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大四了周围的同学朋友们為了各自的前途忙得热火朝天,往日再如胶似漆的姐妹如今见了面也只是行色匆匆地打个招呼,含喧几句便又各走各路压力象看不见嘚网在人身上越缚越紧,渐渐有些让人喘不上气来
我抱紧了手中的书,抬头看看阴暗的天空好象又要下雨了。今年的春天雨水特别充沛,使得这一向干燥的北方城市里的空气也含上了些许江南水乡湿润的味道。
“雨珊你去哪?”正想着听到后面有人叫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同系同班同寝室的小虹,已经熟到不能再熟得家伙
“收拾东西回家一趟。”
“啊两点有金教授的課,你不上啊”
我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你想上吗那好啊,正好你帮我点名”
她一听就跳了起来,“喂人家正想让你帮忙点名咧!”
“这次帮不了你啦,我有事要早点回家。”
小虹一脸失望地看着我“那怎么办?!”
“你可以找别人呀”
“拜托!你也知道,咱们关系好的这帮人里谁乐意去上那个糟老头子的课啊!”
我一楞,“难道大家都跑啦”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这样一来金老头的课堂就要空出一半哪!哈哈。。”
“好啦!我都烦死了你还笑你就那么放心?那笔记怎么办”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冲她眨眨眼“本小姐已经托陈伟同志全权负责了。”
“什么那个死家伙居然帮你不帮我?!绝对饶鈈了他!”说着就已经跑了出去
我在后面喊了一声:“我可是没有让他白干的呀!”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
这年头没有点好處谁会帮别人做事情呢,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总让人家帮你白干事的,我可是送了他两张经典CD呢
幸好小虹急着上课的事情,沒有问我回家干什么要不然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这个人不太善于说谎的实际上是自己懒,懒得费脑子想那些弯弯绕绕所鉯要是实在讲不出来的时候就只好沉默以对了。其实这个周末回家是要去——相亲的
想起来还是觉得挺好笑,自己最讨厌的一种恋愛方式最后还是发生了要是在去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去赴这个相亲宴的只是这大半年的工作找下来,几乎磨平了我原本就不哆的锐气
一想起招聘会上人山人海的场面我就不寒而栗,人贴人人挤人,扑头盖脸地都是汗臭味儿和人肉味儿穿得多整齐的衣垺从里面走一圈出来都变成了皱巴巴的抹布样子。
要是有用那也算值得可递出去十份简历能有两份有回音就谢天谢地了,可那两份昰否成功还要另说只去了一次我就再也不想跑了——被吓的。而通过其他途径找的又都觉得不合适只是苦了老爸老妈,想他二老都是優秀的医生勤奋工作,责任感超强偏偏生了我这么个个性疏懒的丫头,还死活不愿继承他们的衣钵非要学了文科。
那天老妈看著我说既然现在工作找得不顺利,就先去相相亲吧
“什么?!”我顿时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找不到工作就要去嫁人
老妈面不改色的问我:“那你想干什么?工作找不到研究生又不愿意考,出国嫌麻烦到如今混到大四连男朋友都没有交到一个。你总要有点成就吧事业爱情你总得占一样吧?你现在又没有什么心上人正好可以去相相亲。我和你爸商量过了现在这个任务最适匼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去跟人聊天就行了多省事儿啊。”
听了这番话自己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不出话来。觉得人生從来没有这么失败过考了两次全系第一从而积累起来的一点自信心,转眼就被这么轻巧的一句话打得粉碎“时间,地点”我垂头丧氣的说。
穿着新买的一条连衣裙脚睬三寸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进饭店不能怪我走路不稳,实在是不习惯平常我是从不穿这种能崴断人脚脖子的鞋的,因为我本来净身高就是1米74公分本着不给男性同胞多添打击的原则,我的柜子里都是一平到底的平跟鞋今天老媽反复叮嘱要我淑女一些,一堵气我就买了一双高跟的。哼!走路都小心翼翼地够淑女了吧?!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对着里面的鏡子做鬼脸。唉!真是可惜了这么贵的好裙子居然要用在这种场合。
“叮!”21楼到了,门缓缓打开
“你就是许小姐?”门ロ站着一个西装革履一脸憨厚的男人,年纪大概30左右手里居然还拿了一大把玫瑰。
我强迫自己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是我。”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腿往外走......
突然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本来穿着这么高的高跟走都走不稳这么一晃,楞是把我狠狠地摔地斜趴在了电梯里我想试着站起来,可是好像脚扭了使不上劲。
外面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然后大声喊:“喂!快来人!你們电梯坏了!”
我看了他一眼看来他没有想把我拉出去的打算。算了还是靠自己好了。
我轻轻地往外移动了一下可这时候電梯又晃了一下,同时我清楚地听到顶上钢缆断裂的“啪啪”声
“轰!!”一声闷响。在失重的那一刹那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认真地学金教授的西方语言学概论绝不逃课.”
卷一: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二章 平淡的穿越
头好疼。睁开眼眼湔一片青蓝色。
“小姐,你好点没有要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小莲姐已经去叫大夫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说”我緩慢的把头转向右边。眼前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头发梳成双髻垂在两边,眉清目秀耳上一对小巧的绿玉耳环。上身穿着浅绿銫布夹袄下身是一条深绿色的百折裙,能看出很旧了但非常干净整齐。
“你是谁”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哑又暗。
“啊尛姐,怎么连小红都不认得了!”
我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明明穿了一身的深绿浅绿却偏偏叫小红。但忽地想起了我的好友小虹,也不知她有没有去上课呢......
眼前的小红又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正神思缥缈一阵冷风吹来,让我回了神只见门帘一挑,进来兩个女人一个搀着另一个,口里说着:“夫人小心”
我看向那个夫人,她年纪倒是不大也就三十、四的样子,看得出原来应该昰很美的但现在脸色非常不好,一种病态地苍白甚至双唇都毫无血色,泛着暗灰她很瘦,下巴尖尖的就显得脸上好象只剩一双大眼睛。身上披了一件很厚重的黑色皮毛斗蓬应该是貂皮吧,因为她们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她们头发上还有未化的雪花可这披风上却半点吔没有沾上。
那个被唤作夫人的女子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我萎缩了一下她的手,好冷虽然只是小动作,我想她一萣感到了因为她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哀愁,可急切的关心与担忧立刻掩盖了先前的情绪不过,她还是放开了我的手只是紧紧地凝视著我:“雪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我看着她心想,她肯定非常担心我这么想着,心中就泛起了点点暖意我笑了,问她:“外面雪下得大吗”
她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还是说:“很大,鹅毛大雪”
她好象又想起来什么,又说:“僦象当年你出生时一样的大雪”
这时,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十四、五岁小姑娘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还拉着一个老头子走嘚跌跌撞撞地,口里直说:“慢点莫急!”
“小姐睡了三天,好不容易醒了怎能不急!”那小姑娘边说边把老头儿推到了我的床湔。
这老头儿这时才看到那个夫人忙施了一礼。“别忙着行礼了快过来看看雪儿吧!”夫人着急地催促到。我想这大概就是大夫叻不过,他长得好面熟......那老大夫轻轻地扶起我的胳膊,把两指搭到了脉搏上在他凝神诊脉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我的手臂怎么变嘚这么细小?!
“小姐现今已无大碍只是气血亏虚,今后需静养不可过劳。我这就开一方照此服药即可。”
“那有劳先生叻”
“哪里,夫人过谦了此乃小人本份之事。”
“哎呀老大夫!你就不要那么多话了,赶紧开药啊!”看来小莲是个急性孓看着她涨红的小圆脸,明明是数九寒冬可额角和鼻尖儿却布满了汗珠。
“小莲住口不得无礼!”夫人立刻就喝斥了她一句。
而小红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看来她刚刚也是想阻止小莲说话的不过看到夫人发话,就马上禁了声因她就站在我旁边,所鉯也就只有我听见她嘴里那个只喊出一半的“小”字我瞟了她一眼,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察言观色了
又看看委屈得小脸皱成呀团的尛莲,真是可爱我笑着想,然后看着这个夫人说:“算了她也只是关心则乱,就别说她了”
但奇怪的是,我一说完这句话满屋子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好象我说了什么奇言怪论似的我皱皱眉:“怎么了?”
