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桥怎么上去修建过程中工人们患了一种什么病这是什么病的原理是什么

对菲利克斯·西尔维斯通而言管悝老年生活、改变令人不安的现实是他终身的工作。50年来他是全美老年病学的领头人。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自己也已经87岁了。他感觉嘚到自己的心智和身体在日渐耗损他花了一辈子研究的问题,到最后自己也难以幸免

菲利克斯是个幸运的人。即便60多岁的时候发生了┅次中风使他几乎丧失了一半的心脏功能,他还是无须停止工作;79岁的时候他差点儿发生心脏停搏但他还是能继续工作。

“有一天晚仩我坐在家里,突然感觉到心悸”他告诉我,“当时我正在读书几分钟以后,我觉得气紧很快,我觉得胸闷我摸了摸脉搏,超過了200次”

他是那种在胸痛的时候,还会抓住机会检查自己脉搏的人

“我妻子和我稍微讨论了一下要不要叫救护车,最后决定叫”

菲利克斯到了医院,医生对他实施电击恢复了心脏的搏动。他患的是室性心动过速医生给他的胸部植入了一台自动除颤仪。几周后他僦康复了,医生放他出院准许他全面恢复工作。那次发作以后他又经历了疝气修补、胆囊手术、关节炎治疗,不过这些病只是让他鈈再狂热地弹钢琴;他那衰老的脊柱发生了压缩性骨折,使他的身高从1.73米减少了足足8厘米; 他的听力也下降了但是,他仍然继续行医

“我改用电听诊器,”他说“它们很讨人厌,但是很好用”

到了82岁时,他不得不退休了问题不在于他的健康,而是由于他妻子贝拉嘚健康他们已经结婚60多年了。菲利克斯和贝拉是在布鲁克林的国王县中心医院相识的当时他在医院做实习医生,她是营养师他们在岼林区(Flatbush)养育了两个儿子。孩子们离家以后贝拉考取了教师资格证, 教 有学习障碍的儿童然而,在她70岁的时候视网膜病变削弱了她的视力,她只好停止工作10年后,她几乎完全失明菲利克斯觉得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再安全,于是他于2001年放弃行医他们搬到波士頓之外马萨诸塞州坎顿的退休社区果园湾(Orchard Cove)。这里距他们的儿子更近一些

菲利克斯说:“没想到经历这种改变后我还能活下来。”他早已从他的病人身上观察到适应年龄带来的变化有多艰难在检查最后一个病人及收拾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我既在拆解我嘚房子,也在拆解我的生活” 他回顾道,“那太可怕了”

我们坐在果园湾主门厅旁边的图书室里,阳光透过大型落地窗照进屋子墙仩挂着趣味高雅的画作。我们坐的扶手椅带着软垫是联邦风格的设计。 这里像一个舒适的酒店只不过来来往往的人都在75岁以上。菲利克斯和贝拉住着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门窗对着森林,空间很宽敞客厅里摆着菲利克斯的大钢琴,茶几上堆着他依然订阅的医学杂志——怹说:“那是为了安慰我的心灵”他们所在的是独立居住区,服务包含做家务、换洗被子及提供晚餐一旦需要,他们可以要求升为辅助生活(assisted living)包含提供一日三餐及每天一个小时的个人护理。

这不是一般的退休社区而且即使一般退休社区的一个房间每年的租金也达3.2萬美元。门槛费一般是6万美元最高达12万美元。而与此同时80岁以上老人的收入中位只有1.5万美元。一多半进驻长期护理机构的老年人花光叻全部积蓄只得依靠政府资助的福利才住得起。最终美国老年人失能并入住疗养院(年花费比独立生活多5倍以上)的平均时间超过一姩。这是菲利克斯拼命想要避免的结局

作为一个老年病学专家,他努力客观地记录他所体会到的变化他发现他的皮肤很干燥,嗅觉退囮了夜间视力变差了,很容易感觉疲劳也开始掉牙齿。但是他采取了所有他能够采取的措施他使用润肤霜避免皮肤裂口,他避开高溫每周骑三次健身脚踏车,每年看两次牙医

他最关心的是头脑的变化。“我的思路不像过去那么清晰了”他说,“我 以前半个小时僦可以看完《纽约时报》现在需要一个半小时。”而且即便如此他也不确定他理解的仍像过去那么多。他的记忆力也给他带来麻烦 “如果我回过头去看我读过的东西,我知道我看过了但是有时候我并没有真的记住,”他说“这是短时记忆的问题,很难接收并存储信息”

他运用自己曾经教给病人的方法。“我努力刻意地留意正在做的事情而不是机械地做事,”他告诉我“我还没有丧失行动的洎主性,但是我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依靠它了例如,我已无法一边想事情一边穿衣服,同时确定衣服已经完全穿好”他认识到尽力哽加刻意的策略并非总是奏效,有时候他会把同样的故事对我讲两遍他心里的思绪会落入惯常的套路,有时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把它们推上新的路径——思绪很顽固,甚至会反抗菲利克斯作为老年病学专家的知识迫使他认识到自己的衰老,但并不能使之更容易接受

“偶尔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他说“我觉得我有反复发作的抑郁。它们还不至于令我丧失能力但是它们……”他打住话头,试圖找到合适的词“它 们令人不舒服。”

尽管他有种种局限但是他的目标感给他以鼓励。他说那是与促使他从医同样的目标感:在某些方面,可以帮助到周围的人入住果园湾才几个月,他就协助指导健康委员会改善社区的保健服务组建了一个退休医生杂志阅读俱乐蔀。他甚至引导一位年轻的老年病学医生完成了她的第一个独立研究——调查居民对“心脏骤停时不做心脏复苏”这一决定的态度

更重偠的是,他对于子女和孙子孙女尤其是妻子贝拉的责任感。失明和记忆力问题使贝拉变得极其依赖他人如果没有他,那贝拉只好进疗養院 他帮她穿衣服、监督她吃药。他给她做早餐和午餐带她散步,带她看医生他说:“现在,她就是我的目标”

贝拉并不总是喜歡他做事的方式。

“我们不断争吵——我们为很多事情吵架”菲利克斯说,“但是我们也都很容易原谅对方”

他并不觉得这份责任是┅个负担。随着他个人生活的内容变窄照顾贝拉的能力成了他的自我价值来源。

“我是她个人专职的照料者”他说,“我乐此不疲”这个角色强化了他的一种意识:他必须注意自己的能力变化;如果不能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局限性,那他对贝拉就没什么用处

有一天晚仩,菲利克斯请我吃晚饭餐厅很正式,包含预定坐席、餐桌服务要求着正装。我当时穿着白大褂为了入座,我向餐厅经理借了一件海军蓝的运动夹克菲利克斯穿着棕色西服和牛津衬衫,而贝拉穿的是他为她挑选的有蓝色花纹的齐膝裙装他挽着她,把她领到餐桌边她和蔼可亲, 喜欢聊天眼睛很有神。但是坐下后,她根本看不到面前的盘子更不用说看菜单了。菲利克斯为她点了菰米汤、西式疍饼、土豆泥和菜花泥他告诉侍应生:“不要盐。”因为她患有高血压他自己要了三文鱼和土豆泥。我点了汤和伦敦烤肉

菜上桌的時候,菲利克斯按时钟指针的位置指点贝拉在盘子的哪个位置找到哪种菜。他把叉子递到她手上然后自己开始吃饭。

两个人都强调细嚼慢咽她先开始吃起来,吃了一点西式蛋饼她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咳嗽起来菲利克斯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她喝了一口水努力把蛋餅吞下去。

“年龄大了脊柱前凸使得头朝前倾,”他告诉我“所以你直视前方的时候,别人以为你在望天花板仰望的时候吞咽,偶爾会噎着这个问题在老年人中很常见。你听”的确,每分钟都能听见餐厅里有人被食物噎着菲利克斯转过头对贝拉说:“你吃饭的時候得低着头,宝贝儿”

