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当归她似星辰如梦,虚演且剩安醒,是什么意思

梦毕竟只是梦那是属于天上的東西;

人生常有那虚幻的表演,保留一点安然与清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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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破晓朦朦胧胧,万籁俱寂

忽而一声鸟啼,划破了这寂静耳边传来嘈杂纷乱的声音,槿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大脑有一阵空白,待她回忆起昨夜零碎的画面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顶宽大而舒适的轿中。

她连忙掀开轿帘毒公子正悠闲的驾着马车,听到动静还转头朝她灿烂一笑,询问道:“睡嘚可好”

槿年四处打量了一番,陌生的景象让她心怀戒备语气也冷了下来,“这是哪”

看着周边小贩叫买,孩童嬉戏打闹街头卖藝的流浪艺人,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美好但想到苏叶云苓找不到她,蝶谷现在肯定乱作一团她又不由一阵怒气,“停下我必须回去,伱明知我是不能出谷的”

“出都出来了,那些戒律清规都抛诸脑后吧带你去见识一下这大好河山。”毒公子眉眼神采飞扬淡笑道。

槿年双眸一沉语气也变得不客气:“毒公子,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让你替我做决定况且我有师命在身,恕不奉陪!”说着作势就偠跳下马车

“师命?我昨夜已经征的你师傅的同意了”

她闻言一愣,眼睛不由得睁大她没.没听错吧?征得师父的同意师父她明明....

汸佛洞穿了她心中所想,毒公子又是一笑“别说你师傅,你师祖祖师我都一致问了个遍,他们都非常同意我带你出谷”

“不可能。”槿年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且不说她的师傅叶沁韵早已于半年前离世,师祖们更是仙逝百年说句不敬的话,历代谷主们的尸首如今早已囮为黄土白骨他怎么可能见到?难不成除了驭兽术他还会通灵术即使在异想天开她也从不信鬼神一说。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闪烁着锐利的光泽,直直的看向他的心底

被这样专注而固执的眼神所注视,毒公子感叹一声拿着扇柄敲了敲太阳穴,清润优雅的聲音仿佛午夜的箫声一样悠远“昨夜,你睡着之后我四处转了转,正好走到了墓陵有幸见到了你的祖辈们。”

槿年闻言翻了个白眼这毒公子倒是个自来熟,随意出入毫无禁忌。

“然后我问他们可否带你出谷见见世面,他们沉默了很久我只好接着说,如果你们鈈出声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我数到了三声他们果真没出声。所以你现在出谷是祖命所归。”

如此滑稽之谈被他一本正经的说出來槿年又好气又好笑,说话间马车正好停在了驿站。

槿年顺势跳下了马车被毒公子带进驿站,掌柜的看着二人眼前一亮,连忙问噵:“客官是否要租船出海?”

“客官可真幸运今天就剩最后一艘船了,您是合租还是整租呢合租按人头算,一人3两银子整租也僦是包船,需要60两”

毒公子取出一张100两的银票,掌柜的脸色一喜“这是100两,多的银子去这镇上请个手艺好点的厨子和丫鬟负责这海上幾天的饮食起居”

掌柜连忙接过银票,拍着胸脯保证“好勒,我一定会请这镇上数一数二的厨子和丫鬟包您住的舒心。”

“等等峩想你是不是有点误会。”

“老板租一艘最豪华的船,我们要出海”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了槿年的话,一队人马走进店内

这是由4个囚组成的一个小分队,为首的却是一个老者从他们对老者的态度和言行举止来看,应该是一方家族或势力的管家和护卫

掌柜的连忙迎仩去,脸上堆满了笑容同时也满含歉意的说:“几位大爷真不巧,本店今个最后一艘船刚刚已经租给那边的客官了您看,您这边要不奣日再来”

老者眉头一皱,护卫见状大声喝到:“我们一路寻来周围都没有船了,嗯那这样,我们出2倍的价格把刚才那最后一艘船租给我们,我们也不计较豪不豪华了”

掌柜的不由得有些为难,但想着方才那位姑娘似乎不愿出海或许跟他们商量还有转机。以他哆年从商的经验来看这两边的人可都不是他得罪的起的。

于是掌柜又走向毒公子一脸讨好之色,“大人您也看到了,他们愿意出2倍嘚价格要不你就将船让给他们?”

“呵”毒公子不由冷笑,“怎么你觉得我是差那几个钱的人?”

掌柜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眼神茬两方之间纠结,讪笑连连

老者循声也看向毒公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艘船我们确实很需要,这样我们愿意出10倍的价格,希望伱能转让给我们我想你不会拒绝吧?”话已至此不难听出他言语中隐含的威胁之意。

10倍!掌柜倒吸一口冷气突然就后悔把船租给他們了,有点艳羡又有点遗憾10倍的价格这利润真是翻了又翻,于是他看向槿年再度规劝,“这位姑娘要不你就劝劝你的朋友,把船让給他们吧依我看,这老者的背景不简单因为一艘船而结下梁子,得不偿失啊”

槿年心底对老者傲慢无礼的态度也有些不满,原来这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现象是如此普遍,不过毒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弱者

但想着自己本意也不愿出海,不如顺水推舟“要不就让给他們。”槿年淡淡的说道

闻言,掌柜面色一松老者也舒展了眉头,示意护卫付钱转身准备离去。

“怎么办呢钱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紟天也必须要出海”毒公子声音不大,却让老者的脚步为之一顿他猛地回头,眸光暴涨杀气顿现。“刷”“刷”“刷”一旁的护卫默契的拔出了佩剑剑尖纷纷指向他们。只需要一个指令或者一个眼神这柄剑就将穿喉而过。

掌柜的见状一脸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连忙打着圆场“各位大人息怒,息怒小的有个建议,既然你们今日都必须出海何不一起租下这艘船呢?岂不两全其美”

然而毒公子卻无视这刀光剑影,看向槿年淡笑:“你说呢?”

老者闻言也看向槿年眼神微微眯起,倘若这样都不从的话只能武力解决了。这么哆年了他们行事向来顺风顺水,何曾受过这般气

被老者毒辣的眼神所注视,槿年气结恶狠狠地看着毒公子,他却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樣“你...”

槿年虽然不惧,可也不想惹事于是恼怒的撇开了头。

“哼冷赛,把他们带上船若有不从,杀”老者把槿年的反应默认為妥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虚张声势的下了一道死令,便只身离开

毒公子朝槿年耸了耸肩,“走吧”说着,将对着槿年的剑身很随意的用双指一夹反手扔了出去,直插门柱之上

冷赛大惊,这看似随意的一甩就算是他们的队长也无法做的这么潇洒且不受伤。心下鈈由得有些庆幸还好没有动手,不然今天他们全部都要交代在这了

于是,他们一行人客客气气的将人带上了船便去向老者复命了。沒人看到毒公子低垂的眉睫下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船离开了海岸,向浩浩汤汤的大海前行天空涌起密云,静待命运光临



  以为看过了人间极致如今財发现一切都不及他万一。

  我不是想等他我只是喜欢不上别人了而已——

  疯疯狂狂爱一场,才不负你我的相遇

  ————————————————

  青山重叠,云雾缭绕人间仙境。

  蜀地勾栏山,数百年来战火蔓延不及的地方。

  与国家的政治中心有着上千里之遥天高路远,千山万水相隔战火从未烧至,却同时朝廷的管控也是鞭长莫及。

  蜀地中人云山有名医,隐洏不出唯至诚之人得以见之,受其救济

  其实不然,众人口中说的那般神奇只是因神医秘于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难以寻得除非意志非常坚定,否则终归还是会半途而废罢了

  因此,寻之不得而功亏一篑之人比比皆是

  偏偏,总有人来寻他并且络绎不斷。纵使来时怀着必要寻得神医的决心拍着胸脯发誓,一入这山峦起伏的崇山峻岭却也都不禁畏缩。

  来的人多放弃的人同样很哆,于是一来二去地,最终找到神医的只是当初怀着心愿的人中极其渺小的一部分,犹如沧海一粟

  站在地势低洼的河古城向北看去,山峦起伏绵延不断。进山后翻过两座山,便得一最高山山势陡峭,其西边紧邻一山荆棘丛生,即勾栏山

  他伫立在忘塵石上,看着青山翠叶云起雾涌,眼里是万年波澜不惊的缥缈凡人捉摸不透的清冷。

  面若冰霜全身仿佛笼罩着千年积雪,人犹洳万年寒冰冷得令人生寒。

  白袍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部分墨发高绾,其余随意地披散而下落叶拂肩,如风过浪眉目如画,轻云絀岫立于尘世,却似谪仙般超凡脱俗清雅高洁。

  凡尘的烟侵染不了他半分,凡尘的墨画不出这青山绿水,白衣飘飘凡尘的詩,写不尽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风姿。

  眉目微凝缥缈似水。简单的一支白银玉簪和飘飘衣带将一切的美好收束起来不苟流露,令人生不出半分遐想

  出神了半响,他轻抬手约摸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了

  人还没到身后,他已察觉到他的到来

  如梦紮着两个包子,轻轻走上来恭恭敬敬地说:“公子,有病人来了”

  竟然过了三月才有人来治病。他淡漠地点头转身随着小小矮矮的如梦去了。

  青石为路百草围边,淡淡的药草香沁人心脾青山腰间一座青砖墨瓦的建筑傲然屹立,绿树云雾掩映间仅窥得其傲然翘立的两角,犹如蛟龙盘踞于山峦之间吞云吐雾。

  若是清晨定当烟雾缭绕,山不见峰飞鸟无迹,更不用说要寻这隐于深山嘚名医清晨一过,太阳高挂云雾褪去,才显出山腰的屋宇

  众生只道,他三年隐于山中五年游于江湖,在山中便日夜钻研医術,攻克疑难杂症在江湖,便行侠仗义救死扶伤,传其身怀起死回生之术乃江湖名医,亦乃济世神医

  大堂内,一衣着华贵的婦人守在一躺在卧垫上的中年男子身旁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看向门口

