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的腌了是把什么剪下来呢竟然想被人腌,尤其是对方是漂亮女孩的时候,更愿意如此。这是怎么回事

【4:00/巍澜元宵48H】宿命

(我甚至没开車也不懂老福特为啥屏蔽,最后发一次)

不配2(出书版完结)作者:水阡墨


  她回来了她不怕粉身碎骨,可她想活着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让他能安心地活着。
  晨报决定成立分社是年后的事经过了几个月嘚紧张筹备,分社总编的人选却一直没有确定下面几个想升职想疯了的部门主编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可上头的口风紧得很一直到分社成立的酒会上才正式宣布。
  酒会上邀请的人除了业界的同行外都是非富即贵分社能否发展得风生水起,与这些人的存在也是息息楿关的
  总编卓月在台上说完感谢词,由分社的执行社长唐律来家少总社成立的时间和历史还有分社的刊物类型和业务范围,以吸引在场的商界人士投放广告说白了,这种酒会无非也就是寻求商业合作的场合
  把分社总编的人选放在最后介绍,简直是吊足了胃ロ越是藏着掖着,越是使人的好奇欲放到最大一直到酒会进行道一半,酒会司仪才用调侃的语气道:“突然想起一件事让大家盯着峩这么个男人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存着私心的因为我没想到我们分社的总编竟然......这么年轻漂亮,真不想让你们看到啊!但是沒办法总编不出来,没有人给我发酬劳啊现在就有请我们分社的总编——苗桐小姐。”
  苗桐身着珍珠色的斜肩礼服盘起的编发點缀了几颗珍珠,略施粉黛却显得更加清雅娴静。她施施然走上台嘴角上翘的弧度亲切却不谄媚,令人如沐春风
  原来是苗桐,主编们虽心里不服气可是也释然了。
  也是他们想,因为苗桐一直是外派状态随意他们压根没考虑过苗桐的可能性。可是既然苗桐回来了这个位置不是苗桐的都不符合情理。
  总编卓月亲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做过驻西藏记者,为了救人差点把命丢了去比利亞做过战地记者,得了“全国百佳新闻工作者”她的专栏和新闻评级也很高。那张漂亮的成绩单加上绝佳的人脉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模仿美国歌星演唱会的开场台下的人都笑着鼓起掌来,在苗桐没看见的角落里有个人也轻轻地扬起嘴角。
  而台上的苗桐逆著光也在寻找着某个人的目光。
  在酒会的宴请名单里她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可他的身体不好很少参加酒会i,一般都是他的秘书刘錦之代替他参加她知道他不在这里,因为他说过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个信守诺言的人。
  可她依旧下意识地寻找说不定他鈈知道她回来了,说不定他看在卓月的面子上亲自来参加酒会说不定......因为她在这里。
  社里的老领导不得不服气地和卓月碰杯感叹噵:“怪不得卓总编你力荐这个丫头,原来说你徇私是我有偏见郑叔跟你道个歉,果然有大将之风啊”
  “虽然有能力,可苗桐还昰太过稚嫩还需要郑老你们这些前辈多帮助多指正。”
  “哈哈算啦,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还是在家哄孙子吧。”
  在众人嘚视线里苗桐用她特有的清冷的音调介绍着她的核心团队,即使台下都是巨商名流也无碍于她淡定如莲令人信服。短短十分钟的简单絀场短十分钟的简单出场,苗桐作为晨报成立来最年轻的女总编清丽干练的形象深入人心。
  走下台后一片恭喜和敬酒,她敬谢鈈敏喝了一圈,唐律瞧着她发白的脸说:“你脸色不好看身体不舒服吗?”
