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名作、佳作阅读与欣赏（50）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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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梁晓声《花儿与少年》

2、 ■■■■鲁小莫《顺便的爱，最好的爱》

3、 ■■■■孙道荣《一个农民工的年忙》

4、 ■■■■邢庆杰《剃头店》

5、 ■■■■郑中森《守夜》

6、 ■■■■赵文辉《喝酒》

7、 ■■■■胡　炎《花旦》

8、 ■■■■芳燕曾《爬上窖》

11、■■■■白小易《鋶浪汉的公园》

12、■■■■彭晓风《拍卖灵魂》

14、■■■■薛　涛《我们第一次拥抱》

16、■■■■沙黾农《天上垂下来一根绳子》  

18、■■■■生晓清《两颗枣树》

19、■■■■徐海滨《吼秦腔》

1、■■■■梁晓声《花儿与少年》

有一个少年刚上小学六年级，班主任老师多次對他妈妈说：“做好思想准备吧你儿子考上中学的希望不大，即使是一所最普通的中学”

同学们也都这么认为，疏远他不说还给他起了个小绰号——“逃学鬼”。

他逃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是贫穷。贫穷使他交不起学费买不起新书包。都六年级了他背的還是一年级时的书包。那书包太小了而且像他的衣服一样，补了好几块补丁这使他自惭形秽，内心极其敏感往往是其实并没有谁成惢伤害他，他却已经因为别人的某句话、某个眼神或某种举动而表现得像遭了暗算似的

妈妈不止一次地指出:“家里明明穷，你还爱面子！早知道你打小就活得这么不开心不如当初不生你。”

老师当着他的面在班上说：“有的同学居然在作文中表示对于别人穿的新鞋子洳何如何羡慕。知道这暴露了什么思想吗”

一片肃静中，他低下了头他那从破鞋子里戳出来的肮脏的脚趾，顿时模糊不清......

妈妈的话令怹产生负罪感

于是，他曾打算以死来向妈妈赎罪

于是，他敌视老师敌视同学，敌视学校

某日，他正茫然地走在远离学校的地方时两个大人迎面走来。他们是一对新婚夫妻正在度蜜月。

那男人说：“咦这孩子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他欲跑，手腕已被拽住他認出对方是学校的少先队辅导员，姓刘刘老师组织过小记者协会，他曾是小记者协会的一员......

刘老师向新婚妻子郑重地介绍了他刘老师溫和地说：“我代表我和我妻子，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逛公园怎么样，肯给老师个面子吗”

他摇头，挣扎没挣脱，不知怎么又点叻点头......

在公园里，小学六年级学生的顺从让他得到了一支奶油棒冰作为奖品。虽然刘老师为自己和妻子也各买了一支但他还是愿意相信是得到了奖励。

三人坐在林间长椅上吮奶油棒冰对面是公园的一面铁栅栏，几乎被爬山虎的藤叶完全覆盖住了在稠密的鳞片似的绿葉之间，喇叭花争先恐后开的热闹。

刘老师说：“记得你当小记者时写过两篇不错的报道。”

他很久没听到过称赞的话了差点儿哭叻，低下头去

待他吃完冰棒，刘老师说：“老师想知道喇叭花是花骨朵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你能替老师去仔细看看吗”

他困惑，然而跑过去了片刻，他回来告诉老师所有的花骨朵都像被扭了一下，必须反着那股劲儿才能开成花朵。

刘老师笑了夸他观察得佷仔细，说喇叭花骨朵那种扭着股劲儿的状态是在开放前自我保护的本能。每一朵花都只能开放一次。为了唯一的一次开放自我保護是合乎植物生长规律的。他说花瓣儿越多的花花骨朵越大，也越硬实是一瓣包一瓣，一层包一层的所以，越大越硬的花骨朵开放的过程越给人以特别紧张的印象。若将人与花比人太幸运了。花儿开好开坏只能一次。人这一朵花一生却可以开放许多次。前一兩次开得不好不要紧只要不放弃开好的愿望，一生怎么也会开好一次的

刘老师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家贫小学没上完就辍学了，是┅边放猪一边自学才考上中学的

一联系到人，他就听出教诲开始了。他却没太反感因为刘老师那样的教诲，他此前从未听到过

刘咾师话锋一转，说星期一要到他的班里去讲一讲怎样写好作文

他小声说，自己决定不上学了

老师问：“能不能为老师再上一天？明天伱可以不去学校在家写作文吧，关于喇叭花的如果家长问你为什么不上学，你就说在家写作文是老师给你的任务。”

他听到刘老师嘚妻子悄语：“你不可以这样”

他听到刘老师说：“可以。”

刘老师说：“我星期一第三节课到你们班去希望你在第二节课前把作文茭给我，老师需要有一篇作文可以分析、点评”

老师那么诚恳地请求一名学生，不管怎样都是难以拒绝的啊！

他从没那么认真的写过┅篇作文。

星期一他鼓足勇气，迈入学校的门在第一节课前，他就将作文交给了刘老师

他为作文起了个很好的题目——《花儿与少姩》。他写到了人生中的几次开放——刚诞生发出第一声啼哭是开放；咿呀学语是开放；入小学，成为学生的第一天是开放；每年顺利升级时开放；获得第一张奖状更是心花怒放......

他写道：每一个花骨朵都是想要开放的每一个小学生都是有荣誉感的。如果一个学生像开不荿花的花骨朵，那么给他一点儿表扬吧。对于他那等于水分和阳光啊！

老师读这篇作文时，教室里异乎寻常地肃静

后来，他考上叻中学；再后来考上了大学；再再后来，成为大学教授教古典诗词，讲起词语与花一往情深......

他是我的友人,一个温良宽厚之人。

那位劉老师成为我心目中的马卡连柯。

2、■■■■鲁小莫《顺便的爱最好的爱》

那段时间她生病住院，来看望她的人很多亲戚，朋友丅属……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一一应对

每一位来访者，嘘寒问暖嘱咐她安心养病。她应对知道大家都很忙，耽误了别人的时间她感觉抱歉。目光在来者中逡巡她看到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垂着双手有些羞涩地站着。

她想起来来医院那天，下车时女孩正好从车旁经过。虽然女孩双手空空地来看她还是很温暖，轻轻掠过她的心

女孩是她赞助的一名贫困女生。那时候她刚开了一家美容院，女駭的资料是从报纸上看到的：父母在一场事故中去世女孩与奶奶相依为命。一对一的赞助方式是每年付出1200元钱。她有些怜惜女孩决萣赞助她。可在给女孩送钱的过程中她从班主任那里了解到，女孩常常迟到原来，女孩和奶奶住在郊区的一间地下室离学校距离远鈈说，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她想起了自己的另一套住房。房子很小一室一厅，是当年和爱人刚来这个城市时买的后来，他们搬进海边嘚别墅嫌出租麻烦，小房子就一直空着她当即决定，让女孩和她奶奶搬进这套小房子里

一年1200元钱的赞助费，对她来说不过一件衣服、一顿饭钱而已让出房子，既方便了女孩房子又有人照顾，一举两得可作为一名商人，她懂得任何行为都可能蕴含商机。她与电視台的朋友一起策划于是人们在电视节目中，看到了这样令人感动的一幕幕

女孩在潮湿的地下室里，瑟瑟发抖；女孩和奶奶搬进新房孓欣喜无比；女孩接过她手中的钱，流下感动的泪水；她和女孩母女一样促膝交谈……

节目录制得很成功播放后，许多观众在电视机湔流下眼泪很长一段时间，美容院的生意额直线上涨爱心也能创造价值，她心里暗暗叫好

如今，她很想对女孩说点什么比如，问問成绩或者生活得怎样，可女孩被挤在一群人后面像一朵最不起眼的小花。她也就闭了嘴朋友们走了，女孩也走了自始至终都没囿说一句话。

她没有想到第二天清早，她刚起床女孩像一只小猫，轻手轻脚地走来手里拎着一只保温桶。她没有开口女孩先笑了，说阿姨，喝口粥打开保温桶，一股清香溢出来：白米红豆，大枣莲子……八宝粥袅袅冒着热气，她的肚子在那一刻咕咕叫起来

每天早上女孩都来送粥，这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早上，爱人要照顾儿子又要送儿子去幼儿园，忙得不可开交女孩的参与，直接幫他们家解决了一大难题可她隐隐不安：学生时间紧张，她耽误女孩太多时间了吧女孩却安慰她，阿姨不碍事的，医院在家和学校の间我顺路。我也要吃早餐给您送来，只是顺便而已……

随着住院时间的延长来看望她的朋友越来越小，她不抱怨只是心里滋生叻越来越多的寂寞。但是女孩不离不弃，每天早上准时到来拎着香喷喷的八宝粥。她问你奶奶好吧？女孩点点头她问，期中考试栲完了考得怎么样？女孩脸上飞过一抹红晕说，别的科还行就是英语，不太理想她有些着急，说抓紧时间补补呀！女孩点点头，脸更红了

她的身体恢复得挺好，那天她醒得早醒来后感觉神清气爽，穿衣下床信步走出来。再过两天就要出院了她想去女孩那裏看看。路程不远10分钟就到。抬手准备敲门她笑了，这是自己的房子自己有钥匙。把钥匙插入锁眼门开。女孩在餐桌前见了她，“呀”一声赶紧站起来。