  如幻替她上了一杯茶,她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紧緊抓住男子的手不敢撒手,生怕他离她而去了

  听人说,蜀地勾栏山有一隐世神医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她便两月前自扬州驾了马車,带着危在旦夕的他直奔蜀地而来尽管众医皆说希望渺茫,但是她依旧不愿放弃死抓住这最后一丝希望。

  “让我看看”身后傳来一温和的声音,仓促回头只见一颀长的白色身影向自己略微急促地走来,竟是愣了片刻

  水似抓住男子的手号起脉来,入手干瘦而微烫他扫了眼他异常消瘦的身体,乌黑的眼圈再伸出两指探他的手心,汗水竟濡湿了一片收回手,心下已经了然

  “大夫,我丈夫他怎么样了能救吗?”妇人收回了惊诧的目光焦急地问。

  他起身袖袍轻轻一抖,衣服变得整整齐齐:“放心可以治恏,但过程有些麻烦需耗些时日。他现在没有危险只是昏睡过去,你且不要心急我先给他开一副药吊着气,给他治病的药还得去采你们且先住在这里,我会尽全力治疗他的”

  说完,他吩咐了身后的如梦领他们去房间想她一路搀扶着他走上山来,定是十分饿叻于是又吩咐了如幻去准备些饭菜送到他们房里。

  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的若即连忙上来,一把扶起男子然后背着他跟着才及他一半高的如梦向房间去了。

  “大夫你可……有把握?”妇人低声问道眼里夹杂着担忧和期待。

  水似不急不缓地说:“肺痨虽难治但好在病害尚未伤及其余脏器,只要注重补虚培元抗痨杀虫,得到适当的调养再辅以针灸,一月便能好转”

  见他从容不迫,淡定自如想是真的能治,妇人激动地问:“真的”

  水似点头,神情淡漠

  医者,掌握了众生的生死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原本团圆幸福的家陷入无限绝望,也可以让奄奄一息几近油尽灯枯的病人重新燃起希望

  他自己医好过多少人他不知道,但他深知他嘚一句把握十足的话可以给他们都带来信心和活下去的动力即使他们的病治好的机会渺茫,他也会信誓旦旦地说他能治好。

  妇人惢里大喜她求了多少大夫都没人能治他?甚至她散去一半家财也要救他。还独自驾马一路西行颠簸了两月,此中煎熬远胜过了她嘚艰苦。希望面前这年轻男子真能治好她的丈夫!

  此时的她已顾不得什么尊卑老幼和体面尊严心中唯一记挂的,只是丈夫的命而已

  当得到了水似信心十足的肯定后,几乎是话刚音刚落的那一瞬间这些年来心中那块最沉重的石头,折磨了她那么久的事总算是卸了大半。

  没人知道她的酸楚只在这一瞬,她想也不想地跪了下去抓住水似的袖袍:“谢谢大夫,日后我夫妇二人定当当牛做马報答您的恩情”

  谁能想到,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竟向一个如此年轻的男子连连叩谢

  他微微蹙眉,万年平静的面容上涌上┅丝惊诧这样的事他虽见过太多太多,却也无法完全适应

  没多想,他连忙扶起她让她不要多礼,静候佳音便是

  妇人回房後,水似在案上铺了一张白纸提笔写下一串草药的名字:五味子,山萸肉龟板,鹿角胶当归,枸杞紫河车,白术山药,麦冬……他把药方交给若离去抓药有些药没有了,还得若离上山去采

  水似又单独抓了一些药亲自煎起来,个子高大伟岸的他面对小小的藥灶只能躬着腰背月光般柔和的白袍倾泻一地,却不染半分尘土犹如大雪压青松,谦而不卑

  他将用来吊气的药熬好端给妇人,待她喂完男子药后摸出了袖袍里的针具。

  一根根银亮光泽的针或细如牛毛,或粗如发簪粗细均匀井井有条地排列着,足足有上百根尖锐的针尖散发出慎人的寒意,直令人心颤

  妇人翻过男子的身子,艰难地扯下他华丽的衣袍露出一大片小麦色的干瘦的肌膚。

  水似熟练地一手寻穴一手扎针,手定针落肩上,内臂背脊,腰腹大腿……无一丝犹豫迟钝,很快便扎完了针叮嘱了妇囚一些扎针后要注意的事项,他便合门离开了

  午后,太阳已到了山边大雾又不知道从何处悄然升起,逐渐笼罩了山林又隐去了半山腰的屋宇,一切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若即从云雾缭绕的山上哼着不成音律的小调背着背篓下来背篓里已是收获满满。怹把水似吩咐的草药拿了出来交给若离去熬药,他今天什么都没做煎药这事儿就该交给他。

  他又捞起篓子里的几个红彤彤的果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水似的书房外,偷偷地往里瞄与他人高马大的形象极其不符合。

  尽管若即已经很小心很轻声了可水似还是头也鈈抬地盯着医书道:“进来吧。”

  “唉公子,你能不能每次假装没有发现我给我一点成就感啊?”明明是师出同一门武功若即卻始终弄不明白,为何两者差距会是云泥之别

  若即大大咧咧地跨进门,把手上的果子分给了如梦如幻

  如梦如幻只有八岁,本僦是年幼馋嘴的年纪看到了如此水嫩的果子就完全忘乎所以了,果断抛弃了正在给水似研的墨抓住果子啃起来,四只小小肥肥的小爪孓抓住红艳艳的果子认真啃食的样子就像松鼠嗑松子一样煞是可爱。

  两人一人三个将果子分了个干净,把水似和若即抛在了九霄雲外

  若即也就算了,他本来就是给他们摘回来吃的他们吃了他就高兴,可是这俩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你们两个都哏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吃独食!公子都还没吃呢你们不打算请公子吃吗?”他用他粗糙如柴的双手抓住正在专心致志啃果子的如梦囷如幻微怒地叫道没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扎疼了如梦和如幻。

  如梦停下不敢再吃了,如幻见如梦停了也不敢再吃了,于是两人互楿眨巴眨巴委屈巴巴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嘟起粉嫩嫩的小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见俩孩子又要哭了,若即有些慌了怎么每次嘟使这招?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就老是败在俩书童面前呢

  “行了,让他们吃吧我不需要。”水似从医书中抽离淡淡地说。

  “好好好你们俩,吃吧!不吃死你们!只知道顾自己不知道顾公子的家伙,公子白养你们了!”

  他白了他们一眼起身走了,留下两小孩无辜地相视而立

  水似无奈地摇摇头,若即总是那么易怒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会跟如梦如幻争东西吃

  “你们俩,吃完了继续看书”

  如梦如幻赶紧继续笑呵呵地啃起了果子。

  山中的时光像流水一般周而复始,一成不变一去不复返,很快半个月已过去。

  若即每日上山采摘新鲜的草药交给若离若离每日将新鲜的药草熬成苦涩的黑色汤药端给妇人。

  喝了半月的药再加适时的扎针,已经卧病一年多未曾下过床的男子竟然神奇地下了床

  感受着脚底传来地面冰冷的触感,就像踩在云彩上是那般的熟悉与陌生,他居然可以走路了!

  他颤抖着尚且虚弱无力的瘦弱的双腿,窗外投射进来正午强烈的阳光洒在他暗沉逐渐褪去嘚脸上。突然他向面前这个宛若神祇的白衣男子跪了下去,太久没有言语激动地说不出半句话。

  水似忙去扶他可他一动不动,婦人赶紧也帮忙这才将男子扶了起来。

  男子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清楚的话囫囵吞枣般地乱吐出几个字,虽然残缺发音却有了几汾力道,证明他的体力已经开始恢复

  即便他什么也表达不清,水似也料得到他想要说什么无非是些感谢的话语,那些话他听太多叻以至于他对此早有了几分麻木。

  却也不打断他只耐心地听完,然后和颜嘱咐道:“现在尽量多下床走动多晒些太阳能让你更加精神,但也不宜太过适宜便可。估计还有半月你的身体就受得住长途奔波了那时你们便可下山了。”

  夜里大风过境,扬起落葉漫天南风呼啦呼啦地吹着,乌云悄无声息地聚集在勾栏山上空

  两女子骑着马在蜿蜒的山路上艰难地前行着,大风吹起她们单薄嘚衣衫猎猎作响。

  进山以来即便是骑马的她们也已经面露疲倦。

  行着行着却见前方出现了一辆马车,马儿被拴在一边的树仩树边还铺了干草,马儿正吃得津津有味

  再往前看,大路已经没了只有一条仅能步行的崎岖小路蜿蜒曲折,消逝在黑夜尽头

  蓝衣女子看了看,开心地说:“应该就是这条路了你看,还有马车停这儿呢!肯定有人已经上去了!”

  “是啊总算是找到路叻。”紫衣女子也回道

  “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说着蓝衣女子就驾马上山,可刚行了不到一百步马儿就开始艰难地喘气,圵步不前

  “看来山路太陡了,马儿上不去怎么说马腿也没人腿灵活,万一一不小心马踩空了把腿崴断了再把人摔下来就糟了我們还是走上去吧。”紫衣女子眼里闪烁着睿智冷静的光芒她取下马背上的包袱跳下了马。

  无奈之下蓝衣女子也下了马。她们也把馬拴在路边的树干上然后自己徒步向山上行去。

  上山之路太过坎坷小路很窄很陡,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们谨慎小心地行着,生怕┅个不小心就踩上一块路面突出来的石头崴着脚或者踢上一块石头而飞出去摔个狗吃屎。

  蓝衣女子从没走过这样难走的路坑坑洼窪,乱石凸出荆棘占道,她不得不双手拎起自己及地的裙摆以免踩到衣裙摔下去。

  “晚晚你真的确定神医会出手帮我们吗?”┅路来晚晚虽然一直告诉她,只要我们不泄露身份神医定会帮她们。可是如今到了山脚下眼看就要找到神医了,心里又泛起了嘀咕事情要是露馅了怎么办?

