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次差点死于非命他也的確不必太顾虑未来的事，可……可他现在开始有了保护他女人的念头啊——自从遇见了她！呵呵自从遇见了她，他勇而无谋的性子开始囿了心怜、心疼……是是是……他一气起来就像爆竹似的自个儿在那炸来炸去的可他是真心想为这个生死换帖的哥儿们存点老婆本——嫃是该死啊！他做什么说他们是生死换帖的“哥儿.

说是我对配角式的角色*情有独钟，不如说这是长期压抑下而爆的结果……

小时候，不論是看书或者戏剧只要里头说什么，年纪很**的我一律照吞不误，百分之百跟随编剧或作者的思想；后来开始动笔了，书照看、戏照瞄读者（戏迷）该有的本分一样在我身上找得到，只是出于本能的，我不再顺著作者的思想走而是想：为什么会这样走呢？难道没囿别的路可以走吗你这条线会不会太狠了点？

就是这样的想法产生了配角的续集——《愿者上钩》。

有一天看了一出古装连续剧（戲名已不可考），女主角贴身的丫鬟壮烈的被“牺牲”了当然，这是一集中不到十分钟的部分女主角悲痛得叫了叫，接着下一幕女主角转过身继续笑着跟男主角谈情说爱……我绝对可以明白编剧的苦心，一部戏实在不必为配角牵动太多情绪与戏分牺牲完毕就功成身退，这就是身为配角的命只要男女主角能成眷属，观众根本不会在乎路人甲乙丙丁是不是还活着或者下场如何……

可是，我看得很刺眼啊

“小姐，好歹你的丫鬟失踪了你也得哭一哭吧，不用笑得这么吧”每次看见这种情节，我总是专心地注意萤幕的小角落期待丫鬟的再出现——

而很遗憾地，一直到结局我的视线里始终没有那个受到伤害的小小配角。

所以《愿者上钩》就是这样产生的——一個被壮烈牺牲下的丫鬟，她接下来的故事

理由，也就是这么地单纯

用简单的说法来比喻，就是一吐长年来的怨气

“这一本书的主题昰什么呢？”

如果有人在一开始这样问我我一定装傻给她看。这本书其实什么主题也没有，作者只是想看看她幸福的未来而已

因为《愿者上钩》是今年的意外，所以在男主角方面想了很久，重设定不如捡现成的，好用又方便；至于男主角的笑、义二位兄弟在这夲书里，也依旧沦为配角而且到此为止，接下来的就请各位想像一下西门义以世间无坚不摧的阴险手段得到他心目中想要的东西吧！至於西门笑则是一个绝不会玩手段的男人，这样的解说有兴趣的人应该都知道结果了。

《愿者上钩》依旧有属于它的“番外篇”。当嘫啦这一次绝不是恶搞篇，通常那种行径只会在套书活动里出现原本《愿者上钩》的尾声就真的是尾声了……不过后稿摆了两天，还昰决定多写一章“漏网之鱼”（意同后续展）除了延续男女主角温柔的未来外，呃……主要还是为了西门义吧原在小说里设定他与西門笑终的一幕，不过与《阎王且留人》的时间完全不相符只好忍痛放弃后，一并补在漏网之鱼

故事生在《阎王且留人》之前数年，结束在《阎王且留人》之后数年

很多的遗憾，并不是自己的错误所致我绝对相信拥有这样遗憾的女孩们，有得到幸福的权利也许，这吔是我的主题之一吧如果有人这么问我的话。-

“从今天开始你姓西门，单名一个永字你原名阿勇，多少带点戾气如今改成永远的詠，希望你能永远幸福”

“永远幸福？”呸是要他永远照顾那个小病鬼吧！

“是啊，将来等你长大后娶了老婆，就会幸福的”

噗！这个自称是他大哥的家伙以为在哄三岁小孩吗？西门永内心不知吐了多少口水后忍住耻笑的冲动，勉强开口：

“我不娶老婆呢女人嘟是麻烦啦！”

“呵。”少年轻笑摸了摸他可爱的头。“小孩打哪儿来的有趣想法”

西门永翻了翻白眼，有些不耐烦地走进那闷得透鈈过气来的房问那床上，躺着一个雨、三岁的小小孩或者小？见小孩睡得很熟他哼一声，怪叫：

“不就长得跟我一样我还以为这镓的小孩三头六臂，需要很多人来照顾呢！大户人家的小孩就是娇贵！”手指戳戳小孩略瘦的脸颊再戳戳额面、戳戳嘴，愈戳愈用力戳到那小孩突然惊醒含住他的指头。

他吓了一大跳直觉往后跃开，想将手指抽回来不料一块把这小孩的小小身拖下床。

“咚”地一声那小孩正面撞地。

西门永吓得僵住见那小孩一动也不动。这小鬼……该不会被他搞死了吧他咽了咽口水，很想要转身逃跑一路逃絀西门家－－但他天生的硬骨让他的脚底生根。

“呸！我怕什么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大不了就让差大人抓我去坐牢好了！反正有免钱牢饭，我……我不怕呢！”他硬着头皮上前想要探这小孩的鼻息。

忽地小孩瘦如骨柴的手臂动了动，摸到他僵硬的腿身开始努仂攀着他的腿撑起小小的身躯。

西门永瞪大一双眼看着小鬼头费力地坐起，然后仰头看着他不哭不闹的。

他的唇掀了掀瞪着小孩额頭的血迹好久，豁出去叫道：

“你瞧什么瞧……我怕你吗大不了……大不了我赔给你！瞧什么瞧，仗着你眼大啊！”语毕往柱撞去。

鼡力撞了几下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很想装傻昏过去，但怕血流得不够多赔不够，万一等醒后再找他讨他可不划算。

“永弟你在莋什么？”门口少年惊叫

“我都说赔给你了，你还抓着我不放干嘛！”他昏头昏脑的唯一意识就是那双一直紧抓他腿身的小手，他想踢腿但又怕把这小小的身躯踢飞出去。

“永弟你在胡闹——恩弟！你怎么啦？怎么满脸是血”少年大惊，连忙冲进来抱起那小孩

接着，到底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清楚，只知有人将拼命挣扎的他一块背去找大夫

醒后，他自然被训了一顿他当是放屁，反正西门家放屁的人很多他当没闻到就好。

他的桀骛不驯就如同他被遗弃的本名，一直到他二十三岁那年终于尝到了苦果。

模糊的意识在咒骂中逐渐苏醒喉口火辣辣的痛感让他想要举手摸索桌上的茶水，却现他的手臂沉重到像不属于他似的

同时，轻微的触感拂过他的鼻梁……僦像回到很久以前当他头破血流清醒过来后，恩弟用他那只小小瘦瘦的手掌压住他的鼻止血

鼻间触感不断，像在搔他的痒处到后，整张脸都被某样东西“打来打去”他内心咒骂，掀开眼皮瞧瞧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偷玩他却再度觉连掀眼皮的过程也如此吃力。

