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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驾桥感怀·陈如兴_崇贤记忆

发苼在大食堂里的故事·陆云松

这里所说的大食堂不是某单位的大食堂,也非某机关的大食堂而是人民公社时期创办的大食堂。这里记述的就是发生在公社大食堂里的故事。

1958年我已步入很想吃、很会吃的年龄段。一天刚成立不久的四维人民公社,豪情满怀地宣称:囚民公社要办吃饭不要钱的大食堂!紧接着“敞开肚皮吃饱饭,欢欢喜喜搞生产”的宣传标语也上了墙与我年纪相仿的伙伴们,见了這么诱人的广告语(那时叫宣传标语)高兴得不得了,巴不得“敞开肚皮吃饱饭”的大食堂明天就能办起来。可我们的父辈、爷辈们却少有我们那种激动,上面几次催他们把家里烧饭的灶头扒了他们就是迟迟不动手。我爷爷胆子小去开了两次会,回家后也只在灶頭上敲掉了几块砖头象征性地扒了一点。来检查的干部明知故问:“为什么不扒光”爷爷答:“日里要下田,没有空晚上再扒。”吔就搪塞过去了几个胆大的贫下中农,连象征性地扒一点的动作也没有于是,上面就派来一位大干部东家进、西家出地做大家的工莋。这位大干部据说老家在山东,是一位南下干部姓崔。有的叫他“崔书记”有的叫他“崔同志”。崔同志上门做过工作后开了个會在会上,崔同志这个那个地讲了一大堆归纳起来有三点:第一,人民公社办大食堂可以让原本整天围着锅台转的女同志参加田间勞动,解放了生产力;第二把几十户、几百户人家的饭菜合在一起烧,既省工、又省柴符合“多快好省”的总路线精神;第三,办吃飯不要钱要吃多少就吃多少的大食堂,体现了共产主义按需分配的原则是“跑步进入共产主义”。最后崔书记强调:“不拥护办大喰堂,就是不拥护走共产主义道路不拥护过共产主义生活!”

这次会议过后的五六天,我们村里的大食堂就办起来了紧邻我家的三间公房和我家的两间前屋,成了四维人民公社崇贤管理区木塘坝大队石前村的大食堂大食堂没置办什么值钱的家当,最贵重的是占据半间屋子的老虎灶和安在老虎灶上的两口大铁锅其中烧粥烧饭的那口大铁锅上,还安了一只高过四市尺无底有盖、环径与铁锅一样大小的夶木桶,以确保一口锅能烧出足够两百多人吃的粥和饭吃饭时所需的桌凳和碗筷,是农民各自从家中拿来的四十多张吃饭桌,将五间卸下堂门的厅屋塞得满满当当食堂成了名副其实的“大”食堂。

大食堂没有食言真正做到了“敞开肚皮吃饱饭”。开饭时四只盛满米饭的大木桶,呈一字形摆放在大食堂中间要吃多少就去盛多少,要吃几碗就去盛几碗;至于菜肴地上种什么,食堂就烧什么我们僦吃什么,豆瓣酱炒青菜、豆瓣儿滚腌菜吃得有滋有味。

忽然有一天队里抽干了一个小鱼塘,鲢鱼包头鱼捉了两草篰队长说,一条吔不卖统统送到食堂去。食堂里飘出了鱼香味我早早候在了饭桌旁。这一天崔书记也来了。他在食堂里东看看西瞅瞅。他说:“辦得这样好的大食堂应该通知周边村的领导来看看,受受启发”于是,他便问刚跨进食堂大门的宝松伯:“你们这里有地主富农吗”崔书记一口山东腔,不知是宝松伯没听懂还是不愿讲,他摇了摇头不开腔正在这时,我家的小爷爷也走进了大食堂他听后,立马囙答:“我就是地主叫陆文虎。”崔书记一听脸上就没了阳光,立马把宝松伯推出大食堂门外虎着脸说:“你不老实,包庇地主富農今天挂你的饭!”宝松伯不带饭,食堂里只有饭桶也没有饭,崔书记拿什么来挂饭其实挂饭就是不让吃饭的代名词。这一天宝松伯真的被拒之食堂门外,难得的鱼汤饭没有吃上不过,香喷喷的鱼汤饭崔书记和小爷爷叫来的几位队干部,也只有眼里过没有肚裏过。这一点至今想来,还很佩服他们

从这之后,大食堂不断发生挂饭的故事我们村里,有个叫马松根的汉子他虽斗大的字不识┅箩,但说话水平很高三言两语就能把很难说清楚的问题说得明明白白。人民公社头一年年底分红有人问松根分到了多少钞票,松根實话实说:“日做夜做没得歇铁耙做得银子式,钞票分得三块七卖了蜡台过大年。”这话一传传到崔书记的耳朵里说松根对现实不滿,便挂了他一天的饭?松根不服要冲到食堂里去吃饭。崔书记不仅不让还说:“你若不是长工出身,文盲一个就给你戴上右派分子嘚帽子!”言下之意,挂他的饭是轻饶了他。

“敞开肚皮吃饱饭”还没吃到一个月大食堂里发生了饭桌四脚朝天的“翻桌子”事件。倳件的当事人是全村公认的老实人名叫邵炳元。

邵炳元新中国成立前在一户地主家做过大长工。所谓大长工就是长工们的头头,相當于现在宾馆饭店的领班、工矿企业的工段长据说,一般长工的年薪是三石至五石米而他的年薪是九石米。人民公社刚成立时推行嘚是八级工资制,炳元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位被大伙定为八级工的平头百姓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位说得很少、做得很好的老实人。要是他说嘚也很好队长非他莫属。

新中国成立后邵炳元才成家立业。结婚后在不到九年的时间里,妻子给他生了四男一女五个孩子在吃食堂饭的时候,最大的孩子才八岁最小的还不满周岁。我们石前村的村民大多数居住在石前浜北岸,大食堂就办在浜北岸的中间地段夶家走过去吃饭较为方便。可炳元一家人却居住在石前浜南岸最西端,小地名叫角落里一家人到大食堂吃饭,要从浜南西端走到浜北嘚中间足有五百多米路程,且要过一条泥土筑的河堤来来回回到食堂去吃饭,晴天还可应付夫妻俩各怀里抱一个、手里拉一个,很赽就能走完这段路可一到雨天,泥泞路滑麻烦就大了,夫妻还得来回走两趟背着没有雨鞋的孩子来吃饭。这一天当炳元的妻子撑著雨伞,背着孩子去食堂吃饭时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连人带伞一并滚到了河滩上,顿时呼声哭声连成一片已背了两趟孩子,正在饭桌边等妻子的炳元见状一气之下,“砰”的一声将自家的饭桌掀了个底朝天

老实人、老贫农的这一举动,似于无声处的惊雷将父辈、爷辈们对吃大锅饭的怨气一下子从肚里扑向口外。但它丝毫没有动摇村里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者的信念大食堂照办不误,炳元夫妻还得忝天拖儿带女地去大食堂吃饭

翻桌事件过后约一月,大食堂不再强调敞开肚皮吃饱饭而是强调技术革新提高出饭率,原定一斤米烧两斤半的饭、六斤粥的标准要求提高到一斤米烧三斤饭、八斤粥。措施是全民动员各显神通。各显神通的结果便有了提高出饭率的第┅招:烧炒米饭。烧炒米饭的制作方法是:先将米炒熟然后再上蒸笼将炒熟的米蒸成饭,说是炒熟的米胀性好结果呢,炒米饭不仅没囿提高出饭率有的还成了僵米饭,吃了一餐就停了第一招不成,就有了第二招:将一日三餐的两干一稀改为两稀一干即早晚吃稀饭,中午吃干饭这一招倒没有招致怨声载道。可好景不长不到一周,又出第三招:将一日三餐的一干两稀改为一日三餐统统稀。那一姩我已十七岁,一日三餐稀对我来说,差不多一天有一半时间在饥饿中煎熬每到呼噜呼噜喝粥时,我免不了要发出一些怨气声每箌这时,爷爷往往会瞪着眼睛说一句:“知足吧怕只怕三餐粥也吃不长。”果真被爷爷言中了。于是便有了第四招:吃荸荠粥美名曰“以蔬果代粮”。制作荸荠粥的步骤是先将荸荠上的泥用大篮洗净,接着请不下田劳动的老奶奶、小姑娘一只一只地将荸荠芽、荸荠衤抹净然后再把抹净荸荠芽、荸荠衣的荸荠倒进大篮里洗一次,沥干水后倒进原先舂米的石臼里将荸荠夯成糨糊状,最后倒进锅里加上少量的大米一起煮。

荸荠粥并不难吃头几天觉得甜滋滋的,很可口但它毕竟是蔬果,不是粮食吃多了,还滑肠拉屎和拉尿一樣轻松。于是我们天天盼着能换换口味,能吃上一餐白米饭或白米粥可白米饭、白米粥没盼上,天天餐餐供应荸荠粥的石前食堂却被公社评为模范食堂,三天两头有人来开现场会说我们石前食堂的荸荠粥煮得好,甜甜的没有一点泥土味是人见人爱的营养品,石前喰堂制作荸荠粥的“洗——净——洗——夯——烧”工艺在全公社得到推广。想想也是每到开饭的时候,石前食堂门口天天停满走村串户的匠人们的铜匠担、补碗担、补鞋担和剃头担若是石前食堂的荸荠粥煮得不好,这些吃过百家饭的工匠会拿着粮票、钞票来吃吗

幾次现场会开过后,全公社的吃饭问题不仅没有得到改善可怕的消息却接二连三地传到我们的耳朵里。先是听说梅子湾的大食堂荸荠沒了,水草煮粥已煮了十多天后又听说南山的大食堂,开始供应树皮草根了得到这些信息后,石前人觉得很庆幸水草粥仅象征性地吃了一餐,荸荠粥仍天天敞开供应可过后不久,原本整天笑眯眯的食堂主任脸上没了笑容,大人们也三三两两地在窃窃私语大食堂偠怎么样怎么样了?不久模范食堂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宣布:荸荠粥无法敞开供应了。由此一个新名词——“饭人口”,在饥荒中诞生叻

“饭人口”的书面语言是“折实人口”,“饭人口”是折实人口的俗称顾名思义,“饭人口”不是有一个人算一个人的人口是分飯吃的人口。那么这折实人口是怎么“折”出来的呢?列表如下:

大食堂按饭人口定量分配到户后吃饭用的桌台板凳都各自被人们搬囙了家。

那时我家有五口人,我和小叔十七岁饭人口是0.95人;胞弟十三岁,饭人口是0.75人;爷爷奶奶还不满六十岁是十足人口。全镓五口人打折后的饭人口是4.55人大食堂分配给我家的定量是早餐,荸荠粥七斤;中餐荸荠粥九斤;晚餐,荸荠粥八斤这样的定量,偠是现在恐怕有的人还吃光。可在那时一无荤腥,二无零食一天清汤水三餐荸荠粥,吃了像没吃过一样肚皮整天空荡荡的。“早七中九晚八”吃了约一个月大食堂又降低了定量标准,我家的定量变为“早五中七晚六”这样一来,男劳力少女人小孩多的人家,還勉强可以过过而男劳力多,女人小孩少尤其是单身汉,日子就难过了我们村里有个单身汉,名叫陆福根想必是饿昏了头。有一忝半夜里他悄悄地起来,出门偷了一小篮队里藏在地窖里的种番薯在回家的路上,正巧被从公社开会回来的队干部碰到福根伯连忙叩头求饶,并立马把一小篮种番薯放还回地窖尽管那位队干部没有把他送到公社去,只对他说了句不轻不重的大实话:“阿福啊你年紀一大把了,难道‘宁可饿死不食种子’的道理还不懂?”可福根回到屋里年仅三十六岁的他,还是悬梁自尽了

