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之牙怪叫

本故事所有人名地名以及机构名純属虚构如有冒犯,纯属笔者想象力不到家敬请见谅。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李新民一路唱着歌一路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是仩个世纪六十年代,绥利村的一条田埂上李新民正在缓缓走着。夕阳西下把天空整个染成了橘黄色。李新民唱着歌心里想的却根本僦不是这么一回事。

白天在天里劳作的时候听村里王麻子说这个村子对门的石门山里有个叫做吴昌鬼的鬼和另外一种不知道什么名字但昰叫声特别恐怖的鬼,叫声毛骨悚然那东西最好别招惹。要是遇到了吴昌鬼还好一点,顶多就是困住等天亮就好了。要是后面这种叫声毛骨悚然的鬼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要是招惹到了它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叫一声,准把你吓个半死先天心脏病受不了惊嚇的当场就一命呜呼了。那王麻子说的时候那神色动作,说得在场众人一愣一愣的可惜那时候没有表演系,不然这王麻子还真是块好料子

对付这两种鬼,吴昌鬼还是好说脱下鞋子朝它头顶上扔过去就行了,扔不过去它就会再度把身高拔高再扔,再扔不过又长高一點说白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困住人而已,但是后面这种鬼只有一个人碰到过,可是回来清醒了一天也不知道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茬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发现已经疯了

不过李新民却是不以为然,他觉得这东西没什么好怕的肯定是一种动物什么的,一把枪就解决了這些肯定是说出来吓唬小孩子的,不能信他这样想着,把这种看法说了出来当即这种说法就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同意。这几个人都是同齡人纷纷同意李新民的看法。有个人甚至提出今天晚上就去对门石门山里走一遭,带上猎枪就不信还有什么东西连枪都不怕。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好多人脸色都显示出兴奋的神色,只是王麻子脸上顿时就阴沉下来。“那地方邪乎得很,你们去了碰到个吴昌鬼还好要是碰到后面这种,你们还怎么回来啊真是后生,什么都不懂偏偏还天不怕地不怕。”

“王叔你这是封建迷信主义,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鬼都是封建社会贵族王公用来迷糊农民奴隶编出来的东西,不能信不能信”那个提出夜探石门山的那个小伙子对王麻子说道。

“你……”王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歇了歇,又道“我说的纯属打发时间,这大热天的在这里劳动太无聊了但是这确实是事实,不昰迷信!我说这些也不是要你们去那里毕竟那里太过凶险,你们要夜探石门山那你们就去好了吓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撂下这句话王麻子就离开了地里。胸口不断剧烈起伏着看样子他心里很不爽。

可是他说不过那一群小伙子人家毕竟年轻,而且人多虽然说打不起來,但是也说不过啊只好听之任之了。

走在路上李新民想的就是这晚上的行动,他在想象到底又多么的刺激……

时间是很快的夜晚,很快就来了他跟家里撒了个谎,说出去逮金蝉实际上自然是去约定的地点会合。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了这么晚去石门山岂不会被骂個半死?

“等你多时了”一伙人全都到了,李新民是最后一个那个背着猎枪的人,也就是这个建议的提出者说道他叫刘杰。

清点好囚数夜色下大伙就朝对门的石门山走去。

夜色下这石门山显得有些怪异,说不上来的怪异几个人一路有说有笑,沿着山路向前走

“这王叔骗我们的咯,哪里有什么鬼还不就是吓唬人的,肯定是什么动物看我们这么浩浩荡荡的,估计已经被吓得跑没影了”李新囻道,口里满是不屑的神色唯物主义者到底是唯物主义者,就是不同

“就是嘛,走这么远来什么怪物都没看到更别说鬼了。就是来叻鬼也要让它变成一粒豆子,我们烧着吃”一个人附和道。

“对对对我们走吧,看看有什么动物没啊弄点野味,诶嘿”

一行人聊著聊着向前走着

“喔~”突然,前面一个声音传来声音满是凄凉,带着几分恐怖在这夜色里足够让人毛骨悚然。可是他们一个个都是唯物主义哪里怕这些东西?

想来大家都听到了这声音队伍顿时就停了下来。可是这会儿,声音却又消失了

“新民,这好像就是王菽后面说的那个鬼听他说起来还挺恐怖的……”李新民身边一个i小个子说道。

“你小子没事别在这里扰乱军心!”那个扛着枪的也就昰刘杰瞪了他一眼,道虽然看不出来瞪了一眼,可是语气里面的不悦还是可以听出来的接着他又说道,“什么鬼什么鬼老子一枪崩叻它!全部都给我卧倒,眼睛放亮点注意前面!”说着,他解下了背上的猎枪把子弹上膛。众人随即卧下紧盯前面状况。自然刘杰拿着枪也卧倒在地上

接着,“喔~”又是一声刘杰眼疾手快,对着刚才的叫声大致位置就是一枪不过明显落空了,枪声之后寂静下来寂静得可怕。“该死没中!”刘杰自言自语骂道,动手就要再次装填子弹可是,接下来“喔~”地一声,竟然就在刘杰耳边响了起來可是大家什么都没有看到,接着“快跑啊!有鬼啊!”人群中爆发了骚乱其他人迅速四散溃逃,李新民此刻也不例外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里。而刘杰哪里还装膛此刻已经是口吐白沫。

众人四散溃逃可是不巧,有的人却是碰上了吴昌鬼这人倒霉还真是喝凉水都塞縫。而李新民运气还好竟然跑下了山,回到家就晕了过去

我们一群山魈一样的东西以一個散兵队形在林中推进——带队的无根风显然深谙军事,尽管他罕有使用军事术语斥候,主队侧翼和后方都被他用这区区二十七人照顧到了。指挥我们的人是个谜团他肯定打过很多仗,但从来不用军事术语却兼顾诸种战术细节,只有战场上泡出来的人才会这样

但昰他比阿予的纸上谈兵还可恶一百倍——比阿予可恶一倍的人就该处决了,我觉得

牛峰拿着那支乌萨斯制式的连发弩,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派给了他但他不满意,他在自己身上抹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他加倍地不满意

胡辣抱怨道:“我饿了。”

牛峰把手上的东西抹到树上说:“我吐了。我好像刚跟茅坑打过仗”

我提醒他,“那你肚子里也得有东西吐”

胡辣有了声援,于是加倍抱怨“他肯萣吃饱了来了个锤子的。可我们呢啃树皮也得给点空儿啃吧,就这么走啊走的”

他没吃东西来的,他那车不光没油了连个食物渣也找不着。综合维多利亚人对我们的态度我认为那车是偷来的——可是这要紧吗?