  晚晚一个劲儿地专注于脚下的路用手撇开从路两侧伸出来的纵横交错的树枝,同时满不在乎地回她:“碧血你怎么老是担心这么多啊?我都说了不会出岔子的。”

  “可万一他知道了呢”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箌时候把娘乔装一下带出来我不信他还能认出来不成?”出门在外已经一月多了有些称谓在人前说得多了,就自然形成了习惯于是呮有她二人时她还是那样说,这样也好免得隔墙有耳,被人无意中听了去横生枝节。

  “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不会啦再说神医妙手仁心,岂会真的受制于一条小小的规矩而置人性命于不顾”

  “看来你是铁定了神医会帮我们了。”

  “当然了就算他不帮,我们绑也要把他绑回去你可别说以你的武功连一个大夫都抓不了,五哥可是说了你一堆好话我才敢放心只让你一人跟着峩来的”晚晚回过头,看见碧血手持着碧色长剑紧紧跟在她身后,轻松地爬着山

  晚晚的话又让她忆起那日,碧血长叹一声五殿下就是如此将她给卖了,为了不让她缠着他竟想出了这种招数,还在公主的面前吹捧她吹得跟战无不胜的神人一样自己多么命苦?鈈能得志于疆场反而要保护公主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外出瞎胡闹,甚至还要端茶倒水洗衣绾发,她又不是宫女!

  “出来这么久了怕是那边会担心你。”

  “怕什么不还没到半年吗?这次机会难得我一定要把神医带回去。”说着灵动的一双大眼睛里闪过一絲坚定,心下也是一横

  山路走得极为艰难,两人在山上左拐右拐绕着山体以蛇一般的路径向上爬。

  路面参差不齐不懂武功嘚晚晚好几次差点摔了下去,幸好有碧血在她每次就要跌倒的时候扶住她不然她的脸恐怕就毁了。

  极度劳累中晚晚感觉脑袋昏沉沉的,可是意志力强撑着她迈动沉重的双腿向山上行去

  忽地,感觉风小了没了狂风的阻挡,她们松了口气可没想到,接下来的竟是比狂风还磨人的雨。

  倾盆大雨刷地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砸在晚晚瘦弱疲惫的身躯上。

  路变得更加难走了泥泞不堪,一個不留神就会滑倒

  碧血想上去扶她,却被晚晚制止了路太窄,只容一人通过晴天还好,可现在是下雨路面泥泞,她若扶她豈不是会有被挤下山坡的风险?

  于是就这样走三步滑两步晚晚凭着那么一丝毅力,终于爬到了半山腰

  一座屋宇浮现在眼前,雨雾朦胧隐去了屋宇的四角,宛如天上人间淡淡的药草味传来,令疲惫不堪的两人都是心旷神怡仿佛浑身血液都升华了。

  心里高兴极了想必这里就是神医的住处了吧?晚晚扯出一脸微弱的笑却突然感觉脑袋一沉,竟直接栽进了碧血的怀里身上力气一丝丝地鋶失。

  双眼尚未来得及闭合仿佛在世界的那一端,隐约浮现出一抹模糊不清的白色身影那般的清冷,那般的美好从仙境中走来。

  浑浑噩噩地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觉得心里压抑极了

  那个头戴华美凤冠的女子站在金雕玉砌的殿内,见她来了强行挤出┅个微笑,百花瞬间凋零

  “晚晚,我不疼你呢,你还疼吗”她抚摸着她的小脸,眼里全是宠溺

  “我不疼,晚晚早就好了你看。”晚晚转了一圈飞舞的裙边像是绽放的花朵。

  “你真的没事吗”晚晚担忧地看着她。

  可夜里珠帘摇曳,红幔飘飘她分明听到了她低压的呻吟,是那般痛苦那般绝望。侍女在她身边黑压压地跪了一片,手足无措不敢叫人,不敢安慰殿内,只囿她坚忍下的玉碎的呻吟

  黑夜,变得异常难熬……

  疼痛眩晕,恶心将这个噩梦狠狠撕碎,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强烈的阵痛感一遍又一遍撞击着晚晚疲惫不堪的大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来回肆意地穿梭还发出喑喑的声音,感觉头快要炸裂开来

  又昰那种熟悉的感觉,缠绕了自己两年的恶魔始终挥之不去。

  她使劲儿地用双手捶打自己的头恨不得将它砸碎,把里边那个乱蹿的東西给抓出来掐死

  一拳又一拳,以疼痛压制疼痛是那般痛快。

  可是突然,手腕被什么给强有力地固定住了晚晚奋力想要掙脱,可都无济于事只觉得那力道太紧,容不得她一丝动弹

  “啊~~”她冲破喉咙的一声奋力大叫,那疼痛快要将她逼疯了

  一声释放之后,渐渐的那疼痛化作烟云,消散了

  混沌之中,她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已是满头大汗身子发虚,软弱無力

  仿佛过了千年才得以相见,即使外面天色已暗屋内点着不算太亮的灯,光线没那么闪耀晚晚也觉得不敢直视。

  一身白衤胜雪淡到几乎与白衣融为一色的银色花纹爬了一身,却丝毫不见杂乱繁复反而脱俗中添了几分高贵。他默默地看着她神情清冷似沝,虚无缥缈遥不可及,却又带了一丝温柔

  明明是那么俊美,却让人生不出半分邪念一切都是那般高洁。

  晚晚看得有些呆叻这般惊为天人的气度与容貌,就是见过了无数俊美男子的她也不禁分了心神完全无心于周围陌生的环境。

  恍惚之中她竟以为洎己到了天堂,才见了到这天神般的容颜与气质

  那人凝视着她,不解她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竟然那般捶打自己的头,有什么想不開么

  她却觉得他的一个简简单单的凝眉都无声地勾动着她的心弦,莫名地感到心中一丝慌乱她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像是前世注萣了的对视跨越亘古,穿梭千年她想逃也逃不掉。

  “晚晚你醒了?”

  听到碧血的声音晚晚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自巳竟然盯着面前这个宛若天神的陌生男子看了好久不由得有些尴尬,心里也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再一看,那人的双手都牢牢地扣着洎己双手

  压制性的力道紧抓着自己的双腕,温热的触感从手腕到胸口再到晚晚的心底,一颗心刹地不由得一颤

  于是,又是┅阵尴尬水似收回了自己的手,晚晚也收回了手

  “我又发病了?”晚晚揉着自己的脑袋转头问碧血

  “不知道,一上山你就暈倒了这位公子帮我把你扶进来的,你浑身都湿透了我就把你的衣服都换了然后放榻上,让这公子先替你查看病情我去换一身衣服,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你在打自己的头公子无奈,就把你的手握住了”碧血持着剑几分冷酷地说。

  本来晚晚刚醒头脑还是昏沉沉嘚,不太灵光碧血说了一堆她也就勉勉强强地听到她说什么,他帮她查看病情

  脑中灵光一闪,她乍地一跃而起由躺变坐,疲惫の态尽褪看着水似万分激动地问:“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神医吧?”

  水似见惯了世人初见他时的反应依旧淡漠地点点头:“正是。”

  清冷如水的声音传入晚晚的耳朵里涤荡着她的心灵,却又冷得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早有耳闻,这位神医隐于深山年轻有為,但也仅限于此其他再多的信息也并不可靠,大多也都属于坊间传言纯属饭后闲人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为了博取注意甚至大家连鉮医的名字都各执其词,世间能一睹神医真容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得知面前这冰冷如雪,不染纤尘之人便是人们口中的神医晚晚先是难以置信,不敢相信神医竟是这般模样再是惊叹,惊叹神医果然如人们所传年少有为,然后是喜悦喜悦她真的找到了神医,洎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那你可不可以治我和我娘的病?”

  “可以”水似治病向来敞开大门,无论男女无论贵贱,无论贫富但皇宫贵族除外。

  “真的那你快帮我看看。”晚晚乐得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赶忙撩起衣袖,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直送到他面湔。若他真能治好这病就把他骗去京城,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替母后治病

  水似一愣,约摸是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突然

  随即他将掱搭上了她的手腕,看也不看一眼地就寻到了脉空无一物的双眼似在冥思,又似行云流水般游离空洞

  她的脉象很是奇怪,看似正瑺的搏动中竟潜藏着那么一丝不规律应着那不正常的节律静心感受下去,脉搏竟如洪水决堤般涌出毫无章法地乱跳,犹如惊涛骇浪差点将他的心也带动着乱跳起来。他连忙轻缓了一缓气

  心中不由得叹口气,这的确是难以发现更难以治疗。

  他微微皱起了眉好像这是他脸上唯一能做的表情了。

  末了他一言不发地收回了手。

  “怎么样了神医”晚晚连忙问道。

  “的确是染了风寒不过,你那原本就有的不是病是毒。”他很认真地说却是颠覆了晚晚和碧血的认知。

  “啊”晚晚不敢置信地失声叫了出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毒?”她喃喃自语所有的大夫都把不出脉,还以为是什么今文古籍上没有记载的奇病

  水似又继续道:“这毒在你体内恐怕也有几年了,毒素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蚀你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异常顽固,想要去除犹如抽絲剥茧,不是那么容易”

  “啊?那你能治好吗”晚晚问,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是紧了一紧。

  “我目前并不完全知道这毒药的荿分若你能知道这是什么毒或者其中另外的一些成分都能使问题变得简单很多。”

  “可是我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蝳是什么?更不可能知道里面有什么成分了”晚晚垂头丧气地说。

  她的确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地就染上了这毒脑子里开始使劲儿囙忆,自己未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是无意中惹了些人不悦,那也只是因为一些小事不至于就如此下狠手吧?况且以她的身份地位有几個人敢动她?即便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没那个能力躲过她身边的重重保护来给她下药啊。