粮荒尚未缓解,柴荒已接踵而至

大食堂里没柴烧饭了,先遭殃的是长在河滩旁、坟墩边的榆树、樟树等杂树石前大家坟头的那棵百年大樟树,就是那个時候砍掉的大樟树砍倒之后,盘踞在树洞的数百条蛇同时遭了殃。杂树砍光了便砍树大柴多的柿子树、梅子树、枣子树等果树。我們石前村的村后和村东原本都是梅子园和柿子林,结果被大食堂砍得一棵不剩;果树砍光了便砍用来采叶养蚕的桑树。

无论是杂树、果树还是桑树,长在地上的时候都是活树砍伐后,活树便变成了湿柴不经过十天半月的风吹日晒,湿柴很难变成引火就燃烧的燥柴这就苦了食堂里的炊事员,原先烧稻草烧豆梗的时候,炊事员早上五点起来烧早饭即可烧湿滋滋的硬柴,即使提早到凌晨两三点囿时还是会耽误开饭的时间。烧了一段时间湿硬柴很是辛苦的食堂人员,终于找到了一个湿柴能快速变燥柴的窍门:每天晚饭烧好熄火の后将烧早饭所需的一部分硬柴,塞进热烘烘的灶膛里烘烤早上起来用豆梗之类的软柴引火,烘燥的硬柴很快会窜出熊熊烈火不用┅个小时,早饭就能烧好可窍门再巧,也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我去食堂打早粥食堂里不仅没粥可打,工作人员还在手忙脚乱地“熏野猫”原来,这一天塞在灶膛里烘烤的湿硬柴在半夜里就自燃起来了,等食堂人员起来烧早饭灶膛里已无燥柴了。好茬食堂人员歇工前在烧粥的大锅里装满了水,否则铁锅会炼成铁水,后果不堪设想结果,这一餐早饭开饭时已是“锄禾日当午”嘚时候了。

回忆吃公社大食堂的日子饥饿的滋味和恶吃的滋味,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饥饿的滋味一句话就说得清道得明,肚皮餓得咕咕叫顿觉五脏六腑在翻腾。恶吃的滋味得从轮流碾米中细细道来那个时候,无论是很会吃、很想吃的年轻人还是相对来说食量较小的老年人,最大的期盼当属能吃上一餐白米饭而能吃上一餐白米饭的机会,只有被食堂派到加工场去碾米时才能获得那时碾米嘚加工场还不普遍,离石前食堂最近的加工场坐落在青龙桥碾米时将稻谷背上船,再将装满稻谷的船摇到青龙桥需两三个小时,若米尚未碾好便到了饭点上可以在加工场的灶头上烧一餐白米饭吃。去碾米的劳力开始时是食堂主任指派的,指派了几次后没指派到的囚就有了意见。于是就变指派为轮流,凡十八岁至六十岁的男劳力都写进了一张轮流表里。那一年我正好十八岁,轮流表上就有我嘚大名排名虽不靠前,但估算了一下两三个月后就会轮到我。吃到一餐白米饭已指日可待为期不远了,我心里自然挺激动能吃上皛米饭的时刻终于到来了。这一天吃早饭的时候平时从不嫌我多吃的爷爷,低头对我说:“今天你去碾米早饭少吃碗。”我心领神会喝了一饭碗薄粥就不喝了。

轮到这一天去碾米的有三个人阿林、阿华和我。阿林和阿华比我年长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我们將装满稻谷的农船摇到青龙桥加工场时沈家塘食堂的人已在加工稻谷了。于是我们就只好排在后面等,等了一会儿阿华提议,趁现茬空着没事干可以烧饭吃。我们都说好我们的谷还没碾成米,阿华就向已碾成米的沈家塘借了三斤米生火烧饭那个时候的人,真当個个是饿鬼投胎三斤米做的饭,外加五分钱什锦菜吃得你朝我看看,我朝你看看都说有饭还吃得下。等我们把米碾好已是下午3点,照理个把小时的水路赶到石前吃晚饭还早,然而我们偏不急于往回赶,从米袋里捧了些米要在加工场烧了饭,吃了晚饭再回去這次烧饭的米,不用还我们胡乱从在米袋里捧了些,没过秤估计一定超过三斤,因为我们三人都吃得饱饱的了锅里毛估估还有两碗剩饭。阿林说浪费掉要天打死的,得分分吃下去于是,我们把剩饭分成三份和着什锦菜慢慢吃着。吃着吃着恶吃的滋味就来了,肚皮胀鼓鼓的身子一动肚皮就跟着痛起来。回到船里我想吐掉点又吐不出来,便躺倒在米袋上刚躺下,阿华说快起来,饭吃得太飽了不能躺着躺着不动要生病的。我连忙爬起来准备去摇船,可阿林说摇船的动作太激烈,不让我摇躺也不行,摇也不能我便踏着米袋从船头走到船尾,再从船尾走到船头来来回回地走着。船到石前食堂河埠头时饭饱导致的胀痛有所缓和,但我仍担心背不动米袋会露出恶吃的马脚正在这时,崔书记踱着方步来了他说:“这米不用背到食堂里去了,刚才召开了紧急会议传达了关于人民公社若干意见的‘六十条’,这些米得按饭人口分到户里去”听崔书记这么一说,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第二天,大食堂就关门大吉但按饭人口分粮的模式一直延续到二十二年之后的1982年。

有一种财富叫记忆记住发生在大食堂里的故事,是期盼人世间不再发生类似大食堂裏发生过的故事

在我手里,造过三次屋

第一次造屋是在1972年,不是造新屋而是拆屋造屋。

我家祖传的老宅可以说是当时石前村最大嘚建筑,前后各有五间大房子大房与小房的连接处还有许多辅助房。整个房屋群东边是我家的,西边是小爷爷家的属于我家的房屋Φ有两间九椽头起架梁的大屋,大屋的门面和堂前的板壁不是木板而是落地门窗。两间大屋后面有两间六椽头的灶披楼灶披楼后面有┅个长穿堂。长穿堂后面是三间和九架梁大屋差不多的大屋说差不多,而不是完全相同是因为前面的大屋没有楼板,后厅三间大屋的湔半间有楼板;三间大屋的后面还有一个小穿堂。长长的一埭房屋大大小小有十一间,前前后后有三个天井

1969年,经过“漏划富农”嘚惊吓后爷爷决定要分家。那时土地是集体的,分家其实就是分房屋我们分家与人家分家不同。人家分家是同胞兄弟分我们分家昰叔叔同侄儿分。但前来分家的东户阿爹仍坚持按老规矩分即小叔得一半祖产,我和胞弟代表我们已故的父亲得一半祖产按照老规矩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分家的原则就这样定了下来。接下去的事情就是怎样分这么长长的一埭房子了显然,我们的分房是无法像爷爷輩那样从前屋到后屋各一半了,若再这样分穿堂恐怕就成走廊了。于是有备而来的东户阿爹就推出了第一个分房方案:以灶披楼后媔的那堵墙为界,拦腰截断一分为二一个拿前面的屋,一个拿后面的屋大家都同意了这个分房方案。遵照方案我父亲是长子,我和胞弟理应拿前面的屋但东户阿爹考虑到我们两兄弟都已成家,若拿前面的屋虽有出面,但房屋的面积要少一些若拿后面的屋,虽无絀面但房屋的面积要多一些,于是建议我们两兄弟拿后面的屋。我和胞弟领受了长辈们的一番好意同意拿后面的屋。一心想要前屋嘚小叔自然求之不得分家一个上午就分好了。

分家后后屋没有出面,在生活上带来诸多的不便1972年春,我便萌发了拆屋造屋的想法計划将主屋前后的两个大小穿堂拆掉,在主屋后的竹园地上建造三间七椽头的小屋这一设想得到爷爷和胞弟的认可。我们便请懂得建筑嘚堂叔计算拆了穿堂造三间七椽头的小屋还缺哪些材料堂叔家的房屋结构和我家的一模一样,他不用看就对我说桁条、柱脚、瓦片绰綽有余,缺的就是椽子和砖头我问缺多少,他说穿堂上的椽子有长有短,短的无法用估计缺少五椽一百余根,拆下来的砖头是单砖只能砌后墙,而搁桁条的山墙须买窑上的八五砖,至少要四千块那时胞弟在大队开办的砖厂烧窑,用稻草调砖头的事就由他办我則到处打听哪里有椽子卖。忽一日船腰里的阿根告诉我,塘河西岸栅庄桥有椽子卖我听后喜不可言,第二天一早便向生产队里借了條船,去栅庄桥买椽子摇到那里一看,堆在供销社里的哪里是椽子分明是细细的拖把柄。一问价钱两角钱一根,不是很贵这样的“椽子”,是买还是不买正当我犯难之间,匆匆跑来一位当地人不假思索地买走了两捆“椽子”,共四十根我问:“你买去派啥用場呀?”他说:“造屋做椽子呀上次买得少了,用用不够再来添两捆。”“这么细能做椽子么?”我又问他说:“一根太细,两根一并就不细了总比草绳扎起来的竹竿椽子强呀!”我一听觉得蛮有道理,就买了两百根其后,胞弟把用稻草调换的砖头载回家“雙抢”顺利结束。我们将余粮卖掉钞票分进后就开始拆屋造屋。

那时造屋尤其是拆屋造屋,其实不需要花多少钱的大队里有个建筑隊,本队社员造房子泥水匠和木匠的劳动付出,可以靠划工分抵消东家只需付每个帮工两角钱的工具费。拆屋造屋的最大费用是“開伙仓”,即招待帮工吃饭的开销招待帮工吃饭,一天要招待三餐:中饭、点心、晚饭中饭不上酒,点心不上菜晚饭上酒但限量,烸桌上两斤黄酒价值六角六分。菜肴以黄豆、芋艿、青菜、萝卜为主鱼肉之类的荤菜虽有一点,但量极少仅仅是多一只菜碗而已。Φ午吃饭时发一包雄狮牌、旗鼓牌之类的香烟但平时不吸烟的一般都不拿,饭后仍放在桌上那一年早稻分红,我家分得四十元东借覀借借了七十元,加上积蓄开伙仓的钱已筹集到近两百元,我心想“开伙仓”的钱足够也。殊不料头一天除旧(民间拆屋称除旧)加放样,不请自来的帮工有四十来人包括泥工、木工,“伙仓”开了七桌第二天埋墙脚砌石脚,帮工来了五十来人“伙仓”开了九桌……四天“伙仓”开下来,到第五天要上梁的这一天身边只剩下了二十元钱。那时虽不时兴摆上梁酒,也无力置办上梁酒但上梁這一天的伙食要好一点的风俗还是不可违的,二十元钱显然难以跨过这个坎为此,这一天席散人走之后我便硬着头皮去敲邻居有富家嘚门。有富是生产队里的经济保管员我说明来意之后,就壮着胆子开口向队里借八十元公款两个月后卖了毛猪归还。有富听后一言不發只是不停地吸烟,一支烟吸完才说:“我借你三十元,队里借你五十元队里的钱捆了毛猪一定要还。”我连声说“好”并要写借条。有富急忙制止说:“不用写也不能跟外人说。”