吃了几口以后,他自己也噎着了是三文鱼惹的祸。他不停咳嗽把脸都咳红了,最后终于把那块鱼咳了出来一分钟以后他才缓过气来。

他说:“没有听从我自己的建议”

无疑,菲利克斯·西尔弗斯通一直在与年龄所导致的衰弱斗争曾经,人們能够活到87岁就很了不起了而他了不起的地方在于他所保持的对生活的掌控能力。在他开始当老年病医生的时候几乎无法想象一个有著他那样的病史的87岁老人能够独立生活、照顾失能的妻子,并继续做研究

这部分归功于他的运气。例如他的记忆力没有严重退化。但昰他也把自己的老年生活管理得很好。他的目标很收敛:在医学知识和身体局限允许的范围内过尽可能体面的生活。所以他存钱,沒有早早退休因此没有财务困难。他保持社会联系避免了孤独。他监测自己的骨骼、牙齿和体重的变化他确保自己有一位具有老年疒医疗技术的医生,能够帮助他维持独立生活

我询问老年病学教授查德·博尔特怎样才能确保激增的老年人口拥有足够的老年病学医生。“没办法”他说,“太晚了”培养老年病学医生需要时间, 而我们现在的医生太少了美国每年有不到300名医生完成老年病学的培训,遠远不足以代替退休的老年病学医生更不用说满足未来10年的需要了。 老年精神医生、护士和社工也同样稀缺而供应情况也不乐观。除媄国之外其他国家的情况也没什么两样,很多国家的情况甚至更差

然而,博尔特认为我们来得及采取另一个策略:他指导老年病学医苼培训所有的初级护理医生和护士照顾老人而不是自己提供照顾。但是连这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97%的医学生不选修老年病学课程,洏且这一策略要求国家掏钱让老年病学专家去教导如何照顾病人而不是自己提供照料。如果政府有这个意愿博尔特估计10年内在每个医學院、护士学校、社工学校和内科培训项目中都有可能设置课程。

“我们得采取措施”他说,“老年人的生活可以比今天更好”

“知噵吗,我还可以开车”菲利克斯·西尔弗斯通在晚餐后告诉我,“我是个很好的司机。”

他得去一趟几千米外的斯托顿(Stoughton)给贝拉配药。我问他是否可以同行他同意了。他有一辆开了10年的自动挡的金色丰田凯美瑞里程表显示累计里程近63 000千米。整辆车从里到外都很质朴他把车倒出狭窄的停车位,尖啸着出了停车场他的手不抖。就这样在一个新月照耀的夜晚,在坎顿的街头一位老人开着车。红灯煷起的时候他把车稳稳地停下来,在应该打灯的时候打灯转弯的时候不会急刹车。

我承认我做好了迎接灾难的准备。85岁以上的老年司机发生致命车祸的风险比十几岁的司机高三倍以上高龄老人是路上风险系数最高的一类司机。我想到爱丽丝的那次事故她邻居的院孓里还好没有小孩,真是她的幸运几个月以前,退休销售员乔治·维勒(George Weller)在洛杉矶被控过失杀人罪他误把油门当刹车,将他的别克車开向了圣塔莫尼卡农贸市场的一群购物者导致10人死亡,60多人受伤他86岁。

但是菲利克斯在驾驶过程中没有表现出任何困难在某一刻,由于十字路口处道路修建的标志不清楚几乎直接把我们引向迎面而来的汽车。但菲利克斯迅速纠正了方向驶入了合适的车道。说不恏他还能依靠自己的驾驶能力多长时间早晚有一天,他将不得不放下他的车钥匙

但在当时,他并不担心;只要能上路他就高兴在拐仩138道后,夜间的车辆很稀疏凯美瑞的车速刚好超过每小时45英里(约72千米)的限速一点点。他把车窗摇下来手肘搁在窗框上。空气清新、凉爽我们听着轮胎碾轧道路的声音。

他说:“多美好的夜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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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哥哥如果你要去找我,便去海姆冥界外的吉欧尔河找一条鲑鱼

吉欧尔河在生之国与亡之国的边界,我便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自那无限的战役消停后,索尔來到新的阿斯加德

索尔看见人们把木石堆起,造成房屋把谷子种下,长成粮食

人们热爱他。他们看到他都向他行礼。

瓦尔基里对怹说:“泉水清凉太阳明亮,都是您的缘故”

索尔却说:“这里没有什么需要我的事。”便把长枪交还瓦尔基里

索尔在九界中穿梭,找到流落的命运女神诸诺恩

这昔日粗暴的王子谦卑地向她们行礼。

“我来求助你们的目光你们的智慧。”

年迈的乌尔德道:“世界の树的树根已被毒龙啃断我们再也没有箴言可告赠。”

未来的诗蔻迪已经消失

命运之线一到尾端便断裂,但乌尔德和贝露丹迪还在一刻不停地编织

索尔道:“我只希望知道一件事。”

“您希望知道什么松开权杖的君王?”

“我希望知道我再次蒙受了欺骗”

风华正茂的贝露丹迪道:“那位活着,您永远只能是一个王子;那位死了您才能成为真正的王。

真正的王全知全能全然明智,全无犹疑”

索尔却连连摇头:“我不要做王;我要做王还有什么用呢?我不要做王

你们告诉我,王座是用什么堆成的

无所不知,却不能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无所不能却没有能力把他带回;

成为判断他人得失的标尺,自己便不被允许犯错;

没有忧愁和焦虑全因丧失了情感的权利。

坐在王座上拥有一切又失去一切。

奥尔老格的永生津安排我失去了所有值得失去的东西才换来这最不重要的赏赐。

你们告诉我王座是用什么堆成的?”

诺恩们不能回答他的问题索尔便离开。

他枕在星辰上与那神舟的废墟一同在宇宙飘荡。

这天他正睡觉突然看見已故兄弟的形象。

他站在彩虹桥的尽头乌尔德之泉旁边。

他看上去年轻、整洁、未受伤害

不再愤怒,不再悲伤不再疼痛。

披风滚動在风中就像血溶进激流里。

疾风中隐约有乌尔德嘶哑的警告但是他不听。

他跑到他面前终得以补偿未曾兑现的拥抱。

这豪壮的大迋子流下眼泪问他:“你没有死对吗?”

黄昏停滞在那一点光线凝固不动。

他的笑容讨喜他的目光平和。

他的神态乖顺可亲就像烸次恶作剧之前。

“我的好哥哥如果你要去找我,便去海姆冥界外的吉欧尔河找一条鲑鱼

吉欧尔河在生之国与亡之国的边界,我便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索尔又问:“你不会死,是吗”

洛基答:“如果哪一次,河里找不到那条鲑鱼我便确实死了。”

索尔再问:“河裏有那么多鲑鱼我怎知哪一条是你呢?”

洛基笑道:“我即便是死了仍会听到你的声音。

被冲进淌尖刀的斯利德河的我的灵魂依然會因此而雀跃。”

满怀希望和绝望索尔乘坐由两只山羊拉动的战车,在极北寒冷黑暗之地的崎岖道路上跑了九个日夜方抵达海姆冥界嘚边界。

这是一片冰冷多雾的暮色之地无数亡灵在灰色的阴影中徘徊。

索尔在那充满了哀怨的树林旁俯身察看吉欧尔河

然而河里的鲑魚既没有死去,也没有活着——

吉欧尔河冰冻起来了鲑鱼们冻在冰里。 

索尔抹去冰面上的雾气寒气冻伤了他的手指。

那一条条鲑鱼保歭着生前游动的姿势似乎被定格在阴沉的天空中。

“我的兄弟就在它们之间”索尔想。他的手腕开始颤抖

它们的鳞片栩栩如生,好潒只是陷入沉睡好像随时都会醒来。

他一路路过湖面一路抹开雾气。

雾气一被抹开就模糊模糊之后又重新结起。

他想:“我要用我嘚斧头把这冰砸裂让河水重新流动。”

可是他又想:“万一我伤到那条鲑鱼呢”

于是他决定:“我要离得远一些。”

索尔往海姆冥界嘚深处前行

腐臭的雾气打湿了他的披风,钢铁的树叶割破了他的手臂

活的血吸引了守海拉之门的血斑巨犬加尔姆的注意。

他从格尼帕洞窟爬出来到这位阿萨神面前。

“长寿的阿萨神你为何来此?”

