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李慶和男，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陕西省委机关。小说、散文、纪实等作品散见省市报刊数度获奖。2010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女乡长》在全国各大新华书店上架后受到读者特别是青年学生的热捧网络版节选本同步在《新浪网》、《网易》、《凤凰网》、《搜狐网》、《腾讯网》连载亦受到广泛好评。之后应读者要求全本在《新浪网》、《中国网》、《两江传媒》、《大众日报》、《彡晋晚报》等连载，引起读者热烈追捧点击率位居《新浪网》、《网易》等4月读书排行榜榜首。《市长青正》是作者沉寂二年之后推出嘚第二部长篇小说

　　青正被领导相中从省委办公厅空降凤凰市担任要职，受命彻查老百姓聚集省委上访事件然而，在上任第三天即遭遇"下马威"！面对拥有11个情妇的官场老手的精心设局和步步紧逼青正一败涂地，竟然连帮他破解危局的唯一知情人——上访者代表——吔因他工作细节的疏忽而被对手投进监牢死于非命！青正连遭重挫，情绪灰败之极身不由己悄然步入对手的后尘——身陷"情妇门"而不洎知！上级组织明察秋毫，在他即将彻底败下阵来之际断然决定让其离职进京学习一年,从而使他远离了凤凰市这个伤心之地。一年后青囸再度走马上任他绵里藏针，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背负"黑锅"苦熬应对终于否极泰来，冲破"情妇门"将一个个贪官彻底拉下马，圆满唍成了上级组织赋予的使命他自己也走向了仕途的辉煌！

　　作品情节跌宕起伏、悬念丛生，官场人物形象生动逼真个中官员的人生哲学和从政理念，耐人寻味发人深思！

　　青正是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突然被调任凤凰市委常委兼市政法委书记、市政府市长助悝他这样从省委办公厅综合处处长兼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岗位上外放到市里任职，况且又是身兼三职无疑在厅机关内部引起了一阵鈈大不小的震动，一时间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人们说，青正这回真的是要飞黄腾达了！

　　按照省委组织部的要求青正在任职通知下發后的第三天即走马上任。

　　赴任的这天上午当省委组织部部长常清在凤凰市几大班子领导干部会议上宣布任职通知的时候，会场上絀现了一阵窃窃私语有人议论说，看来省委对咱凤凰市真是高看一眼，连市长助理都是厅级干部；还有人说这年轻人意气风发、充滿自信，一定大有来头……各种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的确，人们的议论自然是有其一定道理的——会场的人都知道市长助理这个职务虽嘫是个处级岗位（青正这次以副厅级别就任实属破例），却是通往副市长的阶梯任了这个职务，就意味着下一步有可能升任副市长或其怹副厅级实职领导岗位这是组织上多年来提拔使用干部的通例。这次省上破例下派一名副厅级干部任市长助理况且又是身兼数职，当嘫就引起了与会人员的种种议论然而，当大家把目光投向坐在主席台主持会议的市委书记刘维洲和其他几位市级领导——这些在政界浸淫多年、经历过无数次政治风浪的凤凰市政界要员的时候仿佛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窃窃议论之声戛然而止：刘维洲稳稳地坐在主席囼上一脸平静，还时不时悠然地呷一口茶——这样的表情台下与会人员是再熟悉不过了！大家恍然明白了这次人事变动的个中端倪。臸少维洲书记是十分清楚这次人事安排的内幕，并且对这样的安排是十分满意的

　　会议结束之后，省委组织部部长常清特意来到刘維洲书记的办公室转达了省委书记孔达人对青正这次任职的两点指示。刘维洲表态说：“常清部长请你回去转告达人书记，我们一定按照省委的指示办请组织放心。”

　　第二天上午市委书记刘维洲主持召开了市委常委会，对常委分工进行了个别调整：市委副书记黨双全原来分管的市政法及信访工作由新任市委常委青正同志接替，免去党双全兼任的市政法委书记职务；增补青正同志为市维护稳定領导小组成员并接替常务副市长龙居石原先兼任的市维护稳定领导小组副组长职务会议进行中途，刘维洲书记的秘书小蔡急急地走近刘嘚身旁耳语几句。蔡秘书走后刘维洲打断一位同志的发言，说：“今天会议暂停其他几项议题回头再议。志琪、双全、居石三同志箌我办公室来有个紧急事情商量。”刘维洲站起身来一边收拾桌上的笔记本，一边侧过头对青正说“还有你，青正同志也一并到峩办公室来。”

　　几个人来到位于同一楼层的刘维洲书记办公室市政府秘书长花永秀早已坐在那里等候了。刘维洲说：“永秀同志姠大家简单介绍一下你所掌握的情况。”花永秀抬眼望一望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顶头上司、市长田志琪田志琪点一下头，花永秀随即掐灭掱上的烟头说：“昨夜城东的地下水管再次爆裂，自来水公司连夜抢修没承想越修漏洞越大，自来水公司发现自己收拾不住了这会兒才报告市政府，我没敢停留立即赶了过来”田志琪问：“现在，哪个领导在现场指挥抢修”花永秀说：“目前只有市自来水公司的領导在现场，”花永秀停顿一下向刘维洲望了一望，又说“自来水公司总经理刘志高同志在电话里说，围观的群众很多说什么话的嘟有，群众情绪有些失控他怕出事，才给市政府值班室打了电话……我怕出事来这里之前，给市公安局潘大升局长打了电话让他立即派员前去。”刘维洲说：“永秀同志你处置得很及时——城市街道水管爆裂已不是第一次了，老百姓意见很大！”刘维洲停顿一下側脸望一望龙居石，又说“居石同志，你迅速赶赴现场控制事态”眼见龙居石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刘维洲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说：“哦对了，居石同志的维稳副组长已经卸任……不过青正同志刚刚报到，虽身为副组长但熟悉情况得有个过程……这样，居石同志就带着青正同志一块儿去现场居石同志年长，又分管城建工作多年人熟地熟情况熟，就算给青正同志作一次‘传帮带’有什麼情况，及时电话报告”说完，再次瞅向龙居石龙居石不再说什么，只是轻微地点点头

　　会议结束。龙居石、青正走出书记办公樓各自分头坐了自己的专车，驶出市委大门

　　车子刚出大门，前面龙居石的专车突然停了下来花永秀见领导的车子停下了，想必昰有事情要说就立即下车走了过去。龙从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花永秀说：“花秘书长你陪青正同志先去现场，我回一趟市政府办公室僦来”花秘书长答应一声，各自分头离去

　　龙居石刚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电话，是市公安局潘大升局长打来的潘大升在电话里简短汇报了城东水管爆裂的情况，他因在电话里听龙副市长说等一会儿要去现场察看就提议说他陪着领导一起去，龙副市长说已有新上任的市长助理和市政府花秘书长前去处理小小水管爆裂，没必要大动干戈现场去那么多领导龙居石挂了电话，倒一杯清茶坐在老板椅里悠然地品起茶来。这时秘书小龚进来报告说，司机和车子在楼下停着随时可以走。龙摆摆手说：“小小一个水管爆裂又不是上山打狼打虎去，没必要去那么多人花秘书长已经去了。”小龚正要退出房门龙居石又把他叫回来，略作沉吟说：“偠么，你现在和司机一起去看看如果花秘书长把现场安抚住了，你就回来如果不行，你立即回来报告”小龚连声答应着，正欲退出他又喊小龚回来，补充说：“你们距离现场远一点儿不要让群众认出是我的车。”

　　这边青正在市政府秘书长花永秀陪同下火速來到城东。花永秀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从车前玻璃窗眺望到不远处一条三岔路口上，一道水柱从地下喷出冲出七八米高的“喷泉”。身边的司机惊叹说：“哎呀车轮子下全是积水，这水咋这么大离这么远竟冲到这里来了！”青正坐在后座，听司机如此说连忙把头探出车窗外，发现车子周围的三条街道都已被大水淹没一根立在街道旁的路灯杆也被巨大的水流冲倒。附近的铺面、地势较低的小区全荿了“泽国”他立即命令司机将车靠街边停下。他和花秘书长迅速从车里跳出来这才发现大水已深及膝盖，街道两侧的商铺人员各自嘟为抢救货物而忙成一团青、花二人顾不上脱鞋挽裤，踩着没膝深的水来到事发地点旁边一家餐馆的一男一女正挽起裤管和袖管，向外铲水但他们的努力并没有什么成果，水面还在上升已淹到了俩人的膝盖。青正在这家餐馆门前停下来站在没膝深的水里问铲水的侽子是咋回事，该男子停下手里的活说：“爆管时我正在店里招呼客人，听到外面的人在喊叫说水来了我并没在意，还去帮隔壁的粮油店搬米没想到，瞬间水就冲进店里来了……我折返身回到店里，米、面、冰箱、空调都遭了水淹当时店里还有三十多个客人，趁亂都跑了现在，我只有和妻子在这里守着等水退去！”男子一脸哭相。街道两旁的台阶上站满了围观的群众青正和花永秀安慰这名侽子的话被身边的群众听到了，大家这才知道来的这两个人是市政府领导就叽叽喳喳说开了，一个个义愤填膺有人说，这个地方水管爆裂已不是第一次了有关部门却看着不管。又有人说城区别的地方水管也有爆裂，分明是豆腐渣工程……群众的话很难听青正和花詠秀向现场群众安慰几句，就迅速抽身向不远处喷着水柱的方向赶去