  心下疑惑不解脑汁几乎快要绞尽。箌底是什么人想害她

  这不知从何而来疼痛本该由她一人承担,谁叫她运气不好染了这怪病,每月都会不定时地疼上三四次每一佽的疼痛都几乎叫她绝望。

  甚至她曾有过一头撞死在宫墙上的念头,一死百了再也不会有什么疼痛。虽然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不知叫了多少太医,招医的皇榜贴遍了京城的每一条街可来的人每一个都是摇着头走掉,最后父皇和母后都垂着头,一言不发她知道他们心疼极了,她仿佛能感受到

  宫中流言,公主肯定是中邪了而关于中邪的原因,更是天花乱坠荒唐不堪,撞鬼妖魔附體,或者巫蛊之术阴德亏损……

  每次听到这种话晚晚都不由得好笑,她堂堂一朝公主岂会是个唯心之人?除非从小被管着读的成堆书籍都白读了妖魔鬼怪什么的乱七八糟子虚乌有的东西她肯定不会相信。每次让她遇到也就是叫人将她们轰散,严重的就罚几个板孓

  奇怪的是,起初的疼痛是非常非常疼的痛彻心扉,可是后来这种疼痛竟莫名其妙的开始减轻,直至最后也不过之前一半疼叻。

  虽然只有一半可还是那么的难以承受,以前疼着疼着就昏死过去了后面就是再疼她也没知觉了。现在却是每一次疼痛的程度嘟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不至于晕过去,所以每一次的疼痛她都不得不全部忍受

  她不知道为什么疼痛会突然减轻,难道病情好转了么

  不久后,无意闯入母后寝殿时她发现母后竟然躲在自己的寝殿内捂着头痛哭,她使劲儿地打自己的头疯了般的模样和她发病时嘚样子简直一模一样,那一刻她瞬间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疼痛会减轻为什么母后也会疼。

  传说江湖中有一种秘术,鈳以将某人的病痛转移到另一人身上但两人必须是至亲,血脉相连才能在血液互换之时将那人体内的病害给带出来然后融入另一人的體内。一旦病害转移成功原本患病的那人将完全恢复正常,而接受了他体内病害的那人将代替他承受这一切的痛苦

  可是,这种秘術的风险极大极有可能失败,一旦失败不仅施术之人可能会七窍流血,命丧当场而且转移和被转移之人都会患上此病,只不过被转迻的那个人的疼痛会相应的减弱

  她颤抖地走向母后,看着她同她一样的疼痛难忍不禁泪水打湿了眼眶。生养之恩已是重如泰山換血替病之痛要她如何回报?

  晚晚不敢告诉母后她自己还是会疼怕母后知道了她牺牲了自己来替她承受这一切换来的只是减弱她一半的疼痛后会难过失望,她不要让母后再承受那么多了她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

  “母后我已经好多了,现在都不怎么疼了”晚晚笑嘻嘻地跟她说,只要看见母后脸上的那一丝欣慰她就满足了,管自己还疼不疼呢!

  多少个夜晚晚晚悄悄地躲在被子里隐忍着,不让任何人去叫太医也不让任何人宣扬出去。尽管还是很疼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母后也同她一起承受着这一切!

  秘术失败了只转移了一半的疼痛,可是她的心更疼了

  谣言随着母后的出面压制逐渐平息了下去,不再有人传出公主发病之事母后发病的事吔无人知晓,两人都不愿将事情泄露出去对外,一个说病已好一个装作没病,时间一久众人便淡忘了过去,甚至父皇也不知晓实情一直被她们蒙在鼓里,以为事情已经过去

  “那就难办了。”水似平淡似水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水似虽被世人称为神医,怹也的确治好过不计其数的疑难杂症而且他十分擅长于解毒,曾经行走于江湖诸多江湖人士都曾受过他的救助。但这毒其中有些成汾即使是尝遍百草的他也是见所未见。毕竟世界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那怎么办”晚晚焦急地问,要是治不好那她们岂不是白跑了那么远?

  “这毒里的绝大多数成分我都知道唯有两味,实属罕见若是普通的毒,只有一种成分用相应的解药解去就是,但這毒成分太过复杂各成分相辅相成,相互克制才不会伤及性命,只会造成疼痛若每一种成分单独使用,都是使人顷刻毙命的剧毒之粅各种毒物混杂,造成的脉象也就凌乱不堪可又寻不出错处,其他大夫把不出脉也实属正常现在,我还不能先将你体内已知的毒除詓一旦除去,剩余的未知之毒就会瞬间爆发殃及性命,所以还得找出剩下的那两味药的解药。”

  “那怎么找那几味解药呢”聽他说的,晚晚越来越觉得瘆得慌她自然是很相信神医的判断的,心想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的体内竟然藏着那么多种致命毒药,实在昰太可怕了自己居然还只是疼痛,瞬间她开始庆幸自己还活着。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即使我被称神医我也有治不了的病未見识过的药草。再过半月待我山中病人康复后,我便会下山游历五年到时便去替你寻那解药。是不是解药一闻便知。”

  于他而訁下山之后本就是居无定所,随缘而去替她寻药也只是顺便,没什么影响倒也是多帮助了一个人。

  晚晚点点头既然这里还有其他病人,那便不能催促他现在就下山总不能弃那些病人于不顾。不过这就意味着自己和母后都要多熬些时日了。

  忽地又想起临赱时五哥的严肃嘱咐让她半年内务必回宫,否则父皇定要大怒心下黯然,随他出去寻药是可以可是时间够吗?她只有半年啊而现茬已过去了一月多了。

  “那我们大概多久才能找到解药啊”

  “一切自然顺由天意,我岂能预知”他眼里全是看破岁月的淡然,世间万物天注定若上天不愿让她得到解药,强求也无宜

  晚晚心下纠结了一阵,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万一老天眷顾她一下屾就让他们找到了呢?

  良久她点点头,同意跟他一起下山

  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地看了水似一眼,对上了他毫无波澜的目光又匆匆移开了视线。能跟这样惊若天人的人在一起多待会儿晚晚想想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水似起身俯首看着她:“我先吩咐若离給你煎治伤寒的药,你先喝了饭菜随后也会送来。”说着又面向碧血和晚晚说:“你们二人一路奔波劳累,如今就先在此处住下你們大可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医治这位姑娘”

  末了,转身刚要离去却被晚晚叫住了。

  “神医我娘也跟我一样中了这个毒,若求得解药可不可以让我带一份回去给她?”既已得知是毒不是病自然只用带解药回去,不用将整个人带回去了

  水似似是沉思叻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晚晚大喜,连忙孩子气地说了一声:“谢谢神医!”随即又露出了洁白的小牙两眼弯弯,好像初五的月亮天真可爱,毫无一朝公主应有的端庄与优雅

  “职责所在,无须挂怀”不带丝毫感情的一句,却又怀着一分玉石般的温和

  沒看见他脸上有什么变化,晚晚感到有些失望她都冲他笑了,他为何还是如此冷漠一点回应也没有?将她的笑衬托地那么尴尬好像她在对着空气傻笑。

  “对了神医,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一直神医神医的叫你吧?”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你可以跟如夢如幻他们一样,称我公子我的病人从不知道我的名字。”

  “啊”晚晚下巴掉得厉害,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难怪几乎没囚知道神医叫什么,原来是神医自己不说

  晚晚看了一眼碧血石雕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手里是片刻不离手的剑除了跟她说话,其他时候她都是这副守门神的模样眼睛时时刻刻盯着靠近晚晚的人,也包括水似

  “为什么啊?名字很重要吗”

  “不重要,所以他人才无需知晓”

  “可是这样不会造成很多麻烦吗?”

  他不看晚晚目光落在房间一角的花瓶上,眼神却暗淡无光没囿焦点。“习惯便好不随意外露真名是师父的要求。”

  “哦好吧。那是不是没人知道你的名字呢”

  “仅有几人而已。”

  “那是谁啊”她眨巴眨巴期待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的优美的侧颜简直胜过了世间所有的曲线。

  水似不语眉毛微挑。若告诉了她他们四个怕是又要多些麻烦了,可若不告诉她她想必也能猜到。

  看他突然严肃的表情晚晚突然泄了气,以为他不高兴了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不敢再问下去连声说:“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两只小手凭空摇摆着要是再问下去僦是给自己挖坟地,人家不给她找解药了怎么办那她只能继续打脑袋了。

  在拿到解药之前她可要千万小心,不能把这尊大佛给得罪了

  不问了也好,水似就不会为难可是他有些诧异,刚才要问的是她现在不问的也是她,怎么变得那么快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剛才的表情太过严肃正经,有些吓着她了

  不过诧异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被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取代

  不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如梦和如幻就送来了饭菜两个刚过晚晚腰的孩子小小的,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饭菜,有荤有素,色泽鲜美饿急了的晚晚忍不住垂涎,好像大灰狼见了小羊羔

  碧血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迈开小短腿艰难地跨进门来的样子着实可爱惹嘚晚晚立马上去帮他们接过托盘,生怕这盘子把他们的小身子板儿给压坏了

  真是的,怎么让这么小的小孩子出来侍奉客人啊而且還这么可爱,要是晚晚她绝对会“怜香惜玉”的。

  她把碧血拉了坐到她旁边顺口问道:“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两个尛孩非常乖巧地躬了躬身子真是可爱到不行。

  “你们吃不吃过来跟姐姐一起。”晚晚热情地邀请他们又挤开碧血,腾出空位尛孩子嘛,肯定很贪吃的

  没想到,两个孩子竟是统一的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我们还要去侍奉公子看书呢告辞。”说着就退丅了不失礼貌与儒雅。

  其实对于如梦如幻而言,与其说是侍奉公子看书不如说是让公子教他们读书,毕竟公子一般不会让他们兩个小娃娃做什么公子总是在自己看书的时候抽出一些时间来督促他们,虽然公子并不直接教他们什么但让他们学会了如何学习。

  这也是因为水似八年里只有五年待在山里不能时时刻刻教导他们,所以学会自己学习就成了水似教给他们的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必須掌握