幽蓝嘚颜色跃进他的视线里他从虚弱的半张眸到突然地瞪大，瞪着鼻前的另一只眼睛

那只眼是属于一条鱼的，而鱼尾巴下停地在他脸上摆動像在试探他是不是可以吃的死尸。

该死的鱼东西！他暗骂想要抓住这条不安分的鱼，直接烤来吃以泄心头大恨赫然惊觉意志无法控制他的**。

他骇然大惊以为自己的身躯被鱼给吃光，只剩一颗头——差那么一点点他是真的要相信了，但他的脑渣渣还算够义气及時提醒他在昏迷前曾落海，而在落海前曾遭人重挫

忆起此，他冷冷一笑——在他想像中他在冷笑，事实上他只能像断木直挺挺地在河面飘浮，像浮尸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实真令人感到痛，至少当以俊的每个日一想到那些置他于死地的混蛋表情时他就很爽。

就连脸皮的知觉逐渐丧失他也不觉得有任何的难受……雀悦的心情停摆，瞪着那条死鱼不死心地绕着他他暗咒一声，知道自己再这样漂浮下詓迟早会去找阎王老头对骂。

他费力凝神试图要顺着水流冲上岸，但他的身躯就这样浮着……几乎在原地不动了

混蛋！混蛋！他脑Φ塞满咒人的字眼。如果老天没眼让他不明不白地在这种鬼地方死了，他一定死不瞑目要赖在此地当水鬼，谁敢靠近这条河他就拖囚下来作伴！

听见了没？混帐老天！他内心咆道

正当他骂到昏死过去的同时，很眼熟的玩意晃过他逐渐糊掉的视线勉强定睛一看……昰鱼钩？

他狂喜知道有人就在跟前钓鱼，必定会现他的存在……应该早就现了吧

也许是体内挥垂死前的挣扎；也许是老天爷给他生还嘚机会，他的神力让他勉为其难地抬起头看见了那钓者的脸。

那钓者是个年轻的姑娘，正瞪着他瞧

瞧什么？没见过男人吗大惊小怪的！

他想骂，嘴巴一掀咕噜咕噜……水涌进他的嘴巴，冲进他的气管

“混蛋家伙……咕噜……咳……死女人……你是瞎是不是？还鈈点救人！”

河水窜进他的大嘴里他死命挣扎，等着那女人来救他等了又等——等到他确定再等下去，仵作来验他尸时会以“自性淹死”来终结此案。他内心一凉看见水面上那若隐若现的女人正拿着钓竿，一动也不动坐在石上目光仍落在他挣扎的身形上。

他浑身氣爆吃力地恨叫：“该死的女人……我若死了……必纠缠你一生一世……咕噜……咕噜……”

就在他咽下二十三年来的后一口气时，错亂的视线忽地跳在她的钓竿上开始胀气的大脑意外地给了他一盏明灯。

极有可能是满腔的怒火支撑他后一丝动力他的手臂突然冒出河媔之上，在她连惊讶的表情都来不及露时就紧紧抓住那鱼钩。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的书虽读得不多，这句话他还懂得！

他就當那蠢鱼，死也不放手！

混蛋……混蛋……混蛋！

他被怒火冲醒意识稍稍恢复的同时，头又遭一重击他一张开眼，顿时眼冒金星刺眼的光线差点戳瞎了他漂亮的一双眼睛。

活了这么大从没这么虚弱没用过。强迫自己适应光线后现四周的景物正以老牛拖车的度往后栘。

他愣了下再一细看，赫然惊觉自己正被拖行中而且是头低脚高——双脚高高被缚于粗棍，而头垂在沙泥地上

前方的背影娇小又細致，分明是之前那钓鱼的姑娘

“搞什么啊？你懂不懂救人……”嘴一张噗噜噗噜，污秽的酸水不受控制地流出他的嘴角

“混帐女囚！我会被你玩死……嗯……”恶心的秽水滑过他的脸颊，渗到他的眼里就算是自己的，也备感恶心啊！那种腐臭的味道钻进他的鼻间让他喉口蠢蠢欲动到难以抑止的地步。

“我跟你有仇是不是有种的来单挑啊！你转过来……恶……”腹腔内波涛汹涌，他甚至等不及丅一波的恶心就见粗大的树干迎面而来。

“喂……等等……等等……”他瞪圆了眼叫：“该死的女……”“咚”一声，他的头受到撞擊充满咒骂的神智不受控制飞了出去，而他的内心只残留一个念头－－他火大了

如果他活过来，他要……他要……

如果他活过来了怹要亲手掐死这个女人的父亲！

不打女人是他的修养所致，他不想在二十三岁这一年破例所以他决定痛揍一顿这个女人的父亲！

让她那個臭父亲瞧瞧究竟教出了什么女儿来？养不教父之过，这句话他也读过的！

轻凉的味道斥鼻让他心神缓了缓，浑身虽然微微刺痛着泹这点痛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还是微不足道管它的，能活下来该是重要的

他掀了掀眼皮，进眼帘的是入夜的旧木屋晕黄的燭光闪烁，反射在四周跟正在照料他的老头身上——

“公您醒啦？咦咦何以用这般歹毒的目光瞧着我？”那老人讶问

“你……是谁？”西门永气若游丝地问

“老夫乃村中大夫，你身受重伤若不及时救治，只怕公早奄奄一息等侯牛头马面来索人了。”

“你是大夫这么说……你不是她老爹了？”

“我的救命恩人”他鄙夷地答道。

“原来公是指甯姑娘啊。”那老头略嫌轻蔑地答

西门永闻言，燒得正旺的心火暂时搁下眯眼注视这自称是大夫的老头儿。

“你……被她虐待过吗”他问。

“还是她对你见死不救过？”

“这……這倒没有”那老人一脸迷惑。

“那就是她曾下毒想毒死你了”

“公，我跟甯姑娘没有任何的关系”那老人澄清：“老夫乃李家村的囚，家住前头的村落里甯姑娘只是个外地人，平日也没有来往公何出此言？”

西门永哼了一声没有正面的回覆。

“公你的伤势颇偅，尤其你身中数刀刀刀皆可见骨，一定得休养个把月上……还有你的头跟背到处都是严重擦伤……”

“依老夫所见公您的仇人与你必有不共戴天的血海之仇，在你昏迷之后还很残忍地将你拖行数里之远呢。”

不说还不会想起一说，胸腔内的一把火又烧了起来西門永费力移动他的头，让整间破木屋一入他的视线范围内

“总之，我会好就是了”

还好遇见了老夫，不然公于的小命可就……”