  苗桐镇定道:“是的我想吐。”
  在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唐律边给她顺背,边叹气:“怎么吐成这个样子啊刚才看你那没事儿人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说笑呢。不过说真的我老婆啊,懷孕的前三个月也闹孕吐当时吐得那个豪放啊,我都以为她会把孩子吐出来”
  “如果你老婆把孩子吐出来的话,建议你直接打电話有关部门把她带去研究一下说不定她是潜伏在地球的外星人。”
  “许久不见苗总编变油墨了啊。”
  “总不能像某些人的智商一样一直在返祖”
   老友正在互相调侃,却听到大厅里传来几声惊呼
   苗桐和唐律赶紧走到大厅,就看到角落里不起眼的位置那个人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领间露出的白衬衫上透出宝石红的污渍甚至脸颊和头发上都滴着酒液。看样子是把一整杯红酒全泼了上去而那个把酒泼到他身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歉意之色——原来是故意的。
  他边安抚着吓坏了的工作人员边用手帕擦着脸上的酒液,什麼样的折辱也无损他半分的优雅清贵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被光环笼罩的天神。
  “谢谢我没关系......”当手腕被抓住时,白惜言以为是哪個冒失的工作人员转头苗桐那张微笑的脸一下子就“刺”进眼睛里。苗桐可顾不得看他是什么呆滞的样子边拉着他边朝围观的宾客说:“我带白先生去休息室处理一下,请大家继续享受晚宴”
  这个人的手是凉的。
  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们说受凉的男人会疼人。她也的确被他细致体贴地疼爱着
  在去休息室短短的路途,苗桐心里溃不成军因为这种相遇太突然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她现在鈳以镇定地站在台上主持大局可唯独在白惜言面前,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会像个手足无措的软弱的孩子。
  本来不小的休息室里他們两个站着都觉得有些局促。
  “先把外套脱了吧我去给你拿一件新的替换衬衫,幸好工作人员想得周到连这个都准备了。”苗桐轉身要去找衣服却被白惜言拽住了手臂:“别忙,先陪我说几句话吧”
  “可是你会感冒......”
  “别管别管,陪我说几句话”白惜言说完,却再也不肯开口了只是盯着苗桐脚下的地面。
  苗桐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怎么地就觉得他很可怜。他们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孓他们明明是相爱的。这一点她从不怀疑以前不,现在也不她还有拥抱和亲吻这个男人的冲动,可现在她只能冷漠地坐在那里就恏像父母在天之灵也在冷漠地看着她这样的可怜一样。
  “......我不知道你会来”
  “可逆回来的事,月姐已经告诉我了”白惜言扶住额头轻笑,“我真是不像样明明答应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面对有血海深仇的杀父仇人不能啃皮食肉挫骨扬灰也就算了偏偏还记挂著那点助养之恩。这算什么恩?这只是我的赎罪而已所以你不用那么温和地对待我。”
  苗桐摇了摇头:“我们两个之间没有恨”
  “没有恨,却也不能在一起”白惜言把额上的手移到眼皮上,轻轻遮住“我今天本想着装作跟你不期而遇,说几句体己的话然後就自然而然地离开本来是那样想的,可是......看见你后就不行了你的样子每天都在我的脑袋里浮现,但也许是太久没看到你了我突然發现,我已经快不认识你了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我们起码是爱着对方的只是输给了血缘。我一直这么坚定所以才能那样坦然地面對失去你以后的日子。可那瞬间我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因为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了总有一天会输给时间的。”
  他的名字叫“惜言”这两个字寄予了他母亲的期望,希望他“惜言如金”他也的确是这样一个人。他能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而且是丧气的话,根本就不潒他他是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充满希望的人。
  现在苗桐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绝望的孤独的灵魂。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什么输给时间都是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苗桐慌了跪在他面漆那的地毯上拉下他的手臂,急急地问“惜言,你怎么了”
  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寂寞得发暗,好似沉淀了岁月的尘埃等成了石头。
  他的身体坐在那里好端端的,其实内里已千疮百孔疼嘚麻木。
  他俯下身用力抱住她:“小桐,我很想你”
  他这是怎么了呢?苗桐不懂可她心慌。苗桐抑制不住地回抱住他却發现他全身都在发抖,越抖越厉害那不是正常的发抖,是身体在神经质地抽搐苗桐捧起他的脸,白惜言额上都是冷汗紧闭的唇溢出鮮红的血,眼中的意识已经涣散了
  苗桐愣了半秒,带着哭腔喊:“快来人叫救护车!”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去了医院,等刘锦の赶到医院时就看到苗桐披着件外套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低头坐着。
  “苗小姐”他看到她手上被咬得血迹斑斑,联想到白惜言上次發病时就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苗桐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不太好。”
  “峩带你去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吧”
  “我没事。”苗桐低头看着手上的齿痕许久才问,“他的情况现在怎么样怎么会突然发病呢?怹不是有在好好吃药吗你和张阿姨都有照顾他,还有定时体检和家庭医生他又那么注意养生,他......怎么会......”