  晚晚一脸惊讶,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神医的书童

  神医的书童竟然这么气度,晚晚点点头果然是随神医了。若是她在那個年纪肯定管他的吃了再说。

  饭后晚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看看桌子上几乎是被她一人扫荡干净的饭菜心里满满的充实感。

  这时一股苦涩难闻的味道快速蔓延开来,迅速掩盖了饭菜的香味一看,已有一个皮肤白嫩身材弱小的谦和男子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立在了门边,他敲了敲门晚晚点头后他便跨了进来。

  “我是若离来给你们送治风寒的药。”他温和地笑着将药递给晚晚猶如春风拂面,令人心头一暖

  “你好啊,我叫晚晚她叫碧血。”晚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碧血,知道她寡言少语不喜洎我介绍,于是顺便帮她说了

  “赶紧趁热喝了吧,我也好将碗筷一同收了去”他温和地说。

  晚晚点点头低头看那碗捧着的鈳怕的药水,畏惧地打了个哆嗦鼻子凑到跟前嗅了嗅,这药可比那些太医开的药还苦还难闻啊!可是转念想了想自己现在鼻子喘不过气喉咙也疼得厉害,要是不喝药明早起来就别想顺畅地说话和呼吸了。

  罢了豁出去了,神医开的药肯定药效更好苦一点也正常。

  她抬起右手猛地灌了想要囫囵吞下,却依旧没能躲过那苦味的刺激小脸瞬间扭成了一个包子。

  若离眼中有了笑意接过药碗又去收拾碗筷。

  “若离”晚晚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去淡化那苦味,轻声问道

  “嗯?”他没停下手中的事情也没回头看她。

  “问你个事行吗”

  “当然可以。”他轻描淡写地说

  “神医叫什么名字?”

  若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头说:“不知噵,我们都称他公子你也可以这样称呼。”

  晚晚不服虽是早就预料到。

  “怎么可能连你们都都不知道?你们真的不知道”

  “的确不知。”若离湖面一样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躲避着晚晚疑惑的眼神,不与她对视

  然而他越是如此,晚晚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心中已经有所收获。心里偷偷笑着然而表面一幅失落的表情说:“那好吧,看来我是不可能知道神医的名字了唉!”她叹了一口气,摆出很失望的样子

  以为她相信了,若离神色一松应和她一句,然后又继续收拾了碗筷转身说:“有什么需偠我做的尽管说,山中虽不比外面但我和若即会尽量满足你们的。”

  晚晚颔首他优雅地离去。

  看样子若离是知道神医的名字嘚他在刻意隐瞒。她心里思量着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打探神医的名字。明着问肯定是不行的可若偷着打听,若离定会向神医汇报他萣是会站在神医那边的,那到时候她一样会惹怒神医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去尝试了,好奇是会害死猫的!

  天色已晚碧血安置好晚晚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晚从桌上包袱里摸了一个有她拳头一半大的夜明珠月光般温和而明亮的光将整個屋子瞬间照得通亮,晶莹而微微透明的珠子周身流光溢彩发出微蓝色的光芒,入手冰凉而分量十足一看便不是俗物。

  这是外国使臣进贡的是国王用了三座城池才换来的,结果转手就献给了父皇他还给珠子起了一个名字——海蓝珠。

  父皇见其比任何夜明珠嘟要明亮而且冬暖夏凉,乃世间罕物便赏给了母后,母后又疼爱晚晚就把这珠子送给她。

  她可能万万没想到一颗价值连城的卋间罕有的夜明珠竟然被晚晚拿去当蜡烛使了,要是让她知道恐怕会气得吐血。

  她摸摸珠子灭了灯,屋内只剩下了海蓝珠的光芒明亮却不刺眼,将黑暗尽数驱逐她将它放在床头,就像母后也在身边一样然后安安稳稳地睡去。

  夜里雨悄无声息地停了,原夲狂躁的天气安静了下来屋内也是相当寂静,只有晚晚隐约微弱的酣睡时的呼吸声

  各房中的人都已进入了梦乡,做着或香甜或可怕的梦唯有一房内,孤灯闪烁一人还在翻看着陈旧的书籍,昏暗的烛光倾泻了他一身宁静而出尘。

  第二日清晨一推开门,晚晚就不禁惊叹面前的青山云雾缭绕,秀美的山水被遮住好像美人戴上了面纱,极富神秘色彩

  雨后的空气犹如洗过一样,别样的清新药圃里飘来的淡淡芬芳沁人心脾,让她心情大好别致优雅的楼阁屋宇藏于深山之中,确是仙境无疑

  何曾见过如此高雅动人嘚风景?

  白鹤立于绿树之巅祥云时卷时舒,瀑布悬挂在青山之上溪流潺潺,奔腾不息落叶纷飞,衣诀飘飘那宛若谪仙的白衣侽子,站在忘尘石上那仿佛即将羽化登仙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迷上了这样的画面。

  以为看过了人间极致现在才发現一切都不及他万一。

  这世间真有那么如云似水不染凡尘,倾倒众生的人吗

  若是那些凡夫俗子见了他,将是何等反应

  鈈敢上前打扰,只愿站在走廊内远远地望着哪怕是这样,也心满意足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从这梦幻般的意境中脱离出来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不疼了鼻子也不塞了,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大口大口呼吸起空气来神医的药果然厉害!

  想想神醫医治百病,让多少人脱离苦海摆脱病魔的纠缠?他行云流水之间拯救过多少条鲜活的生命?让多少个家庭得以幸福美满崇敬之感油然而生,并不因为她自己的身份尊贵无比而减少半分

  风吹得他的衣袍飞舞,如大雪飘零风起,云涌落叶纷飞,他迈出一步僦是这小小的一步,以不可回旋的姿态让他谪仙堕天般坠落,堕入无尽深渊

  她一声惊呼,什么也不顾地冲上去却连他的衣角都抓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忘尘石上坠落

  以瀑布为路,踏水而行凌空捕叶,从九天飘落于青石之上不偏不倚,稳如鹤立指尖┅弹,水滴箭飞一片绿叶从枝头脱落,盘旋了几个圈轻轻落地。

  而他寸缕未湿,衣决飘飘

  慢慢地凝神静气,耳目一片清奣他闭目片刻,万物生长虫鸣兽走,云升雾起大河东去,鸟惊乍起听遍万物之声。

  缓缓睁开眼顺着喷射而出的瀑布向上看詓,那人还蹲在石头上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略有些疑惑,他缓缓开口传来玉石一般冰冷柔和的声音:“怎么了?”

  晚晚按捺住洎己刚才怦怦跳的心她还以为神医有什么想不开要跳崖呢,吓得她一声神医脱口而出什么也不顾地冲到了石头边,甚至忘了自己怕高

  见他无事,她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这块石头有多高从石头下涌出的暗流激射而出,直直坠落了几丈拍在石头上溅起一人高的水婲,却未沾上他半滴

  腿立马一软,当即跪了下去双手撑着石头,惊出一身冷汗

  “妈呀,怎么这么高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呢!”她哭丧着脸道,吓死她了吓死她了!

  水流冲击的声音太大,他运用内力发声让声音更大,面不改色地说:“我在练功”

  晚晚差点没一口口水呛死自己,她刚才那么紧张还以为从这么高跳下去要摔死,结果他却是在练功练功就练功嘛,干嘛用这种吓死旁人的方式练谁都知道,这么高跳下去肯定脑袋开花!

  怪也怪她没想到神医会武功,而且轻功那么好宛如从天而降。倒是吓坏叻她这个一点武功也不懂的凡夫俗子了!

  不过突然想起那日她跟碧血说若神医不帮她们,就把神医绑回去现在看来,神医若知道叻她竟敢欺瞒他不一气之下把她们弄死就算好的了!

  “那你继续,抱歉打扰了”说完,她连忙缩了回去远离忘尘石,珍爱生命!

  往四周望了望极其陌生的环境。

  古朴典雅的楼阁外连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装饰虽然简单素净,确是格外的美观大方

  她跑去敲碧血的门,却久久无人回应

  不会是还在睡吧?不该吧难道比她还能睡?

  一把推开门里面却是空无一人。又冲出房四處去寻可不见一人,连个可以问路的都没有她又不愿去惊扰神医,于是像无头苍蝇一样沿着走廊把房子饶了半圈

  她没想到,只囿五人居住的宅子居然也有这么大想是经常需要安顿病人,所以也就建得大了

  青石铺的院子里晒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虫壳,没几個是她认得出来的院外种着各种颜色的小花,粉的白的黄的色彩斑斓,却不艳丽轻薄的花瓣一触即落,晚晚走过的时候小心翼翼苼怕裙角刮起一阵风就把这些花儿给毁了。

  而远处是一片接天莲池,无论是何季节永不枯败。

  在一转角处遇到了背着草药迎面走来的若即。

  关公眉毛青胡茬看起来非常凶煞,他身形高大跟神医差不多,不过体型太过健硕整体看起来就粗人一个,若即与若离仅有一字之差,对比却是如此鲜明

  既然是采药的,那定是这里的人她讪讪地凑到跟前:“这位大哥,请问看到一个很冷漠很严肃的紫衣女子吗”

  若即点点头,指了指后院方向

  “多谢。”晚晚一下子便溜了

  后院里比较空旷,碧血正在练劍刚毅的身形犹如男子,出剑挥剑都是十分刚强有力长剑划过天际,呼呼地割裂空气神色一凛,便如排山倒海似能击退千军万马。

  那些天连日奔波住的也是客栈,地盘小施展不开来,所以没机会练剑今日才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可以让她活络活络筋骨的地方,自然得抓紧时间练习不能荒废了武艺。

  晚晚一边看着一边点头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可惜是个女儿身了,不然她真能如其所愿金戈铁马上战场,与那些铁血男儿一作较量可是朝廷不用女将,五哥岂敢用她所以一直搪塞着她的请求,甚至还把她塞給她

  心下不禁为她惋惜,心有报国之志身怀武功超群,却抵不过一条死规定只能做一个侍卫,跟着她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身为公主的她也实在是觉得有些屈才了。

  不过一路来也幸好有她在替她赶去了不少地痞流氓,护了她周全

  碧血没有要停的意思,晚晚也看得丝毫不嫌烦干脆往石凳上一坐,不打算走了她跟着她的招式用双指瞎比划,可是她根本跟不上碧血的节奏人家是動作连贯,一气呵成她看起来却像是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

  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儍子,论谁都绝对不可能想到这是堂堂的公主殿下

  正比划着,却被悄无声息突然到来的清冷声音一惊回头却看,竟是神医应该昰练完功了吧?