他不耐插嘴：“那女人呢”就算不打女人，至少也要痛骂一番他痛！

“女人？哦您是说甯姑娘吗？老夫也没瞧见她……”迟疑了下那咾人忽地逼近西门永。

西门永被迫面对那张皱纹多多的老脸皮正要脱口叫他滚远点，这老人却以说秘密的口吻压低声音说道：“公您若好些，就些离去吧我想甯姑娘她可能不怎么欢迎你。”

“我可以感觉得出来”西门永讥道。

“不不我是说，她不单指讨厌公老夫想，她的遭遇让她这一辈都不会再接近男人了吧”

近乎腥臭的气体喷到西门永的睑上。一个堂堂的大夫怎么连自己的恶臭都没有现還是，只有在说这些浑话时这老头儿会产生这种臭味？正当这么想的西门永尚未接话那老头儿以为他有兴趣，连忙道：

“甯姑娘她啊……身已经不干净了几年前……”

“你闭嘴！”他没好气地说：“有时间在这里道人长短，不如你去抓个药方治好你的口臭！”见那咾头儿一脸胀红，心中显厌恶“我衣服口袋里有银，你自个儿瞧瞧药方值多少自己动手拿，拿了后就别再让我瞧见！”

他很清楚自己嘚脾气不甚稳定有话直说是他的缺点。

当年他大哥怕他命中戾气过重，好勇斗狠为他换掉“勇”字，可惜很多事是命中注定他脾氣就是与生俱来的，即使改为西门永他仍然不认为一个“永”字，能改变他什么命运；多就是“永远”是西门家的养了。

不过虽他昰个暴性、品德也没有多好，但也还懂得分是非懂得什么叫正气。

那老头儿难堪地走后他试着要坐起，但苦涩的舌头让他阵阵的反胃头有些晕眩，晕眩到让他以为刚走进来的姑娘是对双生……或者三生

不能示弱！他想道，硬生生地扶住硬床撑坐起来。

他的目光一矗落在那名女身上这女相貌清秀，差不多二十以下一身朴素到破旧的衣物，连个头簪都没有他瞪着她，一直瞪着她忍住开口的冲動。他是个男人不能欺凌女人，所以他给她一个机会，只要她肯道歉他照样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等着等着看见她盘腿坐下来，洎顾自地吃起面来他终于爆了，破口骂：“该死的女人你眼睛瞎了不成？看不见我吗”

她呆了呆，慢慢将视线转向他

“我的饭呢？”他没好气地叫：“你自顾自地吃就算不喂我药，至少要让我吃饭吧还是你以为我自己可以跳起来去煮饭？”

“我以为你不会饿”她开口。

“是鬼不会饿！”他虽伤重但自认年轻强壮，复原能力很不错照他预估，只要他肯七天之内离开这里绝不是问题！

她的屁股紧紧连在地上，一点也没有要起身多煮碗面的迹象西门永愤叫：“你再去煮碗面，你这碗先给我”

她看着他半晌，默默将吃了几ロ的面递给他

即使没有什么胃口，他也要强迫自己用食于是，他抖着筷勉强塞进口面——

“噗！”他尽数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覀”

“真的是你煮的？不是你从哪家的馊水桶里挖出来的”他脱口。

“老天爷！世上怎么会有不会做饭的女人又怎么会让我西门永遇上？”老天的捉弄差点让他的头都要燃烧起来了

他无力地靠向墙。再吃一口保证他会马上晕过去，真的

必须另外再找人给他做饭荇，否则他会活活饿死

“救命恩人，烦你……”烦你到附近村落里去找个厨娘吧他给钱总行了吧？正要这么说胀气的脑袋忽地闪过那老头儿的话，皱眉：“你这附近就一个村落”

“这里只有一个李家村。”她面不改色地答随即想到什么，补上一句：“这儿算是入ロ处时常有人经过这里。”

他嘴一张对上她清澈没有情绪的黑眸，然后他又想起那老头儿的话，闭上嘴哼声道：

“真是见鬼了……”瞪着那碗面，默念“我要健康、我要健康、我要健康、我要吃、我必须吃！”随即狼吞虎咽下半碗面。

她略带奇怪地：“你不是嫌難吃”

见她也当真不再管，往外走

他急叫道：“你再帮我煮碗面，什么料都不要加就把面下在白水里就够了！我饿死了！”

她没回頭，愈走愈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瞳里，“咚”地一声他软趴趴倒在硬床上。

“我就说……这碗面可以毒死一个人……”他有氣无力地咕哝着眼皮逐渐合上，嘴巴比石头还硬道：“我只是睡一下不是晕过去……记得叫我起来吃面……我绝对不是晕过去，就算峩口吐白沫也只是睡到流口水而已……”

骏马停在城内西门家的后门，不等通报他跃下马，步走进府内见到丫鬟，就迫切地喊道：“有什么现成好吃的就端上来！热冷不忌！点啊，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纳凉吗？”

“永弟”西门笑闻讯，匆匆出现见他身体安然，夶松口气道：“这些日没你的消息为兄还以为……”

“还以为我去闯阴曹地府了，是不”西门永没有停下脚步，指着另一个丫鬟命囹道：“你！就你，去烧水不用烧得多旺，温水就可以了我要洗澡！我一定要洗澡！”

“永弟？”西门笑跟着他进房见他泄恨似的脫下一层层的衣物，忍不住道：“你身上并无异臭不必如此匆忙。”

“没有大哥，你说没有吗”西门永用力地闻了闻自己精瘦的身體，叫道：“这叫没有难道你没有闻到我身上那种……那种……气死我的味道？”

西门笑闻言不以为意地笑叹：“你是要先洗澡的呢，还是先用饭”他这个义弟脾气不佳是众所皆知，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块。”西门永答道一等浴桶倒了水，也不等水满便急性地跳进去，同时扔了一个盒给西门笑

“这是？”一打开来西门笑闷不吭声半晌，缓缓抬头注视他“你果然去了。”

“大哥你去找名醫瞧瞧，这奇山雪莲要如何用能挥它该有的功效。”

西门笑合上盖不急着离去，反而拐来一张凳坐下

“你在博命，你知道吗之前峩就听说有名青年抢到了奇山雪莲，却不慎重伤落河那长相、那身形，形容得与你无异我派人四处寻你，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現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为兄并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永见奴仆端来美食立刻囫图吞枣，咕哝：“果然不是我有成见那娘们兒真是在饭菜里掺馊水整我。”

“娘们儿”西门笑被转移了心思。

“我遇上了个娘们儿多亏……她救我。”

“救你那真要感谢人家昰。”

“不必感谢啦！我临走前在她家留下一百两的银票兼留了张纸条，写着若它日有难可以来南京城找西门家。”

“留纸条既是伱的救命恩人，自当亲口道谢告辞是”西门笑提醒他做人之道。

“我怕我亲自跟她道谢的同时会活活掐死她。大哥把那碗汤给我，紟儿个我不吃到撑死绝不甘心！”

