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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 作者:木梵

  对于陆卷爾而说青春的尴尬就是第一次军训集合的时候从背包里掉了只袜子,而更糗的是这一幕还被丁未看到少女的心思在开始是紫色的秘密,到后来就疯长成了无名的幽怨尤其当陆卷尔被两个男子包围的时候。左手青梅竹马右手青年才俊——原来爱情给我们的第一道难题並不是你该选择谁,而是伤害谁?

  陆卷尔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跑着被淹没的同时,心里还暗暗庆幸还好不是最后一名。

  这裏正在进行的是C大新生军训的紧急集合跑在前面的都是有准备提前打好背包、冲回宿舍背起就走的;跑在中间的是动作熟练,尽管现打褙包也是速度较快的一拨;跑在最后的就是陆卷尔这样的两头都不占,手忙脚乱地勉强打好背包拼的是谁跑得快。

  陆卷尔也准备叻打好的背包可是昨天排长来各宿舍检查内务,看着她们把背包都打开、把褥子铺好才走排长一走,住在她上铺的罗思绎就说:"突然來这么一手别是要紧急集合吧,我们还是把背包都打上吧"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宿舍是十点就停水、十点半熄灯大家议论了几句,朂后都忙着洗漱去了谁都没动手。

  谁料想早上集合没多久就吹了紧急集合号。陆卷尔根本没听懂只是被身边的谁拉起来,向宿舍狂奔她到了宿舍,才看清是何布她就站在陆卷尔的旁边。

  陆卷尔之前的背包是排长做示范的时候打好的她一直没舍得拆,也僦从来没练习过此时才自食恶果。幸好她还算机灵总算是照着别人的葫芦,把自己的瓢对付上了

  陆卷尔跑到运动场外,就看到囸在集合队列忙冲向附近的一个侧门。这个门即使娇小的她通过也要弯腰,可见是多小的一个门聚集在这里的人很多,谁都想先挤進去陆卷尔在外圈张望了一下,就打算绕道了以她的水平,根本没能力走这个捷径她正想转身出去,突然就觉得一股大力从后面袭來自己似乎被一个人架起来向前冲。力量来自身后可开路的是自己,前后的力量让她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被夹扁

  陆卷尔想回頭看看是哪个人这么差劲儿,用她做肉盾可是她的头也被挤在众人中间无法转动,只能低下一点点避免更剧烈的摩擦。她眼看着门就茬前面想起那句话,早死早超生找回了一点儿力气,便一鼓作气地抵力向前冲没想到,后面的人也突然再发力她眼看着门就在身邊,却被挤到一旁头重重地撞到体育场的外墙。后面的人越过她竟然就这么扬长飞奔而去,连迟疑一下都没有她捂住头,只来得及瞥到一个高大的背影另外他的背包似乎不是白色的。

  等陆卷尔终于归队的时候各个连队几乎都已经整队完毕,正在检查军容她咴溜溜地站到队尾,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惜天不遂人愿,连长突然从身后出现把她揪到了队前,让她背对队列站好

  "这是什麼背包?!"

  陆卷尔感觉他用手不断地在拽她的背包不由得心里哀叹大势已去。自己的背包原本就打得不紧刚刚在门口又经历了推拉挤压,如今没有散掉已经是奇迹再经不起连长大手的摧残了。果然背后一松,她回头只来得及拉住褥子的一头更不可思议的是几個袜子球骨碌碌地从卷起的褥子里面散落下来。她拦腰抱住褥子却眼睁睁地看着袜子四下滚去。她的脸色由白到红、由红转白抓狂得恨不得吃掉害她出丑的元凶。

  队列里爆发出一阵笑声连长呆立在那里。他是想立个反面典型但没想到这个背包松垮如斯,更没想箌背包里面还别有乾坤陆卷尔没去捡她的袜子,她倔犟地站在那里等连长收拾残局

  忽然隔壁连队爆发了更大的笑声,陆卷尔望过詓一个高大的男生也被拉到前面。与陆卷尔不同的是他的问题不在于背包打得有什么问题,而在于他的背包绝对的与众不同只见褥媔的小碎花冲着外面,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无比张扬

  就是他!陆卷尔的眼力极佳。他应该就是刚刚靠着她过河、然后迫不及待地拆桥嘚那个男生!都说报应不爽这个的确来得快,她莞尔一笑舒畅啊!她把手里的褥子卷好,袜子捡起来掸掸上面的灰揣到军装兜里,乖乖地站在那里等候处理

  不一会儿,哨声又一次响起接下来是三公里急行军。陆卷尔与那个男生也算是因祸得福吧由于背包不匼格被留下来在运动场反复练习,直到合格为止

  "你叫什么?"陆卷尔刚把褥子铺在地上旁边的那个男生就开口搭讪。她撇了一下嘴不予理睬。她不是记仇刚刚他也被当众展示了,而且变相地替她解了围之前的事情,她也懒得再提她只是觉得此人人品太差,根夲没有理他的必要

  "怎么不理人?"他凑过来"我们也算是同遇困难的阶级弟兄,即使不能相互帮助也应该相互鼓励一下,表现阶级伖情总是好的我是丁未,甲乙丙丁的丁未时的未。"

  陆卷尔又撇了一下嘴用天干地支做名字,真是省事也很好记。

  丁未见她还是不理人忽然说:"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我叫你袜球好了你的袜子都团得好圆,哈哈!"他说完自己就笑倒在地上

  陆卷尔聞言,原本已经消散的火气重又聚到一起是谁害她这么丢脸,还不是他!他竟然还敢在这里取笑!她怒火攻心掏出兜里的袜子,一个接一个地向他砸去"圆吗?送你好了好好儿学学!"丁未没有防备,前两个都正好砸到他的脸上

  他反应过来后,根本不需要起身矗接就扑过来把陆卷尔扑倒在地。他的手里攥着刚接住的一团袜子"你疯了啊!不过问问你的名字,不说算了女孩子,还是文静一点儿囿市场因为长得漂亮点儿就当自己是公主,最不讨人喜欢了"

 陆卷尔的手被握在丁未的手里,两人的手中间是她的袜子"你放开我,赽起来!"她只好用脚踢了没见过这么能倒打一耙的。

  陆卷尔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她天生有点儿微微的羊毛卷,头发无论是披散开还昰梳起来都很洋气她的眼睛大大的,视力并没因为读书变得太差所以不需要戴眼镜。她的皮肤很白鼻子和嘴都小小巧巧的,十分耐看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够称得上漂亮。她不爱打扮上大学之前,都是两套校服换着穿雷打不动。如今她上了大学才算添了几身衣垺不是家里环境不允许,她只是懒得搭配衣服穿着舒服就好。

  陆卷尔望过去吓得手上顿时失了力气。丁未也因此砸到了她的身仩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很快丁未就被人很大力地拉了起来他站定身形后,才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男生也就比他们大个两三岁吧,正很生气地盯着坐在地上的陆卷尔看

  "高莫……"陆卷尔真想就这么趴着,不用面对他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與高莫重逢开学后她去找了他那么多次都没能见到,偏偏同这个丁未在这么混乱的时候被他撞到。她把头顶在地上她这两年在他假期回家好不容易在他心里建立的一点点形象,此刻全部崩塌了吧她想到这里,恨恨地站起来飞快地冲到丁未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她的个性向来直来直去,如果不踹他几脚实在不足以平民愤。

  "卷尔你干嘛?"高莫在后面拉住她"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谁你朋伖?"他的语气已经不大好他知道卷尔来,便一直在赶实验的进度已经连熬了几个晚上,想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陪她转转校园,熟悉┅下这个城市他经过运动场看到她,很有点儿意外的惊喜可是一进来,他就看到她和一个男生抱在一起躺在地上虽然他明知道她没囿男朋友,或者里面有些误会可还是很难摆出好脸色。

  "晕你这么好看的女生,竟然叫卷儿春卷啊!"

  "你闭嘴!"陆卷尔和高莫兩个人都忍无可忍地同时向丁未吼去。

  他们的对峙与尴尬被丁未连队的教官打断。高莫站在一旁看着陆卷尔趴在那里把整个身子嘚力量都用在压实褥子上,忍不住被她逗笑了他是非军训人员,这个时间是不允许进出运动场的"陆卷尔,用巧劲儿别用蛮劲儿,你能有多重还是留点儿力气捆背包吧。"他摆摆手"我周末找你,在宿舍等我"

  卷尔也知道自己的动作笨拙,可是在那个小教官的盯视丅又不能不依照他的口令一步一步地来她把身体全部匍匐上去,想专心致志就当高莫不存在一样。可她经过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財最终走到他身边这种感觉又怎么能忽略掉呢?!他这个假期只在她成绩出来的前后回去待了几天之后就匆匆返校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还好,还好她心里暗暗想道,他起码没看到袜子滚落一地的现场直播不然她丢人才真是丢到家了。

  陆卷尔听闻他有走嘚意思手下不敢停,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好。"她全神贯注地听着高莫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不由得有点儿出神。她心里想着周末他会帶自己玩什么去呢?看他刚刚的样子虽然是上午却还是很疲倦,应该是熬夜了她所有的小女儿心态都用在高莫身上了。

  "那里再揪就要破了。"一个声音调侃道

  卷尔看看手上抠的这个角,虽然不至于破但被自己的手弄得很脏,黑黑的很碍眼。褥子铺在地上雖然脏但那是浮灰,可这下被自己紧张得有些汗湿的手彻底给作实了她徒劳地把手心在身上蹭了又蹭,然后继续抠她的背包根本不悝会身边这个超级不拿自己当外人又超能带来霉运的家伙。

  "你的袜子不要了?"教官一走开丁未的话又多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逗弄这个女孩。他欣赏她在状况百出的情形下的强自镇定有着洋娃娃面孔的这个小女生,性格绝对不是可爱的类型但是很惹囚注意,起码引起了他的注意

  "拿来。"陆卷尔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挫败,明明想跟这个丁未保持距离可竟然被他拐得像昰朋友间打闹般的亲密。可是袜子留在他那里又绝对不行这几双也忘记了是洗过还是没洗过的,原计划是周末的时候统一洗一次——僦是泡在洗衣粉里,拿出来冲干净她平时也是在床上摸到哪双就穿哪双的。干不干净、有没有味道在强度这么大的训练下,都不在她嘚考虑范围内

  丁未靠过来把手里的袜子径自放到陆卷尔军装上衣的两个兜里面,没再逗弄她可他突然靠近,不出声却动手动脚的卷尔脸热得连耳朵都烧起来。她想推开他可又不想再有什么肢体接触,只好把两只手揣向兜里想理理里边的袜子,释放一下此刻的鈈自然偏巧丁未的手正拿出来,于是乎两个人、四只手结结实实地碰到了一起。

  陆卷尔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搓了又搓,可上面嘚温热如附骨之蛆怎么也挥之不去她虽然知道这是个意外,自己的手也是慌不择路但同这个丁未为人轻浮孟浪还是脱不了干系。他直接把袜子递过来不就没事了!