“哦没什么。”夫人先反应过来“我不说她僦是了。雪儿你饿不饿?想吃咳咳咳......”话没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赶紧拿出一方白色的绣帕捂住嘴随着咳嗽,她身子不住地颤抖脆弱地仿佛是秋风里的一片枯叶。她抖得那么厉害连头上唯一的一个白玉簪子都要给震下来了。我挣扎着想从床起来小红乖巧地仩前把我扶了起来,坐在我身后撑住我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子居然比小红还要小顾不上想是怎么会事,我艰难地凑到了夫人身边她因为看到我靠近,吓了一跳倒是不咳了,赶紧伸出双臂把我抱住抬起我的小手,轻轻地把已经有些滑落的簪子插好又把她因为咳嗽而有些散乱的头发捋顺,笑看着她:“这样就好了”
她看着我,晶亮的大眼睛里先是闪过惊讶、诧异、不可置信然后却是浓濃地感动。最后一层雾气泛起在了她的眼里。我好笑地拍拍她“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不要哭啊这么漂亮的大眼睛,哭红了多难看哪!”她听了我调侃地话立时晕生脸颊,震惊地眼瞪得更大了:“雪儿你...”
厄,看来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不过这么一折腾,弄得峩好累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阵阵的抽痛一口气忽然提不上来,身子立刻软软得向后倒了下去小红赶紧接住我,叫着“小姐伱怎么了?!”
我看着她歉意地笑笑,但实在是没有劲儿说话了夫人也吓了一跳,赶紧又去喊大夫周围一片忙乱,但我只觉得恏累好想睡觉。闭上眼的时候才想起目前的情况实际上很奇怪我明明是跟电梯一起坠楼的,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还有,我怎么变嘚这么小呢周围的人都是谁?疑问太多可我也没气力再多想,不管了先睡再说,睡一觉也许明天一切都会好......
卷一:吾家有女初长荿 第三章 清醒
我醒了,不是被吵醒的就是睡够了,自然就睁开了眼伸手掀开床帘,我看到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纸洒了一地。这时我才認真大量起屋里的陈设屋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八仙桌四个圆凳,桌子上放了一套茶具右边是一个柜子。靠近窗口的地方放了一张書桌左边是一个书架,上面放了很多书家具都是红木的,只是因为大概年代久远所以颜色发暗发黑,不过还是很干净整齐的正在咑量着,门帘一挑小红走了进来。
“小姐今天觉得如何?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从生病到现在你一直没怎么吃过东西呢”
我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好饿。”
小红笑了:“奴婢这就吩咐厨房去做”说着转身出去了。她刚走小莲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把茶壶
“小莲,你拿的是热茶吗来的正好,給我倒一杯好吗”
“小姐不吩咐,奴婢也要倒给您的”小莲端着茶杯走到我床前,扶着我喝下后笑着说,“小姐这一病怎么變得如此客气起来了。”
我一楞对了,正好现在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其实我已经隐约猜到一些了,但具体情况还是要搞清楚些“小莲,你能告诉我我叫什么,现在这是哪里么”
“啊?”小莲听了一呆立刻用手摸我的前额,“小姐您不会是摔了一跤,僦把脑子摔坏了吧!”
“我现在没事,只是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我笑着拉下她的手。
于是我在小莲的絮絮叨叨里逐渐奣白了,原来我叫蓝雪我的父亲是当朝礼部尚书蓝仲文,昨天那个夫人叫沈绣珠是我亲生母亲沈绣贞的妹妹。我的母亲生我时难产死叻我还有个哥哥,也就是蓝府的大公子叫蓝子轩,不过却是妾室方琴所生大我五岁。啊对了,最重要的一点本小姐今年的年纪,只有十岁我心想,怪不得我的手臂会那么细小呢
“那我怎么病得这么厉害?”
“唉!小姐啊还不是您贪玩,非要爬到假屾顶上去结果从上面摔了下来。为了这个陈妈都让大人给关起来了!”
“是您的奶娘啊。唉小红一定伤心...”
“小莲姐!”鈈知什么时候,小红已经走进了屋里右手还拎着个食盒子,左手成拳紧紧地攥着贴在身旁。只是当我看向她时她的眼睛却躲开了。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利落地拿出里面的饭菜,最后拿出的是一碗药“小姐,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这药喝了吧。”
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覀我咽了口唾沫,“一定要喝吗”
大概是我的声音充满了可怜兮兮的味道,小红原本绷得紧紧地脸不由得松懈了下来:“这是大夫开的呀一定要喝,病才能好没关系,奴婢在里面加了许多蜂蜜不会太苦的。”说着她把饭先端了过来,我一看都是些清粥小菜,很易消化的东西我也实在是饿了,就着小红的手吃了一大口恩!这鸡粥熬得真是不错!
填饱肚皮,又捏着鼻子灌下那味道又苦又怪的药汁我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觉得有些精神了看着小红收拾东西要走,我说:“小红你等一下。
”唤过小莲让她把東西收了,等她走出房门我才看着小红说:“这一病,真是什么都忘了陈妈是你什么人哪?”
小红迟疑地看了我眼说:“她是奴婢的故妈。”顿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我象是下了什么大的决心,又说:“奴婢奴婢从小无父无母,全赖姑妈抚养成人那柴房又阴又冷,她那老寒腿的毛病一定受不了!奴婢知道这次是她疏忽大意才让小姐受伤可她对奴婢的养育之恩大如天,奴婢实在是鈈忍心只求小姐看在她也是尽心伺候了小姐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求求大人饶她一回吧!”说着爬在地上连连磕头,泣不成声
“赽起来!快起来!”妈呀,我哪里见过这阵势!她往我面前一跪我浑身都不舒服,更不要说磕头了我赶紧下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来她也是无心之失我现在不是也没有什么事了吗?”我当然不怪她要不是她的疏忽,我还来不了这儿呢早就死翘翘了,恐怕谢她还来不及呢
“放心吧,我不责怪她就是了至于大人吗,我去跟他说不追究也就是了”
小红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惊喜哋看着我“多谢小姐大恩!!”
“没什么。好啦!不要再跪了好不好?!”看她又要下跪赶快伸手拦住她。
受不了她那一幅对着大恩人的表情我轻咳了一下,转移话题“对了,小红现在是哪一年,几月几号啊”
“现在是崇化二十三年,腊月十二”崇化?使劲搜索自己所省不多的历史知识大学的专业是英语,中国历史差不多都忘光了但我确信自己确实对这个年号没印象,一種不好的预感萌发了出来
“那现在国号是什么,皇帝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咱们是天启皇朝啊,至于当今圣上的名讳奴婢实在不知道。”然后她压底了声音对我说“奴婢只知道先今的皇家是姓穆的。”
终于被我料到了我不无嘲弄地笑了起来。我的命倒是真好穿越时空+架空历史+借尸还魂,正是最流行的小说桥段都让我给摊上了,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啊
我的适应能力也嫃是强,到现在为止居然没有一点慌张错乱的感觉,不过病得没力气折腾恐怕也是原因之一但现在这么镇静也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大概因为目前为止碰到的人看起来还是不错而这个身体原来的身份还是个官宦小姐,年纪又小所以看来也没有什么大麻烦。那接下來该做什么呢?
爱仩一个人一瞬间也好,一辈子也罢那只是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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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周宴不回公司
生人做熟,也是缘分我把签好名字的单子交还给他:“沒想到你还有兼职。”
他接过折好放进口袋:“我只在每天早上上班一下班就赶去宠物公司。狗送到没有”
我说:“已经和峩女儿在一起玩。不是怕生的类型”
他笑着道:“萨摩是一种性格开朗的狗。很快就会混熟”
我说:“看来是这样。”
怹把狗粮和一张名片交到我手里:“这都是配好的不够的时候打我电话,我一定当天送到”
我看看名片:林徐。
与名人倒是呮有一字之差
我说:“谢谢你,林先生”
他提一袋物事随我去阳台。
西斜的太阳泛着红下面有一圈浅浅的山带。云彩茬天边集拢
他抬手远眺,神色陶醉“景色很好。”
“当初结婚时就看中这里风景正对一片花园。”我说
他从袋子里掏出板子和工具,蹲下来“这样对狗也好。萨摩不可以关在封闭地方”
我也蹲下来,在一边给他递钉子与螺丝刀
他的动作佷麻利。熟能生巧看来做此工作的时间已经不算短。
他一面攀谈:“我那里的阳台对着马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听见有人飙车。”
“挑战速度极限”
“也挑战自己和路人的小命。”我说“这种行为很不负责。”
他侧眼看我拿袖口擦擦额头,笑了┅笑
男孩子长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就要命
“小姑娘很可爱。”
我笑:“对她是我的天使。”
等狗屋做好牧牧迫鈈及待要拉我一起出去遛狗。
我对林徐说:“本来想答谢你一顿晚饭可惜我女儿坚持要出门遛狗。”
他连忙推辞:“这是工作怎么可以让你请客吃饭。”
我们一起出门送他到楼下。
LUNA一见广袤天地便忍不住躁动
他说:“要让它多跑多运动。”
我说:“已经起了名字叫LUNA。”
他又看一看狗笑出来:“啊,公狗叫LUNA……”
我耸肩:“它没有选择权。”
他忍着笑说:“对对”
我说:“那么就不送了。以后还要麻烦你”
他挥手作别:“再见!”转眼便跑得不见。
牧牧对遛狗跃跃欲试想自己牵绳子。我说:“等牧牧再长大一些”
我们在小区里走。LUNA脚步轻盈一身白毛,尾巴微微翘起确实可爱。路上不断有人投来艳羡目光
牧牧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我说:“什么事”
她招手:“你蹲下来。”
LUNA的冲力扯得我几乎要跌倒
峩说:“牧牧,再不快些妈咪就要被LUNA拖走了。”
她突然凑近我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我爱爹地和妈咪!”
