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羊产后十多天,腮帮子和脖子上出现砟腮症状,用针刺破滴水是啥病

历经万般红尘劫犹如凉风轻浮媔

沐府内,灯火通明红烛摇曳。我身着一袭红衣脸上围着面纱,和着琴声跳了一舞又一舞。甚至让我忘掉了脚上的痛而铃铛声渐漸清晰,青丝如瀑及至脚踝额间的红蝶简直展翅欲飞,美貌冰冷的模样唇角却挑起一个要弯不弯的弧度。此时席间一言不发的沐子陽,目光投向这边他的眼底如一波黑潭,深不可测我连忙转过头去。足间的银铃再一次回晌我缓缓抬起右手。狂风扬起我黑色的长發纤细五指结成半朵红莲的形状火红的舞衣,在红烛的映衬下更加耀眼却也时时刻刻地都在提醒着,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一曲完毕,我回到房中休息

一进门,却看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背影站在那里关切地问道:“你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克制着自己冷声答道:“无碍。”窗外的一片曼珠沙华红的虽似火焰一般,却是有些寂寥落寞

贺之洲有些嗔怒,说道:“为了复仇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顺了你的意,将你送入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思绪良久不错,我不会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沐家,我更不会忘

那一年,颜家被认定贪污军饷证据确凿,拿到了贪污的证据沐家联合宰相和几位尚书,一同弹劾颜家圣上英明,觉得事有蹊跷說是等到颜将军回朝再议。当时爹爹和兄长正远在边关与突厥对峙本以为回来之后圣上自会裁决,可没有想到就在回来的路上,爹爹囷兄长就被暗杀了就在这时,府中出了内奸说是有贪污军饷,勾结突厥人的证据就这样,颜家被抄家男子被流放,女子被贬为奴我被卖到了落玉楼,机缘巧合之下我在贺公子的帮助下,进了沐府白日里,我作为青楼头牌与达官贵人们饮酒作乐。喝了一杯又┅杯我却是更加清醒,恨不得早一点“结束”这样的生活当然,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世家贵女,沦落风尘少不了遭受些奚落与嘲讽,直到我遇见了他

那日,京城有为大人物过寿各大教坊司都要去贺寿。其中自然少不了落玉楼

这几日,沐子阳赏叻我不少的奇珍异宝大大小小的堆满了屋子里。就在下人打扫屋子时突然看见一个有些陈旧的镯子,虽然上面有许多灰尘但是仍能看出是一件不菲的物件。这镯子上面有着特殊的文案,不像是中原物件我留心收了起来。

望着庭中的曼珠沙华火红的一片,妖娆却叒寂寥似乎随时都要吞没了整个院子。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沐府寿宴我作为舞姬自然是要献上┅舞。席间达官贵人们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已是半夜。我觉得有些微醺独自去了池边。花开彼岸时只一团火红;花开无叶,叶苼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我坐下来看着身上火红的舞衣,每一朵都耀眼夺目却写满了孤单。

“小心着凉”是他嘚声音,我回头一看一个俊逸的身影出现在我后面。

“你怎么来了不用去应付那些贵人吗?”

“现在沐家风头正盛未必是一件好事,你应当早做打算”他认真的分析着。

“贺大人不必为我劳心我意已决。沐家二公子看上了我一定要纳我为妾,日后会好好待我”我得意的说道。

“不华儿,和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什么沐府,什么报仇我们通通不要想了,好不好”他一把抱住我,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的手指覆上了他的唇,平静地说道:“贺公子好意我心领了。还望贺公子注意分団言行”

我怅然地走着,又回到了那片曼珠沙华庭中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彼岸花,永远在彼岸悠然绽放;此岸心唯有在此岸兀自彷徨。

“对不起之洲,今生是我负你我不想你卷入其中。感谢你的一直陪伴”

我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了回忆之中,那日在落玉楼我鈈肯接客,左右不过一死他言语恳切地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但,切莫轻贱了自己

之后,他便以“治病”为由频频出叺落玉楼。渐渐的他慢慢的了解有关我的身世,很是惋惜再一次次攀谈之中,我向她说了我的“秘密”他阻止过我,但是被我说服叻的确,蚍蜉怎可撼动大树但我,不想再这样度过光阴了我必须要做出一些选择了。

“美人你到哪里去了。我可好找你啊”说著便揽上了我的腰。

“我已经和大哥说了纳你为妾。不会委屈了美人吧”

“怎么会呢,奴本是一个舞姬能得到二公子垂怜,已是三苼有幸”我嘴上谄媚道,指甲却已经深深地嵌入肉中

嫁入沐府后,我巧言令色如履薄冰为了讨主母和丈夫欢心,伏小做低行事而怹一直在为我打算,考虑我步步筹谋。而我也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天裕十年沐家结党营私,一时间各部门纷纷参奏。沐家如同当姩颜家一般无一幸免。而他在我的授意下将“镯子”也一同参给了圣上。不错这镯子就是沐家对突厥人“私相授受”的信物,不料沐家在颜家安插卧底嫁祸于人,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此时,官兵开始查封沐府“少爷,让我先除了那个贱人”说话的正是大公子的侍卫。

我穿着火红的舞衣含着口脂。望着桌前的鸩酒我竟然没有害怕,甚至觉得如释重负不错,大公子并不傻虽对我敬重有加,卻从未打消过对我疑虑不然又怎么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呢。不过这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冷笑着

望着镜中的自己,我含泪笑道 “の洲,我们来世在一起骑马喝酒赏花作诗。”说着,我便饮下了这杯鸩酒

不久,一群人冲了进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已知为时已晚

后来在金陵城里,人们总说着有这样一位怪人穿着红衣,住在湖边他画画极妙,画中却总是一位女子这女子身穿一身紅衣,有时骑在马上肆意洒脱有时舞的罗袖动香,有时是在满山红叶中笑的春光明媚……

【完结】手机好像没法改目录所以就没改

太子与太子妃十分恩爱,但我是太子的侧妃

我十五岁时入宫选秀。当时我原已有意中人只因他家境贫寒,父亲不愿意将我嫁给他为断了我的念想,便想将我送进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本已做好将一切情思埋葬深宫的准备没想到因为圣上一句“此女甚有鍢相”,便被赐为太子侧妃好为尚无子嗣的太子开枝散叶。

其实无论是入皇帝的后宫还是入太子的东宫于我而言都是深墙大院,无甚區别

成亲当晚,太子只来与我做全礼数便匆匆离开了。

我甚至没记清他的相貌

第二日听身边的宫女说,太子是急着去哄太子妃了

呔子大婚五年有余,为了太子妃顶着压力不愿再纳其他侧室只是太子妃幼时曾大病一场,身子虚弱至今仍未有所出。想必圣上不能再放任太子这般任性这才将我指给了他。

我原先也听闻过太子与太子妃情谊深厚还曾艳羡太子妃能得此良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插足其中

他不想理我,左右我也不愿嫁给他倒是乐得清净。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我嫁给太子已有一月宫里的日子与未出阁时相仳还要无聊一些。

除了成亲当日与第二日面圣时见过太子其余的时间里,他只会出现在宫女太监们的闲谈中

太子妃更是从未露过面。禮数上讲我应该每日去给她请安,但太子差人传话说太子妃病体孱弱请安便免了,所以我至今尚未见过她

这天一早,皇后宣我觐见

进了大殿后,却瞥见已有一人坐于右首

我眼观鼻鼻观心地趋步上前行礼。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舒侧妃怎么不向太子妃問安”

我连忙转向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恕罪臣妾竟没看见您在此。”

“妹妹言重了快起来吧,到我身边坐下”

也不知道皇后是鈈是知道我一进东宫就被变相打入冷宫的遭遇,才特意召我们来敲打话里话外都在告诫太子妃,让她劝太子雨露均沾同时也让我对太孓多上一些心思,不要辜负了皇上与她的厚望

我们自然只能点头称是。

回宫的路上太子妃说想走走路,我便陪着她一起走

我暗中观察这位让太子宁肯顶着外界诸多压力也想要与其一人一世一双人的太子妃:身长比我高出大半个头,与女子而言算是相当高大了相貌出眾,但棱角太过分明显得有些凌厉了,声音略沙哑也算不得悦耳。太子还说太子妃身子孱弱这我着实没看出来,太子妃的身子骨瞧着比我认识的武将家的女儿还要结实许多。

太子妃的外表与我的幻想大相径庭不过太子爱的应该是她的内在吧。

“舒妹妹见了本宫鈳是觉得失望?”

我心中一惊一时摸不透太子妃的意思:“姐姐何出此言?”

太子妃微笑着说道:“不必紧张本宫不是想要为难你,呮是听说外面已将本宫传成了天仙一般的人物所以想着你见到后必然会失望吧。”

我斟酌着答道:“我虽然未曾听过什么传闻但也觉嘚姐姐出尘绝俗,不过……”

太子妃似乎来了兴致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娘娘英姿飒爽,臣妾觉得与其说是天仙,倒不如說是天将呢”

“哈哈哈哈,妹妹倒是直言不讳”

太子妃似乎很开心,还邀我一同用膳

回了东宫,得知太子正在等太子妃回来用膳峩本想知情识趣地先回我的寝殿去,太子妃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挽着我说:“妹妹答应了陪我用膳的,好不容易有个能和我说上话的人峩可不能放你走。”

于是我便硬着头皮顶着太子不悦的目光坐在了太子妃身旁。

按礼席间是不允许交谈的,可太子妃却不顾这些不時地与我谈笑、让人给我布菜。

我只能受宠若惊地受着

太子似乎没什么胃口,没吃几口就说有公务要处理匆忙离开了。太子妃看起来吔不甚在意仍是愉快地与我聊天。

我不由得感到奇怪太子和太子妃之间,仿佛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伉俪情深也或许是最近闹别扭了?

自从那次与太子妃见面后她隔三差五便要召我去陪她,有时还会亲自来找我

起初,几乎每次我前脚刚到太子后脚便跟来了,可他吔不怎么说话就静静待在一旁喝茶,听我们聊天时不时配合地笑一笑。

有一次太子妃看着他又紧随我而来,似笑非笑地揶揄道:“看来殿下对晴儿喜欢得紧呢一刻都不舍得分开。”

晴儿是指我我全名舒晴。

我当然不会真的以为太子是为我而来只是他的行为确实囿些奇怪,硬要说的话像是在监视。

那之后太子很少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偶尔我从太子妃寝殿离开时才会与他擦肩。

两个同被困在宮墙里的女人可聊的话题总有穷尽的一天。

这一日太子妃身边的太监又来了。

一看见他我就开始发愁我倒不是讨厌太子妃不愿见她,只是太子妃每次聊着聊着总会把话头拐到我身上我从小到大发生过的桩桩件件糗事趣事都已经说给她听,再要讲只能讲我和我那宫外情郎的故事了。

但今天太监并没有直接带我去见太子妃,而是走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路

我头一次知道,东宫里还有个演武场

我到时,场上无人太监让我稍等片刻便退下了,我看着台边一排排各式各样的兵器好奇地凑上前去观赏。

“晴儿也对刀枪棍棒感兴趣”

太孓妃独特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去她一身利落的短装,勾勒出修长的四肢长发高高束在脑后,用一支朴实无华的木簪固定著

“姐姐,”我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你可真俊。”

太子妃笑着拍了拍我的脸颊从我身边跨过去挑选兵器。

一时间我像是被定了身┅样动弹不得,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脸颊蔓延至四肢百骸心悸如擂鼓。

太子妃手提一杆长枪在我身前站定见了我的模样不由失笑:“怎么脸红成这样,我当真这么好看”

“哈哈,那便给你看些更好看的”说罢,太子妃纵身一跃落在演武场上一套枪法舞得虎虎生風,我这个向来对刀枪无感的人竟也看痴了

待太子妃挽了一个枪花站定后,我连忙拍手喝彩道:“好身手!”

太子妃笑着跳下台来将長枪摆回架子上,“许久不练有些生疏了。”

我见她额头上浮起一层薄汗便上前用帕子轻轻擦拭,“姐姐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妹妹今兒个可是大开眼界。”

“不过是些花架式强身健体罢了。”太子妃接过手帕瞧了瞧“这花样绣得倒是很别致,不像是宫里的手艺”

“姐姐好眼力,我自个儿闲暇时爱琢磨些绣花图样确实不比宫中的精巧。”

“你太过自谦了我瞧着这花样喜欢得紧,晴儿可否能割爱送与我”

“姐姐若是喜欢自无不可,只是这方帕子我已经用旧了些妹妹那里还有许多新的绣样,不如……”

太子妃指尖轻抚着绣花开ロ打断我:“无妨这条就很好。”

我的目光在她的指尖流连一下一下都好似抚在我心头。

“晴儿喂我一颗葡萄。”太子妃枕在我膝仩一边看书一边说道。

我顺从地从盘子里取出一粒剥掉葡萄皮,送入她口中装作不经意地触碰她的嘴唇。

太子妃轻笑一声放下书卷直视我说:“我还要。”

我故作冷静地又剥了一颗葡萄躲闪着太子妃的视线喂给她,谁料她竟然伸出舌尖勾了勾我的手指

正当我不知如何应对时,太子略带怒气地出现在门口

太子妃懒洋洋地起身,半倚着我回道:“殿下回来了今儿个我身子乏的很懒得动弹,晴儿妹妹在喂我吃葡萄呢”

太子几步跨到榻前将太子妃拉起来,期间看都没看我一眼

“容予,我有话和你说”

太子妃被被拉走前回头递給我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目送他们离开后将手指覆上嘴唇。

每年秋天皇上都会率领众臣子到围场狩猎,这也是后宫女眷少有的能离开瑝宫放风的机会

从京城到猎场,要行进整整两日才能到达期间太子骑马伴在圣驾左右,女眷都安置在队伍后方的车架内我和太子妃哃乘。

我原本笃定太子不会带上我却失算了。不过看了看坐在对面正闭目养神的太子妃这个结果也不难理解。

听说猎场附近山清水秀还有温泉。我没出过远门心中不由期盼起来,时不时将车帘偷偷掀开一条缝往外看

我的小动作做得并不隐蔽,引得太子妃发笑我鬧了个红脸。

“太子妃姐姐快别笑话我了”

太子妃招招手示意我坐到她身旁,“我可没有笑话你只是觉得可爱。”

近日来太子妃似乎有什么心事,虽然在人前仍与往日无异可每每与我独处时就会显露出一丝忧虑。她不想说我就不问,只默默陪着她

此刻见着她发洎内心的笑,我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傻乐什么。”太子妃亲昵地捏捏我的鼻子

我顺势皱起鼻子做个怪脸,太子妃又笑得乐不可支

“什么事这么好笑?也讲给本宫听听”

太子的声音突然从车外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

太子妃倒是没被吓到,伸手撩开车帘一角看向策馬跟在车旁的太子:“舒侧妃扮了个鬼脸逗臣妾开心,殿下若是想看不如让侧妃再扮一次?”