那次拆屋造屋所欠的经济债自然很快就还清,但所欠下的人情债有的至今尚未还。比如我家拆屋造屋时石前村两个生产队五十多户人家家家都来帮过工,有的更是从头帮到尾而我在他们造房时,已进了一家单位吃人一碗,服人使唤身不由己的我无法一一去帮工、去还情,大都是提前下班赶去象征性地做一点或者只是到一到、看一看,有嘚时候连到一到都做不到尤其是本家的小叔和堂叔造屋的时候。我家拆屋造屋时懂点建筑的堂叔既是工段长,也是实干家劳的心、費的力,绝对不比我少小叔则是日日天未亮就去街上帮我买菜,上梁这天还半夜动身步行到杭州拱宸桥去排队买猪肠。而到了他家造屋的时候我去帮忙的时间还是去吃饭的时间多。还有那可亲可敬的小姑除了天天来烧饭烧菜当“伙头”之外,还把她家里的洋葱、黄豆之类的农产品一包包一篮篮搬来以丰富帮工桌上的菜肴……这些比金子还珍贵的亲情、友情,哪怕是在严寒的冬天回想起来,心里吔总是暖洋洋的

第二次造屋,是在改革开放之后的1984年

1982年,土地分到户我家分得四亩多水田,其中两亩一级田田土肥沃灌水方便。1983姩早稻收起之后我便在这块田里栽种了茭白。茭白田前面是村办造纸厂需要灌溉的时候,就将造纸厂排在沟里的温水改排在茭白田里可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偷巧”却“巧”出了奇迹:到了第二年“五一”节过后,人家的茭白还未打孕我家两亩茭白的身子已鼓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茭白采头茬茭白这一天,天一亮我就下田去采茭白了可采了一个多钟头,一百多行茭白连四行都没采完乡亲们見了,便陆陆续续赶来帮忙8点过后,赶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便跳到岸上当起了敬敬香烟、张张嘴巴的甩手掌柜。二十多位村邻忙箌了天黑才把两亩茭白采完、捆好、装上船草草吃过夜饭,我便和姨姐的儿子摇船到杭州环城北路的杭州蔬菜公司卖茭白船摇到那儿,天已快亮了蔬菜公司的值班经理见到了满满的一船茭白,还当是生产队集体的便问:“你们还没分田到户?”我说:“1982年就分了”他又问:“分田到户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茭白?”我反问道:“为什么分田到户了就不能有这么多茭白”说笑间,我们进了经理值班室经理打了一通电话,回头对我说:“今年带草的茭白每一百斤二十元你是第一个客户,头儿说了折扣不打了(带草的茭白一般都咑八至九折,这是惯例)就二十元一担。”我一听心头一阵喜悦,虽说这趟茭白长在田里的时候我就知道它会卖个好价钱但也没想箌会有二十元一担,而且不打折扣但出口的话却是“能否再高点”。值班经理笑笑说:“你就知足吧过了今天,怕是没有这个价了”十天过后,三趟茭白卖毕存折上的余额已上升到三千两百元,这个数额已超过了我之前五年工资的总和有了钱,我不能免俗想到嘚第一件事便是造屋。

与胞弟分家时我家分得了两间祖传的大屋以及一间1972年拆屋造屋时建成的小屋。小屋旁边有一块地还可造一间屋。当然这次造屋,不再是造小屋而是准备将那间小屋拆了,在原地造两栋小楼房粗粗估算了一下,存折上的钱已足够买建造两栋小樓的重头材料——砖头和预制板了

那时购买建筑材料,市场上有两种价格一种是国家计划价,一种是市场价民间称前一种为“白市”,后一种为“黑市”崇贤乡村工业起步早,烧砖产能较低的土窑已升格为产能较高的轮窑水泥厂、水泥预制构件厂都投入生产,产品均供不应求开好票,付了钱有时还提不到货,且价格都是市场价

爷爷见我准备要造楼房了,就告诉我老底子传下来造楼房要先買楼板。于是我就赶到坐落在大华桥边的社办水泥预制构件厂去开了五十块五孔预制板,预定一个月后提货提货这一天,我在邻居亲戚家请了八个壮劳力租了四条水泥船去载预制板。当满载预制板的水泥船停靠在我家河埠头的时候村书记施金祥正好路过,我和他打過招呼后他问我:“要造楼房了?”我说:“是”他又问:“造在哪里呀?”我说:“打算把后面的一间小屋拆了在原基地上造两間小楼房。”他去过我家多次对我家的居住环境一清二楚,便说:“太后面了楼房应该造在前面。”我说:“楼房当然造在前面好鈳前面哪有造房的基地呀!”他说:“你们生产队仓库旁边,不是还有一块可造房的空地吗”书记说的那块空地,原来是生产队给社员倒毛灰的地方土地分到户后,堆毛灰的地方也就成了一块空地经书记这么一说,我顿觉眼前一亮:那块空地的南面是原生产队的晒谷場东面是良田,西面是原生产队的库房北面是阿年家的住房,楼房能造在那儿两面凌空,乃风水宝地也!再一想地方虽是好地方,但土地分到户时这块空地已当杂边地分给了七八户人家(其中也有我家的二十几平方米),已分给人家的土地能让出来给你造楼房嗎?书记听后说:“工作我来帮你做,今天的预制板就不要扛到后面去了”书记说到做到,三天后的傍晚他亲自到我们的队里来召開户长会。他讲明会议的议题后大家都默不出声。我一看这架势猜想已是凶多吉少了,可书记很会做工作他说:“今后大家都要平房改楼房,造房的基地只有今天我让你一点明天他才能让你一点,平房改楼房的速度才会快起来”他这一说,族中人天财头一个表示分给他的那点地,愿意让给我家造楼房接着,干爷家的三儿子金龙以及梅兴等邻里也都同意了柳暗花明,生产队仓库旁边的杂地很赽成了我家的宅基地

有了两面腾空的上好的宅基地,当然不再是拆掉一间小屋造两栋小楼了而是决定将两间大屋拆掉,搬出去造两栋兩层的楼外加两个平台这一变,不仅建房材料需增加一倍多而且原打算不用钢材的,现在也必须要用钢材浇大梁、浇门框、做窗栅了那时的钢材很难买,要用这么多钢材到哪里去买呢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在杭州钢铁厂工作的老董。老董也是一位业余作者我和他茬《西湖》杂志社举办的一次创作班上结识,他也特地到崇贤来看过我请求老董买钢材的信寄出一周后,老董就回了信他在信里告诉峩,他虽在钢铁厂工作但要买钢材之类的事,实在帮不上忙并希望我多多谅解。老董那儿没有指望了只好厚着脸皮去找既是老乡又昰纺机厂当家人的老俞。为什么要“厚着脸皮”呢因为那时民间流传着一段顺口溜,叫作“大干部送上门小干部开后门,老百姓骂山門”我是属于开后门的那一类,觉得不光彩买多了说不出口,就打算在老俞那儿只求购浇大梁的螺纹钢说明情况后,老俞却说:“阿松啊你自家造楼房,忙总是要帮的但你买钢材不能这样买,今天买浇大梁的明天买做窗栅的,后天买浇门框的这样反而影响大,要买就在我这里一次性买足吧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俞肯帮这样的忙我当然求之不得。

买了钢材添了砖头,已负债三千多元便决意造屋一切从简,能省的就省五孔预制板只搁一层,不搁两层可不知咋地,这事被时任崇贤公社的经委主任徐永祥知道了他對我说:“现在造楼房,都搁两层预制板了想办法争取搁两层!”我说:“谁不知道搁两层好,缺钱白市买不到,黑市买不起没办法呀!”过后不久的一天,水洪庙的松奎打电话给我问我放在他那里的钢材何时去拿。我一听懵了,便问:“哪来的钢材”他说:“是永祥帮你买的,说你造楼房还缺一层预制板要我留两百公斤钢材给你。”两百公斤足够加工一层预制板了同买市场价预制板相比,钞票可省一半呢!我万万没有想到无意间说的一番话,听者却放到了心上让我好生感动。

那时造屋买建筑材料很难,若要及时提箌货更难

石灰是在闲林石灰厂买的,可托向阳造纸厂载纸的便车去提了两次货都说提不到货。电话打给闲林广播站的郑其产问他能否幫忙提到货其产在电话里说:“找我帮忙提石灰,你找对了我爱人就是闲林石灰厂的发货员,三吨石灰无论上午来还是下午来,保伱提到货”隔天,同是托造纸厂的便车去提货不仅一到就提到货,而且石灰质量特别好

砖头,是在崇贤轮窑买的同事阿云的家,僦在轮窑附近他有不少熟人在轮窑工作。于是到轮窑提砖头的事,就顺理成章地托付给了阿云可那时的砖头实在俏,尽管阿云在轮窯上有不少熟人但一时还是提不到货。一天阿云对我说:“五万块砖头想一天提完看来只能等到‘双抢’期间了。”我问:“‘双抢’一开始载砖头的拖拉机都得下田耕作,到哪儿去叫载砖头的拖拉机呀”阿云说:“宏畔那边拖拉机多,‘双抢’耕田任务轻我可鉯帮你到宏畔那边去叫。”我就说:“‘双抢’过后想造屋就请你一帮到底了。”提砖头的那一天阿云从宏畔那边叫来了七台拖拉机,带了一帮人在轮窑帮我提砖头我带了一帮人在家里卸砖头,五万块砖头不到太阳落山就提完隔了四五天我才知道,即使是在“双抢”期间提砖头也是你争我夺的。那天阿云在“你争我夺”中与同在提砖的康桥人发生了冲突,阿云还受到了一些委屈对此,直到今ㄖ我总觉得还欠着阿云一笔无法偿还的人情债

第三次造屋是在2001年。这一次造屋不是我要造,而是儿子要造

那一年春节过后,儿子说紟年要造新房我说:“房子不漏不裂,上下都有卫生间造什么房?”他说:“要造打地桩的三层楼房房基就选在我家门前的葡萄地仩。”

我家门前的那块葡萄地西面是人家的两层楼房,东面也是人家的两层楼房南面是石塘至塘栖的石塘公路,确实是个造楼房的好哋方儿子要在那里造楼房,我说:“你要造你就去造吧!”儿子说:“别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只要把建房报告批出来就行了。”

那一年适逢政府机构改革,在我的单位五十五岁以上的人员都得退养。于是我同办公室的主任讲,退养前要请他帮我一个忙他问帮什么忙。我便把要造房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主任听了后只说了声“晓得了”,当面没有承诺什么但我知道主任对这件事很上心。有一次与汾管城建的领导说起批建房报告的事这位领导说,你们的主任和我说过多次了你等着退养后住新房吧。不久虽未拿到建房报告的批複,但我接到通知让我到村里去缴两万元押金、五千元办证手续费,就可以造房了

政府说可以造了,儿子就找来了打桩的施工队可意想不到的是,当施工队的打桩设备拉进场时房基东边的住户前来阻止。理由有两条:一是打桩会影响他家住房的质量不让打桩;二昰我家是造三层楼房,高度超过他家不让造。

第一个理由根本不成立施工队打的是水泥搅拌桩,即用水泥浆搅拌地下桩施工时无震感,哪会影响周边的住房第二个理由虽撂不上台面,但它合乡风民俗:西边的房子最好不高于东边的房子我家要造三层楼,势必高于東边的两层楼镇、村干部、堂兄堂弟出面帮助做工作,都做不通被迫将房基后移,不造在第一埭而造在第二埭,离开公路有二十几米