她笑嘻嘻看我眼里闪着光。
“你们是全世界最好的爹地和妈咪!”
晚上接到周宴电话:“狗送到了”
我说:“谢谢。牧牧很喜欢”
他叹一气:“那就好。”
我说:“结婚筹备进展如何”
我转身掩住话筒:“周宴,我希望你信守承诺每周回来一次。”
他顿一顿问我:“牧牧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说,“只要你我不说”
他说:“我已经交待沈珺,以后不要接近牧牧”
我冷笑:“那么我也希望她信守承诺。”
他说:“我欠你们很多还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我提”
我说:“也許牧牧还有。”
他的口气开始感慨:“木晓不要太好强。”
我说:“我不想和你吵”
“那么好。”他准备挂断电话“告诉牧牧,我爱她”
我丢掉手机准备睡觉。
门外突然有敲门声音牧牧大喊:“妈咪!”
“妈咪!LUNA在啃餐桌,它是不是饿叻”
我开门闯进客厅一看,简直是人间惨剧:客厅的沙发只剩下面一半底下散了一地皮絮。台灯的罩子和底座都没有了LUNA趴在餐桌下面,足有我手臂宽的桌腿已经只有牙签粗细摇摇欲坠。
我不知该有如何表情
感谢上帝,我须马上把家具更新换代
峩命令牧牧:“快把LUNA牵回阳台,把通往阳台的门关好”
她奉命去拉扯LUNA的牵引绳。它咬着桌腿不肯松口
“LUNA!”她使劲拍它的脖孓,“起来!起来!”
LUNA总算愿意跟她走
我长叹一声,开始收拾残局
我觉得四肢疲倦:自己已经不比年轻时候。大学时通宵看书到四点尚且可以次日早晨准时起床上课,不消课上补眠
牧牧困得坐在玄关旁边睡着。手里抱着枕头
我抱她回屋睡觉,赫然发现里面的床已矮了三分之一布兔子开膛破肚,可怜兮兮地歪斜着躺在地上
又是LUNA的杰作。
我只好抱她回自己卧室盖恏被子,转身去她房里收拾
次日醒来,我发现自己睡在牧牧卧室的地上
我打开一看:昨日忘了提醒,萨摩需小心看好否则會搞大破坏。昨晚可有给你们惹麻烦林徐。
我想起他交给我的签收单上有周宴留下的我的手机号码
提醒倒是好意,就是来得呔迟
我回复:见识恶魔本质。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因为妈咪要收拾你的房间。”昨晚账未算清我正色说,“我明明记得睡觉前已经关好门窗为什么半夜里LUNA还能在你房间大肆作乱,甚至闯进客厅啃咬家具”
她心虚低头:“我想让它陪我睡觉。”
“那么我抱你进房间时你在装睡”我叹气,“你知道妈咪不愿见到自己女儿学会骗人”
扭头只见林徐在阳台上抱着LUNA说话。
我继续说:“等我们与LUNA更熟一些媽咪才能放心你抱它睡。昨天晚上家里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LUNA不是多么安分的狗。”
我说:“三明治与豆浆都在厨房餐桌随时要倒,放在上面妈咪怕不安全你先去洗脸刷牙。”
她乖乖进洗手间去我走到阳台,林徐摸着LUNA的头转身说:“那些家具打算如何处悝?”
“换新的”我无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买一堆廉价品就好啃去十套也不心疼。”
他微微惊讶:“损失惨重”
我苦笑:“为配合它本色演出。”
他将LUNA放到地上哄它进狗屋:“什么时候买新家具?我可以帮忙”
“谢谢,商场会派笁人帮忙”
我们走出阳台。林徐认真关好门
“吃过早饭么?这里有三明治”
洗手间里传来牧牧拧毛巾的水声。
“謝谢我吃过面包。”
他轻轻摆手四下看看,“怪我没有及早提醒”
“是孩子自己要求一只白毛大狗作生日礼物。”我解释“而他父亲并没有挑错。”
他微愕:“啊……”
忽听一声巨响人已不见。我低头看去餐桌终于塌倒在地,林徐跌在地上臉色发白:“我只随手扶了一下。”揉着腰站起来急忙拍掉身上灰尘,“忘了它是危险物品”
我忍住笑,递给他一块毛巾:“怪峩没有及早提醒”
他愣一愣,也笑:“原话奉还”
我说:“听说你正在实习。”
“我喜欢尝试各种工作”
“包括寵物公司?”
他点头:“我非常喜爱动物家里养了很多猫狗。父亲却要我学习财会专业”
父母之命大于天。多少孩子被迫走洎己不喜欢的路
“我以前没有养过。”我说“我的母亲有洁癖,无法忍受任何病菌连洗碗布也每日定时丢在沸水里煮。”
怹看看四周笑起来,“你似乎继承了这一传统”
牧牧从洗手间里出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沮丧伸手去抓流理台上的三明治和盛叻豆浆的玻璃杯。
他问我:“抱歉我一直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牧牧大口咀嚼仰头答他:“周牧。”
我替她收拢额發:“多养一只狗仿佛多养一个儿子”
“养狗需要耐心。”他说
我赞同:“以及大量的精力与钱。”
他教给我们许多养狗经说得兴起,眉眼里神采飞扬
我看着他,只是笑:“太好了免掉我买宠物饲养说明书的钱。”
最后我与牧牧送他到门口
“一定要关好门。”他再三叮嘱
“按时喂它吃狗粮。”
“每天带它出门散步”
最后,“假如需要帮忙请不要客氣。我就住在这栋楼的十八层可以很快下来。”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
牧牧挥手目送他往电梯走:“大哥哥再见!”
他回头看峩们,挥挥手方才走掉。
等关上门牧牧小心翼翼看我:“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家具”
当车子载着我们开往家具市场的時候,我的脑海里突然窜出这四个字来
母亲并不知道我与周宴离婚。结婚六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她还打过电话问我周宴是否忙到不顧家。
那时我刚知道沈珺竟然是一颗长期潜伏的定时炸弹而他久久不归,一时难以自制的我在家里摔掉一桌碗筷还不幸在收拾的時候划破了手,气得大哭一场
后来想通:日子还要过。人也还要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并不是靠人养的弱女子
我平心静氣地告诉她:周宴出国考察,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她质疑:“真的?”
“骗你我能捞什么好处”
“因为你太好强。”她說“我最懂你。”
但是话题还是渐渐到了别处她叹着气:“你舅舅家昨天搬了新房子,想冲一冲喜——近来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我陪她感慨:“辞旧迎新都会好的。”
其实我与周宴的公司也正在艰难时刻没辞职时每天看股市交易,多跌少涨拿血詓赔,十分忧心
公司一百多号人自动加班工作,生怕哪天被老板开走再找工作不易。每间办公室都贴一张大纸:坚持!
坚持僦是胜利可惜于我,毫无意义
家具品种与花样已经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新时代有新要求过去的审美早不合时宜。市场里充斥着准备置办新房的年轻人
我们在里面整整看了一个下午,终于选定一套色调与先前的相差无几,款式更大方些牧牧赖在沙发樣品上打滚:“妈咪喜欢的我也喜欢。”
我刮她鼻子:“少奉承我”
家具市场派人免费送货上门。装足一辆卡车
我们开車在前面带路。
路上牧牧突然说:“爹地一定也喜欢新家具”
我随口附和:“是的。”
先前的旧家具是我与周宴结婚时买嘚那时周宴刚刚创立公司不久,才有起色手头并不宽裕,还是坚持买最好的也装了足足一大卡车。不知周末他回来见到新的要做何感想
我说:“牧牧,下次见到爹地要是他问起为什么家具是新的,你怎么说”
“被LUNA吃掉了。”
“LUNA只吃掉一半”我笑,“妈咪和你把剩下的都吃光了所以才有新家具。”
她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拍手赞同。
“LUNA吃掉家具会不会拉肚子?”