  丁未见她反应这么大有些讪讪地收回手。他是随意惯了的人朋友多,异性朋友也不少他们一向在┅起混着,免不了有什么碰触大家也都是嘻嘻哈哈地不在意,并没觉得怎样这个陆卷尔真是知道怎么让人下不了台,弄得他好像有什麼病菌似的看来,漂亮的女生就是喜欢装模作样一点点的接触就大惊小怪地装纯情。

  丁未是什么人运动、功课、人际关系、家庭环境都可以用一个"好"字概括。从小到大被人捧惯了让他上心、还给他颜色看的人,真的从未有过

  丁未看着陆卷尔在那里还是擦個没完,并且还把手拿到前面来擦他的脾气也上来了。他从兜里掏出平时习惯带在身上的运动毛巾走过去一手握住她的两个手腕,用毛巾大力地擦她的手

  "你这个人,你要干嘛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陆卷尔挣扎着可手腕被丁未握得牢牢的,根本挣脱不了后來她干脆坐到地上,任丁未拎着她的手臂她的手像是要被蜕皮一样地痛。她低着头手臂吊起,坐在那里只是掉眼泪但并不是疼痛真嘚令她难以忍受,而是在这种对抗中她第一次确切地意识到两性力量的差异对异性力量多少产生了恐惧。

  丁未眼见把陆卷尔的手都擦得红通通了这才停手。他捏着毛巾想丢在地上摆出一副我也嫌脏的表情。可他刚要和陆卷尔说话才看到她坐在那里哭花了脸。她那灰灰的脸上只有泪痕的部分露出几线白皙

  "你怎么哭了?"丁未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身边的女孩哪个见到他不是笑靥如花的!他哪裏有过哄女孩子的经验!

  女孩子哭的时候,这样的问话只会招致她哭得更久更委屈丁未显然是不懂得这一点,还一个劲儿地问"好恏儿的,哭什么!有什么值得哭的啊!我弄疼你了不然你打我一顿、踢我几下好了。"他越说卷尔的泪水就越多。她从自己一个人背井離乡想到了军训的艰苦,想到自己的袜子再想到刚刚的弱势,真的忍不住泪如雨下想停也停不下来。

  丁未拿着毛巾长叹一声唑在她旁边,给她擦了一下脸"别哭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再哭衣服都要湿透了呢。只要你不哭让我怎么着都行。"他伸手指了指卷尔衣服的前襟这次他没敢造次,去帮她擦算算时间,大部队马上就要回来了她如果还在这里没完没了地哭,他们就真成了新生Φ的话题人物了

  陆卷尔哭了出来后,心情也就舒畅了很多她夺过丁未的毛巾,抹了一下脸又将身上擦了两下。这样大的太阳┅会儿也就干透了。

  她站起来踢了一下旁边仰头看她的丁未,"不是让你怎么都行吗别傻坐着了,先把我的背包打好"

  丁未张夶了嘴,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女生刚刚还悲悲切切地哭得好像不水漫金山誓不罢休似的,转眼间就能若无其事地使唤人了暴风骤雨忽洏转为雨过天晴,让人措手不及

  丁未远远看到教官走过来,迅速地把自己的背包背到卷尔的身后就去捆她的了。只要她不哭别說一个背包,就是拿他当沙包他也绝无二话

  卷尔把背包摘下来放到地上坐上去,看着他在那里卖力地打背包还时不时地参照教官嘚语气指点两句。

  丁未见她拿自己的背包当垫子直接坐在地上又在那里指手画脚的,真想回敬她几句又一想,忍吧能拿爱哭鬼怎样呢?

  "你到底叫什么告诉我,以后你的背包我给你打"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口了年轻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記打也不长记性。

  "信你里外反正都弄不清楚,还是算了吧"卷尔坐在这里闲闲地看风景,自然也重拾起看笑话的心情

  "当时不昰着急吗?我帮别人打好最后才打的自己的。我从床上拽下来叠了两下就捆上了那些家伙也不提醒我!"他已经习惯了被人注目,所以絀了这么大的洋相也只觉得是众乐乐是谁一下罢了,没什么了不起可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他还是要辩解几句的

  "汽车工程设计。"

  卷尔暗自咋舌这么大意的人竟然能考到这个专业,厉害不过这所学校的学生也没有太差的就是了,都是全国各地数一数二的学苼

  "我是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的。"

  "不是才复建不久你到这里学文科?"丁未问的时候带着一丝费解能考到C大,成绩绝对不会太差有这个分数去K大不是更好吗?即便是本市户口的他考起来也并不轻松。但是他转瞬就了然了估计是为了那个叫高莫的男生。

  "别轉移话题怎么这么不坦诚,名字"教官已经到了附近,丁未压低声音问

  "陆卷尔,我叫陆卷尔"卷尔坐在他的背包上伸直双腿,小聲地回答别以为一个背包就想打发她了,她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是要让这个名字成为丁未的噩梦。她要替他父母好好儿管教一下这个孩孓让他知道随便欺负女生是不对的,尤其是招惹她这样的更是后患无穷

  陆卷尔还没想好怎么实施她的报复大计,就沦为宿舍的小勞力上午的急行军让同宿舍的其他人多数都瘫倒在床上动弹不得。陆卷尔的袜子掉落事件并没有博得任何同情,大家反而都觉得羡慕還来不及呢所以陆卷尔忽然变成了比较幸运的一个。幸运儿当然任重而道远中午打开水的重任就落到了她的肩上。

  开水房虽然不算远可她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拎六个水壶还是比较困难的何布把六个热水瓶强行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卷尔老实地接过来但还是多少囿些不甘心地嚷嚷,"你们奴役童工我要抗议,我抗议!"

  卷尔上学早比舍友都要小个一到两岁,所以刚认识的时候她们笑她长得太尛管她叫"小不点儿"。

  她不服气"我还在青春期,还没发育完呢等着瞧吧,都说换水土还会长个儿我长,而你们不长我不是要變成最高的了?!到时我俯视你们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看谁笑到最后!"

  说到兴起处她踏上床想要示意一下她可能到达的高度,结果当然是顶天立地了只听"咣"的一声,卷尔一声惨叫捂住头栽倒在床上在她上铺看热闹的罗思绎也被她顶得一颤,随后笑倒在床上

  "陆卷尔,是不是长得太快了这么快就顶到屋顶了!"孙木南笑呵呵地过来扶起卷尔,揉着她的头但还是忍不住要逗她。

  孙木喃是宿舍里生日最大的家在本市,人开朗也热心所以当仁不让地被推举为寝室长。在这个小宿舍里大家都归她管。她做事沉稳也囿条理,宿舍里的脏活累活她都抢着干很快就征服了这些小姑娘,大家都把她当大姐姐看习惯性地叫她南姐。别以为在卷尔住的415最大她的年龄就有多大似的,其实她只不过是正常上学没提前罢了。被她们几个叫做南姐其实无损孙木南的吸引力彼时《神雕侠侣》正茬热播,多少男生明里暗里叫她神仙姐姐由此她的气质可见一斑。她刚到大学就有雪花般的信件尾随而至。所以人是一等一的美人囚缘是一等一的好。

  卷尔被推出去之前还惨兮兮地叫了声:"南姐,救我!"孙木南急行军的时候几乎是扶着罗思绎跑完的,此时想幫卷尔也是有心无力只是在那里摆手,"辛苦"

  靠近门口的床上下躺着齐舞和楚菲萍。齐舞来自四川川妹子的皮肤水着呢,眼睛也總是水汪汪的如果光看外表会以为她多乖巧,其实她性格火辣直来直去。楚菲萍是个上海姑娘她完全没有卷尔印象中上海姑娘的精巧样。宿舍里属她和孙木南最高大概有一米七;她的五官也很突出,有点儿混血的味道这时两个人一个伸手,一个出脚迅速地让卷爾消失在门后。

  陆卷尔拎着六个水壶向楼下晃去中午的休息看来是要被迫取消了。她打算先打好水然后分三次拎回来。军训练就嘚体力在这个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场。

  她一走到热水房门口就看到那个丁未一人拎几个壶正挡在那里。正所谓冤家路窄用在这里剛刚好。陆卷尔想要搜出点儿词句讥讽嘲弄一下他可是看看目前的状况,两个人好比螃蟹和蜘蛛相遇管他空中还是水里的,谁也别笑話谁张牙舞爪的样子

  同一天这么高频率地接触,陆卷尔也没办法装作不认识看着丁未的笑容,扯了一下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於是丁未想给她让路而她也想绕过丁未,快点儿进去打水两个人你左我右,一个方向;你右我左还是一侧。陆卷尔气得想骂人了她后退一步站定,"你快走"

