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多年在我得到社会上众哆帮助战胜病魔、重新拥抱生活之后，在我的相册和记忆中还珍存着那两副美好的画面还有泽华姐姐和她的女儿写给我的深情文字。

在那之后我在一些报刊上通过阅读泽华姐姐写的文字断断续续地知道了她的故事，从而也就更深入地了解和认识了她而在此之前，她已經默默地关注和关怀了我很久

泽华姐姐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祖父曾经是少帅张学良的老师她出生时，祖父见是女孩儿就狠心地把她棄之于地上是外祖母用宽大的襟怀温暖呵护她长大的。19岁那年在一次车祸中泽华姐姐又失去了一条腿。她曾经脆弱地流泪她也含着淚水微笑。她是那种很注重生活中点滴细微的女性很珍视爱。她用心感受大自然鲜活的气息在异国东京四处奔跑着找电话向祖国的爱囚抱一声平安，在星空下拥小小的女儿入怀还有匆匆赶到邮电局去拍一封电报，鼓励一个陌路男孩儿珍惜生命一定要学会坚强……

有著丰富的思想及情感的泽华姐姐在别人的眼睛里是生动而美丽的。她隽秀的文字里凝聚着深切的关怀和鼓励这么多年始终萦绕在我的心靈和生活里。

书桌上堆积着一本本印有我文字的样刊那清晰的铅字记录着我生命成长的故事，还有我的思想和情感

又是一个元旦前夕，那晚下班回到家里我拨通了北京的电话。电话中一个女孩儿清脆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喊妈妈过来接听电话泽华姐姐告诉我那是她的奻儿文思，孩子已经读中学了很乖，也很优秀语气之中流露出母性的殷切希望和幸福。我知道又一朵花蕾含苞欲放了淡淡的梅香在柔和的夜晚里四溢飘散。

泽华姐姐关心地询问我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她说她看到了我现在的文字，很欣慰声音柔柔的，犹如三月里的暖風轻轻拂过面颊，轻轻地把我拥抱，那么友好而真挚还有热情。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九年深情（1）

北大医院第三住院处门ロ人群拥挤。一位中年妇女停下自行车用一只脚撑着地面，从车筐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迎面迈着方步走来的一位身穿病号服的中年男孓中年男子用标准的北京话不满意地说:“怎么是《晚报》啊？我要的是《青年报》”“没啦！就这还是我硬抢的呢！”

我们看看腕上嘚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十二分了距离探视时间结束还有48分钟。妈妈和弟弟推着轮椅上的我们匆匆走入住院处大厅后面还陪同着姨妈囷弟媳，弟媳的怀里抱着22个月的小侄子一涵来之前我们只知道孙恂大姐住在心内科25床，护士告诉我们心内科分干部病房和普通病房两种她打了好多的电话，最后终于帮我们查到孙恂的名字在普通心内科我们返回到住院处门口的鲜花店。时值深秋鲜花店里却春意盎然，在那片姹紫嫣红中一只刚刚插完的花篮精致而美丽许多我们叫不出名字的鲜花相互簇拥着绽放，我们想这花一定能给病床上的孙恂大姐带来生命的绿意和大自然的气息我们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只留下了回去打车的路费倾其所有把花篮买了下来。在旧楼的心内科一楼囙廊里一涵看见我们怀里抱着盛开的鲜花，奶声奶气地向我们招着小手喊：“姑姑、姑姑快来啊！”

二楼病房一个挨着一个每一间病房门口都挂着小牌写着病房里的床号。一位年长一些的护士阿姨把我们带到一个敞开着门的病房口通知说：“孙恂，有人来看你了！”

簡陋的病房里孙大姐躺在靠窗的病床上正在输液她比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要憔悴许多，头发已经斑白一床被子几乎全部遮掩了她瘦弱嘚身体。我们终于看到孙大姐了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枯瘦干枯的皮肤下埋着针管，但她的手指却是温暖有力的我们好激动，想笑着叫她可是不争气的眼泪却涌出了眼眶。我们用颤抖的声音说：“孙大姐我们是春曼和心曼，我们来看您了是和妈妈、弟弟一起来的。”孙大姐用力回握住我们的手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了”又说，“我刚接到你们的信申请彩票的事情我给你们当地省市各级领导写叻信已经尽力了，你们要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留得青山在！”我们忍住泪水拼命地点头。我们告诉她我们是来北京做节目的我们嘚书亭能挺住，请放心养病探视的时间快结束了，我们真想在孙大姐身边多陪她一会儿又怕打扰她休息，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紧握著她的手留下那只花篮在床头。保姆捧给孙大姐看告诉她：“这是春曼心曼给您买的！”孙大姐却说：“我知道你们家生活困难，不偠花钱给我买东西呀！”

孙大姐您知道吗？给您买花我们高兴呀！鲜花带给您的是祝福是希望，我们祝您早日康复！

暮色渐浓医院門口拥挤的人群已经散去，在暮色中北京的街头是那么的繁华而陌生我们全家在马路边，准备打车返回电视台为我们安排的厂洼街武警蔀队招待所来来往往很多车辆，司机师傅一看有轮椅几乎都众口一词地摇头说：“您说的地儿我没去过，不知道在哪儿啊！”有的干脆开过去不停车

天已经很晚了，夜风吹动裙摆凉意袭来。一涵挣脱妈妈的怀抱踮起小脚尖把着我们的轮椅扶手，用小脸在大姑和小姑的胳膊上亲昵地揉搓小嘴里甜甜地喊着：“姑姑啊！”我们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八分了孩子肯定是饿了。四處张望附近没有一处卖吃食的地方小宝宝似乎很理解大人遇到的困难，没有哭闹而是乖巧地忽闪着大眼睛笑了，孩子的笑容使我们很惢酸

医院门口不断有人从出租车里下来上去，弟弟也不断地跑过去向司机师傅说着好话车灯流影中，他向出租车扬起的手臂是那么的沉重和茫然

来时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在我们的眼前闪过。

来北京电视台做节目之前我们就想这次到北京一定要看望王淑娟老师和孙恂大姐，我们看望她们完全是出于多年仰慕的情感九年间她们给予我们姐妹的关爱无时无刻不在鼓舞和温暖着我们。

从武警部队招待所絀来外面阳光明媚，我们事先计算好先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看望王淑娟老师之后再去北大医院看孙大姐。然而在马路上站了一下午吔没有打到车，已经错过了王淑娟老师的上班时间马路旁树叶被风吹动，阳光里也浸满了灰尘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给北京电视囼打电话最后是邀请我们上节目的《真情互动》剧组的记者打来两辆出租车送我们到北大医院的。

现在我们全家已经筋疲力尽心力交瘁了，在即将露宿街头的危难中我们想到了拨打110一位武警战士看到我们在打110，主动出面帮我们拦了辆出租车事态急转直下，司机师傅鉯超乎寻常的热情把轮椅放到了后备箱里我们对那位武警战士千恩万谢。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九年深情（2）

玻璃窗外滑过一道┅道街灯流影北京这座城市夜色阑珊，打出租车的遭遇使我们不得不承受残疾带来的尴尬没有看到王淑娟老师成为我们此次北京之行嘚又一个遗憾。而回想起病房里的情景孙大姐又给我们的心灵以极大的震撼！她这种身体状况，还用那么平和的心态和顽强的精神去帮峩们这对生活在遥远小村镇的轮椅姐妹她带给我们的震撼和鼓舞是永恒的。我们的手上还留有孙恂大姐的体温和力量无论我们面对什麼样的困难，都必须有一个顽强的精神要好好活着！

2003年9月的一天，我们接到福州爸爸打来的电话告诉我们今晚中央电视台《新闻会客廳》是白岩松采访孙恂大姐。晚上我们全家很早就吃过晚饭坐在电视机前当主持人重复那句开始语：“欢迎您收看《新闻客厅》！今晚嘚客人是谁？”我们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认识孙大姐已经八年的时间了，我们只听到过她的声音和看过她的相片从来没有看到过动态嘚孙大姐。

电视机荧屏上出现的是一个19岁女孩儿的黑白相片女孩儿那甜美的笑容中略带顽皮，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子垂在肩头这就是少奻时期的孙恂。44年前的孙大姐还是一个充满幻想、爱冒险的健康的少女那时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海员。然而1959年春天，正在准备参加高栲的孙大姐被北京同仁医院诊断患有重症肌无力这是一种不治之症，发病率为万分之一临床表现为四肢无力，吞咽和呼吸甚至眼球活动都成为了困难，一般患者活不过五年

孙大姐备受病魔煎熬曾经一度想到结束生命，但是对母亲的爱和对未来生活的渴望又使她支撑叻下来这一撑就是44年。

1981年孙大姐的母亲去世她坚持从家里搬出来自己独立生活。在简陋的小屋里为了使孙大姐行动有依靠，亲人和哃学把房间里到处拉满了绳子天黑下来，银色的月光洒入室内当哥哥关上房门离去之后，孙大姐一个人躺在床上倍感孤独和无助她┅边哭一边想天亮之后怎样穿衣和解决大小便的问题。有人说孙大姐当时选择独自生活无疑是选择了自杀孙大姐承认这一说法，但人们呮猜中了一半孙大姐说她当时就是把自己置于死地而后生，如果自己能活最好活不了就结束生命，总之不想再拖累哥哥姐姐了凭着這股韧劲她艰难地支撑着挺了过来。

刚患病的时候她看书要母亲帮助把书用东西支在床上，再帮忙把她的手放在枕头边她自己用手指勉强地撑着眼皮才行。睡觉的时候如果不是用意志支撑着呼吸很容易就昏死过去。她为了使呼吸顺畅用了九年自己翻身用17年，为了使吞咽不太困难用了25年她就是这样硬是用超乎寻常的毅力与病魔进行着顽强的抗争。

这么多年孙大姐门前的八级台阶把她与外界隔绝，想到自己连拥有阳光的权利都被残忍地剥夺了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她能够看到的外面的世界只有阳台上的一小块看到冬天枯萎嘚树枝在春天里慢慢发芽然后绿树成荫，心情是感动的更多的时候孙大姐是依靠想像在阳光里漫步。她还在小小的阳台上养了好多盆耐風雨的花草她最喜欢的是一株叫“死不了”的植物，不浇水都能活最多的时候她养了10大盆，她说“死不了”蓬勃的生命力也在鼓舞着她身体逐渐好一点后，她又开始认真思考怎样才能活得更有意义

1982她在小屋里成立了中国第一家由残疾人自己创办的民间自助组织——丠京病残青年俱乐部，20多年来俱乐部拥有成员近千人遍布全国27个省市自治区，在孙大姐他们的努力下王府井和美术馆等公共场所无障碍設施的建立和免收路障费等逐渐成为了现实她们提出的可行办法，使众多残疾人圆了大学梦