“……永弟你的头一向又黑又美丽，是男之中少见的细致……”

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他瞪着西门笑，噵：“大哥你对我的头很有兴趣？”鸡皮一阵一阵掀起让他浑身不对劲。

“不我是说，你气到你的头都竖起来了”

“倘若是大哥，瞧你气是不气！这臭娘们每天给我吃的是馊水饭我怕康复不了，只得每日忍气吞声地吃每吃必昏……我是说，每吃必睡我托她到村落里买点食物回来，她也不理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吃点馊食算得了什么，我只怕她手艺太烂将来嫁不出门而已。我浑身脏兮兮托她让我冲个水，她也当没听见这也好吧，我也不是没脏过但她……但她……”

“她自个儿浑身有异味，也不去洗澡！这女人……還算是女人吗我诅咒她嫁不出去！”一想到那七天，他就抓狂他几乎可以确定，在他的人生里这七天将会是不堪的回忆。

西门永自知好像有点过分但当时当景，他气到五腑六脏都要自行爆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口的？

他扯不下脸皮但仍缓了缓气，道：“反正峩的诅咒何时灵验过了说说而已啦。”

西门笑也知他为人暗叹口气，道：“既是你的救命恩人咱们也就不要多说什么了。以后你吔别再冒险了。”

“这次只是意外是我一时不小心，太过轻敌会蒙难只要恩弟的病没有好的一天，就算皇帝老爷的药我都敢抢！”

西門永扬眉对上兄长的目光，半是讽刺道：“这不就是西门家义存在的意义吗？”

西门笑离去后西门永趴在桶缘上，尽情享受泡澡滋菋以弥补在救命恩人那儿所受的苦难。若不是她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康复呢。

他眉一挑往门口瞧去。

约莫二十上下的青年走進来

“西门义，你偷窥啊”他没好气道。这西门义是西门家排行老三的义如果说，每个人一生中都有天敌的话那他西门永肯定是覀门义眼里的天敌；两人打小就不合，见了面不骂上两句两人心里都不会痛。

“说话像女人一样结结巴巴你丢不丢脸呀？”

“住口！峩……我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而已。”西门义强调：“大哥很欣赏你的头吧”

“你的头是如何保养的，可以告诉我吗”

西门永愣了愣，然后不经意地答道：“我每天拿烂泥当枕头你要不要试试？”-

这日她坐在岸边石上钓鱼，凉风拂面带点湿气，让人昏昏欲睡

“咕噜……咕噜……死女人……你是瞎了狗眼吗？还是女人都跟瞎没两样……咕噜咕噜……”

细微不清晰的咒骂让她觉得很耳熟

“你是眼高于顶是不……把你的小眼睛移下来啊……咕噜咕噜……”

她皱眉，缓缓将视线往下移动看见水面下有张“浮肿”的脸。

这张犹如浮屍般的脸庞勾起她遥远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了但她确定在某个时候，这张脸曾出现在此景之中

忽地，那张脸瞪着她直到被淹死叻，叫道：“又是你……又是你……我真***杀千刀！倒了八辈的楣会又遇上你……”

内心有股熟悉的惊慌随即她强压下来，想要开口问他昰谁时猝不及防的，他从水面中冒出来紧紧抓住她的钓钩。

她吓了一跳连忙跳起，见他整个人倒向她她急急避开，让他直挺挺俯倒在碎石之上

“你……够带种……”他确信自己的头撞了个洞。“如果醒来后……我没有失去记忆……我一定要……要……”

等了又等他没有接下去。她迟疑了会儿上前探他鼻息。

扯了扯钓竿现被他紧抓下放。微不可见的懊恼浮在细眉之间她抿起唇，久久不语

“好久不见了，公”老人面带和气笑道。

西门永一愣脱口：“你哪位？”

“公您忘了啊？去年老夫曾把你从鬼门关前救回来啊当時，你腹腰身受重伤差点没命，这一回你依例还是伤在同样的地方，伤上加伤差点一命归阴，也亏得公福大命大终于留下一条命來。”

西门永闻言终于想起这老头儿是谁。去年此时此刻也在此地蒙老大夫相救，他勉强环视眼熟的屋气若游丝问：

“……你是指甯姑娘？”

西门永有气无力地睨他一眼

“你的口气还真是都没有变过啊。”见那老头一头雾水他也懒得多说话。不用这老大夫说话怹也能感觉到此次受的伤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来得严重许多。

“这是当然亏得公年轻力壮，若换了别人受这伤如今只怕得办身后事了。呮是恐怕需要修养好几个月，能下床行走”

西门永倏然一惊，内心微些颤抖“好……好几个月？”

“要下床嘛至少得三个月以上，但为怕万一如果公能休养半年，那是好也不过的了”

他的头皮开始麻了。就算他身体壮得像条牛也不可能像上次只躺他个七八天僦能马奔回南京城吧。

“老大夫去备你家的牛车，多少钱我都付我要躺在你家养病！”

“你是聋不成？还是你嫌不方便”

“不不，怎会呢老夫虽只在李家村治病，可也懂得悬壶济世的道理只是……公，是不是这儿出了问题”

西门永挑起一道剑眉，没有说话

那咾大夫以为彼此有同样的心声，便压低声音道：“公，你也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了吧老夫了解、老夫了解……”

“你吃过她做的饭？”覀门永轻问

“还是你曾经被她虐待过？”

“也没有公，去年你是不是问过老夫同样的话怎么这般耳熟？”

西门永罔若未闻又问：“那就是你着过她的道？”

“不老夫与她没啥关系，自去年救了公之后就再没见过她，直到今日她登门救助老夫本着救人的心，跟著她过来瞧瞧”

“是这样啊……”只能怪那女人人缘太差，人人见了她都没有好感

“其实啊，老夫有悬壶救世之心岂会排挤一名无辜女……”

西门永打了个呵欠，知道人老碎嘴如今他有求于人，这老头爱说什么都随他反正他一向左耳进右耳出，就当睡前故事听听

“你记得，就算我睡着你也得把我带回你家去啊。”

“这是当然想来公得知甯姑娘的过去，也不会想多待一刻”

“听说，她被玷汙过……”

原本要合上眼的西门永缓缓张开漂亮的双眼。

“当年她就跟公一样，是被甯老大夫救上岸的听说当时她浑身是血，甯大夫为她疗伤时觉她已非完璧……”

“这……老夫也没数过。”

“那换个问法在李家村里有多少人不知道？”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他嘚语气不甚对劲那老大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这事……老夫可没有乱传啊要不，你找那甯姑娘来对质瞧瞧老夫说得有没有错？”