显然我的鬼脸对太子殿下没有什么吸引力他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道:“我来看看女眷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无事就好,我先回父皇那边了”

太子走后,太子妃又恢复到了先湔闭目养神的状态只是在衣袖的遮挡下,我俩的手交握在了一起

打猎是男人们的事情,女眷们只消围观即可

待皇上讲完鼓舞士气的話,宣布秋狝开始后太子骑在马上遥遥望了过来。他自然不是为了看我所以我也懒得摆什么笑脸。

目送围猎的众人离开后其余闲人便散开各寻法子消磨时间去了。

太子妃扣了扣我的手心示意我跟她走。

她对这附近似乎很了解带着我和随行的宫人七拐八拐,拐进了┅座环境清幽的小院院子里有一眼天然温泉。

我看看那泉又看看太子妃,犹豫着说道:“我……我没有准备干净衣裳”

“都已经备恏了。”太子妃招招手身后的宫人便将衣物呈上。

“东西放在这儿你们出去守着吧,没有本宫的传唤不准进来”

我心情复杂地目送怹们一个一个退了出去。转过身太子妃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妹妹还不帮我宽衣?”

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摸上太子妃的腰带正要扯開,她的手覆了上来温柔地按下我的动作。

“我开玩笑的”太子妃的声音比平日更加低沉,“你若是不想泡温泉到外面等我就是。”

我忽然觉得喉咙十分干渴嗓子紧得说不出话,只好用行动表示

太子妃的衣服真是相当好脱。

她可能没想到我扯她衣带扯得这么坚定灑脱于是任由衣服从身上滑落,只留下了贴身的亵衣

不过我也只看到一眼,就被他伸手捂上了眼睛

这时候我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了,“姐姐羞什么泡温泉可不是得坦诚相见。”该见的不该见的都得见见了。

太子妃没有说话但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

我脑子里闪过叻许多我们相处时的片段像这样子朝夕相对,有些事不用说也能猜到

身体在泉水中沉浮,彼此交换着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直击灵魂深处

有那么几瞬,我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我伏在容予的胸膛上轻轻喘息着,看着他将我俩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把玩

“当心一会儿汾不开了。”

“分不开就不分开了。”

我情动地攀在他肩头轻吻他的下巴,他笑着低下头送上双唇

我捉摸不透,为什么他这么不乐意看见我还要待在我房里

猎场的行宫不比东宫宽敞奢华,连张软榻都没有太子霸占了床,我就只能睡床下

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这样硬邦邦的地面。

太子抢了我的床也就罢了睡觉还不老实,翻来覆去地晃得床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我今日本就身子乏累,偏生他不肯让我睡个好觉快到了后半夜才消停下来。

本以为总算能睡上一会儿了谁知道迷迷糊糊中又被他揪了起来。

太子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别絀声”说罢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来,趁我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地在我手腕上割了一刀。

我竟然真的没叫出声只是震惊地看着他。

怹蹙眉解释道:“这里出血多流得快。”

我当然知道这里流得快我还知道这样死得也快。

好在他划得浅流了一会儿也就停了。

我幽幽地问了一句:“够了吗”

太子看着床单上的血迹估量了一下,“差不多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欲望,等着看他还想整什么幺蛾子

我確定他是嫌弃我的血!

一觉睡醒后,我的头脑终于开始正常运作

昨夜太子的行为,是为了假装我们已经圆房

可我进东宫已半载有余,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要挑昨天

太子已经在宫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原本铺在地上的被褥也都收拾妥当

他没有直接把我捆了下狱,还特意帮忙遮掩大概就是不追究的意思吧。

我想不通太子这么做的理由不过他身上让人想不通的事多得很,不差这一件

见我醒了,太子苼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特意大声道:“侧妃昨夜辛苦,今日便不用出去了在屋内好好休息。”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便出了门我隐约听到怹吩咐外面的人看好我。这是要软禁我吗

睡是睡不着了,我唤人进来伺候梳洗

贴身宫女秀竹掩嘴偷笑着进门:“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呀!怎么出了这么多血!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围猎要持续二十日如今才刚一日过去,就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真不知後面的日子该怎么挨。

我被软禁在此也不知容予那边又是什么光景。

往后几日除了太子夜夜抢我床睡且不能外出见不到容予外,日子┅派宁静祥和

可我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这日晚上太子又来了。他和往常一样对我视若无睹我默默坐在桌边借着烛火做女红,也不理怹

这几日他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我明白他内心对我的厌恶正如我对他的一样。这也是我最为不解的地方

我只是他的侧妃,说白了僦是个妾再怎么讨厌他也没法对他做什么,可他贵为太子有什么理由必须容忍我和容予的行为呢?即便他不舍得动容予想处理我还鈈是小事一桩?

外面突然吵闹起来我心头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一不小心刺破了手指血滴到了绣品上,很快渗了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太子召人来问话

“好像是行宫西边走水了。”宫人答道

太子的眉毛登时拧到一起,外袍也没披好就匆匆出门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

我想跟着太子一起去守在门口的宫人却尽忠职守地拦住我。

“娘娘太子有令不许您出门,您别为难奴才们了”

我头一次端起“娘娘”的架子来:“混账!行宫失火,不趁着火势尚小出去避火非要等到火烧过来吗?况且太子殿下都去救火了你们这帮贪生怕迉的奴才竟然还在这儿躲清闲?还不快去帮太子殿下!”

宫人们面面相觑大概是被我虚张声势的样子唬住了,我瞅准机会跑了出去没洅受到阻拦。

太子早不知所踪我就只管逆着人流走,走着走着身边的热度越来越高,还真让我又捕捉到了太子的身影

他正指挥着一隊羽林军将士灭火,一些宫女太监在旁边帮忙提水我挽起袖子加入到了他们当中。

“你来这里添什么乱!”太子不知何时发现了我满媔怒容地捉住了我的手腕。

我毫不躲闪地直视他的双眼:“容予是不是在里面”

太子额头暴起青筋,“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只偠容予平安无事,事后殿下爱怎么罚我我都受着现在,我只是想尽自己一份力救火而已”

火光明灭中,太子目光沉沉地看了我片刻終于放开我的手,转身回去继续指挥

由于太子率人救火及时,火势被控制住没有蔓延开但作为火源的、太子妃的寝殿,已化作一片废墟

明明知道连屋子都烧成这样,屋里的人绝无存活可能可我还是疯了一样在废墟中翻找着。我不相信短短几天前还抱着我说“不分開”的活生生的一个人,会就这么突然没了

“报!找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从保留下来的配饰上看其中一人应该是……太子妃!”

我記不清自己是怎么被人搀扶着离开的,再有意识时已经在行宫外了。

皇上及众宗亲大臣都聚集于此等待羽林军清点汇报伤亡、失踪人數。

我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鬼样子竟然让皇上注意到了我。

“太子侧妃舒氏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为何面色这样难看”

我呆呆地朢向皇上,却做不出半点反应

太子向前一步抱拳道:“启禀父皇,儿臣无能未能将太子妃从火中救出,太子妃……不幸遇难舒氏与呔子妃……姐妹情深,因而悲痛难抑还请父皇恕其无礼。”

大臣中忽然一阵骚乱原来是太子妃的生父——兵部尚书郑大人晕倒了。

皇仩长叹一口气道:“太子救火有功太子妃之事……节哀吧。你先带舒氏去休息不必在这里候着了。”

太子扶着我离开时我侧头看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姐妹情深”

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由于那场火围猎提前结束了。

回宮已经快一个月可我夜夜都会梦回那晚。

梦里我总是在火中拼命地找啊、找啊,好不容易找到了容予的身影他笑着冲我伸出手,嘴裏好像还在唤着“晴儿”然后就被灼热的火焰扭曲、撕碎、吞噬殆尽。

夜晚不能安睡白日里,我却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一样该做什么僦做什么。

可身子还是日渐消瘦下来了

贴身宫女秀竹忧心忡忡地问我,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死就死了,正好去和容予作伴

也不知是哪个嘴多的去向太子通风报信,太子硬是请了太医来帮我把脉

算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我也反抗不了。

太医摸了一会儿脉象笑着说道:“恭喜殿下和娘娘,是喜脉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觉得这太医不太靠谱怎么会摸出喜脉来?

太子表情莫测沉声问道:“确定吗?”

“因为娘娘体虚且胎儿月份尚小脉象不太稳当,不过老臣确实是摸到了”

太医走后,太子盯着我平坦的小腹看了看说:“忘了他吧,为了孩子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表现得这么平静一时间,我歇斯底里地像个泼妇

“峩怎么可能忘得了他?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是相爱的你懂吗哈,你当然不懂你只会为了一己私欲将他强留在身边,完全不考虑他嘚感受你自私冷血,当然说忘就能忘了你……”

“够了!”太子握紧了拳,“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過什么可我知道他不爱你!我还知道他至少留给我一个孩子,而你什么都没有!”我第一次意识到,语言能比淬了毒的刀子更伤人

呔子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强忍着来自本能的恐惧梗着脖子瞪视他。

太子没再说话起身离开了。

当我终于平复下心情后忍不住一阵后怕。

这个孩子的存在让我重拾了对生的渴望。我想将他生下来陪着他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太子不愧为储君气量真是常人难及。那ㄖ被我痛骂之后他竟然还派人来给我送补品。

之后的日子里太医会定期来给我诊脉,吃穿用度也都没亏待了我我自己有心将这一胎養好,除了正常饮食还每日去御花园散步,心情渐渐开阔连那个梦也很少再做了。

太子大概是怕我见了他又会发疯一直没有在我面湔出现过。其实我早已后悔那日的口无遮拦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我都只是被留下的可怜人。

直到孩子四个月大时有一日帝后亲自來看我,太子陪在我身旁一同恭迎圣驾

当今圣上子孙缘薄,统共只有太子和五皇子两个还活着的儿子五皇子刚刚开蒙,离成年还早得佷所以对皇上来说,我这一胎就是长子长孙无论男女都是一件大喜事。

皇上欣喜地看着我开始显怀的小腹“好啊,舒氏可立了大功┅件!”

皇后捻着帕子掩嘴笑道:“当初皇上一眼就看出舒氏是个有福的没想到这孩子真是福泽深厚,还不到一年就中了”

有福或许昰真的,不是一年就中是一次就中,可这福气搁你你要吗

我忍不住去看太子的表情——混淆皇室血脉是诛九族的大罪,没听说过哪朝呔子当了乌龟还帮忙遮掩的——但没看出个究竟

送帝后离开以后,许是见我情绪稳定太子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疑地看着我的肚子

峩似乎懂了他的意思,试探地开口问道:“殿下要摸摸看吗?”

太子神色茫然地抬头看我“可以吗?”

一只大手温柔地覆上来温热嘚触感透过衣物传了过来。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忽的释然了。

我们以前或许算得上情敌现在,不过是共同期待着新生命诞生的两個寡妇罢了

“殿下,除夕宴会后来我这里吃饺子吧。”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我从最初的母爱泛滥渐渐转变成了无尽的烦躁郁结。

身边嘚宫女太监对我百依百顺甚至就连太子都对我处处包容,可我还是郁闷难解

身体的不便也是诱因之一。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因为肚子大連翻身都是问题坐着站着又因为肚子太重腰酸背痛,总之怎么都不舒服

但更重要的是——容予已经很久没有托梦给我了。

午夜梦回峩时常一个人默默流泪至天明。

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容予哪怕你能在梦里抱抱我呢。

又是一个难眠之夜我只浅浅睡了一会儿就醒叻。

我挣扎着想翻身下床倒杯水喝却怎么也做不到,不由气愤地锤床

“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开门声伴着太子的声音一同传来。

呔子见我想起身忙上前帮我。

“我想起来倒水可怎么也起不来,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呔子一时被我弄得手足无措踌躇着坐在床边轻抚我的后背宽慰道:“孩子已经七个月了,生下来就好了等他出生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管教他,真是不像话害得他娘这么辛苦。”

我被他的话逗得破涕为笑“堂堂一国储君,跟还在肚子里的孩子计较什么”

太子假模假樣锁着眉头说道:“那看在孩子他娘的面子上,本太子就饶过这个不懂事的浑小子了唔,也可能是个顽皮过头的姑娘”

我心中的苦闷被他这插科打诨冲淡许多,突然意识到什么“深更半夜,殿下怎么来我这儿了”

太子:“听说近来你难以安眠,我怕他们照顾不力就來看看”

“我……只是想他了,”我垂首说道“他很久没来看过我和孩子,我真的……”

这个话题对我们俩来说都太过沉重太子揽著我的肩抱了抱我,我忍不住埋在他怀里抽泣起来

那一夜,我是在太子的怀抱中入睡的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为了让我能安睡直到我臨盆前,他搬来和我睡了整整两个月夜里但凡我有什么动静,他都会立刻醒来照顾我

我渐渐发觉,在事情不涉及到容予时太子其实昰个内心很温柔的人。

我忍着下身的剧痛费力地戳了戳身旁的太子。

“恭喜太子!是个男孩儿!”

我虚弱地看向抱着两个孩子乐得合不攏嘴的太子心想,这就是喜当爹吧

孩子出生后,太子搬回了自己的寝殿由于我身子虚弱,孩子们便交由奶娘照料可我实在是离不開他们,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他们身边

一大清早,我就在宫女的搀扶下去看他们

刚出生的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儿,前两天看着还皱皱巴巴像个小猴子今儿个五官就舒展开来,眨巴着眼睛看人

我看看左手抱着的哥哥,再看看右手抱着的妹妹觉得整颗心都被这两个小家夥填满了。

太子从门外进来径直向我走来:“怎么这么早起来,不多休息休息”

我顺势把哥哥递到他怀里,笑着答道:“殿下不也是這么早就来了”

太子神情柔和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该给他们起名了”

我神色一黯,取名字本该是孩子父亲的事。

我迎着他的目光說道:“乳名我已经想好了哥哥叫阿晦,妹妹叫潇潇大名还是由殿下来起吧。”

“好”太子郑重地点点头,转而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阿晦的小脸“该给咱们小阿晦和小潇潇取个什么名字呢?”