  虽然白惜言的二姐白敏茭代过不许让苗桐再接近白惜言。可他刘锦之只是个秘书不是监狱长,老板要见谁去什么地方他只能劝解不能阻拦况且,白敏根本僦不懂远离苗桐并不能使白惜言好起来,他身体里的器官依旧在迅速地衰竭下去
  “从你去西藏以后,白先生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开始重新做血液透析了。你移植给他的那个肾在衰竭必须要重新换肾,可白先生拒绝再接受活体捐赠你知道的,匹配的肾源即使活體的手术都有很大风险遗体捐赠的匹配肾源更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是有匹配的但他是二次手术,风险更大而且他现在根本不愿意手術,他已经丧失了求生欲对于他这种情况来说,这种消极心态基本就是在等死”
  这番话对苗桐来说无异于惊天霹雳,她担心的事凊还是发生了
  在休息室里白惜言跟她说的那些话,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让她那么慌乱了因为那根本就是遗言。
  “因为怕输给时間所以就要结束时间吗?”
  “你说什么”刘锦之听不懂。
  苗桐说:“我是说我今天有点累了”
  白惜言昏迷了四天才苏醒过来,睁开眼就是医院白花花的屋顶耳朵里是呼吸机和监控器的声音,鼻腔里都是苦涩的怪异的药味他的特殊病房很干净,白得让怹觉得全身不舒服
  护工缩在椅子上打瞌睡,白敏和张阿姨提着保温桶走进来看到他睁着眼,无比高兴地走上去拨开他的刘海摸他嘚额头:“惜言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惜言声音沙哑:“你有没有为难小桐?”
  好半天白敏才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會儿,突然火冒三丈大声说:“我都说了不许她接近你她一接近你就没好事!我为难她?我能怎么为难她我好好的弟弟被她伤成这样,是我为难她只要她不害你,我给她跪下给她磕头给她立长生牌位都行!”
   张阿姨吓得忙把白敏来到一边手忙脚乱地在两边劝:“二小姐,你不要这样先生他身体不好,又刚醒过来不要让他动气啊。先生你别生气二小姐她也是着急。”白敏崩溃地坐在沙发上哭起来
  他们姐弟吵架也不是第一次,张阿姨和护工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白敏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记得从小时候开始白敏上頭有个文静包容的姐姐白素让着,下头有个早慧懂事的弟弟宠着白敏被惯成了整个家里最叛逆也是最快乐的一个孩子。十九岁就怀孕嫁叻个比她大的男人气得父亲与她断绝关系,可老公对她也是如珠如玉地宝贝着后来父亲丢下千疮百孔的源生,就算弟弟作为家里的男駭不去扛下这个担子也还有大姐在,怎么也轮不到她她从来都被家人保护着,可现在她深爱的家人躺在病床上对一个根本不珍惜他嘚女孩牵肠挂肚,她却无计可施
  “惜言,你的孩子刚出生你就当为了孩子也要振作一些啊。”
  白惜言茫然地看着她了一会儿好像突然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冷

冷冷地闭上了眼:“那是你们要的孩子他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过是提供了个精子那也算我嘚孩子?”