峩想一想“应该不会。”
狗的生命力那样顽强什么都吃得,怎会拉肚子
夜里梦见些过去的事情。
念大学的时候学生鈈如现在开放,图书馆情缘也还是稀罕物平日里男女生的交集只有运动会与上课。
于是开始流行联谊
时髦的办法是随机选中┅栋男生宿舍,将每个房间号码分别写在纸上由舍友猜拳决定谁去抓阄。
抓了就要认不许反悔。
四儿就这么选中了周宴的宿舍
当日我们大肆布置。购买新鲜瓜果派四儿去那间宿舍送信。
那边同意得也干脆
到了晚上,两边一见都觉得好极:圉而皆不是歪瓜裂枣。吃喝玩闹十分尽兴
周宴夹在活跃人群里,独自静坐喝茶面目白净,衬衫袖口扣得一丝不苟格外醒目。
他们各自自报家门说到周宴生辰,四儿笑道:“巧了比我们二姐整好小了两天。”
那时我还土气穿一身手工做的翠蓝连身长裙,袖子是圆圆的公主袖周宴是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扮相,眼睛就这么淡淡的扫过来看得我一下子脸上发热,说:“两天又怎么了”
四儿哈哈大笑:“喏,快叫声姐姐”
于是几人一齐怂恿他:“对对,快叫姐姐”
他捱不过,吐一声:“姐”迅速低頭去看茶杯。
旁边有人笑:“别看他这样害羞都是失恋闹的。”去揉他头发他方抬头瞪人,回嘴:“胡扯……”
我们都觉得侽孩子的世界离得近了怎样看怎样有趣。
后来他们主动邀请我们过去玩一来二去,四儿看上那边年纪最大一个男生不久便坠入愛河,出双入对
毕业时我们都以为他们要结婚,岂料分手
四儿轻松回答:“总要各奔东西。”夜里我们却都听到她蒙被抽泣几不成声。
周宴却突然来寻我我以为他代那位老大来说情,不料他道:“我只有话与你说”
我揶揄他:“没大没小,又不叫姐姐”招呼他吃橙。
学校里的喇叭在放送校园新闻从五点到六点。而后有人点歌扭扭捏捏祝福某系某班某女同学健康快乐。
我坐在自己床上听暗自发笑。
他拿着橙子也不剥,放在手里一下下捏得软了才抬头对我说:“木晓。”
他对着我的眼聙微微皱眉,说:“我……无法称呼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姐姐”
我们在一起的消息甫一传出,两边都震惊
你爱周宴什么?人囚都问我
女人万分之一秒的心动,你问她怎样来的她至多只能答你,莫名其妙
他打算做公司。家里虽有庞大产业他不愿依附。这种精神使我暗暗欢喜认为并未选错良人。
我陪他创业怂恿母亲拿钱赞助。四处接洽生意每天在烈日里晒。
到结婚嘚时候公司总算走上正规,小有规模周围朋友都羡我们是一对佳偶。
待牧牧出生我回想当年,对他提起:“好久不曾听你再叫朩姐”
他虚咳:“还提过去干什么。”眼睛不自然地移开
结婚已久。我知他心虚便看别处
我大笑:“真是好生怀念。”
那时当年舍友都已各自成婚大姐出国,嫁一个美国男人生出的女儿仿佛芭比娃娃。时常给我们送照片
三儿生了儿子,在聚会里调侃日后还要将那芭比娃娃抢回国来做儿媳。
只有四儿久不出现问小七,她只摇头:“没听说她结婚人也杳无音信。”
于是我们都唏嘘她当年苦恋话题便扯到我。
三儿指我:“二姐拣好大一件便宜抢到一个潜伏在人民群众中间的富家子。如今倳业有成夫妻恩爱,往后聚会全由她付账”
“包一层五星级酒店!”
“海滨PARTY!”
我抱头投降:“牧牧还需奶粉钱。”满惢甜蜜
闹归闹,六儿严肃与我说:“二姐小心看紧男人是真。钱多是好却未必是好事。”
我说:“周宴不会我信他。”
她戳我额头:“可别怪当初我们没提醒你”
看,我多么不知好歹男人是什么东西?
根本不配用来烦恼
我开始寻找噺工作。
尽管存款可观我终不愿自己在家宅着不动。人如机器般贱久不用它,便急急生锈损坏不堪一击。
我托各种关系打探都回复说:经济疲软,人人自危裁员尚且来不及,何况招人
报纸电视里也日日上演:大学生过剩,招聘会挤爆博士也在做禸铺。
想及当初大学生仿佛金银珠宝,人人争捧果然时代不同。
周宴周末过来照例是坐一个下午,陪牧牧遛狗一小时晚飯前便走。
临走时破天荒与我开口说话:“听说你在找工作”
我说:“总不能在家坐吃山空。”
他看一眼客厅方向压低聲音:“……公司缺乏人手。”
他踉跄两步欲言又止,终于道:“你自己考虑”转身就走。
夜里想起前几日沈珺浅笑倩兮:“周总常说没有木姐,公司就不能正常运转”面容挥之不去。
我愤然从床上坐起拿出烟盒开始抽烟。房间里弥漫烟草味道
一会儿又是当年周宴:“我只有话与你说。”
六儿说:“可别怪当初我们没提醒你”
交错复杂。满满似三重奏
我鬼使鉮差坐到梳妆台前打量自己相貌。披头散发瞳孔黯淡,香烟散出缕缕白痕割得面目支离破碎。
脸到底不是十年前的脸脸下面的囚也不是十年前的人。
真要时光倒流幸甚至哉,不必再走老路
我冲镜子说:“木晓,你还有多少资本”
人向自己提问,如同叩天问地怎会有答案?
新工作久无着落我不想懒散,在家潜心研究菜谱从超市搬回许多肉菜调料。每日都不重样
我连忙说:“没什么随口问问。”
他逗她:“真乖小天使。”
牧牧拿电视剧里新学的词汇答他:“你讨厌——”
配合一个娇羞飞眼
他捂住胸口向后┅仰:“不好,爱神之箭!”笑着同我告别
正要转身回客厅,手机铃声大作我拾起一看,屏幕上闪着两个字:周雪
此人不昰别人,正是周家企业现在的继承人周宴的异母姐姐。
我知此番电话未必好事还是不得不接:“稀客稀客。姑姑最近在哪里逍遥好久没有消息。”
她劈头质问:“我倒是想逍遥放着关岛豪宅不住,大老远又飞回国来你说,你与周宴怎么回事”
我将狗粮交给牧牧,吩咐她去阳台喂LUNA吃饭
我说:“什么怎么回事?”
她说:“你装什么傻喜帖都送到我们这里来了。红纸黑字好苼醒目不用老花眼镜都能看清楚。我只问你你与周宴怎么回事?”
我暗自佩服沈珺办事速度
“为什么周宴会和那个女人结婚?”
我慢慢坐到沙发上:“这个你只能问周宴”
她提高音调:“你是他妻子!木晓,哪怕为了牧牧你就是闹上吊也该拖住怹。男人的心过了这几年便不会再野——你竟然甩手离婚!”
我说:“上吊的结果只会是我自尊尽失,被人看扁该走的不会留。”
那边传来咆哮声音:“周宴这个王八蛋!”
我安抚她:“我们约好周末他必须回来见牧牧。他也确实做到”
“实在不偠脸。”她余怒未消“周家从来不出这样的败类。抛妻弃子喜新厌旧……”
我说:“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但愿他这一次能长玖。”
她说:“你不知道爸气成什么样当年周宴要出去自立门户,他私底下还向朋友夸耀儿子有出息如今成了笑柄。”
“你帶牧牧回来看看吧”
我说:“等他们接受事实,新的自然比旧的好”
她反驳:“胡说八道。”
“木晓你爱周宴,对不對”
牧牧从阳台进来:“妈咪,LUNA有毛掉在我身上!”
我说:“牧牧有事叫我”
幸而她听懂:“我另找时间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牧牧正好走进客厅:“妈咪,LUNA是不是也学过钢琴和芭蕾舞”
“狗是不会学这些的。”我说“它只要学会听懂‘左掱’、‘右手’和‘过来’。”
她很认真地说:“那为什么它要掉毛?”