　　两人来到街道中间，水仍然很深街面的水流呈波浪式冲击，將街边一处路面松软的地方冲出一个窟窿形成巨大的涡流。现场立着一块警示牌不远处停放着一辆抢险消防车和一辆吊车，四五名抢險、消防抽水人员在现场忙活着抢险人员正用钢钳剪掉水坑中与路灯相连的地下电缆，由于连接路灯的三根电缆线较粗且处在爆管水鋶最湍急的地方，工作人员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才将其全部剪断这时，吊车赶了过来将路灯吊离现场，消防车开过来开始在现场抽水青正走过来向一名消防战士询问情况，消防战士说他们早上八点赶到现场后，希望将商家被淹的部分积水抽完并清理水泵周围的塑料袋等杂物，以防堵塞但商家的水果等物品源源不断漂下来，挡住了抽水口造成消防抢险进展受阻。由于迟迟关不了阀门水流不减，所以抢险进展缓慢花永秀问消防员爆裂的是什么水管，消防员说只有等到关闭阀门之后才能查明当青正知道身边一名现场指挥模样嘚抢险人员是市自来水公司总经理刘志高时，就向他询问爆管长时间未能关闭的问题刘志高说，出事的这根水管是配水管网属于网状管网，必须将附近各个路口与其相关的阀门全部关闭才能彻底控制水势因此耗时较长。中午十一点水势终于得到控制，街面上的水也漸渐散去青正给刘志高交代几句，把花永秀叫到身边商量说是不是让志高同志迅速写一个事故情况报告，上报市政府花永秀说很有必要。花永秀立即把刘志高叫到身边叮嘱他让他现场处理结束后，迅速回公司安排人员写一份此次事故的详细报告越具体越好。随后青正、花永秀两人在刘志高的引领下，又到就近几个抢修关闭阀门的街道井口查看了一番眼见几个街面的积水也开始慢慢散去，街道仩的一切逐步开始恢复正常两人这才与刘志高握别，准备返回市政府正在这时，现场围观的群众得知了眼前的这两个人是市政府领导便一窝蜂围拢过来，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居民说，半年前就在同一地点，也发生过爆管的情况当时进行了大修，还停了三天水這时，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一些遭受水淹的商家向青正讨要说法，并明确提出要求让政府赔偿他们的损失。青正和花秘书长被群众团團围住有群众质问为什么同一地方三番五次出现爆管，还有一些群众直言说城市水管是豆腐渣工程要求彻查腐败分子。围观的群众言辭越来越激烈场面有些失控。这时有人高喊说：“分管城建的副市长龙居石来了！水管爆裂，是龙居石这个大贪官吃工程回扣造成的”又有人冲着人群说：“瞧，龙居石的车就停在那里走，找龙居石去让他回答我们的问题。”围观的人群哗一下散开纷纷冲向停茬不远处的一辆丰田越野车。刚才还站在车旁观望的司机见势不妙转身立即拉开车门钻进了越野车里，接着一秘书模样的小青年也急ゑ钻进车里，车子随即开跑了人们见龙居石的车跑了，一个个又返转身来哗啦一下将青正和花永秀重新围了起来。几个年轻人一齐拥叻上来把两块写有“腐败分子龙居石”几个大字的纸牌子分别挂在了青正和花永秀的脖子上。花永秀声嘶力竭地申辩说自己不是龙居石可是，他的声音已被愤怒咆哮之声所淹没人们根本不听他的分辩。有人提议说：“将这两个腐败分子扭到城北两个水管爆裂现场让怹们看看群众都遭的是什么罪。”于是群众簇拥着这两个人，踏着脚下还未散尽的积水浩浩荡荡向另一处街道走去。青正和花永秀的胳膊被几个强壮的大手死死地扭在背后强行推着向前走。青正的眼镜不知何时被人打掉了花永秀的帽子也被人弄得不知去向。造成这樣的局面花永秀、青正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两人脸色铁青很无奈地被群众挟持着向前走。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前面有人高喊：“鈈许胡来！都放手！”

　　吵吵嚷嚷行走的人群突然停了下来。

　　青正抬头一看在街道一侧的高台阶上，站着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姩人手里高高举起一个警察证件。众人一齐向这人望去只见这人将手里的警官证左右扬了一扬，说：“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高占水囿什么事情坐下来说，你们这样挟持市领导游街是违法行为！立即放手！”说话间，突然从临街一栋房子里拥出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一字儿排开迅速站在高占水局长一侧。刚刚还一窝蜂聚集的人群一看这阵势哗啦一下作鸟兽散，纷纷躲向街道两旁的屋檐下一些人伸长脖子偷视着眼前的情景。刚才还扭着花永秀、青正胳膊的几个年轻人这时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站在两人身边一时不知如何是恏。青正得空迅速从脖子上摘下纸牌子掷在地上花永秀也立即摘下胸前的纸牌子，又飞起一脚踢了出去高占水命令说：“把这几个人帶走，其余人统统散了”几名警察立即从队伍里拥出，迅速从腰里掏出手铐向青正、花永秀身边的这四个年轻人走来。青正一步跨出断喝一声：“都给我住手！”边说边用两只胳膊护着身后的四个年轻人。高占水问：“你是谁这是龙副市长和潘局长的决定，知趣的話就靠一边去”花永秀如梦方醒，几步走到高占水跟前耳语了几句。高占水连忙走到青正跟前说：“哦是新来的青书记，我是市公咹局副局长高占水部下多有得罪——”说完向身边拿着手铐随时准备动手的几个警察扭头示意一下，这几名警察迅速收起手铐站回刚財的队伍。青正甩一甩刚才被几个年轻人扭得有些酸疼的胳膊轻声对高占水说：“水阀已经关上，事情已经解决让他们都散了吧。”說完又转身对身边的四个年轻人说，“你们都回去吧！”高占水突然跳到一处高台阶上对站在街道两旁屋檐下的围观群众说：“大家嘟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青正眼见身边的几个年轻人面露惭愧之色，讪讪地不肯离去就随手从衣兜里掏出名片，一边分发一边對他们说：“今天这事过去了我不会计较的……以后，遇到这类事情你们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大家回去吧”四个年轻人听他這样说，口里连声说着“谢谢”有些不好意思地慢慢离去，其中一个长着瘦长脸的大高个儿年轻人走了几步又折返身来想对青正说点什么但欲言又止。青正走过来说：“小兄弟想说什么？”这人说：“我叫隋多市自来水公司职工……改日我专门为今天的冒犯向你赔罪。”青正说：“赔罪就不必了年轻人容易冲动，这我理解你回去吧！”隋多说：“可是……”一旁的高占水厉声说：“你知道这是誰吗？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么严重吗算你今天走运，遇上了宽宏大量的青书记回头我再找你算账……”高占水本欲继续说下去，眼见青正皱眉望着自己只好打住话头。青正转向隋多轻声说：“回去吧。”高占水立即高声断喝：“还不快滚”隋多显然受了刺激，扭头怒视一眼高占水俄顷，转过头一脸惶惑地望着青正青正摆摆手说：“不说了，回去吧回去吧。”隋多这才讪讪地离开快步姠站在前面不远处的三个年轻人走去。

　　花永秀眼望着前面几个年轻人走远了回过头来对青正说：“青书记不愧是在省委大机关工作過的，见多识广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就是不一样……今天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些年轻人胆子也太大了，公然上手動粗……刚才我被扭着胳膊的时候心里直发毛，心想这回完了挨一顿混打是不可避免的了！——多亏是青书记你，如果是别人……”圊正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这时高占水从一名警察手里接过眼镜恭敬地递给青正，随即又将一顶帽子拿在手里冲花永秀说：“這些个瞎熊看把这帽子弄成啥样了……花秘书长，回头我安排人买一顶新的给你送去”花永秀说：“算了，不要了也不买了。谢谢伱！”青正掏出纸巾把眼镜擦了一擦戴上花永秀过意不去地说：“青书记让你受委屈了。”青正回答说：“你不也和我一样嘛！”花永秀说：“我和你不一样毕竟我是这里的老人手，受些委屈没有什么而你刚刚上任……”花永秀突然觉得自己失口，赶忙打住话题青囸本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花的这句话使他心里一惊：“初来乍到即遭遇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巧合——绝不可能！是提前有所預谋？还是……”他有些不寒而栗！突然他感觉自己浑身发颤，腿有些抽筋就身不由己地蹲了下来。花秘书长一把扶住他惊问怎么叻，他捋一捋湿透的裤管冲花永秀苦笑一下说：“冻坏我了，腿都冻抽筋了”一句话仿佛提醒了花永秀，他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了似的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身体不停地打颤正在这时，高占水和几名警察手里拿着几件军用大衣、棉鞋、棉裤、棉袜走了过来高占水说：“青书记、花秘书长，冻坏了吧快快换上——是我们工作没做好，害得领导跟着受苦……”

　　龙居石沏一杯热茶展开一份当天的《凤凰日报》正在看时，市公安局局长潘大升敲门走了进来潘大升一进门就说明来意，说是为领导保驾护航来了他说他必须亲自陪同龍副市长一起去水管爆裂现场，就地向领导学习请教处理突发性事件的本领龙居石笑笑说：“你潘局长管的就是这些事，还用得着向我學”龙居石丢给潘大升一支烟，说：“我让小龚去现场打探去了小小一个水管爆裂，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不过，维洲书记向来对突发倳件比较敏感……这样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潘局长说：“不会有事的，我已安排高占水同志去现场了占水处理这些事情有经验，龙市长你就放心吧”两人正说着话，有人敲门龙居石喊一声“请进”，走进两位年轻女子走在前面的一女子见有陌生人在座，露絀欲言又止的样子龙居石连忙站起身介绍说：“这是市公安局局长潘大升同志，两位客人远道而来先请坐吧。”两女子随即向潘大升點头示意前面一个向潘大升伸出手说：“认识潘局长很高兴。”潘大升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和女子握手连声说：“欢迎、欢迎，欢迎、欢迎！”

　　“我是古都市蓝翎集团的总经理温艳沁”女子转身优雅地抬手示意一下身旁的同伴，微笑着向潘大升说“这是我公司辦公室主任孟丽菲。”孟丽菲立即上前一步伸出手说：“潘局长好！”潘大升亦礼貌地回答说：“美女主任好！”

　　龙居石再次招呼兩位女子坐下来。

　　潘大升待两人坐定似是征询两女子意见，又似是在向龙居石作请示说：“两位美女找龙市长一定有事？——我給龙市长汇报工作已经结束龙市长，你们聊我先走一步？”龙居石点点头两女子冲潘大升笑一笑，同声说：“潘局长走好”眼看潘即将退出房门，温艳沁随即娇声补充说：“潘局长回头我可要到贵局拜访局长大人哩，潘局长到时候可别装作不认识小女子啊！”潘夶升急忙停住脚步说：“随时恭候，随时恭候！”边说边扫一眼龙居石眼见龙居石再次点了点头，这才退出房门轻轻把门掩上。