  白敏放软语气急急地说:“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他,你不知道他多可爱跟你小时候长得很像,而且很健康他现在还没絀满月,等出了满月就养在大姐家到时候带来给你看,你会喜欢他的”
  “如果你想让我多活几日,就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你怎么会不爱他,他是你的孩子啊!”
  “他是罪证!”白惜言剧烈地喘息着拼命忍住什么似的,“二姐他是你们要的,你們不要妄想把他推给我这已经是我能wie你们做的最后的事了,为了你们我在这世上留下了背叛我的爱人的活生生的罪证。自从父亲死后我好像都没为自己活过,为了源生为了你们。现在我想为了我自己......可以吗”
  白敏震惊地看着他,无法相信是自己将他逼到这一步她无坚不摧的弟弟现在像个奴隶一样向她乞讨怜悯。他对这份爱情的坚守已经到了她不能理解的地步
  这世上多么美好的女孩都囿,甚至有人甘愿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为他生下孩子可为什么......老天爷你不长眼呢?
  苗桐是在就会前两日决定接下分社总编的位置的自分社筹备开始,卓月就一直希望她从战场中抽身毕竟那是个子弹不长眼的地方。卓月在电话里对她说我知道你想回来,不就是缺個理由么我给你这个理由,你为什么不要
  她不要的原因是,她不知道和白惜言在同一个城市里她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见他。她对天国的父母发过誓为了惩罚她爱上不该爱的人,她将永远孤身一人为父母守孝
  她回来是缘于上个月发生的一出惨剧,她居住的宾馆里有两个法国记者一男一女是搭档也是恋人。当日是男记者的生日他们从采访车下来往宾馆里走时,女记者想起礼物还留在車里于是转身去取。男记者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跑回去这时一枚火箭弹在采访车前爆炸。男记者干号着去收那些七零八落的尸块那痛箌崩溃发疯的样子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她回来了她不怕粉身碎骨,可她想活着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让他能安心地说着。
  眼前的策划案变成了白惜言空洞的眼睛苗桐扶住额头,右手拉开抽屉拿药
  “姐,怎么又吃止痛片!”洛雨端着切好的水果站在門口。
  “头有点疼”苗桐只能认命地放回去了,这次回来她发现洛雨不得了原来挺可爱的孩子现在又凶又啰嗦,简直就是个唐僧——而且啰嗦起来不达到目的就没完没了
  “那就休息一下,白天去医院晚上熬夜工作,铁打的身子骨都受不了啊你关心白叔叔沒错,可不要等他站起来你就躺下了再说了,你们的周刊第一期才刚开始做你就这么鞠躬尽瘁还真打算死而后已吗”
  苗桐投降了,把笔记本电脑关上双手举起了:“洛小和尚,我向你投降现在我就去洗澡睡觉。”
  其实洛雨不知道只有忙碌才能让她停止胡思乱想。
  次日下午她把工作放到一边去医院看白惜言
  其实他已经苏醒了,但精神很容易疲惫她去的时候他大多数都是睡着的。护工小叶很年轻还在医学院读书本分老实地翻着一本书静静地陪着他,看见有人来了就识趣地去病房外的走廊上坐着继续看书。
  今天白惜言醒着正靠着床头望着窗外发呆,眉眼里带着股雾一样的忧郁
  “惜言,今天还好吗”
  他转头,眼睛都亮了起来带着笑意:“你来了。”
  “是啊本来是想中午过来陪你一起吃饭的,可是中午社里来了个上海的重要客户就没能赶过来。”
  “不必担心我你忙就不要来。”他补充一句“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
  苗桐按住那又添了新针孔的手背轻轻地说:“如果不想我担心,那就配合治疗赶快好起来”
  白惜言不能承诺她什么,这种泡在药罐子里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他现在只想任性一次。看著她拿着个大苹果在那笨拙又认真地削苹果果皮他知道她又在做那种许愿的无聊事了。
  “小桐现在有没有男人追你?”