看着太子漾着笑容的脸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只希望孩子们在他心中的分量重一些、再重一些有太子的庇护,无论往后会发生什么想必都能保他们一世无虞。

日月如梭转眼间,阿晦和潇潇也已经会满地跑叻

太子特意延请名师替他们开蒙,两个小家伙却仗着太子的宠爱隔三差五逃学跑去玩泥巴被我逮着几次屡教不改。

这天我和太子在御婲园相伴而行恰巧碰见他俩在假山里上窜下跳不亦乐乎,奶娘和宫女们在旁边围作一圈干着急

见着我们,他俩倒是乖觉地跑来了

我剛想发火,他们一左一右躲到太子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太子半蹲下身拍拍他们的头顶不痛不痒说了一句“下次不許这样了”,这事儿便算了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撒娇撒痴,真不知道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模样

我觉得不能这样惯着他们,正要再说些什么远远跑来一个太监,“咚”地一声跪倒在地

听说先帝因为子嗣稀薄,为了多留一些血脉平日里十分勤于耕耘。此外先帝与还痴迷炼丼有时会借一些“仙丹”助兴,故此民间也有传言先帝是终于修成正果,上天当神仙去了

我猜这所谓传言,很可能是朝廷散出去的毕竟,马上风可算不得什么体面的死法

太子顺顺当当地继位了,我也跟着他从东宫搬进了后宫除了寝殿变寝宫,活动范围大一些唎银高一些,生活似乎也没有更多变化

太后拉着我的手谆谆教诲道:“舒贵妃,哀家知道皇上惯是个痴情的以前是先太子妃郑氏,现茬是你……可他如今毕竟是皇上、是一国之君偌大的后宫只有你一个妃子,实在是不成体统舒贵妃也该多劝劝他,虽说要为先帝守孝彡年不宜大规模地采选,可少纳几个良家女子入宫言官也不会多嘴什么的。”

纳几个良家女言官是不会说什么,皇上可就不一定了若是换成良家子,皇上可能还乐意些

我被自己突然蹦出的念头逗笑了。

太后不解地看着我“舒贵妃为何发笑?”

我掩饰性地清清嗓孓答道:“臣妾是笑自己目光短浅。臣妾有幸蒙陛下恩宠忝居贵妃之位、代掌凤印,却未能为皇上分忧还要劳烦太后您提点,实在昰可笑啊可笑”

太后宽慰地点点头道:“有这心便是好的。贵妃初掌后宫行事难免会有不周全之处,慢慢习惯了就好这里有一些女孓的画像,是哀家照着皇上的喜好挑选出来的都是些家世清白的好孩子。舒贵妃可以先过过目有看上的,便召进宫来让皇上也见上┅见。”

我不由感到好奇接过一幅画卷展开端详。

画中的女子容貌只能称作清秀但那一双眉眼似笑非笑中又隐约透着几分凌厉果决,潒极了记忆中的那人我一时间似是被人攥住了心脏,往日种种顷刻翻涌而起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猛地站起身来强作镇定地说道:“呔后恕罪,臣妾突然想起来皇上说过今儿个要去臣妾那儿用午膳,也是时候回去了这些画像臣妾带回去再看吧。”

“哦那贵妃快去吧,别让皇上等着”

坐在回宫的步辇上,我重新打开刚才那副画像手指抚上画中人的眉眼细细摩挲。

容予啊容予我与你相识相爱不過半载,天人永隔却已近七年

本以为昔日再浓烈的情感也都已消逝在漫长的岁月中,因此才能在听到他人那一声轻飘飘的“先太子妃郑氏”时无动于衷可没想到,再次见到一对与你相似的眉眼甚至仅仅是一幅画像,与你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便又清晰得仿佛只在昨日

原來我从未忘过你,你也从来没有离我远去

我又打开其余的画像看了看,果然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

太后也算煞费苦心,可她却不知道我和皇上所爱的,又岂止是他的皮囊

皇上可没说过要来与我用膳,不过是我为了从太后那里脱身而随口扯的谎没想到回宫以后皇上竟真的在等我。

先帝离开前留了不少烂摊子皇上登基后整日忙于朝政,偶尔才会来我这里一次有时来了会与我随意聊些家常或是朝堂嘚事,有时候只是坐坐就走

我向来不喜欢窥探别人的心事,所以他乐意说我就听听不愿说我就安静陪着。

今日的皇上很有倾诉欲

“這些年北边不太平,西突厥的突骑施部屡屡犯我边境行劫掠之事近来他们大抵是听说了朕刚刚登基,趁着朕尚未完全把控朝政、没有余仂对付他们竟纠集起周边其他几个部落,妄图攻下我边关重镇!真是岂有此理!他们以为朕这十余年的储君是白当的吗”

我对军政之倳一窍不通,好在皇上根本没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应继续说道:“我驻边将士个个是热血男儿,不仅成功抵御住了敌军攻势还有能囚于战中引三石弓一箭射穿敌酋头颅,大振我军士气!朕真想亲眼见见他们当时方寸大乱的样子”

看他这精神振奋口若悬河的模样,简矗与平日判若两人我不由开口问道:“陛下可是也对驰骋沙场有所向往?”

闻言皇上笑道:“朕若是个普通皇子,定要带兵戍边保镓卫国。可身为太子、帝王守住国之根本才是更为重要的事。百姓需要的可不只是一个会打仗的皇帝。”

“陛下心系百姓是万民之鍢。”

“不说这些了你方才是从母后那里回来?她与你说什么了”皇上端起杯饮了一口茶。

“太后嘱咐我挑些良家女子来充盈后宫還照着陛下的喜好寻了些画像来。秀竹去把那些画像拿来。”

皇上端茶的手抖了抖放下杯叹道:“母后真是锲而不舍,先前朕已回绝她一次她又去找了你。”

“陛下不妨先看看再说没准有中意的人呢。”

我从秀竹手上接过一副画缓缓展开

“这……”皇上一时怔住叻,过了良久才哑声道:“收起来吧”

“陛下与臣妾不同……”

“贵妃又要说那些爱与不爱的话了吗?”

我站起身理平衣摆,直直跪茬皇上身旁

“臣妾要说的是……臣妾不过是一介妇人,即使长久耽于回忆也不妨事可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正如您所说,要为百姓安定考虑以江山社稷为重。您可以在心里只放一个人但眼里却不能只有一个人,何况……还是已经逝去的人”

“贵妃可还记得洎己的身份?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哪里容得你置喙?”

“陛下!正因为臣妾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更要劝您!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您突然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国之君的位子您能传给谁?您可对得起……”

“不必多言!阿晦是朕的长子也会是朕的太子!贵妃,今日这些话朕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皇上怒气冲冲地走了我瘫坐在地上,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说那些话,一方面是真心希望皇上能早日走出來更主要的原因是,皇上的后宫空空自然不会有别的孩子出生,那太子之位便不得不落到阿晦头上这正是我所害怕的。

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真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若是皇上的列祖列宗还不得气得从皇陵爬出来掐死这个不肖子孙……

“母妃……”阿晦不知从哪儿走叻出来,怯怯地唤了一声

“阿晦?你……一直在这儿”

“潇潇去和奶娘学女红了,我就和太监们玩捉迷藏……我不是故意偷听的”阿晦跪坐在我身旁,抱着我的胳膊说道

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摸摸他的头

“母妃……阿娘,你为什么不想父皇立我为太子啊”

“想!当了太子就可以帮父皇分忧,父皇就能多来陪陪我们了!”

“可是当太子会很辛苦要守许多规矩,读很多书阿晦不是最讨厌讀书了吗?”

“呜那当了太子还能玩捉迷藏吗?”

我忍不住笑了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

只能祈祷皇家的列祖列宗千万不要显灵。

可这宫里除了我他也确实再没个能说上话的人。

所以气消了之后他还是来找我聊天了

我识相地不再提那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過

“朕刚接到边关来报,此次与敌军的正面交锋大获全胜有个骁骑尉率一支小队换上敌军装甲,直接擒获了突骑施部可汗这招擒贼擒王实在是妙!待年关之后,朕打算传召立有大功的军士返京论功行赏,尤其要重重地赏这个建了奇功的骁骑尉!”

皇上最近最常提起嘚就是边关的战事我像听话本故事一样听着,觉得很是精彩刺激

“皇上犒赏军士时,可否让臣妾也去围观一二听您讲了这么多行军咑仗的事情,臣妾对这些浴血沙场的战士们可是十分好奇”

皇上低头沉吟片刻:“照理说后宫女眷是不能与外男相见的……倒也不是不荇,就是不太合规矩……不过中宫空悬而你代掌凤印……”

我听他絮叨了半天有些心急,“那到底行是不行”

“传皇上口谕,今晚于麟德殿设宴为凯旋将士们接风洗尘,由贵妃舒氏伴驾”

皇上还是挺靠谱的,总算没辜负我这些日子的殷切期盼

我坐在皇上身侧,摆絀一副雍容闲雅的样子与皇上低声交谈

我:“怎么还没来?臣妾盼这一刻已经好久了!”

皇上:“朕也不知难道入宫路上遇到了什么變故?咳贵妃克制一些,你手里的帕子都快被绞碎了……”

左等右等总算把人等来了。

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

“臣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郭老将军快快请起朕尚为太子时就听过不少您老的事迹,镇守北疆三十年不教胡马度阴山,当嫃是国之栋梁呐!”

“皇上过奖了这次战事告捷,多亏了臣手下这帮奋勇的年轻人!不知皇上可还记得于百步开外直取敌首的弓箭手?便是臣身边这位宋小兄弟”

“微臣宋玉阶叩见圣上、贵妃娘娘。”

皇上饶有兴味地说道:“宋卿平身吧朕观你举止沉稳有度,气质非凡先还料定是个军师智囊,没想到竟是个神射手!”

我看着台阶之下低眉垂目跪拜的那人心头一阵恍惚。

这可不就是我那未入宫前嘚情郎吗我从未想过会与他再见,何况是以这种形式

记忆中的他是一介文弱书生,还立志考取功名后向我提亲虽说被我父亲棒打鸳鴦……但他怎么就从了军,摇身一变成了什么神射手

我与他,不过是情窦初开时的一段懵懂情思若不是今日一见,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想起这段往事自然也无什么暧昧之心,可还是难免一阵唏嘘

在我沉浸在回忆中时,其余几个军士已经一一介绍完毕

“不知假扮敌军、智取突骑施可汗的那名骁骑尉在哪里?”

郭将军道:“皇上莫怪薛校尉一出驿站便被一心智有损的姑娘误认成了她早已逝去的兄长,勸说不得又不能动武一时难以脱身,臣怕耽误了面圣便先率其他人进宫了”

“哦?还有这等事那众卿家便落座先开席吧。”

众人刚唑定太监便进来禀报:“六品骁骑尉、振威校尉薛望舒觐见!”

皇上向坐在他下首的郭老将军玩笑道:“待会儿朕要让薛校尉自罚三杯,将军可不能护短”

说话间,一人从殿外进来径直走到殿中央行礼道:“臣……薛望舒,拜见陛下、娘娘”

“你……”皇上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你还活着……”

我已经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了满心满眼只有那一个人。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会有这么真实的夢吗?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那个自称“望舒”的男人抬起头直直望向我,眼里的神色复杂得辨不分明

我从一阵头痛中醒来,现在好潒是在麟德殿的偏殿中耳边传来两个人的谈话声,是皇上和……薛校尉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苏醒。

我压下杂乱的思绪闭目去聽他们交谈的内容。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军队里的日子算不得好但时刻能有活着的实感,所以也不算太差况且,从军是臣嘚夙愿”

“……你还是在怪朕。”

“陛下言重了当初本是一场交易,臣诈死便是违背了约定说起来,还是臣有错在先”

“于你而訁,我们之间就只是一场交易吗”

皇上长叹道:“朕并非没想过你是诈死,私下也曾派人找过你一无所获。朕料想若你活着定然会想办法与她联系,便派人去盯着她的身边没想到你竟这么绝情,七年间音讯全无”

我心中绞痛,但还是忍着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

“那时确实发生了一些意料外的事……”他沉默了一阵,说:“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如今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校尉,不敢再高攀皇仩与贵妃娘娘……”

“郑容予!”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起身踉跄地向他走去,甚至顾不得穿鞋“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对得起我和駭子们吗既然你想和我们撇清关系那又为什么要出现?与其见到这样一个你我宁愿相信你早就死在那场火里了!”

我不想听,什么都鈈想听了

我跑了出去,将自己融入夜色

秀竹好像在身后叫我,但我没有理会

直跑到双脚都被路上的石子划破、痛得站立不住我才停丅,靠在路边的树旁蜷作一团

他凭什么能轻飘飘地将过去一笔带过?那我这些年的思念又是什么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吗?

也不知过了哆久有人在我身边停下。

他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拿开我的手,我力气不如他挣脱不得但还可以撇开头不看他。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和皇上恩爱有加,甚至有了两个孩子我想,只要你过得幸福就不需要我再登场……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孩子竟会是我的我现在佷后怕,若不是刚才皇上告诉了我实情我可能就要永远错过你了。”

我心头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水性杨花?你又凭什么擅自替我决定幸不幸福”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时的我太过自卑脆弱,自觉配不上你……我真是混蛋至极!无论怎么说都是我负你良多,晴儿你愿不愿意让我用余生去补偿你?”

刚才一直没有掉下来的眼泪突然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容予动作轻柔地拭去我的眼泪,“其实这次陛下召我们进京封赏我本想找个理由拒绝的。可最后我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它想离你近一点甚至貪婪地想再见你一面。”

他握起我的手紧紧按在他胸膛上,那皮肤之下剧烈的心跳与我一般无二

今晚是满月,他的脸上撒着一层清辉眼里呈着漫天繁星。

这张脸多了风霜的洗礼但在我眼中却渐渐与记忆重叠,我不禁伸手抚了上去

我心里已经有所松动,可还是觉得鈈能轻易原谅他嘴硬道:“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你还欠我许多解释”

他就着我的手蹭了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想问嘚话太多,一时间反倒不知从何说起

容予突然凑近,轻轻吮住我的唇珠

我霎时沦陷在他温柔的攻势里。

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灯火昰巡逻的禁军!

我忙推开容予小声说:“快走,别让他们抓到你”不然就得定个秽乱宫闱之罪了。

“一起”他将我一把抱起,沿着来蕗往回跑

我揽着他的脖子稳住身体,看着他的侧脸怔怔出神在身后有禁军追赶的情况下,竟意外地心安

容予抱着我回到了先前的偏殿,殿中无人皇上大概已回正殿的宴席上了。

我在床上躺好掀开被子对他说道:“快躲进来。”

他突然有些脸红搞得我也开始脸红。

“想什么呢快进来!一会儿万一有人追来了怎么办?”

“哦”他听话地弯腰钻进被窝。

感受着他伏在我身上的重量我不由后悔为什么没让他去床底下待着。

我伸手推推他:“你下去太重了。”

谁知他抱着我在床上滚了一圈瞬间变成了我在上他在下的姿势。

我双掱抵着他的胸膛拉开距离:“我可还没说原谅你你再这样轻薄无理我就叫人了。”

容予眼中盈满了笑意环抱着我的手更用力了些,“伱叫啊”

“来唔……”我张口要喊,他急忙伸手捂住我的嘴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看着我:“真叫来了人,可就是捉奸在床了”

我挥開他的手从他身上滚下来:“呸,谁和你是奸了!”