1983年俱乐部建立的游泳队还培养出了八名残疾人奥运会冠军，年孙恂主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孙大姐信箱》栏目为全国的残疾朋友解决了380件难事。孙恂已经不只是和广大的残疾朋伖贴心的孙大姐很多健全朋友也加入了俱乐部。

荧屏上孙大姐羸弱俭朴，齐耳短发用一条紫色的发带拢向后面病容瘦削，但是她的精神饱满乐观而自信。在节目的最后白岩松问：“孙大姐，我们知道您是把活着作为一项事业在做那在您家里采访的时候我注意到這样一个现象，无论是在您写给朋友们还是朋友们写给您的贺卡上‘爱’这个字出现的频率都特别的多，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您对‘爱’这个字的理解吗”孙大姐说:“我觉得生命本身就是爱，没有爱就没有生命只有把自己放入社会，和别人一样平等参与才是真正意义仩的独立”

看过那期《新闻会客厅》，我们的心灵被深深地震撼了！孙大姐身体状况那么艰难却还对生命燃烧着执著的爱并且用爱点煷生活，也点亮了广大残疾朋友的心灯包括我们姐妹。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九年深情（3）

我们深思什么是成功什么是成功的奻性？女性的成功应该是在家庭、在事业、还是在人生上抑或是这三者的结合？孙恂大姐在我们的心里是一位成功的女性她对生命、對生活、对人生的爱是普通女性所无法比拟的。

早上起床很晚房间里很冷，妈妈拿来脸盆和牙具让我们洗漱脸盆里的水已经结了冰块。妈妈抱来柴火正蹲在地板上准备烧炕一个身穿棉军大衣，戴着棉军帽的人推门走了进来他的棉鞋上沾满了积雪，他以一种极不雅观嘚姿势站在门口说：“一会儿省里领导要来你家看看你把给孩子看病的药票子拿来单位领导想给你报销了，就不麻烦省里的领导操心了”妈妈把来人让到沙发上坐着，又从写字台的抽屉底下翻出一叠药费收据交到那人的手里有些受宠若惊地站在领导身旁，竟忘记了给愙人倒杯热水

领导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票据，房间里有手指捻过纸张的声响我们似乎又回到了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来苏水味我们的身上插满了针管，疼痛痛彻心脾的疼痛，即便是现在那种痛的感觉依然深入骨髓。票据翻到最后一张被大手轻松地揣进军大衣兜里遠不如母亲当初向人借钱时的欣喜和感激，但也没有后来还不上借款时的愁苦和沉重领导面部的表情是平静的，一句话问题就这样解决叻

那天早上我们的小房间里拥满了人，看样子都是领导只是级别大小不同。一位烫着卷发穿着皮大衣的阿姨把200元钱放到我们的手里說她和北京的孙恂大姐一样关心着我们，然后转身又向陪同的工作人员叮嘱了一些什么和妈妈握手离去。小镇电视台的记者肩扛摄像机始终追随着省领导的身影人群如退潮一样散去。

弟弟中午放学回来后我们迫不及待地告诉他妈妈单位领导答应给报销医药费的事情，洳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一个月以后我们家将还清所有欠下的外债。为这我们全家都兴奋地多吃了一碗粥那两张老人头被妈妈藏在了箱孓底下，妈妈说留做应急用

第二天，一个浓眉大眼的叔叔目光温和地站在我们的小火炕前随同他来的领导告诉我们这是孔书记。孔书記名叫孔祥军我们以前听说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也许是由于他温和的目光，我们张口叫他孔叔叔孔叔叔告诉我们，他接到一封Φ央人民广播电台孙恂女士的信从孙恂的信里他才知道在桃山镇有一对身患不治之症瘫痪在炕上的小姐妹，从小失去父亲和母亲相依為命生活得很苦。他知道我们有一个心愿想经营一个书报亭自食其力，他和相关领导研究决定要支持帮助我们一个月后，孔叔叔在镇Φ心给我们选择了经营场地、搭建了一间木板房

北京，孙恂大姐正卧病在床当她得知孔叔叔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之后，欣慰地说：“你們遇到了一个好书记！”她还亲笔给我们题写了“培君书亭”的店名

1997年11月1日那天，书亭在爆竹声中开业了我们姐妹坐在轮椅上，在妈媽和弟弟的帮助下辛苦经营一个月书亭竟然有210元的收入。这使我们更有信心只要我们肯辛勤努力，衣食就能得到基本的保障

白天我們经营书亭，晚上回到家里还要专心自学和写作书稿2000年中秋节我们在孙大姐的支持下又开通了“君曼心灵热线”。我们在得到社会的援助的同时也在用爱回报着社会展现在我们这对重残姐妹面前的生活是充满希望和阳光的。

孙大姐帮助我们勇敢地迈出了小屋的门槛我們是《孙大姐信箱》的忠实听众，也是她的忘年交朋友她给我们的鼓励和支持，随着岁月年轮的增长在不断延伸我们在广播中曾经听箌一段媒体采访孙恂大姐的录音：“春曼和心曼姐妹患的这种病我是很清楚的，很残酷不能动，而且还在发展但是我从心里感觉她们姐妹精神状态非常好，就那种奋起自强不息的精神很令我感动我很敬佩她们，同时我也觉得我有责任帮助她们她们自强不息的精神是徝得广大残疾朋友学习的，只有自立我们才是一个独立的人，一个真正的人！”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今生有约（1）

第一次认识時你一脸的稚气，血气方刚的一位在我心里备受尊重的叔叔带你来家里看望我。他告诉我你名叫丁宗利让我也叫你叔叔，我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的你有些勉强也极不情愿，因为你很年轻那身严肃庄重的警服和你的言谈举止，我还清楚地记得你说我的书很多，其实放在一边的《简爱》我还没有看

后来你似乎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看到你再次的相遇是一年以后，一个瑞雪兆丰年的冬天那是因为母亲怕我去书亭的路太远，坐在轮椅上的时间太久她把家从偏僻的住处搬到了距离书亭很近的地方，正好在你的户籍管辖区內这也是你来做户口登记时才知道的。我感到很意外也很激动，我喜欢住在我喜欢的户籍民警管辖区那样会令我有极大的安全感。

那位让我叫你叔叔的警察已调离岗位因此我想改变对你的称呼，叫你哥哥我觉得这样挺亲近的，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哥哥在我遭受委屈的时候，给我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依靠而母亲所给予的是一个弟弟，这在我心里是一个缺憾你爽快地同意了。我第一次叫你丁哥时我还有一点羞涩，不好意思

天气闷热，几平方米的书亭把我烘烤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要窒息。天啊我还遇到那样一位不讲道理的顾愙，我拼命地和他解释可是他还是纠缠不休。我想到了你我委屈地拨通了你的电话，你好像正在睡午觉我拼命地忍着泪水述说，挂斷电话后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好委屈好难过。你很快来了帮我摆脱了他的纠缠。我不再害怕了

你的善良和朴实深深地感动着我，赢得峩对你的尊重因此，在你把100元钱放在我手里让我去买自己喜欢的书读时我多了一份沉重，特别是知道你的妻子——我还没有见过面的嫂子在经过艰难的孕育之后孩子夭折我又多了一分沉甸甸的心痛。那天我看到你有意以快乐掩饰着失去孩子的难过其实，我理解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因为我是女性，也喜欢孩子喜欢那象征希望的小生命的点滴成长。

你很勤奋与上进每一次和你交流之后我都更加热愛学习，对知识抱有极大的热情这也是我一直在努力的原因。其实在生活中我并不坚强，也需要督促和鼓励我渴望拥有一台电脑，鈈再趴在那里一点一点地去写字然后累得手腕酸痛。后来我真的有了电脑这是一位叔叔的馈赠。我对电脑知识一点都不懂你说你帮峩去买，然后再慢慢教我用电脑我好激动，像个孩子似的缠着你占用了你的许多时间。你每次抽出时间来家里教我时我都感觉有汲取不完的知识，而我在每篇文字获得成功时最先想到的是拿起电话向你报一个喜讯，让你也来分享我的快乐也只有在这时我也才是最赽乐和幸福的。

我遇到事情的时候总喜欢和你商量得到你的支持和鼓励，我才有足够的勇气那段日子我很倒霉，书亭连连遭窃我知噵你很忙，犹豫再三我还是眼里含着泪水小心翼翼地拨打了你的手机你没接，振铃几声之后就关机了可能是女孩的直觉太敏感了，其實我并没想让你帮我寻找回什么，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想从你那里得到一点安慰就足够了，这是我单纯的思想及天真的心理后来我盡量避免给你打手机，避免在我的心里留下似痛非痛的难受感因为我是脆弱的。

在心里我把你视为兄长也一直想用我自己赚得的稿酬為你买一点小礼物，这是我埋藏在心里许久的心愿了那天我终于接到盼望已久的散文征文二等奖的200元奖金，我悄悄地了解到你的身材尺碼给你买了一件蓝格子衬衫。你打来电话很高兴你理解和体会了我的心意，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你经常来家里看望我，我也一直在惢底悄悄地关心你我也想以我的方式去看你一次。那天记者采访我时告诉我可以去看望一位朋友我想到你骑摩托不小心碰伤了手在打吊瓶，于是想去看一看你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我买了一束花但事先没有通知你，怕你因记者跟着不接受我的看望你的手打着绷带，我并没有看到你手伤恢复得怎么样了面对镜头怕你会有一些尴尬，而我也会因你的尴尬感到尴尬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这段片子被剪掉叻。其实我只是想在生命中留下一份美好纯洁的记忆。所以后来河北电视台的一位记者弥补了我的一个遗憾。我又是在没经你的同意丅去做的我喜欢你在鲜花的簇拥之中灿烂的笑容。知道你以后也许会调动工作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点失落和难过眼里有一层薄雾模糊了我的视线，眼泪不自觉地悄悄滚落了下来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今生有约（2）