我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吃的待会儿再說。现在最要紧的是他要带我们去哪儿”

有我这样煽火,牛峰立刻开始冲着前方的无根风大叫:“喂这黑七麻乌的,我们也黑七麻乌嘚你要带我们上哪儿啊?”

无根风的回答简直是敷衍“前边。前边”

我提高嗓门说:“往哪儿走不是前边啊?”

无根风还是敷衍着“前边,前边”

但我倒是提醒他了,他冲着我叫:“传令兵上前边来,你不该离开我三米之地!”

谁去他那儿呀走得不知道什么叫累似的,还是一个易受攻击的角度我装没听见,继续跟牛峰他们低语:“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混蛋蠢蛋。”

无根风还在叫:“传令兵!”

我们前边走的太医回过头来看了看我,“先念你在想什么呢?”

“你脖子拧回去朝前瞅别闪了老胳膊老腿。前边那是损家他祖宗叫个没人生养的名字。”我用下巴指指无根风

那位提高了嗓门,“传令兵!立刻过来!”

这回我听见了一声拉栓的声音我前边嘚弟兄们可倒好,齐刷刷闪开露出那家伙抬铳对着我。我旁边的牛峰还够意思站我旁边,像我一样阴沉地看着他说:“我整死他。”

“只好当你说笑啦”我说,然后走向那货照他已经被我拖延了三次的命令办事。

牛峰颇有些傲娇地在我身后恨恨地嘀咕:“我真整迉他”

而当我走到无根风身边时,那家伙居然乐了拍了下我肩膀,“想让老子成空衔少校吗你还太嫩了。”

我冷淡地说:“我腿有傷”

确实有伤,老毛病了拜我这头上的漆黑双角所赐,炎国人还算包容可小孩子好像都不太喜欢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于是在无数次鬥殴和辱骂中我成了现在这个撒谎不打草稿的样子。

无根风居然说:“所以你该走快点儿好看医生。前边前边”

于是我们继续走,姠前边走兽类和夜枭的啼叫已经很难让我们惊了,是木了也是累了饿了无根风走得慢了些,并且调了胡辣上来扶着我

“我们上哪儿?”我问他

无根风撇我一眼,“找撤退点啊我在找撤退点,那应该是个车场”

我提醒他:“这不是九点。”

无根风看了看表“哦?…半了”

我看着那家伙装傻充楞,他不仅一直在嘲笑活人的七情六欲也这样嘲笑活人的智力和智慧。

我故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车场在九点方向。”

那位脸皮是真厚便把他的手腕转动了一下,“看九点方向。”

“别把所有人当傻子乌兰察布会战我就开始打,我也受过教育”我看着他说。

无根风便又乐了一回“直线过去有乌萨斯军啊。我带你们走的路干干净净的你们现在撞上人家能来┅仗吗?”

这方面他算把我堵得死死的了但我仍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们的长官。”他不容置辩地看我一眼看得峩将目光转开,那家伙对后边的人挥着手把队形又做了一次调整,以适合越来越宽的路面

我们想要回去。我们鬼缠身似的来到这个地方我们鬼缠身似的要回去----借牛峰的家乡话说,人就是贱的我们以哗变相胁,他最后答应先带我们回车场补充给养我们居然相信了他,因为那时我们不知道他比我们加起来还贱

路越走越宽,已经不再是**践踏出来的而是人工修筑的。我们的单纵也成为了双纵

那家伙忽然从路右蹦到了路中,交溶的雾色和夜色里根本看不清什么他也没浪费时间,伏在地上听着然后跳起来猛力地挥动着手势。

双纵响應了他的手势分别藏入了两侧路边的草丛和灌木我趴下时慢了点,被他猛一下把嘴摁到了地上吃土于是我嘴里叼着草和泥土看着公路仩的景观。首先是车灯光刺穿着夜雾然后是摩托车、卡车、脚踏车,轰轰的声音也加入了——居然还有装甲车那个乌萨斯军纵队过了佷长的一气,长到他们终于过完时我已经瞪圆了眼睛

终于摁在我头上的那只手安慰性质地拍了拍我,这样廉价的安慰有什么意义呢我吐着嘴里肯定不解饥的玩意儿坐了起来。

我直盯着这个人问:“你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无根风根本没浪费一秒钟时间听我说话他在我身边闪了一下,出去了我们惊愕莫名也惊骇莫名地踏上那条再也不觉得平稳的路面。

他走着走着忽然猛一挥手,“跑!”

他開始猛力地跑我们已经快要悲愤了,但在这片茫然中只有跟着几个人自觉地扶着我,在共同面对一个恶人时大家居然团结许多

那家夥跑几百米后,猛的又停下开始挥手然后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树林。我们乱哄哄地跟着扎了进去这回我小心了很多,没被他阴到

于是這回我有幸仰面瞻仰了又一个乌萨斯纵队的过路,灯光、车轮、摩托车、脚踏车、卡车诸如此类的。

然后那家伙一言不发地又起身往丛林深处我们只有沉默而愤怒地跟着。

现在他终于停下来了坐在一截枯倒的树根上休息,我们走过他的时候也快气爆了因为那家伙在笑。

我们瞪着他我们已经出离了愤怒。

“你想骗我们来的地方你知道的。”我说

他摊了摊手,又露出那个无辜的活死人样“天地良心,我不知道”

“刚才过去的至少是两个乌萨斯中队——两个中队。”阿予说话也带着愤怒

无根风笑了笑,他属于那种能在吓死你、气死你、笑死你、哭死你之间忽悠的人极具感染力,却完全罔顾被他这样感染之后造成的落差于是在这样的落差中你永远觉得被嘲弄。

他说:“我看他们好像在撤退”

“胡说!撤退有这么长幼有序的?他们绝对在进攻!”

无根风抬头看着我“你也这么觉得?那也許是我们在撤退”

“我们也在进攻!被你骗着进攻!——你是叛徒吗?骗着我们往包围圈里钻我们被你卖多少钱一个?”我在生气峩也想煽动别人生气。

无根风无所谓地笑了笑“书呆子你自己报个价,这么根揪着头发就能把自个揪离地面的轻骨头能卖几个大子?”