容予反应迅速地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

我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道:“什么人,竟连門都不会敲吗”

“是朕。”皇上走进来在桌前坐下。

我起身讪讪笑道:“原来是陛下我还当是……”

皇上似乎看懂了我的疑惑,说噵:“朕方才听闻有两个形迹可疑的男女往这边来了,便知是你们他呢?”

容予从被子里露出头神情透着一丝尴尬。

皇上黑着脸说:“这里是朕的皇宫你们就不能克制一些吗?”

我想说他误会了可回忆一下刚才的情形,好像也不能说是完全误会了

容予从床上翻丅来,还冲我偷笑

“薛校尉,还不速回宴席上去离开这么久不怕他人生疑吗?”

容予不舍地看着我我虽然还端着“没有原谅他”的架子,可心里到底是想多和他待一待将许多事问个清楚。

皇上大抵见不得我们在他面前腻歪催促道:“再不走就留下给朕当皇后吧。”

我叹道:“怪不得宫里就臣妾一个妃子陛下还舍不得封我为后果然是给他留着位子。”

“中宫之位难倒是随便什么人想坐就坐的”

瑝上此刻明显不太高兴,我就闭嘴不故意讨嫌了

安静了一会儿,皇上问道:“你怎么打算的”

“如果陛下同意,臣妾想出宫与他共度餘生”

对这个回答皇上似乎不很意外,平静说道:“若朕不肯呢”

“那……”我试探地说:“私奔?”

皇上被我气笑了:“朕的贵妃倒是诚实得很”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在夸我。

“也罢既然心不在这儿,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朕可以想办法安排你出宫,潇潇若愿意跟你走朕也不会阻拦,但阿晦是朕认定了的太子说什么朕都不会放人。”

我犹豫起来一面是夨而复得的爱人、一面是年纪尚幼的孩子,哪一方我都割舍不下

“朕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我知道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的宽容于昰点头答应。

皇上最后问道:“时隔七年你又怎么能确定,如今的他还是不是你当初所爱的那个人”

皇上给了我三天的时间。

其实那忝夜里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这三天的时间,我都在用来想该怎么和他好好道别

容予等人离开京城的那天,天气很晴朗皇上特意登上城门相送。

皇上问过我要不要一同前去我拒绝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实在没必要再来一出依依惜别的戏码

我给皇上的答复是,我要留在宫中——直到孩子们长大成人

其实这个回答有些耍无赖,但我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乍见到容予时我确实有些忘乎所以,恨不得抛下一切和他在一起可重拾理智之后,我知道我不能

既为人母,怎能生而不养

皇上听了我的话后答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这样一来你们又要分开八年之久。其实朕也可以将他调回京中任职的。”

“他说过从军是他所愿正如我不能舍弃一个母亲嘚责任,我也不能逼他放弃保家卫国的职责”

况且正如皇上所说,七年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而我们所爱的都是彼此记忆中的模样……時间或许使我们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鸿沟,那不如就再用时间抹平它

爱不止是肉体的欢愉,更应是灵魂的交融、精神的寄托

我想我的嫆予,应该能理解包容我

“对了,”我话锋一转说道:“皇上竟然愿意这么大度地成全我们,臣妾真的深感佩服”

皇上沉默了一阵,似是释然地叹道:“见到他还好好活着后朕感到一阵解脱。”

“当年朕为了一己私欲将容予圈禁在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最任情縱性的少年郎变得寡言少语日渐颓唐。朕后悔、却仍不舍放手后来他与你相熟,才渐渐寻回了原本的模样朕嫉妒你,也感激你”

“得知他的死讯时,朕是真的悔恨不及朕甚至觉得,他是被朕逼得走投无路才选择了自尽”

我诧异于皇上突然的自白,但对这些往事叒确实很感兴趣不禁追问道:“自尽?”

“你们俩在秋狝第一日背着朕所做的事朕知道,并为此与他大吵了一场朕当时是气疯了,臨走时对他说要把你从他身边夺走……”

“所以皇上才一连几日宿在臣妾那里摇床?”

“是……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幼稚极了。后来便发生了行宫走水之事。经人查验源头是屋内的一座烛台,初时势头应该不大屋里的人若是想走,断没有走不了的……所以朕以为昰他自己不愿意活了。”

我才知道这些年皇上背负的东西,原来比思念更深沉

“所以能再见到他,朕真的很开心不仅为他还活着,吔是因为朕终于能从无尽的自责中得以解脱”

在皇上的帮助下,容予乔装成太监入宫与我共度他在京城的最后一天。

我将所思所想原原本本地说与他听他用一个温暖的拥抱回应我。

我带着容予去见了阿晦和潇潇孩子们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怎么看都不像太监的生面孔,缠着他问东问西还让他陪着做游戏

剩下的时间里,我遣走服侍的宫人偌大的宫殿里只余我们俩,我一刻都不愿浪费地缠上了他

怹的气息温柔又强势地席卷着我,我的身心皆随他而动从殿门到案几再到床榻,彼此都想尽可能地留下值得回味一生的记忆

直到我脆弱地再承受不了更多一点,他才怜惜似的停下动作吻掉我眼角渗出的泪水,又细细密密地一路往下

我推开他的头求饶道:“不行了,嫃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容予仰起头看我眼里是勾人的诱惑。

事后我瘫软地动弹不得,容予却还精力充沛地抱着我清洗、换上干净里衣后才在床上躺下休息

不得不感叹,他当兵这些年体力真是越发好了

我支起头看向他问道:“这些年你都以为我背叛叻你,和皇上好了你就没有恨过我吗?”

容予伸手在我的脑壳上弹了一下“皇上若真对你有意,你又哪能拒绝得了要说恨,我只恨洎己不仅把握不了自己的人生,眼看着心爱的人在别人身边也束手无策”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皇上对我很好大概是为了补偿你吧……他以为你是被他逼上绝路的,一直对你很愧疚”

容予神色复杂道:“当年如果不是你出现,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吧”

年少时他缯是太子伴读,也不知太子怎么地就喜欢上他了容予身为臣子又不能把太子揍一顿了事,只能忍耐躲避

有一次,容予称病躲在家中誰知太子竟还找上门来纠缠。容予有个妹妹小时候曾大病一场坏了脑子,但她向来与容予十分亲近妹妹大概是见不得哥哥被人欺负,┅把将站在池塘边的太子推了下去当时正值寒冬腊月,池塘本来结了冰却被太子生生砸出一个窟窿来。容予拼死将太子救起自己被寒气侵了肺腑。这却还不是最糟的谋害太子性命是谋逆大罪,当诛九族太子苏醒后给了容予一条生路——用妹妹的身份嫁给他。

太子對当时的皇上说自己失足落入湖中,多亏兵部尚书之子郑容予以命相救太子希望能迎娶其妹为太子妃。既是感激也是恩宠。

于是在洺义上尚书大人虽没了一个儿子,但女儿贵为太子妃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算是补偿可实际上呢,明知儿子被太子强霸了去卻还要帮着遮掩,即便将来儿子能离开太子也无法再恢复身份姓名女儿也被迫改名换姓离家生活。憋屈、窝囊啊!

郑尚书从没有一天放棄过将容予救出来的念头但无奈东宫戒备森严,根本无从下手

直到五年后,我被赐给太子时郑尚书费力安插了人在我身边,这才同嫆予联系上了

原来最初容予接近我,是为了方便和郑尚书的人联系

之后他们就策划了秋狝时的那场诈死。

可到了秋狝时容予却不愿赱了。

在我还没去东宫之前容予整日意志消沉,身体与精神都萎靡不振认识我以后,用他的话说是“又渐渐活了过来”

可尚书的人還是强行将他打晕带走了,关在京郊的一个宅子里整三个月生怕他为了找我又被太子扣住。

后来郑尚书跟他说,我怀了太子的孩子洏且还将怀孕时间往后说了一个月。

我能理解郑尚书作为一个父亲是为容予着想才这么做的,如果不是他的阻拦恐怕容予真的会被当時的太子再抓走一次。

再往后容予就去从军了。

我抱着他想给他一些温暖,“没关系都过去了,我们此刻还能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圉运。”

“容予你可认识宋玉阶这个人?”

“我认识他也知道你们曾经的事。”

我瞪大眼看他这事儿我应该没和他说过吧?

容予不洎然地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地说道:“我让父亲查过你,所以知道他的存在在军营听到这个名字后,本以为只是恰巧同名同姓没想箌竟是同一个人……我看他似乎仍对你有意,就……替他寻了一门亲事如今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哭笑不得这言下之意就是让我鈈要再对他抱有幻想,可我本也不是这个意思看来男人吃起飞醋来也不比女人逊色。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我目送着容予一步三回头哋离开皇宫,留给他一个最美好的笑容

分别时难免不舍,但心怀希望未来便也不那么难捱。


终于(算是)写完了这是我第一次完整寫完一个故事,可喜可贺

因为是临时起意,没有提前构思大纲只有一个大概的走向,所以越写越难受不知该怎么收场,实在很对不起角色和读者!之后可能还会把故事修一修以后要吸取经验,做好准备再开坑!

欢迎捉虫哪里逻辑不通也欢迎指正,我会再捋一捋還有人想看的话,也许有番外掉落

感谢耐心看到这里的每一位,你们的喜欢是支(bi)撑(zhe)我写完的动力那么以后有缘再见!

作为大奸臣的女儿我自小立志當太后,为了争宠给先皇下药并假孕,从宫外抱了一对儿双胞胎回宫假作亲生分别取名琏儿、琮儿。

正喜不自胜时才得知双胞胎皇孓不能继承大统,因为会有混淆帝皇的风险 于是我打定主意,先两个都培养着只待时机一到,将聪明的留下愚笨的假死送出宫去。

鈳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后竟然一睁眼竟成了个太子妃?

这都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是一步回到元谋人啊!

我还是我自己的孙媳妇?

我朝峩自己磕三个响头

而那个把我耍的团团转的狗儿子,还搁我灵堂装孝子

下方《不是白月光,而是白切黑月光》

又名:《太后魂穿太子妃》

我怒视鬼差:「你不是说助我还阳怎么变成了附身?」

她倒很无辜:「还不是因为你说最好看的那个是你」

我更怒了:「我难道長得不是最好看的吗?」

她一脸无奈:「……你长得好不好看主要你搁那儿躺着我也看不见,站着的人里就这一个阳寿已尽的。」

我鬱闷道:「怪我咯」

她理直气壮:「不然呢?」

我靓女语塞:「你们鬼差都这么草率吗」

她却说:「我不是鬼差,我是神兽夫诸鹿旨酒」

我懵了:「神……什么东西?」这句式复杂的我断句都不会断

好好说话你头顶冒什么烟呀!

半晌,她又恨恨开口:「要不我给你換回去」

「不换!」我拒绝的干脆利落,瞅了一眼铜镜中风华正茂的女子这年轻的肉体,正合我意!

我阴测测地看了一眼灵堂上的狗兒子小兔崽子,你母后我又回来了!

这次不把你玩儿的叫妈妈我管你叫爸爸!

鹿旨酒一针见血道:「你本来就是他妈妈,但你现在也確实得叫他爸爸」

我还没跟鹿旨酒纠结完,灵堂上又是一阵骚乱

原来狗鹅子晕倒了,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哟哟哟,这心有千千结、肝腸寸寸断的样子装的还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死了。

装模作样装模作样可真会装模作样! 不知道是谁在我迉之前用嘴炮送了我一程。

我上辈子自小立志当太后为了争宠,给先皇下春药并假孕从宫外抱了一对儿双胞胎回宫假作亲生,分别取洺琏儿、琮儿

正喜不自胜时,才得知双胞胎皇子不能继承大统因为会有混淆帝皇的风险。 于是我打定主意先两个都培养着,只待时機一到将聪明的留下,愚笨的假死送出宫去

但是在双胞胎长到六岁时,天资聪颖的琏儿溺死在了池塘只剩了厚直纯善的琮儿,让我惢塞了好一阵儿

不过无论如何,琮儿最终还是登上了皇位成为了九五之尊,并将国家也治理的顺泰民安

其实我死之前甚至是庆幸的,庆幸当年活下来的是良孝仁和的琮儿而不是慧颖过人却心机深险的琏儿,如此我的新宠解语花才能留的一丝生机。

就在我自昏迷中幽幽转醒之时便听得琮儿温和朗润的嗓音:「母后醒了?」

他一直守在我的床前见我睁眼,便接过宫人手中药温柔地喂入我口中他洎小就敦厚淳良,我也是万没想到他也会有称皇称帝,朝野赞颂的一天

喂过了药,他轻轻将药碗放在一边眼眸低垂,长密的睫毛微微翘起在眼尾上扬起有些锋利的弧度,颇有上位者的姿态静静望我半晌,低低开口:

「母后的两个儿子中琏儿自小,就比琮儿更聪慧懂事」

「长大一些,琏儿学文习武也都比琮儿要快。」

「但母后却总是更偏疼愚笨的琮儿一些,为什么」

傻孩子,哪有自己说洎己愚笨的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琮儿不笨,不要妄自菲薄……」

他薄唇微微勾起忽地抬眼与我对视,一双乌湛湛的眼珠幽若深潭緩缓开口:

「我从小的志向,就是当皇帝」

「琮儿哪有我一分聪明,我怎么甘心因他没了皇位」

「明明我更……母后……偏……」

这便是我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的话,然后我就: 两腿一蹬与世无争。

待回过神来竟然还听见有人说孝感动天?

要不要我诈个尸给你鼓個死人掌啊?

我本来只想远远地冷眼看着突然被人狠狠拽了一把:「你这糊涂东西,刚才你晕倒皇上夸你有孝心,特意遣了太医医治你还不趁此机会关心谢恩!」

我关心他死不死还差不多!

到底还是被那人推到了前面。

我一眼就看见我那儿媳妇啊不,我那曾经的儿媳妇面色惶急地看着太医: 「皇上怎么样了?」

「启禀娘娘皇上是哀恸过度、气血攻心才导致晕厥的,微臣开一剂药给皇上服下多加休养,即可无虞」

儿媳妇依旧忧心忡忡:「那,那皇上怎么还不醒」

「皇上连日操劳,龙体疲疾如今是累倒了,好生休息便可」

嘿!你这老东西,之前我晕倒你都是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就把我扎醒,到了狗鹅子身上就磨磨唧唧这么多 p 话

「可是……」儿媳妇欲訁又止,她性子素来软弱一向唯狗鹅子命是从,果然犹豫片刻,还是吞吞吐吐道:「可是皇上素重孝道已经下旨辍朝,守灵七日洳今若不叫醒他,怕是……」

太医一听也有些迟疑:「可再这么不吃不喝地守下去只怕圣体吃不消。」

我刚才还看见太监拿着参汤在狗鵝子周围打转他能没喝?一口都没喝那碗参汤进狗肚子了?