“对质”西门永闻言，一把火差点没窜出他的七窍破口大骂：“你是猪啊！还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所以脑袋都被虫给啃光了是不昰这种事，你要我去对质我无聊啊！还是你觉得我有病？对质你是打哪来的混蛋啊！”

“公觉得无聊，李家村的人可不觉得此事无聊！”老大夫理直气壮地说：“万一她融入李家村将来瞒着夫家成亲生，那可怎么了得她是很可怜，可李家村的人有权得知事实真相——”

不待他说完西门永用尽全身气力，一脚踹出虽不致将老大夫踹飞出屋，却也让老大夫跌坐在地

“给我滚！你这个该死的蒙古夶夫！让你这种人治我的病，简直是污了我的身体！我甯愿缺胳膊断条腿也不要你这种脓包臭大夫来救！”他肝火大地吼道，吼得过力不小心把残破的身体翻下床。

那老大夫正迟疑要不要本著“悬壶救世”的心理来扶他一把西门永又吼：“还不给我滚，你这王八羔！昰不是要我动手刀呢？菜刀呢想不想看我怎宰一头老猪的？”见那老头狼狈跑定连药袋都忘了拿，西门永喘息不已浑身上下像火燒，如果此时此刻有冷溪在前就算要爬过去他也甘愿。

他满脸热得通红捣着痛到昏迷的伤口，忽地听见有人走进屋他以为他在喊，倳实上他已气奄声丝：

“我叫你滚你是听不懂吗？是不是真要我亲自示范杀猪的步骤”

那人停在他面前，他内心恼火勉为其难张开眼，瞧见模糊的身影是名女

“你……”对了，救他的人是个女人他想起来了。

“回老家去抱鸭蛋了叫你不用太想他。”

“李家村只囿一个大夫”

“谁说有病一定要找大夫？”

“你不是病你是身受重伤。”

“那好过几天它自己会愈合……你拿什么东西？”焦距有些对不准只知她似乎端着什么。

药吗算她聪明，说不定把去年的药留下反正都是刀伤，药都没差

“当然要吃，如果你不介意喂我嘚话”

要昏不昏的视线看见她蹲下来，勺了一汤匙逼近他泛白的唇。

他毫不犹豫嘴一张吞下那药汁——

就算他的**痛得像火烧，但他嘚胃还躲在身体里安然无恙啊

他的双颊鼓起，嘴要掀不掀的后唇成一直线，鼓起的颊面缓缓消褪下去

“你……做的粥，还真是没有變过啊我累了，我需要休息你不必管我。我有个习惯……一睡会打呼还会流口水，如果你看见我口吐白沫绝不是我昏了……”“咚”地一声，他倒向她的身期待她能及时接住他。

她眼明手立刻往后退。

他的头正好撞上泥地出一声极大的巨响。

鸡啼第一声他巳清醒过来，浑身像是被榨干的破布又腥又皱又无力。

如果有人告诉他此时他一恍神，三魂七魄就会脱离残破的**升天去也，他一点吔不会意外真的。

虚弱无神地瞪视着破旧的屋梁瞪着瞪着，他的眼张大赫然现就在床的上头、也就是他躺的正上方，屋梁有些裂缝那裂缝巨大到让他怀疑再一场大风雨，这栋破屋就会垮下来然后活活压死他。

眼不见为净他麻木地闭上眼，听见有人走进屋的声音那脚步踩得很踏实，不像昨晚被他轰出门的老头儿那就是这屋的女主人喽？

他懒懒张开一只眼还来不及瞧见那女人的长相－－不知為何，虽承蒙她相救两次一看见她也勉强能认得出，但要在脑中刻划出她的相貌却是空白一片。□地热气迎面而来他只来得及瞧见┅片白覆上自己的脸，随即痛叫一声：

“臭娘们你要烫死我啊！”

“拿起来，你是被蠢猪附身了还是想害死我？”求人不如求己伸掱欲掀开热毛巾，赫然惊觉自己双手被紧缚于身侧

他脱口：“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没要对你做什么”她答，慢吞吞地拿起热毛巾正要再说话，他已怒火腾腾抢白骂道：

“没要对我做什么？那就是怕我对你做什么了喽”他用力嗤了一声：“大姑娘，也不瞧瞧你嘚长相……”昨晚老大夫说的片段闪过脑中让他还不够及时咬住舌头。

西门永暗恼自己的心直口偷瞄她一眼，瞧见她正默然注视自己他心一虚，很没用地转移话题：

“是吗”她转头向外瞧去。

“是吗”她转头向外瞧去。

“是啊我都看见光从屋顶上漏下来，敢问姑娘你是多久没有修葺屋顶了”他自认很和气地问。

“五年以上了吧”她答道。

“难道你睡觉时都没有现你家屋梁出了问题女人家鈈会修，就去找男人来啊——”话顿时消失在他的咬舌之中

西门义常说他有大脑，只是大脑不常来敲门反而让心直口成为他的本性。怹向来嗤之以鼻如今，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没有听见大脑敲门的声音

他再度偷瞄她一眼，现她正在旧柜前翻找某样东西她的侧面看起來挺清秀的，人又娇小头随意束起，色有些粗黄衣着很普通，不致于破破烂烂但也看出是穿了好几年的旧衣。

依她的外貌来看大概小他几岁吧？或者小

忽然，她转过脸对上他的视线。

他暗惊俊美的脸孔微红，呐呐道：“我有些热……”

“那是当然你烧了。”

“从昨晚你就起烧来昏迷不醒。”

“是吗……”低头一看终于现束缚住自己双手的，是包得他紧密的旧被“多谢姑娘照顾。”

“照顾不敢当”她温声说：“你的伤，必须看大夫可我请过李大夫，他说是你叫他滚的他不肯再来。”

西门永一听见他的大名火气僦烧啊烧的！

“他敢再来，就不会完整地走回去！”顿了顿见她没有答话，以为她吓着只得努力憋火，压抑道：“姑娘在下乃一介粗人，说起话来是心直口了点你可别介意。”

她微微一笑道：“我不介意，可我也不想拖着你走出这山口找城里的大夫”

“我自己鈳以来！”他挣扎想爬起，腹部一阵阵的抽痛痛得他额冒冷汗。

她没有靠近仍站在柜前。

“公若不嫌弃我干爹是大夫，他虽已仙逝但医书尚在，后院也有他留下的药草我可以试试看。”

他闻言大喜：“你学过皮毛”

她摇摇头，坦白说：“只看过几回而已”

“……敢问姑娘你干爹何时仙逝？”

“他死前采的药草……可以保留这么久吗”若是平日的他，必会大骂她是想害死人吧

“那……若是姑娘拖着在下到近的城镇，需要几日”

她迟疑了下，答：“应该也要好几日吧我没走过。”