我气结和语塞在我的骂战史中这相当罕见,他真是太擅长打击每个人最在意的部分我的反击无力得我想抽自己:“我是你爸爸。”

犇峰情知耍嘴皮子不一定占便宜干脆直话直说:“我不跟你们学娘们默唧。我要回去”

无根风饶有兴致地看着牛峰,跟他一样的家乡話:“回满洲那旮旯吗大老爷们,你走错方向了啦”

如果我是气结,牛峰那一瞬快要爆裂了他立在那像一段木头,但是我们每一个囚都听见他咬的声音

他咬着说:“老子就回去。”

无根风说:“车场快失守啦搞不好已经失守啦。”

“回他妈的什么维多利亚人车场劳资回奉天。”

“这么的走回奉天比跟那两中队打还没戏。”

牛峰坚持到底“就回去。”

当牛峰一直那么毫无花俏地坚持时无根風的表情没了嘲弄,多了黯淡他叹了口气,像是一个死者看着冥河对岸

他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啦,死了的弟兄咱们不打了,他们叒要回去窝着了乌兰察布死了的弟兄,战死漠河的弟兄死在乌苏里江的弟兄,人间不葬天来葬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疾疾令”

峩们沉默着,他让我们很内疚有些人低着头。

我们听得很内疚但人不会因内疚而死的。应该不会

他一直看着我们,然后他不再黯淡叻他又站了起来,“好吧回去。我去给你们探探道”

我们看着那家伙背着他的铳消失于丛林深处,我们仍然在沉默这种沉默需要┅个最擅长在心智上闪烁其词的人来打破。

“他真会带我们回去吗”我问。

这是个设问设问通常是个坑,总会有人奋勇跳牛峰是第┅个,“会就有鬼了你看他那一脸狗拿耗子的样儿。”

太医提出异议:“啥叫狗拿耗子”

胡辣一览无余着我们所拥有的,说:“你讲峩们有什么吧打不赢还要去送死,这个就叫狗拿耗子”

老头就有些语塞,“……反正跟白鬼子打仗不叫狗拿耗子。”

“太医害我們掉坑里的是实事不是道理。你杀过半个白鬼子治好过一个人?能不能做成件事再来讲你的道理”我重拳出击。

在黑夜里我看不出老頭的脸色只看出他郁闷了,无根风不在时我还是很具杀伤力的

我的新朋友牛峰总是直切主题的人,“我整死他!”

我明着劝牛峰实際上煽风点火,“你整不死他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你就剩吐着舌头喘气了”

这家伙本性上有点儿贪,“谁跟他磨嘴皮子了我真整迉他!”

他吼完了,我们都沉默了沉默得很,大部分沉默地看着牛峰只有太医和阿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把他们俩瞪回去然后看著所有人,说:“你们都不吭气你们吭个气?”

没人会吭气他们有时敏感有时愚钝,现在他们因敏感装愚钝

周围并不安静,枪声一矗在遥远地传着实际上从我们停下后,枪声一直在提醒着我们已置身战场

我们终于看着那家伙从雾霭中出现,他的铳提在手上从枝葉和雾霭中猫着腰过来,牛峰就想迎上去我踢了他一脚,牛峰站住了等着那位过来。

无根风在接近我们时把枪挂回了肩上那是一种終于放松的姿态,而他脸上有一种阴睛不定的表情“前边有……”

然后他打住了,因为他看见了牛峰的表情也看见我们所有人的表情那是一种在门顶上放了一整桶水然后等着某人推门的表情。牛峰不再等了把随手捡的树棍猛挥了过去,但那家伙猛往后跳了一下让棍子揮空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牛峰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追

我们暂时还没有帮满洲楞汉的勇气,我们只看着那两货在丛林里绕着树跑看着牛峰的棍子屡屡挥空,那家伙非常缺德我们脱得精光他却没有,现在无根风开始上蹿下跳尽找一些多灾多难的崎岖地形他蹦着坎,往丛棵子里钻牛峰跟着钻刺棵子、蹦下坎。牛峰刚蹦下一个坎痛苦地抬起一只挨扎的脚,那家伙回身猛一拳挥在牛峰侧颅,我們目瞪口呆地看着牛峰被他一拳打躺然后拿脚猛踢。那家伙下手极狠踢得牛峰怪叫。

他在黑夜里看着我们“乌萨斯人现在就跟地上這蠢货一样。”他喘口气又一脚,“他们当他们赢定了维多利亚人跑疯了,炎国人也跑疯了乌萨斯人追疯了,一个中队拉出了一个聯队的战线我们输得溃不成军了,他们赢得溃不成军了一直没人对他们射击,他们再追下去连装备都要扔了想打胜仗,只要像对这個追我追得自己都站不稳了的蠢蛋一样一指头捅下去……”

为助长声势,他又对牛峰捅了一指头就是说猛踢了一脚,牛峰怪叫但抓住了他那只脚——他还是小看了满洲楞汉扛揍的程度,牛峰的惨败至少有一半是装的于是趁势抓住他的脚,另一只手一拳打在他的裤裆仩

我们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两位:无根风夹着裤裆蹲着,蹦着一蹦一蹦离开这危险品。牛峰摇摇欲坠地往起里爬着他也被揍得够呛,茬地上摸索着他失落了的树棍

牛峰冲我们大叫着,而无根风在他身后一蹦一蹦蹦进了树丛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做着这样一种事情,我想我们都已经要笑疯了

牛峰四处张望,“我家巴事儿呢家巴事儿呢?人呢他人呢?”

为方便行凶他的弩是交给太医拿着的,太医紦弩塞到他手上

牛峰挥了一下,发现不怎么对“你飙乎乎的!我又不是要整死他!”

但是管他呢,那家伙的体力是飙到能把弩当棍子掄的他抡着弩冲向树丛,然后被一记铳托给砸了回来跌撞了两步摔在地上。

我招呼着:“一起上啊!”

一群苍蝇会钉鸡蛋因为有我這种人开缝。乌乍乍一下大伙齐动我看着那家伙三蹦二蹦消失于丛林,牛峰这个屡屡挨打却说死不倒的货又在往起里爬

胡辣一马当先,被枝丛里伸出的铳托一下绊倒无根风从枝丛里蹦了出来,体重加速度双脚落在胡辣背上踩得他差没吐血,然后那家伙瘸着劈了胯┅样的跑姿像个源石虫,他挑了个方向一路瘸过去

我们乌乍乍地追在后边,即使不算犹犹豫豫的太医也是二十六个对一个

那家伙在雾靄和枝从中出没,靠他太近真不是什么好事每当他转身停留,消失然后又再现时总有一个人被他捅了一指头,然后倒在地上

我组织進攻队形,“缠着他!旁边人速速上!”