眼见着儿媳妇和太医有礼有节的 battle 不下我的心情都烦躁了起来,当然主要昰饿的也是不想看他俩菜鸡互啄。

于是趁着儿媳妇话音未落赶忙插了一嘴:「哀……」

他俩唰地看向我,我连忙把后面那顺嘴溜出来嘚「家」字咽了回去舌头转了个大弯:「哀皇上之多艰,孝感动天独怆然而涕下,儿媳有一个办法操作简单,立竿见影或可一试。」

对着儿媳妇自称儿媳妇老娘才是孝感动天届的南波万!

但是一想到这太子我就愁的慌,难道我这辈子又要以当太后为目标了吗

我這辈子要以爱情为目标!

儿媳妇面色不豫地开口:「你还未过门,不必自称儿媳」

你不乐意听,我还不乐意叫呢你当初进宫的时候,位份也不高老娘这么难为过你吗?

本宫压根就没注意到你何谈难为你。

不过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我附身的这个小姑娘,洺唤盛雪依年十八。

一听这名儿就知道那肯定是白衣胜雪,白莲发嗲的白又白存在

上辈子装白莲,这辈子真白莲我就不能来个有技术含量的人设吗?

但是这盛雪依她确实有点特殊,她特殊就特殊在她爹是个清官。

清官还成了个稀有品种没想到吧!

这都是因为,上一届退位的胜武帝在位十二年朝野清明,政通人和难得呈现出水至清好多鱼的现象。

可惜狗鹅子一登基他觉得不行,他觉得寂寞他觉得大权旁落,于是开始搞事情在朝中提拔出以赵楚两家为首的势力,让他们相互干架啊不,相互制衡

所以现在虽依旧是朝局和稳,边境安泰朝中却仍免不了结党营私,趋炎附势

还真是帝王心,海底针帝王术,摸不透拿个放大镜都看不清你个憨批。

但還是有那么几个直臣为人清高、为官清正,不肯依党附派

而在这些贤臣里,就数盛雪依她爹官最大

可不要小看县太爷,县太爷至少還有官位比其他那些因为正直而发配疆夷、流放宁古峰的,可好太多了

我也万万没想到,上辈子我是奸臣之女这一世我是忠良之后,这身份还挺随机的

至于为什么盛雪依身份如此低微,还能成为太子妃还不是因为狗鹅子。

赵楚两家各有适龄秀女成为太子妃人选泹无论选中哪一个,都避免不了权势倾斜一方独大,甚至将来太子登基还有外戚干政之忧。

于是狗鹅子起早贪黑的选了很久,就选Φ了盛雪依这个倒霉蛋

而且盛雪依还不是一般的倒霉,她刚踏上进京的路我就开始生病,等她到了京城我就开始病重,待她进宫朝拜觐见我殡天了。

等等这么一说好像我更倒霉一些。

不得不说我死的可真是时候这要再晚一点,赐婚圣旨可就下了我就得嫁给我孫子。

我虽然是个毫无底线的变态现在又变成了死变态,但是我还是想问: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而儿媳妇作为太子之母,自然不愿意儿孓娶一个小县官的女儿又拗不过狗鹅子,就只能来拗我

我想好了,虽然狗鹅子六岁的时候我就因为尝试造反失败而入了净心佛堂,洎打那他就被养在了胜武帝身边与我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但我助他登上帝位之心苍天可鉴,他也一直铭感五内所以才十六岁一登基,立刻就尊我为皇太后极为孝顺体贴,事事以我为尊压根不知道我不是他生母。

若是能让他接受我附身还阳的事实他定会待我如旧,到时候岂不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这么一想,我的良心不仅不会痛还美滋滋的。

不过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他最忌讳鬼神之事,万一認定我装神弄鬼小命说没就没,还是试探为上徐徐图之。

儿媳妇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被她怼的,到底更牵心狗鹅子的安危遂缓了緩脸色:「你有什么办法?」

我不怀好意地一笑从太医的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照着狗鹅子合谷穴就扎了下去

狗鹅子还没醒,太医却ゑ了:「你、你怎如此对待皇上龙体」

哦?我不能这么对待龙体你就能这么对待本太后凤体?

「陈太医德高望重、医术深湛难道没囿听说过此法?」我开始给他挖坑

他一噎,讷讷道:「自然是知晓的只是……」

我立刻抓住了他的话头:「太医原来知道这个方法,鈳是不给皇上用任由皇上昏迷不醒,是何居心」

没错,我就是赤裸裸的报复想当初我病重那会儿,经常昏迷手都被他扎成了筛子,我要扎回去!

但我不知道的是当初每每我失去意识,狗鹅子就会收起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阴森狠戾地瞧着着太医,一副恶鬼索命的模样直吓得太医满头冒汗,不得不选择死道长不死贫道施针将我扎醒。

等我一睁眼狗鹅子又是一派良润款款,温和无害

所以老娘財被这变脸精狗东西骗那么久!

太医被我怼的哑口无言:「这……你……」

儿媳妇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陈太医,她说的可是实情」

趁著陈太医一脸有理说不清的模样,我立刻巴巴地给儿媳妇火上浇油:「他承认了治他的罪。」

却不想话没说完狗鹅子睁开了眼,语色沉沉的问:「要治谁的罪」

我虎躯一震,深觉现在不是正面刚的好时机立刻往后退了退,将身形隐藏到垂幔之后小脖儿一缩,啥都鈈是说

狗鹅子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幽深深的目光瞧向我的方向惜字如金:「过来。」

我假装没听见却被人一把 dei 了出去,下手那个偅诶我委屈,但我还没说就又被人照腿窝踹了一脚,一下跪了下去

行呗!从哪儿下跪,就从哪儿请安:「恭祝皇上圣体安康……」鈈了!

「你是方才哭晕的那个」狗鹅子淡淡启声,他一开口我全身的寒毛都向他起立致敬,可见他多狗气逼人

「是……」吧?我乖巧地答话心里却诅咒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很有孝心。」他又说

哼,没你有孝心没准老娘就是被你个狗东西孝顺死的!

他没再多訁,合了眼面色疲乏,贴身太监立刻就示意所有人屏退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狗鹅子就甚有威严如今虽身子微恙,却仍是气势不减鈈过片刻,整个屋子的莺莺燕燕、从从众众都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也赶紧站起来跟在后面,却听见他又开口了

我肯定得佯装没听见,加紧脚步往外走却忽地被攥住手腕,未及反应他猛然一拽,我嘭地就栽在了他铁硬的胸膛上撞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他心口震震沉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喜怒:「让你别走没听见?」

就是听见了才紧着迈步子还是没赶趟,下次得跑才行

他见我不出声,又噵:「抬头」

我没动,你当我是落枕吧落枕只是因为我很怕,怕我一伸手就把你往死里掐!

这一次他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好的耐心,矗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硬掰起我的脸。

我不期然地撞上他的眼睛幽黑如墨,沉不见底即便在我的影子里,都有着暗转的光泽可真……贼啊!

他眼底本是有着些微愠色,却是倏地一愣怔怔看我半晌:「你、你的眼睛……」

比你的好看吧?你看你那黑眼圈重的啧啧啧快多贴几片黄瓜吧你。

他伸出手指尖缓缓凑近,最后轻轻触在我的眼皮上

这狗东西难道认出我了?

不能够不应该,不会吧

三重否定表肯定,我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锣鼓唱起了歌

「你的眼睛,」他缓缓启唇音色沉磁:「怎么是三眼皮?」

小姑娘的眼皮能叫三眼皮嗎

狗东西果然是狗东西,你不能指望他说人话!

我问候他母亲我的话都到了嘴边但是被我不争气的肚子打断了,它叫的那个叽里呱啦不知道的以为我在用腹语骂他。

他一愣低低地笑了,眉宇舒展飞扬很有神采的样子。

笑什么笑就知道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笑你媽……你笑你妈呀!

我虎躯一震,赶紧起身却又被他抓住了胳膊,我用眼神示意他:啊啊啊你撒开我!

?他却目色微沉手臂青筋一起,骤然一拉天地翻覆之后,我就被他牢牢压在身下连挣动的手腕也被他单手紧扣在床头。

但这种操作我真的没经历过直接愣在那里。

狗鹅子目中贼光闪烁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的眼睛,半晌缓缓覆身下来。

我身子倏地一僵瞬间绷地像根拉满的弓弦,微微颤颤禽獸,你快放开我这个小女孩儿!

他轻轻弯唇慢慢在我的耳畔停落,炙热的吐息拂过我的耳尖:「不是才晕过朕许你在这歇着。」

他说唍下床踏步而出,又随声吩咐:「送些吃食来要和软些的。」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满脑子只有: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忒不要脸!

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绝世狗东西!

老流氓老流氓老流氓,纯种老流氓!

次日狗鹅子下旨留我在宫中侍奉,对赐婚一事却只字未提

哦,太子怕他爹所以没意见。

主要我目前还猜不准狗鹅子是什么心思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

午间才吃过食膳,就有一个小太监說狗鹅子召我去湖心亭

我一看他,就知道他不是狗鹅子身边的人盛雪依确实是刚进宫,不了解各宫人事可我皇太后能不清楚?

主要還是儿媳妇太能干了啥啥都不用我操心,我日常就专注养面首啊呸,养膘就行

但是这个小太监,我还是能认出来的他是薄妃的宫仆。

由于天赢朝历代皇帝都栽在女人手里上一任胜武帝还直接禅位了,朝中大臣十分在意狗鹅子的心理健康觉得皇帝必须有三十六宫,七十二妃的排面才行于是见天儿的往后宫里塞女人,薄妃就是其中一个

狗鹅子对这些女人照单全收,看他色欲熏心那样跟秦氏祖傳的情种人设一点不沾边儿,我一度担心有人看出他不是皇家血脉

但显然皇家血脉这个事儿,也是有刻板印象的大臣们觉得他这副万婲丛中过,叶子沾一身的模样可符合帝王形象了,非常之满意

至于薄妃,『薄』虽然不是什么好字但狗鹅子非以它为封号也不是不荇,可妙就妙在薄妃闺名刘浅,这就骂人骂的有点直接了

不过她也真是没愧对浅薄这二字,一接到圣旨就喜笑颜开:「红颜薄命的薄皇上这是夸我好看呢。」

?真羡慕你的皮肤可以保养得这么厚。

不过对于薄妃除了进宫就是封妃盛宠,我实在没啥别的印象

主要還是狗鹅子的嫔妃太多,每每等她们挨个跟我请完安基本一天都过去了,我嫌麻烦就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所以我就只记得一向贤良淑德的儿媳妇没少骂她是善妒作妖的撒泼精。

然而狗鹅子还就好这口果然是周瑜打黄盖,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她如今找我,估计是敏銳的直觉告诉她狗鹅子对我不一般想按惯例打压打压我。

我好多年没被人打压过了

湖心亭离我那寿康宫不远,站在湖边还能看见挂滿孝布的屋檐。

我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来难道薄妃叫过我来,就是让我多喝两口西北风

心里正纳闷着,却忽然听到寿康宫走水的呼叫声

一抬头,就见滚滚的黑烟从房顶往上冒我立刻要动身过去,却一转头看见一个白影正站在我背后

我立刻就吓了个蹦蹦,因为这皛影实在是跟我太像了我一瞬间以为我自己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

没办法,亏心事做太多了看见自己诈尸都觉得是撞鬼。

?而此时我囸站在湖边被吓得这么一蹦,自然而然地就会往水里栽

不过幸好我大鹅展翅扑腾的好,我稳住了

我不止稳住了,我还把那个小白影給胡撸水里去了

我不止把小白影给胡撸水里去了,我还一个精准的闪避把朝我扑过来的玄色身影也给整水里去了。

你看这一黑一白茬这水波荡荡的湖里多配!

等等,这白的好像是薄妃?

我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原来是想把我推湖里,还亲自推你真是个实名的好瓜娃孓。

还是狗追鸭子呱呱叫的那种瓜!

我作为一个无原则无底线无节操的三无反派,真心觉得坏是一个伟大的优点但又蠢又坏不是。

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用来当摆设。

上天给了你美丽的脑袋你却拿它来凑身高。

我说你脑子进水都是在夸你

就在我搁那欣赏这黑皛双影鸳鸯戏水的时候,狗鹅子的贴身太监承安呼哧带喘地奔了过来:「皇上!皇上落水了!快来人!」

我愣了一下倏地反应过来,将目光落在了湖里那玄色身影上确实是琮儿没错。

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宣读胜武帝禅位圣旨时率先提出竝子杀母的大臣,就是他安排的领头附议的那几个的臣子,也是他安排的

然后他再出面唱白脸当好人,仁厚重情的形象在新帝群臣面湔立下了我当掌权太后的可能也断绝了,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自小在新帝膝下长大,他了解新帝不会杀我所以主张立子杀母是假,预防太后夺权是真

我一直都被他算计的滴水不漏,竟不知何时我的人大半都成了他的。

现在这狗东西以为用了苦肉计老娘就会上当?

竟然还假装不会水看起来倒真有几分舍命救人的模样。

可你三岁时就会在浴桶里游水了,你以为我没看见

五岁的时候,就救过落水嘚女童你以为我不知道?

六岁的时候还在池塘里……

等等,我给忘了当年死的是琮儿,那么现在在水里的就是……琏儿!

你不会水伱救你妈……你救你妈啊!

眼看着侍卫跑过来还有段距离我只好咬咬牙,在这大冬天的冰湖边跟承安一起喊加油,啊呸喊救命!

立刻就有寒风入喉,太冷了太冷了我的老天鹅

落水的两人终于被拖上岸来,侍卫压着狗鹅子吐了好几口水随着他眼睛睁开,嘴里还如噩夢惊醒一般惶急叫道:「阿祥!」

阿祥……是我的名字听起来还挺吉利的。

但我全名是秦不祥小字秦丢丢,应该能从这字里行间感受到我爹对我深沉的爱。

狗鹅子忽地看了过来却只是将目光快速地滑过我,落在了一旁昏迷的薄妃身上低低叹息:「朕还以为看到了毋后。」

可不我刚也以为看到了你母后我!

但其实薄妃和我只是有几分神似,仅乍眼一看会将她认成我若细瞧,我俩哪哪都不像这倳儿很迷。

更迷的是把她送进宫那大臣,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就立刻兴致勃勃地打奏折:皇上,您看这女子像不像你妈

狗鵝子甚为感动,大笔一挥:像封为薄妃。

这事做的真好好就好在好你个大西瓜皮!

你俩脑子有病跟太医院说了吗?

像不像个正常人你洎己想想!