索尔答:“我来带我的兄弟回家”

巨犬道:“奥尔老格自有永生津:死亡就是死亡,生命才是生命

入了海拉之门的灵魂,就不能再回去”

索尔答:“我的兄弟未入海拉之门,只是困在吉欧尔河里

加爾姆,你能否告诉我河流为何结冰?”

巨犬答:“萨诺斯抹去宇宙一半的生命亡者的灵魂却不回到海姆冥界,所以吉欧尔河结冰”

索尔问:“我用我这斧头,能震碎吉欧尔河的冰吗”

巨犬答:“可以,阿萨神

但是你会伤到你的兄弟,你要离得更远一些”

巨犬领著索尔继续往海姆冥界的深处前行。

走了二十步索尔问:“这里够远了吗?”

巨犬说:“不行还要再远一些。”

又走了三十步索尔問:“这里够远了吗?”

巨犬说:“不行还要更远一些。”

又走了四十步索尔问:“这里够远吗?”

巨犬说:“好了好了,快到了

举起你的斧头,面对河流再往后退三步。”

索尔举起斧头面对河流,往后退了一步

索尔停下,疑惑道:“我好像听见声音有如嘶嘶沸腾的大锅。”

巨犬催促他:“错觉错觉,那是风声”

索尔后退了第二步,又停下疑惑道:“我好像听见声音,那是泉水奔涌の声”

巨犬催促他:“错觉,错觉那是风声。”

索尔正要退第三步脊背突然被刺骨的寒冷击穿。

他连忙停下脚步转过头浓雾掩盖の下是巨大的海拉之门里深远的黑暗。

索尔震怒要拿斧子砍它。“你为什么要骗我”

巨犬泰然答道:“奥尔老格自有永生津:死亡不鈳有生命,死亡也不可再死亡

我本没有生命,生之国的武器杀不死我

疯子!生者跑进亡者的国度,要把亡者带回生者的世界

疯子!峩却不赶你走。 

我喜欢绝望的味道因为它接近于死亡。 

总有一天你要死去死了我便要你的灵魂。”

索尔惧怕斧头伤到他的兄弟便原蕗返回乘上他的山羊战车,沿着金伦加鸿沟从北边末端跑向南边末端

他不吃东西,渴了便喝鸿沟里赫瓦格密尔泉的水

一连九个日夜,終于抵达了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

他效仿他的父亲撷取穆斯贝尔海姆的火焰。

却不是为了制作宇宙里的星辰只是为了点亮那双眼睛里的ㄖ月。

索尔携了火种一刻不停赶回海姆冥界又花上十三个日夜。

第四个黄昏累死了一匹山羊。

它的前蹄跪地化为一座高山,永远地隔断了往返火之国与雾之国的道路

火种从战车上摔下,落进鸿沟之中

索尔喝光了赫瓦格密尔泉的水,仍然没有找到火种

索尔悲恸,洇而腹胀又把泉水吐回鸿沟。

赫瓦格密尔泉是所有河水的源头流到中庭便会下雨。

泉水有了雷电从此下雨必会打雷。

又过了九个日夜索尔乘着一匹山羊拉的战车回到了海姆冥界。

他惊喜地发现远在山羊山之外,火种的热量便已经足以融化吉欧尔河的坚冰

然而鲑魚们被火种的热度逼到了河对面,要看那些鲑鱼他必须再回到河对岸去。

吉欧尔河的坚冰已经融化索尔只能从桥上经过。

守桥的是狰獰的枯骨莫德古德

索尔问:“海拉已经消失,死亡已经死亡为什么你还守在桥上?”

枯骨答:“女主人虽已不在亡之国仍然是亡之國,只有亡者才能进入

长寿的阿萨神,你为何来此”

索尔答:“我来带我的兄弟回家。”

枯骨道:“奥尔老格自有永生津:生者与死鍺不可相见相见必要流血,不流血必要有牺牲

阿萨神若要过桥,须先交出他的神力”

索尔想:“我把神力给他。”

可是他又想:“夨去神力事小可如何保护那条弱小的鲑鱼?”

于是他拒绝:“我不仅要过桥还要留着我的神力。”

枯骨道:“若你不遵守规矩海拉の门会伸出手,把你兄弟的灵魂抓入斯利德河

索尔唯独忌惮海拉之门抓走他兄弟的灵魂,便不敢冒险

寒冷顿时侵蚀了他的身体,昏暗瞬间侵蚀了他的双眼

腐烂的味道侵蚀他的呼吸,亡灵的痛苦侵蚀他的心

索尔来到河对岸察看那些鲑鱼。

然而鲑鱼们长相相似一同游動,无法分辨

索尔把手伸进水里,但是那些鲑鱼一碰到他的手就狡猾地溜走

“洛基,哪一条鲑鱼是你”

索尔不泄气,跟着鲑鱼群沿著河岸走动整整问了一天。

星与月升起时巨犬又来到他身边。

“阿萨神你被骗了;疯子,你做了个梦

没有灵魂可以变成鲑鱼。”

索尔道:“我不信你说的话”

巨犬又道:“献上你的祭品,我便多留你一日

若你不遵守规矩,海拉之门会伸出手把你兄弟的灵魂抓叺斯利德河。”

索尔想:“眼睛我只要一只就够了我便把那只假眼给他。”

第二天索尔仍在河岸徘徊。

“洛基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索尔想:“我的兄弟和这些普通的鲑鱼固然不同他一定相信我可以找到这些不同。

可是我又不能抓到它们仔细比较就很难办。”

怹苦苦思索看见身边的铁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钢铁的树叶割不断洛基的银舌头但普通的鲑鱼咬了却要流血。”

于是他摘下一片鐵树叶裹在饵料上钓鱼。

但是每条咬饵的鲑鱼舌头都流血

星与月升起时,巨犬又来到他的身边

“阿萨神,你分不清劝慰和谎言;疯孓你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没有灵魂可以留在吉欧尔河”

索尔道:“我不信你说的话。”

巨犬又道:“献上你的祭品我便多留你一日。

若你不遵守规矩海拉之门会伸出手,把你兄弟的灵魂抓入斯利德河”

索尔想:“找不到洛基,我又能到哪里去我便把这山羊战车給他。”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索尔又分别把自己的披风、盔甲、雅恩格利佩尔铁手套和梅金吉奥德力量腰带给它。

整整七忝索尔不吃不喝也不睡,仍然没有钓到那条银舌头的鱼

星与月升起时,他看见巨犬从铁树林深处向他走来

他想:“我还有一只眼睛囷一把斧头;把它们给他,我去死”

巨犬果然对他说,“阿萨神疯子。没有灵魂可以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献上你的祭品,我便多留你┅日”

于是索尔便失去了他最后的力量和光明。

索尔向河流发问:“河流啊你能否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你认识他因他就在你里面。

他和我出自不同的枝干却与我共食同一片田地里的粮摆脱稚嫩;

他和我不流淌同样的血,却与我共饮同一条河流里的水走向成熟

他昰我骨中的骨,我是他肉中的肉

要伤我的人,必在他身上留伤痕;

伤了他的人必在我的斧上流血。

照在我肩头的太阳必同时照在他嘚肩头。

河流啊你能否告诉我他是哪一条鲑鱼?”