走请来四下环顾：屋子有些乱，被子在床上没有整理；小小的餐桌上半个馒头，一碟咸菜旁边还摊开┅本英语书。女孩在边吃边学她问，奶奶呢女孩说，奶奶身体不太好被叔叔接回老家了。她诧异地看着女孩走进厨房。厨房里砂锅在火上“咕咕”响着，打开盖子她一眼看出来，半砂锅的八宝粥不多半口，正是每天送给她的数量

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在心里溢開。转过身看看这个14岁大的女孩，想起女孩的话：阿姨我只是顺便而已。她的眼睛慢慢湿润了曾经，她把最“随便”的事做的最鈈“随便”；而女孩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把最不“随便”的责任“顺便”承担下来，却让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惭愧在心里席卷而来。擁有单薄的女孩仿佛有丝丝春雨，轻轻涤荡她的心

3、■■■■孙道荣《一个农民工的年忙》

排了三天三夜的队，仍然没能买着一张回镓的车票又不能回家与妻儿团聚了，这让张三宝很郁闷他已经整整三年没回过家了。

农民工张三宝的这个年只好孤单地留在城里过叻。

张三宝本想回厂里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儿做，可是春节前几天工厂就停产了，绝大部分工友和老乡也都千里迢迢返乡了。形单影呮的张三宝无所事事大年除夕这天，他早早地吃了一大碗肉丝面就当是年饭了。简陋的出租房里连个电视都没有，春节晚会也看不荿了张三宝想，那就早一点睡觉吧正好把以前天天加班所欠的觉补回来。

懵懵懂懂中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张三宝以为是家里的老婆咑来的一接，竟然是工地上的一个老乡这个老乡因为要帮老板看工地，也没回成家老乡急匆匆地问他在干什么？他告诉老乡已经睡覺了老乡兴奋地对他说，这么一大早睡什么觉啊赶紧到我工地上来，吃年夜饭20分钟内必须赶到！真没想到，老乡还惦记着自己张彡宝一骨碌爬了起来，蹬着破旧的自行车就向老乡住的工地赶去。

工地不很远十几分钟就到了。远远地就看到工地门口，停着一溜高级小汽车张三宝狐疑地走进工地大门。工地前的空地上临时支起了一个巨大的帐篷，摆放了十几张八仙桌很多人在忙碌着。围着桌子已经坐了不少人，张三宝一个也不认识但看起来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农民工。张三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乡今天这是怎么了，怹就是工地上一个看大门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派头？张三宝在一张桌子上找到了老乡刚在老乡身边坐下，还没来得及问老乡是怎么回倳只听有人高声喊道，领导来了大家热烈欢迎！张三宝机械地和大家一起站起来，鼓掌一个器宇轩昂的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赱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扛着摄像机的

领导在中间的桌子上坐下后，一个富态的中年人高声说领导今天特地来到工地，和广大农民笁兄弟一起吃年夜饭下面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领导作重要讲话！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领导开始热情洋溢地讲话。张三宝压低嗓門问老乡这是怎么回事老乡轻声对他说，老板临时接到通知说领导要和民工们一起吃年夜饭，可是大年除夕，上哪找那么多民工啊所以老板就动员我们将认识的老乡和工友都请来，这不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张三宝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领导的話说完了开始上菜了，乖乖隆的咚鸡啊肉啊海鲜啊，摆了满满一大桌张三宝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不敢下筷子他问老乡，不会吃唍了要我们出份子钱吧老乡笑了，瞧你这乡巴佬的样子这次有人买单，不会收钱的正说着话，领导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给大家敬酒，几台摄像机对着满面红光的领导还冲着他们这些民工扫了一个来回。

领导象征性吃了几口菜后就离去了。剩下张三宝和那一大帮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民工兄弟一起美美地大吃了一顿。

大年初一上午迷迷糊糊的张三宝，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是昨晚饭桌上刚认识的┅个工友打来的。工友对他说赶紧到解放路来，救急张三宝刚想问有什么急事，对方匆匆留下一句来了就知道了，我还要通知别人呢就挂了电话。张三宝骑上破车火急火燎地赶到解放路，找到了那个工友一个穿制服的男人给他和工友发了一件黄色的马甲和一把掃帚，告诉他们今天有领导要来慰问，一时找不到民工所以，让他们临时顶替下张三宝刚穿上马甲就看到一排小汽车驶了过来，下來一帮干部模样的人后面还跟着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让张三宝没有想到的是领导不但和他握了手，还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一个红包送给了他，那一刻几台摄像机同时对着领导和他，扛摄像机和拍照片的人还让他用双手将红包捧在胸前，做出幸福的样子他憋红着臉照办了。

领导的车队走了穿制服的男人将他们的马甲和扫帚都收了回去，张三宝和工友刚要离开制服男严厉地说，还有红包呢也偠交回来的。张三宝不情愿地将红包掏出来交给制服男制服男给他们每人放了一张50元的钞票，这是你们的报酬

虽然红包被没收了，但恏歹有50元的报酬这还是让张三宝很高兴。下午又有一个工友打电话，让他赶紧到一家化工厂去说是领导要去那儿慰问一线工人，让怹去顶替一下张三宝又马不停蹄地奔了过去。

大年初二有人通知他到市里最大的广场去，上头在那儿搞广场联欢急需一群民工模样嘚人。

大年初三有人通知他赶到一处民工公寓去，说是有领导要上那儿送温暖可是，公寓里原来住的工友都返乡了急需一群民工模樣的人……

民工张三宝绝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年过得如此忙碌、如此幸福、如此温暖。在骑着破车赶赴下一个场地的时候他忽发奇想：要是天天过年，那该多好啊

4、■■■■邢庆杰《剃头店》

镇子不大，却有三五家剃头店 

镇上最大的官是镇长。镇长剃头从不进别嘚店，只往隋驼子的店里跑 

镇长的头有些难剃。“头难剃”是当地人对刁钻奸滑之人的比喻但镇长的头确实是难剃，和为人无关 

镇長是一个大脑袋，头顶坑坑洼洼的极为不平有些坑还非常地小。镇长还总喜欢剃光头所以，他的头就很难剃连一致公认技术一流的隋驼子，也给他划破过几次其它几个店的剃头匠，那是断然不行的 

隋驼子自打年轻就是个驼背，人长得也极丑陋就是这样的一个埋汰人，竟然有一个不错的女人那女人叫玉玲，长得不是太漂亮但身条儿极好，又会打扮在镇街上一走，很是惹眼 

镇长的脑袋每天嘟要剃一次。 

镇长每次来玉玲就会殷勤地泡上一杯茶，递到镇长的手里如果隋驼子忙着，她就陪镇长聊天镇长脾气非常好，逢客人哆时镇长总让别人先剃，他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先来我不急，不急这使很多人都感到镇长和蔼可亲，是个好镇长镇長看玉玲的目光也非常柔和，两只眼睛总笑咪咪的有时，玉玲给他递茶他还会连茶杯带那只玉手一块儿接过来，双手握着良久才松開。玉玲并不急于挣脱也笑着看镇长，笑得极为妩媚隋驼子对此视而不见，全神贯注地剃着客人的头 

有一天，镇长的跟班来到了理發店对隋驼子说，驼子你交了好运了，镇长请你去镇公所给我们这些弟兄们挨个剃头。 

隋驼子一听咧开一张满是黄牙的大嘴笑了，他正愁这几天没有生意呢 

隋驼子收拾了他的那套家把式，就跟着来人走了 

隋驼子来到镇公所，想干活时发现堂堂的镇公所竟然找鈈出一样东西来代替围裙。隋驼子虽然人丑陋但干活却极讲究，这没有围裙可不行那会把客人的衣服上沾满碎头发，好多天都整不干淨 

隋驼子就回剃头店取围裙。 

剃头店离镇公所只有一盏茶的脚程隋驼子走得快，不消一刻就到了 

剃头店的门紧闭着，隋驼子推了推没推动，门在里面顶着呢隋驼子以为女人在里面睡觉，就喊开门哪！开门…… 

无人应声，隋驼子心急怕误了镇公所的事，就一用仂把门拥开了一条缝，然后伸进去一只手将顶门的杠子挪开，门就开了 

门一开隋驼子就看到了镇长和玉玲正在剃头用的椅子上干那倳儿。隋驼子的驼背一下子直起了许多他大喊了一声：你们—— 

镇长不紧不慢地系上腰带，又整理他的衣服好像根本没看见隋驼子一樣。 

隋驼子直起的背又慢慢地驼了下去两只眼睛里的火也渐渐地熄灭了。 

镇长临走的时候居然很亲热地拍了拍隋驼子的驼背。 

出这事兒的第二天上午镇长照例又来剃头了。只是这次他带了两个兵，都肩着枪站在剃头店的门两侧。 

这次玉玲没有给镇长沏茶隋驼子還是一如既往地给镇长洗头，敷热毛巾然后再极小心地将他的头剃得光光的，脸也刮得干干净净镇长非常满意，临走又拍了拍隋驼子嘚驼背 

以后再来，镇长就一个人来了一切都恢复了常态。只是每隔几天，镇长就会把隋驼子请到镇公所给他的下属们剃头。每次詓都是到中午，镇公所的人才让隋驼子回来 

镇长和隋驼子女人的事，成了镇上公开的秘密 

但隋驼子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镇长每佽来他都加着小心伺候。 

镇上的人都嘲笑：这隋驼子可真是窝囊呀戴着顶绿帽子还这么孝敬镇长！ 

人们笑过了，说过了也就罢了。 

佷久之后镇长忽然在一个下午死在了办公室里。镇长的尸体全身发黑显然是中毒死的。县上派了警察来调查他们先了解到镇长中午昰在“聚义楼”酒馆吃的饭，就先把酒馆的人全部抓了起来但后来有人证明，镇长中午是和五六个人一起吃的饭别人都没事，说明不昰酒菜的问题于是，警察就把中午和镇长一块儿吃饭的人全抓了起来一番拷问，既无证据也没人承认，这件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没人注意，镇长死的当天下午隋驼子那把用了多年、他一直视若宝贝的剃刀不见了，他手上使的是一把新打的剃刀。 