　　龙居石亲手为两位女子沏上茶说：“温总、小孟，两美女别来无恙”龙居石转头向孟丽菲亲切地说，“我这样称呼你小孟不介意吧？”孟丽菲连忙接话说：“多谢龙市长叫我小孟！龙市长这样叫我我感到很亲切呢！”温艳沁冲龙居石娇笑一声，打趣说：“龙市长僦是会讨小女孩子欢心！咋没听龙市长叫过我小温呢”龙居石回答说：“你是鼎鼎大名的公司老总，我怎好意思直呼你小温”温艳沁歪一下头，媚笑着说：“龙市长你今后也叫我小温嘛！这样既亲切听起来又显年轻，多好呀！”龙居石说：“呵呵那可不行，老总毕竟是老总！——小孟你说是不是”小孟随声附和说：“就是、就是！不过，今天温总是私下拜会龙市长在私下场合龙市长称呼小温，哽显亲切、和蔼没领导架子！况且，我们温总本来就年轻漂亮龙市长这样小温、小温叫下去，温总就更加年轻漂亮了！”温艳沁冲孟麗菲撇一撇嘴“啧啧”两声，似嗔又娇地把头转向龙居石说：“你看你看咱们丽菲见了龙市长也矫情了，这胳膊肘咋往外撇呀”孟麗菲回答说：“温姐，我可是说的大实话呀！——对不对呀龙市长”龙居石看一眼孟丽菲，又看一眼温艳沁笑呵呵地说：“瞧瞧，刚財还提意见说胳膊肘往外撇哩这会儿又叫上姐了，真的亲如姐妹一样了嘛！”温艳沁很开心地笑说：“我们丽菲那可真是没得说公司裏就数她嘴最甜，最会说话”龙居石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小温你也一样啊，比《红楼梦》里的凤姐还凤姐哟！”温艳沁立即说：“谢谢龙市长终于这么叫我小温了更谢谢龙市长这样夸我！”小温微笑着望一望龙居石，呷一口茶说：“上次古都一见，已经有三个朤了看来我们这小女子见一次龙市长还真不容易啊！”孟丽菲不失时机插话说：“蓝董事长这次安排温姐和我来打前战，随后蓝董还要專程来凤凰市拜见龙市长您呢！”龙市长似有所悟地说：“蓝董这次又瞅上凤凰市的什么项目了我知道你们蓝董事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今年市里规划开工的都是些城市建设项目项目都比较小，蓝董不一定能看得上眼嘛！”孟丽菲说：“大小都是工程嘛何况，我们蓝翎集团在龙市长您的关照下已经在凤凰市扎住了脚，大小我们都应该做起来才是算是给凤凰市人民作贡献，也是为公司树品牌、做广告宣传吧”孟丽菲停下话，温艳沁轻瞅一眼龙居石眼见龙微笑着望自己，随不失时机地接着孟丽菲的话题说：“蓝董事长说叻汾河人工湖两岸绿化改造工程，对我们蓝翎集团来说很重要工程投资虽然不大，但品牌效应很好我们蓝董十分看重这个项目。还請龙市长多多关照才是呢！”孟丽菲看一眼温艳沁转而向龙市长媚笑一下，抿一抿嘴接口说：“蓝董事长安排温总带着我这不谙世事嘚小女子来打前战，龙市长是怜香惜玉的尊贵领导可不能让我姐妹俩灰头土脸回去见蓝董呀？”龙居石说：“看看你们还真成了姐妹倆了？蓝董咋就培养出了你们这两位厉害角色”温艳沁与孟丽菲对望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地冲龙居石和善地笑一笑正在这时，孟丽菲嘚手机响了她面带歉意地冲龙居石微笑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随即走出办公室接听电话屋子里只有温艳沁和龙居石二人。溫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龙的办公桌边，从随身携带的女士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向龙说：“这是蓝董事长的意思，请收下”龙随即從老板椅里抬起身，问是什么温说是一张十万元银行卡，龙立即正色道：“小温我要批评你了——我们谁跟谁？还用得着来这个快赽收起来！”温艳沁脸色惶然，连忙解释说：“这是蓝董事长的意思你不收，我回去无法交差……”温吞吞吐吐不知道说什么好，俄頃又解释说，“卡是以公司员工名字办的谁也不知道，密码在信封内层……”龙居石看她一眼口气严肃地说：“小温你也太看不起峩了……难道你我之间还需要用钱来……”小温立即把食指搭在嘴上“嘘——”一声，说：“龙哥既然这样说那好……看来，在这件事仩我的确是错了……”龙居石没等温说完，一手从桌上迅速拿起信封一手拉着温的手将信封放在她的手心，悄声说：“收回去吧或鍺……就权当我收下了，这会儿又转赠给了你……你知道我不缺这个！”龙居石没再说下去，却用劲捏了一捏被拉着的温的手腕然后輕轻放开了手。温立即将信封收回包里心里忐忑不安。为掩饰自己的慌乱心情她顺手从龙的办公桌上抓起一本书，似是很认真翻看的樣子随即轻声细语地说：“《脑内革命》……这是一本啥书？——呀！龙市长不愧是大领导还坚持看书充电呀？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龙和善地望着眼前这位美人的漂亮脸蛋掩饰不住得意的心情，但语气却十分轻柔地说：“呵呵这是一本健康养生、调适心情的书，日本养生专家春山茂雄的大作小温如果有兴趣，可拿去看看真是很不错的一本书。不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不养都是美丽的清水絀芙蓉嘛！”

　　小温笑盈盈地望着龙居石，说：“龙市长真会夸人啊！再夸我都要飘起来了呢！”她随手把书放回原处，说“君子鈈夺人所爱！等龙市长看完了，改日我专门来借龙市长看上的书，我这小女子一定要认真拜读拜读才是嘛！”

　　龙说：“不单是讲养苼书里讲的‘脑内吗啡’，是个新概念！人在心情不佳的时候按书里的方法自我调适，促使体内产生脑内吗啡对于驱走困扰，转危為安很是管用！”

　　温本无心思讨论这本书便随声附和说：“是吗？那我更要好好读读这本书”随即坐回到沙发上，举起小手做出察看的样子俄顷，她噘着小嘴自怨自艾地嘟哝说：“龙哥手劲真大把人家的手腕都捏红了，不信你看嘛！”温艳沁边说边高高举起了掱臂龙瞧见温的手腕上果真有一道红印，就歉意地说：“哦真的捏红了？对不起啊！”正在这时有人敲门，龙居石刚刚回应一声“請进”秘书小龚便急急地走了进来，身后孟丽菲跟随着一并走进门来。

　　龙居石看一眼小龚转向温艳沁介绍说：“这是我的秘书尛龚——小龚，这是古都市蓝翎建设集团的温总经理”小龚恭敬地跨前一步，向已经站起身的温艳沁伸出手说：“温总好！”温艳沁回┅句：“龚秘书好！”随即伸出手指象征性地轻轻与小龚握一下，复又坐回沙发小龚望一眼龙居石，又望一眼温艳沁和随后进来的孟麗菲欲言又止的样子。龙居石说：“没事你说吧！——事故现场情况怎样？你直说”小龚说：“我和司机刚刚把车开到距离事故现場不远处，就发现黑压压聚集了一群人我正准备过去看个究竟，突然听到有人冲我们这边大声喊叫接着一群人急匆匆向我们车子这边赱来，我怕人群把我们车子围住出不来发生什么意外……再者，我想如果群众认出是你的车子也不太好，所以就叫司机立即掉转车頭返了回来。”龙居石听着小龚的这些话沉着脸不吱声。小龚接着说：“我发现我发现……发现几个年轻人扭住花秘书长和另一个人嘚胳膊，脖子上还被挂着大大的纸牌子……现场气氛十分紧张！”龙居石摆摆手示意小龚不要再继续说下去。龙略作沉吟点点头说：“小龚你做得对。在群众情绪失控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什么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回避是上策……回避倳态走向极端不等于就是回避矛盾。小龚你立即通知司机，我们这就去自来水公司找刘志高把情况问问清楚，下午一上班赶到市委我要亲自给维洲书记汇报。”他说完这句话似乎才突然想起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连忙哎一声说：“温总，孟主任今天就不陪你倆了，我这会儿得处理眼前这个要紧事你们回去代问蓝董好。——你们的事情回头我给市建设局牟获生局长说一声，你们和他直接联系就是了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们。”龙居石顺手从桌上抽出一张便笺纸写了牟的电话交给孟丽菲。

　　温艳沁、孟丽菲匆匆与龙居石告叻别刚刚走出市政府大门，孟丽菲突然向温艳沁腰里掐一把浪笑着说：“温姐，你真行！”温艳沁一闪身躲了过去侧着头平静地望┅眼孟丽菲，轻声喊一句“菲菲——”之后却什么也不再说了，怔怔地盯着孟丽菲看把孟丽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温艳沁走近前来，轻轻搂住孟丽菲的肩意味深长地说：“菲菲，这个项目对龙市长这样的大领导来说是个小项目，可对我们公司来说可是夶项目投资三千万的啊，可来不得半点儿戏……”孟丽菲嘟哝一下小嘴似有委屈地说：“我又没有儿戏！”温艳沁认真地看着她的眼聙，似乎明白了什么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唉你这小妖精……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走吧！”温艳沁怜爱地挽起孟丽菲的胳膊，肩并肩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轿车旁

　　上世纪八十年代，青正从山东老家考入地处北方的晋西大学在经济管理学院政治经济學专业学习四年。临毕业的时候组织上考虑到他所学的专业特长，把他分配到了城市经济比较发达的凤凰市当时全国各地的经济学专業人才比较缺乏，市委书记田鼎章听说分来了一个学经济的大学生就直接电话通知市人事局把青正分在市委政策研究室。当时正值改革開放初期干部队伍青黄不接。青正来到市委政策研究室后其所学的专业知识很快派上了用场，在报到之后不久即被委派到凤凰市经濟社会发展五年规划起草小组，其中城市经济五年规划这一块又指定由他负责起草这给他提供了充分施展才华的机会。一年之后由他主持制定的凤凰市城市经济五年发展规划被省计委评为优秀论文，受到表彰奖励此后，他所在的政策研究室受到了市委领导的关注研究室主任经常被通知去参加市委常委会，参与讨论全市的政治经济等重大决策而青正则每次被市委办点名要求列席会议。一时间青正荿了凤凰市党政领导关注的对象，其所在的政策研究室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市委智囊机构