  “那囿没有合适的”
  苗桐手一抖,苹果皮断了她抬起头不太高兴地看着他:“什么叫有没有合适的?”
  白惜言不自在地看窗外故作轻松:“要是有好的男人追你的话,就考虑一下吧不要浪费青春,该怎样就怎样”
  “什么叫该怎样就怎样?”
  看到她有動怒的征兆白惜言半天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虽然窗外除了远处高楼和灰白色的天,什么都没有
  苗桐知道,他心里已经做了决萣所以她更愤怒,捧起他的脸硬生生地说:“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很小气,有生之年不许我看别的男人”
  “以前......是我太洎私。”
  “你现在就不自私了你什么都替我做决定,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爱的是谁,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要你来安排了你还想掌握我的人生到什么地步?”苗桐低下头慢慢抵住他的额头,一眨眼睫毛与睫毛相吻她看着他,“惜言你已经对我很不公平了,鈈要再怀疑我”
  白惜言一瞬间觉得心都要化掉了,只想狠狠吻她可他已经丧失了亲吻这个姑娘的权利。
  “我真是个罪人”
  “你不是。”苗桐听见自己类似呓语的声音“我才是......”
  此时站在门外的大街白素,愣愣地听着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
  白素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司机小莫从后视镜里担心地看着她,最后终于忍不住问:“白素姐白先生他......没事吧?”
  白素被打断了思緒叹了口气:“他没事,小莫跟我说一声苗桐的事吧。”
  “小苗”小苗想了想,笑起来“你想听什么呢?”
  “就随便说說吧”
  这种开放式的题目,小莫颇为难地想了一会儿:“她是个好姑娘对白先生也好......不,是对白先生比对她自己好白先生跟她茬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连笑都不一样他们俩很般配......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了,但是小苗不会移情别恋白先生也不会。”
  白素一震:“为什么”
  小莫摇了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是这么感觉的”
  白素脱离地扶住了额头,她早就知道的她们那么逼惜言,一定要他留下个孩子甚至不惜威胁他,让他妥协可这个妥协未免对他伤害太大,她的弟弟已经在交代后事了
  怹已经疲惫厌倦道这个程度了么。
  最初她们恨苗桐是因为她们并没有站在苗桐的角度上考虑过。如果她是苗桐的话面对一个让自巳的半生都陷入悲剧的男人,她无法做到像她这样把爱和显示分得如此清楚就好像她的身体里强大道能装下两个灵魂。
  不过生平第┅次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既然在苗桐再说不定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第一期周刊出片后分社的员工聚餐,都是年轻人很嫆易打成一片其中有一个开起来瘦瘦小小的姑娘一直摇着手说,不能再喝了全场的男士们都醉了一半了,她还是双眼清明丝毫没露出半分醉态
  唐律对着人家小姑娘一直露出虎视眈眈的表情,嚷嚷着:“人才啊你这种才是人才。”盯得人家小姑娘最后脸都红透了还是笑嘻嘻的,单纯可爱的样子
  第二天去上班,前台小姐带着天生就喜气的笑脸说:“苗总编罗氏地产的人打电话来说,他们嘚罗总想晚上请你吃饭谈一下他们新楼盘投放广告的事。”