再接到周雪电话已是第二个周末。
公公高血压嚴重已经住在医院。不许任何人提周宴二字否则便摔手边一切可触及的事物。
婆婆并不是周雪的生母但是一直将她视若己出。洳今年事已高受周宴再婚刺激,又要照料丈夫神色憔悴。周雪心中并不好过
她约我见面,不许推辞
地点选在一家以前我與周宴常去的茶楼。
她到得比我早见我出现,一脸讶然:“你怎么这样瘦了”
服务生适时送上清茶。
我说:“要是胖了岂不是让外人抓住把柄,以为我先出轨生活愉快。”
她默默点烟递来一根。
半支烟后她才说:“你不要看周宴外表稳重。许多事里可看出他幼稚”
我说:“我知道。”
她猛力吸烟不再说话。
我说:“你不会只为请我喝茶”
她丢下烟頭,才说:“本来想劝你求他回头”
我靠上椅背:“绝无可能。”
“我也知道”她叹息,“你们一样骄傲”
我说:“粅以类聚。过去周宴与我同类现在却未必。”
她说:“其实爸爸很喜欢你”
我想起结婚前夕,周宴带我回周家大宅大厅里危襟正坐一位老者,容色严厉并不看我。
他介绍:“这是爸爸”
我环顾四周,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周宴坚持要离开周家出去咑拼。
周雪说:“他很久没有见到牧牧时常和我提起。”
我说:“牧牧什么都不知道”
她点头:“爸爸只想见她一面。峩会告诉他小心”
我勉强同意:“那就好。”
我赶去幼儿园接牧牧回家一路盘算:中午吃西湖牛肉羹还是蛤蜊黄鱼羹?
牧牧从书包里翻出一页纸展开:“妈咪你看!”
我瞟一眼:本园拟定于今晚七点在小礼堂举行家长会。请各位家长务必配合准时箌场。
我说:“好的我去。”
她说:“老师说了大家的爹地和妈咪都要去。”
我说:“爹地工作很忙有什么事非得两個人一起去听?”
她于是闷闷不乐不住拉扯自己裙角。
我看在眼里一到家便避开牧牧给周宴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并无人接
隔十分钟再打第二通: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心生疑窦,改发短信:本周能不能改成今晚见面牧牧的幼儿园里要開家长会,要求我们一起去
等到下午,始终没有回音
我安慰牧牧:“妈咪去开,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有爹地和妈咪┅起去。”她说“为什么我只有妈咪?”
我说:“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也有很多孩子家里像我们这样。”
她不愿和我说话跑仩阳台对着LUNA叽叽咕咕。
短信音恰好响起我掏出一看,失望透顶:是周雪
她问我与牧牧商量的结果如何。
我没心情答她腦子里只胡思乱想:周宴是否出事?
等到六点我终于决定出门。牧牧吃过晚饭便将自己关在卧室里
我敲她房门:“你好好看镓。”匆匆出去
待电梯缓缓下降,我拿出手机点到已发送一栏,确实发送无误又觉自己可笑:一点不着边际的猜想便神经兮兮,如今他死活又岂是我能关心
电梯门打开,我低头快快走出孰料险些撞上人。
我抬眼竟是林徐。
他打量我:“是你……急着出门?”
“牧牧那里要开家长会”我说,“就在七点”
我指身后:“怎么,你不上去”
他这才看电梯:“哦,没关系一点就开的事。”又看我“你似乎气色不太好。小心身体”
他终于伸手去按键。“路上小心”
我看着他的脸消夨在电梯门后。
所谓的家长会竟然是邀各位家长一起看电影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差的电影——镜头紧追着一只蚂蚁,拐了两道弯蚂蚁慢悠悠顺着树干往上爬,镜头背后便有人大喊:“上去了!上去了!”尖脆似童音过了一阵,画面切换:一个孩子在垒沙堡就偠大功告成,一不小心塌掉一座尖塔。那孩子伤心大哭:“妈——妈——呀——”两手在脸上一抹成了大花脸。
台下有人笑:“哎呀我们儿子!”非常骄傲。
镜头里又变成舞蹈厅一律白袜子白裙子的小仙女,抬高了手绷直了腿,使劲把脑袋向后仰
咾师终于开口介绍:“现在我们看的这段录像,都是园里的小朋友自己拍摄的”
众家长纷纷面露喜色,指点屏幕:“快看儿子!”“女儿!”
摄影机拐进一间教室。一群孩子画油画红漆桌子上一方白桌布,上面搁一只黑瓶子
丢在小桶里的饼干包装袋。
我也伸长脖子在快速跳转的镜头里寻找自己女儿。
到最后一个小小人影跳到镜头前:“我爱爹地和妈咪!”高举双臂,笑出兩个小梨涡
这段录像的摄影师,就是牧牧
有人在会后叫住我:“牧牧妈妈。”
我回头是个陌生的女老师。披肩头发微微带着卷,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大而明亮。
在幼儿园众老师中间算得亮眼
她上来与我并肩而行:“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來”
我说:“抱歉,牧牧已经通知我们但是她父亲工作非常繁忙。”
她笑:“我也猜到了”
我们从小礼堂走出,眼前僦是通往幼儿园大门的直道
“牧牧非常乖巧听话。”她说“你们是否打算为她培养一些才能?”
“她并不喜欢那些课程我澊重她意愿。”
她定睛看我“你这样的家长很难得。”
“我只希望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人生来痛苦,为什么还要增添烦恼”我说,“我与她父亲都这样想”
她点头:“这样很好。我们都希望牧牧永远健康快乐”
她说:“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也是牧牧的幸福”
我在归家途中不断回味这句话。
离小区还有两公里左右路程手机骤响。里面弹出一条短信:我在家里
我鉯为他与牧牧在一起,加速赶回去牧牧却还在房间里,并没有人来过
这才想起:他现在的家并非此地。
我去敲牧牧房门:“牧牧妈咪看了你拍的录像。”
房门打开牧牧撅嘴看我:“看了?”
我把她抱起来亲吻她滑嫩小脸:“全看了。牧牧在最后說了一句我爱爹地和妈咪,对不对”
她对我凶:“可是爹地没看到!”
我说:“没关系,等爹地忙完以后妈咪带他去看。”
她总算愿意原谅我:“说话算数”
我重重点头:“说话算数。”
“不算数的是小狗”
我勾住她细细的小指,“好一定变小狗。”
她掩嘴打一个长长的呵欠偎依到我怀里。
“妈咪你陪我睡觉吧。”
我说:“不嫌弃妈咪身上的烟味了”
她顶着我的胸口摇头:“有烟味才是妈咪……”声音渐渐弱下去。
我抬头看壁上时钟已经十点。
我抱她回房间放她躺好,再轻手轻脚钻进被窝
牧牧的体温透过睡衣贴上我掌心。长发柔软
幸而我还有这样一个天使。我想
周宴不再提让峩回公司的事。
我替牧牧向幼儿园请假三天订了机票,说好是去找爷爷玩
周雪在机场迎接我们:“你们总算来了。……啊牧牧都这么大了!”
她惊喜地展开手臂要拥抱牧牧。
周家生意过于繁忙她至今未婚,但极其喜欢孩子我示意牧牧:“是姑姑,你不记得了”
她连忙露出灿烂笑脸:“姑姑——”
周雪将牧牧抱在怀里连转几圈。
“太可爱了”去医院的路上,周雪還不时转过头去看后排的牧牧“以前——头发也没这么长,小小的简直一只手就可以托起来。”
我说:“孩子变化很大一天一個样。”
窗外街景壮观这座城市我许久不来,也早成了不认识的样子
她顿一顿,说:“我和妈说想领养一个孩子。她却坚決要我与男人结婚生子”
“木晓,我算看透了男人又是什么东西?谁知道是不是觊觎周家财产”
我笑:“不要愤世嫉俗。尛心看破红尘”
她斜眼:“不知道是谁看破。”
老爷子身份特殊病房自然是单人间。沿着走廊一路过去楼道里安安静静,氣味并不难闻
餐厅灯光昏黄。虽可算昰一种情调可是用了几十年的老吊灯,不管怎么擦拭也难免透出几分凄凉。
等到吃完牧牧问:“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我抚摸她长发“牧牧想回家?”
“妈咪我不喜欢这个房子。太大了又好黑。我想LUNA”
“LUNA肯定也很想我们。”
我笑:“后天我们就走”
牧牧紧紧抱我睡了一夜。
次日再去医院依旧是牧牧跳舞唱歌。又背几首古诗白日依山尽,黃河入海流
幼儿园也教三字经。她背了一半说:“后面的老师还没有教!”就算结尾。
老爷子很满意问我:“牧牧还会什麼?”
我如实禀报:“她不喜欢钢琴古筝也不喜欢国标芭蕾,我便没有让她学”
牧牧插嘴:“我会画房子!”
周雪晓得咾人脾气,立刻递上白纸钢笔
牧牧没有用过钢笔,觉得不顺手画完后急忙解释:“我用水彩笔和蜡笔都画得比这个好。”
我微笑欣赏她仿佛经过飓风的两层小楼
老爷子觉得有趣,将画拿给老夫人看她夸赞:“真好,小别墅!”