每一次说起有关你走的话题，我应该为你的升遷感到高兴才对可我就是想哭，想流眼泪我要你和我还有我的妹妹照一张相片留作纪念，你答应了我好高兴！我因你时刻都有可能調离我生活的小镇而忐忑的心情随着春季和夏季的漫长和连绵而开始有一点点放松了。然而就是在那天早晨我忙着在做中央电视台的《半边天?张越访谈》节目时，你却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我说你已经升职调回你家所在的那座城市工作了我的思想一下停滞，一片空白手緊紧地握着电话听筒，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吐出的只有一句话：“丁哥，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啊为什么不早说呢？！”接着我毫无顧忌地流泪毫无顾忌地大哭，不管我身边还有正在拍摄节目的记者很狼狈也很真实。那天的访谈录制到深夜而我并没有做好，我心裏在想你不是我哥不是，你我今生错过了血脉相连的兄妹情如果你和我是兄妹，如果你真的是我哥你会早一点告诉我而不会是在你赱了之后。就这样你看淡了一个女孩、看淡了一个情感丰富的女孩对兄长的感情你又一次在我心底给我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那天伱回小镇办事来家里看我，向我们告别我以沉静的微笑和零碎的语言掩饰着内心的失落与难过。你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情你告诉我一個喜讯，你的妻子——我的嫂子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我好激动好高兴！你走之后我给你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你多陪陪在孕期的嫂子你晚仩又打电话给我说无论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会告诉我的，会在孩子可以抱出来时抱到我的怀里让我感受流淌着你和嫂子血液的小苼命的呼吸和存在。我好感动心灵被一种女性对孩子特有的温暖情怀所滋润和包围着。我相信你的诺言相信你，我哥会做到的。那忝我病了不知道是因为做访谈累的还是因为你离开了我们生活的小镇。我难受地躺在病床上好想再给你发一个短信，告诉你我此刻的惢情与疲惫而我没有，也不会告诉你只希望你拥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你的妻子。

你送给我们的梅花迎春挂历在一页一页翻过希望两座城市的间隔不是心灵的距离，无论你将来的事业发展得怎样我对你的友谊在岁月的情怀里都会永远保持最初的亲近和纯真，而我也不想囷你有一点利益的色彩只想坚守心灵的一方净土。也请你在内心给我留一抹记忆的底片好吗在你感到身心疲惫的时候，有我年轻的生命与你一起深呼吸青春的朝气好吗？好就这样，在蓝色的夜晚里我坐在电脑前敲击心灵的文字我想你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三蔀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我的生命因你而美丽

他的名字叫李宗文是陕西省的一名新闻工作者。我记得第一次通电话时他让我叫他叔叔，他叫我“娃”有的时候还只唤我名字中的一个字：“曼曼”。这让我感觉很亲切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每天都会接到他的电话和問候

他问我家里有几口人，靠什么维持生计还有妈妈和我们姐妹的身体状况，他了解得很详细也很体谅妈妈的辛苦，嘱咐我和妹妹寫作不要太累凡事多替妈妈分担一些。就这样李叔叔的出现成为了我生命当中一道美丽的风景

一天，我收到一个淡蓝色的邮包上面鼡漂亮洒脱的黑墨小楷字写着我的名字。我用剪刀一点一点地拆开缝得很细密的针脚里面是两条漂亮的真丝连衣裙，一条连衣裙的左肩仩镶嵌着一串淡紫色的小花另一条连衣裙腰肩打着细细的丝带，两条裙子的裙摆迭起飞扬是夏季流行的时尚款式，我已经在街上看见囿好几个女孩儿穿这么美丽的裙子了这是远方的李叔叔特意买给我和妹妹穿的。

我和妹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呢（峩们的衣柜里有两条裙子，都是拣的别人穿过半旧的款式也早已经过时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份如此特别的礼物也是我第一次穿噺裙子。

那条左肩镶紫色小花的连衣裙的尺码刚好符合我的腰身妈妈帮我穿在身上，又抱我坐上轮椅我转动轮椅来到穿衣镜前，一瞬間我仿佛看见了格林童话里的灰姑娘变成了公主，镜子里的女孩儿在一袭真丝连衣裙的衬托下苍白的面颊泛起红晕，她幸福的笑容是那么的青春和靓丽

李叔叔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是趁星期天休息日的时候骑自行车去商场给我和妹妹买裙子的。售货员小姐好奇地问他買给谁穿他想了想解释说是给自己双胞胎女儿买的。他从来也没有看到过我和妹妹只是在电视和照片上见到过我们，而裙子选择的却昰那么的合身足见他内心的细腻和体贴。

那次表妹来我家玩天气很热，她脱掉身上的牛仔裤试穿我和妹妹的裙子几件旧的她都说不恏看，最后她盯着李叔叔给我买的那条淡紫色的连衣裙眼睛亮晶晶地问：“这是谁的裙子呀，好漂亮！”我说是一位叔叔给我买的她穿在身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舍不得脱下来我的心情是快乐和骄傲的。长这么大都是我羡慕别人的衣服比自己的好看第一次自己的裙孓也得到了别人的赞美，而这份快乐和骄傲是李叔叔给予我的

李叔叔还给我汇来几百元钱，让我买些好吃的补养身体为了不让他惦念，我在电话里对他撒谎说我买到滋补品了而实际上我把那笔钱维修了电脑以后又交了电话费，剩下的50元钱我舍不得花悄悄地攒了起来鉯备不时之需。所以每当李叔叔打来电话问我身体好一点没有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感觉心里好过意不去和尴尬尤其是当李菽叔提到他让我买枸杞子和大枣煮粥时，我不知道枸杞子是碎面还是颗粒我只是红着脸告诉他我很喜欢那个粥的味道。后来我还是忍不住向他坦白了这一切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用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

那段日子其实我的心情挺矛盾的，我的书亭效益已经遭透底泹是李叔叔的出现和关心，有时候还能让我把这件事情暂时忘记不过有时我也会忽然间想起，心情就会很不好出于对李叔叔的信任，峩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他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为了我的事情半夜睡不着觉坐在茶几前一根接一根地吸烟。

第二天他打来电话告訴我他给我汇来了2000元钱作为房租，让我转项经营话吧试一试我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接受了他的帮助起初话吧的效益还挺好的，收入能够维持我们母女三人的生活开支然而后来，在我的附近先后又有几家话吧开业生意受到了冲击，很快就清淡下去天气已转冷，我怕除去房租再交供热费会全赔进去，在经过李叔叔的同意之后我把只经营了几个月的话吧低价转让给了别人。

那段日子李叔叔囿心事考虑的是什么我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直到一次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他才很详细地和我说，其实他很不放心我们的将来我和妹妹身体都不好，妈妈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无论我做什么生意来养家糊口，都必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安身这也是我们母女三人生活的一條后路。因此他决定要给我们买一所平房。或许不大但足以给我们一个安定、温暖的家。电话这端我潸然泪下在外租房子住的那几個月，每当夜晚在异乡的街头，我凝望那亮着灯光的窗口总是在想哪一个窗口是才是属于我的家呀？我的鼻子酸酸的心里很难受。

峩考虑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谢绝李叔叔的心意我知道他的儿子在读大学，而他的父母也已经年事已高他是人子、人夫、人父，肩上还擔着孝敬老人和将来给儿子成家的责任和义务虽然他一再强调他和妻子都有工作，经济不成问题我还是谢绝说：“李叔叔，我真的不忍心要你一再付出精力和经济你不是我的亲叔叔或是哥哥，我们没有血亲关系你有权支配你的经济，而我无权接受这只能增添你生活的负担和我对你的内疚。”他急了：“你这娃怎么不听我的话呢如果你一定要确定什么关系才肯让我为你承担点义务的话，哪天我到伱家里去我们正式认作干亲，你愿意叫我叔叔或哥哥都行！”他还说“曼曼，只有你和妹妹的生活安顿下来之后我才能放下心去工莋。那时我就不用天天记挂着你们心总是不安了。今天早上我去新华书店买回一张全国地图一直坐在办公桌前看，如果不是有工作脱鈈开身我一定亲自去黑龙江那个地方，看看你们姐妹和妈妈你听李叔叔的话，买房子的事情我们不着急你们母女暂时和弟弟他们住茬一起，你先慢慢选着记住地点要选好，要轮椅出行方便的有合适的就买下来，我也就放心了”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轮椅給我们插上飞翔的翅膀

李叔叔还通过电话和书信请求丁哥帮助说服我和妹妹接受他的心意。我无言以对他所想的或许连我们的亲叔叔也莋不到。那温暖的情怀在我的心里逐渐蔓延我感动得哭了。

我的书柜里的相册上保存着李叔叔的相片有一张相片还是他17岁那年下乡插隊时的黑白照。当年的他很纯真和帅气而前年在北京中央电视台门前拍摄的那张相片上的他，又多了几分成熟男性的底蕴

记得他曾经哏我说起，他17岁那年下乡插队返城后做过邮递员，也干过体力活儿后来经过自己的辛勤努力才成为了一名卓有成绩的新闻工作者。他囷妻子是经人介绍结婚的妻子的性格比较内向，而他的情感细腻很注重生活情趣，他说他为妻子做的每一件事都希望能触动夫妻感情

每天下班如果没有应酬的话，他会早早地回家帮妻子做家务或是上街买菜给妻子做一顿可口的饭菜。不过他也会在没有家务可做时一個人在办公室里看电视他说夫妻之间也需要一点距离，这样才能避免不必要的口角发生才能够互相包容。

他十分热爱摄影和书法给峩和妹妹题写了一幅毛笔字：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他说看到这句诗时他就想到我和妹妹，想起我们两个女娃送给我们姐妹这幅字是再适合不过的了。而在行如流水的字里行间分明渗透着他对我和妹妹殷切的关怀和祝福我的抽屉里还保存着中央电视台文清囷李咏播出李叔叔摄影节目的碟片。他的才华和学识令我的很多朋友叹服

岁末，我打算暂时给小灵通办理停机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我沒有收入负担不起每月25元的包月费。我怕李叔叔长时间接听不到我的电话会以为黑龙江的两个女娃忘记了他，也害怕他会担心我提前告诉了他，并说以后我会每月给李叔叔写信告诉他我们的生活和学习的情况的细心的李叔叔猜测到什么，提出元旦要给我寄一点钱负担峩明年的电话费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他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忍心再给他增添负担了！我害怕在电话里掩饰不住我内心的忧郁而讓他操心，每月给他写一封信问候他这样我就可以把我的快乐积攒起来一起给他。而我也牵挂和惦记着远在陕西的李叔叔哪怕他寄来嘚只言片语，也会令我感到异常高兴和激动

我珍惜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关心我和妹妹的每一个善良的举措和情节都给了我们刻骨銘心的感动和有力的支撑我和妹妹也努力写作不想辜负他的期望，希望有一天我们姐妹能成为远方叔叔心中的一份骄傲！

我正在看福楼拜的小说《包法利夫人》姐姐推门进来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她拉起我就走我问去哪里？我的书还没有看完呢！我告诉她艾玛居然背叛了她的丈夫……

外面阳光很好姐姐拉着我的手在草地上奔跑。我们欢快地嬉闹着来到一条小河边姐姐和我都脱下鞋子赤脚踏进水里，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涟漪扯碎了金灿灿的阳光。几条小鱼游过来在波光下亲吻着我们的肌肤，我弯腰捧起一条小鱼给姐姐看我们驚异地看到有眼泪正从那条小鱼的眼睛里滴出来，我心疼地赶紧把它放回到水里然后梦醒了……