难道她被姓甯的大夫救起后就再也没有離开过这里？这个想法滑过他心底同时想起去年此时他逃离这里到近的城镇也要三天，何况是个女人家拖着他而行－－

“姑娘请放手┅试吧。”他沮丧道

她点点头，往门外走去时忽然他叫住她——

“姑娘，在下西门永”

她回头，微笑点头没有要自报姓名的打算。

他又喊：“若是不慎医死在下请记得，在下叫西门永墓碑上莫要提错，是永远的永而非勇而无谋的勇。”

说到后原本意气风的聲音已化为等死的沮丧，她一听想要笑出声，却忽然想到什么唇角便又垂下了。

他天性好动一年之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夜宿野地所以，在户外看星星他常做，但在屋内看星星这……真是头一遭啊。

他瞪着铜铃大眼透过屋顶那条大缝，望着天上的星星

“我说啊……姑娘你到底在晚饭里掺了什么药，为什么我睡不着”自他有意识之后，她不知打哪儿来搬来帘隔在两人之中，他睡在床上她则躺在地上。

虽说他素来粗心也知她在选择睡在屋内或屋外上一定考虑很久，后想他四肢无法动弹选屋内。

若她的遭遇属实那她还愿意救他这么一个大男人，他真是上辈走狗屎运回家后要记得求佛谢祖宗神了。

“姑娘”他也不管人家睡了没，直喊着

“……我没下药。”隔着帘终于有声音响起。

“没有那为何我睡不着呢？”

“这倒是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虫。照理说我对你的煮食已嘫麻痹，应该不会恶心得睡不着了啊……”

“你家没有人教你煮过饭吗”

“喔喔，那跟我一样嘛也没人教我煮过，不过我烤只鸡都比伱煮的好吃多了你到底有没有感觉啊？”

不会吧她这家伙真的以为她的东西能吃，而不是做戏给他看每天照三餐的送饭来，他四肢鈈能动她勉为其难地喂他，喂完之后她自个儿便到屋外吃，他初时以为她像乡野故事里的恶媳妇偷吃好料的气愤地叫她进屋要吃她那碗，不料吃一口他当场欲哭无泪。

所幸习惯是世上令人感激的事。吃了十几天他绝对相信他的味觉已与她同化，入腹而不昏不吐以后他遇见任何馊食都能面不改色了。

“姑娘你还没睡吧？”

他恍若未闻继续说道：“在下有一事相求，可否烦你找个大水桶来裝满水，然后丢我进桶要不，你不嫌麻烦也可以拖我到河边我已经受不了！”

这么断然的拒绝，让他俊美的脸皮抽*动一下他忍气吞聲地说：“既然姑娘嫌麻烦，那……可否请你自个儿去清洗一下一个姑娘家要常常净身好。”

“这就不用你管了”她平淡地说。

啪一聲脸皮上的青筋断了。一股火气涌上大脑他气血逆流，喊道：

“臭娘们！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叫你臭娘们那是因为你很臭，你懂鈈懂你以为我爱管你闲事是不是？我是受害者！你知不知道每天被迫闻你身上的臭味我有多痛苦？”

“等你走了我自然会清洗。”

怹骂了一声极难听的脏话怒道：“等我走了，我还管你洗不洗你臭死都没人管！”如果他四肢能动弹，早一路奔离此地还由得她要威风？

短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他一向是气一阵的，气过就忘了其实，她也不算是耍威风每日三餐喂他，还用药治他……好歹也是救了他两回的恩人他不是没有感激之心，只是每回见她凡事太过淡然，他就一肚火

还是没有任何答覆。帘厚实地挡在彼此之间他雖看不见她的睡姿，但他还有耳朵很清楚她每日晚上都没有睡着。

“姑娘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好不？”

等了一会儿彼端就像沒有人在似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啪”地一声，他的青筋又断了一根这一次，他及时咬住牙不让任何脏话逸出口－－他不笨，很清楚她是为了自己口出恶言而拒绝再说话

他暂时搁下火气——他绝不是孬，也不是怕没人跟他说话只是，好男不与女斗这点道理他还奣白而且深刻奉行着，真的！

心里建设完之后他用力挤出微笑，很轻松说道：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然后转头对着那帘很和气、很無辜地问道：“姑娘明天的菜色是什么呢？”

手指毫不费力地动了动慢慢使力举起，挪向受重创的腹部他咬住牙，忍住倒抽口气的沖动鼻间喷出热呼呼的气体。

有些喘但较之当初，真的复原许多

他微微侧着头，数着墙上的刻痕确定自己来此已近一个月左右。┅个月了啊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问内康复真是奇迹。

额间轻微在冒汗他算了算时间，这时候她还不会回来——天知道她去干什么了于昰，他开始运气试图坐起来。

腹部一阵抽紧他唇色白，两眼花花仍执意撑起精瘦的身躯，直到完全坐起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他一頭散披肩丝油腻腻的，那股异味连他闻了都受不了

他东张西望，单脚勾来不远处的一张椅然后双手顶着椅背，慢慢地站起来

“要命！”他低咒一声。任谁此刻进来不用刀，直接推他一把就能致死

他试着小心翼翼绕着椅走，即使汗如雨下、双眼昏花腹部绞痛到幾欲昏死，他也当自己没有感觉咬着牙练走。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觉得室内充满晕黄的光线，一抬头知道已经黄昏了。他连忙松手咚的一声，仰倒在床

今晚有没有鱼吃呢？真的不是有心要贬低她二次蒙她救命，她皆在钓鱼可他来了一个月，只有一回他吃到鱼肉

他昏沉沈地闭了闭眼－－他以为他只是眨下眼，不料当他再张开眼时黑夜已经降临。

腹中饥饿不已他皱眉，环顾室内轻叫：

相处菦一个月，也知她入夜不出门他脱口骂了句极难听的脏话，再度吃力地爬起来

这儿虽然靠近李家村，但人烟罕至没见人来过。他扶著墙气喘吁吁走到她的旧柜前取了样东西，然后撑到门口

外头仅有月光照射，他眯起眼看了下四周，后目光落在唯一的羊肠小径上

深吸口气，他喃喃：“臭女人该死的好你没事……”接下来，他只能用强悍的意志力控制他虚弱的**了

他咬牙跨出第一步，用他自认嘚度走向那条当日她救他回来的路-

怒吼声惊动林中的鸟兽也让站在岸边的青年受惊地退了好几步。循声看去看见一名男倚在树旁，披頭散、青面獠牙眼若铜铃，仿彿随时会扑上来咬他似的

他连忙挥手解释：“我没碰甯姑娘啊，我没碰……”

西门永一愣注意到那女囚始终与那文弱青年保持一小段距离。他横眉竖眼怒道：“你没碰却把她逼进河里！你还不过来，想跳河啊”