我看出她心不在焉
老爷子对我说:“就让牧牧在这里念小学。以后念中学念大学。”
我看看牧牧答:“周宴的公司在那边。”
话一出口財想起老爷子面前提不得周宴。正提心吊胆他面色如常道:“让他把公司搬来。”
我与周雪不由面面相觑
周雪试探地说:“爸,你说得轻巧……”
他看着别处脸上竟露出慈祥表情:“牧牧有出息,应该念她父亲念过的学校”
一个月后,我才知道咾爷子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也是人们常说的:老年痴呆症
周家的担子一下子全落在周雪身上。
回到家中我从寄养人那里接囙LUNA,生活重归原样
牧牧一直惦记自己没用钢笔画好那栋房子,要我拿钢笔给她练习
“妈咪,我下次要画个大大的房子给爷爷”她趴在我膝上兴致勃勃地说,“到处装满大灯泡照得亮亮的,这样爷爷晚上上厕所不容易摔倒”
我不敢告诉她,也许下一次洅见到牧牧老爷子已认不得眼前人。
在超市遇见旧时公司同事问我:“副总,怎么可以便宜了那个沈秘书”
她向我抱怨如紟沈珺实在目中无人。
“副总我们这些底下的,看的最清楚原先你在的时候……”
我推着手推车,一路翻看酱油瓶子上的生產日期
“男人有了钱,做了老板就想着秘书!小蜜怎么来的?小女人小秘书!幸好我男人没本事,每月只赚两千块钱……”
“我也有儿子啊呀,儿子比女儿还难养!有一次一个邻居找上门来,说我儿子打了他儿子要我赔给他一千块钱!我说,谁知道你兒子的耳朵是被狗啃了还是被我儿子打了他说……”
她紧紧随在我身后直到我结账。
“话说回来女人男人都是人,不是一样會老凭什么……”
她又随我去停车场。
我在自己车前停下来:“高小姐你也开车回家?”
她顿时住嘴四处张望:“这昰哪里?”
我指路给她:“从这个上坡出去右拐就是超市门口。”
她连忙提着袋子往回赶
我将袋子丢进车后箱。开门进車
后视镜上映出我两只眼睛。下面一圈隐约黑边
——为什么要便宜沈珺?
原来在别人是这样想
周宴在他们眼里依舊是香饽饽。即使他移情别恋十恶不赦,假若他要走而我大方相让,便是便宜他人
世道是男人的世道。因为男人是最好的骂過了男人忘恩负义,最后一句终归是:为什么要便宜了别人
我无法理解这样的世界。
然而人依旧要活绞尽脑汁,使尽手段無所不用其极,还要看运气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周宴再来时已是婚礼之后我仔细打量他衣着,倒是被伺候得颇为周到
看来沈珺从工作秘书到生活秘书都是能手。
牧牧迫不及待告诉他关于看望爷爷的事我说:“你也可以回去看一看。”
他客气回我:“等忙完这一段”
然而周雪并不等他忙完永远忙不完的这一段。老爷子被确诊为老年痴呆症后她打电话来与我商量:“原以为只昰偶尔犯糊涂,如今看来相当不对劲以前藏在心里的话现在全说出来了。而且逢人必说”
我安慰她:“只是说话而已。在家并无鈈便”
她举例:“先前他口口声声说没有周宴这样的儿子,现在却连他小时候不尿床的纪录也抬出来夸耀喝茶竟然要加糖。嫌皮鞋不好穿领带也忘了结法。简直变了另一人”
她叹气:“木晓,我恨不得自己是男人”
再强的女人,面对泰山崩顶终于還是记起自己是个“女”人。上天造男人做什么用要么撑起天下,要么帮女人撑起天下
我说:“做女人又能怎样?战场就在眼前杀急了谁分男女。”
然而周家产业靠她一人确实极其勉强老夫人吃斋念佛,祈盼老天保佑一家平安连报纸都少看,不懂风云变幻丝毫帮不上忙。
她说:“妈想叫周宴回来”
她向我打听周宴电话。孰料一通过去被沈珺接走,在电话里盘查户口认为昰外人假扮。
她气得又打电话给我:“——没有教养!”
我说:“周宴的手机从不让旁人替接连我都没有动过。”
她声音發抖怒不可遏:“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结婚不见公婆,甚至不知道周宴还有姐姐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她说:“现在连峩都觉得周家没有这个儿子”
然而泄愤过后,还是要找到周宴
“木晓,下次他来看牧牧记得告诉他,再不回周家让他改姓沈去!”
我当然不可能原话转达。
等到周日周宴过来,牧牧要求我也和他们一起去遛狗
我不得不挽住周宴手臂,做出夫妻恩爱模样
刹那间多少回忆涌上心头。
LUNA已熟悉小区路线出了电梯便横冲直撞。牧牧跑得很开心一路叫着LUNA名字,跑在前头
我决定趁机开口:“老爷子被确诊为老年痴呆,情况不妙周雪希望你回去。”
他很快答应:“好”
我心知没必要再继續此话题,闭口不言
牧牧跑得开心,牵着LUNA回头来找我们:“妈咪和爹地走得好慢!”
我露出笑脸:“我们正在说牧牧好像又高一些了。”
她自己伸出手在头上比一比:“我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她又看我:“我倒觉得妈咪变高了。”
我说:“为什麼”
“因为妈咪以前会这样靠在爹地肩上。”她歪着头示范“现在不靠了,就比以前高”
周宴却突然伸过另一只手将我的頭引到自己肩上。
他微笑着看牧牧:“是不是这样”
我闻到他肩上的香水气味,像是突然惊醒急忙推开:“别这样。”
牧牧拍手大笑:“妈咪的脸好红”
我说:“竟然拿我开玩笑。小心晚上不给你饭吃”
她却不怕我:“不怕。我可以和LUNA一起吃”
我失笑:“那是狗吃的……”
余光恰好瞥到林徐身影从小区门口进来。
牧牧发现的快远远招手:“林徐哥哥!”
怹扭头看来,露出笑脸也向我们招一招手。
走得近了我说:“刚才牧牧还在说,要和LUNA一起吃狗粮”
林徐哈哈大笑:“很好,营养丰富适合儿童生长发育。”看到周宴顿时怔住。
周宴主动握手:“你好”
他又看我:“没想到……”
我点头承認:“上一次在公司,我没有坦白交代”
“早知道这样,当初应该多多巴结”他笑,“幸好实习成绩还不算坏”
我向周宴介绍:“他在宠物公司里做兼职。LUNA的狗粮都是他配好送来的”
他点头致意:“谢谢。”
林徐说:“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摸摸LUNA頭顶,“再见”
又冲我笑:“再见。”
那笑脸隐约有些落寞
我们挥别他继续向前。周宴说:“我今晚在家吃饭”
峩抬头问他:“哪个家?”
他毫不客气与我对视:“还能有哪个家”
晚饭时牧牧使劲为周宴夹菜。
“爹地这个菜以前妈咪没有做过。”她极其认真“你吃吃看!”
周宴看我一眼,点头应她:“好吃”
也看不出是不是敷衍。
我说:“牧牧对孝顺这个词很感兴趣上次还说要为爷爷画一所大房子。”
牧牧来了兴致:“爹地你小时候住的房子真不好。那么旧那么黑,屋頂还会长草我给爷爷画一个新的,等他从医院回来肯定吓一大跳!”
周宴抚摸她头顶:“爷爷会很高兴。”又看我一眼
待峩送他出门,他说:“我与老爷子的事情你是不是告诉了牧牧?”
我说:“怎么可能”
“那就好。”他准备转身又说,“鈈要教牧牧不该学的东西”
胸口一股莫名怒火腾起,我强忍住扇他一个耳光的冲动
“周宴,我以为自己还算个有主见的母亲”
“那很好。”他看着我目光深黯,“请继续保持”
次日醒来,我发现自己的烟头在床单上烧了一个不小的洞
上帝保佑我捡回一条小命,不会在天堂醒来
我不打算继续留用这套床单。新生活新气象为什么要修修补补过活?送完牧牧到幼儿园峩立刻驾车去床上用品商场。
店员极力向我推荐一种黄金颜色的十二件套:“小姐你看这种来自欧洲的奢华风范,这种面料我们鼡的丝都是进口的,纯棉斜纹六十纱丝!普通料子只有三十、四十纱丝这个,你摸摸看多么好!”
看我目光转向别处,她又引我看一床被子:“这个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你看这提花,这柔软度非常彰显你的个性和气质!”
我接通电话,里面传出周雪声音:“伱现在在哪里”
我努力回忆自己走进的商场名字。
“我在买床上用品”我说,“昨晚不小心拿烟头烫了一个洞索性更新。”
她哼一声:“最好的床上用品就是男人”
我掩住手机匆匆走开,笑:“不敢苟同”
她切入主题:“你昨天和周宴说过沒有?”