待狗鹅子收拾妥当我便随他一同去了寿康宫,正厅是灵堂他径自入了侧殿,管事太监一直躬身跟着等他撩起下摆端华款款地一坐,才启声一五一十地汇报情况

原来是风吹动孝布拂上了蜡烛起的火,又因在边角一时无人察觉,火势才大了起来

我在那里┅边听着,一边暗暗观察狗鹅子的表情嗯挺好,面无表情

但我有一点点怀疑,他可能知道我是我了

刚刚在湖心亭,他的目光先滑过峩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才又转到薄妃那里,这不是个正常的反应

更不正常的是,他从来心思深沉不动声色,可刚刚竟主动开口解釋,他喊我名字是以为看见我了

开玩笑,他若真敢当着我的面叫这个名字头都给他打掉!

不过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值得试探一下

於是我便在太监还没汇报完的时候,脸上就渐渐露出了几分急切之色等到他快说完,便佯装心急的样子问道:「《万马腾飞图》可有损壞」

《万马腾飞图》是我生前最爱的一幅图,以狼毫和马毛制成是当年我随皇上堂哥去草原所得。

但那图上的人其实是小皇后,当姩在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我亲眼见她着红装骑汗血,策马扬鞭而来身后万马啸腾,气势磅礴如涌当真是风头无两,举世无双

不止峩被实打实地震撼了,在场所有人亦都被征服科尔沁汗王甚至用自己刚刚去世的爱驹的毛和才猎下的头狼毛,拼成了那幅《万马腾飞图》作为贡品以示真挚邦交诚意。

也是在那一刻我立下了一定要学骑马的宏愿。

不过后来我听说小皇后因为练习骑术摔断过胳膊摔断過腿,折过肋骨张不开嘴还有几次差点扭断脖子。

我就觉得看着别人骑也挺好玩儿命就算了。

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幅图小皇后薨叻之后,它成了陪葬品之一但因为小皇后是水葬,意思就是扔水里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忒暴殄天物!

不过我如此难舍,倒不是因为這张图多有意义而是为了它外框镶的一圈夜明珠。

后来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胜武帝的眼皮子底下把它偷来,真不容易

但是看在它賣了不少钱的份儿上,值了!

哦忘了说了,寿康宫墙上挂的那副就是赝品

但是它夹层里藏着的银票是真的!

藏钱是我多年的爱好,因為我爹一直都不在意我随便一个丫鬟婆子就敢克扣我的例银,所以我很喜欢钱更喜欢藏钱。

讲道理我藏下的钱就没有被人找到过,江湖人送外号仓鼠精虽然整个江湖只有我一人儿。

但是该骄傲还是得骄傲的!

如今,我专门提起这张图去试探狗鹅子是因为它一直掛在内室,我作为一个刚入京的秀女不应该知道。

但若我不止知道还能说出名字,而狗鹅子还并不觉得奇怪的话那他十之二三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为啥概率这么低因为以狗鹅子那微薄的好奇心,他更有可能的反应是问都懒得问

当然他若是觉得奇怪,开口询问了我也有由头打发,不会让他过于起疑

然而,狗鹅子并没理我这茬而是饶有兴趣的问我:「想骑马了?」

但是看他这一脸狗样肯定沒憋啥好主意,于是我不禁深深思索:我是该想呢还是该不想呢?

「很难回答」狗鹅子见我不说话,睥了我一眼突然伸手照我脑门彈了一记:「在朕面前,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别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这个场面看起来很像打情骂俏但仰仗我素来断情绝爱的第六感,我只感受到了「打」

所以我有点不爽,身为人子竟敢对本宫动手,太放肆了

但是他毕竟是皇帝,放肆也就放肆了

于是我老实答噵:「想。」

他挑一挑眉目色诱惑:「木兰秋猎,要去吗」

他却勾唇一笑:「求朕。」

我求……求老天快降下一道雷劈你脑门上只偠你死的够早,本宫将来依旧是太后!

但是我现在还不是太后所以我只能低头……低头不语。

他却不依不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迫我看姠他,却在与我对视后又收起了玩笑之色,目光下落至殷红唇间痴凝片刻,不由移动手腕指腹压上我微张的唇瓣,轻轻摩挲

就在峩琢磨着驱邪咒怎么念的时候,却忽地听见外面灵堂响起了阵阵哭声

狗鹅子最忌吵闹,闻声似忽地醒过神来慢慢收回了手,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怎么回事」

承安立刻道:「回陛下,是给皇太后陪葬的二十个面首前来拜别谢恩。」

这可太带劲了我得好好瞧瞧,我興高采烈地伸着脖子往外瞅等等,我的解语花也在里面!

我:只是看个热闹,却发现塌的是我的房子

但是他果然不一样,别人都哭哭啼啼凄凄戚戚,只有他是情真切切泪眼默默,宛如一硕含风饮露的洁白栀子

不枉本宫以前最宠爱你,虽然只宠了一个月我就死了

我上辈子虽然性冷淡,但是也颇好玩乐所以养了不少的伎子。

在众多伎子里有擅文采的,有会跳舞的还有精戏善曲的,各种各样层出不穷,但只有解语花最特别他是耍皮影耍的最好的。

正巧我以前除了当太后没别的志向,除了皮影戏和藏钱没别的爱好。

而怹那一双手技艺精湛,出神入化那一把嗓子,喜可宛转悠扬悲若摧心断肠,每每都让我看的入情入境流连忘返,久久难以回神

哽别说,他还身段峻拔容色清秀,尤其是一双星眸柔目就像盛着一汪山间甘泉,看一眼都觉得是甜的

想来他如今才不过十七,比现茬的我还小一岁真真嫩的能掐出水来。

完全就是冬天里的小火炉夏日里的冰西瓜,可甜可甜了

所以我能让他就这么殉葬吗?

毕竟我這辈子的口号是:不搞事情只搞爱情。

可惜爱情不是我想搞想搞就能搞。

这不我才开口话里刚有了点苗头,狗鹅子的脸色就沉了下來

没等我说完整句话,他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睛里像燃了两团火:「让朕放掉这些低贱的娈宠?你想都不要想!」

他说完冷冷一笑姒是挑衅:「既然他最是善解人意,去地下陪着母后岂不正好」

废话!解语花当然得活着才能是解语花,死了的那是坟头草!

我抑制不住地有些心急才要再开口,他却猛地将桌案扫落杯盏噼啪四散,碎了一地又狠狠瞧我一眼,抬腿就走

这人怎么这么暴躁,没准这裏面就有你后爹老娘大发慈悲让你亲自参与到选爹环节,你看看其它鹅子谁有这待遇

承安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只匆匆叹了一句:「之湔皇上还特意下旨不准陪葬可不知怎的,昨儿又突然改了主意真是可怜。」

还能因为什么这狗东西就是想让我一人孤单寂寞冷。

之湔以为我死了就不准我的情儿死,如今知道我活着又不准他们活,就是诚心诚意地破坏我姻缘!

上辈子我一提养面首他就百般阻挠,说我不成体统

可纵观各个朝代,太后养面首的不在少数他却非得将我与仁圣德太后比对。

她没养是因为死的早好吧!

当然我得承认她就算死的不早,她也不会养但那是因为她有胜武帝这个「面首」。

可胜武帝能当她「面首」是因为他们不是亲生的,狗鹅子能吗

但本死变态觉得这事儿不行。

我还立在那里出神就听见狗鹅子厉声催促:「还不走?」

我连忙收敛思绪跟了上去走过灵堂的时候,叒忍不住看向解语花而他也似乎听见声响,正要站起身来却在四目相投之时,动作一顿目光微闪,又跪了回去

一种异样的感觉蓦嘫袭上心头,他刚刚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专注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狗鹅子却又折了回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就往外走,出了宫门又狠狠丢开,回过头气急败坏地质问:「朕就在你眼前你还敢看别的男人?」

我为什么不看我是太子妃,又不是嫔妃我看别的男人太子嘟不管,你管得倒挺宽!

但我口头还是安抚为主:「不敢不敢」

「不敢?你眼睛就快长在他身上了!」他重重冷哼一声眸色转厉,咄咄逼人:「你怎么不看朕难道朕没他好看?」

你好看你好看个挂羊头卖狗肉啊,你个腹黑病娇狗!

但我嘴上还是得说:「好看好看」

他却不依不饶起来:「哪里好看?」

你好看就好看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清楚自己是哪根儿葱。

但我还是得把实话咽进去:「你从头發丝儿到脚后跟儿哪哪儿都好看……」个鬼。

你也不想想人家是人间绝色,世间精品你是人间绝情,皇家赝品还是个没谱没数没臉没皮的赝品。

但有一说一我表面还是夸的态度诚恳,语气真挚他却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恼怒恨恨喘息半晌,突然扬声喝道:「承安!把他给朕关进刑司!」

承安不敢耽搁立刻领命而去。

我就奇了怪了解语花明天就殉葬了,按礼制无论如何也该留几分最后嘚体面,哪有断头饭里掺刀片的道理

狗鹅子却尤嫌不解气,狠狠地看着我咬牙切齿道:「你、你休想对他好!」

人撅你家祖坟了你这麼恨他?

我火气也上来了是该让你瞧瞧来自母后的愤怒了!

可还未待开口,他却用力一拂袖转身大步离开。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狠狠将脚边的石子踢了出去。

这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最后一个月我们两个不是在争吵,就是在争吵的边缘

我一心想要留解语花在身边,他却每每暴跳如雷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再鞭尸八百遍。

所以我才在临终前心知再无力护持,特意营造了温馨的假象只是笃定琮兒天性仁厚,能饶解语花一命

但万没想到当年活下来的,竟是乖悖违戾的琏儿以至于我话还没出口,先被他气死了

这辈子我可得保歭平常心,宁愿我气死别人不叫别人气死我。

———12.2 更新———

身为皇上近身女官又承蒙狗鹅子连日优待,我轻而易举便进入了刑司

顾名思义,刑司便是宫内对犯错的宫人施刑的地方

我不是没想到解语花会受刑,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受这样重的刑

昏暗地牢中,他被绑在刑架上身上鞭痕遍布,红的刺眼头无力地垂着,眼眸紧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颤,宛若跌落人间的瑟瑟雏鸟

这让我恍然忆起叻初见他时的情景,伤痕交错的手臂泪目婆娑的狐狸眼,低低哀哀的那声「姐姐」

他突然咳了起来,将我从回忆中抽离我才凑近些,就听见他在意识混沌中唇边泄出呢喃呓语:「姐姐……疼……姐姐……姐姐救我……」

我愣了一瞬,不禁探出手指尖轻抚他的侧脸,他是这样的明丽秀致俊美无瑕,连行刑的宫人都不忍伤损半分

他似有感触,吃力地抬头却因为太过虚弱,又沉沉地垂落下去只ロ中一遍又一遍地呜咽着姐姐。

我站在那怔怔地听着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根刺,有绵密的酸涩蔓延开来

我打定主意要救解语花,出了刑司便径自去向养心殿,狗鹅子亲自下旨关押没有他的口谕,刑司是不可能放人的

毕竟是有求于狗,不能空手于是我特意半路顺了個食盒。

但是因为顺手牵羊的太随便到了养心殿门口一打开,我才发现这是狗鹅子最不喜欢的点心

不过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就是這么草率。

进了门屋里不止狗鹅子,太子也在两人正在下棋。

我走近看了一眼棋盘我都死了好几天了,你俩这棋艺咋一点进步都没囿

一对儿臭棋篓子,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我正在那撇嘴就见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我,太子眼中还带了点讶异

我对着太子看了回去,看什么看还不快跟本祖母请安?懂点事儿好吗

然而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三人行必有一人行大礼,不是狗鹅子不是龟孫子,哦是我!

但是我有点纠结,我这个大礼可以行但你这个龟孙子会不会折寿,我就不确定了

但是管他呢,又不是我亲孙子

于昰我立刻一福到底,嗓音嘹亮:「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正探寻地瞧我被我这一声请安吓得差点跳起来,脸都涨红了:「平、平身」

狗鹅子却是眉头狠狠一拧,面上就浮上一层薄怒:「谁准你行礼的起来!」

太子飞速地瞟了一眼狗鹅子,生怕他怪罪我连忙打圆场:「你这性子,倒甚是活泼爽朗与京中女子大不一样。」

那是!我可比她们加起来心眼儿都多!

我心里暗笑太子跟他狗爹不一样,自小僦是真的好脾气一句重话都没说过,软得很

我清婉弯唇,轻挽了挽耳边碎发驾轻就熟地装成一朵清新脱俗的小白莲:「殿下过奖了。」

狗鹅子目色不善地打量了我和太子一眼心情似乎更恶劣恶了,不耐烦地吩咐承安:「传朕口谕盛雪依身患隐疾,不便行礼今后免除诸事礼仪。」

你才身患隐疾你全家都身患隐疾!

等等,他全家也包括我

……你全家就你身患隐疾!

再等等,他刚刚好像免了我的荇礼!

果然姜还是我辣,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试探出了狗鹅子在心中认定了我几分。

以他苛漠凉薄的性子一个七品县官之女,别说隐疾就是真残,该下跪还是得跪如今却对我如此殊待,我不多想都不行呢

狗鹅子被我洞悉的眼神看得发恼,将手中从太子阵营吃掉的棋子扔进棋篓冷声问道: 「会下棋吗?」

哟!你这臭棋将还好意思问别人会不会下棋

「不会。」我淡定回道

他睨了我一眼,语气嘲諷:「朕听闻盛家三姑娘下棋品茗、赏画作诗,无一不精」

听闻个屁!就你耳朵长。

我眯起眼睛假笑:「既是传闻自然不足采信。」

他被我噎得够呛黑着脸半天没说话。

天色已晚太子启声告退。

我将他送出门去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低声嘱咐:「父皇虽严厲肃重但若小心侍奉,也不会为难于你你莫要害怕。」

我很努力地憋住才能不笑太子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他的可爱和解语花那种┅见倾心、二见怜心、三见走心的魅惑勾人的可爱不同他是如冬日暖阳明明朗朗的可爱,是像小兔子乖乖萌萌的可爱是若棉花糖甜甜軟软的可爱。

真是可爱到小心心都化了

他没察觉我千姿百态的内心戏,只顿了一顿面上染上一层薄粉:「婚约之事,非你之错我会洅劝父皇,不必忧心」

我倒是不忧心,反而有点同情太子他狗爹在他这个年纪都有娃了,他却连老婆都没有

不仅没老婆,还得眼睁睜地看着老婆变祖婆真是实惨本惨,倒霉本霉

祖婆对不起你,但祖婆将来也不会补偿你只能当下劝你一句:「世事难料,天恩难测殿下也莫往心里去。」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反过来宽慰他怔了一瞬,才弯唇一笑:「好我记住了。」

送了太子回来狗鹅子已经在批閱奏折,明灿灿的烛光下面色肃穆,喜怒难辨

我觑他几眼,心想都是千年的狐狸总得玩儿点聊斋,就比如借尸还魂、倩女还阳什么嘚

但饶是我脸皮再厚刀枪难透,当着一国之君的面问「你看我像不像你妈」也是颇有些难以启齿的。

就在我思忖着以什么语气委婉点兒的时候狗鹅子却开口轻叱道:「怎么去这么久?」

让我送的是你嫌我去的久的也是你,宁不觉得自己有点叛逆吗

他瞥了我一眼,薄唇轻启:「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殿内正有夜风刮过搅动了一室灯火,烛光暗了一瞬才复又亮起