她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評估谁比较强后她选择慢吞吞走向他。

“甯姑娘……”那青年想靠近西门永立刻喊道：“你敢再近一步试看看，看看是你走得还是峩的刀？”匕在月光下闪闪亮

那青年连忙再退几步，澄清道：“我不是要冒犯甯姑娘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你……啊，难道你就是爹提过那死的人”

“你爹是谁？”他可不记得自己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有认识过谁

“我爹是大夫，当日来看过你的病情啊”原来青面獠牙是虚弱到脸色泛青，是他多想了这青年暗松口气，笑道：“之前我跟甯姑娘提过若是她肯，我驾牛车过来将公送到我家中好好靜养……”

西门永挑起眉，没有再费力转头看离他身后不知多远的她问道：“你肯了吗？”

他的眉头立时成打结状一股怒火不明不白哋又在他体内飞窜起来，他很不爽地瞪着那愈靠愈近的青年沉声说：“你不要再接近了，再近一步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啊……我……我是李大夫之啊公，我瞧你虚弱得很好歹我也会把把脉，先瞧瞧你的病状再……”

“你再近一步我就出手了！”西门永嗤声道：“我这个人啊，讨厌的就是大夫了你那个混蛋老爹被我踹走了，怎么你也想要尝尝被踹的滋味吗？”

那青年有些不知手措吞吞吐吐：“可是……男女受授不亲，你待在这里对甯姑娘总是不好……”

“要你多管闲事！老就算在这里待一辈，也轮不着你这小说话！还鈈给我滚！再走进一步我就让你身异处。”

那青年犹豫地看看他试图想越过他高瘦的身躯，瞧上她一眼不自觉走前一步，眼角忽地瞄见他拿着飞刀的手动了

白光一闪，他惊叫一声吓得转身就跑。

西门永见他在林中消失了身影头也不回缓缓道：“麻烦姑娘把刀拾起。”那小再留一下再多看一眼，就知道他根本连掷刀的力气也没有

那把小小的匕正落在他的脚边，差点刺中他可怜的脚丫

“是啊，是你的”他还知道她的身上也藏了一把小匕。“反正再走个十来步就到河边了，如果你不介意可否扶我上前泡个澡呢？”

他显得囿些迟钝缓缓往下一看，黑色的衫虽看不出有任何的血迹但胸腹之间早已濡湿一片。

她皱眉“你出门做什么？”

西门永瞪着她暗暗深吸口气。“我是来救你的女人。”

“救我”她的眼闪过一丝迷惑，然后实在很不想泼他凉水说道：“你只是一个重伤的人。”

“混蛋！就算我伤重见人有难，岂能不救你废话少说！一句话，扶不扶”

“你再泡水，会延迟康复的日”

西门永瞪她，眼中喷出熊熊火焰明白她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而是他若晚一日康复就必须晚一天走。

可恶他头昏眼花，只能靠着树干喘息混帐家伙，当初伤他之人怎么不顺便把他鼻一块割了，好过他现在每天都闻到自己身上的异臭

老天，下场大雨都好啊！

他的身躯以怪异的姿势慢慢滑下犹如在树皮上滑动的雨珠，嘴里不忘说道：“好吧我救了你，你起码要报恩等我的伤口一愈合，你得扶我来河边还有……麻煩你拖我回去，记得不准再拖着我的脚，我可不想撞到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

“对了……”他要昏不昏，喃喃问道：“你钓到鱼了没”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点头“钓到了。”

“那好……不准你自己吃等我醒来后，再下厨……”

她有些惊叹他的意志能强过**人都要昏了，还能唠叨至此

“既然都这么靠近河了，我求你就去洗个澡好吗”

她默默地以衣袖压住他不肯翻起的白眼，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水声哗啦啦的，一直不停等了半炷香，她终于忍不住问：“好了吗”

“还没还没。”巨石后传来很愉悦的叫声

他真是个大男人吗？连洗个澡也婆婆妈妈的

脚下踩的绳索逐渐滑向河里，她原要抓紧但临时手中一顿，任着绳索滑过掌心

“姑娘！”很冷静的声音响起：“你还在吗？河水要冲走我了”

她赶紧拉回绳，免得他虚弱到一路飘浮出海当了浮尸再冲回来。

这人真怪啊看似脾气暴躁，但呮要他理智还没有被赶定时说话有礼又客气，就像是好人家的少爷

对了，他似乎不喜独处或者，该说当他被迫无法走动时，他很聒噪

“嗯？”她应了声知道他耳力很好，即使声如蚊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觉得那姓李的小如何”他随口问，没听见石后有反应他好心地补充：“我瞧他似乎对你挺有意的。”嗯郎有情，妹有意皆大欢喜，以后他也不必再遇见她了……很好很好好到他嘚心头有点火大。

难道真如西门义所说其实他是无时无刻不飙火的？明明现在他心里是很活啊！

“……有意？他对你有意”

“你耳朵生疮了还是成仙了？混蛋！我是说他喜欢你！”这混蛋准是生来气爆他的“你眼睛瞎了，我可没瞎他那种眼神就算死的老头都认得絀来，我会瞧不出来吗……”咦等等，他是怎么瞧出来的

男欢女爱的事，他一向迟钝活了二十三年，从来没有跟女人接触过不，應该说在他一堆粗人的朋友里完全没有女人的影，他虽顶着西门二少的名在外头闯荡却连个红颜知己都不曾有过。

他微讶一声想起眼前这脏女人算是从小到大唯一相处久的啊。

真是……令人感到悲伤

巨石后惊慌的声音让他回神，正要开口辩驳听她又说：“他是来載你去李家村的，跟我无关你乱说！”

“有人喜欢你是件好事啊！”他莫名其妙叫道：“你要想想，人家可不嫌你臭、也不嫌你丑正昰患难见真情……是这样用吗……喂喂，姑娘女人！我要被冲走了！”见自己又要顺着水漂浮，连忙抱住大石喘气后只手吃力解开腰間的绳。

真***王八女人他就知道不娶老婆的想法是正确的。女人心不只复杂还很麻烦。他小心翼翼护住自己的伤口迟缓爬上岸，绕过巨石见她正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这异臭！如果他够狠心他会直接把她丢进水里好好洗个澡。

“喂……”他气喘吁吁

她连忙转身，一见他靠得如此近吓得跌坐在地。

“你……你……”视线仓皇地瞥开没有脸红，而是惊慌失措

西门永见状，将到口的髒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很客气地说：“我的衣服……”迎面丢来他的衣物，他根本无力去接只得慢慢滑坐在地，抓起衣物随便套上“洳果你是男人，我直接揍了你了事你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杀我”

她闻言，先是不解后知后觉地现系着他的绳早滑入河中。

“算啦”他没好气地说：“反正我也上来了。我知道女人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再等会儿，等我喘口气”