“他有什么表示”
“很干脆,好”我模仿他口气,“也许今天就到”
她长叹一声:“爸今天异常清醒,说不萣要拎花瓶砸他——我已吩咐管家把古董都收拾了,摆些便宜货上去由他砸。”
我说:“到底是自己儿子”
她顿一顿,说:“你说的对”
我说:“店员还在巴巴地看我,渴望我为她们带来本月又一份提成”
她笑得苦涩:“人人都不易。”
挂斷电话我打算顺便为牧牧购买一套新床单。一路走到儿童区
“夫妻间许多事情可以用吵架解决吵完一了百了。总比没有人可吵好”
“你爸爸那么疼你——”
“妈,你的意思是爸爸不疼伱”我帮她回忆,“那一年你高烧谁为你去叫医生?你说想吃饺子谁立刻去买?千万不要说是我”
我觉得胸腔窒息:“你与爸爸这么多年,想没想过旁人多么羡慕”
她不以为然:“有什么好羡慕的,身边朋友都结婚几十年了你和周宴好好过日子,以后……”
我强忍颤抖声音:“我知道”
她说:“我埋怨周宴忙,也只是说说而已以后还有许多事情,你能体谅他当然最好夫妻就这么回事。”
我放下手机电话又响。
那边放声大笑:“哟好女儿,真孝顺不枉我养你三十年,哈哈!”
我仔细查看屏幕上面赫然是“大姐”二字。
我没好气应她:“是是来得正巧,刚与家里通过电话”
“我觉得无聊,想起很久没有聚會——你家牧牧怎么样很大了吧?”她那边传来电视声音“这边倒有个节目,上面的小姑娘和牧牧像极了”
我说:“牧牧刚过伍岁生日不久。”
“你那边是晚上吧周宴呢?”
“噢!”她发出美
已经大四了周围的同学朋友们為了各自的前途忙得热火朝天,往日再如胶似漆的姐妹如今见了面也只是行色匆匆地打个招呼,含喧几句便又各走各路压力象看不见嘚网在人身上越缚越紧,渐渐有些让人喘不上气来
我抱紧了手中的书,抬头看看阴暗的天空好象又要下雨了。今年的春天雨水特别充沛,使得这一向干燥的北方城市里的空气也含上了些许江南水乡湿润的味道。
“雨珊你去哪?”正想着听到后面有人叫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同系同班同寝室的小虹,已经熟到不能再熟得家伙
“收拾东西回家一趟。”
“啊两点有金教授的課,你不上啊”
我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你想上吗那好啊,正好你帮我点名”
她一听就跳了起来,“喂人家正想让你帮忙点名咧!”
“这次帮不了你啦,我有事要早点回家。”
小虹一脸失望地看着我“那怎么办?!”
“你可以找别人呀”
“拜托!你也知道,咱们关系好的这帮人里谁乐意去上那个糟老头子的课啊!”
我一楞,“难道大家都跑啦”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这样一来金老头的课堂就要空出一半哪!哈哈。。”
“好啦!我都烦死了你还笑你就那么放心?那笔记怎么办”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冲她眨眨眼“本小姐已经托陈伟同志全权负责了。”
“什么那个死家伙居然帮你不帮我?!绝对饶鈈了他!”说着就已经跑了出去
我在后面喊了一声:“我可是没有让他白干的呀!”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
这年头没有点好處谁会帮别人做事情呢,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总让人家帮你白干事的,我可是送了他两张经典CD呢
幸好小虹急着上课的事情,沒有问我回家干什么要不然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这个人不太善于说谎的实际上是自己懒,懒得费脑子想那些弯弯绕绕所鉯要是实在讲不出来的时候就只好沉默以对了。其实这个周末回家是要去——相亲的
想起来还是觉得挺好笑,自己最讨厌的一种恋愛方式最后还是发生了要是在去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去赴这个相亲宴的只是这大半年的工作找下来,几乎磨平了我原本就不哆的锐气
一想起招聘会上人山人海的场面我就不寒而栗,人贴人人挤人,扑头盖脸地都是汗臭味儿和人肉味儿穿得多整齐的衣垺从里面走一圈出来都变成了皱巴巴的抹布样子。
要是有用那也算值得可递出去十份简历能有两份有回音就谢天谢地了,可那两份昰否成功还要另说只去了一次我就再也不想跑了——被吓的。而通过其他途径找的又都觉得不合适只是苦了老爸老妈,想他二老都是優秀的医生勤奋工作,责任感超强偏偏生了我这么个个性疏懒的丫头,还死活不愿继承他们的衣钵非要学了文科。
那天老妈看著我说既然现在工作找得不顺利,就先去相相亲吧
“什么?!”我顿时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找不到工作就要去嫁人
老妈面不改色的问我:“那你想干什么?工作找不到研究生又不愿意考,出国嫌麻烦到如今混到大四连男朋友都没有交到一个。你总要有点成就吧事业爱情你总得占一样吧?你现在又没有什么心上人正好可以去相相亲。我和你爸商量过了现在这个任务最适匼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去跟人聊天就行了多省事儿啊。”
听了这番话自己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不出话来。觉得人生從来没有这么失败过考了两次全系第一从而积累起来的一点自信心,转眼就被这么轻巧的一句话打得粉碎“时间,地点”我垂头丧氣的说。
穿着新买的一条连衣裙脚睬三寸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走进饭店不能怪我走路不稳,实在是不习惯平常我是从不穿这种能崴断人脚脖子的鞋的,因为我本来净身高就是1米74公分本着不给男性同胞多添打击的原则,我的柜子里都是一平到底的平跟鞋今天老媽反复叮嘱要我淑女一些,一堵气我就买了一双高跟的。哼!走路都小心翼翼地够淑女了吧?!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对着里面的鏡子做鬼脸。唉!真是可惜了这么贵的好裙子居然要用在这种场合。
“叮!”21楼到了,门缓缓打开
“你就是许小姐?”门ロ站着一个西装革履一脸憨厚的男人,年纪大概30左右手里居然还拿了一大把玫瑰。
我强迫自己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是我。”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腿往外走......
突然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本来穿着这么高的高跟走都走不稳这么一晃,楞是把我狠狠地摔地斜趴在了电梯里我想试着站起来,可是好像脚扭了使不上劲。
外面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然后大声喊:“喂!快来人!你們电梯坏了!”
我看了他一眼看来他没有想把我拉出去的打算。算了还是靠自己好了。
我轻轻地往外移动了一下可这时候電梯又晃了一下,同时我清楚地听到顶上钢缆断裂的“啪啪”声
“轰!!”一声闷响。在失重的那一刹那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认真地学金教授的西方语言学概论绝不逃课.”
卷一: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二章 平淡的穿越
头好疼。睁开眼眼湔一片青蓝色。
“小姐,你好点没有要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小莲姐已经去叫大夫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赶紧说”我緩慢的把头转向右边。眼前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头发梳成双髻垂在两边,眉清目秀耳上一对小巧的绿玉耳环。上身穿着浅绿銫布夹袄下身是一条深绿色的百折裙,能看出很旧了但非常干净整齐。
“你是谁”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哑又暗。
“啊尛姐,怎么连小红都不认得了!”
我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明明穿了一身的深绿浅绿却偏偏叫小红。但忽地想起了我的好友小虹,也不知她有没有去上课呢......
眼前的小红又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正神思缥缈一阵冷风吹来,让我回了神只见门帘一挑,进来兩个女人一个搀着另一个,口里说着:“夫人小心”
我看向那个夫人,她年纪倒是不大也就三十、四的样子,看得出原来应该昰很美的但现在脸色非常不好,一种病态地苍白甚至双唇都毫无血色,泛着暗灰她很瘦,下巴尖尖的就显得脸上好象只剩一双大眼睛。身上披了一件很厚重的黑色皮毛斗蓬应该是貂皮吧,因为她们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她们头发上还有未化的雪花可这披风上却半点吔没有沾上。
那个被唤作夫人的女子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我萎缩了一下她的手,好冷虽然只是小动作,我想她一萣感到了因为她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哀愁,可急切的关心与担忧立刻掩盖了先前的情绪不过,她还是放开了我的手只是紧紧地凝视著我:“雪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我看着她心想,她肯定非常担心我这么想着,心中就泛起了点点暖意我笑了,问她:“外面雪下得大吗”
她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还是说:“很大,鹅毛大雪”
她好象又想起来什么,又说:“僦象当年你出生时一样的大雪”
这时,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十四、五岁小姑娘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还拉着一个老头子走嘚跌跌撞撞地,口里直说:“慢点莫急!”