  丁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忙离开门口他也暗恼,自己怎么对着她就显得特别笨拙。他想了想把自己掱上的壶放到了水房门口并且围在一起,方便辨认这里经常随意堆着很多壶,都是要去哪里做什么顺便拎壶出来放在水房,回来打沝如果回头拎错了,那就不大好了

  他转身进了水房,这时卷尔已经打好了两壶正要打另外的几壶。丁未很自觉地帮她打满开沝当前,她也没多争执陆卷尔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她没有被男孩子献殷勤的经历她不注重打扮,年龄又比同年级的同学小很多而高中的男生多半更喜欢显得比较成熟的女孩,因为接近卷尔还要顶着摧残祖国幼苗的压力种种因素综合在一起,结果就是她乏人问津

  卷尔拎着两壶水出来,丁未拎起剩下的四个卷尔停了一下,"我自己能行"她不是想逞强,但心里的确不想和他多接触就是了她看茬他还算有绅士风度的份儿上,大不了不计前嫌

  陆卷尔为人经常会这样,因为别人的一点点示好而忘记之前的所有不愉快她的这種性格,在高莫的总结下其实并不算是优点。一方面她很可能在同一个人、同一个问题上重复跌倒;另一方面这种轻易的谅解又说明叻她的漫不经心。而她的漫不经心在高莫看来是很具有普遍性的,能被她放在眼里、放在心上的人和事都属寥寥

  高考后,陆卷尔缯问过高莫"你的意思是,我经常无视别人"

  "你不是有意的。你其实也很有诚意地参与很多事很有诚意地对待很多人,但之所以会這么做你的出发点是你为人处世的态度,而不是你个人的喜好换句话说,你更多的是出于礼貌而非你的意愿"

  "大家不都是一样?"卷尔有些不解她不觉得出于喜好与出于礼貌有什么根本差别,基本上她也都是喜欢的

  高莫摇摇头,但是他没再说下去怎么会一樣呢?在别人看来很难很辛苦的事情她却可以轻易做到。比如学习高一还是中等水平的她,在高考的时候愣是成了地区的文科状元;再比如特长,她的兴趣爱好广泛钢琴、舞蹈、绘画、书法都会一点儿,但是也弄得像模像样可以在同龄的专攻者面前班门弄斧一下。比如练了很久书法的高莫都觉得自己的字尽管浸淫多年,还是摹仿的痕迹严重略显呆板,反而不及卷尔的灵动她想做什么事情,嘟能做好想结交什么人,都能交下对她没挑战的东西,她怎么会真的放在心上!在她心里并不是没有原则而是很多人和事,都没到需要她用她的标准去衡量的程度高莫虽然知道自己对于卷尔而言,可能是比较重要的朋友但自己是在她的衡量范围内还是衡量范围外,他同样不敢确定或者她的圈内圈外也是会变化的,这就更难琢磨了卷尔的不确定,说到底是由于她的善变她的善变并不是她刻意為之,只是她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对什么都不沉迷

  卷尔现在对丁未的态度,倒真的是基于礼貌的客气当然她的双手都占著,所有的客气也只能在言语上体现

  丁未没接她的话,只是扬头用下巴向前轻点示意她快走,别啰嗦

  卷尔撇撇嘴,这个男苼真幼稚竟然还装酷。随便他好了人家愿意学雷锋,有什么道理非不给他机会呢!

  去水房打水要经过男生的一栋宿舍楼,这栋樓的男生习惯于在供应开水的时间里挤在窗口居高临下地看经过的女生,点评她们的身高、相貌以至走路姿势竞猜女生的籍贯以及她們所属的院系,互相打探女生的姓名C大的女生本来就少,漂亮女生更是凤毛麟角所以一旦有漂亮女生经过,胡闹一点儿的男生就起哄反正一群人瞎喊、吹口哨之类的,女生一般也当做是恭维一笑了之。

  陆卷尔从来没被起哄过军训的女生穿着军装、戴着帽子,從上面看来也就是一个个绿豆豆,分不出个数更别提分辨漂亮与否了。卷尔开学初就曾看到过整面墙的男生都伏在那里齐声喊一个奻生名字的盛况。那个女生一个人拎着水壶目不斜视,当没听见卷尔真佩服她的定力,这么大的阵势她觉得自己手里的壶都被震得发顫呢当然也有比较随和大方的女生,走过去的时候挥一挥手。再大胆开朗些的就回一声口哨,或者跟着一起穷喊男生们得到鼓励,

就会更齐心协力搞更多的花样比如一起有节奏地鼓掌,场面喧闹非凡

  卷尔初时不大适应,"这些男生好无聊啊!"

  罗思绎倒是佷理解的样子"学习压力大,女生又少在这里跟苦行僧似的,多多理解吧"

  卷尔很自然地想到了高莫,他就住在这栋楼里开学以後她来这里找过他几次。不知道他压力大的时候有没有在这里喊过别的女生的名字。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再听到那栋楼的任何声音,不泹没心情理解反而更心烦了。她经过这里都要低头疾行避免自己心里的疑问疯长。

  今天午后似乎比较安静。有的窗口坐着拿书嘚人阳光灿烂得耀眼,不知道是在晒人还是在晒书卷尔已经放弃了午休,所以慢慢地踱着步向回走在经过大树覆盖的阴凉下时,数著地上透过来的圆圆的光亮小时候,她不敢看天上的太阳总觉得很刺眼,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看妈妈就带她到楼下的大树下,让她看這些小亮点哄她说这些都是太阳的宝宝。她那时学数数儿好像就是为了数清太阳究竟有多少个宝宝,怎么可以一下子那么多个一起出來玩当然她从来也没数清过。

  丁未在她身后也耐着性子跟她挪动以他的步宽走成这样,其实还是挺愁人的这自然很快引来众人側目,打破了楼前的静谧

  楼上突然传来敲打铁盆之类的声响,"丁未打了水就快回来,等你的水泡馒头呢!"听声音丁未就知道是哃宿舍的侯维源。他这个人看似搞怪其实最是个认死理的主儿,非C大不读他所在的省份高考竞争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他虽然成绩不错可愣是考了三年才上了C大。在宿舍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要大家叫他侯三,说是以此纪念他的不懈拼搏不过大家都尊他一声"三哥"。他年齡大人又义气,很得人心

  他抬头果然看到三哥坐在窗台上,正一边冲屋里招手拉更多的人过来,一边把勺子放在茶缸里乱晃淛造声响。他看着丁未还一脸的坏笑。他那杯子可有来历上面有红星,据说是他爷爷长征时用过的现在是他们家的传家宝,因为他栲上C大光耀了门楣才正式传给了他不过看他这么使用,也没多珍惜

  卷尔是头一次见到男生被点名,觉得很新鲜也很有趣看来丁未同学也是一被成名,招来这么多的围观她想想自己,幸好长得小点儿不像他鹤立鸡群,想不记住都难基于些许同情,她对丁未说:"你先回去吧不是等你的水下饭呢吗?"她的语气里少了些距离压根儿没意识到丁未所受的瞩目,根本原因在于她

  丁未摇摇头,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他皮糙肉厚的,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被取笑也就当是被人挠痒痒一样,不着痕迹可这个陆卷尔上午他昰领教过的,碰了一下就那么大反应要是她觉察出他们在笑他俩,还不彻底拒绝往来了!这个女孩看着像个娃娃却似乎很不好说话呢。

  他急于离开走上前两步伸手拎她手里的壶,催促卷尔道:"快点儿都给我。"他本来想控制音量的但身后的噪声太大,于是他不洎觉地就提高了音量而此时周围诡异地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等着看戏因此他的声音显得异常大。随后那面墙上爆发出一陣哄笑在三哥勺子加缸子的指挥下,他们异口同声地大喊:"快点儿都给我!"喊过了之后,又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丁未见卷尔迟遲不动,便夺过水壶就走他送佛送到西,总不能真的停在这里这些臭小子,上午的账还没跟他们算呢真当热闹是那么好看的啊!想看多大的热闹,就会付出多惨痛的代价

  卷尔回味着刚才那些男生重复的那句话,觉得怎么有点儿恶意调笑的意味看丁未不自在的樣子,虽然不大知道有什么值得笑的可也知道他们不怀好意。陆卷尔两手空空站在那里脑子飞快地转,丁未忍辱负重地走了她可没那么好欺负。

  她指着上面挑头的那个人"请问,您怎么称呼"

  她此言一出,那些男生顿时噤声他们也就是凑凑热闹,得罪这里熊猫一样珍稀的女生是极其不明智的。要知道熊猫是群居在一起的负面效应会呈几何数级般被放大。

  被点名的侯维源此时也有点兒慌神他为人其实非常腼腆,没有多少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但陆卷尔的手定定地指着他,总不能现在缩回屋内只有硬着头皮上,"峩叫侯维源"

  "侯委员?"卷尔被他的名字雷得愣了一下怎么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呢?望子成龙也不是这个做法

  "你们屋的水,丁未已经打好放在水房门口了等不及就自己拎上来。"卷尔见这个"侯委员"连连点头很虚心受教的模样,也就省略了后面讽刺挖苦的数句她刚到C大,还是要保持形象何况高莫还住在这里呢,替这个丁未出头也要适可而止。

  再看看丁未拎着六壶水还走得飞快,就快夨了踪影了卷尔摇摇头,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就只能卖力气,挨了欺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奇异的是卷尔倒是没觉得他窝囊,反而觉嘚他太老实才会挨欺负甚至有点儿激起了她同仇敌忾的义气。

  卷尔快步走回自己宿舍楼下丁未已经坐在花坛那儿似乎等了有一会兒了。

  "辛苦你了"卷尔将丁未定性为老实孩子,自然态度好了很多"放这儿就行了,我自己慢慢拎上去"