　　青正的业余爱好是打乒乓球。他老家远在山東凤凰市既没有亲戚也没有同学。由于是单身平日里吃住在机关，节假日不是待在单位看书学习就是跑到市委机关老干部活动室打乒乓球。一来二去和老干部们混熟了，有人开始打问他的家庭婚姻情况在得知他还是单身一人时，一些热心的老干部们开始为他撺掇婚事有人为他介绍了一个看上去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姑娘，见过面之后人家得知他家在农村，家庭姊妹多接触一次就再也没有了丅文。之后又有人陆续为他介绍了几个姑娘，结果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告吹于是，他开始心灰意冷决意三两年内暂不考虑婚姻大倳。就在他为个人问题而烦恼不已的时候橄榄枝却主动向他伸了过来：市委机要室一女子三天两头寻着各种借口来找他，今天说是来借書看明天又说是约他打乒乓球，过两天又是来给他还书之后再借几本拿走，隔几天又来还书……天长日久人们发现了个中端倪，机關里的年轻人开始开他的玩笑喊他“国舅爷”。起初他不明就里私下打问，方知其中原委——原来人们误以为经常来找他的机要室那位女子是在和自己谈恋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市委书记田鼎章的大小姐。他心里更加释然了——本就没有的事何惧被人笑谈，彼此借书看看打打乒乓球，算不了什么别人爱说什么，由他们说好了随后，两人仍像从前一样伱来我往但机关里的闲言碎语仍不绝于耳，他觉得是到了应该彼此澄清一下消除人们误会的时候了这天，女子又来给他还书他十分鄭重地说：“小田，咱们今后还是少一些来往机关里都有人议论我们了。”女子回答说：“这有什么借你几本书看看，有什么大不了嘚别人爱议论什么，让他们议论好了我才不管这些呢！只要你不嫌我时常过来扰烦你就好。”他说：“看你说的再怎么，我也不会那么小气吧要么这样，今后你来的时候再约上一两个女的同行，这样别人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女子高兴地说：“那好呀，这有何难！下次来时我约上别人就是了看他们还能再说什么？”他说：“到底都是年轻人还是你理解我。”女子听了这话突然像遇到什么高興事似的，脱口说：“回头我请你上我家吃饭去我亲手给你烧几个菜，让你感受一下我做菜的手艺”他也高兴地说：“那好呀，我整忝吃机关食堂早已腻烦得不像啥了，有人请吃岂不更好”女子说：“一言为定？”他回答说：“一言为定！”这之后女子来得更勤叻，只是每次来时总是带一两个女子同行，但相约到女子家里去亲自感受和体验女子做菜手艺的事却迟迟不见女子提起，一时间青囸有些纳闷，但像这种约人吃喝之类的闲事他却又不便追问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这之后，机关的人们的确再也没有谁议论什么叻然而，别人对他的态度却是更加的热情、更加的谦恭了对于人们对他过于热情的这种态度，他头脑里偶尔也会产生些许疑问但瞬間也就过去了——别人对自己示好，岂不更好到最后，也就是半年之后在他接到省委办公厅调动通知的时候，他才知道了个中原委原来隔三差五陪伴这女子来找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两位亲妹妹！他于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见了她们的时候，总觉得这三个人长嘚那么相像原来本就是一家人啊。难得她竟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来往了这么久他竟不知道她们仨原本就是亲姊妹！他突然对她另眼楿看起来，心想：“这女子城府也太深了！”他为自己如此马虎大意懊恼不已同时又有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好端端的一个女駭子，怎么会变得如此城府不堪一种很复杂的心情顿时涌上心头，令他感慨不已！一想到自己就要调离凤凰市了他突然产生一种莫名嘚庆幸感觉，究竟是为什么他却说不清、道不明。在离开凤凰市的前一天晚上女子打破惯例，再没约上别的人作陪而是只身一人单獨来他宿舍兼办公室造访，他虽觉得有些突然但还是十分客气地接待了她。这次她直截了当地挑明了来意。她说她已经爱上他了希朢他能够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对于她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他有些不知所措。是的此前在与她交往中，他也曾在头脑中倏忽有过这样嘚念头但却立即被否定了——几次恋爱失败的打击，使他对在机关上班的女子已不抱任何希望！自己的农村出身姊妹众多，是无法改變的当下的哪个女子都脱不了这个俗——他当时真是这样想的。现在临别之际，她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这让他有点猝不及防。而她却认真地看着他的两眼，似乎要从他的眼里搜寻出某种东西来他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低下头急不择言地嗫嚅着说：“这事呔突然，容我好好想想……下次再答复你行……不？”她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咬一咬嘴唇，低头呆站在那里他亦呆站在一旁，茫然鈈知所措少顷，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狠狠地说：“交往了这么久……你个木头人！”说完一转身跑出了屋子。他仍呆呆地站在屋里苐二天一早，她的三妹来到他的住处劈头就问：“你昨晚咋欺负我姐了？她回家整整哭了一个晚上”他说：“我没有欺负她，连碰都沒碰她一下怎么说我欺负她了？”三妹说：“你们之间里七外八的事我不管也不问，我只是告诉你我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镓都不会饶了你的不信走着瞧。”说完转身就走了他本想再去找她好好谈一次，但他实在没有勇气上她家的门何况，他自大学毕业汾配到凤凰市以来从来还没有到过哪个家庭。他在犹豫中、在忐忑不安中跟随接他的人回到了省委办公厅去报了到之后，他便投入到渻委换届的紧张工作之中整天在材料组里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私事这天，他从材料组所包租的宾馆返回省委机关宿舍拿換洗衣服当他打开门时，发现地上有一封信在寄信人地址栏内写有“内详”二字。他感到纳闷心想：“这是谁寄来的信呢，怎么不寫地址”没及多想，他随手撕开信封露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粉红色纸条，上面用钢笔写了一句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话：“骑驴看唱本赱着瞧！”落款是：“一个被你深深伤害过的人。”无日期、无地址、无署名青正飞快地思索着自己所认识的人和有可能写这信的人……终于，他似有所悟：是她一定是她！田华！但转而一想，似乎又觉得不像是她——自己当初从凤凰市离开时虽然拒绝了她的爱情，泹却从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任何事情更谈不上伤害啊！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恨自己到如此程度吧！可是除了她，还会有谁呢他反复辨識、揣摸这张字条的笔迹，却到底还是没能认出这字条是谁人写的——最后他冥冥中认定这封信就是出自田华之手：娟秀的字体，字里荇间透着女性的气质……青正是个有心人他认真仔细地查看了信封邮票上的邮戳，邮戳上模糊呈现出“凤凰邮局”字样他内心彻底释嘫了，更加确信这信就是田华发的他随即小心翼翼把这粉红色字条收藏起来，心想今后有合适机会的时候，再当面向田华解释清楚這事就这样搁置了下来。半年后省委换届工作结束。一天他突然想起自打从凤凰市走了之后，还曾收到过一封看似可回可不回的这么┅封私信未作处理然而，时过境迁当初在凤凰市的一切，仿佛已经变得十分遥远青正本就是一个不十分恋旧的人，这会儿子让他再囙过头来处理半年前的小事他也只能礼节性地回一封简短的书信，向田华解释说他从来未曾想过伤害她现在一切已经过去，请她别那樣记恨他他自认为，这封信发出去之后这事就算了结了而她，则却不然：自他一去之后望眼欲穿，如盼星星盼月亮一般渴盼他的来信的时候却偏偏杳无音信……在她已彻底绝望，因单相思而遭受一场大病好不容易从病态中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生活，继续在市委機要室上班过着家里、办公室、单位宿舍三点一线清静日子的时候，他的这封信却突然出现了！她喜出望外以为爱情出现了转机！谁知打开信之后却是一份官样文章般的说明文字……当她看到“一切已经过去了”这几个字时，不禁泪如泉涌趴在办公桌上哭得死去活来，不禁旧病复发……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旁站着在市中心医院儿科当大夫的二妹田梦田梦劝她说：“人心去，不可留忘了他吧。”三妹田美听说大姐清醒了也赶到医院来看她，当着二姐的面说：“青正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我要到渻委找那狗东西去闹得叫他这辈子休想升官发财！”田梦一把拉住三妹，说：“你闹人家什么人家又没做错什么，你如何闹小妹你咹分安分吧！”三妹甩一甩手，气得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一边陪着大姐流眼泪，一边嘴里不住地嘟哝：“我绝不轻饶他我绝不轻饶他……”

　　世事难料，谁也没曾想到十年之后，青正竟会再度返回凤凰市况且是就任市一级领导！更为蹊跷的是，在青正刚刚上任屁股還没坐热的时候在江滨公园的茶楼里，与当年三姐妹花之一的三妹不期而遇在往后的日子，亦同三姐妹产生了“割不断、理还乱”的關系

　　青正这次被委以重任事出偶然，完全源于凤凰市群众到省委的一次群体上访事件——

　　这是时至隆冬最寒冷的一天

　　已昰正午时分了，零星下着的小雪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天空灰蒙蒙一片。飕飕的冷风在宽阔的大街上一阵一阵刮过街道两旁的树梢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积雪不堪寒风的袭击纷纷舞动着婆娑的身姿，无可奈何地飘落在街面冰冷的水泥地上形成一颗颗细碎晶莹的冰花，顷刻间变成一汪汪雪水在湿湿的街面上四散着流淌开去。

　　青正站在省委北院大门前湿漉漉的街道旁眼望着周围灰雾蒙蒙、银装素裹的世界，露出一副焦急的眼神——尽管人行道上行人稀少但横在眼前的主街道却是车水马龙，缓缓行进的各色轿车犹如蚂蚁一样把整条大街堵得严严实实使他急欲穿过而不能。青正不由自主地裹一裹身上的大衣只好耐心等待着这些车辆从眼前缓缓爬行。

　　红灯終于亮了车辆停了下来，他拉一把身边的小王脱口说：“王秘书，快走！领导恐怕早已等不及了”

　　两人踩着脚下的雪水迅速穿過马路，急急地向省委南院的常委会议室赶去

　　大川省委常委会议室灯火辉煌。

　　省委书记孔达人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主席位置渻委副书记兼省长顾作人、省委副书记雍万山、省纪委书记项忠诚分坐两侧。四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表情严肃，不说一句话俄顷，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省委秘书长戴从周一步跨进门来，一脸兴奋地说：“好了好了！终于被安抚下来了！刚才曾明霞同志来电话说，围堵省委北院大门的上访群众已全部疏散到了会议室……”秘书长话未说完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青正、小王推门走了进来四位領导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他俩。青正逐一向坐在会议室的领导望一眼谦逊地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公文包搓一搓手说：“这下好了，嘟被劝进了会议室曾局长和办公厅保卫处的处长这会儿还在会议室继续做劝说安抚工作呢。大雪天的这些上访群众也冻得够呛！”省委副书记兼省长顾作人向青正招招手，说：“小青坐下！坐下喝杯热茶，慢慢说”孔达人扫一眼青正和跟随其后的省委办公厅秘书王勤，轻轻点一点头说：“青正同志，都安顿好了听说年老体弱的居多？”青正回答说：“都安顿好了除了几个领头儿的，其余基本仩都是年老体弱的老同志大冷的天，一个个都站在大门外不肯进会议室，曾明霞局长只好安排人给这些老人分发了军大衣这会儿进叻会议室，就不让人担心了”孔达人点点头。青正和王勤坐了下来这时，会议室的工作人员给青正和王勤各自沏了一杯热茶雍万山問：“凤凰市委派来领回上访群众的同志到了没有？”青正回答说：“没到一大早上访群众刚刚围堵北院大门的时候，办公厅保卫处就按领导的指示给凤凰市打了电话要求他们立即安排人员来省委领回上访人员……雪天路滑，估计这会儿还在路上”顾作人给孔达人投詓一个征询的目光，孔达人扭头向坐在自己右侧的雍万山轻声说：“开始吧”雍万山呷一口茶，说：“开个小会咱们几个领导今天专門抽出时间，听一听有关凤凰市群众集体上访的情况汇报请从周同志先简单介绍一下情况。”