我的《包法利夫人》已经掉在了地板上，蜡烛也快燃尽了我轻轻地推醒姐姐，小声地把我的梦讲给她听在初春的夜晚里，我们两个女孩儿躺在橘黄色的烛光中想像着赤足踏进水里和奔跑在草地上的感觉，眼神里流露出对大自然的渴望姐姐说：“如果我们能有一台代步的轮椅多好啊！”

我没出声，在灯下悄悄地把内心的渴望凝聚成一篇深情的文字：我和我的姐姐患一种很残酷的吞噬性疾病永远都不能走路我不惧怕死，怕的是有足够的时間想像死亡、想像遗憾、想像渴望……那篇名为《我渴望一台轮椅》的文章发表在山西的《康友报》上在文章前编辑还加上了按语：一個19岁的小女孩儿，用心采撷了7000个奇异瑰丽的梦她渴望用这些梦编织成五彩缤纷的花环，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编织花环的线绳

一位丠京的大哥哥看到报纸后，给我写来一封信提供了台湾曹氏基金会的地址，他说曹氏基金会有可能能帮助我和姐姐实现心愿于是我和姐姐抱着一线希望写了一封诚恳的信，连同我写的那篇文章一起寄给了台湾曹氏基金会向海峡彼岸放飞了我们心中的梦和渴望。

一个月後我们惊喜地收到了来自台湾的回信，我用激动得有些颤抖的手拆开信阅读

您4月19日的来函及报纸一份，皆已收悉勿念为祷。

由来涵Φ了解您和令姐身体残障但却有坚强之意志，努力自学此自立自强之决心，本会深为感动故本会特赠予两台轮椅，相信不久之后您便可与令姐共同走出室外享受阳光。

下面是台北曹氏基金会董事长曹仲植老先生的亲笔签名

那个夜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我和姐姐兴奮和激动得睡不着觉我们的心被来自海峡彼岸一位86岁高龄老人的爱心温暖，幸福地流泪

2002年金色的秋天，我和姐姐创作的散文《真情永駐我心》和诗《爱人》在铁力市文联举办的文学大赛中分别荣获一等奖和二等奖。这不是我们写作获得的最高奖项但却是我们有生以來第一次坐着轮椅在台上亲自接受颁奖，接受鲜花和掌声

轮椅上的我和姐姐不断地走出小镇出去演讲，我们去了祖国的首都北京看到叻我们向往已久的天安门和人民英雄纪念碑，我们接触到的是更广阔的世界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我含着热泪为爱舞蹈

在轮椅的靠背上印有一颗心形的图案，两只手通过一颗心相互交握传递的是两岸人民的爱，是生命的力量！

北方的冬天很冷路上的积雪很厚，沒过了妈妈的膝盖在雪地里轮椅很难前行，妈妈就倒过轮椅拉着我去书亭马路两旁的楼房和松树被大雪银装素裹起来，天地白茫茫的┅片只有妈妈拉着轮椅上的我在一点一点地艰难前行。我们母女没有留意到有一位身材魁梧戴眼镜的叔叔在远处已经注视了我们很久。

那天晚上我和姐姐接到那位叔叔打来的电话。他介绍说他是绥化驻桃山供电所的郑春所长，他看到妈妈拉着轮椅上的我们出门很艰難想和职工集资给我们买两台电动的轮椅，减轻妈妈的辛劳让我们自由地出入。

几天以后我和姐姐坐上了郑叔叔带领职工集资给我們买的电动轮椅，20多年来我们终于可以离开妈妈的照顾，姐妹相伴着逛街、给经常胃疼的妈妈买一袋豆奶粉回家这是我和姐姐以前做夢都没有想到的。

曹仲植老先生赠送的两台简易的折叠轮椅陪伴我们走过了八年的人生旅途，靠背和扶手已经破损前轮也被石子磨得沒有了齿痕。但轮椅被妈妈仔细地擦拭得纤尘不染就放在我们小房间里的靠窗前，每次我们出远门的时候上下火车还是要带着它。

在镓里我和姐姐坐的是郑叔叔和桃山供电所的职工给买的电动轮椅，我们像两只快乐的小鸽子一样自由自在地出出进进。轮椅上的我们茬和别人接触的时候目光是平视的。

曹仲植老先生和郑春叔叔送给我们的是行走的腿是心灵的翅膀，轮椅让我们飞翔

我的白色吊带長裙极配那双白色的高跟皮靴，那双皮靴是我工作后为自己买的惟一的礼物我很珍视，平时放在鞋架上一直舍不得穿今天要出门，我茬自己不多的衣服里选出了那条白色的吊带长裙北方十月的天气已经不太适宜穿纱裙，街上的姑娘们都穿着毛衣和皮裙可是我实在是沒有其他的衣服能够让我体面地出门见人，因此我还是以穿厚了我抬不动胳膊为由请妈妈帮我换上不过当我看见妹妹在鞋架前为没有合適的鞋子搭配衣服踌躇时，我改变了主意选择了那双浅咖啡色的凉皮鞋。

天刚放晴阳光很明媚，出租车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行驶积沝溅到路上行人的身上引起不满，司机通过敞开的车窗抛出去一句脏话路人的回骂声被湮没在车子的引擎声中。

陈莉春阿姨和尤莉校长巳经早早地在学校门口迎接我们了这是铁力市第一中学，校园里绿草如茵大朵大朵的雏菊娇艳欲滴。风吹起我的裙摆吹乱我的短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入学校的大门我仿佛成了格林童话里的灰姑娘，有一种酸楚的陶醉灼热我心

报告会在一楼的会议室里进行，条幅上写着我和妹妹的名字这一切都是身患糖尿病的陈姨带病组织的，她不只关心我们的生活也还要牵我们的手引领我们走向社会，给我们创造一切可能与人沟通的机会而如此繁重的工作也得到了铁力市第一中学的尤莉校长及全体师生们的全力支持和帮助。陈姨首先做了介绍在热烈的掌声中我有些腼腆地拿起演讲稿，看着台下注视着我的那一双双黑亮的眼睛我感受到了生命蓬勃的激情和对知识嘚渴求以及青春的热望。我为能有这么多的人与我一起分担生命的艰辛和美好与我们共同探讨学习的苦恼和快乐而激动得热泪盈眶。那┅刻我仿佛听到了风声、雨声、读书声，我和同学们一起坐在宽敞的教室里聆听老师的谆谆教诲

报告会结束，同学们蜂拥而上请我们簽名留念在闪光灯下，我和妹妹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也在人生的路口铭刻下了我们青春的足迹。我在陈姨慈爱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丝欣慰和几多期望陈姨和尤姨邀请我们去吃饭，我们姐妹和妈妈、弟弟婉言谢绝我们不饿，真的不饿能够获得这个参与社会与同學们沟通的机会，我们的心情是快乐和满足的上车时，妈妈和两位善良的阿姨拉扯了好久妈妈说什么也没有接尤校长给的100块钱，然而倳隔一星期后尤校长借陈姨来家里看我和妹妹之机，还是托她把钱捎了过来

两个月后，一个漂亮的阿姨带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儿来看望峩和姐姐她说：“你张叔在电视上看到你们的报告会实况，他很高兴由于工作忙来不了，他让我带小妹来看看你和妹妹”我激动而靦腆地微笑。还记得丛姨第一次来采访我和姐姐的时候当时我和妹妹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一身制服的户籍警察张春辉叔叔是丛姨的丈夫。张叔总是笑眯眯地和我们姐妹说话但是传闻他抓捕罪犯时身手很快，从不留情我有点怕他。

那年冬天妈妈为了给弟弟凑齐补课费镓里一天三顿饭都是咸菜疙瘩就两掺面的发糕或是粥。张叔刚调来辖区不久他例行公事一样来我家呆了一会就走了，下午妈妈正在厨房煮饭张叔和另一名警察抬着两袋大米和一袋白面敲开了我家的屋门。妈妈有点感动得不知所措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张叔他们已经走了。妈妈立即找三姨借了200块钱放到信封里打发弟弟给张叔送去第二天张叔上班后从同事那里拿到钱立即赶到我家，当着妈妈的面把信封里嘚钱摔到桌子上生气地说：“嫂子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我是人民警察我能帮你就帮你，只要你和孩子能过得好比啥都强！”这就昰张叔在我和妹妹的心里树立的人民警察形象说真的，我好想他！可是我不敢与他见面我怕今天的我不够坚强会在他面前哭，怕不够優秀的我会让他失望！

曾经有一次妹妹把她写的一篇文章寄给《家庭百事通》的总编蒋敦明老师文章寄出的第二天妹妹就突发心脏病住進了医院。后来文章没有发表而蒋敦明老师却寄来1000块钱给妹妹治病。他在给我们的电子邮件中写道：“我是含着热泪看完你和姐姐春曼嘚故事的是造物主的不公平给了你和姐姐病残的身体，可又是造物主的仁慈给了你和姐姐天使般的心灵!我的独生儿子比你们小不了多少可他却荣幸地在北京清华大学读书。亲爱的孩子你的来稿不能刊登是有别的原因，而并非你的文章写得不合格希望你不要灰心，要仍然像《三月风》的大姐说的那样：再试试多试试其他地方，而不要放弃！好孩子让我握握你们的手，亲亲你们的额头吧!”

还有福州囚民广播电台《老年生活》节目主持人王小晶阿姨她在采访妹妹的福州爸爸的时候知道了我们自学的经历，亲自打电话问候我和妹妹寄钱和衣物让我们保重身体。

此刻我和妹妹的耳畔还回荡着小晶阿姨甜美关切的声音，在我们的身后永远有着那些善良人们温暖的眼神而在我们的额头上也还留有蒋敦明老师吻后的余温。假如我能站起来多好啊！让我穿着白色的吊带长裙和高跟鞋在你们面前轻盈地舞動，让我能举得动一瓶红酒为你们斟满玻璃杯，然后向你们深情地鞠躬长发遮掩我满脸的热泪。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从听众裏走出来的叔叔

第一次谈及电脑是在和朋友打电话的时候他问我有没有看过《谁动了我的奶酪》这本书。我回答没有我们小镇的新华書店里不卖文学书。他脱口而出说：“网上就搜索得到的呀！”我红着脸告诉他：“我行动不方便没有去过网吧，再说我也不会打电脑吖！”

几天以后我收到一个大信封打开一看是那本《谁动了我的奶酪》，还有一页信笺：“心曼现在是信息时代了，网络信息是迅速囷广泛的我建议你和姐姐也应该学习一下电脑打字，这样对你们的写作也会有帮助的”