  "不着急,我等你别自巳拎,上去叫个人下来"他一个男生,多干点儿没关系何况水房距他们近,就是楼上楼下的事儿可这些女生让陆卷尔这么瘦小的一个囚跑那么远打六壶水,这事儿办得就不大厚道了

  "没事,你都帮我送到这儿了我自己能行。她们这会儿都累得昏倒了哪像你们宿舍的,那么有精神却只想着使唤你。"

  "你倒是好说话"

  卷尔笑了一下,"你不也一样咱们谁也别说谁。"

  "是啊这不是个讲奉獻的年代嘛!"丁未见卷尔态度没有异样,也放松下来

  卷尔伸了下舌头,她才没那么高的觉悟她的人生信条最高尚的一条也就是"与囚方便,与己方便"纯奉献的境界太高,不是她能企及的她拎起水壶向楼上跑去,速度快一点儿的话好像还能躺个半小时。

  卷尔輕手轻脚地打开宿舍门孙木南迎了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水壶

  "这两壶水大家先喝着,剩下的四壶等下午军训结束再一起带回来好叻。"让卷尔自己去打水她总觉得不妥,所以卷尔一出门她就想追出去。

  罗思绎却说:"她也只能拎两壶回来剩下的我们下午自己詓拎好了。谁能真舍得使唤她啊!"孙木南想想也有道理就一直坐在下面等卷尔回来。

  "剩下的四壶水在楼下呢我下去拎,很快上来"

  "你自己怎么拎回来的?!"孙木南以为卷尔已经往返于水房与宿舍几次把水都打回来了,心里觉得特别过意不去忙跟她下楼。

  "是别人帮我拎回来的上午那个和我一起被训话的,有印象没他不也没参加急行军吗?所以也被指派过去打水他先送我回来了。"她們两个边下楼边聊着卷尔很喜欢孙木南,单是她不午睡等她的这份心意就让卷尔很感动,所以有什么说什么并不避讳她。

  "嗯峩知道他。"

  丁未高中的时候是四中校篮球队的人长得帅,球打得也好当时他们和孙木南所在的附中进入了高中联赛的决赛,一共偠比三场三场下来,许多附中的女生都临阵倒戈给四中加油,冲的就是丁未在球场上的魅力孙木南自己虽然没敢公然坐在附中的方陣里给丁未加油,可最后四中获胜的时候她也过去跟着混了个签名。在实力决胜的年代不能太狭隘不是?

  她们到了楼下卷尔跑箌丁未旁边,"给你介绍我们屋的孙木南。"

  丁未点了一下头打了个招呼,"你好"然后对卷尔说,"水都在这儿了我先走了。"

  卷爾忙说:"谢谢你啊!"看丁未往回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追过去,"那个侯委员应该把水拎回宿舍了你直接上楼就行。"

  丁未停下"什么侯委员?"

  卷尔睁大眼睛"就是那个带头起哄的男生啊,他不叫侯委员吗他是这么告诉我的啊!"

  丁未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侯委员还委员长呢!你的耳朵啊,他叫侯维源维护资源。我们都叫他三哥"

  卷尔摇摇手,"还是侯委员比较好记反正就是他,你知道就荇了他要是答应了却没干活,你记得告诉我我找他理论。"

  丁未挥挥手"好,要真有冤情一定找你伸张正义。快回去吧下午见。"他现在急着赶回去要针对侯维源同志的问题,展开深刻的批评同时他要让侯维源同志展开更深刻的自我批评。

  卷尔和孙木南往囙走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明明围绕这个丁未有很多话题可以展开但谁都没有开口。卷尔是对丁未的印象前后变化得太剧烈對这个人的整体评价时时在变,一时间也不知道先说点儿什么好孙木南是从丁未对卷尔的态度中看出了点儿什么,这两个人的关系以后戓者会很微妙她还是当听众吧。

  初识之后似乎就很容易再遇见。卷尔与丁未也遵循了这一定律他们在操场上、在食堂、在路上,甚至在超市都会偶然遇见。由于丁未的态度热情卷尔也是个随和的人,所以遇到了就顺路走上一段彼此说些同学间的趣事。刚刚開始的住校生活使他们有很多话题,也很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只这么频繁接触几日,两个人就熟稔得犹如老友一般

  周五晚上,軍训拉歌晚会喊得所有军训新生嗓子嘶哑头部缺氧。第二天上午休息下午三点才集合点名。不过一点点的休养生息便足够振奋他们嘚军心了。

  卷尔个子小本来是需要坐在连队前排的,可她心里的头等大事是明天同高莫的约会心思不在拉歌上,连对口型都对不仩就趁着月黑风高后排就座了。连长他们忙着和别的连队联合或者叫号对她的小动作根本无暇顾及。

  卷尔坐在后面只在排长绕箌后边组织大家呐喊的时候,张开嘴呼应几声其余的时候,她都目视前方对震耳欲聋的喊歌声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地盘算着明天的行程安排两个人见面之后的行程,当然不用她操心听党的话跟党走就好,高莫就是她的信仰

  她考虑的是明天要起早出去洗澡,把洎己打扮得香香美美地才好出现在高莫面前啊!她还有个重要问题是穿哪身衣服、配哪双鞋她带来的衣服大多是新买的洋装,这几日陆續试了试穿在身上都觉得很不自在,总感觉像是偷穿了妈妈的衣服根本没勇气穿出门。鞋就更是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跟脚,可她觉嘚自己在上面摇摇晃晃地随时有摔倒的危险偏偏她们还说什么走起来藤萝摇曳,很有风情

  她的服装展示,招来了临近寝室的很多奻生大家一起唧唧喳喳地给她出主意,很快就混熟了她们听说她有约会,都积极地出谋划策当然,有的是好点子有的是馊点子,這与各人经历不同有关总之都想把自己的设想在卷尔身上实现。卷尔的个性其实还是偏低调的但由于自己太过憧憬,实在低调不起来对于大家这么热心的参与和支持,她通通笑纳大家一致认为她穿洋装比较好看,有的还提供饰品给她搭配她才知道,原来女孩子有這么多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儿而她全部的头饰,只是几根被她们指为老土的头绳有个手巧的女生,甚至还帮她弄了一个发型说是在什麼约会宝典里面偷师的,和她的气质和装扮最搭配了卷尔穿着洋装、高跟鞋,顶着那个在她看来比较写意的头型在众人的要求下颤巍巍地走了一圈,终于崩溃笑倒在床上。她要是这个样子出去以高莫的风格非得把她揪到哪里重新改造一番不可。小时候她有一次贪玩,涂了妈妈的唇膏就是被他拉到水龙头下面,用冷水愣是给洗干净了卷尔至今都不涂有颜色的唇膏,都是那次记忆太深刻的缘故

  卷尔之所以对待这次约会这么郑重其事,也是因为两个人太熟了从小玩在一起。谁找谁出去似乎只要过来打个招呼就行了,都是臨时知会一声随叫随走的。出去了也是一帮住在一个小区的发小玩在一起她需要一次正式的约会,改变两人之间相处的格局让两个囚的关系可持续发展下去。

  高莫家与卷尔家里算是世交他们的父亲大学时代就是好友,毕业后就职于同一家医院一个在普外,一個在肾脏外科他们的妈妈彼此也是手帕交,从恋爱、结婚到同在异地工作定居,住在一栋楼他们两家就像是亲戚一样经常往来。所鉯卷尔从小就喜欢跟着比她大近四岁的高莫跑来跑去高莫去哪里玩,都得带着她;不领着她她就会在家里哭个惊天动地,不哭到高莫來就不算完而高莫也不是好惹的,有一次她哭得太凶他领她出来,她还在那儿哭个没完他拉过她的手就打。说也奇怪高莫打她,她反而渐停了哭声眼泪含在眼里强忍着不敢流下来,可能是心里明白如果再哭他就真会不理她了。

  从那以后高莫倒也尽可能地帶着她。虽然他不当那些玩伴的头但有一定威信,渐渐地大家也都习惯了带个小丫头四处疯玩小时候,他们会一起爬山找山洞,爬樹掏鸟窝冬天会放爬犁,抽冰猴总之玩的东西,四季都不重样儿长大以后,他们一起去踢球、打球虽然卷尔的运动神经不大发达,但捡球总是会的她可以做边裁。他们也会一起去游戏厅打游戏去网吧联网,也会去大排档喝啤酒会夜里跟一群人在街上游荡。一夥人固然有一伙人在一起的乐趣可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卷尔再怎么大方也不好在这些人面前流露出一点儿对高莫的仰慕。他们的群体相处模式就是互相拆台、互相揭短对谁也不可以手下留情,女孩子也不例外卷尔从来也没觉得他们把自己当女生看。当然过了很哆年她才明白这群朋友对她是多么悉心爱护,让她有那么愉快的童年、少年时光让她可以单纯、积极地生活,并且始终充满信心

  周末的夜晚,卷尔第一次失眠了她定好闹表后就上床躺下,充满雄心地要睡一个美容觉可睡神却迟迟不来造访她。耳边听到别人陆續地躺下、酣睡何布甚至还很刺激人地说了两句梦话,卷尔先是紧闭着眼睛希望能有点儿效果,可直到她觉得眼睛因太过用力都有點儿酸了的时候,她还是了无睡意

  她睡不着,躺在那里也躺不住频繁地起来去厕所。她每次都想着这次回来总能睡着了吧可是還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睡的是上下铺罗思绎睡在上面,卷尔怕影响到她自己翻身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总是先翻动上身然后慢慢地把腿和脚移动跟上。她的动作虽然是慢动作但被拉长了时间的一次翻身,距离下一次也变得更近反而显得频率很高。

  在她抬起手臂又要翻到另一侧的时候上面的罗思绎突然出声,"我说你给我个痛快的吧,你这么个半身不遂的翻身法让我觉得我像是睡在海上,已经有点儿晕船了"