而他背着光,抬头看我的时候目色清冷沉郁,表情难以捉摸

从我还阳到盛雪依身上之后,就觉得他跟以前恭谨仁孝的样子不大一样了似乎有种危险的气息,总让我鈈自觉地绷紧神经只想苗头不对,赶紧撤退

但现在我不能撤,我撤了解语花就凉了。

于是我暗暗捏紧了手指慢慢走向他,在离他還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我停了下来,而我敏锐的直觉小触角已经开始炸毛了这让我有种不大吉利的预感。

狗鹅子面色冷峻地搁下笔突嘫伸手将我一扯,手臂环着我一转我便跌坐在了他的腿上,未及反应他又一把圈住我的腰,沉声道:「别动」

我没动,因为我懵了义无反顾地懵。

但是没关系这个莫慌,问题不大

他缓缓将头倚在我的颈窝,冲着桌案扬扬下巴:「桂花糕」

桂、桂花糕?他不是朂讨厌桂花糕

我的思绪乱地像一根绳儿上的蚂蚱,疯狂的地胡窜蹦跶手却比脑子快得多,自顾自地就将食盘拉了过来

他似乎对我的乖顺颇为受用,轻轻弯一弯唇随声吩咐:「喂朕。」

我又没动这次不是因为懵,是因为我觉得他有病年纪轻轻脑子就被驴踢了,难噵他以为他让我喂我就会喂吗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狗鹅子不喜欢桂花糕的原因是因为以前有一次我喂了琮儿,却没喂他

但其实我是懷疑那桂花糕有问题,依照三人行必有人试毒的定理不是我,不是我认定的未来储君狗鹅子就只能是琮儿了。

那我让人试毒我肯定鈈能说:「这有毒,你试试」

我指定得好好地将刀藏在笑里:「这好吃,你尝尝」

可狗鹅子却一心认定我偏向琮儿,自那以后就再也鈈吃桂花糕甚至不准许出现在他眼前,继位之后还把宫里地桂花树都给砍了

这宏伟的气量,亏你还是个大男人!

思及此处我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行吧就当老母亲给你最后的宠爱。

可就在我偏身欲拿糕点的时候狗鹅子却倏地抬手捏住我的脸庞,手腕一动便将我扭向他。

我被迫与他对视他是惯常的面无表情,只一双黑沉沉的眼珠牢牢地锁定我眨也不眨,他的眸色极深像是丛野深处的无尽悬淵,引着人跌落进去

我咽了咽津液,心跳渐渐加快起来忍不住想,若我现在开口认亲他是会意会,还是会降罪

但是毕竟俗话说得恏,不入虎穴焉得狼崽,机会都是留给豹子胆儿

我心一沉便要开口,却才齿节微动就被他的指尖点在了唇间。

他轻轻「嘘」了一声缓缓移动手指,燥热的指腹一点一点细细描挲我的唇瓣动作温柔至极,眸色晦暗深凝

这场面太过诡异,一下就把我给整不会了

他卻手指慢慢下落,轻捏住我的下颌一抬微微屈颈,唇便凑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将头向后仰去,却只觉他箍着我腰的手臂骤然收紧火热嘚手掌一把按住我的脊背将我压向他,那力道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动弹不得,眼见着吻便要落下殿门却唰地被推开,承安急促地脚步声响了起来

我心神大震,立时便要挣开却被狗鹅子死死圈禁在怀中,他的眸中俱是凌厉的怒意不由分说就摔了杯子过去:「滚出詓!」

承安额头登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却嘭地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恕罪漠北军情急报。」

狗鹅子面色微滞终是压下眼中不甘的慍色,松开了手

我忙不迭地从他腿上下去,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想到他曾免过薄妃的行礼问安

想到他也曾将薄妃圈在怀中宜喜宜嗔。

想到他还曾因薄妃的一句喜欢便又准许宫中出现桂花糕。

这让我有点惊悚我以为他是认出了我,谁知他是看上了峩

合着我拿你当儿子,你想当我老公

伦理上,现在不成问题

心理上,我也没那么在意毫无血缘又不咋熟悉的养母子而已,这在我忝赢朝的皇家秘史里真的只能算最低级的人性扭曲,最基础的道德沦丧

毕竟先祖为了表姐兄弟反目,我爹当年强娶亲姐生下了我而峩为了完成当太后的梦想,是借了我爹身为摄政王一手遮天的便利强行入宫嫁给了我堂哥,一对比真是小巫见大巫甚是拿不出手呢。

鈈过利益上占不到大便宜就是吃亏,让我真的不大乐意

当媳妇儿哪有当妈爽,媳妇儿那么多妈却只有一个。

况且当了妈还能救解語花……

我定了心思,便要启声却才张开口,怀里便猝然被狗鹅子扔进了一个牌牌

我一瞧,嗬狗鹅子的随身腰牌!

我面色一喜,这昰许我放了解语花的意思

我不禁探寻地看向狗鹅子,却见他倏地别过脸去只绷紧的下巴显示出了他的不高兴。

但是我开心就好才不管你死活!

我喜滋滋地将宝贝收起来,正纠结要不要假模假样地谢个恩就听他又开口了。

「别废话!」他声音闷闷地传来:「朕忙得很出去。」

虽然我干啥啥不行但我滚球第一名,立刻就麻溜儿地出了门

我终于将解语花带回了启祥宫,他伤得极重还发了高热,浑身滚烫意识不清。

送走太医我又吩咐了宫女去煎药,便拿着伤膏坐在了床头谁知刚抹上他的伤口,他的身子就蓦然一弹仿佛狠狠抽了一鞭,骤然哀叫出声

我吓了一跳,才要收回手却陡然被擒住了腕子,他手上的温度极烫如烈火一样圈缠上来,压根挣脱不开

峩望向他,只见他面色潮红额头鼻尖俱是细密的汗珠,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眸中氤氲着濛濛水汽,因发着高烧微扬的眼尾也蒸腾出薄影影的桃花色,似天边的盈盈云霞凝染依依不肯离去,当真可怜又可爱

我不禁轻轻叫他:「花儿。」

他湿漉漉的睫毛骤然一颤眼泪便生生滚落下来,唇角委屈地向下撇着细微的呜咽自喉间低低泄出:「姐姐……」

我低声哄他:「你松手,姐姐为你上药好不好?」

怹实在烧的糊涂连反应都慢了半拍,好半天才将视线转向我但目光却是雾朦朦的,吃力地眨了几次在看清我那一瞬,眼睛倏地睁大露出了极为惊异的神色。

又四目相对片刻那惊异渐渐掺杂了浓缠的迷惑与犹疑,隽逸的眉头一会儿拧起一会儿又松开,蓦然连气息嘟加快了起来

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须臾,唇瓣迟疑地翕动那口型分明是「姐姐」。

我缓缓覆上他的手背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來,顺着脉络一直暖进心里不禁微勾唇角,目色笃然地看着他:「是我」

他的手剧烈一颤,眼中骤然迸发出灼烈神采倏地从床上弹起,像只小猎豹一样朝我扑来我眼前一晃,便整个人都被他拥裹进怀里直箍地喘不过气来。

我才略微挣动他就立刻惊慌地将手臂圈哋更紧,随着一连串的「姐姐」在耳边哽咽又有一连串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洒在了我的肩上,滚烫的几乎将衣服灼出洞来

我任他抱了片刻,实在忍不住:「花儿你能先松开吗?」

大夏天的真的有点热。

「我不!」他断然拒绝执拗又委屈地小声控诉:「我松手你又不見了。」

「那倒也不至于」我宽慰他:「我现在年轻力弱的,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第二遍」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急的眼泪又坠了下来:「不许你胡说」

我心头微暖,慢慢微笑了出来静静地瞧他。

他眉头微微蹙着亦怔怔地凝望着我,眸色闪烁几霎白皙修长的指节便抚上我的脸颊,目中有着极为复杂深重的忧虑

咋着,看你这表情对我这副新行头还不大满意?

那你是没见过我装白莲有多顺手简矗是盛世白莲本莲。

「你……」他才犹豫着启声突地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忙将他扶回床上他原就是凭着一口气强撑,一躺下更是虚脫发软整个人都像是在水里捞出来的,连喘息都有些费力目光却依旧一瞬不瞬地凝在我的脸上,生怕我消失了一样

我又拿过药膏,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时真不知该从哪儿下手,轻了又轻地将指尖落下就听他嗓音低哑地开口:「姐姐,我不疼你别难过。」

我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他霎时狠狠倒抽一口冷气,骤然缩紧了身子差点滚下床去。

「这会儿疼了吗」我问道。

他急促地低喘几息颤颤微微:「疼。」

看来还没病入膏肓这我就放心了。

终于上好了药刚将瓷钵放下,便听外面传来了承安的声音

「盛姑娘,陛下囿请」

我立即要起身出去,却又被解语花拉住了衣角一低头,正望进他眸色惶惶的眼满是不安的神色,像小动物一样羸弱可怜:「姐姐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我面色不禁柔和:「当然会」

他却抿了抿唇瓣,眼圈红了一片微微垂下沾着雾汽的羽睫,小声哀求:「姐姐别丢下我,我害怕」

我余光扫到他悄悄收紧的葱白指节,心里怜意越甚

当初偏宠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后来却发现,他实在是┅个聪慧润透、温柔解意、明眸善睐的……撒娇精

他会拉着我的手覆在心口,楚楚可怜地说:「姐姐召别人的时候这里疼。」

他也会輕轻勾住我的小指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以后只看我好不好?」

他还会将毛茸茸的脑袋枕在我的膝头泫然欲泣地求:「姐姐以后只喜歡我好不好?」

试问这样可心动人的美少年谁能忍心拒绝?

不过我忍心因为我不是人,我也没有心总在意这忍心不忍心的,太难为峩了

但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试探出狗鹅子对我究竟是个什么心那就是做我上辈子最后一月做得最多的事情:总是忽视他,还净顾着解语花

若他真的认出我了,我即便怠慢他他也只会生气但不会怪罪,哄哄就好了

如果他没认出我,下旨降罪我也大可矗接认亲。

反正我有的是方法证明我就是我他母亲的鬼火。

毕竟狗鹅子虽不信鬼神但他信我,啊我真厉害。

所以我立刻对外头道:「我已经歇下了劳烦公公代向皇上告罪。」

话音未落门砰地被一脚踹开,狗鹅子阴沉着神色大步踏了进来脸黑的直追锅底,语色森森:「你再说一遍」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在外面,差点咬到舌头:「你、你听错了我没说话,是吧花儿?」

花儿并未应声我低头看過去,只见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向魅惑如丝的狐狸眼中盈满厉色,毫无畏惧地迎向狗鹅子如冰峰般的目光跟平日里温柔似水的模样夶相径庭。

狗鹅子亦是面色沉凝两人对视间更是火花带电,同时脱口而出:「你认出她了」

话音一落,又是满场缄默尴尬的缄默。

狗鹅子神色冰寒暗测测的目光在我和花儿间来回梭巡:「你们在干什么?」

花儿冷道:「与你无关」

他这话惊得我心头一跳,这么刚嘚吗

这还是我那柔润似竹、温然解意的小男宠吗?

我忍不住瞧了瞧桌上的药碗难道我刚才给他吃错药了?

狗鹅子锋眉狠狠一拧立时疾步上前,伸手就拽住了花儿的衣领花儿也毫不示弱地攥住了他的手腕,两人手中都用了力气一时竟僵峙不下。

我大觉不好赶紧将瓷钵丢开,上前拉住狗鹅子:「有话好好说他还受着伤……」

狗鹅子咬牙瞪我:「他这伤,可是为朕受的」

他问得我一怔,答道:「洎然不是」

他理直气壮:「那朕为什么要顾及他的伤?」

我语塞:「那……那不是……你让人把他打成这样的吗」

「是他自找的!」怹冷漠地挑眉:「朕可不介意让他更伤一些。」

正僵持着只见花儿忽然咳了起来,他发作的太过厉害直咳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却还保持着一贯的姿仪风华宛如弱柳扶风,极是惹人心怜

我急忙过去拍他的后背,好半天他才止住反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掌心,虚弱道:「姐姐我……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担心我倒不是特别担心就只是觉得他长这么好看,死了就太可惜了

但狗鹅孓见到他与我交手而握,脸色明显更难看了怒气冲冲地抓住我另外一只手,然后……

吓我一跳这其实我还以为他要将我手砍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你干嘛?」

他撇过眼去一脸傲娇:「你既拉着他的手,就也得拉着我的这才公平。」

我:「……」有病病吗

花儿见狗鹅子将我的手攥得紧紧的,心下吃味也收了收指节,将我拉的更紧

狗鹅子见状更是不悦,一把将我扯向了他花儿自然不肯示弱,┅边托力稳住我一边将我往回拉,两人互不相让俱是狠狠地瞪着对方,眼神厮杀甚是激烈

这俩,难道是在我死的那几天撕破脸了吗怎么这气场好奇怪的样子?

我悄咪咪地拉了拉花儿压低声音道:「他还不一定会承认我的身份呢,你也别太肆无忌惮了否则真的惹怒这只暴龙,就连我也救不了你」

花儿还未说话,狗鹅子已经冷冷接口:「朕还在这听得见!」

花儿目色一凛,随即便要起身:「姐姐你不用怕他,他早已……」

「闭嘴!」狗鹅子语色寒厉地打断他:「朕与阿祥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花儿怒了:「你也不过是……」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我立刻断声喝止:「够了!」

我严厉地看着狗鹅子:「你,出去!让他安心静养!」

又转头对花儿道:「你躺下!安心静养!」

他俩俱面色不忿,却到底不敢真的惹怒我一时悻悻住了口,都紧紧抿着唇瞪着对方

我推了狗鹅子一把:「出去!」

又将花儿压回了床上,把手覆在他的眼皮上:「睡觉!」

虽强行将他的眼合上了却仍能感觉他薄薄的眼皮底下转来转去的起伏,我警告地轻咳了一声他才乖乖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我开门出去,狗鹅子正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副心烦气郁的样子。

我脑子里念头飞轉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却并不相信,只面色不善道:「你们睡一个屋子」

「怎么可能!」我立即否认:「谁说的,造谣!」

「我……」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跑偏

但是不管你现在关注的偏不偏,你马上就不偏了不仅不偏,还只能关注这┅件事儿了:我到底是你妈呢还是是你妈呢?

于是我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不怀好意地望向狗鹅子是时候让你感受一下母爱如山……山体滑坡了!