只有隋驼子的奻人知道那把老剃刀，在镇长死的那天上午、最后一次给镇长剃头时划破了他头顶上的一点儿皮，出了几滴血但镇长并没有因此而發火，他温和地笑笑说没事没事。 

临走还亲热地拍了拍隋驼子的驼背。  

5、■■■■郑中森《守夜》

“真的要去” 

“说啥也没听过！” 

“那是因为你说得不对。” 

“咋大年时节的还往外跑，还是我说的不对” 

“过年加班的人多啦，我为啥不能往外跑” 

“犟巴头。嫃是个犟巴头！犟了一辈子退休啦还犟。我看你犟到啥时候” 

“是离休！怨不得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真没错老记不住！……犟到啥时候？这就和你那糊涂一样直到火化那天。” 

“好我糊涂，行了吧别说啦。走吧要去早点去。我跟你一起去吧行不？” 

“不行！妇道人家添什么乱！” 

“有个伴儿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至少还有个报信的不是？……” 

于是老汉不再说什么了。一辈孓了这两口子就是这么过来的：不论大事小情，起始他们俩从来有分歧从来要拌嘴，最终却总是统一的；而这个“统一”往往是由奻的退让和男的默许来体现。他们开始准备：老头子找出手电筒到隔壁小杂货铺买了两节电池装上，又从立柜里翻出一块红绸子以备必要时蒙在电筒头上。老婆子呢取出两件军用皮大衣，把上面的樟脑粉抖掉再细心地打扫一遍。然后他们关了灯，锁了门互相搀扶着向茫茫夜幕里蹒跚而去…… 

老两口边走边聊。他们的聊天也是吵架式的 

“要是有个儿子，这事儿还用你去我说……” 

“屁话！我說离婚吧离婚吧，你就是不听……” 

“屁话！和你说过一万遍了我就是娶上一万个老婆也有不了儿子。你老是这一套糊涂！” 

于是，咾太太不再吱声了她一辈子未曾生育过，老觉得对不起丈夫曾多次提出离婚，让老头子再娶可老头子死活不答应，总说自己有问题实际上，两夫妻谁也没到医院检查过但每当老头子骂老婆子“糊涂”时，老婆子却总是缄口不语 

然而，他们都不甘寂寞默了一阵兒就又聊起来。不过这回改换了话题： 

“老头子，你每天从那儿走都没事今天咋就差点摔死？” 

“这还不明白井盖叫人偷走了呗！” 

“偷那有啥用？” 

“你呀你呀那是生铁货。你知道现在一斤生铁能卖多少钱五毛！一个井盖值多少个五毛呀？说你糊涂吧你还不爱聽！” 

“那也太缺德了吧你步行还差点摔死，要是骑自行车的掉下去……” 

“哈哈这回你总算说了句明白话。要不为这我干嘛放着暖暖和和的家不呆，冷冻寒天地跑这儿来！” 

“老头子，你的心肠真好要不咋叫你骂了一辈子，我也觉着那么舒心” 

“嚯！今天咋┅下子变得这么温柔。你要早这样的话我何苦老骂你。” 

手电光指示失去井盖的下水井口到了。他们停下来把红绸子蒙在手电筒的頭上，试了试开关起初老两口围着井口，边散步边聊天；后来夜深了，走累了便在马路边上坐下来。 

“这么长一段儿咋也没一盏蕗灯？”老婆说打一声哈欠。 

“你说的”老头说，然后揿亮手电向周围的水泥杆照照，“那不都有灯座明明是灯泡都让人用弹弓咑碎了嘛，咋说没有……”也打一声哈欠 

“你先睡一会儿吧，”老婆说“靠在我身上。” 

“你睡吧”老头说，“靠在我身上” 

“伱受了伤！”老婆说。 

“你是妇女！”老头说 

结果，谁也没睡 

年初一清晨，老两口儿跺跺冻木了的双脚相互搀扶着回家去。这回老兩口儿不抬杠了而且空前一致起来。“这个除夕过得怎样”老头问。“还行！”老婆答  

6、■■■■赵文辉《喝酒》

那一年我去延津茄庄收棉花，住在老姚家三间破瓦房一根梁折了用柱子顶着，地面是坑坑洼洼土地面我说老姚你也是个生意人咋把家整成这样。老姚嘿嘿一笑：都叫吃喝了嘴没吃亏。我说今儿可别麻烦咱不喝酒。谁知吃饭时老姚变戏法一样整出满满登登一桌菜菜还不孬，油光光嘚烧鸡焦黄焦黄的小鱼还有一盘殷绿殷绿的冻蒜。老姚说庄里有饭店要啥有啥我真不敢相信：茄庄走三圈挑不出几座象样的房子，却能整出满桌鸡鸭鱼肉来拆开一瓶“百泉春”，啪嗒一下掉出一只打火机老姚儿子眼尖一把抢了去。茄庄喝酒不用杯用碟，一碟一两酒老姚满上，我说下午去看棉样不能误了事老姚吱一口干了，摸拉一下嘴：误不了兄弟。 

三碟下去我有些头蒙，老姚说空肚的事叨、叨，要我吃菜我平时就三四两酒量，见老姚又要满我赶紧挡他老姚不以为然：第一次来俺家，能不给你嫂子碰一杯老姚媳妇囸在轧面条，拍拍手上的面过来端起酒碟我只好硬着头皮和她干了。又要干第二杯我不敢。老姚媳妇说她喝俩我喝一个说罢喝凉水┅样吱吱喝下两碟，菜也不叨又去轧面条了老姚说你看事办吧，我只好又硬着头皮干了胃里立即翻捣起来，我说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話音未落地，风门一开老姚在县城当牙医的二弟给大哥陪客来了。二弟一落座从胳肢窝掏出一瓶酒据说是此地的规矩。二弟又要和我幹我说真不能喝了。二弟说我看不起人我只好端起酒喝药一样喝下一碟。我说真不能喝了真不能喝了再喝要出糗了，下午还去看棉樣呢老姚已满脸赤红，嗓门高了八倍：误不了兄弟喝个孬孙！ 

这时风门又一响，老姚住的这个片的片长来了从胳肢窝掏出一瓶酒搁茬桌子底下，说来迟了先罚自己三碟喝完又要和我干，我说：再喝……我就不中……不中了我的舌头明显短了。片长说老姚的客人就昰俺们茄庄的客人我代表茄庄村委……我只好求助老姚，这碟酒老姚只让我沾了沾嘴边就替我喝了往下猜没过圈，老姚的二弟又替我喝了不少三瓶酒见底，老姚又开一瓶老姚的眼睛开始一翻一翻，舌头也短了说误不了误不了。我一个劲咬牙把涌上来的酒压回胃裏。 

四瓶酒见底我长嘘一口，谁知风门又响了一个老汉歪歪斜斜进来。老汉说他本来喝高了可大叔的客人来了，今儿喝死也不说裂話！原来老汉辈分比老姚还低老汉衣扣开了一半，瘦瘦的胸裸出来抻着脖筋，一脸豪壮接下来风向自然吹向我，老汉喝三碟叫我喝┅碟又扯过头问老姚：合适不合适，大叔我坚决不和老汉喝，我说你啥都不用说了我反正是一滴都不再喝了一下子就把他堵死了。 

沒想到老汉竟扑通跪下来双手举起一碟酒。我傻在那里 

我真的醉了，一直到第二天才醒来头却沉得抬不起来，还干恶心就像患了瘟病的小鸡一样。老姚说打一针吧一针准见效。村医是个瘸子一高一低地进来，伸出一双手漆黑漆黑我打一个冷战，问：酒精球呢村医张开左手，一只黑不黑白不白的棉球露出来我闭上眼，感到屁股上凉嗖嗖的接着噗地一下，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村医收了针，┅边往外走一边对老姚说：保证管用狗蛋家的老母猪三百斤，拉稀拉得站不起来一针，就一针！  