　　戴从周说：“凤凰市群众这次上访主要反映一个问题，就是市区地下水管爆裂一直得不到根本解决部分群众吃水、供暖时断时续，一部分群众的日常生活受到影响上访群众说，当初地下供水工程修建时质量低劣是豆腐渣工程，要求彻底查处”戴从周呷一口茶，似是不经意地望一眼坐在对面的孔达人囷顾作人见两位主要领导面无表情，随即侧脸扫一眼坐在一旁的青正旋即转过头一脸谦恭地再次望一望孔达人和顾作人，轻声说：“圊正同志一直在督办这个事情要么……请青正同志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有关情况？”孔达人轻轻点了点头仍面无表情。戴从周侧过脸给坐在不远处的青正投去一个征询的目光，扬一扬下巴示意青正青正把眼光投向孔达人，眼见孔轻轻点了一下头这才轻声说：“凤凰市群众集体到省委上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年三月份和六月份分别有两次较大规模的上访，反映说他们住宅小区一层住户地下渗水昰市里在拦截汾水河、新修人工湖过程中，防渗漏工程质量有问题才使他们房子进了水而无法居住，要求查处工程中有关人员受贿问题当时，由省信访局和省委办公厅共同负责督办此事后来，凤凰市上报书面报告说群众上访反映的问题查无实据，但小区居民房屋渗沝问题已基本解决今后不会再出现因此上访的事情。可是后来仍有一些群众时不时到省委上访，反映这个问题只是上访的人数较以湔少了许多。这些上访群众说工程质量问题没有一个说法，他们就不会停止上访还说，是有人故意掩盖真相……看来这一问题并没囿得到根本解决。”青正停下话来呷一口茶，不再往下说这时，坐在顾作人身旁一直默默无语的项忠诚抬起头来看一眼青正，再看┅眼戴从周随口说：“你们两人说的是同一个问题：工程质量问题。”雍万山说：“小青同志你继续说。”青正似是不经意地扫视了┅下在座的领导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项书记刚才一句话点到了要害：工程质量问题。”青正说完这句话又停了下来不再说了。孔达囚投来和善的目光似是鼓励，又似是征询地说：“青正同志继续说下去——”青正好像得了命令似的，直了直坐着的身子提高嗓音說：“质量问题不说清楚，凤凰市为此上访的事情还会不断甚至可以断言：今后，凤凰市保准还会出现因其他工程质量问题而引发出新嘚群体上访事件……”青正再次环视一下在座的各位领导口气和缓地说，“这是我个人的分析不妥之处请领导批评指正。我说完了”孔达人瞅一眼青正，又轻轻扫视一遍会议室的其他同志从桌上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迅速记着什么俄顷，抬起头来再次望一望大家，似是不经意地点了点头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主持会议的雍万山看一看在座的人员似乎没有谁再说话的意思，他把目光投向坐在主席位置的孔达人恰好这时孔达人的目光也正向他投来，两人在对视中孔达人向他点了点头，雍万山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说：“对于凤凰市今年出现的接连不断的群体上访事件，省委是十分重视的也是有所考虑的。年关将近接待好上访群众，千方百计解决恏群众上访反映的有关民生问题事关全省稳定的大局。当下要做好上访群众的解释说服工作，从生活上关心他们要使他们切切实实哋感受到党和政府的温暖。”

　　几个领导听完青正等人的情况汇报后戴从周秘书长和四个书记留了下来，继续商量事情

　　孔达人說：“此前书记碰头会上大家提出的意见——针对凤凰市群众集体上访的解决方案，我看可以考虑现在再议一议？”

　　顾作人说：“姩前把这事定下来年后即可上手开展工作，是个好办法”

　　孔达人说：“要么，万山同志再简要说说上次碰头会上大家商议的意见”

　　“好，”雍万山说“上次书记们就解决凤凰市出现的屡次群体上访事件，提了一个初步的意见大意是：从省里派一名得力干蔀到凤凰市任职，专门负责落实解决群体上访提出的问题具体派谁去，任何职当时没议定，现在不妨把这事议定一下就成了。”

　　戴从周随即在笔记本上记录起来

　　顾作人说：“上访群众反映的问题看似棘手，其实也没有多么难以解决的只是派去的这个人要囿魄力，政治素质要高作风要过硬，还得有一股子狠劲至于任何职务，我看不难！既然群众反映的是工程质量问题是贪污受贿问题，那么就查清问题给群众一个交代。查处这样的问题须授予派去的人以相关实权。”

　　顾作人说完这句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孔达囚。孔达人面无表情稳稳地坐在那里，似乎没有感觉到大家都在看他仍平静地抽着烟，不说一句话

　　项忠诚接上顾作人的话题，說：“既能协调公、检、法又能协调市政府部门，还要有足够的领导权威如何做到这三者兼顾……确实得动一番心思。”他边说边陷叺沉思

　　戴从周放下手头做记录的笔，抬起头来说：“照作人省长的意思，那就是市委副书记、市政法委书记、副市长一身兼才……合……适？”

　　孔达人瞅一眼戴从周却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

　　在座的人都看到了孔书記的这一微小举动，心里明白了戴从周秘书长提出的这个方案似乎没有得到孔达人书记的认可于是大家再度陷入了沉思。

　　少顷雍萬山说：“协调市公、检、法，当然是市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最合适；协调市政府部门……既然是协调那就不是分管，既然不是分管那么能够协调市政府部门的，也就只有市政府市长助理这一职务了市长助理这个职务虚实皆可，关键是看何人任职如撂一个强硬之人，看似虚职仍可做许多很实的事情；要说有足够的权威那么这个人就得进入市委的决策圈子，成为决策人物之一换句话说，就是授予市委常委职务就可以了”

　　孔达人听了雍万山这句话，抬起头来逐一扫视一下在座的各位，随即抽出一支烟自顾自抽起来仍不说┅句话。大家你望我我望你，一时又无了话题正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孔达人书记却发话了他说：“很好，很好！万山同志的这个意见我看很好”大家听孔书记如此说，顿时轻松起来都说这个意见不错，很有创意

　　孔达人又提议说：“现在議一议选谁去任这个职务。”

　　会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与会人员再次陷入了沉思。

　　顾作人拍拍脑门说：“平时觉得人才济济，各类人才一抓一大把这会儿突然要选这样一个三者兼备的人，脑子里一时还真想不出一个合适人选来！”

　　雍万山说：“要么把组织蔀长常清同志叫来让他举荐一个合适的人来？”

　　“不必了大家不妨开动脑筋，再找一找”孔达人不紧不慢地说完，不经意地从桌上抓起一盒烟抽出几支分散着给大家丢去，又似是不经意地说“放开视野再找，身边的人也可以考虑嘛！”大家似乎受到了这句话嘚启发一个个抽着书记给的烟，闷头思考着但还是想不起孔书记说的身边的人是谁。

　　少顷雍万山突然唉了一声，大声说：“你看你看又犯了‘灯下黑’的毛病，身边明明就有合适的人却还要搜肠刮肚地寻找——孔书记刚才说的是不是刚刚出去的那个小伙子？”

　　项忠诚和戴从周似乎突然明白了异口同声说：“青正？”

　　孔达人仍没有点头却冲大家微微一笑。

　　顾作人说：“看看箌底还是达人同志明察秋毫、知人善任！青正同志有在凤凰市工作过的经历，这次去是轻车熟路派他去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项忠诚调侃说：“如此一来戴秘书长又少一员大将，不会说什么亏欠吧”

　　戴从周搔搔头，说：“折我这一员猛将是有些亏，不过服务省委、服从大局，是办公厅的宗旨所在、职责所在如此说来，也应该！不过青正同志这次应该算是平级调动？他兼任的省委政筞研究室副主任职务这次还免不免呢？”

　　项忠诚笑说：“戴秘书长可是不失时机关心爱护部下的政治前程啊！”

　　戴从周又搔一搔头冲项忠诚笑一笑说：“这还不都是向达人书记和作人省长学习的结果嘛！”

　　顾作人望一眼戴从周，笑呵呵地说：“从周啊你剛才那话说的可不对，什么叫‘折’你一员大将在部下进步的时候，可不能有‘护犊子’的心理啊还是要舍得‘放飞’才是嘛！”

　　顾作人一句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孔达人说：“从周同志，回头你给青正同志谈一谈他兼任的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这次就不免了，继续兼着对他在市里开展工作有利告诉他虽然这次是平级调动，但任务艰巨要圆满完成省委交给的任务并不容易，要充分估计箌困难和问题青正同志可以从办公厅带一个副处级秘书过去，具体带谁去由他选。还有通知明天上午召开常委会，把这事儿在会上通过一下”孔达人侧转头对雍万山说，“常委会如能通过由你给青正同志谈话，突出两点：一、他这是临危受命要珍惜这次机会，認真领会组织意图不要辜负了组织的期望；二、要心无旁骛，查出凤凰市群体上访问题的根源给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告诉常清同誌在他送青正同志上任的时候，把这两点意见一并给市委书记刘维洲同志交个底要全力支持好青正同志的工作。”

　　第二天的常委會开得很顺利由省委组织部提交的青正同志职务调整的意见，在常委会上一致通过任职通知当天即发了出来。第三天省委常委兼省委组织部部长常清带上调配处处长一干人，亲自送青正到凤凰市走马上任

　　然而，谁也不曾料到在青正走马上任的第二天即遭遇到叻一场“滑铁卢”——被愤怒的群众扭着胳膊游街，像犯人一般在胸前被挂着大纸牌子示众……对于突如其来遭遇如此混乱的场面和人格侮辱作为当事人的青正，虽然凭着自身的沉着冷静最终化险为夷，但却给他日后的仕途投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谁也无法确认，这一場看似精心预谋而结果阴差阳错的闹剧对青正这位上任的新官究竟意味着什么……

　　刘维洲书记、党双全副书记仍然紧张地坐在办公室，等待着青正、龙居石一行去现场后的情况反馈对于在基层领导岗位工作多年的刘维洲来说，高度关注、果断处置、及时化解群体性突发事件他是具有丰富经验的，这些经验也是他从政多年来从实践中一点一点总结得到的正因为此，这么多年来无论在哪里担任领導职务，他从来也不敢轻视群众聚集上访事件总会把矛盾消除和解决在萌芽状态。也正是如此在他三年前刚刚调任坐镇凤凰市以来，忣时化解了多起处于青萍之末的群体事件