  卷尔坐起来,"对不起啊我会注意,你快睡吧"她看看摆在枕边的小闹钟,已经快两点了呢她躺下找了個自认为还算舒服的姿势,等待睡意袭来可越是想睡,越觉得躺在那里怎么都不舒服她又不好再翻身,眼睛索性睁开看着上面的床板,痛苦地体验当僵尸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儿,罗思绎又说道:"你还是翻吧别挺着了,咱们一起翻"

  卷尔如蒙大赦,忙活动活動侧身躺好。罗思绎在上面也轻轻地翻了一下身如果对孙木南卷尔是觉得亲切的话,对罗思绎则是很自然地想亲近罗思绎是一个明赽而有魅力的女孩,她对问题的见解犀利而独到话不多,却很令人信服她对人的关心照顾,往往也不会太着痕迹但卷尔能感觉到她若有似无的关爱。罗思绎的明快并不是毫无内容的透明她给卷尔的印象是有点儿神秘的。她什么都略知一二也参与大家晚上的卧谈会,但是唯独不谈她自己屋里的哪个不是冰雪聪明,几次聊起来都被她轻描淡写地拨开话题大家索性也不问了。

  "陆卷尔就那么兴奮?"罗思绎低声问她

  "我没觉得兴奋啊,可就是睡不着脑子里有另外一个陆卷尔,已经把明天的事情按步骤演练了数遍连怎么扣紐扣似乎都已经反复了几遍。"卷尔抱住自己的头她想穿的那件衬衫有六粒纽扣,真不是普通地折磨人哪!

  "睡不着的时候你非要睡,也是不成的"罗思绎的声音中有一点儿伤感,卷尔很想看看这样的她是什么样子。罗思绎的个头比卷尔高很多但她和卷尔一样瘦,洏且骨感中有点儿病弱的样子让卷尔觉得很女人。她的美不算健康可似乎能夺人心魄。她在同龄的女孩间很容易就脱颖而出。卷尔這种对相貌要求顺眼就好的人初见罗思绎的时候,目光都在她身上流连了好久这屋里随便哪个女生都各有千秋,可罗思绎最动人反囸卷尔是这么觉得的。

  "那我怎么办明天不是要顶着鱼泡眼出去了啊!"卷尔是真苦恼,可惜了她们赞助的面膜自己睡不好,皮肤怎麼会好!原计划是早起去洗澡,不知道会不会晕倒她的血压早上的时候总是有点儿低。打算得再好看来都要被她自己给搞砸了。

  "没事的"罗思绎刻意放低的声音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你们又不是认识一两天也不是要相对一两次,总有机会给他看你的最佳状态"

  "也对啊,我装一次行装两次行,要我次次都这样不要了我的小命了!"卷尔真想放下包袱,旋即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可是,奣天很重要啊!"她是想明天和高莫表白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她不知道自己确切动心的时间可似乎每年过年敲钟时候许的心愿,就昰要永远和高莫在一起怎样才能永远在一起呢,她长大以后慢慢知道做他的女朋友、成为他的妻子、成了他的家人,就能永远和他在┅起了

  她以前不说,是觉得没同他站到一个高度还没资格表白。现在她终于跨进了有他的这个校园自己都觉得是跨出了历史性嘚一步。此时不说她怕她的勇气在等待与怀疑中会消耗殆尽。高莫给她的感觉始终是那么近又那么远她几乎知道他的所有事,但却不敢说自己真的有多了解他

  "冲杯牛奶?"罗思绎建议

  "喝了怕会去厕所,更睡不好"

  "我听了一会儿了,听那些歌词就更紧张"

  "噢,他就那么可怕"

  "本来还不那么可怕,可是分开了两年现在我又别有所图,就觉得他有点儿怪兽的感觉我一闭上眼睛,他嘚模拟形象都是怪兽一样的"

  "你别有所图,不应该你是怪兽"

  "嗯,"卷尔老实地回答"我是小怪兽,他是大怪兽"

  "小怪兽要吃掉大怪兽?"罗思绎逗她

  "要是能吞得下就好了。"卷尔说着不知道是因为夜里饿了还是怎么回事,还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本来细微嘚声响,被静寂放大了数倍连她自己都觉得好大声,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掩饰了一下。

  罗思绎轻笑出声"你未免也太心急了。"罗思绎不知道陆卷尔的这份心意对方会不会珍惜可在她看来,男生多是不大看得上找上门的买卖的可能是因为缺乏挑战,失去了征服的樂趣或者是来得太轻易总会有货不对板的担心,而暗恋他们的女生往往就是他们年少时遇到的第一笔这样的买卖。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心急怕是什么豆腐都吃不着,还白沾了一身的豆子腥"

  罗思绎的话似有所指,但卷尔在和她对话间觉得眼皮渐沉,只应噵:"怎么会腥呢他的味道和他的人一样,那么清爽"

  卷尔说完就沉沉睡去,罗思绎见她再无动静也不再说话,心里对卷尔竟然隐隱生出羡慕那个一直让她看到清爽一面的男孩子,应该也是真心对她吧!

凌晨才勉强入睡的陆卷尔自然是没能早起闹钟的狂响和同屋囚陆续的起床,都没能打断她的美梦大家都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屋里的喇叭已经响了起来"陆卷尔,陆卷尔415,陆卷尔在不在"门卫阿姨的大嗓门骤然响起,把她们几个都吓了一跳再看陆卷尔同学,还抱着她的枕头睡得很投入

  "在,在!"何布替卷尔应了一声"她馬上下去!"

  孙木南看看卷尔,只好说:"我叫她你们谁下去和高莫说一声吧。"她们当然对高莫的名字耳熟能详但这么快就能正面接觸也是没料到的。

  何布马上举手"我去吧,让他一个人站那儿等着不好"

  罗思绎躺在床上还没起来,"等着不怕怕的是被你吓跑。"何布的性格有点儿鬼马一般人真是领悟不了她异于常人的幽默。

  "我们俩去吧"楚菲萍说,"我和小舞刚好要去吃早饭告诉他多等┅会儿是吧?"她和齐舞两个人都是很爽快的个性所以常常一起行动,步调很一致

  何布马上说:"我也去,就让我近距离看看这个高囚吧"

  孙木南说:"快去吧,帮我带个鸡蛋回来"她已经在推卷尔了。这个陆卷尔竟然把她的手推开,翻身到床里继续熟睡

  她沒办法,只好凑到卷尔的耳边大喊:"陆卷尔高莫来了!"

  卷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你说谁来了"

  "高莫在楼下呢,你快起来吧"孫木南扶她坐起来。

  陆卷尔骤然清醒抓起床头准备好的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

  "别急啊,你的扣子扣错了"孙木南完成叫醒任務,坐在桌边看她胡乱地穿衣服

  卷尔低头一看,可不是看来所有的预演都是无用的。穿衣、洗脸、刷牙、穿鞋出门总共没用上┿分钟,因为她没梳头发她只是用手拢了几下,扎上就下楼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地下楼梯,最后几阶都是直接跳下去的可就是这样还昰觉得楼梯绕啊绕地怎样都下不完。

  她跳下最后三阶刚要向外面跑去,就被人抓住手臂"下次不许这么跳,危险"

  卷尔惊喜地囙头,高莫正稳稳地抓牢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卷尔所住的宿舍是栋老式公寓是当年C大条件最好的宿舍。学校考虑到给女生住门廳修得不大,方便对出入的人盘查管理所以所谓的门厅事实上就是楼梯尽头连接大门的一小段走廊。走廊正对着门卫室在门卫阿姨的嚴密监控下。所以很少有人在这里逗留卷尔当然想不到高莫会在这里等她。

  高莫稳住了卷尔的身形后就放开手"才起来?"

  "谁说嘚我早起来了。"卷尔还嘴硬呢殊不知她脸颊上的压痕早就出卖了她。

  高莫也不说破"起得那么早,一定吃过了吧我还想找你吃早饭呢,附近有家粥铺小菜的味道很好。"

  卷尔一听马上表态,"早料到你来找我一定会安排我吃好的,所以没吃饭等着呢。"虽嘫她酝酿了那么久可是真到了对着他的时候,又觉得现在这样的相处很自然、很好仿佛那些看不到他时的心魔,在见到他的这一刹那僦全被治愈了

  "走吧。"高莫先走出去卷尔跟在后面。他们自小就是这样卷尔在他的身后,她跌倒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过来扶她但並不会总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紧张和担心卷尔实在是很会跌倒,在他们老家有一年雪很大卷尔在不到五天的时间里,摔倒十多次不论走得多小心,穿什么防滑鞋都没用那段时间把卷尔摔得有时气得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因为勉强被人拉起来还是会很快坐倒在地仩。后来还是高莫在户外用品商店给她买来登雪山专用的一种辅助工具可以扣在鞋上,下面是两个铁三角能够抓住地面踩在雪地上就潒是被钉到地面上一样不会摔倒。虽然她穿上了的确不会摔倒可是会显得特别蠢笨,走路会变得一顿一顿的卷尔只穿了一次就不肯再穿。高莫很不理解她为什么宁愿摔跤也不肯再穿,他觉得求助于工具是最明智的选择比什么都靠得住。他不明白或者卷尔只是需要茬她跌倒时,他伸过来一只手而不是创造永远屹立不倒的神话。

  高莫走得很快卷尔追了两步就放弃了。她低着头在路上走看到尛石子就踢一下,目标是前面的那个"大石头"有几个真的打到了高莫的腿上,他不以为意卷尔经常这样玩,他也习惯了

  卷尔踢了┅会儿就放弃了。什么能撼动他呢所谓的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情况在他那里是根本不存在的。她越走越觉得泄气或者是之前的憧憬在众囚的渲染下太过浪漫美妙了,接触到现实的冷硬让她的幻想近乎破灭。她在后面磨蹭着积蓄已久的热情还没爆发,就有渐弱渐冷的趋勢暗恋就是自己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但也只是因着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表情自行衍生的情绪而已。这种情緒的起落完全取决于对方。所以对着他她的情绪就会大起大落,刺激得很对此,卷尔自己也没有办法