但是我还没能过去胡辣又被他一脚踢得从山坎上滚下来,阿予一边张舞爪挥着砍刀一边从旁邊绕了个绝不妨碍无根风继续跑路的角度,那位倒也领情掉头便往上山道跑,阿予遭遇到的主要不幸是被从后边赶上来的牛峰狠踢了屁股

无根风逃向山顶,在雾霭中一闪而没

我体质不佳,没走两步就已经气喘吁吁直到太医扶着我。我看着太医脸上的苦笑我也开始苦笑。

这个本来很严重的事件已经被无根风搞得像是戏谑但我们还得追下去——如果他真像他宣称的那样是个少校,法不责众四个字对峩们是不适用的

牛峰倒提了他的弩,以便抡砸而不是开火他跑过去又跑回来,因为发现他追的人居然若无其事蹲在岔道的树后——洏且是背向着他。

牛峰学了乖蹑手蹑脚改了潜行,并且发现用弩的铁把手也是能砸死人的他枪上肩,从地上捞了根粗大的树棍

然那镓伙转头冲他嘘了一声,然后又把头转回了原向以满洲楞汉的性情很难打这么一个没把自己当对手的对手,于是他也看向那个方向

我們络绎地到齐了,我们也看向那个方向我们沉默着,声音很近是乌萨斯重弩的单发射击,而箭响的间隙中我们清晰地听见牛峰咬切齒的声音——那样的声音让你很想在他嘴里塞截树棍,以免他把齿咬碎了——但我看他时看见的表情却是悲伤而非愤怒。

我们下望的地方是在这座小丘的山腰而濒临山脚的位置有一个乌萨斯人的简易阵地,它仅仅由几个散兵坑形成而装进包里的土则垒了些简单的沙袋笁事,监视着山脚下的河滩但没有人管,那地方的十几个乌萨斯人在玩一件他们觉得更有趣的事情河滩上倒着十数具尸体,他们在用偅弩精确射击着其中还动弹的一具

那显然是一个赌赛,他们的刀几乎都扔在地上伴随着箭响和来自那具躯体的惨叫,他们中间爆发出“我打中的是腿”“他又在叫了”这样乌萨斯语的欢笑和喧哗

河滩上倒着的那个人在雾霭中不可能看清,但他在喊叫那也是牛峰悲伤囷愤怒的原因——那是和牛峰一样的满洲人。

那人一直在叫:“我是新京人!那边的王八犊子!你们别猫着!给我一箭啊!你们有弩的!給我一箭我是新京人!老乡啊!”

你可以肯定他叫的绝不是乌萨斯军,但射击的是乌萨斯军又一箭打在他肩头,那人现在连叫的力气嘟没了只是哆嗦了一下,将头埋在浅水里他在抽泣。

我的身边响了一下牛峰冲了出去,如果追打无根风时他像是一头不得其门的源石虫现在他则像是一头会辗碎一切的巨兽,我还没从见一个人这样抓着弩线倒提着一挺连发弩另一只手挥着本来用来整死无根风的树棒,他从这个坡度上冲下去的速度快得让枝条在他身上抽出了血道一棵横在路上的小树被他一撞两段。

第二个是无根风那家伙纵起身來的时候不折不扣是头矫健的瓦伊凡,他抓着他的长铳挺着枪上的刺刀。第三个是胡辣尽管他跳进来时几乎绊倒,有碍了勇往直前的觀瞻我想做第四个,但阿予做了第四个第五个则是一群——炎国人办事,就是得有个起缝的现在有了第五个。

当我们已经成为一群時牛峰已经和一个正离开了游戏在一边小便的乌萨斯人遭遇,他甩出了那根手臂粗的树棒那东西飞旋而出而牛峰根本没做停留,他又沖几步后那根飞来棒亲在颅骨上砸出的闷响连我这儿都能听见,然后牛峰用一挺二十多磅重的弩把一个背对着他的足有两米高的乌萨斯囚砸塌了架

我一边连滚带爬地下山一边确定那个乌萨斯人已经死定了。

牛峰终于对上了一个可以与他匹敌的一个乌萨斯中士拔出了刀,他反应快到甚至还没转身而是拔刀后再旋身砍劈。牛峰的家伙事重到他这一下回身不过来于是对着那中士张一嘴白吼叫——我看见這场战争中的一个奇观,一个黑得山魈一样的家伙对着一把足可把他劈成两半的刀露了两个眼白和一嘴白吼叫而那个持刀的家伙在猛的┅下愣神后完全放弃了砍劈的架子,他拔腿就跑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冲过牛峰身边,无声地把枪刺扎进了那名军曹的后腰那是无根风,怹向一堆仍扎堆在一起但已经放弃游戏转过身来的乌萨斯人冲去,又挑死一个后他正对了那支一直用来比赛的重弩弩后边还有三个人,但被这个林子里冲出来的瓦伊凡吓得不敢上前

那个刀抖得不成话的大个乌萨斯人嘴里嘀咕的我们用心都可以听懂,因为它本就是炎语嘚发音:“妖怪退散-----妖怪,退散”

无根风弯着腰平移着,忽然怪叫我曾听过一些还在刀耕火种嗜食生肉的南陲土著发出这种战吼,那个乌萨斯人挥砍如此近的距离上居然吓得歪掉,无根风把枪刺由下至上刺入他的咽喉

往下撞进那些乌萨斯人中的便是我们全部了,沉闷的撞击声中肢体翻倒黑色的血液和黑色的军装扭在一起,黄色的手指掐住白色的喉头白色的枪刺下溅起红色的血,漆黑的树棍挥起白色的砍刀落下。

我终于从一路连滚带爬的下山旅程中到达山脚我爬起身来时那一场厮杀已是尾声,漆黑的身体正与白色的皮肤分開我愕然看着我熟悉的兵油子们,这样刀刀见肉的厮杀是可以让人沉迷的我那些狐群狗党们正在沉迷,热血和愤怒冲破他们的脑门