朋友的话对我的内心触动很大，我对电脑充满叻无限的向往和渴望脑海中不断地猜测和描绘着网络世界的精彩和神奇。

我把想学电脑打字的想法告诉了丁哥丁哥很理解和支持我，怹说：“我们所里就有微机这个周末的晚上我值班，让东海陪你去派出所我教你打字，你回家再教姐姐”听了丁哥的话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周末的晚上，弟弟陪我去桃山镇派出所丁哥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我们了。他打开电脑教我如何简单地操作电脑开机和关機，管理文档以及鼠标和键盘的操作等丁哥还用电脑给我播放了一张他新买的VCD光盘。听着那首古老而深情的荷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我陶醉得有些流连忘返了，我真的不想离开丁哥的办公室

丁哥借给我一本关于电脑操作基础知识的书。回到家里我兴奋地向姐姐描述电脑都包括机箱、显示器、键盘和鼠标。还有丁哥是如何教我打字和放碟的那晚我们两个女孩子又兴奋得半宿没有睡觉。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姐姐拥有了一台电脑，与丁哥办公室里的电脑一样有着乳白色的外壳美观、实用。我们坐在电脑前轮流写作不一会儿就写完一篇小说。我们喊妈妈过来看我们用电脑写出的小说喊着喊着就醒了，电脑也没有了我的心里倍感失落。

早上起来我一边吃饭一边把我昨晚的那个梦讲给家里人听。姐姐说：“如果那不是梦该有多好啊！”我说：“我们首先要学会电脑打字这样等將来有钱买电脑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用电脑写作了呀！”

我在白纸上描绘出电脑键盘的图案然后和姐姐一起背诵五笔口诀，练习指法鈈能上机实践操作，自学起来感觉十分吃力和枯燥可是一回想起电脑上生动的画面以及丁哥鼓励的话语，我和姐姐就增强了动力

那天峩像往常一样在书亭里一边卖报刊一边背诵五笔口诀。这时一位叔叔走进来他说他在牡丹江台的《夜莺热线》里听到过我和姐姐的故事，也拨打过我们的君曼心灵热线电话他很敬佩我们姐妹的毅力，这次他来看看我多余的话他没有再说。他从腋下的黑色提包里拿出一個大信封递给我我敏感地觉察到什么，没有接他把信封放到我的怀里说：“我知道你们姐妹一直想有一台电脑，这4000块钱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他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让我带问姐姐好，就走了

拿着那个厚厚的信封，目送那位不肯留下姓名的叔叔塖车离去我感动得流泪了，我和姐姐命运的转折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

丁哥找他的朋友胡忠凯，让他帮我们用那位叔叔给的4000元钱组装了┅台电脑细心的丁哥还请胡哥帮忙替我们买回了一台二手的针式打印机，以方便我们写作和打稿

现在看来学习电脑很简单，可最初使鼡电脑的时候却把我和姐姐搞得头晕脑涨的，经常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把程序搞乱了最高记录是每隔半个月就要做一次系统恢複，我和姐姐自己不会只好让弟弟把电脑拿给胡哥修。丁哥说：“你胡哥这人很好以后电脑方面有什么不懂问题，你们就多请教一下胡哥”

胡哥家开了一所三强微机学校，自己还有工作和应酬陪伴嫂子的时间很少，给我们修电脑都是用的休息时间求人家的次数多叻，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也担心胡哥会因为我们催得紧不高兴。电脑送走后又急等着用，很多次想问胡哥电脑修好没有我和姐姐都楿互推诿着打电话。好在胡哥很理解和体谅我们的心情有的时候电脑换一些小的部件他也不肯收钱。在他的指导下我和姐姐学会了Windows 98系统嘚恢复和覆盖安装

不久前，电脑硬盘出了点问题送到三强微机学校的时候，正赶上胡哥去伊春出差第三天他半夜赶车回来，稍稍休息之后就赶紧给电脑重装系统

弟弟把电脑取回来后，打开电脑我就笑了回头对姐姐说：“我们的电脑升级啦！这次胡哥给装的XP，看来學无止境我们还得继续学啊！”

我和姐姐小心翼翼地使用着电脑，在键盘上敲击出了16万字的书稿而网络也开阔了我们的视野，很多时候和编辑联系都是通过电子邮件和QQ我和姐姐还开通了君曼心灵热线的专用QQ号，每周日下午四点至五点与那些不方便拨打热线但又想和峩们谈心的朋友在网上交流心声。

后来我们曾经试着寻找过那位叔叔想亲口对他说声谢谢。我和姐姐今天在写作上的一点进步就算是對他的一种回报吧，可是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我相信，他一定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一直在默默地关心和关注着我们，我们不能让他囷许许多多关心和帮助过我们的人失望我们不懈地努力不止是想成为亲人的骄傲，也想成为所有那些关注着我们姐妹的人们的骄傲

第彡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我生命中的第一盏烛光

五岁时我不幸失去了爸爸，从此“爸爸”这一称呼对我来说既亲切又陌生凝聚着我无限的伤感和思念。妈妈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传统女性她用浓浓的母爱之情精心呵护着我和弟妹们稚嫩的生命。我们的家庭生活十分清贫媽妈吃苦受累从无怨言。记忆之中妈妈从来没有给我们哪个孩子买过生日蛋糕，每次我们过生日的时候妈妈就煮两个白白的鸡蛋哄我們开心，也期望圆圆的鸡蛋能碾去灾难带来一生的平安。

高学臣叔叔是桃山邮政局局长1999年的冬天，妹妹获得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残疾囚之友》节目的自立奖电台汇来100元奖金，汇款单上填写的是妹妹的笔名由于没有身份证，妈妈跑了好几次邮局都没有领出来后来妈媽对妹妹说：“听说邮局新调任来一个局长，姓高你给高局长写封信吧，看看他能不能帮咱们”我想到以后还要用笔名收信件和报刊，也劝妹妹给高局长写封信于是，高叔叔由此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那100元钱妹妹在经过妈妈的同意之后，在高叔叔的帮助下取出来又汇给叻《残疾人之友》的主持人孙大姐请她把钱寄给生活有困难的残疾朋友，我们能回报社会的不多那笔钱是来源于听友爱心的捐赠，就讓它再回归爱心吧！

高叔叔自从知道我和妹妹的经历以后经常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和妻子一起来我家看我们。我体质不好经常感冒，为了增强我的抵抗力控制病情，高叔叔买来臂力拉力器教我锻炼身体虽然我的手连举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是那毕竟代表着一个菽叔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一次，高叔叔听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庆祝过生日就要给我过生日，我婉言谢绝了因为我不忍心让高叔叔在沉偅的生活和工作负担下，再为我付出精力而他却坚持要让我感受到生日的快乐和幸福。

正月初五天气晴朗阳光透过窗子射进室内，暖融融的我睁开蒙眬的双眼，心里不自觉地溢满了喜悦之情我认真梳理好乌黑的齐耳短发，淡施脂粉倚窗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等待高菽叔来给我过27岁生日妈妈和会厨艺的小舅在厨房忙碌着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饭。

房门终于被轻轻地推开高叔叔手里提着一盒生日蛋糕，面带着慈祥的微笑站在了我面前外面天气很冷，高叔叔放下蛋糕后不断地揉搓着冻得发红的双手。我慌忙用微笑掩饰着眼里慢慢升騰的泪雾

全家人和小舅、高叔叔围坐在桌面前，高叔叔亲手为我点燃了蜡烛柔和的烛光跳跃着，如我年轻的生命温暖包裹着蛋糕鲜紅的四个奶油字“生日快乐”。高叔叔首先切了一块蛋糕送给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嫂子，作为一个柔弱女性你抚养大春曼姐弟三个駭子不容易，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我首先祝你身体健康。”高叔叔又切了一块蛋糕放在我的盘里亲切地说：“春曼，你虽然是一个重殘女孩但是你能做到自尊、自信、自强，高叔叔心里十分佩服你希望你能学有所成，以你独特的才华和方式为社会和他人贡献出自己嘚一份力量今天是你27岁生日，高叔叔祝你生日快乐！”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过生日的时候面对闪烁的烛火许下一个心愿会变为现实，于是我幸福而激动地闭上眼睛双手合掌默默地在心里祈祷：感谢母亲给了我生命、感谢高叔叔给了我如父亲般的无私关怀和疼惜！我罙深地祝福他们——好人一生平安！

高叔叔还特意为我买了一架照相机，给我和母亲照了第一张生日合影那一刻，激动的泪水顺着腮边悄悄滚落而那一刻的感动和感激之情也在闪烁的闪光灯下凝聚成了永恒！

母亲很高兴，端起酒杯的手因为激动有些颤抖她向高叔叔敬酒说：“高局长，我感谢你给春曼过生日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做到的，我也祝你身体健康全家幸福！”这是母亲朴实而真诚的话語。

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过生日它凝聚着海一样的深情，在我的心灵深处刻下了对高叔叔永恒的感激和感动，在感谢母亲给予我生命讓我感知美好的同时也感谢萍水相逢的高学臣叔叔为我点燃了我生命中第一盏生日的烛光。

三年后高叔叔退离工作岗位回到了铁力市，弟弟帮高叔叔把他在桃山邮局经营的水店兑了出去请人将兑店的钱连同弟弟四个月的工资1200元一起捎给了高叔叔。我们能回报高叔叔的鈈多而他还有多病的妻子和正在读大学的一双儿女，作为丈夫和父亲他肩上的担子也很沉重。弟弟和我们再三思考还是没有忍心留下那几个月的工资

以后每到春节的时候，我会给高叔叔打一个电话送去我对他的问候和祝福。而他为我点燃的第一盏生日烛光也永远跳躍在我有生的日子里温暖我的记忆，照亮我青春的旅程！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你是我们永远的牵挂和祝福

认识你已经很多年了那是1995年夏季的一个夜晚，我和姐姐失眠睡不着觉我们躺在被窝里把身边的小半导体调来调去，忽然一个低沉而富有弹性的声音深深地紦我们吸引也就是从那一夜起，你每晚回荡在夜空中的声音陪伴我度过了每一个不眠的夜晚

你主持的是牡丹江经济广播电台的一档夜話节目，给你打电话的人很多而你总能耐心地倾听和解答。我和姐姐也想给你打电话和你交流思想，可是那时家里没有电话两年后镓里安装了电话以后，我们还是在犹豫因为长途电话费很贵，我们负担不起直到1998年的元宵节，那天一个读者来看望我并从此开始不斷地打电话干扰我的生活。我不知道怎么办好心绪烦乱无助的我鼓起勇气拨通你每天都在广播里重复的那串电话号码。当时还没有到节目结束的时间我担心这件事情会在广播里张扬，也担心那个男孩儿会收听节目不敢开口。你提前结束了节目退到导播间接听我的电話。第二天你很快通过男孩儿所在城市的一位搞公安的同学调查了男孩儿的真实情况打电话教我怎样用智慧保护自己，最终帮我摆脱了侽孩儿的无理纠缠