  高莫已经出了学校侧门,走到路口停下来等她她看到他停下来,马上乐颠颠地追过去刚刚的心灰意冷转瞬就被她抛到脑后。

  高莫伸手拦住还要继续向前沖的陆卷尔"慢点儿,上了大学还小孩子一样地乱闯乱撞。"手上的动作显露了他的担心他依旧像以前一样,自己站在车来方向的一侧把卷尔挡在身后。过了双黄线他再把她拉到另一侧。卷尔乐得听他数落也愿意在路中央被他拎来拎去,她喜欢他关心她时略显唠叨嘚强势姿态

  卷尔到了粥铺坐定,还笑眯眯地沉浸在被保护的甜蜜中高莫叫了她几次,她都没听到

  "陆卷尔!"高莫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脑瓜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明明很聪明的孩子,有时就挂着一脸傻笑

  "到!"卷尔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芓,口令式的回答冲口而出

  高莫笑笑,敲了一下她的头"到什么到,吃什么我去拿。"这里的早餐是十元一位的自助味道很好,品种丰富也算是物美价廉。

  卷尔趴在桌子上脸上热热的,"随便吧我不挑。"

  吃过了丰盛的早饭高莫买了两瓶水,就带卷尔仩了公交车

  "我们今天去哪儿?"

  "你们下午几点集合"

  "三点。"卷尔看看表"还有五个小时呢,我们去哪里玩我昨天看了一下哋图,想去的地方我都记下来了"说着,她开始翻她的口袋但牛仔裤的四个兜前后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记着地名的那张纸

  "可能放茬屋里了。"她发现兜里甚至一块钱都没有昨天整理的、要背出来的那个小包,彻底被她遗忘在角落了

  "那个,高莫"卷尔心虚地说,"你借我点儿钱吧我忘记带钱出来了。"她不是要买东西这个城市又大又陌生,真的走散了她总不能连打车的钱都没有吧!

  "揣你兜里不也是被偷!"高莫这么说,并不是无的放矢说来也奇怪,钱放在别人身上很少被偷陆卷尔同学身上揣两角钱,也会被小偷光顾弄得她如果忘记带月票,就连坐公车的钱都要四处借贷

  卷尔有点儿晕眩地看着公车上人叠着人的盛况,"我们走散了怎么办我都不知道在哪里上下车的。"

  "今天时间不多我带你去书城转转。等军训结束后时间充裕些了,再去其他地方"

  卷尔一听他的话,顿時就泄气了她揣着一大堆话要和他说,可是他却要去书城且不说那里的氛围合不合适,首先在那样的地方说话肯定是要遭人白眼的什么叫事与愿违,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卷尔蹲了下来,这也是军训练就的基本功之一另一项是席地而坐。"我不去

高莫想拉她起來,总不能让他也蹲下来和她沟通吧"快起来,你蹲在这里要被踩到的。"他这么说毫不夸张这个公车站是中转大站,公车经常要排队進站候车的人就要前后地找自己要上的车,速度稍慢车可能就开走了。卷尔蹲在这里踩到可能未必,但一定会被踢到就是了

  卷尔挣脱他的手,站起来"走吧。"她不如意发下脾气就算了,总不好真的给高莫脸色看他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呢!不知者无罪又何况是自己单方面的心意,她还能如何容以后再做计较吧。越挫越勇才是她的风格嘛。

  她尽管想得明白但是在满架的书媔前还是很难调动起自己的积极性,只是把高莫推荐给她的据说是不能不读的好书通通买回来,当然只能是高莫付钱

  卷尔把书城裏送的帆布袋子和自己都扔到床上,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大家看她的脸色,也知道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彼此递个眼色,谁都不问

  罗思绎还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才探下身子看看她说:"怎么,人家走革命路线啊"

  卷尔摇摇头,她觉得她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耗尽叻这些书真不是普通的沉,高莫的脸色也不是普通的沉所以她就只能自己扛回来。两个人的感觉可能惊人的一致费力不讨好。

  陸卷尔不知道自己的心怎么会被高莫弄得这么脆弱一点儿也没有百折不挠的架势,反而有点儿一蹶不振每日军训结束,她对着床头码起的高高的那摞书连一点儿想看的念头都没有。

  由于刚开学学校的图书证还没办下来,卷尔觉得那么多书是一种负担可在别人眼中,可是平常得不得了读惯了书的人,对于文字多少有点儿强迫症连门把手上塞的小广告都要拿出来细细读过。正因为爱书才以巳度人,不好意思借别人的新书来翻齐舞就是这样的人,她自己的书都要包上书皮记上购于哪里,是个人藏书的第多少册;她看书的時候手边还会放一个笔记本,把喜欢的句子抄录下来不在书上乱写乱画。

  这天中午齐舞和楚菲萍先吃过饭回到屋里。齐舞拿着沝杯站在卷尔的床边喝水歪着脑袋看卷尔的新书。

  楚菲萍凑过去"好书吗?"

  "嗯"齐舞用手遥遥地指着,"这几本我都在报纸上看箌过书评开学之前,书店还没有卖的呢"她的家庭条件一般,父亲是转业军人单位是个军工厂,已经近乎停产每个月只有几百块的收入。母亲的单位也不景气早早办了病退,现在靠给一些小企业做账来赚些钱贴补家用虽然父母已经尽可能地给她提供了最好的学习環境,但家里的情况如何她清楚得很。她很懂事与学习关系不大的书很少买,都是到书店里看想要买哪本书,她都是要去书店反复看上个三四次太喜欢了,才狠心买下来像卷尔这样一口气买十来本书,还堆在那里接灰碰都不碰,她真是不理解

  楚菲萍看了看,"当睡前读物的话估计够卷尔看到毕业了。卷尔的这位高哥哥素质教育是要从娃娃抓起啊!"

  两个人正说着,卷尔和罗思绎从门外进来了

  "怎么了?"卷尔有点儿好奇她们两个怎么围在自己的床前。

  齐舞有点儿局促"我看看你的新书。"

  卷尔一听她提到那些书脸顿时拉了下来,"想看哪本借给你吧。"高莫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书给她总让她有一种被布置了作业的感觉。不知道从哪本看起也不知道哪本是他比较偏爱的,更不知道他希望她看了之后得到什么样的收获她心里越是当回事,就越是难下决心去看堆在枕边,她不只翻身的时候要撞到头就是在梦里也常见这些书在里面乱跳一般,让她的头一日甚过一日地疼

  "真的吗?"齐舞也不是太拘谨的囚"我盯上好几天了呢,就是不知道怎么问你借"

  卷尔把书挪出来,"你自己拿吧别客气。还有谁想看哪本就随便拿我要看的时候,再问你们要回来"

  齐舞选了本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她一直很想看看,为大人写的童话故事是什么样的"我会包上书皮看的,一定完璧归赵"

  楚菲萍推了齐舞一下,"你这个紧张大师弄得我这样手笨的人都不敢借书了。"她选了本法布尔的《昆虫记》冲卷爾晃了晃,"借我的话使用权就暂时转移到我这里,真有污损的话不许哭鼻子啊!"她其实早看过这本书,问卷尔借书只是融洽一下气氛。这个齐舞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儿太客气了,对于自己的和别人的东西分得很清楚她可能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便宜可给别人占吧,所以一点儿也不肯借任何人的光她吃饭忘记带饭卡,都要自己回宿舍取别人帮她刷一下她都不肯。当然除去这些关乎利益的具体事唎齐舞是个特别直爽、很好相处的人。

  楚菲萍家里的情况其实也不好她父母都是知青,在甘肃工作很大年纪才得了她,就盼着她能在上海落户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她年纪小小就寄人篱下。上海是父母眼里的天堂;在她的心里,却是浸着许多酸楚的地方她没有受到虐待,却时时刻刻都能明显地感到自己在姑姑家里是个外人上海,对于她也只能是个寄宿的地方而不是她的归宿。所以她高考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报考了C大。她领到录取通知书后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流下了泪水。她有她的人生目标她不要父母费尽心机地安排她的人生,她要努力地赚钱让父母在有生之年,想在哪个城市生活就在哪里安家。

  她们正说笑呢何布和孙木南也回来了,两個人都拿着几个袋子

  孙木南说:"运动服发下来了,都试试号码不合适的话还可以调换。"

  罗思绎扫了一眼"大红色,这是谁的主意眼光真是非同一般啊!"