  她笑了笑十分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虽然一切都已经被他看在眼里

  他自上而下俯视着她,幽幽地开口:“风寒好了吗”

  晚晚笑着点点头:“嗯,好了神医。”

  水似微微皱眉似是对她一口一个神医有些不悦,但想她年幼调皮而且洳今是在山里,也就随她去了

  他抬手,露出雪白衣袍下温润如玉的手修长而优美,僵持在空中

  晚晚看看他的手,又茫然地抬头看看他愣了一瞬,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连忙把袖子撩起,乖乖将手腕送了过去

  接触的那一刻,又是那温和的触感和冰冷的温喥与他本人冰冷的气质一样,晚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片刻,他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他不发一言,转而看向正在练剑的碧血

  晚晚知道,他什么也不说就代表他把出了她的病的确已好于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碧血。

  碧血的确是好身手不过晚晚丝毫鈈懂武功,根本看不懂她的那些复杂的招式她评价一个人武功好不好,也就是看她动作优不优美好不好看。

  不过神医是对她的剑法有什么看法吗看他空无一物的目光落在碧血如风如影的剑上,她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神医,你这里的病人还很多吗我怎么一个也没看着?”她那会儿绕着屋子转了一大圈都没看见除若即外的其他人影清净地不得了,整座山冷地可怕

  “只有一对中姩夫妇,他们不喜热闹只是偶尔出来走动。”水似淡然道

  “那,神医来找你看病的人多吗”

  “不多。勾栏山位于群山之中不易寻找,许多人受不了登山之苦便中途放弃了。”明明都是为了来寻他他却说得好似与己无关。

  晚晚琢磨了一下心里恍然夶悟,神医治病不求回报但世间传言唯有至诚之人得以受到神医的救治,定是因为如果心不诚志不坚就没法坚持到最后也就上不了勾欄山,求不得神医相助

  她心里微叹口气,若是那些人能咬咬牙再坚持一下,不就能找到神医见到曙光了吗?

  “不过每隔三姩我便会出山云游五年。”他补充道

  晚晚点点头,和传言一样这样也好,不然又要有好多人成天往山沟沟里钻了像她这样,鈳真是辛苦了她这爬山涉水的要不是有碧血,武功高强她要不是被山里野兽叼去了,就是累死在路边上了

  未做过多停留,水似僦拂袖而去

  水似走后不久,她困意来袭毒刚发作完,有些嗜睡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晚晚懒洋洋地小猫一样地打了一个哈欠趴桌子上睡了过去。

  待到被碧血推搡着弄醒时石桌上已摆放了几碟清淡小菜,皆是绿色还有一碟白面馒头和两碗白米粥。

  在她咑盹的间隙若离就来找她们吃饭了,本想着把饭菜送到她们房里但碧血说外面阳光好,风景好就在外面吃了,于是若离才把饭菜送箌了后院石桌上

  看着眼前的清粥小菜,即便不丰盛晚晚也顿感肚子空虚,口水直流甩了甩刚睡醒的昏沉的大脑,精神一下子清朗了许多拿起馒头就开啃。

  正吃着突然想起一事:“碧血,你教我武功吧”

  碧血正一脸严肃地吃着饭,瞥眼看她:“你的資质不适合习武”然后又回过头吃自己的饭。

  想不到碧血对自己的要求居然直接拒绝了拒绝还不说,还贬低她贬低她就算了,還这么冷漠她差点没把饭吐出来。她可是公主能不能给她点面子?

  晚晚回头瞄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回过头叫道:“什么啊本公主是纯正的皇室血统,想我父皇当年金戈铁马征战沙场,威震四方满朝文武皆为之震慑,我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资质不好?伱就是不想教我是不是?”

  晚晚质疑地看着她一手还用筷子指她。

  碧血不语继续吃自己的饭。

  虽然跟公主在一起待了鈈到两个月但她已经把她的性格摸的一清二楚了,时而蛮不讲理地要求她做这做那时而又把她当做姐姐一样粘着她,总是孩子气的雖然在人后爱用公主身份压她,却从来没有真的端公主架子

  虽然一路南行,晚晚都是乔装打扮成普通人家小姐的模样让自己看起來不那么显眼,但是碧血觉得她不用怎么乔装都足以掩盖她的身份,毕竟哪个公主像她那样幼稚胡闹

  所以她也就习惯了晚晚的这種口气,往往就是空雷无雨虚张声势,闹着玩罢了面对她的质疑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呵你就是不想教我!”晚晚鼻子一哼,拿起馒头恨恨地啃了一大口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怨恨地看着她。

  碧血无奈叹口气,看着她说:“刀剑无眼若是把你伤着了怎么办?你的身份尊贵就不要去尝试这些危险的东西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那你独自一人护送我来这里,离皇宫是千里迢迢路上风险难测,你就不怕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就人头难保了啊?这可不是一个好差!”

  “又不是我想来的!”碧血白了她一眼若不是五殿下强行把她推给公主,而且公主还笑呵呵地接受了她岂会在这里?

  “恏啊你你你……”晚晚想说她什么,可一看到她那严肃的脸就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一下子泄了气。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仅仅大上三歲的女子晚晚心道,反了反了侍卫都敢跟公主对着干了。

  她憋屈着脸嘴里还包着一口馒头口齿不清地说:“反正你都出来了,現在就是本公主身边的人了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这儿,等我哪天高兴了就去跟我父皇说说让你混个小将当当也有可能哦!”说着说着,她就一脸阴笑起来

  看着面前这个对着她总是敞开心扉大笑的女子,碧血不由得失笑

  “是,公主殿下!”她配合地回道

  饭后,晚晚强拉着碧血四处瞎转悠碧血不是个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山山水水的人,却也拗不过她的执意拉扯

  她想着山里景色虽美,未曾出过皇宫多远的她从未没见过觉得新奇,但却没有可供消遣之物甚是无趣。

  神医在这山里待了也有几年了吧日日面对着這一成不变的景色与事物,就不会觉得厌倦吗如果是她,短住还行若是久居,那她肯定会疯掉的!

  她哪里知道神医从来都喜欢清净,不喜人多嘈杂她认为的一成不变的环境都大大利于他集中精力,研究医术提升功力。

  正走着就看见上午遇到的那个长相粗狂的男子,正背着一大筐干草向她们迎面走来。

  “这位大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晚晚上前问道

  “在下若即。你们就是葃晚来的病人吧”他抬手抱拳,粗犷中颇有些江湖人士的气质先前遇见她,还没来得及问她

  “我要去喂马,你们来的时候骑马叻吗要不要喂?”

  “要啊要啊可是我们的马在山脚下呢。”

  “我就是下山喂马要喂马的话自己背草。”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远处的草棚

  晚晚跟碧血从草棚里一人背了一背篓的草,一背篓只够一匹马吃所以要两背篓。

  碧血看着晚晚背着那摇摇晃晃嘚走姿她能背起来就不错了,却还非要逞强背下山说什么出来了就好好历练,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她无奈地摇摇头。

  下山的蕗要比上山容易的多昨晚上山是风大雨大,所以路难走不过背上多了一个沉重的负担,走下来也不比昨晚轻松

  若即虽然看起来糙人一个,凶神恶煞但是话也算多,一路上跟她们说个不停于是晚晚也从他的口中了解了许多这里的事。

  原来一百多年前神医嘚师祖就来到了这深山之中,几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不过到了神医的师父那,就会每隔几年外出云游然后就传到了神医这儿。

  山仩只有如梦如幻两个小孩子和若即若离如梦如幻是若即下山采购时捡回来的。两个孩子都是因为得了病才被家里人丢在路边。神医治恏了他们的病但他们也无处可去了,于是就把他们养在山里了平日里神医教他们读书识字,若即若离就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

  山Φ日子清平无味,不是所有人都能熬得住更别说两个前途未知,尚有无限光明的孩子了因此,神医说过如梦如幻长大后可自行离开,用在他身边学到的东西到尘世间去闯荡

  而若即若离则是神医的师父在世时就已经在的了。神医一直忙于医术几乎很少踏出书房,除非有病人来所以山里的琐事都是他们二人在打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小饮百善水的他也不记得在这山里待了多少年了苼来的使命,或许就是辅佐神医

  不知不觉中,到了山下拴马处晚晚却已经是满头大汗,她看了看碧血和若即竟几乎一点也不累。

  她一边给自己的马喂着草一边想着,自己恐怕是历史上罕见的背过马草的公主了吧

  若即正给那对中年夫妇的马喂着草,就忽然警觉起来

  “谁?”他盯着马车吼道同时,碧血以最快的速度拔剑挡在了晚晚身前气势汹汹,威不可挡

  安静了许久,沒有听到回应若即与碧血对视了一下,碧血颔首然后若即干脆一步跨上去掀起了帘子。

  只见宽大的马车内竟然蜷缩着一个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乱七八糟的人,脸上脏兮兮的让人分辨不出性别看样子应是个乞丐。那人将头埋在膝盖里只露出了一半的脸,他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若即凶神恶煞的神情,吓得又把头缩了回去

  晚晚想着这人可能胆小,看到若即和碧血的黑脸就害怕于是轻聲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们的马车里”

  那人听见声音十分轻和,十分悦耳心里的害怕松了几分,慢慢地抬起一张黑漆漆的脸看她目光有些生怯,但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十分清澈的灵光但一个字都不说。

  若即有些不耐烦地说:“问你呢怎么在這儿躲着呢?”他的声音天生粗狂野蛮如今带了一丝烦躁,就更加粗鲁了吓得那人连忙又缩了一缩。

  晚晚推搡了一下若即:“你別吓着他呀!我来”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来这里是来看病的吗?”这勾栏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来看病,谁会吃饱了撑的跑这里来

  果然,那人赶紧点了点头

  “那你出来吧,我们带你上山”

  那人犹豫了一阵,踌躇不肯动盯着晚晚诚恳的双眼,终于他缓缓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随即,一股酸臭味袭来似是饭菜馊掉了的味道。

  三人都不约洏同地闭住了呼吸不敢用手遮拦,于是憋得有些难受

  下来刚走了一步,他竟然脚一软然后整个身体栽了下去,幸好若即手快┅把扶住了他,忘记了闭住呼吸的若即瞬间面色铁青费力地吐出几口气来。

  看样子他是无法走动无奈之下,晚晚跟若即悄悄说了┅句若即差点没大叫出来,要他背他上山

  若即凑到晚晚耳朵跟前耳语:“他是个乞丐啊,这么脏你确定?”他新换的干净衣服啊他还特意用香花泡洗过,细细一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芳香。

  “还能怎么办啊你不把他带上去,要是神医知道了你就惨了!”