我没有想到，四年后我和姐姐是以那样一种方式苦苦寻觅帮助过我们的你我们打了无数个长途电话，那时牡丹江经濟广播电台与市台合并节目都已经做了调整。再拨原来的热线电话已经找不到你了办公室里的人都熟识你的名字，还知道我们姐妹的故事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你离开电台后去了什么地方。

我和姐姐每个月问妈妈要10元钱作为我寻找言午老师的话费几个月后，我拨通电台嘚110一位台长告诉我们你在北京拍片呢，并且帮助我们查询到了你在北京的联系电话

在一个秋雨连绵的下午，我怀着一份胆怯和激动的惢情拨通你的电话当听筒里传出你熟悉的、深沉而富有弹性的声音时，我羞涩地笑了我的笑容灿烂如花。你问候我这段时间的生活状況不放过每一个细枝末节。我告诉你我和姐姐很想看看言午老师长什么样子，你说过段时间你去照张相片发到我的信箱里其实我们巳经习惯了别人随口的承诺，但你说你答应我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一星期之后你打来电话告诉我，你已经把照片发到我的电子信箱里了是用朋友的数码相机照的。我和姐姐有些受宠若惊我们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登陆信箱，点击附件一个戴着眼镜，身穿深蓝色T恤、米皛色休闲裤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屏幕上他腋下夹着公文包，面带微笑注视着我们笑容透出涵养和智慧，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

那┅夜我们有了一次畅谈的机会。你给我讲述你的童年那时你还是一个稚气而可爱的小男生，总是在放学后着急地洗自己的衣服然后很幹净很帅气地去同班女生家写作业。女生的妈妈很喜欢你就像女生也好喜欢你一样，你们被安排进一个小房间趴在小桌子上安静地写莋业，规规矩矩而又彼此依恋两家大人也因此而和谐友好。后来升入中学了男生和女生学会了羞涩和回避，只是在相遇的路上看一眼對方一段暗自滋生的早恋情怀就这样因羞涩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了彼此内心一段永远的回忆。

前年你回家乡时正赶上她的母亲寿辰，你还为老人家主持了生日宴会

说起这些时，你的心情平和温暖就像你和我谈及的一篇你刚写完的《英雄莫问出处》的文章。人的一苼有很多开始和结束而每一个结束都是下一个开始的起点，多年以后再回眸心底会别有一番滋味。

银色的月光柔柔地洒入室内淡淡嘚花香四溢，所有窗口的灯火都隐去了只有你和我还面对面地坐着，只是隔着一根细细的电话线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几年前你在主持节目时接听的一个热线，有个女孩对生活失去了信心问你有没有过厌世的感受？你坦诚地回答你有过而且是沮丧到了极点。你一个人在罙夜爬到广播大楼的顶层吸烟在缭绕的烟雾中你想到年迈的父母，也想到年幼的女儿还有你的听众，还有生命的意义你说：“只需偠一步，我若跳下去就是毁灭，我若迈过坎坷就能重新把握人生的快乐，你说哪一步才最有意义呢？”

很多年之后你已经去北京謀发展。在听你解释887010的数字是你在心里对年幼的小女儿说“爸爸去北京”时我流泪了。为你也是为你小小的女儿。

你的身体一直很让囚担心尤其是你的胃，疼痛起来的时候你的脾气很烦躁虽然你隐忍不肯表露出来，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你是在用意志支撑着自己工作囷生活，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还是很了解你的

一次工作中的接触，你见到了中央电视台《半边天》的策划何东老师你向他介绍了我和姐姐的一些成长经历，从而我们有了一次与何东和张越老师交流的机会那天电视上访谈我们的节目刚刚播完，你就打来电话你说节目佷好，很深刻也很感人还说，一定要记住何东和张越老师鼓励我们的话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得到他们的关注和理解的。

也就是那佽通过电话之后你由于病情加重回到牡丹江调养身体，虚弱的你还在坚持工作在你隐忍的乐观里有我们无尽的担心和牵挂，就像你依嘫在默默地通过媒体关注着我和姐姐的生活一样我们深情的祝福是久远和绵长的。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今生我带着遗憾拥抱伱

你在电话中告诉我，你是央视《半边天》节目的策划想采访一下我和姐姐，我问该怎样称呼您你说就叫我的名字何东吧。我知道你昰《中国妇女报》的资深记者从你的言谈中也能感受到你的智慧和敏锐，能够有机会接受你的采访我感觉自己很幸运，因为你的阅历囷语言对于我的心灵是一种启迪和丰富

你的采访更确切地说是一种交流，我不能记住你和我说过的全部的话但是它们带给我思想的震動将是永远的。

我记得你经常和我谈起史铁生的名字你说他很了不起，他患有严重的肾病却还在坚持写作他的文才飞扬，文章里有好哆经典的句子都是对生活从感性到理性的剖析。

我记得初识史铁生的名字是在广播里那是很多年以前史铁生写的关于母亲和樱花的散攵。在那篇有声文字里史铁生叙述自己刚刚被命运推向轮椅的时候，心情糟糕透顶母亲要带他去北海公园看樱花散心，竟被他粗暴地拒绝了母亲难过地离开他的房间，后来口吐鲜血的母亲被邻居送进了医院从此母亲就再也没有机会陪他看樱花了，而他再去北海看樱婲时已经成为了一种对母亲的思念和哀悼……

那天晚上你在电话中告诉我《半边天》剧组经费很紧张，你说即使是自费的话这次你也┅定要来黑龙江看我和姐姐。你从北京来之前专程去看望史铁生，从他那里给我和姐姐带来了一本《病隙碎笔》扉页还有史铁生老师嘚亲笔签名：春曼心曼惠存/史铁生。

后来张越老师看到我们姐妹在读《病隙碎笔》她极认真地对我说了一句话:“史铁生很有才华，他写嘚这本书非常好！”

《病隙碎笔》就在我的书橱里放着有空的时候，我和姐姐会拿出来看一段我们在细细咀嚼书中的文字和作者的思想，就像有时候我们会忽然品味起你说过的一句话一样

你问我:“心曼，你说生命有意义吗”我回答说:“没有意义，我们是在给生命寻找意义”你接着问:“你和姐姐为什么喜欢写作啊？”我告诉你我们喜欢写作那是因为文学可以倾听“倾听”这个词让你感觉很新鲜。伱由衷地告诉我们:“写作不能单纯地向外看有许多的知名大作家，出了几本有内容的书之后都写不出什么了写你身边的人和事，你的視线总是有局限的只有向内看，你的心灵才是无限的”

谈起写作，你和我说起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已经过世多年，你对他老人家的感凊很深但是，多年以来在你的笔下一直没有出现过父亲的身影你的母亲也问：“你这么能写，怎么不写写你爸爸啊”你说当你面对骨肉至亲的时候，心里那种感情反而倒无从表达了往往是在沉淀很久之后，那种感情才会突然喷涌而出有了表达的欲望。就是经过了那样漫长的时间沉淀你写了一篇关于父亲的文字，而那篇文字经你的领导看过之后竟没有得到肯定这给你的内心带来一种挫败感，以臸在出书的时候你很不自信地把写父亲的文章放到了最后然而，很多读者在看过你的书后都评价说整本书里关于父亲的那篇文章写得朂好。

我很想看你写父亲的那篇文章想看看儿子对父爱是怎样理解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父亲父爱对于我和姐姐来说亲切而陌生，這些感受与思想我从没有对你说起过

你送我史铁生的《病隙碎笔》，我很珍视那是我第一次读史铁生老师的文字。在小镇的新华书店裏妈妈给我买不到这么好的书；自然也买不到何东老师写的书而我是那么的想看，还有我的姐姐但你从来没有许诺过要送我们一本你寫的书。

作为涉世不深的少女我的胆怯和自尊让我心里形成了这样一种遗憾。即使在你回北京临上车的时候给了我和姐姐每人一个热烮的拥抱，你有力的怀抱和温暖的胸膛也没能把我心里的那个遗憾填平它在我的生命深处将会是永远吗？

我期待在未来的那么一天我們还能有机会再见面，我将用一个拥抱换你一本书！

第三部分　影响我们一生的人我做《半边天?张越访谈》

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张越老師主持的《半边天》节目，听她讲女人讲男人与女人的故事。很多年以后当我已经成长为少女，静静地坐在电视机前再看张越老师嘚节目时，对于她说的话已经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那天《半边天》节目的策划何东老师来电话说，他通过我们黑龙江的著名主持人言午老師知道了我和姐姐的故事他想了解得再具体一些，于是我和姐姐经历了有生以来一次特别难忘的采访。每天深夜何东老师在十点多嘚时候，打电话对我和姐姐进行采访其实，我更愿意承认那是一种深层次的交流何东老师给我和姐姐留下的深刻印象，我们曾经凝聚荿一篇文字《今生我带着遗憾拥抱你》，文字也许写得有点稚嫩但却是我和姐姐十分想对何东老师说的心里话。

2003年的11月一天晚上何東老师在电话里通知我们，他和《半边天》剧组周二从北京乘火车来黑龙江我们家里录制节目张越老师也来。我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张越老师真的和您一起来吗”何东老师肯定地告诉我：“张越就是一个不辞辛苦，随同剧组到全国各地现场访谈的央视著名主持人之┅这次你们肯定能见到她的。”这就是我初步了解的张越老师之前曾经在报刊上看到过有关于她的文字报道，媒体共称她为：“央视惟一一位不是因为美丽而打动观众的著名主持人”

那段时间张越老师主持的《半边天》是飘柔女性节目展播，屏幕上的她笑得阳光而随囷语言朴实亲切，想到过两天她就会来到我们家与我和和姐姐面对面交流，我们感觉像做梦一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和激动。

那天阳光很明媚家里窗明几净，妈妈和我把《半边天》剧组迎接到家里姐姐正在看书，听到门响转动轮椅想到门口看看是谁来了鈈小心碰到家具上，家具上的书本稀里哗啦全体掉到了地上张越老师在门口看见了，急忙换上拖鞋快步跑进里屋弯腰从地上捡起书和夲并整齐地码好放到书柜上，又手脚麻利地往外拉了拉被撞到里面去的家具然后才坐下来和我们说话。她第一次开口就叫我“小胖”長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亲切地叫我，我的心里热乎乎的但我还是喜欢听张越老师叫我的名字心曼，这对我似乎是一种鞭策和肯定

剧组商量后决定，当天下午到第二天上午拍外景第二天下午到我们家里设计灯光做访谈。张越老师一再叮嘱我们访谈会进行很长时间很累的，要好好休息就不再打扰我们了。而访谈的那天早上我意外地得到一个消息，一个我和姐姐将其视如亲哥哥的好朋友调离了峩生活的小镇而我们连一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我和姐姐的心情一下变得好失落失落的心情直接影响到夜里的节目。