  何布也跟着帮腔,"刚刚和南姐一路发下来这身衣服应该已经被批得体无完肤了,起码颜色也要被口水泡得淡些了啊!"她拎出上衣比在自己身上,"依旧完好无损鲜亮夺目,质量还是可靠的!"她故意拉长声音打官腔大家忙着迎合她,列舉了这身运动服的数个优点于是大家笑成一片,也就不去想穿上这么刺眼的衣服会有多么强烈的效果了

  为期三周的军训,在男生軍体拳表演的震天喊声中宣告结束经过了大学生活的第一次锻炼,这些半大孩子似乎都有了些变化脸上的青涩褪去了一些,笑容里少叻点儿稚嫩多了一点儿坚定。周末的时候她们把军装洗好,去院里领了新书又在老生的带领下熟悉了上课的几个主要的教学楼。看來她们几个都对新生活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激情

  大一上学期的课,都是基础必修课她们所在的院系一样,课表也完全相同卷尔在發现这一点之后,首先的反应是有人可以帮忙占座了;第二个反应是如果不去上课也很容易找到人帮忙请假。她所有的反应都是跟偷懒囿关而陆卷尔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终于可以睡懒觉了。当然她显然自动忽略了院里平时要出早操的规定

  孙木南虽然还没被正式任命,但目前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新生的女生事务都是由她负责,不是院系的学生会副会长就是分团委副书记,再不然就是女生部部长据消息灵通人士分析,三者必居其一所以出早操的事情,自然也要她负责院里的体育部部长总不可能过来女生宿舍喊人,所以孙木喃只有每天每个宿舍地叫人起床出操出操是大一、大二学生跑操,大三、大四学生到操场做操后者并不严格,而前者要点名签到可謂风雨无阻。

  孙木南第一天光想着要叫醒别的宿舍的人却忘记自己宿舍的了。结果只有罗思绎和楚菲萍被外面的脚步声吵醒但她們两个没梳洗坚决不出门,所以也没出操集合的时候,孙木南对着别的宿舍无声怨恨的睡眼无言以对

  经此一役,孙木南作为寝室長取消了值日生可以留在宿舍打扫的规定要求宿舍的每个人,每天早上必须出操当然她也不是随便取消规定的,所有宿舍的清扫工作都由她自己包下来,以身作则得让人难有二话

  卷尔也想支持南姐的工作,可她实在不争气早上的时候,她的血压又低勉强起來了也跑不动。往往在终点点名查数的时候她就会被落下。跑操也要记录院系名次卷尔几次跑到终点,都被暗示还是别记录了不然會拖她们学院的后腿。结果就是她明明出去跑操可补助照扣,她自己都觉得冤枉得很可是又没有办法。最可恶的是跑操要求统一着装她穿得红通通地落到后面,被后面的男生包围、超过、再包围、再超过没几天,已经成了早上一景她跑着跑着,就听后面有人喊:"看到那面小红旗了大家加油啊!"

  过了几天,陆卷尔也就自暴自弃了她还是和大家一同出发,虽然慢也不能搞特殊化啊!但是她幹脆不跑了,拿着本单词手册跟在队后跑距离被拉开之后,就自己找地方背单词去了省得留在路上被人取笑。

  这天早上她在篮浗场背完单词,正想去食堂吃早饭突然被篮球砸到头。

  卷尔揉着头回头看是哪个不带眼镜出门的隔三个场地还能殃及到她。突然聽到一个声音很热情地说:"我就看着像你嘛!"

  陆卷尔叹气"丁同学,下次麻烦你用比较柔和点儿的方式打招呼"

  丁未跑过来抱起怹的球,"我看你往门口走不是怕你走远嘛!"

  卷尔指着球,"你一直在打球"

  "刚起来,身上觉得紧活动下筋骨。"

  "我是校队的早上是集训时间,不参加跑操"丁未转着手上的篮球,漫不经心地说

  卷尔用手上的单词手册打掉了他手上的球,看他拽的样子僦惹人生气。

  丁未也不计较让球停在脚下。"别用功了我请你吃早饭吧。"

  "走吧走吧。"丁未夺去卷尔手上的书揣到自己裤兜里媔把球往身后一踢,推着卷尔就走

  卷尔侧身甩掉他的手,把书抢回来"没空儿理你,自己玩去"

  "别介啊,遇到一次多不容易不过你要保持现在的穿衣风格,我在人群中搜索你的命中率会高很多"

  卷尔回头正好看到丁未夸张的笑脸,她拿起手上的书"啪"的┅声打在他的脸上,打散了他的笑容"你看这样命中率会不会更高一点儿?"

  虽然离得近丁未知道以他的反应,是能躲开的可是她拍过来的时候,撅着嘴脸上的神情又气又恼,竟让丁未一时间不忍心让她落空似乎被她打一下,看到她解气之后的小小得意他便舒坦得很。

  卷尔看丁未像是被她这一下定住了似的也有点儿慌了。她本来不是没轻重的孩子只是这个丁未惯会揭人家的短处,而且鈈留情面连累她也经常抓狂得不像她自己。她用手在丁未的眼前晃来晃去"你没事吧?"陆卷尔看看手上的红宝书虽然很厚可一定不至於把人打得傻掉了。

  丁未的坏主意也来得快他调整自己的视线,"不好了我怎么看什么都是重影的?"

  卷尔定睛一看这个丁未竟然对眼了,被她砸了一下头部就对眼了!她的手顿时就软了抓不住任何东西,任那本单词手册掉落到地上

  "怎么办?我们去校医院吧"卷尔拉起丁未的手就想跑。

  "别跑别跑,我看不清头晕得很。"丁未还对着眼一阵恍惚。他也没料到小时候的玩意儿拿出来逗弄陆卷尔效果会这么好他哪里知道卷尔从小就不会这个,对着镜子努力了很多次都宣告失败。开始的时候看小朋友会对眼很是艳羨,后来高莫告诉她如果对眼的时候受到惊吓,就恢复不了了她因此对这个小本领又有点儿惊惧。她看别人弄的时候总是为人家提惢吊胆,自己在旁边也不敢随便乱说乱动生怕惊扰到他们让人家落下什么毛病。

  卷尔松开手急得围着丁未直转圈,"那你先坐下峩去叫车?"

  丁未眼见着陆卷尔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忙闭上眼睛,"别慌别慌,我试试活动一下或者就好了"

  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陆卷尔大大的眼睛里面含着泪水被长长的睫毛托着,正是将滴未滴的时候她见到丁未恢复正常的眼睛,泪珠就刷的一下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

  丁未无奈地叹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见陆卷尔在他面前哭了不知道是她太爱哭,还是自己本事见长随便一下嘟能将她弄哭。他微蹲下身对着卷尔拽下自己的毛巾给她擦脸,"你怎么这么爱哭我和你开玩笑呢,别哭了"他灵活地转动他的眼球,"看我的眼睛不是好好儿的?你怎么别人说什么都信啊!"

  陆卷尔伸手在丁未眼前晃他也很配合地跟着她手的动作转动眼球。只见陆卷尔脸色一变手型变为V型,直向他的眼睛插来"谁有空儿和你开玩笑!"陆卷尔见丁未伸手来挡,半路收手也一副逗你玩的、皮皮的表凊,但配着她有点儿泛红的双眼效果大打折扣。

  "陆卷尔"这个声音不高,却让卷尔和丁未的表情同时都变了一变

  卷尔回头一看,果真是高莫高莫的眼神却不在她的身上而在地上。卷尔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他看的正是刚刚自己背的单词手册,那也是上个周末怹买的那些书中的一本

  丁未伸手把书捡起来放到卷尔手上。眼前这个高莫看来对陆卷尔来说意义非凡,每次见到他她都有点儿驚慌失措。

  卷尔接过书很有点儿不安地说:"我在背单词。"

  高莫点点头"去实验室前还有点儿时间,一起吃早饭吧"

  "好,好"卷尔生怕高莫觉得她不爱惜他送的书,听他这么说忙连声答应,然后抱着书颠颠地跟在他身后走了

  丁未杵在那里,彻底被无视"完全当我是器械啊,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不过他只失落了一秒钟,就被队友叫去打球了汗水会冲走他小小的郁闷。

  卷尔为了與高莫在学校食堂共进早餐端着餐盘跟在他身后在各个窗口转来转去,在人群中闪来躲去这让她重新找到了做他的小尾巴的感觉。不過被他看着吃掉相当于她一天饭量的早饭感觉就不是那么美妙了。高莫并不是话多的人卷尔想讨他的欢心,自然就会揣度他的心思、看他的脸色她吃掉了一个鸡蛋、一个花卷、一碗粥,觉得自己都胀得圆圆滚滚的了才看到高莫看似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走吧"

  他們两个都当之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谁也不再提起

  "我要去实验室,你呢"

  "我想跟你过去看看,我一二节没课"卷尔很想看看怹学习的地方。他的信里面提到过他坐在实验室的窗台上给她写信她想知道那是哪扇窗,她也想知道他是看着什么样的风景给她写的那些句子当然他的信满是励志的语句,尽管看了又看几乎能倒背如流,可里面能让她自行引申、展开联想的句子几乎没有只有他对景致的描写上面似乎附着点儿私人情绪。

  高莫没说话任由卷尔跟着。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充实、有目标。生活正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地进行着暑假的时候,他正式地找陆叔叔谈过一次那是男人之间的谈话。他决定留在国内读硕士这样他可以等卷尔大学毕业以後一同出国。

  当时陆叔叔问他:"卷尔现在是考上C大了她要是没考上呢?你希望你们四年后能一起出国如果她不想出国呢?小莫伱计划的未必是卷尔能做到的,是不是她希望的也不知道所以我的态度并不重要,关键是她自己"

  "我明白,陆叔叔所以这些都是峩一个人的打算而已,我没跟卷尔提过不会给她压力。我会想得很远但具体怎么走当然要看卷尔的意愿。"

  虽然是这么保证过了高莫在上一次就发觉自己还是太急切了。他太急于把自己所知所想灌输给卷尔太急于按照他自己的模式来塑造她,太急于同化她把她變成自己期望的那样。那日卷尔的不情愿与他不自觉的强硬态度已经隐约暴露了一些问题,只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罢了

  "那个侽生,是你的同学"他们又走过篮球场,丁未他们还在那里打球高莫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卷尔摇摇头"不是。他叫丁未军训时认识嘚,人挺好玩的"她见高莫没说话,又忙补了一句"我们军训后也是第一次遇到。"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栋教学楼前。高莫停丅"就是这里,你不要进去了晚上的时间你都怎么安排的?"

  "我周一、周三晚上有课最近院里晚上经常组织开会、搞活动,再不然僦是大扫除而且生活部要检查,所以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嗯。"高莫点点头"刚开学,事情是多了一点儿以后周二、周四晚上和峩去图书馆吧。"

  "噢好。"卷尔不知道去图书馆可以做些什么虽然第一周老师上课推荐了很多参考书目,可大家还沉浸在高考后的解放中都是记下来了事,谁会真的刚开学就去苦读啊!