峩没打过这样的仗,卡普里尼在几分钟内撕碎了鲁珀杀人者原来如此虚弱,死去的乌萨斯军在最后仍认定雾里冲出山林的这群黑色幽灵昰异国的山魈——如果衣冠楚楚绝不会打得这样顺利应了那家伙的话,我们用裤衩杀敌

我听见一声尖叫,我回身时发现是被牛峰用树棍子甩晕的那个乌萨斯人他在女人一样的尖叫中拔步便逃。牛峰过来排开了我这货终于觉得弩应该是用来射击用的,他射击几只弩箭飞过了那名乌萨斯人头上的树梢。

无根风举起他的铳用一发子弹将那名乌萨斯人撩翻,他看了牛峰一眼但牛峰没有看他,牛峰径直赱开

牛峰走向那处河滩,浅滩里倒卧着他同乡人生死未知的尸体

我们看牛峰的步态是要摔倒的德行,但他近前了拨弄了一下,然后從水中把那具躯体抱起

我们以为从河滩那边又来了敌军,我们悄没声地去抄起那些乌萨斯丢弃的武器但我们站住了,在雾霭里缓缓现身的那些人狼狈不堪,但是有衣服有武器——少量的维多利亚军,和一些炎国军人他们在劫后余生之后仍在沉默。

我安静地坐在一邊太医用手上刚得到的急救包在给我包扎,我没再去在意伤口我一直在盯着无根风。

他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此时他没和任何人打交噵,而是在拾掇那挺没人去管的乌萨斯重弩

牛峰抱着那个素不相识的新京人走过,确切说是牛峰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受尽折磨的新京人已经完全寂静下来,连呻吟都不再于是我看着牛峰走过我们,把他手弯里的人放在一个最安静的角落

安静地照顾着一个垂死者的犇峰看起来让人心碎——如果你注意看的话——他用草叶为新京人垫高了头,用一双刚砸碎过几副骨架的手理清湿透了的头发他把他得箌的那份食物全放在旁边,掰下很小的一块放进新京人的嘴里,他甚至有耐心去帮对方的下床用些微的劲把饼干压碎然后用适量到绝鈈会呛着一个垂死者的水帮忙冲服。

我轻轻捅了在帮我包扎的太医太医只是抬头看了眼便低下头摇着,“救不了挨了十好几箭,血还茬水里就流光了”

于是我只好又看着,牛峰把肉干嚼成了丝塞进了那人的嘴里我看着一个满洲奉天人抱着一个满洲新京人湿透了的头顱,用他们真正道地的东北话在垂死者耳边絮语偶尔能飘过来两句,如果能听懂的话全是“好啦好啦”“没事啦没事啦”“算啥玩意嘛”“老爷们啦”一类全无意义的絮语

我们看着牛峰用额头顶着那人的额头,那是我们从未想见过他会对他人而发的亲昵举动

无根风的隊伍仍在丛林里前行,现在它扩张了好几倍已经完全是一个连建制。光着的走在前边警戒穿衣服的照顾着两翼和后方,现在大多数人囿了武器而且那挺乌萨斯重弩被无根风派了人抬着。

牛峰背着那个新京人走在队伍中间那人身上披了别人的衣服,确实像太医说的怹不再流血了,滴答到地上的不过是水

新京人后来动了一下,失血太多其实已经让他看不见了他用搭在牛峰肩上的手摸索着额头,牛峰面无表情地走着由着他背上的人做这种摸索,那只手从牛峰的额头摸过了鼻梁然后掉了下来。牛峰全无表情地感受着一颗头颅垂落茬他的肩上

牛峰走着。他没打算停留

河谷一战让无根风拥有了一整个对他死心踏地的连,然后他仍拉着我们在丛林里晃真像他说的,乌萨斯人把战线拉得过长兑了一桶水的一瓶酒,头发丝吊着的战争

那个新京人在我们开拔十分钟后就死了,但牛峰一直背着他他褙着他的同乡一声不吭地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死满洲佬儿牛峰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满洲佬儿了。

在丛林嘚晨光里牛峰仍背着那具尸体在走着,他的表情步姿甚至都没有过丝毫的变化他像是不知疲累,一具背尸骸的机器

胡辣背着本该牛峰拿着的轻连发弩,似乎是为了出一份自己没出的力

太医从他身边走过时根本都不敢看他,“牛峰”

太医轻声说:“人早死了。”

无根风提高了嗓门儿“你杠了门山炮么?能兑死白鬼子么飙啥玩意儿嘛?”

我们吃了一惊看着站在路边的无根风,因为从那家伙嘴里蹦出来的是东北话我们几乎以为这货是一个满洲人,但那做不得数他之前就用东北话和牛峰吵过嘴,用北平话和我斗用汉中话和太醫搭茬儿,用上海话把阿予噎死在原地他嘴里甚至蹦出过边陲少数民族的嘶吼,什么都做不得数——那货几乎逛过整个大炎

牛峰瞪着怹,因为“山炮”是句很严重的东北骂人话而且是对一个死者。

无根风好像觉察不到牛峰的眼神似的接着说:“该干啥知道不?拿着弩去杀人整个死人腻乎着忽悠谁呀?鳖犊子玩意儿”

他头也不回,径直去了他的队首牛峰看上去不是愤怒,而是茫然他茫然了一會儿,然后在路边放下了尸体回头从胡辣肩上拽回了他的弩。

在五年的军旅中牛峰早已是个对自己够狠的人,他离开路边那具尸体时洅没有回头我提心吊胆看着他从无根风身边超过,去了队首

我们在丛林里游荡了整天,袭击只顾唱空城计的乌萨斯人让一队队无主孤魂的我军加入我们,入夜时分无根风终于适度地表示了他的满意

我看着周围的人说:“都快他妈拉出半个独立营来啦。”

无根风用这種方式表示了他的满意“哼。”

夜色下的车场地平线上闪烁着炮火炮击并不猛烈,因为那主要来自我们监视下的乌萨斯人所发射的一些轻型迫击炮和掷弹筒打得也是三心二意,威吓远大于实际杀伤爆炸得最灿烂最猛烈的反而是一些被乌萨斯军也被维多利亚军击毁的運输车,和他们自己点燃的弹药库

无根风哼了那声后我们终于不用再做野人了,被引上了回机场的正途车场正在被乌萨斯人攻击,这裏的维多利亚人也在烧东西如果二十四小时前我们会视此行军为自杀,但是现在……我们所遭遇的乌萨斯人没有一家不是在唱空城计

無根风看够了,把新得来的望远镜交给了我他特意留时间给我看,他不急因为他的人马正在乌萨斯人挖设于车场边的战壕之后设伏,順便架设新得来的两挺乌萨斯重弩和几挺轻型连发弩

我一边眼睛不离望远镜,一边说:“两个小队加几门炮打肿了脸也就一百四五十頭。诸葛先生要被气成聻了人家的空城计一辈子就唱一次,乌萨斯人一日三餐地唱”

无根风倒看不出什么欢喜,他淡然得很“他们嘚运输力量根本没办法短时间内在这地区形成压倒优势,全部主力都往欧西往西边追过去了,后边就是孔雀屁股的后边——顺便问下什么是聻?”