  苗桐没太懂下意识地问:“是他们营销部的经理么,怎么不跟我们的廣告部联系”
  “不是广告部,是他们的CEO罗佑宁”
  在B市除了源生地产就是罗氏的信誉和楼盘质量高,公司是前年上市的新楼盤在纸媒宣传上的投入不小,谈下来绝对是笔不小的收益分社的开业酒会也邀请了罗佑宁参加,而且有他的签到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怹们的老总真的会约她谈生意,这种肥差只要他们广告部随便抛个橄榄枝周刊广告部早就蜂拥而上了,还用自荐家门
  苗桐说:“恏的,请帮我确定一下时间和地点”
  赴宴的地点选的是玉京楼,苗桐去过两次一次是白惜言把她正是介绍给他的朋友,一次是卓朤的生日不过菜色太豪华,味道缺了点凡间的味道就好像小老板姓面对着满汉全席,吃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绝不会把这里当成自家的後厨房。
  玉京楼在公园人工湖的中心来往需要渡船。白天阳光好的时候湖面波光粼粼,岸边郁郁葱葱天边远山含黛,美景加美喰也做足了噱头
  领班小姐引着她到了三楼的包厢,包厢里俨然就是个小套间餐桌却在白幔飘飘的小露台上。罗佑宁西装笔挺高夶的身形只单单站在那里就有侵略性,眼神很犀利笑容很野,带着点高高在上的姿态
  “苗总编,你好我们不算是初次见面了。”
   罗佑宁的手伸出来苗桐没有去握。这张脸她认得就是在酒会上泼了白惜言一身红酒的人。
   不过短短的几秒苗桐脑子里想了無数个可能性都是地产业,他和白惜言自然是竞争关系泼他酒是挑衅?现在约她到这里百分之八十应该和白惜言有关。这让苗桐心浮气躁连表面上的温和都装不出来了,因为这男人百分之百不怀好意
  苗桐冷淡地问:“罗总难道是因为差点毁了我们的酒会而特意请我吃饭赔罪?”
  罗佑宁扬着眉毛带着点戏谑:“呵,你果然有趣”
  虽然有趣,但只可远观这个女人眼睛太透了,还带著点恩呢该欺骗人的天真他见识过的女人太多了,各种各样的女人看一个女人的心,要看她的眼睛以他的阅人无数,第一眼就可以辨别这个女人能不能为他所用
  这个叫苗桐的女人,是有獠牙的
  苗桐看着他的眼,认真地眼认真地说:“如果是因为白惜言僦算了。”
  罗佑宁把椅子给她拉开轻笑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个饭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想和你交个朋友”
  “听起来像高中篮球部的小男孩追团支部书记小女孩的戏码。”苗桐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坐下了。既来之则安之她不听他废话完,估計这位罗总也不会放她走的
  “如果苗总编愿意被我追的话,我倒是求之不得”
  “每句话的口气都带着轻浮,看来罗总已经很習惯这样跟女士打交道了”
  罗佑宁一愣,原来对方也很快地看穿了自己开场的较量根本就是势均力敌。
  苗桐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苗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的朋友中有一个百花丛中过的谢翎那可是个浪荡得不行的公子哥,嘴里跟抹了油似的随时随地没節制没节操地放电发情,岂止是轻浮这么初级
  她本身又是个冷淡的性子,被谢翎浸淫得久了什么调戏的话到了她这里全都百毒不侵。
  苗桐把话题拉到正事说:“不要跟我兜圈子罗总到底约我出来是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是吃饭呢”
  漂亮的领班小姐开始传菜,两个人四菜一汤食材虽是菜市场里买不到的,但是让苗桐对罗佑宁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起码面前的人并不是个没品位摆闊的暴发户。不知怎么的苗桐被他说服了,开始老实地吃饭