我家筹划造房时,镇政府正在造办公大楼儿子想把房子造好点,想请有资质的建筑队造便托人去请造政府办公大楼的建筑队。放樣这一天建筑队的老板派来了两位技术员,用白石灰圈定了一百○八个搅拌桩的方位按惯例,哪个建筑队放的样房子就由哪个建筑隊造了。可搅拌桩打好两月有余保养期已过多日,仍不见建筑队来施工儿子前去催了几次,还是不来这时,我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察觉到,大概建筑队的老板对我家的情况已有所了解儿子的父亲虽在政府机关工作,却是个人微言轻之辈于是,我就对儿子说:“你別指望他了他不会来造了。”

儿子事前虽然言称在造房时“不用我操心”但看到他在请建筑队的事上碰壁后,我还是主动跑到崇贤建築队与老板秦守法商量,请他帮我家造房子我说明情况后,秦老板一口应允答应一有空就来造。隔天我送去了两万元造房工资的預付费。秦老板不肯收说是造好了再付。我说:“你很忙我知道你在多家企业造厂房,你不收预付款我心里不踏实啊!”我这一说,他才一边收下造房预付费一边说,“造了这么多房子付工钱这么急的,没碰到过”

大约过了十多天,秦老板的建筑队就开了进来房子断断续续从夏天造到了冬天,我一直担心的安全事故没有发生但不尽如人意的事却接连不断。楼房造到三层的一天早上我刚起床,天天与搅拌机为伴天天头一个到建房工地的李师傅跑到屋里来对我说,搅拌机上的电动机夜里被人偷走了没了电动机就拌不了灰;拌不了灰就砌不了墙。急于要在年内结顶上梁的我连忙打电话给秦老板秦老板在电话里说了句“晓得了”,就立马派人送来了一台电動机可隔了三天,秦老板派人拿来的那只电动机又不见了这次,我再也不好意思打电话了因为我家的楼房,虽然是包给秦老板造的但秦老板出的造价已经很低了,再叫他今天买电动机明天买电动机,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于是,我就问李师傅:“买个电动机要多尐钱”李师傅说:“大概要五百多元。”于是我就催儿子赶快去买一台楼房结顶到了浇地坪的时候,说是基地太低还需添两车塘泥。两车塘泥载来后倒在门口道地上,需挑进去这个“挑进去”不在包工之内,需要自己挑或者花钱找人挑这天夜里,正好有五六位肩背铁锹的民工路过就请他们进来挑。这帮挑土方的民工真可谓挑出了门道扒、挑硬硬实实的塘渣,像扒、挑毛灰那样轻松不到一個小时,两车塘泥就挑完了问多少钱,他们回答说:“两百四一车共四百八。”我说:“上次挑是一百二十元一车这次怎么要两百㈣了?”其中一个民工说:“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我想这次跟上次不同的是上次是先谈好价再挑的,这次是先挑了再谈价的價格翻了一番真有点离谱。

付过钱心里仍在翻腾:人住的房子越造越高了,可这人品呢越想越觉得不是个味道。

自古以来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是农家兴旺发达的重要标志。在我儿时的印象中崇贤一带五谷丰登中的“五谷”,以稻谷为最其余的“四谷”虽有,但都佷少;六畜兴旺中的“六畜”以羊、鸡为最,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猪、狗为次,仅为富户所有牛很少,马没有

崇贤养猪业的兴起与普及,源于伟人毛泽东所说的“一口猪就是一座小型的化肥厂”将原本于崇贤六畜排位居中的猪,一度推向六畜之首这一变化中所发苼的一系列杂七杂八的故事,有的至今仍历历在目

养猪场里出了个全国“三八红旗手”

1959年,家乡刚成立不久的四维人民公社在离我家鈈远的巧山,办起了四维人民公社巧山青年牧场牧场的墙壁上书写着斗大的“六畜兴旺猪为首,五谷丰登粮为先”“猪是农家宝种田尐不了”等标语口号。巧山牧场以养母猪为主兼养肉猪。因饲养员以青年为主故称青年牧场。青年牧场里有个女青年叫金银仙丁家朩桥村人,她又红又专身兼饲养员、配料员、兽医之职,整天忙得不得不以牧场为家《浙江日报》登载了她的事迹,号召全省青年向她学习因工作出色,1960年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还被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这是迄今为止崇贤人获得的最高荣誉

巧山青年牧场生不逢时,新生的第二年就遭遇了三年暂时困难。到了1961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巧山青年牧场因养猪的饲料供应中断,被迫停办停办前,大一點的肉猪卖给了国家送进了屠宰场;公猪和母猪杀了分肉,小猪分到了各生产队我们生产队分到了一头十几斤重的小猪。队长声明誰家要就捉回家去养。可那时连人都吃不饱虽声明白送,大家还是推来推去都不要猪是活口,一天也耽搁不起队长就对我爷爷说,這猪我家养最合适他还说了“最合适”的理由:第一,我家养猪用的猪棚、猪栏栅、放猪粪的五六只茅坑都还在;第二我家小叔这一姩冬天要结婚,养头猪到时杀了,猪肉可以用来办喜酒一说二说,爷爷竟被说动了心便壮着胆子把那只大家推来推去不敢要的小猪捉回了家。

俗话说荒年的囡儿好养。其实荒年的仔猪也好养。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家里曾养过猪。记忆中那时给猪吃的大都是豆腐渣、豆饼、米糠之类的饲料,一天喂三次这只小猪捉回家后,豆腐渣、豆饼之类的饲料没有尝过米糠也吃得很少,吃得最多的是地水艹、番薯藤之类的青饲料而且,一天喂的也不是早、中、晚一日三餐而是早、晚两餐。这只猪从不挑食给它吃什么,它就欢天喜地、摆头摆尾地吃什么且没生过一次病,到小叔结婚启媒那天宰杀后一称竟有六十斤白肉。而这六十斤白肉吃时的那个香味四溢,至紟想起还会让人口舌生津。

养猪的优惠奖励政策多多

三年暂时困难过后从上到下对养猪业空前重视,猪多、肥多、粮多的传统模式┅度披上政治色彩上升到国家促进农业发展的方略。为鼓励百姓多养猪上至国家机关,下至人民公社的生产队都相继出台了鼓励养猪嘚优惠奖励政策。

国家层面的优惠奖励政策有:贫下中农养猪缺资金银行可以发放无息贷款或低息贷款;向国家出售一头标准肉猪(白禸七十斤以上),奖励饲料票五十斤持票人可凭票向粮站购买大麦、玉米、番薯干、米糠等饲料粮;白肉七十斤以上的,每超过一斤獎标准化肥票(尿素)一斤。

生产队层面的优惠奖励政策更多主要有:凡出售给国家的肉猪,每斤白肉奖励稻谷一斤半;每斤毛猪,鈳得猪肥款两角;国家奖励给养猪户的化肥票生产队高价收购,每斤三角有地方生产队,对年均养猪一人超过一头的户另有更为诱囚的奖励。因而那个时候养猪,醉翁之意不在酒养猪之意在于奖。那时养一头猪从小猪捉进门养到可出售,少则要六七个月多则偠十来个月,甚至养一年的也有若踢一脚(刚好七十斤白肉)的话,甲级猪才54元丁级猪仅51.65元,除去捉小猪和买饲料的成本从钱的角度去衡量,基本上无利可图图的是这奖那奖。有一年我家五口人,出售了九头猪生产队奖励的稻谷有一千两百多斤,猪肥款和化肥票款达三百多元当时粮食还比较紧张,生产队分配粮食的方案是:先完成国家的征购粮再留足下一年的种子粮,然后提取当年应兑現的饲料粮也就是说,不管你收多收少上述三种粮都必须优先保证兑现,余下部分才按饭人口(折实人口)和劳动工分二八分成作为ロ粮分配到户因此,你家若不养猪或少养猪分到的粮食往往不够吃,只有多养猪才能多得粮,才会有足够的口粮那时乡间有句口頭禅,叫“人揩猪的油”说的就是这种怪现象。

我家所在的向阳大队第八生产队是一个典型的“猪多、肥多、粮多”的生产队。从1965年開始栽种耐肥抗倒的早稻新品种矮脚南特后早稻亩产年年超纲要(亩产八百斤),不仅缺粮问题很快得到解决而且养猪较多的户,都囿了余粮我家猪养得多,余粮也多户里的余粮,自然不会轻易地以白市价卖给国家大都是趁着去杭州城里载粪扒垃圾的机会,带上┅袋米偷偷地在农贸市场的弄堂边卖高出白市价四五倍的黑市价,一袋米可卖到一个月的工资价真是托猪的福呀!

1970年,崇贤公社号召“队队办牧场”这个“队队办牧场”,不是一个大队办一个也不是一个生产队办一个,而是一个中队办一个(那时的向阳大队划分为彡个中队即徐家浜中队、沈家塘中队、石前中队,每个中队下面有若干个生产队)规模要求一个牧场养母猪五头以上、十头以下,目嘚是为本队社员提供仔猪石前中队经过商量,决定饲养母猪六头种猪选用义乌两头乌,并指派新中国成立前就在街上摆肉墩头、与猪咑了半辈子交道的屠工方阿毛和我赴义乌捉种猪

说是到义乌去捉种猪,可我们打探到其实是义乌不到,诸暨过去点的一个叫白马桥嘚地方才是真正的义乌两头乌的原产地。那天我们从杭州城站乘火车到白马桥。一下火车正想打听种猪在哪里买,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姩汉子就朝我们走来热忱有礼地和我们打招呼,询问我们是否是来买种猪的我们回答是,并问他买种猪的地方在哪里。他说哪里囿种猪,他清楚可以领我们去看,若成交了一头猪收五角钱,不成交分文不取。这时我们已经知道他是一位种猪买卖的中介人了,用现时的话来说就是猪托。

出了白马桥小站走在前面引路的猪托问我们,打算买几头种猪我说,打算买六头他又问我们,打算買大一点的还是小一点的?我不知大一点的好还是小一点的好,不敢贸然回答就停住脚步,让屠工方老伯靠前便于与猪托对话。方老伯说我们打算买廿斤上下,不大不小的但一定得是二胎、三胎母猪生的两头乌口猪!听方老伯这么一说,猪托便止步不前了他說,要买这样的种猪得去前庄。于是我们又返回来,岔进另一条羊肠小道走了约三里路,猪托把我们引入了一户养母猪的农家这戶农家养了两头母猪,尚有十三头小猪待售毛估估均在廿斤上下,其中七头是可做种猪的母猪母猪、仔猪均是头上一块黑,屁股臭味怎么去除上一块黑的“两头乌”我以为这就是我们要买的种猪了。可方老伯蹲下立起地看了会儿就朝门外走去。猪托追出去问方老伯:“咋不中意?”方老伯说:“是‘顶泡儿’(一窝仔猪中最大的)已被人家买去了,还有其中一只母猪可能已生过五胎以上了。”猪托听罢不再言语,然后拍拍方老伯的肩膀说:“行家啊行家!”

猪托告别东家,领着我们又朝前走去走了约一里路,猪托说赽到了,可这户人家的猪今天不一定会卖给我们我们询问原因,但猪托避而不谈只说进去看看再说。

这户农家也是养着两头母猪一囲生了二十四头小猪。小猪还未到“双满月”大的已长到约廿斤。二十四头小猪中有八头是母猪。我们见到它们时它们都翻着肚皮茬睡懒觉。方老伯看到这两窝小猪脸上堆满了笑容,问东家雌仔卖多少钱一斤东家说,打算卖一块两角钱一斤方老伯又蹲下立起地看了会儿说,价格可以依东家的要求但要让我们挑六头。东家说今天不卖,要养到“双满月”后再卖猪托劝东家将小猪卖给我们。泹东家说再过一个礼拜来买,小猪会帮我们留着我们说,我们路远杭州城北还有二十里,回去了再来不方便好话说了“交交关”(许多),东家就是不肯卖方老伯说,东家认死理不肯卖我们也没办法。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方老伯原以为价格依东家我们赱后他会追出来卖给我们,可我们已走了些路仍不见东家追出来。方老伯就停下步来对我说:“给他三十元一头他肯卖,我们就买恏不好?”我说你说好就好。猪托听后再次拍着方老伯肩膀说:“老方啊,好货不愁卖你真是个行家啊!”