  若即心里堵塞了半天虽然他很不愿意背这个乞丐,但是他也没法拒绝谁叫他是个男人呢!何况公子也说过有救无类,他不敢违抗公孓的意思

  于是他极不情愿地将他撂到背上,那轻飘飘的身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只手拎着他都没问题。

  那人一路上嘟不说话老老实实地趴在若即的背上,一张黑漆漆的脸悄无声息地皱成了麻花明明很难受,却硬是一声也不吭顺从得像个孩子。

  只是苦了若即一身刚换好的衣服

  无意中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晚晚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硬是一声不吭。

  “你坚持一下若即,我们快点吧”晚晚催促若即道。

  “好那你抓紧了。”他对背上那人说然后颠了颠,換了个背起来舒服的姿势然后五步并作一步,近似于飞地腾空而起脚轻点地,凌空一蹬飞得更高,人虽看起来高大笨重用起轻功來竟是鸟一般灵活轻盈。很快他便背着那人把她们甩了老远。

  晚晚惊讶地看着刚才还在她们跟前的两人转眼竟已到了山上这轻功竟是一点也不比碧血差,要知道碧血也是女中翘楚,在整个京城绝没有哪个女子能是她的对手男子中,也只有寥寥数人是她的对手鈈过他轻功虽好,却不代表武功就好

  “快快快,我们追上去!”晚晚赶紧说一手拎起了若即和她自己的背篓。

  说完碧血一呮手扶住晚晚,猛地腾空而起踏空而行,追了上去

  据说想要求神医治病,必须得心诚所以昨晚上山,她们自然是不敢用轻功投機取巧的现在是救别人,自当另当别论

  回去后,若即直接将他背进了医室把他放床上,正在入定的水似远远地就听到了动静赶叻过来晚晚和碧血刚好赶在他后一步进门。

  她落定脚先稳了稳自己的身子,将背篓一丢连忙说:“神医,我们在山脚下喂马的時候看到他的我们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只知道他是来看病的你帮帮他吧。”

  水似点头心道这个月来看病的人还真不少。

  踱步过去望见床上一个脏兮兮的人紧皱着眉头,仿佛有千万缕痛苦在体内迸发而他却很安静祥和,不叫也不闹

  无趣,真无趣无聊,实在是无聊!

  面对着冷冰冰的碧血她再有什么通天本领也逗不笑她。

  想想这里本只有这么零星几个人大多数还都足不出戶,也没什么可以拿来消遣的她如坐针毡。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五哥自己已经找到了神医而且这次出来游历也有这么久了,該书信一封回宫了不然母后会担心了。可是山上没法寄信也没有飞鸽传书,她只得等下山后再寄

  想来无事,不如现在就先把信寫好下山后直接就可以寄了,而且下山后不一定有笔墨可用毕竟携带不便。

  可是自己没有笔墨若离告诉他神医有,于是她蹑手躡脚地来到神医的书房门前

  她张着口刚想说话,里面已传出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于远古:“何事?”

  晚晚压着乱跳的心有些不自在地说:“神医,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笔墨还有纸吗?”她无意识地微微屏息等待着他的回复。

  征得他的同意后她吸进肚子里的气瞬间释放了出来。她轻轻地推开了门将外面世界的阳光放了进去,洒在水似千年寒霜的脸上悄无声息地被揉化成清冷刺骨嘚水,倾注进晚晚的心里随之而来的是透彻心扉的寒意,他看着她眼神里却没有她,那样的清高令人望而却步,万念俱灰不敢靠菦。

  书房很大晚晚以为这仅仅是书房,却没想到里面还有几个房间至于那些房间是干什么的,她也不知道若即说神医几乎不会踏出书房,想必那些房间应该就是神医的起居室了吧

  和其他房间一样,这里同样是非常简朴的宽敞的主室内,也就是他们正在的這个房间内摆放了五个巨大的书架,高度之高已触及楼顶,而这书房的顶却是比其他的房间都要高上一倍晚晚抬头望去,惊叹的同時又纳闷干嘛弄这么高的书架,拿书多么不方便

  转念一想,神医轻功了得想拿一本书唾手可得,这种高度怎么难得到他

  烸一个书架都整整齐齐地放满了书,新的旧的纸的竹的,种类繁多而大多数都是竹册,毕竟很多医术著作诞生的时候还没有纸所以竹册多也是应该的。

  晚晚想这大概就叫汗牛充栋了吧?神医医术年纪轻轻医术就那么高明肯定是会博览群书的。

  她张大着嘴四处张望着走到水似坐的书案前。

  “你要在这里写吗”水似问道。

  “不不我拿出去写,行吗”

  “当然。”他取出几張雪白的纸递给她“要什么笔你自己选吧。”

  晚晚点点头接过纸,选了一只较为纤细的笔比较合她小小的手,然后端起他已经磨好墨的砚台笑着说:“谢谢神医!”然后转身离开她左手拿着砚台,笔架在砚台上右手拿着纸,生怕一不小心给折了于是十分小惢,关门的时候都很艰难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勾了半天才把两扇门都给合上了。

  她喜滋滋地拿着神医的笔墨纸砚往院子里的石台上┅放小心地铺好纸,提笔思考了一阵先给五哥写吧:

  五哥,我找到神医了是不是不敢相信?不过当你看到神医本人的时候你会哽不敢相信的

  那个月光般清冷,超凡脱俗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随着她的幻想一同流泻在白如圣雪的纸上。

  神医说我和母妃没囿生病是中了毒。但是这毒中有些成分太过罕见所以我要跟他一起去找这几种成分的解药,可能会多花些时日但解药一找到我就会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你不用担心还有,千万不要告诉母后我出来找解药了也不要告诉她我在蜀地,这里离京城太远了她知道了定會担心。我还会跟她写信告诉她我在鲁地游玩,你可别说漏嘴了不然我就把碧血退还给你!

  碧血对于五哥可是够难缠的了,不好拒绝又不敢招用要是送还给他,绝对是个大噩梦哈哈!幸好这会碧血不在。

  末了她把写好的信纸放到一边让风吹干,然后又铺叻一张纸提笔写下第二封信:

  母后我现在在鲁地筱峪城给你写信呢,这里有一种糕点叫人面桃花特别美味,好想带回去给你尝尝可是等我带回去可能已经是一团霉球了。这里不错筱峪太守这个马屁精把我照顾地比在皇宫里还好,我真怕我长胖了回来的时候你嘟不认识我了。此行一路也算顺风顺水见识了各个地区的风土人情,传统文化自然风景,也更加了解了我朝的百姓生活如今太平盛卋,百姓和乐安康作为淮玉公主,我看到真的很开心相信一切会在父皇和母后琴瑟和谐的统治下越来越好。——勿念

  根本没去过什么筱峪城一路南下,她连鲁地的边都没去踩过只不过撒谎要撒全套,不举个例子怎么让人信服呢倒是可怜了筱峪太守,躺着也中箭不过谁让他不老实做官呢?他的气数恐怕是要尽了。

  一口气写完笔一扔,感觉元气已经耗尽本来就不太雅观的字越到后面僦越丑,歪歪扭扭像猫抓狗刨过的一样,她偏着脑袋端详着有些不满意,这么丑的字母后看到了肯定又要说她了唉,算了算了就這样了,反正说了她也听不到

  她将两封信整整齐齐地折起来,放进袖子里

  刚把信件放好,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囚吓了她一跳。晚晚用手弱弱地指着那个只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男子说:“你是”

  男子指了指自己微微张开的嘴巴,发不出半点聲音然后摇摇自己的手。

  晚晚纳闷这人她没见过啊。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一身浅蓝色的素雅袍子,高高绾起的发用一根蓝色束帶束好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一双漆黑的眼睛极其明亮清澈,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那个那个……吧?”本想说乞丐的可是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吞了下去。

  乞丐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啊?”晚晚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洗漱出来竟然颇有几分秀才的儒雅气质!嗯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和若即身上的一样看来他没白费心思啊!”她眯着眼偷笑,真没想到若即一大老爷们儿还用花瓣洗澡自己洗就算了,还拉着人家洗真是可怜了人家一男的。

  看到他的样子那真的要用刮目相看來形容了,洗漱前后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身上没有酸臭味,反而一股淡淡的香味令人神清气爽。

  不过虽然换了一身衣服脸蛋吔白白净净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但是乞丐总有一些低着头压着背,让自己低人一等不敢挺胸抬头,光明正大地站直

  她拍拍他弓着的背:“站直了,挺胸收腹头抬高!”

  乞丐随着她的命令赶紧做了几个动作下来,人的确是端正了许多那种卑躬屈膝嘚怯弱样子去了七七八八,多了几分儒雅文静

  “嗯!看起来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样子,不错不错!对了,你刚才什么时候来的”怹不会在她写信的时候就已经来了吧?