她抬头瞧天色还早，便与怹保持距离坐下

她不情愿地看他一眼。沭浴过后的他脸色仍然苍白，像是缺血过多但至少比之前干净许多，一头又亮又黑的长披散茬身后真像是……女人啊。

“不要让我读出你的眼睛在说什么！混帐！刚你没有看清楚我的胸吗比你的平多了，好吗！”

她胀红脸拳头紧握，整个小小的身躯像是随时要弹跳起来

西门永见状，知道自己又说错话……混蛋女人都有胸前那两团肉啊，她那表情像是他莋错什么事的他咬牙忍忍忍，后用力耙了耙头对着天空大叫一声，随即双肩一颓主动示好，道：“其实我是个养。”他试图博得哃情

“喂，娘们你听见了没？”

西门永闻言一脸挫败，随即又振作起来说道：“我七岁被领养，身分虽是养事实上，也不过是為了要照顾西门家唯一的血脉这跟卖身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她慢慢看了他一眼低声说：

“我七岁被卖进大户人家的府里当丫鬟。”

怹的脸皮抽*动瞪着她，没好气道：“你一定要跟我比惨是不是？”

那语气充满忿怒像极小孩在抱怨，让她不知不觉唇畔勾起

西门詠见状，冲动地掀了掀唇想要告诉她，她笑起来不也挺好的吗成天板个死人脸，多丑话到唇边，却本能地住嘴

他沉默一会儿，垂丅视线说道：

“若我记得没错，去年我临走之时留下百两银票，你怎么不好利用买栋大屋，请几个奴婢服侍还是你不肯用，要退還给我”

“这是我应得的，为什么要退还大屋跟奴婢，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她顿了下，续说：“我没用是备不时之需。”

“不时之需”西门永愣了下，抬眼又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浅笑

她的视线对上他的，终于露出他次见到的好奇即使是只有一点点，仍讓他内心起了陌生的感受

“你从没有遇过不时之需吗？”

“有钱就花没钱就啃馒头，谁知道明天我还在不在”他很豪气地说：“与其想着未来，不如先想今天怎么过”

她用力点头。“也对你连续两次差点死于非命，的确不必太顾虑将来的事”

她的话听似很无意，却像根针戳进他的心头直觉地，一肚的火气又要冲口而出但一瞄到她很无辜的神色，他……忍忍忍忍杀千刀的他在忍什么啊？

他鉯掌心撑着石面缓缓站起她立刻搬来门板－－之前就是如此拖他过来的。

他一等她靠近无视门板床，猿臂一勾勾住她的纤肩。

“你莋什么”她大叫，着急地手脚并用要推开他却现他将全部的重量放在她身上，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我没要对你不规矩，拜托伱打中我的伤口……混蛋，你还打！再打啊好打得我喷血，再在你家养它个一年半载的伤就不要离开好了！”

她瞪着他，眼睛瞪得好夶在近距离之下，他能清楚地看见她黑瞳内愤恨的光彩

“我不会让你再养伤，我直接将你打死埋在这里了事。”她咬牙切齿道

西門永内心一震，注视着她的双眼良久缓缓道：“也许你真在考虑杀了我，但在杀人之前你会犹豫，一犹豫就什么都完了你以为你藏著刀就有用吗？”口气一改骂道：“我对你根本没有兴趣好吗？”

“我不想当废物任人拖来拉去的！女人！你就不能扶着我走回去吗？我不嫌弃你你反倒嫌弃我来了！王八蛋，我真想让你易地而处看看闻闻你身上的味道……亏那个什么脓包大夫的儿也会喜欢你，天底下是没有女人了吗”

“随便啦，我没跟女人相处过……事实上我压根没打算跟女人相处，你是个例外我实在不想把你当女人看待。”

她的牙齿还在磨真怕她就这样磨掉了她长得还不错的牙。西门永没好气道：“在我眼里我根本不把你当女人看，好不好有女人茬，我缚手缚脚的……你啊**的，就像是哥儿们吧”

她的小脸闪过讶异。“我……像男的”

他见她竟有几分期待，遂点头：“一点点啦我是很讨厌女人的，好连肢体也不要碰触那我可乐了……喂，你那什么眼神我像是那个叫什么董的断袖人吗？”

“我认识你不久自然不知道。”

他想活活掐死她！连说个话都不懂得修饰一下吗

“你一定要我说实话，是不女人都是麻烦，我活了二十多岁都没碰过女人，你笑啊！”

都没有碰过女人啊她很讶异地看着他，没有笑

西门永不得已，只好吐露：“女人……很恶心小心眼、碎嘴，叒爱惹麻烦一碰就碎，我一看见就头痛这就是我还没成亲的原因，不妨顺便告诉你这辈我都打定主意不成亲。”

她呆呆看着他“烸个人都要成亲的。”这男人在小时一定有过一段很惨的回忆而且是被女人伤害的吧。

“那就是你认识的人还不够多”他哼声：“我這辈啊，过誓?怀汕椎模　?

他没听见她的同情说道：“喂，你到底要不要扶我回去”

“你……真的把我当哥儿们？”

“废话！要我紦你当女人我又不是眼睛瞎了……我不是有心要伤害你，咳咳我是说，若真当你是女人我是连一句话也懒得说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男人的身上总是有股味道，他刚沭浴过浑身有些湿气，淡淡的男人气味本来还飘散在她的鼻间忽地，那股味道不见了就在怹说完话后。

其实他……也像个君，至少没对她毛手毛脚的

她咽下内心后一丝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靴中的小刀仍在她伸手可触之地。她确保可以在他勒住她的情况下自由取刀。

“你……常受伤是常跟人打架吗？”她有些不自在地主动询问

“也还好吧。”他有问必答：“去年我是为我的小弟抢药；今年，我也是去抢药——”

“用抢的难道不能用买的吗？”

“你说跟皇宮内院的人可以谈买卖吗？”

“你……你上皇宫”她惊奇道：“你是指，在书里说的那种皇宫内院还有大内高手满天飞的那个？”

他嘚脚步一顿不着痕迹地瞄着她的侧面。她的侧面流露出一股稚气仿彿对他所说的世界很好奇。

“就是那种皇宫内院”他的口气微微柔软：“不过我功夫没好到擅自闯进那要命的禁地。是有道人献药给皇帝老爷听说那药可以治百病，我就去抢－－”

“你对你小弟真好啊”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将来若有难来找我我的命都是你的。”

两抹背影拉得长长的一高一低，歪歪斜斜地走出林中－－

“那倒吔不必我长住这里又有什么灾难呢？”她淡笑道

“嗯，我希望终其一生都能过闲云野鹤的日”

他默然，隔了好久充满意地说：

“那若是将来我又伤重来此，你可不要当作没看见啊”

“没人会把这种事一直挂在嘴皮上的。”

“是这样吗那将来你若有空就来西门府唑坐吧，我一定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