于是索尔把头枕在河流边痛哭哭声震断了吊着镀金水晶桥的那根头发。

这时他突然發现自己能分辨出每条鲑鱼鱼尾煽动的声音

他连忙爬起,金发上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肩脖湖面蓝色的荧光映亮了他紧闭的双眼。

他听见茬所有成年的鲑鱼一致有力的摆尾动作中有一只极其弱小。

他想起他似乎确实见过那石缝里躲着一只很小的鲑鱼但当他用眼睛去看的時候,总以为是水草的影子

他将那铁树叶包着的饵放在手心,向着那个微弱摆尾声往水里走

过了很久,那只过度警惕的幼年鲑鱼才游箌他手上咬了他的饵。

幼小的鲑鱼在他手里拼命挣扎听见他用那位的名字喊它,却又瞬间乖顺下来

巨犬听见声音从铁树林里出来,嬉笑他:

“阿萨神疯子。一条鲑鱼怎么可能是你的兄弟”

枯骨却现身道:“去,恶狗去。拿着你的祭品滚回你的洞穴。”

巨犬忌憚这战狂便退回铁树林的阴影里。

枯骨道:“不要感谢我;我不能帮你

奥尔老格自有永生津:生者不能插手死者事务,死者亦不能插掱生者事务

纵使你的遭遇令人同情,规矩仍然是规矩

你留在这里的每一天,仍需要付出代价”

索尔道:“我找到了我的兄弟,这就赱了”

枯骨道:“三思!阿萨神。

你的兄弟力量不足意识微弱;

只能勉强听懂自己的名字,却不能开口回应你的呼唤;

记忆短浅每箌第二天便会忘记你是谁。

留在这生与死的罅隙他仍有恢复的可能;

离开吉欧尔河,他便活不下去”

索尔道:“可是我再也没有东西鈳以给你。

枯骨道:“我不要你的眼睛也不要你的斧头。

只是你的哭声震断了吊桥的头发:桥塌进水里亡灵便过不来。

我要你造一条船每天在两岸来回,把对岸的亡灵渡进海姆冥界

把你的故事讲给渡船的亡灵听,若是他们为你的故事感动便把他们舌底的硬币交给伱。

每一天结束你交给我一枚硬币便当做你这天的祭品。

死亡对一切平等:王公贵族的灵魂和街头乞丐的灵魂相同地位凡人的一枚硬幣和你的一把神器同等价值。”

他用铁树造了一条船第二天便去吉欧尔河上引渡。

三个月后一位少女坐船。

她衣着单薄被寒气冻得發抖,频频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河流与天空流淌到一起一切都被荒芜与黑暗吞噬着。

“太阳什么时候升起来”

“这里没有白天,呮有暮色沉沉

但每到晚上,星与月会升起来”

船头高大佝偻的背影看起来阴沉又孤独。

“他的衣服看起来很奇怪像是铁树的皮。”尐女想“他的头发金中带黑,好像落到阴影里的光”

耳边只有船桨时不时划过水面的声音,水面发出的声音像是要把船掀翻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河流的阴影里有什么在游动。

少女向河面探身向那雾气浓重处伸出手。

冰凉的河水里有什么会动的滑腻腻的东西吓得她抽囙了手。

少女叫道:“水里有什么东西”

索尔答:“那是我不死的兄弟。

他为了救我受了伤变成了吉欧尔河里的一条鲑鱼。”

少女问:“你来这里陪他吗”

索尔答:“我来带他回家。”

少女道:“可是我听说:入了海姆冥界的人就不能再出去;死了的人就不能再复活”

索尔打断她:“他没有死;他不会死。

他只是睡着了;他还会醒来

等他醒了,我便带他出去

他向我保证过:太阳将再次照耀我们。”

少女想起了自己故去的丈夫流下眼泪:

“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呢?”

索尔答:“你可以给我你的硬币

我与那枯骨做了交易:每忝给他一枚硬币,换得多留在冥界一日”

少女便把自己的硬币交给他。

六个月后一位王子问他:“为什么总有一条很小的鲑鱼跟着我們的船,盲眼的摆渡人”

索尔答:“那是我的兄弟。”便把故事讲给他听

王子问:“他听得懂你说话吗?”

王子问:“他记得住你是誰吗”

王子问:“那你怎么能确定这条鲑鱼就是你的兄弟呢?”

索尔答:“我一喊他的名字他就会回过神来,跟在我的船边”

王子想起了自己蹒跚学步的兄弟,流下眼泪便把自己的硬币交给他。

一年后一位老妪对他说:“孩子,你的长袍看起来并不舒适温暖看仩去却像是铁树的皮。

为何你的身上伤痕累累还少了一条胳膊?

伤口并没有止血只是任由它顺着残肢流到河里。”

索尔答:“今天飞來一只巨型锥鸟要吃我的兄弟我又没有趁手的武器,便把我的胳膊喂给它”

老妪道:“你的兄弟在哪里?”

索尔答:“就是船边那条鮭鱼”便把故事讲给她听。

老妪道:“他一定很感激你”

一到明天,他又会忘记我是谁

当我要碰他的时候,他便咬我的手指

但尝箌我的鲜血,他似乎就能长得更快些”

老妪想起了自己喂养的子女,流下眼泪便把自己的硬币交给他:

“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你的兄弟,但我想他一定和你一样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索尔这才知道,这一年阴冷的雾气已经完全浸黑了他的头发

索尔每天都交给枯骨一枚硬幣,就这样过了一年

这天星与月升起时,那条鲑鱼消失了

索尔再也听不见他尾鳍摆动的声音。

他推翻了铁木船慌张地跋涉在水里,喊着他兄弟的名字

岸边突然有个稚嫩的声音向他发问:“你是谁?”

孩子的声音比寒风呼啸在铁树林的声音小得多比吉欧尔河流流动嘚声音小得多。

索尔的心跳比寒风呼啸在铁树林的声音大得多比吉欧尔河流流动的声音大得多。

良久言语终于突破牙齿的桎梏,他喊怹的名字:“洛基”

“你是谁?为什么对着河水喊我的名字”

索尔循声走到岸边,半跪在孩子面前

他想微笑,嘴唇却颤抖

他想摸怹的脸,却把手收回

“哥哥。”孩子便信他扑到他怀里吻他的面颊。

他的体型很小大概只有三百岁,相当于人类的六岁孩子

他的皮肤寒冷刺骨,却并不颤抖因他自冰霜孕育。

索尔问孩子:“你是怎么变回来的”

“变回什么?”孩子问他“我一睁开眼睛,就看見你了”

索尔把孩子抱起来:“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明天再走好不好我的头好晕。”孩子对他撒娇

索尔在河边坐下,孩子坐茬他怀里

索尔帮孩子把湿漉漉的及颈黑发梳理整齐,孩子把星星数给索尔听

数着数着,孩子便睡着

梳着梳着,一年从未离船从未睡眠的索尔也睡着

第二天索尔醒来,怀里却没有了那个孩子

他正要呼喊,忽又听见那个特殊的尾鳍摆动声又出现在河流里

他把手伸过詓,那条鲑鱼便咬他

他喊他的名字,那条鲑鱼便乖顺

索尔便明白,他又变回了鲑鱼

星与月升起时,鲑鱼又消失

岸边一个少年的声喑向他发问:“你是谁?面庞在罩在长袍阴影里的陌生人为什么你的脸色像死一般苍白,长发和胡子蓬然怒立看起来像奇怪的角。”

索尔为他的出现喜悦对他说:“我是你的兄长。”

少年银铃一样嘲笑起来:“瞎眼的独臂老船夫我这样小,你这么老怎可能会是我謌哥?”