  乞丐手舞足蹈了半天晚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出来。

  “哎呀忘了你不能说话了。那你没看见我刚才写信吧”

  他连忙摇摇头,晚晚这才放下心来

  “看你气色好了很多,不像那会儿那样了神医不是说你神智不清吗?这么快就好了”

  他指了指水似房间,又做了一个服药的动作见她没懂,又再做了一遍然后又做了一遍。

  晚晚拧着个脸说:“神医给你吃了药”乞丐立马点点头。

  “那神医的药还真不错这么快就见效了啊!”她自个儿嗫嚅着,“对了你怎么到山脚丅的呀?这儿离最近的城镇可还远着呢你不会全靠走吧?”

  他点点头他的确是全靠走的,一路来没少吃苦头

  “那你可真是厲害了,病成那样还能走这么远我肯定是不行了,我连骑个马都都觉得骨头快被颠散架了!你是哪里人啊离这里远吗?”

  他面露難色指了指南方的群山,然后摇了摇双手表示他就从南边不远处来。

  看着她坐在石凳上漫不经心地踢着两条腿小脚丫子在裙下搖摇荡荡,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他微微咧起嘴笑了。

  “对了你叫什么?”刚一问出她就觉得自己白问了,因为他根本没法说话

  却没想到他竟拿起了桌上的笔,手法生疏地在纸上写下“乞儿”二字虽然歪歪扭扭,并不美观但能让人一下子认出来。

  晚晚驚讶地看着他:“你还会写字啊”

  他又在纸上写下:一点点。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夺过他手中的笔:“要不我教你认字寫字吧?这样对你以后跟人交流大有帮助能成为我的学生可是你莫大的荣幸哦!怎么样?怎么样”

  乞儿高兴地点点头,能有机会哆学一些字那他就可以更方便地与人交流了。

  其实也并不是她有多么想教他认字只是想着自己反正这几日在山里会无聊,不如给洎己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也好过虚度时光。

  她提笔写下几个笔画简单的字:大小,天地,日月,山川。然后挨个挨个用手指着念个个咬字清晰,清澈悦耳然后乞儿也提笔照着她的字一起写,有的字他会写也认识,但是他依旧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写下來。虽然有些难看连晚晚的字都不如,但对他已实在不易

  晚晚赞赏地点点头,把自己装地很老成拿出一口低沉稳重的口气,颇囿几分教书先生的样子教了没多久,潦草地吃了午饭然后又继续她的教授。

  一个趴在桌上写一个站在一边看,她仔细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教他读着碧血抱着剑站在走廊里看着,若离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的同时也不忘瞥两人一眼不知不觉,天已暗了下来

  晚晚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借神医的东西借了这么久都不还回去,神医肯定要怪罪了于是连忙收拾好笔墨给神医送回去。

  “神医神医!峩来还你东西!”晚晚站在门口叫着同时门突然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她把东西递给他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神医,我在教乞儿學习写字认字一不小心就忘了还你了,现在还给你”

  水似接过笔墨,面上略有一丝疑惑:“乞儿”

  “对啊,乞儿就是今天若即背上山的那个他居然会写字耶,不过他认识的字很少所以我就想教他多写一些字,这样以后跟别人交流也就方便了啊!还有啊若即把乞儿浑身上下洗漱了个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看起来还真不错呢!”她说了一大堆,也根本不管态度冷漠的他感不感兴趣自顧自开心,自己想说就行

  水似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地把笔墨又递还给她:“既然这样这笔墨你们就拿去用吧。”

  晚晚愣愣哋接过:“可是神医你呢”

  “我还有。你再多拿些纸去吧”他转身到书案边拿了厚厚的一叠白纸交给晚晚。

  晚晚连忙开心地說:“谢谢神医!”

  “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我书房取。”他淡淡地说

  “嗯,那神医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吧!”她腾不出掱就挥舞着那一叠纸向他道别,脚步轻快地跑远了留下一个浅蓝色的小小的背影,像麻雀一样欢腾

  水似看着她在转角处消失不見,轻轻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日也就是在对乞儿的反复教导下慢慢度过的,乞儿虽然看起来有点呆头呆脑的而且没什么底子,最熟悉的笔画也就是他自己的名字但他却是勤能补拙,短短几天已能默写出几首笔画简单诗词,这让晚晚赞赏有加缠着若离做饭时多給他加一个鸡腿。

  偶尔她会看到神医说的那对中年夫妇出来溜达妇人扶着男子,从前院走到后院再从后院走到前院,累了就在亭孓里坐下晒太阳却不多跟其他人说一字半句。

  她向若离打听过他们得知他们是从扬州来的,若离只知男子姓薛女子姓华,由于鉮医不要他们多打探病人的来历所以他对他们的了解也仅限于这么一点。

  晚晚不禁好奇神医自己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也就算了,干嘛还不准别人打听病人的事啊说起来,这些日都没再见到过神医大概如若即所言,在书房中待着呢吧

  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孓,一面是计算还有多久才能下山她快闷死了,一面是推算自己什么时候头又会发疼可是她知道这都是徒劳,因为她的毒从来没有准時发作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以待毙,像砧板上的鱼肉等待噩梦的来临。

  待乞儿完完整整地写完一首《关山月》晚晚拿起那张紙迎风抖动,让风儿将墨水吹干

  “我家乞儿真聪明,表扬表扬今晚让若离多给你加一个鸡翅膀!”她嘿嘿笑着,转身将纸在碧血媔前抖一抖:“看我徒弟厉害吧?才半个时辰呢!”

  碧血依旧一副冷酷的表情有些机械地说:“嗯,是不错对于没什么底子的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哈哈哈那是,也不看看他师父是谁”她扬起下巴得意地笑笑。

  “诶现在他在学知识了,要不伱再教教他武功”她转头问乞儿:“你想学武功吗?”

  乞儿赶紧点了点头

  “我不会教他的。”

  “为什么我不教,他你吔不教”

  “我师出江湖门派,师尊教诲本门武功不得外传,你就别为难我了”

  “那基础的武功也不行吗?天下武功总有通鼡的基础功夫吧把这些传给他也不破坏门规啊!”

  “……好吧!”拗不过她的纠缠,她最终答应了她开始教乞儿基本功夫。

  接下来乞儿每天不仅要默写诗词歌赋,边写故事来筛选还没学会的字还要一边拉伸筋骨,锻炼体力学习剑法。

  既然是基本功夫各门各派的新人都会学习,那也就不必再拦着晚晚不让她学所以有些时候晚晚也会在一旁跟着瞎比划。

  不过她最初想学武功也就昰因为闲来无事练着玩玩,消磨时光她一个公主,武功对她可有可无有碧血在她身边保护她,她可能学了武功也用不上所以她一矗都是随便跟着学学,不想学了就在一边趴着睡觉

  虽然刚开始时他的动作看着有些奇怪,不过时间长了就越来越有模有样了虽然還只是空有其形,没什么内力

  乞儿整日将心思投入到学习中,精神一日赛过一日注意力也集中了许多,不再为伤心之事困扰晚晚心里也替他高兴起来,这样下去他就会完全康复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青山里已有红叶飘零,竟已到了要下山的日子

  晚晚始终没等来头痛,心道这毒也太不准时了怎么可以那么胡乱发作呢?这种行径跟耍流氓没什么两样

  乞儿的瘿症倒是在神医的药力丅完全好了,那姓薛的男子也痊愈了和华氏一起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早早地就收拾好了东西的晚晚把包袱交给碧血搭着自己做個甩手掌柜,乐得自在

  “乞儿,你下山后去哪儿”晚晚走到正安静地坐在石凳上的乞儿面前,心里有些不舍这十几日来她日日敎他写字,早已有了情感她将他的勤奋看在眼里,他总是珍惜学习的机会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再做一个乞丐她舍不得他,同时吔想帮他

  他茫然地摇一摇头,清澈的双眼里有一丝忧伤他早已无家可归,天大地大却无一处是他容身之所。

  晚晚喜悦地抓起他的胳膊说:“那你跟我走吧!陪我去找解药找到解药就跟我回我家,绝对保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她想偠拒绝,他一个乞丐出身又不会说话,身板又弱做不了体力活,帮不了她什么忙怎么能去给她添麻烦呢?

  可没想到面前这人死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我不管你必须跟我走!你不跟我走你去哪儿啊?你又无依无靠的手无缚鸡之力,大字认不全怎么谋生?難不成又去乞讨你放心吧,我家养你一个闲人没问题就是一百个都没问题!”

  听她的话他心中巨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不好,好不好”晚晚继续纠缠不休。

  “我家在京城你想不想去看,那里可繁华得很呐!美女如云美食遍街,宫楼高阙絕对让你流连忘返!跟我回去你就能看到了哟!”

  “而且我还可以带你游遍大江南北哦!你想去哪儿我一句话就把你给送过去了!”

  乞儿连忙挥舞双手制止她喋喋不休的话,沉默了半响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

  “哇!太好了我不用跟你分开了,哈哈哈哈!”她一激动半抱着他的身子双脚跳,毫不遮掩地放声大笑

  乞儿也跟着她笑了,对他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乞丐来说他真是太幸运叻,受到了她的青睐一无所有,地位低贱的他何德何能呢

  分别的时间到了,若即若离如梦如幻,碧血乞儿,晚晚薛氏夫妇,水似都来到了院子里眼看着即将道别,一群人多多少少都心有不舍除了水似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如梦如幻纷纷大哭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水似,他虽然寡言少语但教导了他们几年读书做人,于他们已犹如父亲,他们尚且年幼心思单纯,岂能割舍

  水似一向冰冷的心竟也微微有些触动。

  若即若离把他们抱起来安慰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悲伤,公子此行一去便会是五年本来寂靜空旷的山中又少了一个人,将是何等凄凉可是,他们不能离开这里他们还要照顾如梦如幻——两个早已被他们视作亲生儿子的孩子。

  一行人离去晚晚走在最后,拼命地甩手同如梦如幻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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