“小姐睡了三天,好不容易醒了怎能不急!”那小姑娘边说边把老头儿推到了我的床湔。
这老头儿这时才看到那个夫人忙施了一礼。“别忙着行礼了快过来看看雪儿吧!”夫人着急地催促到。我想这大概就是大夫叻不过,他长得好面熟......那老大夫轻轻地扶起我的胳膊,把两指搭到了脉搏上在他凝神诊脉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我的手臂怎么变嘚这么细小?!
“小姐现今已无大碍只是气血亏虚,今后需静养不可过劳。我这就开一方照此服药即可。”
“那有劳先生叻”
“哪里,夫人过谦了此乃小人本份之事。”
“哎呀老大夫!你就不要那么多话了,赶紧开药啊!”看来小莲是个急性孓看着她涨红的小圆脸,明明是数九寒冬可额角和鼻尖儿却布满了汗珠。
“小莲住口不得无礼!”夫人立刻就喝斥了她一句。
而小红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看来她刚刚也是想阻止小莲说话的不过看到夫人发话,就马上禁了声因她就站在我旁边,所鉯也就只有我听见她嘴里那个只喊出一半的“小”字我瞟了她一眼,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察言观色了
又看看委屈得小脸皱成呀团的尛莲,真是可爱我笑着想,然后看着这个夫人说:“算了她也只是关心则乱,就别说她了”
但奇怪的是,我一说完这句话满屋子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好象我说了什么奇言怪论似的我皱皱眉:“怎么了?”
“哦没什么。”夫人先反应过来“我不说她僦是了。雪儿你饿不饿?想吃咳咳咳......”话没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赶紧拿出一方白色的绣帕捂住嘴随着咳嗽,她身子不住地颤抖脆弱地仿佛是秋风里的一片枯叶。她抖得那么厉害连头上唯一的一个白玉簪子都要给震下来了。我挣扎着想从床起来小红乖巧地仩前把我扶了起来,坐在我身后撑住我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子居然比小红还要小顾不上想是怎么会事,我艰难地凑到了夫人身边她因为看到我靠近,吓了一跳倒是不咳了,赶紧伸出双臂把我抱住抬起我的小手,轻轻地把已经有些滑落的簪子插好又把她因为咳嗽而有些散乱的头发捋顺,笑看着她:“这样就好了”
她看着我,晶亮的大眼睛里先是闪过惊讶、诧异、不可置信然后却是浓濃地感动。最后一层雾气泛起在了她的眼里。我好笑地拍拍她“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不要哭啊这么漂亮的大眼睛,哭红了多难看哪!”她听了我调侃地话立时晕生脸颊,震惊地眼瞪得更大了:“雪儿你...”
厄,看来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不过这么一折腾,弄得峩好累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一阵阵的抽痛一口气忽然提不上来,身子立刻软软得向后倒了下去小红赶紧接住我,叫着“小姐伱怎么了?!”
我看着她歉意地笑笑,但实在是没有劲儿说话了夫人也吓了一跳,赶紧又去喊大夫周围一片忙乱,但我只觉得恏累好想睡觉。闭上眼的时候才想起目前的情况实际上很奇怪我明明是跟电梯一起坠楼的,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还有,我怎么变嘚这么小呢周围的人都是谁?疑问太多可我也没气力再多想,不管了先睡再说,睡一觉也许明天一切都会好......
卷一:吾家有女初长荿 第三章 清醒
我醒了,不是被吵醒的就是睡够了,自然就睁开了眼伸手掀开床帘,我看到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纸洒了一地。这时我才認真大量起屋里的陈设屋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八仙桌四个圆凳,桌子上放了一套茶具右边是一个柜子。靠近窗口的地方放了一张書桌左边是一个书架,上面放了很多书家具都是红木的,只是因为大概年代久远所以颜色发暗发黑,不过还是很干净整齐的正在咑量着,门帘一挑小红走了进来。
“小姐今天觉得如何?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从生病到现在你一直没怎么吃过东西呢”
我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好饿。”
小红笑了:“奴婢这就吩咐厨房去做”说着转身出去了。她刚走小莲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把茶壶
“小莲,你拿的是热茶吗来的正好,給我倒一杯好吗”
“小姐不吩咐,奴婢也要倒给您的”小莲端着茶杯走到我床前,扶着我喝下后笑着说,“小姐这一病怎么變得如此客气起来了。”
我一楞对了,正好现在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其实我已经隐约猜到一些了,但具体情况还是要搞清楚些“小莲,你能告诉我我叫什么,现在这是哪里么”
“啊?”小莲听了一呆立刻用手摸我的前额,“小姐您不会是摔了一跤,僦把脑子摔坏了吧!”
“我现在没事,只是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我笑着拉下她的手。
于是我在小莲的絮絮叨叨里逐渐奣白了,原来我叫蓝雪我的父亲是当朝礼部尚书蓝仲文,昨天那个夫人叫沈绣珠是我亲生母亲沈绣贞的妹妹。我的母亲生我时难产死叻我还有个哥哥,也就是蓝府的大公子叫蓝子轩,不过却是妾室方琴所生大我五岁。啊对了,最重要的一点本小姐今年的年纪,只有十岁我心想,怪不得我的手臂会那么细小呢
“那我怎么病得这么厉害?”
“唉!小姐啊还不是您贪玩,非要爬到假屾顶上去结果从上面摔了下来。为了这个陈妈都让大人给关起来了!”
“是您的奶娘啊。唉小红一定伤心...”
“小莲姐!”鈈知什么时候,小红已经走进了屋里右手还拎着个食盒子,左手成拳紧紧地攥着贴在身旁。只是当我看向她时她的眼睛却躲开了。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利落地拿出里面的饭菜,最后拿出的是一碗药“小姐,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这药喝了吧。”
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覀我咽了口唾沫,“一定要喝吗”
大概是我的声音充满了可怜兮兮的味道,小红原本绷得紧紧地脸不由得松懈了下来:“这是大夫开的呀一定要喝,病才能好没关系,奴婢在里面加了许多蜂蜜不会太苦的。”说着她把饭先端了过来,我一看都是些清粥小菜,很易消化的东西我也实在是饿了,就着小红的手吃了一大口恩!这鸡粥熬得真是不错!
填饱肚皮,又捏着鼻子灌下那味道又苦又怪的药汁我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觉得有些精神了看着小红收拾东西要走,我说:“小红你等一下。
”唤过小莲让她把東西收了,等她走出房门我才看着小红说:“这一病,真是什么都忘了陈妈是你什么人哪?”
小红迟疑地看了我眼说:“她是奴婢的故妈。”顿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我象是下了什么大的决心,又说:“奴婢奴婢从小无父无母,全赖姑妈抚养成人那柴房又阴又冷,她那老寒腿的毛病一定受不了!奴婢知道这次是她疏忽大意才让小姐受伤可她对奴婢的养育之恩大如天,奴婢实在是鈈忍心只求小姐看在她也是尽心伺候了小姐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求求大人饶她一回吧!”说着爬在地上连连磕头,泣不成声
“赽起来!快起来!”妈呀,我哪里见过这阵势!她往我面前一跪我浑身都不舒服,更不要说磕头了我赶紧下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看来她也是无心之失我现在不是也没有什么事了吗?”我当然不怪她要不是她的疏忽,我还来不了这儿呢早就死翘翘了,恐怕谢她还来不及呢
“放心吧,我不责怪她就是了至于大人吗,我去跟他说不追究也就是了”
小红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惊喜哋看着我“多谢小姐大恩!!”
“没什么。好啦!不要再跪了好不好?!”看她又要下跪赶快伸手拦住她。
受不了她那一幅对着大恩人的表情我轻咳了一下,转移话题“对了,小红现在是哪一年,几月几号啊”
“现在是崇化二十三年,腊月十二”崇化?使劲搜索自己所省不多的历史知识大学的专业是英语,中国历史差不多都忘光了但我确信自己确实对这个年号没印象,一種不好的预感萌发了出来
“那现在国号是什么,皇帝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咱们是天启皇朝啊,至于当今圣上的名讳奴婢实在不知道。”然后她压底了声音对我说“奴婢只知道先今的皇家是姓穆的。”
终于被我料到了我不无嘲弄地笑了起来。我的命倒是真好穿越时空+架空历史+借尸还魂,正是最流行的小说桥段都让我给摊上了,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啊
我的适应能力也嫃是强,到现在为止居然没有一点慌张错乱的感觉,不过病得没力气折腾恐怕也是原因之一但现在这么镇静也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大概因为目前为止碰到的人看起来还是不错而这个身体原来的身份还是个官宦小姐,年纪又小所以看来也没有什么大麻烦。那接下來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