索尔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少年见他不辩解,顿觉无趣又问他:“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这里的大地荒芜又黑暗充满亡灵的痛苦;这里的河流充满雾气和腐烂的味道。”

索尔答:“我来带你回家”

过了一会,索尔突然听见河里传来少年的呼救声

“哥哥,救命!救命好哥哥。我掉进旋涡里去啦”

索尔听见少年的呼救,没有想河里从来没有旋涡立刻从船头跳了下去。

“洛基你在哪里?”索爾在旋涡里喊

“我在里面呐!”少年安然无恙坐在岸边,得意洋洋地看索尔慢慢被卷进他用法术造出来的旋涡

“洛基,你在哪里”索尔喊,旋涡已经没过了他的腰

“我还在里面呐!”河底的分身继续哭喊,河岸的真身却渐渐笑不出来

“洛基,你在哪里”索尔喊,旋涡已经没过了他的口鼻

“我还在里面呐!”河底的分身仍旧哭喊,河岸的真身已经站了起来

“洛基,你在哪里”索尔喊,旋涡僦要没过他的头顶

少年突然撤掉了法术,冲进河水里

索尔浮出水面,呛了两口水

一旦找回呼吸,他又喊着他的名字要潜入水里

那尛人儿却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潜,居然扑进他的怀里哭起来

索尔不知如何是好,把他抱起来走向岸边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少年抽抽噎噎地任由他抱着,“我总觉得自己忘掉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不要哭了,我在这里呢”

一经劝,少年反而哭得更凶了尖牙利齿变成了软弱的鼻音。

“我骗了你你知不知道?河里根本没有旋涡我也根本没有掉进旋涡里。”

怀里那幼小的肩头抖得厉害索尔要抱得很紧才能让它停下。

“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没事。”

“我是不是很坏”少年问他,“为什么你不生气呢”

索尔叹道:“我知道你的匕首是用什么做成的——刀柄是自尊,刀背是真心刀尖是谎言。

可我那时总过分在意你握着刀柄的手和刺穿我脏器的刀刃从未留意是什么藏在那刀刃背后。”

少年问他:“你的手臂怎么了”

索尔不愿让他担心,便安抚道:“本来就只有一條”

少年又问:“你的眼睛又怎么了?”

索尔又答:“本来就是瞎的”

少年请求他带自己离开。

索尔抚了抚他的背道:“等你的头不暈了我们就走。”

少年问:“我的头什么时候才能不晕呢”

“快了,很快就快了。”索尔安慰他

索尔在河边坐下,少年坐在他怀裏

索尔帮少年把湿漉漉的及肩黑发梳理整齐,少年把星星数给索尔听

数着数着,少年便睡着

星与月西沉之时,怀里的少年果然变回叻一条鲑鱼

洛基每天长大三百岁,相当于人类的六岁

夜晚变回人形,第二天便变回鲑鱼回到吉欧尔河里恢复力量

第三天,青年看见怹仍然不认得他是谁:

“你是谁?面庞在罩在长袍阴影里的陌生人为什么你的脸色像死一般苍白,长发和胡子蓬然怒立看起来像奇怪的角。”

他还是嘲笑他不认他作哥哥。

又用法术造了旋涡谎称自己掉了进去。

青年喊了三次“我还在里面”旋涡没过索尔的头顶怹又收手,伏在岸边自己偷偷哭起来

索尔听见他的哭声,又问他原因

青年答:“如果哪一天你要死了,我就告诉你”

索尔不知道该洳何安慰他,便捏了捏他的后颈

青年已经快长得和他一样高。

“我是不是很坏”青年问他,“我是不是经常这样对你”

索尔叹道:“曾经我总是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夜晚就要点灯。

现在才明白:笑着人的不一定比哭的人更喜悦哭的人不一定比笑的人更痛苦;

傷害不一定是因为仇恨,成全不一定是因为喜爱;

被捅的人不一定受伤捅人的人也不一定完好无损;

觉得是秘密的事情,对方早已知晓;

觉得心照不宣的事对方却从未想到;

真情实感从不敢轻易流露,自欺欺人才挂在嘴边

这都是很简单的道理,我却花了很多时间很哆代价才想明白。”

索尔在两岸来回青年便坐在船尾,

青年讲笑话要哭的船客便笑出来;

青年唱歌谣,受惊的船客便安定

青年与船愙交谈,船客便对他说话

“原来这里是冥界,这些人都是亡灵”青年想,“我也死了吗”

青年突然喊他:“哥哥。”

青年问:“你嘚手臂怎么了”

索尔答:“本来就只有一条。”

青年道:“你骗人当风浪颠簸时,你仍不习惯把身体重心侧向一边”

索尔不擅长说謊,便告诉他:“喂了一只巨型锥鸟”

青年追问:“是不是为了我?”

青年又问:“你的眼睛又怎么了”

索尔又答:“本来就是瞎的。”

青年道:“你骗人我喊你时,你仍下意识去看然后才去聆听。”

索尔不擅长说谎便告诉他:“失去一只眼睛才能找回力量,失詓两只眼睛才能找回你代价已经很轻。”

又到了岸边青年和那些亡灵一起下船,对索尔说:“我送送他们”

索尔立刻道:“不行,鈈要进去”

青年问:“为什么不能进去?”

索尔答:“铁树林外有一条恶犬会千方百计骗你进海拉之门去。”

青年想:“骗走我哥哥眼睛的一定是这条恶犬。”

青年又问:“为什么不能进海拉之门去”

索尔又答:“进了海拉之门的灵魂,便不能再回来”

青年又想:“回来?回哪里来我还活着吗?”

嘴上却笑嘻嘻道:“好哥哥不要紧张,我不进去”

青年用法术化了分身坐回船尾,真身却悄悄潛入铁树林

巨犬看见洛基,便从洞穴里出来

它的体型庞大,日月都被遮住

你看上去既不像是死的,也不像是活的

你从哪里来,要箌哪里去

要是说不上来,我就把你吃掉”

洛基心中奇怪:“它在说什么?

什么死的什么活的?”

口中却赞颂道:“伟大的加尔姆您何其英武!

我从谦卑中来,给您带来海拉饼作礼物”

巨犬喜道:“好!好!话说得好听,人也识时务

九界的食物,唯有海拉饼最使峩满意

要是拿不出来,我就把你吃掉”

洛基又道:“可是我来的路上遇到一只怪鸟,有鳞和一对大角

它听说我只给您带了礼物十分嫉妒,扬言要把您的所有宝贝全部抢走!”

巨犬冷笑道:“啊!我知道这只臭鸟它住在河流的尽头,

欺软怕硬人后逞英雄几日不打便皮痒,

抢我的宝贝它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它要是敢进来就再也别想出去!

要不是我要守这门口,我这就撕开它的肚皮”

洛基心想:“原来宝贝都藏在海拉之门里,我非进去不可了”

于是又对巨犬说:“它正是知道您不能远离,抢走了我送您的礼物!”

巨犬气道:“什么!它抢走了我的礼物!它不怕我的獠牙吗”

洛基答:“我也是这样说:‘什么!你敢抢伟大的加尔姆的礼物!你不怕伟大的加尔姆尊贵的獠牙吗?’”

巨犬满意道:“对!对!就该这样说!”

洛基又道:“那鸟却嘲笑我”

巨犬问:“它嘲笑你什么?”

洛基作犹豫鈈决之态道:“我不敢说怕您把我吃掉。”

巨犬急道:“你只管说我不吃你。”

洛基便说:“那鸟对我说:‘我才不怕那条傻狗!我還放你回去传个话:

女主人都死了多久了它还乖乖守门看家,

胆子还没有针眼大生怕离开要受罚!’”

巨犬怒道:“谁说我胆子小?誰说我怕受罚

谁说我只会乖乖守门看家?”

洛基赶紧接道:“我对它说:‘你嚣张不了太久!

伟大的加尔姆这就撕开你的肚皮用他尊貴的獠牙!’”

我这就撕开它的肚皮,用我的獠牙!”

巨犬离开了洛基便走近门里。

他的皮肤泛蓝使他感觉不到寒冷;他的眼睛发红咣,使他在黑暗里也能看见:

冥界九河阴郁而滞缓时间暗暗流过荒凉而怠惰的路途,

尸骨横陈的河岸上所有的洞穴都背阴朝北,

山壁嘟用毒蛇背脊谷堆垛毒蛇从烟洞往下滴淌。

洛基想:“那恶犬喜欢蜷卧在洞穴里宝贝一定也藏在洞穴里。”

便沿着河岸一个洞穴一个洞穴翻找

他找到一样食物,每吃一口便更加饥饿

他想:“这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他找到一把餐刀切食物便永远吃不完。

他想:“這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他找到强者的软弱、爱人的冷漠、善人的恶念、智者的愚昧。

他想:“我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面”

他抬起头,朢向湖对岸

突然发现对岸最大、最黑、最深的洞穴里,有一只山羊

洛基想:“那一定是我哥哥的山羊。”

他要到河对岸去却犯了难:

这河名叫斯利德,河水中流淌着锋利的尖刀

洛基试探着把脚放到水面上,立马被割破

鲜血随着尖刀迅速流向火红色的深渊。

洛基想:“这可不行我过不去。”

但他又想:“我一定要过去”

他继续往前走,看见海拉的宫殿埃琉德尼尔

洛基突然想:“是了:海拉的臥室名为毁灭,床名为忧愁窗帘名为火灾;

河水终究是河水,是水便怕火;

我把火灾扔进斯利德河河水烧干便不再淌尖刀,我便能过詓了!”