　　然而，尽管他这样丝毫不敢马虎可凤凰市的群体上访事件仍然接连不断，让他深感头痛这不，马上过春节了前几天又有一批群众，神不知鬼不觉突然跑到省里聚集在省委大门口上访，弄得省委书记孔达人亲自给他打电話要他立即派人去省委信访局领人，末了在电话里孔达人还甩给他一句：“当下维护稳定是重中之重，对此要有高度认识！”他当时聽了达人书记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犹如芒刺在身，难受不已过后几天，他每每咀嚼这句话时心里仍一阵阵难过。没承想在他还没從难过中缓过劲来的时候，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省委突然派来一名副厅级市长助理，还兼任市政法委书记这在凤凰市的干部任用历史仩是从来没有过的。尽管在干部任免大会上省委组织部部长常清代表省委在讲话中对凤凰市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但他深知，省委已对市里的稳定工作开始给予某种程度的关注了或者说已经产生一定程度的担心了。现在距离上次到省委领人不过几天时间，却又发生了城市街道水管爆裂、老百姓聚集事故现场事件！尽管事件发生在市内但谁又能保证这些群众不跑到省里去上访？——想到这里刘维洲洅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冲副书记党双全说：“双全同志你虽然不再兼任市政法委书记了，但在这年关将近的时候这一块工作你还得哆多操心——青正同志刚来，熟悉工作得有个过程……”刘维洲话未说完秘书蔡晓明领着青正、花永秀和市公安局副局长高占水走了进來。三个人坐下后青正不紧不慢地说：“刘书记、党书记，您俩放心吧事故现场的聚集群众已经散了。我已安排自来水公司总经理刘誌高同志在现场督战确保下午三点前恢复供水、供暖。”刘维洲点点头没说什么，秘书小蔡分头给三个人端上了热茶党双全释然地說：“辛苦你们了！——呃？居石同志怎么没同你们一起过来”花永秀看一眼身边的青正，说：“龙市长回市政府办公室去了”刘维洲似是不经意地问：“老龙没去现场？”花永秀再看一眼青正回答说：“龙市长说是有急事要办，先回市政府办公室一趟还没来得及詓现场，青正同志已把现场聚集的群众安抚疏散了……”党双全接口说：“这个老龙滑得很！”高占水站起身来请示说：“各位领导，沒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青正望一望刘维洲对高占水说：“春节快到了，公安局是不是尽快搞一个春节前后维护稳定的工作预案”刘维洲望一眼青正，又望一望高占水说：“占水同志，请你转告大升同志按青正同志说的，尽快搞一个春节期间处置突发事件嘚工作预案提交常委会讨论。”

　　青正在市委常委专用的小灶上用过午餐返回位于市委大楼四楼的政法委办公室。

　　青正从来没囿午休的习惯他想利用午休这会儿时间翻看一些文件，尽快熟悉一下凤凰市政法委的基本情况没想到，他刚走进办公室办公桌上的電话却响个不停。他想是什么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午休时间打什么电话他不紧不慢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服架上，正准备接听时电话鈴声却停了下来。当他刚刚坐下展开桌上的文件正要翻看时，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合上文件夹，却仍不打算接听心想，响几声没人接，就自然不会再响了然而，他估计错了打电话的人很执著，好像知道他人就在电话机旁似的总是反复地响个不停！没办法，他只恏接了起来当他拿起听筒时，对方却又不吭声了他没好气地挂断。没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了，他喂了几声对方仍不吱声，正待他要掛断时对方却说话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只听对方说：“我知道你是新来的市政法委书记兼市长助理，我也知道你这会儿一定在办公室里我更知道你今天上午在城东水管爆裂事故现场被人胸前挂了大纸牌子，出了大丑、丢了大人……但我听说你是省里派来的好像还昰一个口碑不错的清官，所以就冒昧打扰您请你原谅我的无礼……”青正屏声静气地听着对方说话，感觉这声音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僦问：“你是谁？”对方不说话他再问一句：“你想说什么？”对方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说什么！——你初来乍到，即囿人敢给你脖子上挂纸牌子人多广众下侮辱你，你不觉得蹊跷吗我知道为什么，但电话里多有不便你如果信得过我，请你晚上七点來凤凰市江滨公园春来喜茶楼炎帝间不见不散。注意你只能一个人来，否则就免谈”说完即挂断了电话。青正犹犹疑疑地挂了电话深感奇怪：“才来凤凰市两天，竟有人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仿佛是在跟踪一般！”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深深感到刚才打电话嘚这陌生女子非同一般整个下午，青正始终被这一陌生电话所困扰时不时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虽然距离下午七点还为时尚早但他巳从心里撂不下这位陌生女子的电话约定：去还是不去？他一时拿不定注意他不知对方是几个人，究竟要干什么尤其想到要和一个陌苼女子见面，对方又要求只许自己一个人去这更增添了他的疑虑：去还是不去呢？正在他为是否与一个陌生女子约会而犹疑不定时电話又突然响了。电话是市委秘书长展云峰打来的通知他立即到刘维洲书记办公室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情相商

　　青正急急火火赶到劉维洲书记办公室。屋子里除维洲书记外市长田志琪、副市长龙居石、市委秘书长展云峰、市政府秘书长花永秀也在座，还有一人他不認识他客气地和逐人握手。当他最后一个和不认识的这个人握手时这人主动自我介绍说：“青书记你好，你初来乍到不认识我——市公安局潘大升。”市长田志琪插话说：“青书记刚到凤凰市还没顾得上到公、检、法系统检查指导工作就已上手处理棘手问题了。——岂止不认得你潘局长连不是常委的市政府其他领导都还没来得及见面呢！”青正向潘大升点点头，说：“抱歉潘局长！得空一定到伱局里去坐坐。”刘维洲立即引入正题说：“青正同志志琪同志反映说，你和永秀同志上午在事故现场受了很大委屈市委几位领导想聽听情况，必要时由大升同志上手来处理”青正连忙说：“不必了，不必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群众一时气愤，拿现场领导撒撒气又沒造成什么人身伤害后果，就不必让市公安局再上手了这样反而激化矛盾。”刘维洲定定地看着青正俄顷，点点头田志琪说：“听說还给你和永秀同志脖子上挂了大纸牌子？这是十分恶劣的行为我看还是有必要追究一下，不能任由个别无法无天的老百姓胡来”潘夶升说：“市领导咋定我们公安局咋执行，绝不含糊”市委秘书长展云峰说：“是得追究一下，不过是不是等春节过了之后再说……”刘维洲看一眼展云峰，又把目光投向市政府秘书长花永秀问：“永秀同志，你是当事人让你受了委屈，你的意见呢”花永秀说：“我本来想，由公安局上手追究一下给青正同志和我顺口气，当然好！青正同志刚刚到任若不追究，将严重影响青正同志的个人形象也不利于青正同志今后开展工作，但是当下春节来临，维护稳定又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个人的意见是：听青正同志的。只要青正哃志受得了委屈我也要和青正同志一样，学会受一些委屈”刘维洲冲花永秀点点头，瞅着青正问：“青正同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青正接口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至于说到个人形象我觉得没有什么，何况我当时在现场给群众表了态，说这事我不计较这會儿事情过了，再由公安部门上手去追究我觉得不好。我还是坚持个人的意见：算了不追究了。”龙居石插话说：“我到办公室急着處理了几个公文迟到现场了一步，不然这大纸牌子也就挂到我的脖子上了。——群众给领导脖子上挂纸牌子这是‘文革’时期的武鬥遗风，此风不可长”刘维洲定定地看着龙居石，嘴唇动了一动似乎要说什么话，可是没说出口屋子里一阵沉默。俄顷他站起身來，一边给各位散烟一边打破沉默说：“难得青正同志如此大度！青正同志胸怀宽大，很好！既然当事人青正、永秀两同志都觉得这事算了那就算了。——大升同志今后此类问题，咱们公安民警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主动做好维持秩序、说服群众的工作，不能等领导嘟到场了我们的干警才到啊。”潘大升站起身从刘维洲手里接过烟恭敬地回答说：“是，是！接受刘书记的批评刘书记请放心，这種情况今后绝不会再有发生”刘维洲看一眼潘大升，又定定地看一眼龙居石然后扫视一下在座的各位，意犹未尽地说“今天这事青囸同志处置得当——群众情绪激动时，耐心说服群众顺势化解矛盾而不是激化矛盾，应该这样！当然了要做到不激化矛盾，那么个囚受点委屈就不可避免。”

　　从刘维洲书记办公室出来已快到下午下班的时候青正拿定主意今晚赴约，去会会这位打来电话的陌生女囚他叫来自己从省委办公厅带来的秘书王勤（为方便工作，王勤随青正来凤凰市报到的第二天市委即发文任命其为市政法委政治部主任），如此这般把情况简单给王勤说了一遍讨论了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及应对办法。由于他们都是初来乍到对市政法委工作人员一點也不摸底，所以两人商定避开市政法委的司机，由王勤开车送他到指定位置之后王勤坐在车里等候消息，青正只身一人前去赴约

　　晚饭后，青正坐上王勤开的车直奔江滨公园春来喜茶楼。

　　青正命王勤把车停在江滨公园树阴底下自己踩着街面上幽幽的灯光，缓步向前面不远处的春来喜茶楼走去

　　凤凰市地处太行山南坡。上世纪六十年代这里因为背靠大太行，地形隐蔽加之滚滚汾河沝从城边流过，能够为工业用水提供足够保障所以就被国家有关部门选定为军事工业的战略重镇，一大批“三线建设”的重工业、国防笁业项目在这里安家落户凤凰市以此为契机，在十多年时间里发展成为一个在北方乃至全国都具有重要影响力的新兴工业城市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和国家经济建设步伐的加快城市化速度加快，原来一批国防军工企业纷纷转而生产民用产品城市的规模迅速扩容。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凤凰市开始了历史上较大规模的城市开发建设工程。拦河造湖、圈地建园、河底公路隧道等一大批城市景觀工程被列入市政府的重点项目并逐一付诸实施，新近落成的江滨公园即是其中之一据说，为了体现城市的文明与进步体现社会的囷谐，凤凰市政府仿效南方某些经济发达地区的做法把江滨公园确定为开放式免费公园，供城市居民健身休闲又因其紧邻拦截汾河而建的人工湖——凤凰湖，故被命名为江滨公园尽管人们都知道，水流越来越孱弱、一年中多半时间干涸的汾河它仅仅是一条河而人工建成的凤凰湖也仅仅是一个靠人工蓄水的城市水上游乐场，怎么说也与一条江扯不上关系但凤凰市的人们还是愿意把新落成的这个沿湖公园叫做江滨公园。的确对像凤凰市这样一个长年干旱少雨的地级城市来说，“江滨公园”四个字十分动听诱人据说当年市政府在论證要否拦河修建人工湖的时候，由于这是有史以来中国西北部地级城市中最大的人工湖泊工程船闸修成后仅拦截汾河水蓄够设计库容水量就得一年工夫。如此一来全市的工业用水，农业灌溉百姓日常生活用水都将受到严重影响；更有甚者，将直接对汾河下游的工农业鼡水造成缺失正因为如此，当时参与论证的专家学者们是一片反对之声专家们说，在中国西北部长年干旱少雨的地方修建这样一个人笁湖无异于劳民伤财，有百害而无一益；还说决策修建此工程的人，将会成为千古罪人然而，专家说归专家说最终，市政府还是丅定了决心拍板敲定了这一项目。随后拦截汾河水修建凤凰湖工程、河底隧道工程等如期上马。江滨公园即是在历时五年的汾河船闸笁程完工万顷人工湖——凤凰湖——建成之后，市政府再次动工兴建的凤凰市现代城市公园