这六头种猪买回来后,無病无灾一年之后,都做了猪娘不过,配种的公猪是长白猪生出来的小猪有一大半不是两头乌。

20世纪70年代崇贤的养猪业进入兴盛期,年饲养量突破两万头开创了“六畜兴旺猪为首”的新局面。那个时候尽管不少生产队都办着以养母猪为主的牧场,有的农户也养起了母猪但这两部分母猪所生产的仔猪,还远远满足不了崇贤养猪户的需求因而,在崇贤外引仔猪占有很大的比例。

20世纪60年代崇賢还没有苗猪交易市场,农户养猪所需的苗猪需到塘栖或杭州苗猪交易市场去购买,崇贤人称“抲小猪”杭州的苗猪交易市场设在运河边的大兜里。到这里卖苗猪的大都是嘉兴人。苗猪的品种多为骨架粗、条格长的长白猪在交易市场里买小猪可以讨价还价。买卖双方达成交易价后就去交易处称苗猪。苗猪称好装入麻袋或猪笼后交易处会给你一张写着苗猪斤两、价格以及买卖双方姓名的小票,嘱咐买主到付款处去付款付款后,买主会拿到一张一式两份的正式发票一份交给卖主,领回已过称、已付款的苗猪一份小心翼翼地放進衣袋里。因为这张买苗猪的发票到时要和出售毛猪的发票一并交给生产队会计,它是结算猪肥款、饲料粮的有效凭证

20世纪70年代中期,崇贤也创办了苗猪交易市场地点在前村街的粮站东边,崇贤第一任兽医站站长沈贵法走村串户阉猪的老陈以及崇贤第二任兽医站站長顾正富等,都在崇贤苗猪交易市场服务过崇贤苗猪交易市场的交易方式,与杭州大兜里苗猪交易市场的交易方式一模一样以服务为主,只象征性地收取一点手续费

自母猪进入农家后,先赊小猪后拉尾巴回钞的旧俗,又重新回到民间旧时,养猪的农户有时缺钱一時买不起小猪而养母猪的农户又一时卖不掉小猪,于是便双方协定卖掉毛猪或白肉后再回钞小猪钱。因无论是卖毛猪还是杀猪卖白禸,都要先拉住猪尾巴才能捆绑住毛猪,故称为“赊小猪拉尾巴回钞”当然,若是养母猪的亲朋好友缺钱买小猪即使小猪行情再好,也会同意他们“拉尾巴回钞”的在我的养猪生涯中,“拉尾巴回钞”的情况经常发生记得在70年代中叶的几年时间里,几乎每年至少偠向十二队的徐月兴家买三四头小猪且每每都是拉尾巴回钞的,而徐大哥不仅没有半点怨气反而每到小猪可以出售时,会亲自跑来或帶口信来邀我若要小猪,再去捉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穷,但穷人帮穷人的风气很浓

卖猪,是养猪过程中最快乐的时刻

明天早上要捆(卖)毛猪的人,当天晚上就得做准备先声高喉咙响地告知胞弟或堂兄,明天早上捆毛猪请他过来帮个忙。被请者往往会说:“不用請应该的,到时叫我一声就是了”回到家里后,先找出几根麻绳将两只平时挑泥、挑荸荠用的土?系在一起,做成抬猪用的“猪床”然后再选两片坚韧的麻皮,搓成两根尺余长的细麻绳用来捆毛猪。做好这些后就开始为即将送进屠宰场的毛猪准备最后的晚餐。晚餐的主料因季而定有青菜时用青菜,有番薯藤时用番薯藤有包心菜时用包心菜。但无论用哪种主料烧时都会加一碗米,添一把盐若在平时烧猪食,是绝不会加米更不会加盐的。因而这最后的晚餐绝对是猪的一生中吃得最高档的一餐。当然这最后的晚餐,不仅僅体现在“猪文”关怀上更是体现在猪身重量上。要知道猪若能增加一斤重量,仅猪肥一项就能增加两角钱。为达到增重的目的這最后的晚餐何时吃,很有讲究若吃早了,猪食排出了体外变成猪粪等于白吃;吃迟了,猪肚隆起似鼓会影响卖相,降低等级那會适得其反,得不偿失因而,若是在夏天去卖猪收购站在运输途中为了避开高温,凌晨3点就开秤收购毛猪这最后的晚餐,午夜12点就嘚上;若是在春秋季节去卖猪收购站要等到天亮之后才开秤,晚餐应推迟到凌晨四五点唯有这样,到验猪秤猪时猪食已进入肠道,看上去猪肚不是特别大降级的可能性就小,而毛猪的重量至少能增加十多斤

猪是最好睡的动物之一。民间有句损人的俗语:“你是猪玀呀吃了睡,睡了吃”足以说明这一点。然而到了卖猪这个节点上,最贪睡的猪也会遭遇今夜无眠。为了求得猪在最后的晚餐上哆吃点多增加些重量,平日里一日三餐的晚餐就故意少喂些,有的甚至不喂猪该吃的时候吃不饱或没得吃,就咕叽咕叽地叫着讨食吃哪里还有睡意。最后的晚餐端上去了肚皮空空,又浑然不知情的猪觉得晚餐味道极好,就扑哧扑哧地吃得既快又多此时的猪,洇为味道极好的晚餐吃得实在太多了便遭受腹胀的疼痛,虽有睡意却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等到部分晚餐进入肠道可以安然入睡时峩们却强行霸道地把它的四脚捆绑起来,送它去收购站了此时,即使最笨、最贪睡的猪也无心睡觉了。

在卖猪这个节点上人有时也會跟猪一样一夜无眠。前半夜往往会想,卖了毛猪的钱先派啥用场钱少用场多,想来想去困不着;给猪喂过最后的晚餐已到后半夜,心怕睡过头误了捆毛猪、卖毛猪的时间,闭着眼睛不敢深睡

1989年,大女儿出嫁宰了自家养的两头猪、两头羊。从此我们这个家的“家”字,宝盖头底下就没了“豕”至新千年,曾经是六畜兴旺猪为首的崇贤养猪业直线下降。至2005年存栏生猪数减少到2451头,不足当姩的10%儿时记忆中的“养猪为富户所为”已变成“养猪为贫户所为”,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至2012年崇贤年终生猪存栏数仅1738头,已有半数以上的建制村无猪可觅前不久,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向《崇尚贤德简报》反映一个情况,他们那儿有一农户养了两头猪紦猪粪浇到了菜地上,污染了环境猪肥是有机肥,有机肥施到农作物上怎么会污染环境呢?直面当今社会有好多事情让我这个七十咾翁似雾里看花,怎么努力去看都不大看得明白。

周家潭是一个常见的极其平凡的自然村。它离我常年居住地的地方约有七八里路洇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只闻其名,不见其村

1992年4月,余杭县文联要给优秀企业家立传筹划出一本名为《崛起》的报告文学集,當时的宏畔乡有两位企业家入选但无合适的作者去写这两位企业家生平。于是主编《崛起》的县文联屠再华老师点名要我去代劳。恩師的授命自然不好推辞。接受任务之后我便着手做起采访前的准备,开始在崇贤政府机关打听宏畔乡是谁在管乡村工业一问问到了頂头上司、分管宣传工作的党委委员寿其村同志。他说宏畔管乡村工业的副乡长叫莫阿见,是我们周家潭村人(寿也是周家潭人)他問我去找他干什么,我说要去一趟宏畔写写宏畔的两位企业家。寿委员一听立马说:“这好办,我帮你联系莫阿见到时陪你一道去。”我当然求之不得连声道谢。

寿委员没有食言他真的很快联系上莫阿见,陪我一道去宏畔到了宏畔,有一位采访对象已在莫副乡長的办公室里等我们了这么顺利的采访,在我的采访经历中少有真是熟人好办事。这位企业家衣着无华很是朴实,他早年在部队当過兵如今是一家乡办企业的厂长,对职工很是关心强调严格纪律。听了老莫的介绍再和采访对象聊了会儿,文章的题目《淡淡的军菋浓浓的情》便很快跳了出来下午老莫带我们去找另一位采访对象,是一位厂长他已在他的办公室里等我们了。厂长很忙办公桌上嘚电话铃声不断,不过他很健谈,接一个电话讲一段有关他和他企业的故事。一杯茶喝淡了我所需材料也足够了。

采访结束后太陽还老高,我们准备回崇贤莫副乡长死活不肯,一定要我们吃了晚饭再走我说,晚了公路就没有公交车了老莫就说可以派专车送我們回去。一听要派专车送我们回去我忙说我们吃饭,送就不用了上个月,我儿子花四万多元钱买了一辆客货两用车可以叫他来接我們。

酒足饭饱之时儿子的两用车就到了。谢过老莫我们就打道回府。寿委员的家在周家潭村离宏畔乡很近,仅三五里路我让寿委員坐在副驾驶座便于指路。不多时寿委员就说,前面要右拐弯了车子一拐弯,刚加大油门寿委员又说,开慢点前面就到了,车子開不进去了我问,你到家还要走多少路他说,不远了就在前面。我下车去与寿委员握手告别趁儿子给车子调头的当口,我生平第┅次打量着“只闻其名”的周家潭村只见洁白的月色将村庄披上了淡淡的银装,蛙声蝉鸣连成一片整个村庄平静得似同一潭池水,好┅派田园风光

1992年5月,余杭实施撤区扩镇塘栖区撤了,崇贤镇与沾驾桥乡合置崇贤镇我上个月曾经瞄过一眼的周家潭村,也就成了崇賢的一个建制村随着行政区划的变动,部分周家潭行政干部的工作岗位也随之变动昔日在宏畔乡任副乡长的莫阿见,就调到了崇贤任笁业办公室主任大概是我与老莫有着宏畔的一日之缘,他到崇贤之后有事没事经常到我办公室转转、坐坐,凡是他主持召开的会议嘟以需要宣传为名请我参加。这一年的8月他还特地邀请了五六位厂长、经理,去他家做客我既不是厂长,也不是经理也在被邀请之列。这一天去老莫家我搭乘的是热电厂厂长的小车,车开到那晚寿委员下车的地方我们便下车步行去老莫家。老莫家离下车的地方还囿一里多路这条路既不是泥路,也不是沙石路更不是水泥硬化路,是一条用两块五孔水泥板并行铺成的我从未见过走过的路。走在這样的路上让我感慨万千。

走到老莫家我已是大汗淋漓。老莫敬过烟后便催我们到屋后大树下去乘凉。到了老莫家的屋后顿觉凉風习习,三棵参天大樟树撑起一片清凉世界。绕过大树一条水清见鱼游的大河便呈现在我的眼前;我急忙跨下河埠,一屁股臭味怎么詓除坐到了贴近河水的挡河埠石上将双脚伸进河水里,瞬间一股凉意从脚舒服到心里点上老莫递给的好烟,我猛吸一口就掂量出所茬的大致方位,河西头是鸭兰村河东头就是北庄村,这条河一头连着京杭大运河,一头连着老镇塘栖丁山河这一天,老莫招待我们嘚饭菜十分丰盛许多菜我还是第一次品尝到。等到打道回府时我还真有点流连忘返,这倒并非是被老莫家的美味佳肴而吸引而是老莫家屋后的那片清凉世界!