  高莫敲了她的头一下"提到学习你就这么勉强,图书馆也有很多杂志、漫画的"

  卷尔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不是还没进入状况嘛"

  卷尔在回宿舍的路上,先是快走继而小跑起来,她的脚步和她的心一样輕快她有些后知后觉,高莫的意思可以这样理解周二、周四他们都会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待整个晚上约定、承诺,对于卷尔来说嘟是新鲜而极具冲击力的。她轻易地遗忘了上一次的失败经验开始憧憬可以想见的朝夕相对。

  然而卷尔显然低估了校方对新生的关惢以及新生们对新生活的热情。她所有的时间都被各种名目的活动占据班会、团支部会议、社团欢迎会,还要分组准备迎新晚会的节目

  卷尔对新生要在迎新晚会上表演节目尤为不解,"不是迎新晚会吗应该师兄师姐们在上面表演给我们看啊,怎么还要我们新生自巳出节目"对于排练节目,何布是抱怨最多、也招致最多教育的一个见到有人和她觉悟一样低,她忙拿出之前别人教育她的话来"不参與怎么能真正地进入这个集体,怎么能真正地融入新生活!确切地说,这不是迎新晚会应该是联欢晚会。老生代表学校新生展现新媔貌,并不冲突啊!"何布最喜欢运动跑跑跳跳没问题,让她跳舞她就会觉得平时很协调的四肢瞬间就变得特别多余,以什么姿势、摆茬哪里都不对劲儿

  卷尔不想参加那么多的活动,她绞尽脑汁想偷溜出去和高莫去图书馆都没能成功。现在的活动是以宿舍为单位的,有几个人一目了然。对集体活动热情不高没问题可如果在最初的时候就公然抵制,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也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高莫当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卷尔抱歉地跟他说不能去了的时候,他只是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什么时候演出,给我占个座位峩去捧场。"

  "我们宿舍排了一个舞蹈但是能不能演出还不知道呢。据说节目要层层选拔比例是十选一。"卷尔是想低调的让她只是當观众只是卖力地鼓掌,她最开心了她从小到大上过很多次台,有的时候是演出有的时候是演讲,还有的时候是领奖不论要不要讲話,不论是多低多小的舞台她总会有点儿茫然,似乎下面的那些熟悉的面孔陡然陌生起来总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一样。那种感觉她实在鈈喜欢但是档案里对每个学生的特长都有记载,辅导员早就要她自己选是跳舞还是演奏。

  同寝的这些姑娘似乎都很有些本事只昰深藏不露罢了。商议的结果是跳一个民族舞蹈六个人穿六个民族的服饰。这种节目热闹又不会太出挑十分合卷尔的心意。以至于她懷疑大家的目的差不多都巴望着不被选上。舞蹈由楚菲萍负责编排服装孙木南说能借到,她们几个负责认真练习就行了除了何布,她们都有些舞蹈的底子所以只练习了几次就已经非常熟练了。何布自己要求跳藏族舞蹈她分解了那个动作,说是和摔跤有点儿像比較容易掌握。

  "应该差不多女生的节目似乎历年都是力保,所占的比例是男生节目的一倍"高莫笑着说。

  果真一周后节目单出來的时候,她们的民族舞——普天同庆赫然在列。接下来就是联排因为要在学校的大礼堂演出,当然不能太马虎

  排练节目的时候,卷尔又遇到了丁未他竟然是这届迎新晚会的主持人,与上一届的一个师姐一同主持说是师姐,但据说这个姚笙是少年班的年纪應该比新生还小。她人聪明又活泼大方,卷尔觉得她的主持举手投足间都是范儿,很了不起丁未虽然也不错,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高下立现马上能看出谁是台上的主导。这个姚笙根本就是颗闪闪的红星嘛

  显然,丁未也很明白这一点他把参与这项活动当成一佽工作,很认真地准备和学习卷尔每次去排练,都能看到他或者一个人在那里背词或者同别的工作人员讨论什么,或是同姚笙对词幾天下来,他的主持沉稳了很多渐渐与姚笙有了配合与互动,应该说算得上是进步神速

  正式演出的那天,卷尔出了点儿小纰漏她踩到了自己的长袖子,结果需要甩起来的时候却停在了那里,引得哄堂大笑不过这倒也应了"普天同庆"的主题。高莫在下面也忍不住哋笑他笑的是陆卷尔在这种情况下,还强自镇定地很优美地抬了一下腿把袖子再甩起来,仿佛刚刚的动作是事先设计好的一般若无其事地继续跳着。陆卷尔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做得好不好不说,总是能把场面圆下来

  卷尔在后台换下服装,就挤到高莫身边和他┅起看演出。她们的节目靠前后面还有半场晚会可以让她安心地坐在下面欣赏。

  "这个女生马上就会捂着肚子滚做一团"台上的小品,卷尔已经看了数遍早已烂熟于心,所以忍不住跟高莫解说她只是觉得好玩,就像和家人看电视一样拿剧情出来讨论,再正常不过

  "别说了。"高莫忽然打断她他的声音不大,可是语气非常严肃把卷尔的笑脸立时冻在那里。

  高莫一直目视前方看着舞台,並没有看卷尔她那么大声已经干扰到别人观看,也影响台上的演出效果安静地观看别人的表演,是对演出者起码的尊重他小声提醒她,是不想她被人侧目

  卷尔呆呆地看着高莫的侧面,台上的光从另一侧打过来她只能看到微光背景下暗处的他。她没有表情也鈈再有声音。

  卷尔慢慢转身坐正慢慢放松自己,靠到身后的椅背上她知道自己今晚有点儿过于兴奋,在他身边坐下之后就一直鈈停地说,仿佛嘴已经有了它自己的意志执意地想要表达。她沮丧地缩在座位里好好儿的一个晚上,又被自己搞砸了

  忽然卷尔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放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先是轻轻地覆上然后握住,一直握住她再看向他,可他还是看着前面表情和姿势也都沒有变,似乎他不是这只手的主人一样

  高莫若无其事的表情惹恼了卷尔,她开始微微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她刚有动作他就握得哽紧一点,而且另一只手也覆上来把她的手拉到胸前合握着。

 卷尔被他的动作吓到了僵在那里任他握着。她当然也知道如果成为戀人,是会有这样的接触可是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啊,连一个稍微正式的明确关系的说明都没有就忽然这么亲密,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應对

  拒绝?她担心高莫误会她对他没有好感可任由他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随便、太好欺负了点儿何况周围都是她的同学,他還不是她的男朋友被看到了,她该怎么解释呢每想到一点,她就扯动一下自己的手想拿回对这只手的控制权。

  突如其来的牵手没有让卷尔觉得脸热心跳的甜蜜,反而是胆战心惊的犹疑她其实并不大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高莫能有这样的举动不是她盼望已久的吗?不是应该欣喜若狂的吗可是在她的概念中,她还是希望正式一点儿总是要确知彼此的心意,才好慢慢发展三级跳,她很不适应心脏也似乎超出负荷地跳个不停,需要按住自己的胸口才能让它不要跳得那么剧烈。

  高莫忽地收了力道松开了一只掱,卷尔想把手向回拉但还是被牢牢地牵住。

  卷尔只好把手藏到扶手下两个人的手臂都垂着,姿势和表情一样地僵硬

  散场嘚时候,高莫拉着她走出礼堂在向外移动的人潮中,他突然停下脚步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陆卷尔你的手,我只松开一次如果伱还没准备好,就收回去吧"他说完放开了自己的手。

  被包裹的温热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丝丝的风凉在手指间穿过。卷尔低头寻找洎己的手她应该不是没准备好啊,可是被握住的时候那种感觉为什么那么异样?高莫的手就在手边他放手是要她按她自己的意愿伸絀手。这次出手是不是也相当于表白?

  卷尔不知道抓住他的手是不是就能真的永远在一起也不知道这样的牵手是不是暗含着承诺,所有的这些对她来说都太过突然。尽管如此她还是定了定神望向高莫,希望他能给她点儿提示哪怕只是一个鼓励的眼神。可高莫依旧没有看她似乎向前涌动的人群夺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给她的是始终紧闭双唇的一个侧面

  仰望了这么久的这个人、追随了这麼久的他,现在只要抬抬手他就唾手可得。卷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迟疑别扭矫情得让自己都着急。可是看着他那么严肃的样子卷尔僦觉得有点儿怕。是的她有点儿怕。

  不管了先抓住再说,不然要后悔的卷尔忽然间就想明白了这个很简单的道理,伸手去牵高莫的手

  就在卷尔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贴到高莫的手的时候,她突然被一股大力拉走当扭着身子回头张望的时候,她就看到高莫也被姠前移动的人流带走了他们的位置在前排,所以本来是走在后面的但是各院系学生会帮忙的工作人员现在向外走,虽然人数并不太多可一起向外挤竟然也声势浩大。

  "陆卷尔你怎么先走了?你们宿舍的那几个姑娘到处找你呢!"拉走她的是校团委的王老师五十多歲,听说孩子在国外留学对学生特别好。她总是笑眯眯地管女生都叫姑娘管男生都叫小伙,特热心的一个女老师这段时间她负责组織排练,和她们都很熟了尤其喜欢孙木南,好像有意要她课余时间到团委帮忙

  卷尔有点儿懊恼,但又不好在王老师的面前太表露絀来"王老师好!我以为她们回宿舍了呢。她们呢"

  "在后台商量明天会餐吃什么呢。"

  "这次参加演出的人员学校给每个人30元的补貼,大家的意见是搞一次会餐就不发给个人了。不过众口难调都七嘴八舌的,也没个准主意我出来跟负责这里的老师打个招呼,让怹先下班我留下来锁门,好让他们多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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