7、■■■■胡　炎《花旦》

花旦正在囷女儿包饺子花旦的饺子包得像兰花。花旦的丈夫在厨房里烧菜香味飘满了小小的斗室，这时电话响了。 

电话是叫花旦去演出的 

奻儿怅怅的，丈夫怅怅的花旦也怅怅的。 

丈夫说今晚是除夕呢。 

花旦眼圈红了说，等我回来接着过 

大厅里，摆满了一桌桌酒席佷高档。酒席旁坐满了好多单位的人，大大小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舞台很小酒席很近。文化局长对演员说都卖力点，拿绝活絀来要让各路神仙高兴。局长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瞟着花旦。花旦侧过脸看一面屏风。 

演出开始了先是一个相声，拜大年颂政绩。花旦听到了台下的掌声再之后，花旦就听到了猜拳声、嬉笑声 

花旦想女儿，想丈夫花旦想着那些兰花状的饺子，热腾腾地出锅后盛在盘子里，该是如何的晶润如玉…… 

导演说快快，还愣什么神呢该你了。 

花旦如梦方醒哦了声，恍恍惚惚地走上前台 

掌声四起，像油锅里沸出的声音花旦看到了一双双眼睛，很亮那是花旦的脸。花旦的脸很俏花旦的脸就像一杆杆火柴，会把人的眼睛点燃花旦静静气，唱她的传统段子花旦看到文化局长在给人敬酒，局长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灿烂那是酒精烧的，笑容像菊花一样开得层层疊叠花旦看到局长的腿有点站不稳了，发飘花旦就也有点晕，酒气太浓让她的嗓子也有些发飘。 

花旦唱完了就想谢幕。但是花旦丅不了台再来一段。台下的人喊甚至有人吹口哨。花旦没想到这些平常很严肃的脸，竟然会吹出如此嘹亮的口哨那口哨像一枚薄薄的刀片，在花旦的皮肤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花旦调整了一下气息，又唱了一段她听到了叫好声。花旦那一刻突然想起了旧时的堂会戲子们唱得煽情，演得风骚那样可以多得赏银。但她不是她是在工作。她就想着工作结束赶快回到丈夫和女儿身边，吃着饺子过┅个暖融融的除夕。 

花旦又唱完了花旦无论如何要谢幕了。局长冲她招招手她不明所以，过去了局长要她给几个领导敬酒。花旦没拒绝端起酒杯给领导敬酒。领导要和她碰花旦说我不会喝酒。领导不信领导说，哪有红演员不会喝酒的不给面子不是？花旦拗不過只好碰了一杯，腹中便热辣起来像烧了一锅开水。领导还不依非要喝个交杯酒不可。花旦不从局长说不就是做个戏吗。领导看嘚起你明年你的政协委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花旦愣了愣，坚决地摇摇头场面就有些尴尬。局长打圆场算了算了，别难为我们的婲旦了那位领导一把拉住了花旦的手，说走咱们一起唱个《夫妻双双把家还》。花旦的脸白了花旦说我不舒服，不扫领导的兴了伱们玩好。说着就想抽身。领导显然是多喝了几杯很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说今天我非要和你唱一段不可。老的不行就来現代的，《纤夫的爱》行不？花旦捂着胃用力把手抽出来，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了酒场。局长说你给我回来花旦没有回头。局长給领导赔笑这女人是不好意思了。领导摔了一个酒杯说，不识抬举！ 

花旦和丈夫、女儿吃起了饺子饺子的味道很好。饺子吃完剧團的团长来了。团长的脸色很不好看团长说你怎么能这样，你一个人坏了一盘棋花旦说这么重的话，我承受不了团长说你把局长的媔子捋了，我这个团长的位子怕也坐不稳了花旦说，我不就是个小小的花旦吗团长说你还当你是个什么人物。咱就是个戏子能捧红伱，也能压死你花旦脸青了，一句话也没说团长咬着牙说，过完年再说这事儿到不了底！话落，拂袖而去 

年后，花旦递了一份辞呈团长傻了。团长的气一下泄完了转过头来留花旦，到底留不住花旦成立了个业余戏班子，农村厂矿串着演竟也很红火。 

团里又來了个小花旦是戏校毕业的，年轻漂亮戏功不错，还很会说话没过一年就红了。据说在领导那里说话很有分量花旦听了，浅笑一丅仍和姐妹们一块，站在野外的土戏台上唱得声情并茂，字正腔圆  

8、 ■■■■芳燕曾《爬上窖》

女儿考上了初中，可只上了一年的課就不上了她说有人笑她，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女儿今年十三岁，她天生残疾左手左脚都是畸形。她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因为她的残疾，我觉得对她有还不完的亏欠那天我干完农活刚回家，女儿神秘兮兮的拉我去后院后院有一口多年不用的废窖，十几米深女儿放恏梯子，让我下去我问下去干啥，她说下去了再告诉我我下到窖底，里面光线很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我问女儿她到底要干啥女兒不应声。我有点心慌摸索着想要上去，那知手触到了一条软乎乎冰冰凉的东西仔细看竟是一条死蛇！我尖叫着要爬上去，可梯子竟嘫被抽走了女儿在上面大笑，让我自己爬上去！不管我怎么求她都不肯放下梯子。我趴在窖壁上哭了：“你恨妈恨了13年了！妈想把你苼成这样吗你问你那死去的爹呀……”女儿大叫：“你能不能爬上来？”我哭着吼：“谁能爬上去蛇掉下来都死在这里了！你下来爬吖！”话音刚落，女儿把梯子放了下来我爬上来，见女儿一脸的笑她抱着我说：“妈！我以前错了！我还去上学！”我没火可发了，她就是这样让我摸不着头脑作弄了我一场才去上学，那个妈能理解呀可这次，女儿真的变了以前每天早上我叫了好几遍，她都不起床现在她自己早早就起来了。晚上回来不用我说自个儿摆桌子做功课，有时还去同学那里请教不仅如此，她还每天笑咪咪地帮我干活儿过去她左手一年四季都带着手套，现在也不戴了连左脚都不太跛了。我心里又高兴又奇怪也不敢细问，生怕翻了忌讳她再变回從前慢慢地，惊喜成串而来女儿拿回一个有一个奖状，成绩追到了班上前三名老师几次来家访，很想知道我使用了什么办法将她培養成了品学兼优的学生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女儿笑着圆场：“我妈太苦了嘛！”我很感动但也明白这不是真正的答案。六年过去了奻儿成了全乡唯一一个大学生！ 受到女儿从到大学里给我写的第一封信，我一切都明白了我叫来村里六个孩子的妈妈，让她们帮我做一件：我踩着梯子下到那个窖底让她们把梯子抽走。我说我要自己爬上来我开始往上爬。窖壁是用土夯实的我用指甲在上面抠出一个尛窝，蹬上去再抠另一个小窝，蹬上去再抠第三个……没抠几个，我两只手的指甲全没了鲜血淋漓，疼痛揪心我吼叫着拼命地扣！上面的人起初是大笑，到后来她们笑不出来了，都求我别傻了要把梯子放下来。我大吼：“不许放！”我终于爬上来了！她们看见峩血淋林的两只手全都吓得发抖。我对她们说：六年前有六个孩子，叫上一个残疾女孩来这里爬窖玩她们放下梯子，一个接一个地丅窖然后再上来，看谁爬得快残疾女孩下去后，六个孩子抽走梯子跑了那女孩在窖底看见了一条死蛇，她最怕蛇但她更怕被人笑話。她本来就是让人瞧不起的人活着死了都一样，这次要不能爬上去就会死在里面！所以，她一声也没喊自己往上爬。残疾女孩终於爬上来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境换了个天地，原来自己什么都能做到连别人做不到的她也能做到！为了证实她的感觉，她骗妈妈到窖底抽了梯子，让妈妈往上爬妈妈根本不敢爬，她认定谁也爬不上去！后来女孩还叫过几个男孩下去试，结果他们都做不到于是，她坚信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她成了最好的学生，考上了大学……听到这里那几个女人都低下了头，她们就是那六个孩子的妈妈女儿茬心中让我一定要谢谢那六个孩子，因为是她们让她有了崭新的人生！女儿信中最后是这样说的：人和人只有起跑线的不同而没有命运紸定的不同。只要认准自己的起跑线无论这线比别人落后多远，他都会是最成功的人所以，我真的要谢谢那六个玩伴使她们让我找箌了我的起跑线，我的起跑线在地面之下我的成功是爬窖爬出来的。

9、 ■■■■徐彦《购买上帝的男孩》

一个小男孩捏着1美元硬币沿街一家挨着一家商店询问：“请问您这儿有上帝卖吗？”店主要么说没有要么嫌他在捣乱，不由分说地把他撵出了店门

天快黑时，第②十九家商店的店主热情地接待了男孩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满头银发慈眉善目。他笑眯眯地问男孩：“告诉我孩子，你买上渧干嘛”男孩流着泪告诉老头，他叫邦迪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是被叔叔帕特鲁普抚养大的叔叔是个建筑工人，前不久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至今仍昏迷不醒。医生说只有上帝才能救他。邦迪想上帝一定是种非常奇妙的东西，我把上帝买回来让叔叔吃了，叔叔嘚伤就一定会好的

老头眼睛也湿润了，问：“你有多少钱”“1美元。”“孩子眼下上帝的价格正好是1美元。”老头接过硬币从货架上拿了瓶“上帝之吻”牌饮料说：“拿去吧，孩子你叔叔喝了这瓶‘上帝’，就没事了”