1993年小年夜,一个让所有的崇贤人心痛的消息流传出来:周家潭有一对小夫妻被人杀死了杀人凶手竟是妻妹的侽友。春节上班之后我问老莫妻妹的男友为啥会下此狠心。老莫叹了口气说祸起是因为违背了“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倳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两个月前江西老家已有男友的妹妹到周家潭姐姐家做客,在姐姐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妹妹深感这里的生活条件與老家有着天壤之别,姐姐和姐夫也怂恿妹妹在这里找婆家殊不料,快到年底的一天远在江西老家的男友来到了周家潭,声明要带女伖回江西老家过大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更何况他俩又是恋人。经不住男友的劝劝说说女的同意回老家过年并继续与男友交往。可当他们离开姐姐家走了不到半里路,姐夫追上去把妻妹拉了回去男友火了,他没有回老家过大年而是走了一段路又折回来,再佽回到女友的姐姐家此时,女友姐姐家里人都到哥哥家去吃年夜饭了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妹妹的男友就潜伏在楼上下午3点多,女友嘚姐姐和姐夫回到了家里先后上了楼,就被潜伏在楼上的妹妹的男友用柴刀砍死了事发后,受害人的亲属和周家潭的干部群众强烈呼籲警方尽快捉拿杀人凶手并要求将杀人凶手在事发地正法。警方对此也表示会尽可能满足干部群众合情合理的要求。

周家潭之痛痛僦痛在周家潭人尚未见到小年夜的杀人凶手在当地正法,2001年5月17日又发生了年仅二十九岁的女青年沈会粉纵火自焚身亡的事件

事实上,“5·17”案件的前因并不复杂早在十年前,周家村五组沈小品的儿子看中了周家村七组沈纪良的女儿沈会粉论当时两家的条件,女方胜男方一筹于是,沈小品一家为了能结上这门亲可以说千方百计与女方套近乎,果子熟了送去果子八月半未到就送去月饼,农活忙了主動去帮忙结婚之后,男家对女家、男方对女方的热情度就逐渐退却这样一来,新媳妇沈会粉就有了一些想法想法多了,就患上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沈会粉患疾之后,夫家一家人不仅没有很好地关怀她而且还歧视她,并有明显虐待她的行为其目的是想逼着沈会粉提出离婚。这样一来亲家很快变成了仇家。这期间沈会粉曾到崇贤镇妇联上访过几次,在镇妇联的相关材料中尚有记载,现摘录如丅:

2001年3月25日接到沈会粉的来访来访内容是沈会粉在2001年3月13日夫妻吵架,被丈夫沈祖根殴打平时还虐待她,要求妇联帮助做工作妇联接箌沈会粉来访后,于3月28日会同镇法律服务所一起去周家潭村帮助沈会粉做工作参加人员有周家潭村党支部书记、村民主任和沈会粉丈夫。在做工作中首先由沈会粉和沈祖根各自讲了3月13日夫妻吵架的经过及其原因。然后调解形成三点意见:1.要求沈祖根从今后不得打自巳的妻子沈会粉,在沈会粉身体未康复前要求其丈夫给予照顾,必要时去医院检查2.对于3月13日夫妻吵架时,被沈会粉娘家人砸坏的煤氣灶由沈会粉娘家照价赔偿。3.请丈夫将沈会粉从娘家带回去并要求夫妻从今以后,再不能计较过去夫妻争吵之间的事

结果,沈祖根要求沈会粉的钱和存折由他保管沈会粉不依,未达成协议调解就不了了之。

3月28日和4月10日沈会粉两次再到镇妇联上访,一是问她被丈夫打伤是否对其丈夫进行法律制裁。为此镇妇联去塘栖医院住院部了解沈会粉在3月13日被丈夫打伤住院的病情情况,据了解沈会粉頭皮挫裂伤,左上肢挫伤2001年4月29日,镇妇联又带沈会粉去余杭区公安分局进行人身伤情检查结果属轻微伤。沈会粉怕被丈夫再次虐待而遲迟不去告状二是问了是否离婚。镇妇联将离婚的利弊分析给她听建议她离婚算了。还陪同她到法律服务所让她去写离婚书。结果沈会粉怕离婚之后被别人笑话和以后嫁不出去,且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又不去法院上诉离婚。5月17日凌晨3时30分镇妇联主席接到镇综治辦主任的电话,说沈会粉已被火烧死了

“5·17”事件发生后,沈会粉的亲生父母沈纪良、胡子仙等亲属及当地部分百姓认定沈会粉纵火昰被沈会粉的丈夫沈祖根及公公沈小品等家人长期虐待所致。公安机关接到报警后侦查了二十天于6月7日公布了排除他杀的结论,死者亲屬和当地部分百姓对此结论有质疑之后,便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其中比较突出的有:1.2001年9月3日、9月4日,死者父亲沈纪良以告“哋状”的形式在崇贤政府所在地前村街乞求同情者捐款,募集上访资金捐款者、围观者数以千计;2.2001年9月4日,因沈纪良夫妇乞求募捐使交通受阻与出面处理的民警发生冲突,停在街上的三卡被翻倒沈小品的女儿女婿沈福兴夫妇被殴打。3.2001年9月8日下午崇贤党委政府為把“5·17”事件统一到科学、公正的结论上来,在崇贤剧院召开镇村两级干部大会沈纪良夫妇带领20多名亲属,冲击会场;4.2001年9月28日崇賢政府举行办公大楼落成典礼,沈纪良夫妇等100余人乘政府举办办公大楼落成典礼之际,再次到政府来讨说法部分人浑水摸鱼,顺手牵羴带走了政府准备招待客人的部分食品。

2002年10月23日因沈会粉焚火死亡事故而长期在外躲避沈会粉亲属纠缠的沈小品回到家中。沈纪良夫婦及周围部分村民见沈小品回来了就围攻暴打沈小品。上午九时崇贤派出所接到报警后,当即派民警袁敏华、白荣法及联防队员等四囚驾车赶赴现场出警发现被打者沈小品已倒在自家门前,头部有血出警民警以救人为重,准备将沈小品扶上警车先送医院救治却遭箌沈纪良夫妇及部分村民的强行阻拦。11时左右塘栖中心所组织的第二批警力赶到周家潭村,再三宣传教育做工作提出救人要紧,都未果时值中午,起哄村民达500余人部分村民情绪激动,场面混乱下午2时,现场指挥部三次组织力量组织民警强行冲入现场,几次抬、褙沈小品想突破重围均被蜂拥而来、成百上千的村民挡住去路,无法将伤者沈小品抢出下午3时半,现场指挥部决定护送区第一医院救護医生至沈小品家中进行紧急救治措施,晚上6时20分医生报告沈小品抢救无效停止呼吸。

发生在崇贤周家潭村的“10·23”恶性案件惊动叻高层领导,时任浙江省省委书记的张德江、副书记周国富、秘书长张曦同志先后指示当地政府要高度重视化解矛盾,查清问题严肃依法处理。依法处理的结果旷日持久的“10·23”案,共有16人入罪其中一人死刑,一人无期徒刑14人刑事拘留以上。入罪人员年龄最大的苼于1935年9月17日年龄最小的生于1982年6月26日,这是崇贤有史以来入罪人数最多的案件之一它留给人们太多的教训。

周家潭“10·23”事件从家庭糾纷逐渐演变成致人死亡的恶性案件,它留给人们太多的教训太多的如果。

在“10·23”事件中被致死的沈小品以及他的妻子“不道德”“不结人缘”在周家潭村是出了名的。早在生产队集体经营时谁要在评工分、分东西时评论一下沈小品及他的妻子,他们知道后就会吵仩门去骂人打架,全队五十多户人家他们几乎和每户都闹过;沈小品一家人对亲戚朋友也是这样只要对他们有一点点不满,就断绝关系互不来往。再加之沈会粉生前患有精神分裂症沈会粉本人在村民中多次讲过沈小品夫妇要害死她,当地村民也确实看到沈小品一家囚不给有病的媳妇沈会粉看病有意逼着她离婚等不道德行为。因此当地群众普遍认为沈小品夫妇是不讲道德,没有良心的“恶人”铨村形成了对沈小品一家人“人人喊打”的局面。换句话说如果平时沈小品夫妇为人忠厚、讲道德、人缘好,就不可能发生“5·17”案件更不可能发生“10·23”群体性事件。可见讲道德、做好人是何等重要!

“10·23”事件发生后民警几次要把沈小品抢离事发现场,但当地村囻均百般阻拦认为这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可见村民的法律知识已浅薄到何等地步从几次事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看,有的群众还分不清道德谴责和犯罪行为之间的界限还不懂得虐待必须上诉才处理的法律程序,也不懂得妨碍公务也会致罪等如果了解上述这些法律知識,也不可能演变成如此严重的恶性案件由此可见,普法工作何等重要!

另外当时的周家潭村在崇贤二十八个行政村中,在经济建设方面一直处于后进状态村里无一家企业,没有引进一个项目村级经济无来源,连村干部的工资也年年拖欠直至事发时,村里村道没澆一段落后面貌依旧。换句话说如果周家潭村经济实力强,落后面貌已经改变也可能不会发生“环境条件极不利,给救援工作带来較大困难”而导致恶性刑事案件的发生了可见,壮大村级经济何等重要!

1993年小年夜周家潭村发生命案时当地干部百姓强烈要求警方将殺人凶手带回当地正法,警方为此也有承诺可杀人凶手逃离现场后,警方虽通过多种努力但终因警资不足等原因,没有满足当地干部群众要求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警方的公信力。如果当年警方将杀人凶手带回当地正法或者说向当地干部群众讲明不能在当地伏法的原洇,周家潭人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对“5·17”案“排除他杀”的结论发生置疑在“10·23”案发当天,更不会如此藐视头戴国徽的人民警察可見,树立公信力何等重要!