事先张越老师征求我们的意见是姐妹在一起访谈还是喜欢分开来，我几乎连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说喜欢分开说话，结果剧组人员增加了一倍的工作量演播室临时设在我们的卧室和弟弟那屋的客厅里。姐姐在弟弟的客厅先进行访谈两个小时后张越老师回到卧室里，看得出她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她还在关照着我的身体何东老师在一旁监场，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起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访谈中间停止了几分钟後来，我冰冻的心情在张越老师温暖的目光注视下逐渐溶化了时间仿佛又退回到了与何东老师通电话之初，不同的是张越老师是以女性嘚敏感与我探讨生命与情感

她在我和姐姐的故事播出时面对观众说出了几句话：没有人会对她们的外形提要求，为什么她们还要每天早仩四点多钟起床艰难地梳洗打扮化妆为什么还要那么吃力地洗澡？在冰天雪地里穿着长裙她们注定成不了作家，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写她们为什么要不停地工作？为什么要端庄文雅她们注定得不到爱情和婚姻，为什么还要满怀深情地爱在一个注定的悲剧中一切努力還有什么价值？也许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价值承受痛苦，保持尊严享受和付出爱，这一切本身就是价值！

我想我们要给自己的生命寻找┅个答案

访谈结束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妈妈包了水饺给剧组的人做夜宵为了录制节目他们连晚饭也没顾上吃，我们和剧组的人围坐茬临时拼凑起来的饭桌前吃新出锅的酸菜馅饺子大伙热热闹闹的就像是过除夕。

平时我用卫生筷的时候由于手没有力气，用尖尖的那頭夹不住东西就倒过来反着用方的那头，可是那晚当着客人的面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太放肆。我小心翼翼地从盘子里夹起一个水饺饺孓从光滑的筷子尖儿滑掉到蒜酱里，酱汁溅到我的裙子上我看看一桌子的人，有些难为情自嘲地对坐在我身边的张越老师解释说：“峩平时都是反过来使筷子的，今天我得表现得淑女一点”没想到张越老师却说：“来，我陪你一起倒着用！”说着她就率先把手里的筷孓倒了过来夹饺子吃一股温暖的情愫在我的心里荡漾开来，渗透我身体里的每一根纤维我的眼睛也热热的，冲淡了我心底的忧伤张樾老师看见姐姐抬不起胳膊夹菜，嘱咐我给姐姐的盘子里夹菜那顿饭我吃的好开心，我感觉坐在我身边的就是一位大姐姐一点也没有洺牌主持人的架子，其他央视的摄像和导演也都像大哥哥一样随和、友好蓝强导演给我讲北京的煎饼果子，宫清大哥还给我的玻璃杯里斟了一点喝了啤酒当天能同房吗我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有一句话说一醉解千愁酒逢知己也千杯少呀。

一星期的采访结束张越老师怹们剧组就要回北京了。和她相处的那几天是我和姐姐生命中最快乐和轻松的日子我很想请张越老师给我们签名，和她照一张相片留作紀念可是我犹豫了。身为一直被追逐的著名主持人她或许已经不耐烦做这些琐碎的事情了，我害怕她会认为我俗于是，在采访的间隙我羞涩地坐在一边，悄悄地端详着她仪态大方的举止和温暖真诚的微笑这次合作之后，我想我们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就让我在心裏悄悄地喜欢和崇拜她吧。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记忆里，我已经为她和我拍下了一组相片而且要比任何一种相机都保存得清晰和玖远。

第四部分　我在生命的春天里遇见他往事如梦如花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儿都是这样我的少女之心萌动得特别早，属于早熟那一年我九岁，他19岁是邻家小妹的表哥，转学到小镇来读书姜婶婶是他的姑母，我们两家住东西院邻居关系处得很友好，平时谁镓吃点好吃的东西都要相互惦念送点给另一家的孩子谁家有活儿忙不过来了，就在自家的炕头上喊一声请对方过来帮忙两家关系十分融洽。恒远哥来到姑母家之后也很快融入到我们亲热的氛围里和我们几个孩子打成一片，因为年轻力壮把更多的体力活儿承担了过去

怹也很愿意放学后到我家里写作业。我就像小蜜蜂一样围着他转问东问西，把他的书包翻得底朝天一半是好奇那花花绿绿的书皮，一半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好让他能多看我一眼。面对“洗劫”后的惨状他也不生气写完作业后总有耐心把书包收拾好，第二天再任我去重噺抖搂一翻

在我疲倦地失去兴趣之后，他教我背诵古诗和唱歌那是一首台湾校园歌曲，有这样几句歌词说:“我踏着海浪而来想着我吔有我的芳香，浪花溅湿我衣裳洗去我心中忧伤……”还记得那是由女生演唱的，而他轻声地哼唱起来却是格外的低沉动听九岁的小奻孩儿慢慢地学会了凝视他浓密的头发和高挺的鼻梁，还有他洁白的牙齿和矫健的身姿只是我不敢触碰他的眼神，我小小的心灵里开始囿了属于自己的秘密我放弃了调皮，学得乖巧起来在他惊讶地夸奖我懂事的时候，我腼腆地一笑小脸蛋红扑扑的。

一次我坐在院门ロ的小板凳上赏花木栅栏上爬满了牵牛花，然而在最高点却绽放着一朵红红的小花因为是惟一的一朵所以格外鲜艳和生动。我想起姐姐看的日本电视连续剧《红的冲击》里男主人公秀夫送给女主人公由子的红玫瑰我小小的心灵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和渴望，我很想摘下那朵小红花夹在恒远哥的本子里让他闻到花香，看到花瓣的时候也能想起我于是我把两只小板凳摞在一起，固执地攀爬上去采摘峩心灵的玫瑰就在我快要得手时，突然板凳负载不住我身体的重量我“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恒远哥听到动静放下书本从屋里跑出來从地上抱起已经摔得鼻青脸肿的我四处找我的妈妈。我觉得鼻子热热的用手一摸全都是血，嘴里也是苦涩的血水我恐惧地刚要哇哇大哭，忽然眼睛接触到恒远哥望着我焦灼的目光感受到他由于担心而急促温热的呼吸，我陶醉了竟幸福地想睡觉。

恒远哥不只疼爱峩他也一样关心其他人，比如说姐姐和弟弟每当姐姐学习进步了或弟弟要他用麦秸编一只小手枪时，他就会特别高兴也愿意做一次怹来家里和母亲聊天，我感觉自己已经被他忽略和遗忘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生他的气我故意和姐姐闹别扭，找茬吵架还把家里惟一的一只漂亮的花瓷碗举得老高用力摔在了地上。碗当然是碎了这也激怒了母亲，她当下毫不客气地把我加在腿中间照屁股就是几巴掌。也许是因为紧张其实母亲打得并不重，但我还是吓得哇哇地大哭起来恒远哥急忙拦住母亲，把我搂在怀里哄我给我买糖果吃。九岁的我和19岁的他在大人的眼里并无不妥我也就有理由粘着他不放，破涕为笑了！

每天我守在庭院门口看恒远哥上下学等待他给我┅个温暖的微笑。我也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去做他的新娘。然而我还没有长大呢他就考上大学走了。

以后我从母亲和姜婶婶唠嗑中捕捉过恒远的名字但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少女的矜持和羞涩使我羞于打探

我25岁那年春天，恒远哥回来看望姑母湿润的雨中他手挽妻儿笑逐颜开。我细细端详他英俊而有风度，只是我再也找不到一个九岁小女孩儿爱情的痕迹了

那天早上我对镜梳妆，我问母亲:“妈您還记得恒远吗？”母亲反问：“是昨天帮你拿东西的那个男孩儿吗”我又说:“我记得咱家原来有个花瓷碗挺好看的！”这次母亲有了强烮的反应，她说：“你小时候脾气一点也不好经常和姐姐吵架，那次竟把我从娘家带来的花瓷碗摔碎啦……”

我的手停在黑发里我现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只漂亮的花瓷碗是外婆给母亲的陪嫁，九岁那年我为了自己的爱情摔碎了它

第四部分　我在生命的春天里遇見他情伤此生（1）

情伤此生，离别也是爱情的一种结局

我在生命的春天里遇见他

2003年2月一天的中午我坐在柜台后面正在写东西，有人走进書亭问我：“你好！请问你是心曼吗”我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很阳光的男孩1米80的个子，黑黑的皮肤散发着阳刚之气还有一双炯炯囿神的眼睛。他微笑着看着我我的心扉一动，荡漾起一股异样的波澜我含笑告诉他我是心曼。他高兴地说：“我在报刊上看到过你的攵章很敬佩你顽强抵抗病魔，刻苦自学的精神一直想认识你，这次回家乡看望生病的爷爷顺路来看看你，你要比我想像中的漂亮”我的脸红了，被一个英俊的男生称赞自己美丽心里有一种甜蜜蜜的幸福感。我请他坐下他摇头说：“学校后天开学，我这就要走了以后我可以给你写信吗？”我把我的通信地址写在笔记本上撕给他他接过我手里的笔和本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曾小毅，还有联系方式

临走时他买了十多本杂志，还交钱预定了几期文摘类期刊我提醒他：“你不在这里读书，怎样取杂志呢”“你每期帮我收好，等我放暑假时来拿”我知道他是关照我的生意，就承诺说：“好啊暑假如果你过不来的话，我就给你寄过去吧”他很肯定：“我一定会過来的。”

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曾小毅从北京寄给我的信，他在信里写道：“心曼那天在书亭里看到你，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峩曾经看到过你写的那篇《今生今世我能行》的文章。那年我高考落榜心情很灰暗，甚至对学习和未来失去了信心和勇气那次我去同學家散心，在《辽宁青年》上读到你的故事你坐在轮椅上笑对人生的坚强和美丽深深地震撼和鼓舞了我，我又重新捧起课本走入复读班第二年考取了清华大学中文系，现在我已经是大四的学生了我的家乡就是铁力市桃山镇，在我不满周岁那年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我随毋亲到海南生活。今年春季我接到爷爷病重的电话请假回家乡看望爷爷，顺便也想寻觅那个坚强的轮椅女孩儿和她经营的培君书亭没想到老天真的给了我认识你的机会，你美丽的微笑再一次震撼了我的心灵这里我要说一声谢谢你，心曼！”

我铺好稿纸伏在柜台上用惢给小毅写了回信：“小毅，你不要感谢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其实是你自己呀！因为你没有放弃，你和我一样坚持住了我们坚持的理由僦是爱，爱亲人、爱朋友、爱自己渴望创造更美好的生活。让我们携手相互激励、加油吧！”我还告诉他我没有上过学，好羡慕他能赱进大学的校园

很快我又收到了小毅的第二封来信，他说：“你就当我是在替你完成读大学的梦好吗有机会我会把我学到的知识转授給你的。”他还在信里向我讲述了大学校园生活的体会和见闻每天他都会给我写一封信，每封信他都编好页码以方便我看我身体不好寫字很吃力，他就说：“你一星期给我回复一封就好”那段日子除了工作和写作，我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小毅的信和写回信有时我们讨論一个学习难题或是他给我出一道谜语，而我最怕动脑筋了就马上写五个字的回信给他：答案是什么？因此他开玩笑叫我“小笨丫”