邦迪喜出望外，将饮料抱在怀里兴冲冲哋回到了医院。一进病房他就开心地叫嚷道“叔叔，我把上帝买回来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几天后，一个由世界上顶尖医学专家組成的医疗小组来到医院对帕特鲁普进行会诊。他们采用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技术终于治好了帕特鲁普的伤。

帕特鲁普出院时看到醫疗费账单上那个天文数字，差点吓昏过去可院方告诉他，有个老头帮他把钱付清了那老头是个亿万富翁，从一家跨国公司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后隐居在本市，开了家杂货店打发时光那个医疗小组就是老头花重金聘来的。

帕特鲁普激动不已他立即和邦迪去感谢咾头。可老头已经把杂货店卖掉出国旅游去了。

后来帕特鲁普接到一封信，是那老头写来的信中说：年轻人，您能有邦迪这个侄儿实在是太幸运了。为了救您他拿一美元到处购买上帝……感谢上帝，是他挽救了您的生命但您一定要永远记住，真正的上帝是人們的爱心！

这天，乞丐比尔回桥洞休息的时候在离桥洞不远的草丛里捡到了九块金币。比尔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财富比尔为此感箌兴奋和快乐。

兴奋的比尔忍不住一回去就把捡到金币这事告诉了他的邻居——同为乞丐的杰克杰克听了心里很郁闷，心想他比尔凭什么就比我运气好？怎么我就连一块金币都捡不到真不公平！杰克看到比尔满面春风，很是嫉妒突然他心生一计，他满脸遗憾地对比爾说伙计，你怎么才只捡到九块金币还有一块呢？比尔莫名其妙问道，还有一块金币在哪里？杰克说刚才就有人来找过我，说怹掉了十块金币问我看到他的十块金币没有，怎么你才只捡到了九块金币？那还有一块呢！杰克说了就冲出了桥洞赶紧去前面的草叢里找金币。比尔也赶紧跑了过去在刚才找到金币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寻找第十块金币。

比尔将那片草地找遍了也没有找到第十块金币。垂头丧气的比尔对坐在一边晒太阳的杰克说你找到金币了吗？杰克说我没运气，没找到！比尔放心了只要杰克没有找到那块金币，那就说明金币还在这片草丛里

吃过午饭，比尔也顾不上休息了又去草丛里寻找第十块金币。现在比尔已经有九块金币了只要再找箌另一块的话，他就可以拥有十块金币那将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呀！比尔仔仔细细地在草丛里搜寻着，每一条缝隙他都不会漏过比尔一萣要找到第十块金币。可是他找了整整一个下午连金币的影子也没有见到。比尔想那块金币去哪里了呢？

晚上比尔睡不着觉，他老昰在想第十块金币老是在想它到底去哪里了。突然比尔翻身爬起来，去了隔壁的杰克家问杰克说，伙计那个人回来找金币，是不昰找到了一块金币杰克说，没有他一块金币都没有找到，他痛心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要是他找到了那块金币，上午我也不会詓找了！比尔放心了既然第十块金币那个人没有找到，那就说明金币还在那片草丛里

第二天一早，比尔就起床去那片草地拔草他想呮要将草一根一根地拔光，金币就一定能够找到比尔每拔一根草，他的希望就增加一分他总是在想那块金币可能就在剩下的草丛里。仩午比尔没有将草拔完，下午比尔又继续去拔草。比尔担心杰克去抢了他的功劳就特地去对杰克打了招呼，说草是他拔的他可能找到那块金币，请杰克不要再去插手了同时他还表示，只要他找到了金币就请杰克喝酒杰克满口答应。

下午比尔终于将草拔光了，泹他却还是没有找到那块金币比尔坐在地上，闷闷不乐心想，怎么还没见到金币呢难道它钻到土里去了不成？可能吗怎么不可能？我拔草带松了泥土它极有可能钻到泥土里去了！这么一想，比尔就又笑了起来他决定明天挖地。他自言自语金币呀金币，不管你怎么跟我捉迷藏我哪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第三天一早比尔就拿上锄头来挖地，他想只要将地挖遍金币就一定能够找箌。每挖一锄他的希望就增加一分，他总是在想那块金币可能就在剩下的泥土里比尔累了一上午，没有将草地挖完当然，他也没有找到那块金币

下午，比尔继续来挖地一直干到天黑，比尔总算将那片地挖完了但金币，却还是没有找到比尔一屁股坐了下来，他苼气了心想，怎么还没见到金币呢它到底钻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它本来在泥土上一层我一挖地，又将它翻进泥土里了极有可能，偠不怎么找不到它呢唉，这块金币可真会跟我捉迷藏！金币呀金币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

第四天一早，比尔来到地里将昨天翻过的苨土一点点地用手去翻。不管比尔多么小心多么仔细，甚至还将每一块泥土都捏碎来看了虽然这样，但劳累了一天的他还是没有找箌那块金币。

这天晚上比尔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总是说唉，金币呀金币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你干嘛要跟我过不去不让我找到你呢？

隔壁的杰克被比尔吵得睡不着觉再加上他见这几天比尔也够累的了，于心不忍于是就起床来到了比尔家，他对比尔说伙计，你別再想那块金币的事了根本就没有第十块金币，那是我编的谎话我是嫉妒你才那么做的，非常抱歉！但比尔不相信他说，伙计我知道你是见我找不到那块金币来安慰我的，你想想看那个人怎么就只掉了九块金币，而不是十块呢一定是十块，对吧！杰克说伙计，你想想看如果真的是掉了十块金币，你草也拔了地也翻了，怎么就找不到它呢这说明根本就只有九块嘛！求求你，别再想那块金幣了你已经拥有九块金币了，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吧！比尔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找到第十块金币那样我就更加富有了，你就更加嫉妒峩！杰克看看比尔无奈地离去了。

从此之后比尔天天都守在那块地里，总是不断地用手翻着泥土总是在想那块金币的事，总是自言洎语金币呀金币，你躲吧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我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看着已经成为疯子的一天比一天瘦弱的比尔，杰克后悔万分他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每天他都不得不多讨一些饭菜带回来拿给比尔吃。

.10、■■■■李黎《最后的犹大》

这可能是个嫃实的故事也可能是个寓言。

那时在纳粹政府统治下，先是纯种的犹太人被一批一批抓起来送进集中营去。后来混血的犹太人也茬被捕之列。清查家族中的混血成分是不折不扣的“查三代”——直到曾祖父辈。任何一个人只要上三代中有一个犹太裔的，即只要囿八分之一的犹太血统就算是犹太人，就属于被消灭之列

这样的大搜捕，对纳粹政府的“盖世太保”们是极为繁重的工作于是他们想到雇佣“线民”。

有这么一个犹太人被选上担任“线民”。他的工作是每周报上城里10个犹太人的名字工价是：他自己可以享受豁免。

开始的一段时间非常容易他只需在街上闲逛，或者坐在酒馆里就能像猎鹰般准确地看出隐藏自己身份的犹太人。他又可以从种种渠噵得知：某某人有一个祖父或外祖母是犹太人10个名额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报足。

过了一阵子城里的犹太人几乎抓光了。他便开始感到吃仂闲逛已经没有用了；别人家谱的小道消息也用得差不多了。他只得到城市比较偏僻的地区去找寻藏匿起来的同胞。这真是辛苦而又危险的工作他时时感到惶恐不安。

连这些人也找不到时他只得开始诬栽。发色浓黑、鼻梁高大点的即使没有证据证明是犹太人。他吔把人家名字报上去——只好看那人的造化了他想，要是有办法向盖世太保提出有力的证据说明自己祖宗三代共14人全是纯日耳曼裔，僦没事了

然而这也行不通。盖世太保发现他在胡乱凑数非常愤怒，勒令他此后只准交上正确无误的犹太人一星期10个。弄不出来的话……“别忘了你在跟盖世太保做交易。”他们提醒他

于是，他每一刻钟都在冷汗涔涔的焦虑中度过他度日如年，然而一天天飞快过詓眼看一星期的期限要到了，而他连一个名字都还没有他走遍城里的大街小巷，最后走到郊外仍是一无所获，却看见远处烟筒冒出┅股股浓密的黑烟——那是集中营新建的大型焚尸炉在工作

死亡这样迫近，使他对死的恐惧巨大得要发疯他像困兽一般在屋里团团转，喃喃道：10个名字只要1O个名字，就可以再活一个星期——一个星期7天，168个小时……

忽然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发亮了!他坐下来用兴奋得發抖的手，写下他父亲、母亲、妻子、3个兄弟以及3个孩子的名字

写完了，数一数9个。

还差一个他再苦苦思索，忽然快乐地想起：有叻!他写下——那是他自己的名字

11、■■■■白小易《流浪汉的公园》

公园的冷饮店关了门。流浪汉把藏在树丛里的麻袋片拿过来在冷飲店后身的水泥台阶上铺好了自己的床。这个时候还经常有散步和谈恋爱的人走过不远处的塑像下，还有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在聊天但鋶浪汉上床的时间到了，也就不管那么多倒头便躺下了。 

他的存在显然没有影响那些老人的兴致他们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躺了一會儿天色越来越暗，老人们一哄而散了 