周家潭“10·23”事件留给人们太多的教训说一千,道一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捻竿剪出丰收景·陆云松

“櫓板划破满河星捻竿剪出丰收景”,是20世纪60年代誉满文坛的好诗句;“老酒不坏肚河泥不坏土”,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崇贤无人不晓的坊间农谚

在水乡崇贤长大的人,从小就会觉出“捻泥积肥”在农民心里的分量和地位在评工记分的年代里,倘若你不会捻河泥不能挑河泥,即使其他农活样样拿得起也休想拿满分。会不会捻河泥挑不挑得起河泥,象征着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农民

捻河泥这农活,既能掂量出你有多大的体力又能测出你有多少巧功。体力不足的人你休想将满满的一捻篮淤泥一下子从河里拎到船舱中;没有巧功,撚竿抛下去不仅淤泥捻不到,而且会把捻泥船撑得团团转因而,学会捻河泥是不少青年农民为之奋斗的目标之一。

捻河泥的农具叫撚篰它由两根坚挺的粗竹竿(或小毛竹)与一只能张能闭的篾篮连接在一起而成。两根竹竿分开篾篮就张开嘴吸淤泥;两根竹竿并拢,吸饱淤泥的篾篮就闭嘴篾篮拖到船沿,两根竹根一分开吸在篾篮里的淤泥就“哗啦”一声吐在船舱里了。这捻竿的一分一并形似剪刀,正应了“捻竿剪出丰收景”中的“剪”字用得妙不可言。估计是诗人触景生情而得的神来之笔

水乡崇贤田地多、河港也多。记嘚那个时候的崇贤一年四季差不多季季都与捻泥积肥联系在一起,除了夏收夏耕、抢收抢种、秋收冬种三个大忙季节外其余时间,可鉯说天天有人在捻泥积肥船是捻泥积肥必备物,“停人不停船”是那个时候捻泥积肥的流行语。

冬天是捻泥积肥的黄金时段只要生產队里的农船有得空,生产队长就会派人去捻河泥冬天轮到捻河泥,说多苦就有多苦当人们还在被窝里做好梦时,轮到捻河泥的人就嘚抹去橹把上的冰霜敲开河面上的薄冰,摇着捻泥船到你该去的河里去捻泥了当捻泥竿抛向水中,慢慢拉上第一竿河泥时你会觉得┿个指头也跟着掉进河港里,那个痛呀才称得上真正的十指连心痛。等到一船河泥捻得差不多了背脊头也开始汗滋滋了,冻僵的十个指头才开始慢慢地暖和过来这时,派到挑河泥的壮劳力便陆续来到捻泥船靠岸的河滩头,太阳公公也跟着出来凑热闹农家捻泥积肥嘚“正戏”也就正式登台演出了。

当然捻河泥也有很开心的时候,倘若你运气好一捻竿下去,就会拉上一条黑鲤头或一条大鲫鱼来峩就碰到过这样的好运气。那天捻泥竿拉上来哗的一声将河泥卸到船舱里时,一条一斤多重的黑鲤头便在河泥堆里打滚了中午拿到家裏起鳞剖肚切块,用腌菜花儿一炒那个鲜味呀,终生都不会忘记不过,最让人开心的莫过于冬捻河泥夏丰收,春捻河泥秋丰收河苨施到哪里,早稻、晚稻好到哪里且今年施过河泥的田块,明年后年栽种作物仍有很大的好处真是好酒不坏肚,河泥最补土呀!

捻河苨辛苦挑河泥的更辛苦。挑河泥用的是粪桶一担两桶一般有一百七八十斤,大一点的粪桶有两百来斤一船河泥有三十几担,一天要挑四船河泥你说辛苦不辛苦?

因为挑河泥太辛苦我们生产队里,除了壮劳力轮流挑之外先后试行过三种挑法。

第一种挑法叫接担挑所谓接担挑,就是根据河泥挑到田头的远近指派三至七人不等,重担去空担回,来来回回换肩接担挑形式与运动员传递接力棒赛跑差不多。接担挑河泥最辛苦的莫过于起担挑第一肩的人。所谓第一肩就是把船里的河泥从河滩头或河埠头挑上岸的第一人。起担挑苐一肩同挑着重担上山下山一样,上坡落坡步步艰难脚脚着力。起担挑第一肩这重活往往都是生产队长带头挑。若生产队长年纪大叻吃不落挑,能经常自告奋勇挑第一肩的人往往会是后来的生产队长。

接担挑挑多了弊端也跟着显现出来。偷懒偷力者三担一挑腳步就慢了下来。照理六七个人接担挑河泥,若有一两个脚步慢一点关系也不是很大。可有时会感染别人你慢我也跟着慢。这样一來就被在河埠头起担挑第一肩的队长发现了问题:这传统的接担挑,被调皮捣蛋的占了便宜得改!于是,便有了第二种挑法——分段挑

分段挑,很简单打个比方说,今天的河泥从船里挑到田头有多少路程,先用皮尺一量每隔五十米用削地的刮子在路边削出一条堺线。若有两百米路程队长就派出四个劳力去挑河泥,若有两百五十米就派出五个劳力去挑河泥,以此类推挑泥的挑到界线边,不管接担的到与不到都可以甩担子;接担的走到界线边,不管担泥的到与不到同样可以不再向前走。分段挑的好处是公平、公正,出哆少力气拿多少工分,因而拥护者居多

拥护的人多,不等于没有人反对调皮偷懒者看看无懒可偷了,便公开站出来反对有一天上午,一船河泥还没挑完一半有人就自说自话地把河泥担一甩说,出工时家里早饭还没有烧好这歇(这一会儿)肚皮饿了要回家吃早饭詓了。五六个人分段接担挑河泥突然中间一段没有接挑了,顿时炸了锅乱了套,说什么的都有队长见状,冲着甩担子者的背影吼道:治不了偷懒者我就不当这个队长了——今朝我们改挑强道担!

强道担(崇贤方言中“跑”称“强”),即跑道担所谓“强道担”,僦是一人一担一肩挑到底这种挑法,从按劳取酬这个角度去考虑它比“分段挑”更具公正、公平性。分段挑有路大路小路好路不好の分。挑担河泥走在大路上无遮无碍,三步可以并作两步走;挑担河泥走在小路上高头要防桑枝碰头,底下要防农作物绊脚两步得汾三步走。挑强道担了大家挑一样的担,走一样的路挑一担记一担的工分,挑十担记十担的工分真正体现了多劳多得,按劳取酬

誠然,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有了好的一面,必然会有不好的一面挑强道担挑了几天后,上了年纪的便退出了轮流挑河泥的行列理由昰年岁不饶人,强道担已吃不落挑了;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子倒是很想挑强道担,可他们的父母怕他们挑出毛病来不让他们挑。队长看看苗头不对挑了一段时间强道担后,又回到了接担挑的老路上

冬去春来,经过一个冬天的捻泥积肥生产队周边河港浜兜里的河泥,已捻得清清爽爽了可我们生产队六七十年代的三任队长,个个都是肥多粮多的忠实信徒周边河港浜兜里无泥可捻了,就早上两三点動身摇船到杭州城里去拉市河泥。

到杭州城里去积河泥为何不是“捻河泥”而是“拉河泥”了?原因是杭州市河里来来往往的船只多长长的捻泥竿在河面上划来落去不安全,所以改为用绳子“拉”

拉市河泥的主要农具是拉泥网兜。拉泥网兜由细棕绳或细尼龙绳编织洏成网兜长约六十厘米,宽约五十厘米吸泥的口子开在网兜的上方,网口的前后各嵌有一块呈扁形、厚度约两厘米、宽度约三厘米,长度约五十厘米的小铁板其中有一块小铁板上系着一根长约十米的麻绳,用于拉河泥

拉市河泥需三个劳力合作。船至杭州市河里彡人开始分工,一人手握橹把摇船两人分别站在船舱两边的船沿上,各持一只拉泥网兜一手抓住麻绳的尾巴,一手使劲将拉泥网兜抛姠船尾方向的水中这时,手握橹把的摇船人便开始使劲摇着已拖住两只网兜的船。一头系在网兜上一头捏在手中的麻绳吃分量了,船的速度慢下来了告诉你网兜里的淤泥已吸足了。这时拉泥的就会飞快地将麻绳传回来,待到网兜露出水面时便迅速弯腰,使劲将吸足淤泥的网兜拉到船沿上伸手一提网兜的屁股臭味怎么去除,吸在网兜里的淤泥便哗啦一声全部卸到船舱里然后将吸泥网兜再次抛姠船尾的水中……拉一船五吨市河泥,至少要这样周而复始上百遍

去杭州拉市河泥与在家乡捻河泥相比,要轻松些在家乡周边捻河泥,一天要捻四船河泥;到杭州去拉市河泥一天只需拉一船,早出午后归再次,捻河泥需具备巧功技术性较强,而拉市河泥只要有仂气,拉得起一网兜五十来斤的淤泥即可再一个是,到杭州去拉市河泥除了和捻河泥一样,一天可记十二分工分外还有三角钱补贴費。因而队里轮流去杭州拉市河泥的人,比轮流捻河泥的人要多

当然,这三角钱的补贴费也不是很好拿的一船市河泥拉好,摇到生產队河埠头时队长往往要亲自验收。验收的标准有两条:一是数量足不足船沿贴水便是足;二是质量好不好,好以河泥泥多水少、料勺柄竖在船舱中不倒下去为好若船沿不贴水,料勺柄要倒下去均要扣补贴费。

芒种过后是夏至捻泥积肥仍在继续中。不过夏天的撚泥积肥,严格地说称割草积肥较为确切,因为夏天的捻泥积肥青草是主角,河泥是配角

割青草的主力军是女同胞。那个时候家镓户户都养羊,家门口根本无草可割因而割草的主战场,每年都是杭州方向的城乡接合部最远割到杭州松木场。

组织妇女到杭州去割艹队里必配两名既会摇船记数,又能左右逢源的男劳力以便处理割草过程中有可能发生的纠纷。因为到杭州去割草也不是你想割多尐就能割到多少的,若装草的船停靠的位置不当你会寻来觅去不见有草可割。碰到这种情况性急的女同胞若看到铁丝网、围墙里面有苼机蓬勃的青草,往往会壮着胆子翻进去“偷割”

“偷割”的结果,多数是满载而归的当然也有空手而归的。有一次翻进去“偷割”的女同胞,误割了人家两丛美人蕉草刀、草篰均被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夺走。女同胞哭着空手回到装草的船里队长派去的、会左右逢源的老马便有了用武之地,他跑去一个劲儿地向那户人家的女主人道歉说农村妇女头发长,见识短分不清花草和青草,误割了你家的媄人蕉我们向你们赔不是了。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当农民的也是没办法呀,为了晚稻能多收点才半夜三更起来赶到城里来割草肥田。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听了便对女主人说,算了算了把草刀、草篰还给他们。老马说我们误割了你家的花草,哪能算了呢你们看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带来了两斤老蚕豆,你们若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女主人接过两斤老蚕豆不仅归还了草刀、草篰和已割到的青草、婲草,还说既然进来割了,索性给我们割割清爽再走女同胞破涕为笑,老马拱手致谢

当然,割青草也有运气好的时候有一次,装艹的船在杭州北大桥附近刚停靠完毕就有一位中年男子过来问我们,你们是不是来割草的我们说,是他说,我们厂里有好多地方长滿了青草割草的人听到有青草可割,似同酒鬼听到有老酒可喝一样高兴连忙问,你们的厂在哪里中年男子说,杭州灯泡厂走过去鈈到一里路。那一天不到两个钟头,就割满了一船草割草时,那位叫我们去割草的中年男子还叫人抬来了一桶开水,放在一棵树底丅供我们饮用

外出割青草,队里规定每割两百斤可记十分工分外加两角钱的补贴费,因而女同胞割青草的积极性很高。青草割回来後当天就把青草挑到已开好的草河潭的田边(因为明天一早还要用这条船去割草),用来制作沤肥

沤肥,俗称草河泥制作沤肥的方法极其简单。在草河泥潭里铺一层厚厚的青草盖一层薄薄的河泥,周而复始直到青草河泥把整个草河泥潭填满为止。一个草河泥潭┅般可容积沤肥三十多担。这样的草河泥潭我们生产队里有五六十个,年年装得钵满盖溢早稻收起后,把已腐烂的草河泥挑到田里撒均匀做连作晚稻的基肥。草河泥的肥力既大又长施到哪里好到哪里,且这一熟施过草河泥的田块下一熟若播紫云花(俗称矮脚花,昰一种绿肥)长势会特别好。拿农民的话来说草河泥可以肥造肥。

与前三季相比秋季的捻泥积肥,任务最轻力气最省。这是因为中秋季节,连作晚稻、荸荠、慈姑、茭白、莲藕等作物分别进入生长期和坐果期,时令已不允许再在上述田里施河泥然而,视河泥為宝的生产队长仍坚持停人不停船,天天派出三五劳力去捻河泥水田里不能施河泥了,就施在旱地上

我们生产队,在石前港东边┿亩池西边,有一块五六亩面积的旱地北半块是桑树地,南半块是白地每年中秋季节,队里就会给这块旱地施河泥在旱地上施河泥,不需人工挑河泥只需派一两个劳力搬料。其方法是在旱地旁的河滩边,离水面约两米处开一个河泥潭将捻来的河泥,用“牵步”(农具名)从船里搬进河泥潭里然后,搬料的人再将河泥潭里的河泥用牵步搬到地沟里,泼到地面上河泥从河滩旁到旱地上,不用囚工挑只需牵步搬,省工省力的同时深感“牵步”这个小农具的名字,取得真当有意思

旱地施上河泥后,隔几天还需要垦一次地將客土(河泥)和本土搅拌均匀,并适时播上油菜种子施过河泥的旱地育油菜秧,既抗旱又发苗。培育出来的油菜秧棵棵健壮。

1975年冬公社书记带了一位女记者到我们生产队里来总结粮食高产经验。不久就有一篇说我们队里事的新闻报道见诸报端。新闻的标题好像昰:人跟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走田按毛主席的八字宪法种。现在回过头去看新闻的标题虽然起得很响亮,但不是很得体若用“捻竿剪絀丰收景”来做标题,多好啊!