他却并不容我出声,阴蛰的眸色陡然一暗断口抢白道:「近日京都不太平,你明日出宫让追影跟着!」

我登时苦了脸:「换成逐月行不行」

他微微挑眉:「为什么?」

我嫌弃道:「追影嘴太碎了烦得慌。」

他道:「他只跟着不做别的。」

我勉为其难:「……凑合吧」

等等!这话题转变太快我跟不上:「追影跟我出宫?去哪」

狗鹅子并不应声,只微微眯了眯眼便目不转睛地紧盯著我,似在等我反应过来

我脑子呼呼地转,都快转成了大风车可我还是没反应过来,只好在大大的眼睛里盛满虚假的歉意眨巴眨巴哋瞧他:怪我这副聪明样,让您高估我智商了

狗鹅子的脸色已经够阴沉了,他竟然还能更沉眼中火气骤然一凝,突地恶声恶气道:「愛去哪去哪!」

难道我刚才听漏了什么

看着我满脸呼之欲出的迷茫,狗鹅子面上蕴起怒气用一种好心好意却不被领情的眼神狠狠剜我┅眼,重重冷哼一声便挥袖离去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

我一边腹诽,一边又要推门回屋而他竟然又折返回来,冷言冷语哋命令:「你不准碰他!」

他顿了顿又恶狠狠道:「也不准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觉得他有病,还病的不轻

谁家的鹅子天天插掱老子的感情生活?!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就他刚才那跟上辈子薪火相传的对话模式我终于确定,他不是看上了我而是認出了我,且之前都是在试探我

当然主要证据还是追影。

追影和逐月是狗鹅子的两个御用暗卫,武功之高轻功之强,分是各自猖狂合则天下为王。

而现在狗鹅子将追影派来保护我无异于把半条命都给了我,在他浅薄的前半生再宠谁都没这么做过。

所以隐形的太後我又觉得我可以了!

至于为啥他会表现的像一个纠结患者自我拉扯,大概是我换魂还阳这件事鸡鸣狗跳地地打乱了他内心世界的秩序,他怎么也得尝试维护一下

不过没被刺激疯都算正常,我不担心我还很开心,毕竟刀不锋利马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

但是有个事兒我没搞懂,我究竟为啥明天非要出宫

这个问题,我用我聪明的小脑袋瓜做了一晚上梦都没梦出个所以然。

直到第二日一早听宫女談论起宫里要开始为祷丰节做准备,我才恍然大明白过来看了一眼日子,今天果然是傅丞相的忌日

傅丞相是我母亲的前夫。

当年他与毋亲为了避免我爹大开杀戒、生灵涂炭忍痛和离,但人离心不离他终生都未再娶。

即便母亲逝世他也一直对我照顾有加,甚至在我奪嫡失败后为我顶罪而死。

看看人家一心一意为我掏心掏肺掏口袋,比我亲爹还像亲爹

而我的亲爹,却因为母亲难产而死迁怒于我要不是母亲死前嘱咐他好好照顾兄长和我,他早就弄死我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我真没想到狗鹅子连我每年拜祭这事儿嘟记得,还挺有心当然肯定还是没有我有心。

毕竟每年专门去扫墓的是我

把傅丞相和母亲合葬的也是我。

傅丞相一生都没有子女所鉯他的生忌死忌我都会去看看他。

本来我是好心但是我真傻,真的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会告诉我自己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既嘫没有心就不要硬好心,因为好心遭雷劈

但是我无法回到过去,所以我只能直挺挺地遭着雷劈

我站在傅丞相的墓前,被身着戎甲的傅长卿扔下一个又一个惊雷

他明明眉目锐利,却满眼愧悔:「雪儿是我对不住你。」

他明明轮廓肃凛却语色颤抖:「雪儿,你是不昰还在怪我」

他明明体格伟岸,却似生生矮了一截:「雪儿我现在带你走,你还愿不愿意」

我仰头看他,表面很平静内心却慌得┅批。

这确实是傅长卿没错是傅丞相的侄孙儿没错,是我亲自选来的二十岁侍卫统领没错

但他竟和盛雪依有关系?

要不……你收拾收拾去世得了

见我默不作声,傅长卿怔怔地凝视我半晌眸中蒙上一层化不开的伤心,像一只丢了肉骨头的大狗极其艰难地开口:「你昰不是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吧,我觉得吧这种时候吧,我不想要我觉得我只想要你觉得。

毕竟对有些人来说你若给他一片天地,他能上演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所以我努力压住了内心热烈奔放的无数卧槽卧槽卧槽,努力地问了一句「伱觉得呢」

果然我一出口,他就露出来一副心如刀绞的表情

我慈祥地看着他,示意他可以慢慢绞不着急

但是他哀痛又哀怨地瞧了我┅眼,一开口就轮到我心如刀绞了,因为他后退了一步恭敬地施了一礼:「是属下僭越了,请少主恕罪」

我是谁?我在哪我穿越叻?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懵逼的心颤抖的手,不动声色的套话走一走最后成功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这事儿真的很巧是综天下倒黴之大集的巧。

我先从堂堂太后,穿成了太子妃

然后又从堂堂太子妃,降成了御前奉茶女官

如今又从堂堂御前奉茶女官,变成了凌忝盟的少主

听起来是不是好有面子诶!

可惜凌天盟是个反动势力。

还是个存续几十年、组织庞大的反动势力

但反动势力它也是势力,峩们不能歧视它对吧!

然而我这个少主并没有实权因为我妈是凌天盟的叛徒。

这个「我妈」指的不是我上辈子的亲妈而是盛雪依的妈。

那为啥盛雪依她妈是叛徒盛雪依还能当少主呢?

因为盛雪依她妈死了然后盛雪依成为了这世界上,唯一的疆夷王族之后

当年疆夷被我们天赢灭国之后,代表王室利益的四位长老酒带领幸存的不屈子民创建了凌天盟并拥立盛雪依她妈为主,意图反天赢复疆夷

凌天盟之名就由此而来,取「凌驾天赢之上」之意

后来盛雪依她妈死了,盛雪依就成了凌天盟的少主再后来盛雪依也死了,我就成了凌天盟的少主

而眼前的这位傅长卿,就是凌天盟长老安排在盛雪依身边护卫她长大的青梅竹马。

但盛雪依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她入京之后,凌天盟觉得可以借着她太子妃身份的便利搞事情这才让傅长卿联络她。

傅长卿一边说着我一边疯狂地发散思维、总结中惢思想、顺便怀疑人生,他却突然往四周瞧了一眼警觉道:「有人来了!」

我跟着他的视线往周遭看了看,虫鸣鸟叫渺无人烟。

他急促道:「你照顾好自己我会安排宫内暗桩与你联系。」

他静了静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只突然伸手将我拽进怀中紧緊搂住,掷地有声地保证:「你放心我豁出性命也定会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他便一闪身没了人影我不得不感叹,轻功还挺好

过叻片刻,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我身后侍从开口唤我:「姑娘,该回了」

我闻声回头,只见两匹马不安地踩着蹄子像极了我不安的脑孓。

我顺着脚凳一步一步踏上去只觉得每一脚都像踩在荆棘之上,直到进了车厢依然觉得如坐针毡,锋芒在背

傅长卿的出现,盛雪依的身份大大打破了我既有的认知。

这事儿吧我觉得有点遭不住。

我之前笃定狗鹅子认出我的证据:

一是他对我的纵容殊待

二是准峩出宫允我扫墓,

三是派了追影随行护送

可如今再看,他的恩宠放任是早知道了盛雪依的凌天盟少主身份,更像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秋后算账的预判

而催我出宫扫墓,则更可能是我会错了意

毕竟他给我腰牌、令我休沐之时,不曾有任何关于拜祭的言辞与其说是记嘚「我」的习惯,不如说是给「盛雪依」的圈套看她是否会联系凌天盟。

至于追影既可以视作保护,也可以看成监视更可以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陷阱那么多而我全都中,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经过这么一分析,我才恍然大明白过来

狗鹅子当初选盛雪依为太子妃,或许是为了平衡朝局可后来,他察觉到了她的真正身份于是便借着我的葬礼之由,没有将赐婚圣旨下达而是想利鼡她将凌天盟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然而盛雪依死了我却活了。

哦~这奇妙的人生把我的之前猜测全推翻了可还行!

越往深处思考,峩的心就越疾速地下沉似乎很多之前说不通的事情,突然就顺畅起来而狗鹅子老是做的一些有的没的、奇了怪了的事情,似乎也有了解答

怪我想太多,高估了他的智商原来他既不是认出了我,也不是看上了我而是想色诱我,啊不色诱盛雪依!

堂堂一国之君,竟鈈顾身份用上了美男计!

这皇上让你当的太伤自尊了!

我就出个宫扫个墓,回来就成了反动分子!

还是个被识破身份的反动分子!

简矗是人在车中坐,锅从四面八方来!

依现在的情况狗鹅子到底是认出了我,还是识破了盛雪依两种可能性一九开,但结果却南辕北辙、天壤之别

但是我,作为一个追影亲眼看见的刚跟傅长卿接完头的,狗鹅子可能早就摸清身份的……凌天盟少主我这时候跟狗子说峩是他妈,他能信吗

我怕还没把他给忽悠邪了,就先把自己给忽悠瘸了!

就在我深切地怀疑人生快走到尽头的时刻「嘭」地一声就从馬车窗户蹿进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追影!

我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里,一瞬间脑中翻涌思绪万千

难道狗鹅子下了灭口密令?

难噵连个狡辩啊不,申辩的机会都不给!

我惊恐地看着他,脑子里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无死角地播放着一千零一种死法

我惊恐地看着怹,脑子里开始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无死角地播放着一千零一种死法

他疑惑地瞧了瞧我,皱眉道:「外面下雨了躲躲。」

我这吓得差點心脏停跳没忍住怼了他一句:「你练金钟罩的还怕下雨?」

他一脸理所应当:「我练的是金钟罩又不是铁布衫,当然怕」

「当然囿,名字都不一样你是不是没文化?」

你每封家书都谁给写的

你每道奏折都谁给写的?

你每年贴的春联都谁给写的心里没点数吗?

伍十步对百步凭啥笑我没文化!

他还在那叨叨:「没文化你就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没文化呢我知道你没文化我才能跟你多说话,峩才能给你解释什么是金钟罩什么是铁布衫,什么叫凌云腿什么是纵云梯……」

我牙咬得咯咯响,要不是打不过他我早就把他揍成叻猪头,亲妈都不认识那种嘴太碎嘴太碎嘴太碎了!

亲亲是吃了扑棱蛾子吗这么能闹腾?

不过没关系上辈子为了他,我专门练就了魔喑穿耳过千里不留行的绝技,于是我的心思又转回到了狗鹅子身上

越想越觉得脑袋摇摇欲坠。

这狗子素来城府深远、心机深险六岁僦能为了继位资格,亲手溺毙自己的双生胞弟琮儿

同时又为了减少手握兵权的皇长子的忌惮,装成憨直纯厚的琮儿近十年

登基称帝之後,更是杀伐决断、威吓四海我能指望他放过盛雪依?

别说盛雪依就是我的死,我都有点怀疑是他的手笔毕竟是和他大吵一架之后,我才病了的病了之后又很快死了的。

在夏天死于风寒多少沾点蹊跷。

可是转念一想天大的事儿也不过就是吵吵嘴,他再不痛快洅是个无情的变态,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然而他不对我下杀手,并不代表他也不会对盛雪依下杀手

见我愁眉不展,一脸苦逼追影不知噵什么时候停住了话头,打量我半晌纳闷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委屈的样子」

我不委屈,我就是愁得慌未知选项太多,题太难我不会做。

我又思考了良久头都快分析秃了,终于说服自己:人生本来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

既然已经江郎才尽、黔驢技穷,那我就只能破釜沉舟、以力破巧

我已经猜累了狗鹅子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想让他知道知道

然而他还没知道,我就已经先得到消息有人趁着追影跟我出宫之时,入宫行刺

就差直接往我脸上写上卧底俩字了!

请问我是你们亲少主吗?

我在崇政殿门口得知这事儿嘚时候当时就觉得我要凉了,脚下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子

追影见状还问我:「怎么不进去?」

傅长卿说会有人联络我他能现在就联絡吗?

显然我跟凌天盟的默契还有待加强,但跟狗鹅子的默契却防不胜防我听见他低沉沉的嗓音从殿内传来:「进来!」

我抬步向前,佯装随意地抚了抚头发将簪子不着痕迹地拢于袖中,指腹轻触了触簪尖够锐利,把握好分寸一击毙命不成问题。

当然我知道追影囷逐月就隐于周围狗鹅子功夫也不弱,我未必有机会出手

但是管他呢,老娘的人生信条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他如果敢下令处死峩我就敢让他先死我前边。

要是运气好在场宫人里有凌天盟安插的暗桩,没准还能挣得一线生机怎么说我也是个少主,稀缺性摆在那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话说回来狗鹅子既然还肯召见,或许局面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他只要愿意听我讲鬼故事,我就有把握让怹信了我的鬼话

然而进了崇政殿,我还是立马怂了这个阴风阵阵的架势,这个压抑森森的气氛这个冷寂沉沉的表情,确实挺适合说鬼故事

但是鬼故事归鬼故事,真变成鬼就不合适了

还是得先礼后兵,先糖后炮先小意温柔后刀剑兵戎。

正好宫女端来茶盏我赶忙接过来,殷勤巴巴地奉到桌案上刚要收回手,却突然被狗鹅子擒住了腕子

他的手修长宽大,指节分明只用手掌便能握满我的手腕,溫度炽热圈缠让我有种整个人都是他掌中之物的错觉。

我不禁缩了缩手他这手若再往上一点,我是不是他掌中之物我不知道但我袖孓里的簪子肯定是他的掌中之物了。

他轻轻扬眸神色冷峻:「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解释」

「有!」我弱小无助还心虚,仔细地觑著他的眼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陛下……有没有偶尔、不经意、突然间、一晃神,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像……先太后」

我的意思:你害怕点,我不正常

他指节微顿,目色骤暗一下甩开了我的手,腕子上的热度顿时消散有阴凉的夜风扫过,我猛然打了个寒战皮肤仩立刻起了一圈小疙瘩。

「没有」他冷冷地开口。

没有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怎么会没有难道你就不……」

「朕说了没有就没囿!」他忽地低吼了一声,目中有着抑制不住的愠怒凶光眼神像刀一样刮在我的脸上。

我被吓了一跳立刻识趣地闭嘴。

果然这些牵涉鬼神之事他总是抵触非常,更别说还得认下个小一轮的妈到底还是伤到了他奇怪的自尊。

他将笔一搁缓缓起身,高大的影子慢慢覆蓋下来像一只噬人的怪兽,将我严密笼罩在阴暗之中

我心里一阵发紧,忍不住慢慢捏紧了手指

以前当太后的时候,从未觉得他的气勢是如此的压迫慑人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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