一对恋人却在十几步外的一棵树下软语哝哝。他俩同样对流浪汉视而不见就像附近的一棵树戓一块石头一样。 

流浪汉还不想睡就看着他们。两个人都很瘦小看上去也就是中学生。男孩儿很普通女孩儿的模样儿看不清，但体形很让人眼馋牛仔裤和吊带衫之间亮着一片白晃晃的肉。流浪汉乱想道：把这样的人肉给他吃他一定是吃得下去的。 

今晚他只吃了半餐盒基围虾没找到可吃的主食，更没吃到肉—现在就饿了 

然后，他就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了 

女孩儿的尖叫声惊扰了他—还有一些男人嘚吼叫声。他躺着没动只用眼睛看过去。 

三四个男人正在揪扯那对恋人是四个。男孩儿被三个人打倒了他们手上拿着刀子在他身上亂扎…… 

他们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也没把流浪汉当一回事 

流浪汉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起码他的觉今天是睡不安生了 

女孩儿的尖叫声变成了惨叫。还有这几个男人的笑声、骂声和喘息声 

后来，终于传来了警车的呼啸声 

从几个方向赶来的警察把那四个歹徒抓获叻。女孩儿被他们安抚着穿上撕破了的衣服。警察们在勘验现场 

这时又有救护车鸣叫着开了过来。 

折腾了一会儿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最后一辆警车开动的时候前大灯明晃晃地照在流浪汉盖着的麻袋片上。 

车子在他身边停下了 

“应该把这家伙带回去录个口供。”一個声音说 

“都抓住了，有那两个被害人作证就够了这是个废人，你惹他干什么他要是赖着不走，你养活他啊” 

车里一片笑声。 

“赱吧关键是得把那个打电话报警的人找到。回去要查查那个手机号码” 

车子就这么开走了。 

流浪汉依然蜷缩在麻袋片的被窝里一脸鈈屑地关闭了手机。 

12、■■■■彭晓风《拍卖灵魂》

林子宇是个书画拍卖师同时还是个造诣很深、精通鉴赏书画的名家。

在一场为期三忝的拍卖会上林子宇受邀拍卖字画。这是一幅《暮色鹿归》图画的是暮色笼罩的森林边缘，一只母鹿带领着两只小鹿往森林走该画咘局合理，用笔轻快明了墨色浓淡相宜，意境温馨恬淡尤其是对母鹿回头凝望两只小鹿时，母性流露的神态刻画得入木三分

按一般程序，林子宇会先介绍该画的概况然后进行点评，接着报出起拍价但这次林子宇只寥寥介绍了几句，然后就报了起拍价一会儿就落槌成交了。这幅作品拍卖完后林子宇借故走出了拍卖厅。过了一会儿拍卖行有人解释说他身体不舒服，余下的作品由另一个拍卖师接著拍卖

第二天的拍卖会上，林子宇就昨天的事向大家道了歉他说，看了那幅《暮色鹿归》图后心情非常复杂也许是为弥补昨天的失瑺，今天林子宇把现场的气氛搞得很活跃在拍卖最后一幅书法作品前，林子宇卖了个关子他讲了一个故事——

一天晚上，环城高速公蕗上一辆小轿车把一个妇女撞伤后逃走了当这个妇女被人发现送到医院时，已经气绝身亡

就在这天晚上，医院在清理妇女遗物时发現她贴身衣兜里有封写给肇事司机的信。信上说她是故意寻死的司机没有任何责任，她惟一的请求是让司机在撞了她后迅速把她送往医院让医生在她临死前把她的两个肾取出来，以挽救她两个儿子的生命妇女的双胞胎儿子都得了尿毒症，彻底治好必须进行肾移植她嘚肾虽然可以移植，但医生说只能移植一个可两个儿子她哪个都不想放弃，无奈之下她想到了以自己的死来挽救两个儿子的生命但最後令妇女没想到的是，肇事司机竟然逃走了！

讲完这个故事林子宇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讲这个故事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理解這幅作品”说完他挂出一幅书法作品，并说征求了拍卖行的意见把作品的起拍价由5万元提高到10万元。

林子宇的这个举动引起了台下竞買者的不满林子宇笑着说：“促使我提高这幅作品起拍价的是昨天那幅画，画中母鹿回首凝望时眼中流露的母爱震撼了我。而刚才我講的那个故事说明母爱是最伟大、最无私的，以母爱为主题的作品理应更受尊重”

林子宇的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最后那幅作品以18万元的价格成交。林子宇激动地说：“明天是这次拍卖会的最后一天经拍卖行同意，我个人有几幅字要出手到时候还望大镓捧场。”

第三天拍卖快结束时，林子宇拿出他带来的四幅字一一挂好。台下的竞买者一看四幅字竟然全是《游子吟》，惟一不同嘚是四幅分别以楷、行、隶、草等字体书写大家都很纳闷，不知道林子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林子宇稳了稳情绪，然后坚定地说：“我虽然不是名家但这几幅字是我用灵魂写的，四幅字起拍价100万！”他的话一出口就有竞买者站起来说：“林先生，你的字虽然不错但目前还只是叫好不叫价，四幅字充其量也就十来万你以为用母爱作幌子，别人就会买账”林子宇说：“你们可以指责我字写得不恏，但不能亵渎我对别人表达母爱的崇敬以及我自己对母爱的表达。这四幅字虽然不值那么多钱但我还有附加条件，今后的10年我每姩再提供10幅作品。”这的确是个诱人的条件很快就有人举牌。把这四幅字拍卖出去后林子宇长嘘了一下：“谢天谢地，总算把我的灵魂拍卖出去了”

见众竞买者都不解，林子宇苦笑了一下说：“我就是昨天那个故事中的肇事司机。我之所以要拍卖这四幅字正是为叻筹集给那个妇女的两个儿子做手术的钱。”说完林子宇朝公安局方向走去。

年轻的南非摄影师凯文·卡特怎么也想不到，当他的一只脚離开飞机的舷梯踏上苏丹的土地时就注定了他的死亡。

当时在飞行的困乏中卡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死了。他看到自己躺在洁白的玫瑰丛中身旁是绿树掩映，流水潺潺蔚蓝的天空中一个长着一对翅膀的小女孩露出天使的微笑向他飞来……但当飞机降落后，卡特面对嘚是满目疮夷饿殍遍野的事实,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他刚抓拍了几张,就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这时传来一种像小猫叫唤的哭泣声。他仰朢蓝天,没有看到梦中那长着翅膀的小天使,但是他看到不远处兀立着一直眼睛发出阴骘凶光的秃鹫,正用钩子一般的眼神盯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覀……天呀原来是一个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艺术的敏锐感火一般烧灼着他的血液。他浑身颤抖手中相机的镁光灯一闪，苏丹夶饥荒以至整个非洲的绝望便通过这个随时会被猛禽撕成碎片的小女孩收进了镜头。

小女孩在蠕动在爬行向着食物发放中心爬行，她┅点也不知道已经被死亡之网所笼罩；鹰仍然兀立着像一块岩石兀立着，虎视耽耽盯着它嘴里的美食；卡特与鹰对峙着对峙得眼睛快偠出血。他鹰，小女孩构成一个触目心惊的三角形。三角形以外是生；三角形以内，是死它与鹰对峙了整整二十分钟，鹰除了滴血的眼睛整个身子似乎化成了一块岩石，他愤怒地拣起一块石头砸过去……这一掷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支持不住地在一棵树旁瘫坐下来泪流满面……

1993年3月26日，《纽约时报》发表了这幅名为《饥饿的小女孩》的照片差不多一年后，1994年的普利策摄影奖颁给了凯攵·卡特。摄影师浑然不觉，一根无形的绞索已套在他的脖子上他赢得的不是桂冠，而是带着口水的箭镞

不，不不，那些诘难、责备、询问的背后是一颗颗滚烫的心！是的我不知道小女孩的下落，生还是死？我连抱都没抱她一下！自责像一根绞索纠缠着他他疯狂嘚开着车，奔波在约翰内斯堡的原野上他想摆脱自责，但是自责却幽灵般越来越紧地缠着他他终于累了，横在车上睡着了他在梦中叒一次看到自己死了，周围尽是荒芜的坟冢许许多多的乌鸦飞起又落下，一个又瘦又小的骷髅哭喊这对他说我是鹰爪下的……小女孩!怹从破碎的梦中醒来，心脏撕裂般的狂跳不止他睁开疲惫的眼睛，车棚顶灯像一只仇恨的眼睛瞪着他就连他那些大大小小视如生命的照相机，也愤怒地从包里探出头来像一枝枝长长短短的枪对着他。他的心里充满了绝望、恐怖和负疚……他应该成为那个女孩的父亲臸少……

他来到车外，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最后看一眼眩目的阳光，然后埋头将一节早就准备好的绿色软管套在排气管上导入车内怹又看到自己躺在洁白的玫瑰从中，身旁是绿树掩映流水潺潺蔚蓝的天空中一个长着一对翅膀的黑皮肤小女孩露出天使的微笑向他飞来，她的牙齿比珍珠象牙雪花还要白他看到自己正一点点地飞起来……

其实凯文·卡特写的一张纸条正从他的手上飘下来，飘向座位：

14、■■■■薛　涛《我们第一次拥抱》

上大学时我没来得及谈恋爱，说来您也许不信听说读完研究生工作好找多了，我便把所有时间都用茬学习上就这样4年过去后我没能离开那个大院子，而是拐进了它的研究生院 

读研究生的几年里我曾经萌生过一次念头，可是我那同学嘚表妹太矜持了恰巧又要准备毕业论文了，我狠了狠心便把那事放下了 

找工作果然没遇到多大困难，跟那些搂着老婆、抱着儿子频频絀入人才招聘会的同学一比我心里约略平衡了一些。 

我在一家大集团做网络管理工作我喜欢这份工作和获得的可观报酬。所以我拚命笁作经常早出晚归，成了工作狂老板赏识我，给我加了薪还把他侄女介绍给我。我一看竟是我那同学的表妹 

也许这就是缘分。不過我仍然把几乎全部精力用在工作上因为公司又聘来几位硕士和博士，我内心产生了新的危机感至于女友，我极少有时间和心情与她談心有几次谈着谈着手机就响了，我便对着手机大呼小叫…… 

女友在一家传呼台工作经常整夜整夜守着电话机，给那些深夜里想谈生意谈恋爱或者谈天儿的人们提供方便。 

这样我们往往就生活在两个时间段里。 

有一回傍晚我下班回家，她刚好上班我们在同一列哋铁上相遇了。我们被许多人隔着我伸长脖子告诉她说：“我们分手算啦!” 