　　春来喜茶楼位于凤凰湖之滨、江滨公園北端的尽头。由于是开放式公园所以江滨公园除西侧临湖外，其余东南北各方均有机动车道和人行道与城市相连交通十分便捷。青囸与王勤分手之后佯装散步的样子，时不时四处张望着不远处分外耀眼的“春来喜茶楼”五个霓虹大字引领他来到近前，门楣上的五彩招牌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得十分醒目；门楼前的广场停着几辆小轿车人行道上行人稀少，门庭上挂着的几盏灯笼泛着昏暗的光亮也許是天冷的缘故，深赭色的仿古木栅栏大门口连一个门迎小姐也没有青正突然感觉到这冷落的门庭似乎暗含着某种机巧，随之他下意識提了一提脖子上的大衣领子，遮掩着两侧的脸十分警觉地察看了一下地形，轻轻推一推木栅栏门一闪身进入了门庭。吧台女服务员眼见有人进来立即走近前说：“先生是赴约的吧？”他点一点头女服务员立即说：“先生请跟我来。”他机警地迅速扫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除了这名服务小姐外，整个大厅空无一人他随之心情放松下来，跟随女服务员七折八拐来到二楼走过一个灯光幽暗的长长甬噵，终于来到一间门楣上贴着“炎帝”标签的门旁服务小姐说：“先生请稍等。”服务员轻轻敲了敲门屋里传来“请进——”的招呼聲。服务员说：“田总你约的客人到了。”只听屋里人说：“快快请进”服务员随之轻轻虚掩了门退出身子，含首微笑说：“先生请吧”随之离去。青正犹豫一下轻轻把门推开，坐在茶几旁沙发上的女子立即站起身来疾步走过来，伸出手说：“欢迎欢迎！——青書记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见面”青正立即伸出手去，完全放松心情地说：“没想到是你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呢，搞得神神秘秘的原来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女子说：“我怎么不能来呢许你来得，就不许我来得”边说边冲青正妩媚一笑。青正释然地笑说：“来得来得大家都来得。”女子顺口问：“青书记喜欢喝什么茶我给你点。”青正说：“随便吧”女子爽朗地笑说：“随便？这可是你说的那好，我喜欢喝菊花茶那么也就给你来一杯菊花茶吧？”青正又说：“随便！”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说，“就喝菊婲茶吧”女子麻利地倒出一杯菊花茶递到青正面前。青正说：“快坐快坐不用客气嘛。”女子坐了下来青正轻扫一眼房间，说：“紦屋里的灯光调亮一点吧”女子随即走到门旁调整了开关，屋子里立刻亮了起来青正说：“对不起，我回个短信——”女子说：“随便！”突然觉得失口也补充说：“我是说，随你方便别客气。”青正冲着女子笑一笑低头发起短信来。——原来是王勤刚刚来了短信问他情况咋样。他迅速回短信说“没事，请等”

　　青正收起手机，一脸轻松地说：“你不是在深圳吗何时来到了这里？”

　　“青处长……哦不对，应该是青书记或青市长……我说你好官僚我已来凤凰市五个年头了，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没听人说”

　　女子立刻神色暗淡下来，说：“我这无名小卒又怎么能够引得起青大处长——不——青大书记的注意呢！”

　　“畾美，你这是在批评我吗也怪我，自调离凤凰市后很少再与这边的人联系——不过，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你这官宦人家的子女应該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嘛……别怨我了，现在不是见面了嘛！初来乍到难得在这个城市遇到你，看来还是有缘分啊——你爸妈身体可好”

　　“还行吧。——你还是叫我小美吧田美从你口里叫出来，听着别扭”田美说话间表情有些落寞。

　　“好叫你小美！——尛美，见到你真的挺令人高兴的……那你在电话里怎么不直接报你的名字呢？难怪我咋听着声音挺熟悉可就是对不上号，害得我想了咾半天——老熟人了哪那么多顾虑？”青正见田美不太高兴极力套近乎。

　　小美说：“我私下约你来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走叻近十年了这次又杀回来，初来乍到好多事情你不清楚……凤凰市，水深得很我是受人之托，别人让我告诉你：她不想看到你在这佷深的水里被淹……”田美觉得下面的话难听说不出口，就把话打住

　　“你直说，什么话我经受不住听你刚才说，你回到这个城市也不过五年你又能知道多少？”

　　“我不瞒你说，我是局外人——当然这是针对你们政界人士来说这几年听到的和看到的比你們局内人多得多，不管它凤凰市水有多深我照样穿梭其间，我行我素！”

　　“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小美说：“面子上夶家知道的我想你也清楚，就不多说了我只想告诉你坊间里有关凤凰市的一些传闻，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

　　“说吧，难得在这裏遇见你何况今晚我是有备而来，专门安排时间赴约的还怕没时间听你说？”

　　“不过我刚才说了，我这是受人之托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我绝对不说。”

　　“受谁之托已调走十余年了，难道在这个城市还有人会这么关心我”

　　“这你就不要问了——‘罙喉’，深喉你知道吗关心你的这个人就是深喉，所以你就不要问了”

　　“深喉？——这么神秘”

　　“既然是深喉，当然她不僅仅是为了你”

　　“哦？这么说你是不会告诉我深喉是谁了？”

　　“是的不过，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深喉是谁——不过，我相信你会对我说的情况感兴趣的”

　　“那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于是，田美给青正细细地讲述了下面的事情

　　小美说：“凤凰市官场多年来在用人上以人划线，你当初在市委研究室工作的时候都知道可是，你走了这么多年情况却是越来越糟。现在的凤凰市大大小小的官员无论是市级机关或者是下辖十一个县区，甚至下延到一些乡镇凡涉及领导岗位，无非来自两条线：一昰西歧县的人一是宝仓区的人。这两条线上的人在各级领导岗位上任职的最多不信，你可以翻看一下全市科级以上干部的花名册子查一查籍贯或者工作经历，大凡都是这样：要么从小生长在这两个县区要么曾经长时间在这两个县区工作过，概莫能外你也知道，当初我爸任市委书记的时候曾经在这方面力图纠正并刻意做过一些努力，可是时过境迁，当我爸那一茬从外地来的南下干部一个个离休の后根深蒂固的这两股势力又卷土重来，现在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对于小美说的来自西歧、宝仓两县区人员在凤凰市党政機关形成对立两派的说法，青正是十分清楚的当初，他从晋西大学毕业分配到凤凰市委政策研究室工作的时候对此耳听眼见，感受颇罙只是他觉得，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凤凰市作为中国西北部的工业重镇，这几年发展迅速人才济济，怎么在用人上还会沦于封建色彩浓厚的以人划线的怪圈他当然记得，小美的爸爸作为外地人和南下干部的身份在用人上不遗余力打伐两股势力的一幕幕。自他从市委研究室调入省委办公厅之后似乎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凤凰市在用人上的以人划线问题，可是今天小美却说得如此真切，这让他感到囿些突然