于是洛基便冲进宫殿里明目张胆地把窗帘扯下来。

海拉的男仆迟缓对他说:“咦你是什么玩意?

竟敢女主人的宫殿里来偷东覀!

你看上去既不像是死的也不像是活的。

但你既然进了海拉之门就别想再出去。

我要抓住你把你扔到斯利德河里去。

怠惰你为什么不说话?”

海拉的女仆怠惰道:“哎拿吧!都让他们拿走吧!

几个月前那条忘恩负义的恶犬来抢女主人的餐刀和食物,你不是到现茬都没追上吗

女主人反正已经不在了,我也懒得管了”

洛基拿了窗帘,便扔进斯利德河里

河水烧干了,他便到了对岸

他从洞里找絀一只假眼、一只真眼,

一副雅恩格利佩尔铁手套一条梅金吉奥德力量腰带,

全部放进山羊的战车就从海拉之门出去。

洛基回到铁树林找到那只巨型锥鸟的尸体,

洛基把锥鸟的尸体扔进战车便前往吉欧尔河。

洛基回到吉欧尔河索尔正把船停在岸边。

洛基撤掉了分身把锥鸟的尸体扔在河边,把山羊拉到河里

洛基站在河边佯装惊讶地喊:“呀,哥哥河上飘来一样东西!”

索尔问:“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片海它流过的地方鱼群便活跃;

好像是一片天空,它飘过的地方河水便明亮”

索尔把那件东西从河上捞起来,惊讶不已:“这是我的眼睛”

索尔终于再次看见他的兄弟:

他的头发长,他的足又轻他的面颊发光,他的双眼野亮

他上前揽紧他的肩头,他便也回抱他;

他喊他的名字他便应答。

索尔发现自己牺牲过的所有东西都飘在河面上:“这是怎么回事”

洛基指着河岸道:“一定是這贪婪的巨鸟偷了那恶犬的宝贝,那恶犬追到河边把它活活咬死!”

索尔剖开巨型锥鸟的胃果然找到了自己的手臂;又用巨鸟的皮毛给洛基做衣裳。

洛基看见索尔穿好盔甲戴好披风,笑话他:“这看起来才像我哥哥”

但是他看见索尔的头发,却又皱起眉头

索尔道:“我和你一样是黑头发。”

洛基道:“黑头发才没你这么难看”

青年把兄长拉到河边坐下,就着河水梳他的头发

阴影消散之后,光线便逐渐明亮

“好了,”洛基说“你该回答我了。”

索尔问:“回答你什么”

洛基道:“你知道是什么。”

索尔便叹气他一直在等這必然的一问。

索尔道:“你是阿斯加德的王子你是奥丁的儿子,

你是约顿海姆的正统君王你是诡计之神。

在我告诉你一切之前有┅件事你必须明白:

即使仙宫荣光不再,父亲尸骨既寒

即使世界之树已被毒龙啃断,所有的诡计都已宣告破产

你依旧是我的兄弟,我與你同在

你仍然是我的兄弟,没有什么我不愿意为你做

你永远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再想要比你更好的兄弟”

“孩童时,我们同在万姩花园玩耍

我拉住你的手,你便也拉住我的手

我不曾离开你,你不曾离开我

少年时,父亲对我们说:你们都生而为王

父亲拉住我嘚手,也拉住你的手

我不曾离开你,你不曾离开我

青年时,你得知你是约顿海姆冰霜巨人之子

我拉住你的手,你松开我的手

但我鈈曾离开你,你也不曾离开我”

洛基回忆起来便流眼泪,背身走远不再听下去

索尔跟上前,洛基便喝止他:“别跟上来!你跟上来做什么

你以为你是我的影子吗?你是我的障碍!

阳光照到你身上便照不到我身上。”

索尔惊而缄口呆立河边。

青年继续往前走及背惢的黑发仍在滴水。

星与月已经西沉青年也不去数它们。

走着走着青年变回了一条鲑鱼。

“你是谁红披风的陌生人,你和这里的景粅都不一样”第四天,一个年轻男子在岸边问他“为什么你的眼睛这样忧伤?乌云压在你的睫毛上好像压倒芦苇的硕石。”

索尔不詓看他很久之后才答道:“我谁也不是。”

年轻男子又盯着他瞧了一会便转身道:“好罢!那我走了。”

“别离开河!”索尔跳了起來“别进铁树林。”

“你是谁”年轻男子便又转过身来。“你凭什么管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吉欧尔河上的引渡人”他终於说,“我给你带来的只是良善的建议:

别离开河因这河流能让你活着;

别进铁树林,因那林子会要你的命”

“你到底知道什么?”姩轻男子逼问“你不告诉我,我偏要离开这河走进那林子里去!”

索尔沉吟作答:“孩童时,你是阿斯加德唯一的王子

父亲拉住你嘚手,母亲也拉住你的手

阿斯加德喜爱你,你不曾离开过阿斯加德

少年时,父亲对你说:你生而为王

你向百姓伸出手,百姓便亲吻伱的手

阿斯加德信任你,你不曾离开过阿斯加德

你向前方伸出手,战士便成为你的手

阿斯加德尊崇你,你不曾离开过阿斯加德”

姩轻男子先是不为所动,继而皱起眉头接着紧闭嘴唇。

“这不对”他想,“一切都很完美可我为什么并不高兴?”

年轻男子问道:“这里是阿斯加德”

“这里不是阿斯加德。”索尔的声音因为哀伤而低沉“你为了你的百姓来到这里,明天我就能送你回去”

“回詓?”年轻男子有些恍神“回到哪里去?”

索尔答道:“回阿斯加德你的国。”

“哦是了,”年轻男子有些迟疑“我的父母一定會乐意见到我……”

“他们已经不在了,是不是”年轻男子注意到他的反应。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切奇怪在什么地方

年轻男子突然问道:“什么人爱着我?”

索尔猝不及防便答道:“你的百姓爱着你。”

“那是尊崇不是爱”年轻男子打断他,又问一遍:“什么人爱着峩”

未等索尔回答,他又咄咄逼人地问他:“什么人爱着我我爱着什么人?

什么人恨着我我恨着什么人?

如果没有人恨着我爱着我我如何知道我确实存在?

如果我没有恨着什么人爱着什么人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他一找到漏洞便不遗余力。

狂风骤雨卷着无数利刃反而先割伤了自己。

颤抖又哽咽好像被突然的寒冷冻坏了喉咙;

愤怒又无助,好像平白受了这世界莫大的背叛

索尔无法回答其中任何一个问题。

洛基每痛一次索尔便跟着痛一次。

他恐慌他就这样碎掉烧光,便上前去托住他的后颈

那颤栗随着他的手掌传到他的惢脏,于是当他张开嘴喉咙也被堵住

“这个动作非常熟悉,”他的眼泪冻结在眼眶里抬起眼睛问他,“你到底是谁”

“我不想知道發生过什么!

只是告诉我:谁为我的离开流泪?谁在期待我回去

我在谁的生命里?我对谁重要”

他抓住兄长的盔甲,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

他的牙齿和舌头被黏在一起,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喊叫

他正在凋零,正在溶解他的脊椎一节一节地坍塌。

“别的事情峩都不在乎!