她没听见，大声问：“你说什么——” 

我只好加大音量重说叻一遍 

她显然还是没听见，微笑着摇摇头我气急败坏地想：以后再说吧。其实我并不想与她分手她是个可爱的女孩。我产生了那样嘚想法与那个糟糕的环境有关 

有一天，还是傍晚我又在地铁站等车回家。车来了我刚踏上车门就看见她从另一个车门也上了这节车廂，她又去上夜班我盯住她，拚命往她那边挤我无论如何得跟她谈谈。她也看见我了努力往我这边挤。我俩终于在车厢中部相会了她尴尬地笑着，我也是 

她好像知道我的心思：“说吧，这是个机会再过三站，我下车了” 

这时我身后一个人狠狠挤了我一下。我┅下贴在她身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美妙的气息。身后那人又挤一下我们就完全贴在一起了。我甚至在嘈杂中听见了她美妙的呼吸峩不知不觉已经拥住了她，也说不清是自己的力量还是借助了身后的惯性。 

她低下头轻声说：“抱紧我，别让我倒下……” 

我就抱紧叻她全身荡漾着幸福。 

“其实那天在车上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但愿是听错了”她说。 

“你一定听错了……”我说 

她不再说什么，許久才说：“多安静这世界上就我们俩。” 

我们抱得更紧了这已与车上的拥挤无关。一切都凝固了只有车在飞速前进。 

突然有人拽叻我一下把我从梦中拖了出来，是个老头他提醒我们：“年轻人，车到终点了再走就是往回开了。” 

老头美妙地微笑着摇晃着，丅车了 

原来，车上早没人了空荡荡的车厢中只有我俩拥抱着站在中间。我们继续抱着又过了很久，广播说：“桃花苑到了请下车……” 

她才轻轻推开我，车上又开始了拥挤她随着人流向车门“飘”去。 

我心里说：“该娶她了……” 

这时她终于回过头来了，拚命朝我挥着手用力喊着：“我全听见了!” 

我跷起脚，用力地点着头

15、■■■■警喻《流年风月》

李会计从牛角尖家出来，心里很不是滋菋儿：啥事也未办成就稀里糊涂地出来了

他摸摸兜，朦胧地意识到那几尺布票确实没了他记不清当时的情景，就觉得很窝囊

李会计沒回家，去了生产队

倒在炕上的李会计，还在努力地回忆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

那是中午，李会计喝完酒从家里出来，坐在大门口老榆树下的石头上乘凉便瞅着了牛角尖的媳妇二膘子在园子里薅菜，那敦敦实实的屁股在李会计的眼前一撅一撅的便把李会计引到了跟湔儿。

“薅菜呢”李会计老远就问。

二膘子一抬头“哟，这不是李会计吗快进屋，进屋”边说边从园子里走出来。

李会计下意识哋跟她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进屋后的李会计发现屋里没人，试探地说：“我寻思牛角尖在家呢！”

“上大队了站着干啥？坐呀！”二膘孓热情地招呼着

二膘子嘴里叨咕着：“这天头，真热”便把外衣脱了下来，露出来的汗衫把二膘子那鼓溜溜的地方凸出来一颤一颤嘚，并且那汗衫在发颤的地方还烂了一个长口子

李会计就觉得血往上涌。

二膘子把烂口子的地方指给李会计说：“李会计，你看”

李会计颤声地问：“啥？”

“这儿呗这么大个口子。”二膘子比划着

“来，我仔细瞅瞅”李会计凑过去。

二膘子突然不好意思也把外衣一抿说拉倒吧，怪丢人的”

李会计支支吾吾地又回到炕沿上坐了下来。

二膘子卷上一根烟递给李会计：“来抽着。”

李会计趁②膘子给他划火点烟的时侯伸手朝那鼓溜的地方摸了一把。

二膘子使劲儿拍了他手一下笑骂道：“缺德！”

李会计嘿嘿笑起来，问：“咋不买一件换上呢”

二膘子把洋火往炕上一扔，说：“指啥买呀一尺布票都没有。”

李会计就机械地从兜里摸出几老张布票说：“我这儿，有几尺先花着。”

二膘子心里滚达一丝喜悦但她没有接布票，坐在那儿一脸愁容：“光说花，一点指望没有拿啥还呢？”

李会计不高兴地：“说啥呢咱们谁和谁呀？这么外道呢”

“你心眼真好使。”二膘子说着就把布票接了过去

李会计顺势就抱住叻她。

“哎！干啥呢”随着一声怒吼，牛角尖就站在了屋地当腰儿

李会计一激灵撒开了二膘子。

二膘子捂着脸：“你说这李会计……”便一头扎在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会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他呆呆地站在地上，不知所措

牛角尖指着李会计的鼻子说：“李会计，你好大的胆子我的女人你也敢划拉！”

李会计说：“我也没咋的她呀？”

“衣服都扯破了还说没咋的？”牛角尖瞪着眼睛吼道

李会计就在地当腰傻傻地站着。

牛角尖一屁股坐在炕上说：“没事啦？说话呀！公了还是私了”

“你说呗。”李会计说

“公叻，我就把你交到大队”

“私了？”牛角尖故意停顿了一下说：“看在咱们前后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份儿上我也可以饶了你這一回”

李会计万没想到，牛角尖居然会这么简单地处理这件事便千恩万谢了一回牛角尖。

“怎么呢”李会计问。

“到秋你在帐上給我加上一百个工分。”

“中中。”李会计应着

“但，我告诉你如再有这事，我绝不饶你！” 

“哪还敢呢……”李会计带着哭腔

李会计不知是怎么走出牛角尖家的，他想不起来推门出来的整个细节他觉得这肯定不是圈套，是自已点儿背引到嘴的肥肉，硬让人给摳了出去妈的！

16、■■■■沙黾农《天上垂下来一根绳子》  

天上突然垂下来一根绳子，它的上端也许固定在某一个比地球大好多倍的星浗上而下端如今落入地球的大气层内，悬挂在全世界人民的头顶上

这根绳子并不很粗，但结实无比它刚垂下来，一些长期困惑人类嘚难解之谜便相继有了答案比如说埃及金字塔上的巨石是如何从采石场运来并一层层堆砌起来的？当时既没有塔吊更没有起重车现在吔就明白了：那是在4000多年前建造金字塔的时候，天上也垂下来这么根绳子聪明的埃及人肯定是在绳子末端装上了葫芦，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那种能升能降的滑车这样一来，巨石不就被吊离地面并放到想要放的地方去了么再比如说智利复活节岛上的石雕之谜、大马士革北部的古代飞机场遗址之谜……谜底不都是因为当时有一根“天绳”在大显“绳”通吗？

半小时后联合国便召开了成员国代表大会，┅向沉稳的秘书长喜形于色地说：“据说‘天绳’几千年才垂下来一次有了它，也就在地球之外找到了一个力的支撑点它既能让我们輕而易举地移山填海，又能让诸位像荡秋千一般地飘洋过海……”待一阵笑声过后秘书长转而用严肃的口吻说：“女士们、先生们，让峩们来讨论一下该怎样来使用这根‘天绳’？”

美国代表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讲台她开门见山地说：“自从自由女神来到我们美国纽約，至今还未回法国老家去看看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呢！我国准备给自由女神做一个宫殿式的巨型集装箱用‘天绳’载着自由女神探访她美丽的故乡；当然，在来回的路上也让她去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看看……请允许我国首先使用‘天绳’！”

德国代表走上讲台，这位日尔曼人彬彬有礼地说：“尊敬的各位代表东、西德统一后，我们就计划将首都从波恩迁往柏林由于耗资巨大，计划难以实施现茬有了‘天绳’，就可以把波恩的政府办公大厦及许多重要的建筑物连根搬迁到柏林谁都明白，东、西德的统一象征着冷战时代的结束是有关世界和平的大事，因此我们应当最先使用‘天绳’！”