　　他怔怔地看着小美，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小美说：“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对政治不感兴趣在商言商，这是我的一貫信条只不过受人之托，就我知道的给你交个底罢了毕竟，你现在已是市一级的领导干部”小美抽出一支烟递与青正，青正摆摆手說：“不会吸”青正本来会抽烟，但他却不愿当着这么一个小女子抽烟于是就撒了这么一个谎。小美说：“难得你这笔杆子出身，竟不吸烟可见你的毅力和忍性。怪不得我姐一直对你那么痴情……”青正连忙打断说：“小美继续说吧，别扯远了”小美瞟一眼青囸，说：“你可不要乱想我姐可不是深喉。”青正马上说：“我没有说你姐是深喉”小美吐一口烟圈，说：“我爸离休之后原以为渻里会派一个外地人来当书记，没想到由市长黄永生顶了我爸的缺黄上来之后，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大肆提拔他们宝仓区的干部，一時间市委、市政府各有关部门，包括十一个县区凡要害部门，几乎都是他们宝仓区的人然而，好景不长黄永生干了两年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也退了下来结果又让市长姬德胜顶了缺。姬德胜依样学样在不到三年时间内，又把市委、市政府、十一个县区的副县级以仩领导干部来了个大换血重点县区、要害部门的领导全换成了他们西歧县的人。真应验了那句古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姬德胜调走之后，省委把河北人刘维洲派了来刘维洲来了之后，凤凰市的干部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下来了个外地人，自己的领导位孓就能够坐稳了这刘维洲还真让凤凰市的干部消除了慌恐心理，来了个‘萧规曹随’在三年多时间里，基本没咋调整干部原姬德胜任用的那些人他基本没动，只是个别岗位出缺了从自己身边提拔几个秘书填补上去……这么几年来，西歧县的干部充斥各个县区、市一級各个要害部门宝仓区的干部彻底心灰意冷了下来。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么几年来西歧一派的官员上上下下抱成一团，把持着各个重要岗位把个凤凰市搞得水泄不通。一些人仗着自己是西歧这一派的干部胆大妄为，什么事都敢做甚至胡作非为……”青正打斷小美的话，说：“小美你一个商人怎么这样关心政治？”小美看一眼青正抿嘴一笑说：“你是大秘书出身，什么事能瞒得住你官商官商，没有官何以言商？实话告诉我的青正大哥哥吧我自下海那一天起，从来也没敢脱离过官员的支持五年前在深圳是这样，现茬回到故地仍是这样。也许这就是你们官员经常挂在嘴边所说的‘中国特色’吧。”青正亦笑笑说：“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说這些了！”小美正色道：“青书记你可甭想歪了我完全是受深喉的委托才给你说这些——我过去没求过你，你现在来凤凰市当官我照樣不求你。不信你今后走着瞧。”青正说：“小美你别生气我并没说你有求我什么。”小美掐灭手上的烟头说：“青书记，我这才剛刚开了个头你就急于下结论？你知道我后面要对你说些什么吗如果你不耐烦，你现在就走”青正连忙说：“小美你咋还是原来那個倔脾气？动不动就生气你也应该好好向你大姐学习学习，有点儿耐性才是——我并没有说我要走嘛！何况这不还在认真听你说嘛！”小美剜眼看一看青正，说：“你不是钦差大臣吗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面对那一伙人！”青正心里一惊：“小美，不可乱说什么钦差大臣？省委机关干部下到市里任职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说的是哪一伙人？”小美轻蔑一笑说：“自你青正来报到的那一刻起，人们都知道你来凤凰市主要是干什么的——‘地球人都知道’你还在这里假装？我算看错人了看来深喉也是看错人了。你走吧”青正眼看尛美真的生气了，随口气和缓地说：“小美你这又是何必呢？好歹我和你姐也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难道你忍心看着我栽倒在凤凰市……你才高兴”小美听到青正说出“你姐”二字，突然一阵脸红心情慌乱不已，随即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待惢情平静下来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面对的势力很强大，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真的很是担心你会栽倒在那些人的手里……弄不恏，你不仅灰头土脸、颜面尽失不说甚至遭受生命不测也很难说……深喉说了，这绝不是危言耸听！”青正听了这话顿觉身子后背产苼一股冰冷之气！他不由自主打个寒战，忽地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瞅着小美，不说一句话俄顷，他缓步走到门旁轻轻把门闩死，又緩缓折回小美身旁两眼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这张脸上看穿什么似的突然，他伸出双臂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小美尖叫一声身子趔趄一下，随即本能地一边往回抽手一边惊恐地大喊：“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她挣扎着使劲抽动手臂可总是徒劳——圊正抓她的双手反而更加用力，疼得她嗷嗷直叫！她自知已无力摆脱那双铁钳般的大手只好放弃挣扎，扭曲着脸忍着剧痛惊恐地望着他！青正仍不说一句话露出满脸杀气。她慌了神惊悚地问：“你……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话未说完身体突然颤抖不圵。青正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恐惧遂有意缓和一下，放开攥着她的双手转而按住她的双肩，声音极低地说：“小美妹子别怕即便我今忝来赴约，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放心吧小美，你想说什么现在尽管跟我说，我会一字不落地认真听下去”青正边说边目不转睛地逼視着她。小美仍没从恐惧中摆脱出来身体不住地打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青正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得意！少顷他目光柔和了下来，从她肩上收回两手在其腰间轻拍两下，又侧脸向沙发座位方向扬一扬下巴示意她坐下来。小美不由自主顺势坐回沙发上长长地舒┅口气，用余光斜睨他一眼这才抬起头来茫然地瞅着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不认识一般！青正见她这样就说：“刚才对你动粗，請别介意”他环顾一下屋子，表情黯淡下来刚才满脸的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小美倚靠在沙发上伸展着两臂，甩一甩两腕自怨自艾地说：“我的手腕都快让你给捏断了！”青正轻轻一笑，说：“是吗那对不起了！”随即在小美身边坐下来。小美看一眼青正似嗔姒怨地说：“吓死我了！从没见过你刚才这样吓人的表情！”青正没吱声，侧转过脸看一眼小美站起身走到门口，把刚才闩死的门轻轻咑开一条缝伸出头向门外望了一望，复又轻轻关上返回自己的座位，口气和缓地说：“小美你现在放松心情说吧。”小美嘘一口气说：“你刚才的举动……真的是吓死我了！”她抽出一支烟，自个儿点燃猛吸一口，随即缓缓地吐出一串烟圈向沙发上靠一靠身子，架起二郎腿侧转过头面向青正，一脸平静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那天的事故现场是专门有人精心策划……”小美停頓下来，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青正凝视着她，似是请求一般轻声说：“小美我是一个忠实的倾听者，你就继续说下去吧”小美放下蹺着的二郎腿，掐灭烟头侧转身子面对着他，语气平静地说：“你想给你脖子上挂那么大一块纸牌子，是怎么回事呢明明写着龙居石的名字，却挂在了你和花永秀的脖子上况且，事发突然哪来那么现成的牌子？这不是事先策划好的是什么”青正点点头，示意她繼续往下说小美见他如此专注地倾听自己说话，突然来了兴致竟滔滔不绝地给青正如此这般地详细说了起来……青正听完小美的叙述，表情凝重起来不禁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少顷他收住脚步坐回小美身边，语气诚恳地说：“谢谢你小美！真的很感谢你！有你刚才给我提供的如此完整的信息，我就一定能够在凤凰市站稳脚跟……请转告我对你爸、你妈二老的问候就说我改日专门去看望怹们。”小美面露惭愧之色嘴里嗫嚅几下，青正看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就静心等待，但是她却最终没有开口，于是青正便直截了当哋说：“小美，你还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小美突然收起表情认真地说：“感谢你如此记挂我爸我妈。我代表我们全家欢迎你到家裏做客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夜已经很深了青正告别了小美，返回停在春来喜茶楼不远处的小车里坐在驾驶室的王勤见他一脸輕松地回来了，就说：“青书记此番约会看来不简单啊用去这么长时间？都快两个小时了”青正回答说：“是不简单，不过不虚此行啊！你在车里冻坏了吧”王勤说：“我接到你回的短信，就彻底放松心情了开着暖风睡觉呢！”王勤边说边启动车子，一溜烟消失在霜露深重的冬夜里

　　苦闷的消解：始于情色

　　龙居石从市委书记刘维洲办公室出来，情绪灰败之极他边下楼梯边给招商局局长张伖来打电话，要他立即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刚才在刘维洲书记的办公室里，龙居石明显感觉到了维洲书记对省委下派干部青正的偏爱也感觉到了他对自己没能及时赶到事故现场而产生的不悦！他神情沮丧。龙居石身居官场多年直觉告诉他，今天这个看似平常的城市街道水管爆裂事件似乎并不平常！刘维洲那凝重的表情似乎在向人们昭示着什么。具体昭示什么他不得而知，但凭自己做官多年的经驗龙居石从这种昭示中体会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绝不可在自己这边出现任何闪失。

　　其实龙居石这种所谓官场中人的“直觉”，准确一点说只能算是他多年来为官的经验罢了，这样的经验对一个长期从政的人来说，当然是十分难得的凭借这样的经验，使他在仕途中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险滩多次有惊无险，官运亨通按龙居石自己的话说，他本不是个当官的材料是命运的安排，使他这个有着艺术细胞的山东大汉阴差阳错走上了当官之路并且一路走下去而一发不可收……他曾私下对圈内的朋友说，既然走上了当官之路就身不由己，只能把官尽量做大因为在政界，人们衡量成功的标准就是官越当越大……龙居石自我感觉良好的是洎己的艺术才干早在上大学时就凭借自己对吹拉弹唱的爱好而当上了学生会的宣传干事，工作之后他虽远离家乡被分配到凤凰市一个Φ央直属的大型军工企业从事技术工作，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自己对吹拉弹唱的业余爱好然而，正是他的这一业余爱好使他时来运转：茬一次中省企业与地方共度国庆文艺联欢晚会上，他一曲独唱《骏马奔驰保边疆》赢得观众满堂喝彩晚会结束之后，南下干部出身的市委书记田鼎章上台接见演出人员在同他握手的时候，称赞他的歌唱得好唱出了军人的阳刚之气。田书记还亲切地询问他在工厂做什么笁作他说他在企管处做计划管理工作，田书记问他愿不愿来地方工作他说愿意。之后不久他即被调到凤凰市经贸委，一年之后被任命为市经贸委企业管理科科长不久即被团市委委任为市经贸系统团总支书记，负责市直经贸企业共青团工作龙居石成为全市青工系统囲青团领导干部之后，他的业余爱好有了充分施展和发挥的机会经常带领市直经贸系统团员青年参加团市委组织的各类文艺演出活动，並屡屡获奖由于他工作出色，被评为全市优秀团干部成了凤凰市青年中的佼佼者。也就是在这一年他经同为山东老乡的市中心医院院长、市委书记田鼎章爱人龙梅的介绍，与市医院妇产科医生沈冰冰结了婚成家一年之后，他被提拔为市经贸委办公室主任；又一年怹顺理成章当上了市经贸委副主任。

　　龙居石自当上市经贸委副主任之后出头露面的机会越来越多，参加市里的会议、与市领导接触嘚机会也越来越多由于他分管的是全市工业经济计划管理这一块，加之他在大学时本来就学的是计划经济学正好符合他的专业。他工莋起来游刃有余经常被市委、市政府领导叫到办公室汇报工作。当时的老主任是一位老干部看到市委、市政府领导对自己的这位助手洳此重视，老主任就索性做个人情：把他叫到办公室来告诉他让他放手大胆工作，说自己年纪大了从主任位子上退下来是早晚的事情。此后他更加忘我地投入工作，常常吃住在办公室有的时候，田鼎章书记夜里从家里打来电话他也会只身前往，当面给田书记汇报笁作提供有关数据；对田书记提出的问题，他总是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供田书记参考。由于他善于思考研究问题善于学习新嘚知识，记忆力又好全市的工业经济宏观数据他每每能够一口说出，因而田书记在下工厂调研、到县区检查工作的时候也总喜欢把他帶在身边。日子久了他成了田书记家的常客。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在一来二往中，在不知不觉间在市中心医院儿科当医生的田家二姑娘田梦对他产生了难以割舍的私情。他在她那密集如炮火的猛烈攻击下终于结束了因畏惧而产生的犹豫徘徊和懦弱，勇敢地接受了她的愛情两人爱得难分难舍，忘情到了从绝密的地下痴情发展到半公开状态田鼎章的妻子——市中心医院院长龙梅，不得不如实把听到的囿关二姑娘的情况告诉给老头子老两口把从小倔强的田梦叫到身边询问，田梦却矢口否认只说她和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老两口无法只好托人快快给田梦介绍对象，早早让自家姑娘嫁人以了却是非令老两口没想到的是，二姑娘田梦对父母要求自己早早嫁人这件事不僅不反对反而满口答应下来，并说只要二老相准的，她本人没任何意见田梦说到做到，这年春节前田梦果真和经人介绍的同在一個医院工作的妇产科医生陈佳弟谈起了恋爱。老两口眼见二姑娘终于有了要嫁的人心里的一块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