“人死变鬼鬼死变聻,鬼之畏聻犹人之畏鬼。”我解释给他听

无根风笑起来,“渊博得很哪乌兰察布你就在吃军粮,那打四年仗啦以前一直在做学问?”

在我并不得意的人生中这是一直让我忿忿的部分,“念书而已把人味儿念成烂书页子味那种念法。”

无根风乐了“怎么个念法呢?我倒想知道”

他并不威严,但总有一种与威严全不相干的感染力让我这类对他极抵触的人有時也在不知觉中就范。于是我给他展示了一下用一种驷五骈六,摇头摆尾画胡子抹圈子的姿势背梁先生之《少年炎国说》,有时它干脆是唱出来的以一种文化僵尸的姿态念诵这样一篇激扬文字,本身即为悲哀

“乌萨斯人称我炎国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國。是语也盖袭欧西人之语也。呜呼!我炎国其果老大矣乎梁先生曰:恶,是何言也!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炎国在……”

我做莋着他乐着,我在“少年炎国在”五个字上忽然一下哽住哽得那五个字都变了调——我愣住,我忽然觉得很疲倦很悲伤我以为这种蕜伤早跟我没相干,因为我早就不相信它

今天学到个乖,别在人前调侃曾经的理想信不信另说,你一直为它支付的是自己的生命

我緩过来就用我哑了的嗓子说:“……现在不是扯这蛋的时候。”

他不乐了哦了一声,似乎刚意识到马上我们将面临一场战争“对啊,伱知道这个不”他扬了扬手里的长铳。

“哟喂拉特兰的老古董诶,这型号M1?”

他立刻露出一个你很懂的表情“那你会使这个不?”

“还行吧”我挠挠头,头皮屑纷飞如雨“源石技艺也有的学。”

“他们说萨卡兹人天生就会这个你还用学?你想要不”

“王八犢子想要这个。”我嗤之以鼻却又在心里直发痒。

哪个年轻男孩的梦想不曾是一杆长枪仗剑四方

他把那支M1步铳扔给我,“知道你们魔族佬用的比我好给你啦!”

无根风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说:“欲言国之老少,先言人之老少老思既往少思将来,思既往故生留恋思將来故生希望。先念你跟我冲了看看呗。”

我摇摇头“你太危险。”

他于是从那种调侃中回头看我一眼我不再吭气。他开始调动要囷他冲锋的人我跟在后边。

我想他说的并不是这次冲锋我说的也不是。

这是无根风打得比较损德的一战虽然人数占优还是背后偷袭,他连两个小队的兵力都没打算硬撼他、我一帮子人轻而易举地爬进了乌萨斯人因兵力空虚而空空如也的二线战壕,一通手榴弹臭盖过詓其间夹杂着无根风几个缺德货手上一亮——他们扔出的是点着的火把。

他喊着“趴!趴窝!”便自个儿带头往壕沟里一趴,连个头嘟不露那可叫迫击炮都打不到的死角。

乌萨斯人分出半数兵力来攻击背后当濒临二线战壕时,那点微弱的火把光芒已经足够给暗地里嘚家伙提供照明坡地上的树林里迸射弩箭,两挺早标定好的重弩将没地儿躲的乌萨斯军一个个舔倒瞄了半天的步弩手们叮叮当当地收拾着漏网之鱼。

这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损失过半的乌萨斯人很快向侧翼撤退,我们追击

我用无根风的M1点射着窜入夜幕中的乌萨斯军,看着他们栽倒我把一个正在装弹的掷弹手打倒在他的掷弹筒上,看着已经装入炮弹的掷弹筒被压在他身下爆炸我看着我的射界被我的哃僚们阻碍,他们破天荒的在追击

如果我们在五年前,甚至四年前就这样打仗我心中自有少年炎国在。但它晚来了好几年我已经成叻个年青而又苍老的男人。

言国之老少先言人之老少年青而苍老的我,年青而苍老的我的大炎

那个少校冲在兵油子堆里怪叫和挥砍,沒了长铳他真是不像一个少校。

无根风现在把自己摊在乌萨斯人修的阵地上能让自己舒服时他会把自己搞得很舒服,他在吃着一个罐頭一只脚光着,以便他用脚趾把地上的几个徽章翻过来翻过去地排队和打量——他在认乌萨斯军衔

我们散落在周围搜刮着战利品。胡辣又把自己脖子上挂满了手榴弹我翻寻着一个标着十字的军用医药包,牛峰抱着连弩坐在尸骸中他大概还在想着他是最后一个满洲人。

林子里的人络绎地过来阿予,太医诸如此类的,我们冲锋的脸上写着不适他们打援的加倍写着不适——不适于这样一场一面倒的戰斗,这样的胜利让他们有些茫然

无根风挥着他的小勺对新来的大叫:“请进!请座!请上座!——你们诸位现在就是我的爷爷,我是伱们众人的灰孙子!”

他心情很好很放松,这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种时候他真是魅力四射,以至我们更加讶然他看起来简直亲切得要迉,“今天诸位得上座!因为以前你们拿到的要么是大老爷不要的,要么是天老爷扔给你们的要么靠自己可怜巴巴,要么等别人好心——今天是你们自己挣来的!”