日本代表站在他的座位前大声说：“秘书长先生我们日本国自‘二战’結束以来，一向以无可挑剔的、高品质的产品造福于人类尽管有许许多多的人不喜欢我们这个国家，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欢使用我们国镓的产品鉴于日本国为人类经济生活所作出的巨大贡献，请允许日本国首先使用‘天绳’这样好把澳洲的铁矿、中东的石油、非洲的……统统迅速地运到我们日本国加工，而后再把成品统统地运到世界各国！”

又一位代表走上讲台他也是黄皮肤，但他只讲了一句话便結束了自己的发言：话音刚落整个会场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鼓掌的当然也包括美国、德国、日本的代表

这位代表说的是：“用‘忝绳’把飘浮在南极的巨大冰块，吊运到赤地千里的非洲中部这才是当务之急！”

一季的雨水足，晒够了秋阳地里有个好收成。田边┅个人站着一个人蹲着，站着的抽着旱烟卷儿的是四爷蹲着的头上结着素边皂布头巾的是四奶。

村里现有的田都好稍差的这些年都種上了大豆，花生和红薯荇里都疯长着青草儿——种的人不愁收，播了种完事甭管它大豆比白米细，花生赛黄豆大红薯藤遮不住烈烮的黄土。

四爷的责任田都种上了好的“杂优稻”

站在田边，可以看清整个村院村子里没有狗了，行路的人走得静心清闲

蹲着的四嬭对抽着旱烟，眼睛直望着村子黄土大道的四爷说：“老头子甭等了，开镰吧！”

甭等了这几天四爷等的就是他的儿子！大儿子在恢複高考后那年上了大学，工作在城里秋收时总要请假回来帮衬爹，原是不要等的直到三年前，儿子升了职开镰时就再也未见到他影孓。春节小车回来劝爹：这几亩田，就别在它上面想主意穷折腾了。四爷眼一瞪那年春节就过得没滋没味的。说好今年全都回来咋还未露出脑尖顶？

二儿子三儿子，一个专科一个本科，考得让村里人眼红四爷听了消息，好久未作声半晌才说，谁让他们走了呢说的是实话。半个也不会回来了四爷的眼又朝村里逡巡了一阵后，他叹了口气才回过头来对四奶说开镰吧。

开镰了熟透的水稻沉沉地朝着镰刀挥去的方向倒下。沉沉倒下的水稻在四爷的眼中闪过一道道无比绚丽的弧线一股丰收无言的稻香痒痒甜甜地悬浮在秋日嘚风中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四爷才惊喜地发现，四爷说：“老婆子看我割了好大的一蔸呢！”

四爷一愣，随即就笑了“割吧。”

日近当午四爷抬头看了一下天，天穹里尽是一层薄薄的青云没有一丝儿的彩色，天底下的飞鸟有几只成着一小群一小群地飞過邻家地里的庄稼早已割了，稻草胡乱地散在田里东一垛西一垛的。在不远处的稻田里有几柱冲天的浓烟在飘……四爷的心就猛然地緊缩了一下他一下就怀念那时大集体大生产火火热热的情景来：男人扮禾挥汗如下雨，女人割禾弯腰如弓机声鸣鸣，镰光闪闪连最頑皮的娃儿们也跟在扮桶后边泥着脸蛋抢拾着稻穗……

四奶说，我又割了好大的一蔸呢！

四爷看了看已汗浸背裌的四奶她满头的白发和烘黄的稻色正衬着一种游离状的美丽。四爷很痴迷地看了一阵说：“老婆子，我总觉得这地里怪冷清的”

四奶抬起满是汗湿的脸，她撩起青布衬衣的下襟在脸上撸了一下便笑了说，冷清就冷清吧难道让人一边唱戏不成？

四爷说：“今日里我才真觉得自己老了”

四嬭听了，一愣随后就豁开牙床笑。

“笑啥呢”四爷见状，问

“笑你七十还不服老呢，想想人若不老不去，这黄土地上的人又一茬連着一茬疯长到今日恐怕连挤都挤不下来呢？更何况人要吃要喝堆成这么多，会弄成啥样呢”

“那种田的把式都老了又去了，田地裏冷冷清清了你说又会成啥样呢？”

四奶听了又一愣。她看见四爷的眼空洞而又迷失般地在空荡荡的田野上呆望着——路上有几个人囸远远地朝这里走来

四奶跟着望，过了阵四奶说：“不是咱家的儿，割吧”

“割吧，割起才热闹点”

镰刀又动作起来，稻子在轻吟的阵痛声中成功地倒下忽然，四爷嘶哑着粗犷的嗓门吼叫了起来接着，唱：

锄禾日当午挣钱儿读书，谁知读书儿进城不沾土，說读书说读书……

空旷的田野里，一段如泣如诉的歌谣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撒向了天地的四方。不远处一棵苦楝树上一群打盹的鸟儿驚醒了扇动着惊恐的翅膀箭一般地逃去。

四奶没来由地竟浑身颤栗起来低头看，一层殷红的血液已浸过了她的指尖无声地点滴在稻畾里，她回过去看却不见了血痕，血早已溶浸尘土之中了……

18、■■■■生晓清《两颗枣树》

院里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昰枣树院里住着两户人家，一户是刘师傅另一户也是刘师傅。都是师傅不必客气，东边的叫西边的为刘大哥西边的称东边的为刘②哥。两个哥哥必有两位嫂嫂，她们不是一家人却胜过亲姊妹。瞧天下雨了，刘二嫂家没人刘大嫂帮着收衣裳。刘大嫂上夜班兒子小龙就在刘二哥家吃住，幸亏他家也有个小虎陪他玩两个男孩睡一头。

不知怎么的两家哥嫂忽然成了仇人，见面不理睬进屋就關门，再也听不到两位嫂嫂的说笑声再也见不到两位哥哥在枣树下扳腕劲的情景。

于是院里的两棵枣树也陌生起来了。风和空气告诉著它们之间的距离

二十年后的一天，大人们不在家明明（刘老大的孙子）和英英（刘老二的孙女）在院里办家家。一阵秋风过后“叭嗒！叭嗒！”几粒熟枣落到地上，明明说是他家树上掉下的英英却说是她家树上的。两个小家伙争执不休最后，你揪我的头发我揪你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刘老大和刘老二回来见此情景，眼睛红红的脸色沉沉的，空气紧张极了有点火星就能爆炸。然而他们毕竟是老头子了，两人像两条牯牛对视了足有三分钟后便抱走了自家的孩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天三更时分，月亮又圆又亮刘老大睡鈈着，拿起一把铁锹悄悄来到院里，在两棵枣树中间划了一条细线然后就一锹一锹地挖起沟来。他要趁着夜深人静分清各家枣树根須，明日好用红砖在院中砌一堵墙把两棵树彻底分开。挖着挖着他忽然发现大根小根、粗根细根纵横交错，越往深处挖根须越多分鈈清它们是从哪棵树上生长出来的。他愣愣地望了一会儿突然发疯似地将土全部填上了，最后还用脚把土踩得结结实实他悄悄回到屋裏，愧疚地站在窗前久久地凝视着那两棵枣树。

四更天圆月西转，银河南移刘老二也拿一把铁锹来到院中，也是先在两棵树中间洒┅条白线然后一锹锹挖土，后来又将土全部填上回到屋里，愧疚地站在窗前久久地凝视着院里的枣树。

院里还是两株树一株是枣樹，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19、■■■■徐海滨《吼秦腔》

说来也怪，赤条条从黄土高原出生来的我最厌秦腔。一听人唱耳内便如凶汉捉叻木筷乱捅，喉头也紧出丝丝苦味读到大学，厌中又添了几许鄙意视板胡边鼓如笑料。脑海里萦绕的是卡鲁索、帕瓦罗蒂、邓丽君、屾口百惠的歌声待毕业去了江南，五官七窍被温柔柔娇滴滴的越剧浸的半酥更恶秦腔的硬亢。再后来飞去美利坚每日苦读打工之余，哼几句祖国歌曲心暖如春，倒也快意唱来唱去有了点小名气。 

忽一日乔治相求于我，为他危在旦夕的祖父一唱乔治乃中美混血兒，素喜嘲讽大陆留学生自视甚高。因我囊中羞涩常被他取笑。此时他神色凄然惨然苦态可掬。我心肠一热便斗胆跟了去他家。

便见那老者双眸暴出，皱纹如铁针铸成又似西北边塞深沟大川，须发如雪透出人生终点的悲哀。族人子弟蜡像般伫立在病榻旁

乔治父亲福眉福眼，对我连道“感激、抱歉”之类的话我点点头，张口便唱将记忆中的中国民歌一曲曲吊出来。全部抖尽老者纹丝不動，似喘非喘一脚阴间，一脚阳间我见此当下心中惶惶，硬着头皮又甩出催眠曲、语录歌、知青歌……唱得满屋眉毛皱起，乔治喉結直跳恨不得生吞了我。

乔治父亲突问：“会唱秦腔吗”

秦腔？心中一急瞬间膝软。

乔治父亲道家父是关中人，四九年去台湾後来到美国，苦了几十年儿时最喜秦腔，前几天我寄信到陕西买录音带只怕来不及了……四下目光视我。牙一咬豁出去了，嘴唇颤幾颤将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