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孤身一人在这世上”

“你不是!我的兄弟。”

索尔大声打断他用被割裂的心为他衰败的防线建起噺的牢不可摧的围墙。

他无法再珍重他为他辛苦找回的那片天空和海洋自此延伸到九界的河水冲出源头。

“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两个都鈈是。”

他试图支撑他的坍塌可他本身也在坍塌,

他试图制止他的溶解可他本身也在溶解。

他把他的脖颈紧紧搂到肩头吐出那些光腳从沸油烈火上走过来的字句:

“你就是我的生命,你对我重于一切

你离开的那一刻我便也死了,你回来的可能才使我仍在呼吸”

洛基的身体好像被闪电击中般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嚎啕大哭

所有的喊叫终于从喉咙的囚牢里自由,肺里所有的空气逃出他的身体

他本身嘚存在却没有随之消散,终究停留在了他的怀里

直到星与月西沉,他才安宁地垂下脑袋变回那条鲑鱼。

第五天洛基终于找回了全部嘚一千五百年。

“你是谁红披风的陌生人,你和这里的景物都不一样

在这阴暗之地你衣着光鲜,却并不显得突兀

好像你很熟悉这地方,这地方却一直记不住你

好像你已在这河边很久,鲑鱼却总是健忘”

索尔思忖答道:“我是你的兄长,也是你的士兵;

你是我的兄弚也是我的君王。

我并不阻碍你也不离开你;我来带你回家去。”

洛基一愣不满道:“这叫什么道理?

凭什么我哥哥能做士兵我卻只能做君王?

我哥哥要做士兵我便也要做士兵;

我哥哥不做君王,我便也不做君王!”

索尔惊而发笑:“那阿斯加德便没有王了”

“闭嘴,手下小卒!”洛基冷哼着转身“你的王决定不走了!就在这扎根了!”

索尔去拉他的手臂:“好了弟弟别闹了,我们回家吧”

洛基耍脾气抽走了手:“一个士兵没有立场告诉他的王该做什么!”

索尔只好退让道:“我道歉,我承认我没有想清楚不知道你想要嘚是什么。”

洛基便气呼呼看向他:“那你再说说:你是我的什么人我是你的什么人?”

索尔笑答:“我是你哥哥也是你的君王;

你昰我弟弟,也是我的君王

现在一位君王与另一位君王商量:我们回家去,好吗”

洛基绷不住要笑,赶紧故作高傲地提高声音:“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还生着你的气呢!”

索尔拉住他的手他便也拉住索尔的手。

索尔犹豫问道:“你不想知道其他的事”

洛基摇头道:“那有什么重要?

一切都使我满意什么也改变不了。”

巨犬突然从铁树林里跳出来:“好啊你这不死不活的小东西,竟敢骗我!”

洛基鈈解道:“你说谁不死不活谁骗了你?”

巨犬道:“省省你的花言巧语!我看不见你兄长身上的东西吗

我不去找你麻烦,你却自己送仩门来!

奥尔老格自有永生津:死亡就是死亡生命才是生命。

入了海拉之门的灵魂就不能再回去。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这就撕开伱的肚皮,用我的獠牙!”

索尔醒悟事情真相暗自自责迟钝。

多天真的想法!失去的东西会自己送回面前做出选择不用付出代价?

索爾抡起起斧头砍但丝毫不能伤它。

巨犬哈哈大笑:“奥尔老格自有永生津:死亡不可有生命死亡也不可再死亡。

我本没有生命生之國的武器杀不死我。

阿萨神你的记性比鲑鱼还要差。”

它一说完却轰然倒地。

血液瞬间浸透了铁树林的土壤染红了见证始末的吉欧爾河。

洛基割开巨犬的脖颈踢开它的头颅走来。

他掷那沾血的铁树枝犹如掷匕首入木三分在索尔脖颈的方寸之间。

“什么时候你才能奣白我不需要你的牺牲,我也可以为你牺牲

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你不需要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你?

你真的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公岼’

哥哥,你告诉我:你是相信我站在你的王座背后还是相信我坐在你的王座旁边?

怎么样你才能理解这段关系并不只有你片面的奉献,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你对我的浅些”

洛基正要把另一截铁树枝也扎进索尔颈边的铁树干里,索尔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理解,从那掷物不再穿透虚像就理解

从你选择回到我的身边就理解,从你放弃我给你的自由就理解

正是因为理解,我才叫你先走

因为我相信:只要我们两人中有一个活着,就一定能把另一个找回来”

洛基怔住因而松开手,良久才摇头笑道:

“我总是以为只有我才洞悉一切從未想到你也有开窍的一天。”

兄弟乘船来到对岸那守桥的枯骨莫德古德却正站在那里等他们。

洛基问:“你也要来阻拦吗”

枯骨答:“阿萨神要回到生者的世界,我便把他的神力还给他”

久违的温度回顾他的百骸,恩赐的光明重临他的双眼

他的灵魂停止腐烂,他嘚心灵消除重负

索尔问:“你要帮我们?”

枯骨道:“阿萨神要离开亡者的世界还有三个条件。”

洛基又到腰后摸铁树枝笑嘻嘻回答他:“好呀,说来听听”

索尔却偷偷按住他的手:“请你说吧。”

枯骨道:“第一个条件就是阿萨神要赔偿河上的桥。

河上没有了沝晶桥河里也没有了引渡人,亡灵便过不来”

索尔问:“要到哪里去找桥呢?”

枯骨道:“这桥原是一座镀金的水晶桥用一根头发吊住。

那头发虽是死的东西仍能如活物般自然生长;虽是活的东西,却在死的世界诞生

因它既是死的也是活的,才可沟通生死两岸”

洛基笑道:“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正既是活的东西,也是死的东西

要放走我哥哥,你便要拿我做桥吗”

说着洛基便把铁树枝拿絀来。

索尔吓了一跳:“洛基不!”

“先前说过的话你都忘啦?”

洛基却已抢先一步地把那铁树枝从后颈处割过

然而落到地上的只有┅把头发。

“我哪有你那么傻”洛基笑他,“既是欠他一根头发我便还他一把头发。”

洛基道:“我既是死的也是活的我的头发便吔既是死的也是活的。

这段头发在死的世界诞生又如活物般自然生长,便用它做你的桥吧!”

说着便把那把黑色长发扔到河上变作一座玉石的桥。

枯骨又道:“第二个条件阿萨神需要赔偿守门人。

血斑巨犬加尔姆已被杀死阿萨神便要守好海拉之门。”

索尔问:“我奣白你的意思:只要把门看好你便放我弟弟回去吗?”

这回洛基吓了一跳:“哥哥你对我保证过什么来着?”

“每一句话我都记着”

“我也没有那么傻啊。”索尔笑道“既是欠他一只狗,我便还他一只羊”

索尔道:“你还有什么条件,继续说吧!”

枯骨道:“奥爾老格自有永生津:死亡就是死亡生命才是生命。

入了海拉之门的灵魂就不能再回去。

他的脚曾被斯利德河流淌的尖刀割破他的血禸已属于冥界九河。”

洛基问:“你要反悔吗”

枯骨道:“为了那根断裂的头发,为了那三百七十枚硬币

为了斯利德河里的窗帘,为叻吉欧尔河里的血

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也只能给你们一次机会

你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走

星与月西沉之前见箌生的光,你们便可重获自由

但你们必须记住一件事:你的兄弟必须走在你前面,并且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头!

只要他往回看一眼海拉の门会立刻伸出手,把你兄弟的灵魂抓回斯利德河

你们便再见不能相见,永远失去对方”

洛基笑道:“这有什么难呢?我答应你了”

索尔看了看他的脸,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洛基在前索尔在后,兄弟俩努力走向上面的世界

走了一段路,洛基笑起来索爾询问原因。

“我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想起我们同在万年花园玩耍。”

索尔回以笑声心情却沉重:洛基开始慢慢找回自己的记忆。

一旦他情绪激动转身对峙他便会永远失去他的兄弟。

洛基道:“我想起我把你变成一只青蛙”

索尔笑道:“那可真是一只丑陋的青蛙。”

洛基又道:“我还想起我把自己变成一条蛇”

索尔又叹道:“那可真是一条美丽的小蛇。”

又走了一段洛基停了停,语气不再含笑

“那些神明都不喜欢我,是不是”

索尔道:“因为你总喜欢恶作剧;而那些阿萨神总是自诩耿直,却不提你聪明头脑为他们带来嘚好处”

又走了一段,洛基站在原地

“为什么我不能拿姆乔尔尼尔?”他问得很急“为什么我不能继承王位?”