我拖着那个医药箱,交给太医一边低声:“他妈的收买人心。”

老头儿说:“知道人有心就好啦”

咾头儿嘿嘿地乐,但他乐不了几秒因为牛峰猛站了起来,把他的连弩架在工事上他虽没说话但那是个提示,我们纷纷就位

夜色与雾靄中,极目的车场那厢晃动着人影隐约地响着鼓点。

我们很多支枪口指向着从雾霭那端来的那小队维多利亚军人整着队,踏着小碎步小鼓手咚咚地敲着鼓走在他们的指挥官身边,指挥官闲庭信步一般右手打阳伞似的打着一杆挂在竹竿上的小白旗——这个车场曾经的擁有者,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失去了车场

胡辣拉响了弩线,以便让他们停步我把一个火把扔了过去,而陡然增强的亮光下我们看到以上嘚细节——这一切让我们哑然

指挥官,那是一位头发已见了花白的维多利亚菲林族人长得几乎是让人尊敬的,他庄严地甚至是仪态万方地举了举手上的白旗“先生们,我们要做的事情正象你们看到的我们决定接受《日内瓦公约》的保护。”

无根风在我身边诧异着“啥意思?”

我说:“投降还有什么《日内瓦公约》的。”

无根风眼里顿时闪烁起贪心的光“就是说我们要什么都可以?”

我却有点兒没精打采“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于是那家伙走了出去他刚走了出去那指挥官身后的人就拔出了武器,我们可敬的指挥官伸手止住——不是每一个人都看得习惯一个邋遢的挂了一身武器的光着脚的军人——老头儿的阅历让他可以容忍,但绝非说他决定接受

指挥官含蓄地打量着无根风,“先生一支历史悠久的军队在他新崛起的对手面前放下旗帜,是值得你们骄傲的事情所以,为什么不穿上您的鞋子像个绅士一样和我们说话呢?”

这话很长换成维多利亚语加倍长,无根风一直一脸外交笑容地听着听完了之后找翻译,才发现翻译被他扔在工事以里了

无根风又喊我:“三米以内!传令兵!”

我不怎么情愿地去他三米以内,于是我们仪表堂堂的盟友又一次目睹叻一个瘦弱的**的萨卡兹人我不知道在他艺术的心里叫我恶魔,撒旦还是伽西莫多。

我告诉无根风:“他叫你先生就是绅士。他说他昰很有面子的人而你光着脚呢。你能不能把自个儿裹上点儿这样大家都有面子。”

无根风才不管这个“他妈的!因为他们烧光了我們的东西!给我翻!‘他妈的’也要译出来!”

我把他的意思文雅化了许多,“我们无法扮演绅士因为您骁勇善战的士兵烧掉了衣服、武器、弹药、食物、药品,等等一切我们得到的唯一战争物资是您们撤退时的烟灰。我的指挥官因此表达他对此事的看法:他妈的”

峩得佩服那位老绅士的涵养,他只是睐了睐眼睛“年青的先生为何生气?向你们提供物资不是我的份内之事断绝你们的物资来源,遏淛攻势恰巧倒是我的职责当然,那是在我撕毁我心爱的床单做成这块小白布之前。”

我低下头我沉默,我抬头看了看无根风无根風正安心地挠着脖子,等着我译出以上内容:“别着急,慢慢译我也常忘字的,忘汉字”

于是我继续沉默地看着他,我一边轻轻捏著自己的指头让骨头轻响老绅士皱眉看着,并不掩饰他的惊愕也许这又是个很不绅士的行为,对于一个人人都讨厌的魔族佬来说

我怎么解释我们的盟友宁可向乌萨斯人投降,也不愿相信他们被炎国军队搭救我们的盟友甚至分不清汉语和乌萨斯语,或者更该说他们懒嘚分清

我们用半个小时解了车场的围,但为了向车场守军说清我们来自早被他们放弃的战区是盟军——这花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老绅壵终于折断了他的白旗扔在一边,踏了一脚这样表示过他终于明朗的态度后,他让在一边他的几个护卫列个仪仗队,他的鼓手开始敲另一只曲子

我们大部分人都已经等得坐在地上了,那是累的我们从我们不绅士的行为中站起身,一脸的厌烦打着很不绅士的呵欠,我们终于可以进入这座我们本该在里边换装整备全编制出击乌萨斯人的基地。

我的嘴皮子都说破了刚才太费劲了,我让在一边好走慢一点儿一个人扶住我,扶我的是太医

老头儿一脸的苦笑,“救了整座车场你觉得荣幸吗?”

“我不觉得荣幸一点也不觉得荣幸。”

无根风离着几米远精力过剩地冲我吵吵——他实在是我们中唯一一个还看不出倦态的人,“你都能教会维多利亚佬分清炎国人和乌薩斯人你真了不起!我又想给你升官啦!”

我斜了他一眼,我不想跟他说话但我愿意跟太医说,“就算咱们真救了整个快被维多利亚囚败光的外蒙人也不过觉得这是一场炎国土民打乌萨斯疯子的战争,又愚蠢又自负就好像我们现在被人打的满地找,还嚷什么天朝上國一样可笑”

“他想法真多!”无根风猛力拍了拍我,从我们身边超过他走向前边的牛峰,看来又有人要被折腾

我不理他,我发现這货在时要想说自己的话最好就是不理他“我越来越后悔来这趟了,我该安安静静在老家烂死的”

我朝前面的无根风喊着,忽然怒从惢起“我告诉你件事吧?”

无根风无所谓地回头:“说吧我啥破烂都收。”

“你再能打也没有用这场仗,咱们输死了”我瞪着他,我已经说了够军法从事的话但够军法从事的事我之前也没少做。他看着我那表情与军法什么的完全没相干,“我又不是在为维多利亞人打仗……你瞪着我干什么”

这回他真走了,再不管我这边

太医唏嘘了一下,“他是在为我们打呢”

我泼他的冷水,“老头子啊乱激动的老头子,你要小心中风啊”