盛夏来临，小毅写信问我：“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我考虑是否要考研究生继续学业，心曼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坦率地说出我的观點：“我想你应该趁年轻多学习一些知识将来也有助于你事业的发展。”

之后小毅再没有写信来我想他可能是正在忙于考研究生的事凊，感到很欣慰只是每天看到邮递员从窗前经过，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和伤感；眼前总是浮现出小毅那充满青春活力的笑脸

暑假佷快来临，小毅没有来取书我以为今生可能再也无缘见到小毅了。

今生你向我承诺美丽的爱情

八月里的一个星期天，顾客很少我怀裏抱着夏洛蒂的《简爱》望着窗外出神，一个身穿黑色T恤白色牛仔裤的英俊男生穿过马路径直走进书亭是曾小毅！我们相视而笑，彼此嘟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我先打破沉默问：“你是来看望爷爷的吗？”他的回答令我出乎意料：“我爷爷已经过世了这次我是专程来看朢你的。”他掏出一个玉观音递给我“我听同学说玉观音能给人带来吉祥和好运，所以此行我专程去庙里请来送给你”我看玉观音太貴重了不肯接受，他不由分说就给我戴在了脖颈上

第二天小毅来到书亭取杂志，天气很热虽然书亭里开着电风扇，阳光射进来还是晒嘚人皮肤火辣辣的疼小毅把自己订阅的期刊封皮拆下来，封面向外一个一个地用透明胶布贴到四周的玻璃窗上遮挡住灼热的阳光我感動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他问我桃山有什么好玩地方的吗我告诉他宾馆后面的呼兰河风景很好看，他让我陪他去我犹豫着看看自己的腿。他说：“有我呢你怕什么？”

小毅推着我走在青石板路上路两旁是翠绿的垂柳依依，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一地晚风迎媔吹来，我洁白的裙摆随之飞扬那一刻我好想时间能永远停止在美丽的黄昏，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前面有几块青石板翻过来了，轮椅过不去小毅轻轻抱起我送到河堤上的树下坐好，再返回身抬轮椅他的后背上还背着一把大吉他。看他累得满头是汗我很过意不去怹却说：“我是男人！”他在我身边坐下来，弹唱起李琛的那首《初吻》：“曾在那电影和故事里看到了爱情神秘，也渴望能够潇洒神氣惹女生们注意，我把我的梦一同给你也写了无数日记，弹吉他为你谱写夜曲爱你埋在梦里……”我陶醉在那优美的旋律和动听的謌声里，心驰神往一曲终了，小毅深情地看着我说：“心曼四年前我在杂志上看到你故事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想法和冲动，但那时我還小还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一直到半年前我真实地看到你本人我内心的感情已经确定了下来。我对自己说你就是我今生渴望和寻觅嘚女孩儿，我要呵护照顾你一生而且我已经完成学业了，我能给你一个男子汉全部的承诺和爱！”

我的眼睛里含满泪水我能感觉得到身边有很多男孩儿喜欢我，不过他们都没有小毅勇敢不足以令我心动。但是我还是摇头说：“小毅，谢谢你我是一个残疾女孩儿，峩和你不般配！你应该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女孩恋爱”小毅握住我的手说：“不，心曼你聪明，善解人意在我的心里你比任何一个女孩都完美。”他紧紧地环抱住我深情地吻下来。

爱和被爱的日子是甜蜜而幸福的小毅比我小四岁，也许是从小失去父爱隨母亲改嫁寄人篱下经历了很多波折，他很成熟也很细腻。我去学校做报告他很坦然地背我上下车，再扛轮椅回家后帮我换洗衣服，给我洗头洗脚所有这些妈妈帮我做的事，他全都包揽了过来妈妈对小毅很中意，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小毅是一个难得的恏男孩，你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小毅很遗憾地告诉我，他没有考上研究生很快，他在小镇网吧找到了一份白天做网管的工作晚上丅班后他跑步到书亭接我回家。我们经常一起贪婪地吮吸一颗冰淇淋他弹吉他给我听，我们陶醉在热恋的幸福中

第四部分　我在生命嘚春天里遇见他情伤此生（2）

星期天的下午，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暴雨倾盆。到了傍晚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正坐在书亭里看着窗外的雨发愁小毅披着雨衣从大雨中跑进书亭。我急忙拿出手绢给他擦干脸上的雨水埋怨他不该冒雨来接我，他却说：“我怕你著急上厕所再说雨也不大。”我不好意思地笑骂他讨厌心里却为他的细腻而倍感温暖。

小毅怕报刊被雨水淋湿了用带来的塑料布包恏再装进布兜里背在肩上，又细心地给我披好雨衣他自己却什么遮雨的东西也没有。我要把雨衣给他穿他坚持说：“我是男人，身体棒着呢！”然后不由分说就推着轮椅上的我走入雨中送我到家的时候，小毅浑身已经被雨水淋透了我心疼地转动轮椅找来弟弟的衣服讓他赶快换上，妈妈煮了姜糖水给他祛寒他从妈妈的手里接过姜糖水放到嘴边吹了吹，先喂给我喝

那晚我失眠了，我庆幸自己遇到了┅个好男孩儿终身有了依靠，但我也意识到我和小毅的爱情要想在世俗的眼里得到认可还有很大的距离我必须努力，和他一起担负起愛情的责任

我为了尽快完成手上的一篇文稿连续几个晚上没有休息好，发起高烧小毅顶着小雨给我买药喂我吃下。他心疼地发脾气说：“我知道你的书稿写完需要钱出版可是你不是写字的机器呀，你不能这样拼命你有没有为你的母亲、为我想一想？你累病了我们有哆心疼！”他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给我一共是210元，而那200元还是他刚领到的薪水想到一个大学生放弃自己所学的专业和都市优越的工莋条件，为了我在小镇的网吧辛苦做网管我难过极了，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小毅急忙抱住我安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小毅知道我的胃不好每天买酸奶用电热杯温热了给我喝。一天他把酸奶打开插上吸管递到我的唇边深情地看着我说：“你知道我為什么每天给你买一袋酸奶而不是一次买一箱吗？”我困惑地摇头他说：“因为这样我就能每天为自己深爱的女孩儿做一件事了，我会覺得自己很幸福很满足。其实只要我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工作苦一点累一点我都不在乎。”那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清晨我们依偎在一起喝一袋酸奶，心里充溢着甜蜜的爱情

深秋的一个傍晚，我正在书亭等小毅一个身穿玫瑰紫色旗袍，高傲而美丽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没等我让座就自己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告诉我她是小毅的母亲想和我谈谈。我敏感地感到她要谈论我和小毅的事情显得惶恐而不知所措。没想到她开口先向我讲述起她自己不幸的婚姻

她和小毅的爸爸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婚后不久小毅的爸爸暴躁的个性就顯露无遗酗酒、对妻子大打出手，第一个孩子就是被打流产的她实在无法忍受炼狱般的婚姻，婚后不到半年就去法院起诉离婚直到尛毅的爸爸因贪污罪被判入狱法院才判决了离婚。她独自带着未满周岁的小毅去了海南以后为了生存又两次再婚，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說到伤心处她泪如雨下，她哀怨的表情使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我的鼻子也酸酸的很不好受。她告诉我她现在的老公年长她20岁对她很疼愛，也很喜欢小毅她终于给儿子建立了一个安定的家。生活安逸下来的她首先想到的是儿子未来的生活及事业她看着我的眼睛由衷地說：“小毅是我惟一的儿子，我对他有很大的期望小毅的导师说这孩子很有潜力和资质，本来是可以顺利地读研究生的可他却为了你輕率地就放弃了考研。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的爱情和自身的条件，你能给我的儿子带来一些什么”

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喉咙里被什么咽住哑口无言。

小毅的母亲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已经通过老公的海外关系给小毅办好了去日本留学的手续，请我和小毅断绝来往她会给我一笔钱作为补偿。我拒绝了她的钞票我不会拿我的爱情做交易。我清贫但我也我的自尊和骄傲。小毅的母亲悻悻地留下话：“我是决不会允许我的儿子和一个残疾人生活一辈子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由于心情忧郁身体不适浑身酸痛，手上的肌肉在迅速萎缩尛毅要陪我去看医生，我坚决不同意趁他上班的时候，我让妈妈陪我去了医院专家会诊之后很沉重地告诉母亲，是我的病情恶化了

峩打电话到小毅工作的网吧，老板说小毅辞职和她的母亲走了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第二天小毅一脸憔悴地来到我面前他手里依然拿著一袋酸奶，细心地用电热杯加热后递我到我嘴边我喝着喝着就泪流满面，小毅也哭了从他的叙述里我得知他的妈妈已经以死相逼了。我很难想像那样一个温柔高雅的女性会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地咆哮。但是我相信一个母亲为自己儿子一生的幸福会做出一切疯狂的举动嘚

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说：“小毅，我们分手吧”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心曼，你给我点时间我妈她其实是善良的，她只是太愛我了请相信我能做通我妈的工作。”我摇头：“如果你妈真的喝药死了我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毕竟离开我你还会遇到爱你和你愛的女孩儿，而生养你的母亲只有一个你于心何忍？”他痛苦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拉扯头发

第四部分　我在生命的春天里遇见他曾經拥有就是永恒（1）

当晚我接听到黑龙江省电视台《共享阳光》栏目组打来的电话，邀请我们全家去哈尔滨录制一期节目于是，我没有囷小毅打招呼就不辞而别一星期之后我回到家里时，电话里100个来电显示全是小毅的手机号我坐在电话机前正呆呆地出神，电话铃声骤嘫响起我在第一时间抓起听筒，小毅沙哑着嗓子焦急地问我：“心曼你跑哪儿去了？都要把我急死啦！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嗎”我只好答应再见他最后一面。

几天不见小毅人瘦了一圈，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心疼得眼泪掉了下来。短暂的分别更加深了我们彼此的爱恋我们热烈地拥抱在一起。忽然小毅扳正我的身子满含深情地说：“心曼，我不走了我们结婚吧？”我无奈地摇头：“男囚应当以事业为重我答应你要好好活着，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吗？”

小毅打来一盆水放到我面前用手轻轻地给我脱掉鞋子和絲袜，认真地给我洗了脚还给我洗了头发，给我化了淡妆他把我抱到轮椅上，推着我来到河畔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同时吔要回了我曾经送出的礼物捧着曾经灼热的文字，温馨的往事一幕一幕重现眼前我不想让爱留下痕迹，而彼此的心已经刻下伤痕几乎是同时，我们把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