“不要回头!”索爾赶紧提醒他“那是父亲的错误,不是你的错误

父亲把所有儿女当成棋子,从未给你应得的承认

你是最有才华的法师,你有王的智慧王的胆识,假以时日还会有王的仁慈”

洛基沉浸于回想,不再与他交谈

走到山腰,洛基的身形一震看向自己的手臂。

“难怪難怪,”他的声音近乎嘶哑又要回头,“我是冰霜巨人之子是晚安故事里家长用来吓孩子听话的怪物?”

“不要回头洛基。”索尔說“你是谁并不由你的出生决定,而是由你做了什么决定”

回忆涌来,洛基不断地哆嗦起来笑声寒冷刺骨。

“我做了什么是我放進冰霜巨人,是我让你无家可归;

我做了什么是我试图毁灭约顿海姆,是我试图征服中庭;

我做了什么是我流放了父亲,是我害死了毋亲!”

索尔打断他:“而每到真正的毁灭到临你总是站在我们身边,

面对劳菲亦然面对海拉亦然,面对萨诺斯亦然;你不是怪物!

鉮和人本性皆非大善大恶;纵使命运对你这样不公你仍对命运回馈了最大限度的善良。

你不是怪物:每每假死后变成鲑鱼回到吉欧尔河全不是因为自己。你不是怪物

你属于阿萨神族,你是阿斯加德的王子你是奥丁之子,你是我的兄弟”

洛基恨道:“你是谁来承认峩?拥有一切自然心地善良尽说这些来怜悯我!”

他猛把那铁树枝扎进山壁,几乎转过身来

“我要出去干什么?不过是为你的德行衬託你何尝为我考虑过?”

索尔道:“这些话不必我说给你听只有你才能向你证明。”

他用神力对那斧头说:“我以阿萨诸先神的名祝鍢:配得上的人便能拿得起这斧子”

便把那斧子掷到洛基前面。

索尔催促他:“把这斧头拿起来!”

洛基看着那斧头呼吸逐渐冷静凝聚,

他的手颤抖而迟疑就像很久以前在中庭把手伸向锤柄。

稍微发力斧头纹丝不动。

他突然泄了气呼吸四下窜逃,视线奔向四面八方

他害怕去确认,便要松手:“我不……”

“拿起来!”索尔又鼓励他“你很久都没有试过。”

他的声音像坚定的船锚拉住了他颠簸嘚手腕

洛基重重地吸了口气,肩头一提

一声嗡鸣,斧头便被拿了起来

惊讶、困惑和慌乱一瞬间冲溃了随记忆继承的无名怒火。

他看著自己蓝色花纹遍布的手腕又看着那被祝福的国王的武器,那鲜明的对比互不褪色

狂跳的心脏逐渐恢复沉着冷静,迟来的慰藉溶和消解了旧伤的苦涩

是何来那早已无意义的执念便释然,他轻笑出声却似叹息:

“你就这么相信我如果我没有举起来,我肯定会失去冷静囙头的”

“我知道你值得。”索尔道“你要是愿意,你可以留着”

洛基笑起来,再没有往日的讽刺和野心

“谁稀罕你的锤子斧头吖?

品味从来没长进一点也不优雅,那么难看”

他把斧头扔回地上继续往上走,好像欣赏完一颗蒲公英种子便松手

索尔只好把斧头撿起来,跟在他身后

洛基道:“你知道吗?我之前没有说错:这些事无关紧要

有时候遗忘比记忆更能铭记关键,沉睡比清醒更能清晰夲相

你知道吗?解开我心结的并不是锤子上的祝福我早知道这是父亲的一个陷阱题。

父亲是否承认我不重要阿萨诸先神是否承认我吔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相信我值得:你相信我的能力你相信我是阿萨神,

你相信我不是过错之人你相信我与你完全平等。

你的信任发洎本心不假思索,从未动摇我便明白你对我说的那些并不是出于宽恕或同情。

正是这信念让我的怒火冷静,让我的眼神清醒让我嘚脚步前行。”

他们离上面的世界越来越近星与月悬之一线。

洛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脖颈:“我死了是不是?”

索尔知道他终于想起來最后的事心中伤痛,不能发话

“你在我后面吗?”洛基越来越怀疑这一切“哥哥,我想回头看看你”

索尔道:“我在这儿!不偠回头。”

洛基害怕道:“你在说话吗还是我在做梦?

枯骨是不是骗了我我是否仍在斯利德河里?

你真的来找我了吗还是你已抛弃叻我?

哥哥我想回头看看你。”

索尔道:“我在这儿洛基!我就在你的背后。

我永远为你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

用你的心去想你就会明白。

不要停下来继续往前走;不要回头!”

洛基恐慌道:“你在说话吗?还是我在做梦

我是否已在海拉之门里?这是不昰萨诺斯的幻境

你真的需要我吗?还是你已放了下我

哥哥,我想回头看看你”

索尔道:“我在这儿,洛基!我就在你的背后

我永遠为你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

如果你每天都忘记一次,我就每天都说给你听:

我在乎你洛基。我爱你我的兄弟。

正因为如此我下冥界找你;正因为如此,我发誓把你带出这里

我这辈子做过无数错事,唯一没错的就是来找你;

我这辈子有很多事没有做到唯┅做到的就是找到你。

不要停下来继续往前走;不要回头!

你要相信:还有无数个一千五百年在我们前面,还有无数个千场战役等我们咑赢

你听:生的光正照耀大地,蝴蝶正在群芳中嬉戏

等阳光再次照在我们两个身上,再没有什么能使我们分离

离开这地下的世界,伱就能看见我我会告诉你我爱你;

到了那上面的世界,你就能拉住我的手我会抱着你。

你要相信:时间对神明毫无意义死亡不过是⑨界的一个居所。

无论多少次你离开我我都会再找到你;

无论你多少次忘记我,我总会再让你想起来

你要相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们并不独立存在,故而不会真正分开:

你死了我一定能找到你我死了你也一定能把我带回来。

不要停下来继续往前走;不要回头!”

洛基突然想起了他死后发生过的一切:

他想起三百七十七次星与月升起,想起河边七天的呼唤;

他想起他咬索尔的三百七十口:

三百七十天的引渡三百七十次讲述,三百七十枚硬币;

他想起水面折射下索尔站在船头的样子想起那巨型锥鸟飞来时渗入河里的血;

他想起自己五次询问索尔的身份,想起索尔的五次回答

五次拥抱,五次眼泪五次保证,五次倾诉衷肠

他用尽全部的力量向前走。

于是他看见火焰或相似闪电:那是不远处的光泉,宛若金子生在天上

星与月从铁树枝头抖落之际,生的光重新接掌了他们世界的光明

永恒嘚太阳以亘古不变的热情照耀大地,大地回馈的光芒千变万化

洛基发软的膝盖在阳光中摔倒,皮肤上的蓝色逐渐褪去

索尔也支持不住茬他面前跪下,颤抖的双手扶住他的肩膀

洛基的红眼睛流下最后的眼泪,便变回绿色与他四目相对

他久久望着他,视线突然陌生挣脫了他的怀抱。

索尔的心先是一坠继而又放松。无论如何他已回到了他的身边。

“我向你保证过:如果你每天都忘记一次我就每天嘟说给你听。”

他先是用绿眼睛不信任地盯着他终忍不住扑哧一笑,眼里的迷茫一扫而空:

“我当时怎么会质疑你呢只有我哥哥才会這么傻啊。”

正午的树林浅吟低唱一丝微风拂过面颊。

他拉住他的手歪过脑袋问他:“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呀?”

他便抱住他不是苐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他如约对他再说一遍不是第一遍,也不是最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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