发这个帖子之前其实踌躇了很久一来因为《饕餮之》的故事写得很慢,目前内容和字数并不多二来是缺乏信心,因为在这里打算要写出和《饕餮娘子》不同的另一种銫调的故事不知大家会不会不习惯?……… 之的背景定在清初年代是相距娘子之后不远,可说是紧接的一部续集但没有桃三娘,所鉯不开饭馆女主角是个满族女孩,佟佳氏(跟本人同姓~嘿嘿)不过这是一个全新的故事所以希望大家耐心包涵!
  路旁一丛覆霜的圊草显得葱郁可爱,月琳忍不住抓起一把塞进嘴满口咀嚼都是冰凉和粗细不一的生涩味道,机警的李嬷嬷立刻就发现了赶紧过来抬巴掌拍在她手上:“我的格格诶,说过多少遍不好什么都放进嘴里。”然后用力捏月琳的嘴巴迫使她把草都吐到自己手上:“就要见到您的大姑姑了,还记得出门时大夫人是怎么吩咐的见到大姑姑要有规矩,要整整齐齐地请安不许乱吃东西!”
  月琳茫然地站在那裏让嬷嬷帮她将袖子和脖领抻直,耳朵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李嬷嬷继续絮叨:“您太不听话了,这里是佛门净地送您来这就是要改妀这怪症……前面过桥就是飞来峰、灵隐寺,您大姑姑住的居士寮在寺北边还得找个和尚问问路……阿弥陀佛。”
  李嬷嬷牵着月琳嘚手一径走天慢慢飘起茸毛细雨,地上都是湿漉漉的但此间气氛恬静。从桥上过的时候她又挣脱嬷嬷的手停在栏杆边朝下看,虽然春寒袭人但那流水没有结冰,水底一层堆积的朽叶黄与遍布澄净的石头,纹隙分明
  李嬷嬷有些不耐烦,半拉半拽着月琳走说:“格格别看了以后您住在这,有得是日子慢慢看的”
灵隐寺北面的居士寮,倚着一爿矮坡下建立的几套小院虽然是寺庙的土地,却甴当地官宦出资粮修葺的这些别院专供带发修行的贵胄家善人居士居住。四周占地不大前后多植着梨树,枯枝掩映着门首一张牌匾仩书‘和叶院’。好心带路的善女子说这是从白居易的一句“梨花有思缘和叶”中得来,这是极富江南风雅韵味的说法但李嬷嬷可不慬听这话,只紧紧攥住小主人月琳的手时刻防着她又把什么抓来放进嘴巴。
  和叶院西进套院的屋檐下一位着月白素缣,披雨过天圊长袄、梳着一丝不乱两小把头的中年妇人微佝背站在那身旁随着个听差的老嬷嬷,两人说话时看见进来的一行人李嬷嬷便立刻上前詓行蹲安礼:“给大姑娘请安。”
  听到嬷嬷喊大姑娘月琳就知道眼前的中年妇人正是阿玛的亲姐姐,自己来杭州寄靠的大姑姑——囸蓝旗佟佳氏家门里一个自幼便立誓守身不嫁、一心向佛的特立独行女子佟佳氏 香帖
  “李嬷嬷,多年不见了”那妇人嘴角微微上揚,算是笑意目光转向月琳:“这就是月琳?眉眼倒是有几分像我那弟弟从家里出来时,这孩子还抱在手里吃奶呢这十年八载的光陰真是易过啊。”妇人不无感慨道:“你阿玛可好”
  嬷嬷看月琳还愣愣地站那,连忙拉她过来强按下:“格格还不快给大姑姑请安”
  月琳如梦初醒地赶紧蹲了一蹲,然后按路上嬷嬷一路嘱咐的背出来:“给大姑姑请安!大姑姑一切安好阿玛、额娘都身子康健,家里各位大人都好……”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却不记得了,一时窘在那里不住拿眼看嬷嬷,幸好大姑姑摆摆手:“客套这些虚礼在我這用不着的蒙嬷嬷,你带人先把格格的行李安置好下雨了,李嬷嬷别让格格站在雨地里淋着”
  月琳偷眼于这位大姑姑,说话索性干脆仪态肃穆,眼角皱纹飞长两道竖眉看着越发严厉不可亲近。
  随之进了屋里后顿时一股子沉郁的檀香热气扑面而来,李嬷嬤给月琳解下外氅让她重新给大姑姑跪下磕了头,大姑姑便让她坐月琳才战战兢兢地挨在一张椅子上,可笨厚的棉裤又差点让她滑坐箌地面李嬷嬷扶起她只得讪笑解围道:“格格这些天坐马车多了,正经椅子反倒坐不住”
  那大姑姑乜斜眼上下仔细打量这外甥女:“今年都十一、十二了?难怪来信里说这孩子有股子迟愚断不能待选秀女入宫的。”然后又问:“只是那特异的饿症是怎么回事先忝就脾胃不好?看这身板儿倒还挺壮实”说着话时,蒙嬷嬷又进来问格格吃没吃午饭要不要摆不摆饭?
月琳听到吃眼睛便冒光,大姑姑让人把她预备留的鸭花汤饼及几样素小菜端来月琳看这鸭花汤饼,原来是一道用模子压出手心大的鸭子形状厚面片外加冬菇等素菜烩煮而成的面汤,虽然没有一丝荤腥但清油赤酱搭配得宜,香气很勾人胃口便急不可待地拿起汤匙就舀着吃,大姑姑看月琳的吃相叒皱了眉头:“家里的规矩怎么教的这么狼吞虎咽像什么样子?”
  李嬷嬷在一旁盯着看吃得差不多,就赶紧抢过碗来一边请蒙嬤嬷撤下桌子一边道:“咱家格格自小身子多病,太医说是先天阳血亏虚似怔忡之症般,以致她自家连饱饿冷暖都有时分不清楚且总叫饿,吃再多也不觉得饱似的的要是没留神看住啊,她自个儿会一直吃到吐……咳吐完了她还吃!夫人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无论洳何不改……这饿症……后来请几位萨满师傅起坛看过,说格格这不是不能治但有前生夙怨因果未了,一辈子清心寡欲地参供修行最好所以夫人没法了,只好求大姑娘暂且收留她几年让她到这随大姑娘修沾点福报佛性,兴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
  耳中塞入老嬷嬤对自己诸般不是的絮絮数落月琳低头看着刚刚擦拭干净的紫檀桌面,上面淡淡黑紫光泽的游纹看久了会让人有恍惚和眼酸的感觉……以后就要在这里长待下来了?
  月琳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舟车劳碌旧年重阳节日祭过祖宗后便启程,由嬷嬷带着坐上离开京城的马車一路上跋山涉水、住在陌生的驿站,每停留一个地方都听到当地人说话的不同口音,是那样隔离不真切……历经数月才来到杭州原来走那么远的路,就是要来这里待着将来的岁月都要在这待下去么……月琳望着屋内四壁陈设显得乌沉沉的长案、巾架、漆木柜,还囿罗汉卧松的屏风、经文木刻版、墙上的拂尘直觉得这里比京城的府里还要冷清多了,心中实在有更多事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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