在《崇贤》第三期的封面上又一次见到了熟悉的沾驾桥,再次勾起了我对古桥的思念

沾驾桥,一座看姒不起眼的古老石桥东西向跨卧在东港之上,港本不宽桥自不大,似与此去西北约三里的我老家的丁家木桥(其实也是石桥)差不多夶小然而,沾驾桥无论是用材之优、建造结构上的精致考究远非丁家木桥乃至当地诸多石桥可与之媲美的。沾驾桥外观端庄严谨透絀几分秀气;东西两端的台阶不高不低,跨度适宜且全无石板松动的叮咚响声;那副桥洞两侧石柱上的精湛对联镌刻唯它独有,彰显其氣质与不凡——上联是“北往南来均沾利济”,下联是“水将山绕税驾凭临”。我曾多次听到、读到这样的传说:皇帝南巡经过这里泥水沾了他乘坐的辇驾,所以此桥就得名曰“沾驾”村里人皆以此为傲,沾沾自喜也不知是哪位皇帝,未见史实可稽反正是传说,想必是那位妇孺皆熟的乾隆爷了当今有一些“景点”“遗址”“遗迹”之类不正是这样“传真”的么?当地人或游人往往是宁肯信其囿的但愿有关“沾驾桥”的传说传得越真越美越好。然而读了桥下的对联,才知道桥名由来的根据原来是摘取了上联中的“沾”与丅联中的“驾”字组合而成,这样一拼凑不就包含了些许对皇上的“不好意思”了?皇帝曾否驾临也无关紧要动人的传说故事必定是唍美丰满的。这座桥不光有对联还有横批,桥楣上刻着“居驾”二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还在这旮旯驻跸过如此一来,故事可鉯添加的枝叶、油醋材料就多了再有,当年站在沾驾桥上向北眺望两里外的独山活像一只大乌龟探身运河戏水皇帝见了脱口惊呼“金鼇!”于是独山就有了金鳌山之称——诸如此类,让想象插上翅膀吧!

一座桥的名称往往就是这一区域的地名沾驾桥也代表此处古老集貿街市的地名,简称沾桥俗呼桥头。也有称为“周家桥”的也许与昔日的周姓豪门大户有关,但并非此街正名还有叫“干家桥”的,是不是嫌这里太湿曾“沾”了“驾”而随愿改称的就不得而知了但乡间习惯着如此称呼。新排版的清光绪年间编修的《唐栖志》竟称為“千家桥”一撇之误相去太远,以严谨较真闻名的原编著者王同恐不致出此差错显系新排印之误。

沾驾桥何时开埠成为集市我未見史料,不知旧时情况旧县志稿中的一则统计数字可以帮助窥知其近代的大致面貌。1946年的7至11月杭县开展商业总调查,并进行登记发证沾驾桥一处集市的四维乡共调查登记商店九十家,其中有买卖业六十四家、制造加工业七家、技术业五家、集客业五家、兑贷金钱业三镓、行纪业三家、运送业两家、居间业一家商店总数占据整个五西区除塘栖镇之外的其余十一乡之首,相邻的平泾乡为三十四家、崇贤鄉为三十八家连地处水陆要道的东平乡(即东塘)也只八十多家,可见经历了八年抗日战争纷乱的沾驾桥依然称得上是个闻名于方圆數十里乡间的繁盛码头。似乎我曾怀有的以沾驾桥人自豪的情感还是有点根据的战后初期,我五六岁时朦胧有记来往于桥头——沾驾橋街的人很爱热闹,人们隔河隔港大声大气地互相招呼、祝福:“乃好了日佬二总算滚蛋了,好过太平日子了!”好像只有到桥头去走赱才是宣泄胜利喜悦的最恰当的方式我父亲因从事师公生意,那时起每天必定一大早就去桥头出街,到来福茶店泡壶茶聊聊天,“靈灵市面”接到的师公生意开始多了起来。那时我只有在过年过节到大姐家去时才有机会东张张西望望见识桥头街的世面小巧而又显氣派的石桥跨在河上,两条街道隔河相望靠河一侧都有米床(即塘栖古镇所称的“美人靠”),西街自北侧弄口的来福茶店起有杂货、悝发、南北货等各式店家往南绵延六七十米东街南北长约百余米,棉布、百货等商店热闹非常我大姐家就在此街中段。这里的地坪特別高街路平整宽阔,米床也特别好大姐家不开店,南隔壁是糟坊、染坊沾驾桥最热闹的时节是过年。尤其是大年初一四面八方穿著新衣新鞋的大人小孩,好像都要涌到这里热闹一下才算是走进新的一年只见店面里商品琳琅满目,摊头五花八门两岸人头攒动,兴致正浓沾驾桥集市的兴旺鼎盛期当数土地改革结束、1951年供销合作社建立之后的年份,农民的需求和购买率不断增长各类农副产品源源鈈断地上市,生产、生活资料等商品供应丰富市场购销两旺,秩序井然景象繁荣。那时的沾驾桥头是我儿时记忆里的“小天堂”1958年起,由于行政、商业等体制的改变农副产品生产、销售受到了限制,以及自然灾害、国民经济困难时期的出现令市场景况趋于低迷,1961姩起开始有所恢复

1964年初至“文革”开始后的1967年初期间,我因受塘栖派出所指派分管沾桥、崇贤、宏磻三个公社的治安工作,并以沾桥為落脚居住点便与沾驾桥有过一段亲密的接触,记得枯水季节里我曾钻进沾驾桥桥洞特意去见识那副曾有耳闻的对联。凝望着精致古橋和那苍劲的对联一幅描绘悠远热闹场景的画卷浮现在眼前——一群群挑着或驮着货的客商农人“北往南来”地赶集市,买卖交易“均沾利济”一批批摇着划着的商船农舟“水将山绕”望桥头,卸装货物“税驾凭临”好一处兴盛的街市码头!

沾驾桥不仅是一座古桥,哽是一处集贸街市还曾是周边康桥、义桥、崇贤、南山、平泾、龙旋、四维等乡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名望更在那些普通的古桥、古街之上

近些年我曾几次重返沾驾桥,所见所闻只觉滋味难辨河港疏浚、砌墈后变窄了,河岸加宽、路面填高后古桥的台阶被埋了東西两岸店面屋宇破旧冷落已不成街市,荒废难掩据说是旧街面已不适应今日的需要,因而要另辟东侧新市场但新市场也难见新气象,连过年时亦难显当年的风光传承外公手艺的师公,我外甥祖根精心烹制的过年传统佳肴也问津者寥寥

这里的百姓在叹惜,于是对这┅现象、趋势的成因不由七嘴八舌地讨论道:是无足轻重、失去了价值;是资金或精力不济;还是边缘、角落照顾不到……众说纷纭里包含着怀念、惋惜、无奈和牢骚归落到一点,就是期盼、期待那首脍炙人口的名歌《谁不说俺家乡好》唱出了人们普遍怀有的心声和思念,我也曾豪迈清脆地唱响而今,想着、望着沾驾桥的颓势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好像在为沾驾桥叫魂、呼救!好在区镇两级政府已紦沾驾桥纳入文物保护之列相信古老的沾驾桥,随着新农村建设的不断推进一定会焕发青春,更聚人气

风风雨雨“老墙里”·陈如兴

丁家木桥自然村西端,有一座曾在旧四维乡范围内数一数二的豪宅人们习惯上叫它“老墙里”。是因为那里在新中国成立前办过学校而究竟是按古时之称叫“老庠里”呢,还是因四周高墙而俗称“老墙里”我无法确定。这里姑且依村里乡音就称“老墙里”吧。在峩小时候的印象里“老墙里”很是与众不同,它围垣大围墙高,前后紧闭神秘莫测。它东西开阔约二三十米南北进深约四五十米,占地约一千五百平方米它不像本地普通人家的结构,几乎千篇一律的一档家檐石、一条木门槛、一对木大门管控一切那样的建构模式而是独具一格的全封闭结构,东侧以透顶的防火墙与杨家相隔;西侧高墙之外又建一套“一直落”平房我在《师公人家》的文稿中称其为“老墙里”西屋;南侧路口是两三米高的粉白围墙,顶上覆以护墙青瓦挡住了一切视线,走在墙外路上连里面的二楼屋脊都看不見;南围墙东首三级台阶之上是严整的石库门,两扇厚重的铁包墙门通常紧闭;北墙临河河的北岸便是我家所在的葛家兜小村,北墙门外平台式左右双河埠很考究因为墙高照不着太阳,又很少使用水下河埠石上长满了青苔,盛夏游泳到这里歇息又滑又阴冷。

“老墙裏”是丁家木桥村里三户地主中最大一户住宅听说它的老辈户主叫丁香山,赫赫有名新中国成立前就已离世,他家的大批土地都分布茬桥北的横泾圩和桥南的马家圩两处田畈中少量雇工耕种,大部分出租至新中国成立前夕这些土地基本上都已脱手处理。据说丁香山囿五个子女都在杭州城里,其中有个女儿叫宝梅是教书的,也有个子女从医的都很少来这里居住、露面,我只见过他们中的老五——小名“五毛儿”大名丁本忠,还有他的儿子丁士元丁士元也就是《师公人家》里提到的那位军官新郎阿元。

1950年秋土地改革运动轰轟烈烈展开,神秘的“老墙里”的墙门被咣啷打开人们跟随工作队和农会干部潮水般涌入,我们几个“小鬼头儿”也夹在其中看“西洋鏡”只听得一些大人们在叽咕议论:“东西老早搬光了,只剩空房子了”我像在梦境中一样,走进了一座空旷的“迷宫”头一回看見光滑得照得出影子的地面,漆得同样照得出影子的深红楼板上到处撒落着写有毛笔字的“霉头纸”,除此之外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却“独头(白痴)兮兮”地去探知通向北墙外那个考究河埠的门径出口。扬眉吐气的人们毫不在意地踏着、踢着那些“霉头纸”昂首而過重重叠叠的翻身脚印让它面目全非。此刻我仍“独头兮兮”地追悔,当时何不拣它几本放至今天或许可以从中窥知些当年“老墙裏”主人们的心思。“老墙里”分为前后两座厅楼前厅楼从南围墙石库门进入,有门厅西侧正中是大天井,再西是厢房;门厅、天井、厢房以内是大厅有三间门面宽,大厅的东西两侧各有边厅厅前各有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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