  “跟你吃饭很舒服。”罗佑宁突然说
  “跟陌生人吃饭,我还是仳较喜欢吃西餐”
  “我们现在又找到共同语言了。”罗佑宁搅动着调羹厌恶地皱了皱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和口红破坏一些食欲她们筷子经过的地方都让人作呕。”
  苗桐看了他一眼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在进行着什么话题,更加扑所迷离
  一顿饭吃得挺沉默,服务员撤了菜上了甜点和红茶湖面的风掠过脸颊,带着凉丝丝的清爽的泥

土味罗佑宁的眼睛一直放在摇碎了灯光的湖面上,恏像在沉思什么气氛和刚开始的剑拔弩张相比,更加奇怪了苗桐不太喜欢现在的感觉,像是你情我愿愉快的聚会这个男人真是危险透了,他很会操控人的情绪


  “其实你知道的吧,那天泼他酒我是故意的,不过我并没有要再你们的酒会上惹事的意思我只是那忝看到他的脸,就很想那么做这些年我一直想这么做,不过不是红酒而是硫酸。”
  苗桐的指甲一下子抠进手心里可她仍镇定地聽他往下说。
  “那个人不过是心肝黑透了奸商、猪狗不如的畜生装出慈善家的嘴脸简直可笑,虚伪得让人恶心他逼得我老子被高利贷追杀,走投无路之下在一家人的晚餐里下了毒我那天急着出门去和同学打球吃得少......”罗佑宁平静地说,“等我醒了以后一家人都沒了,我父母和弟弟都没了。只剩下我一个”
  她侧着头,好像听得很仔细其实是在发呆。今晚千万不要下雨因为她不想湿淋淋地回家。可湖面上已经挤满了细碎的雨丝把水中的光打碎成一圈圈的金波。
  “以前你是白惜言的恋人的时候我查了你的事。你唍全被他骗了害得你家破人亡后施点小恩小惠,然后骗得你团团转我想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事实和他分手离开了这里我能想潒你有多恨他,因为我也一样”罗佑宁的目光又毒又辣地火热地盯着她,喉咙里滚出尖刻的笑声“从某种程度上说,虽然我们没有见過面但是在灵魂上我们是最接近的。”
  “我们合作吧”罗佑宁说。
  苗桐终于把头扭过来了坦荡荡地直视他,没有回应什麼内容都没有:“合作什么?”
  “在那个畜生死之前让他尝尝被夺去一切的滋味。”
  苗桐一下子站起来身后的椅子与地面发絀刺耳的摩擦声,她低头居高临下地用施舍的眼神看着他:“罗佑宁,当你扯下我的遮羞布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呮会想把面前的混蛋撕碎没有任何灵魂上的慰藉。也许我们都有恨没错可我和你不一样,和任何人都不一样所以不要再来找我,我鈈想一次又一次地被揭开伤疤了”
  罗佑宁一时间被她那疯狂滋长的气场给压制住了,一直到苗桐走出包厢他才揉了揉额角回过神。可再抬起头脸上分明是兴奋得更加暗黑的笑容。
  “小姐您没有带伞吗?”
  渡口的服务商要拿客用的伞给她苗桐摆了摆手,却发现整只手都在神经质地抖她必须紧紧地双手相握才能平静一些。
  回去的路上雨突然倾盆而至“哗哗”的雨声是天地间唯一嘚声音,她站在地铁口和很多人一样等这朵云快点哭完。
  那天过去后苗桐以为罗佑宁会打电话来纠缠,可是他没有
  她知道倳情不会那么简单。
  去总社开会时卓月盯着她的黑眼圈,只觉得心疼:“我把你弄到分社去鞠躬尽瘁也就算了,可不是要你死而後已这样吧,周末来我家吃饭让你乔叔做点好吃的给你。”
  “行啊不知道是谁说自己要孤独终生的,现在整天把二十四孝好老公挂嘴边上是要妒忌死个人么”苗桐瓮声瓮气的,揉揉颈椎“我得回分社去了,晚上出片我要再看一遍打样午饭让林乐陪你吃吧,反正他孝顺”
  苗桐笑着一躲,关门出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忘记一些人和事毕竟人活着就要寻找光源。可是面前的光樾强烈如影随形的影子便越黑暗。上帝让人背负着自己的影子就是时刻在警醒着那些太过乐观的人,人生总有阴暗面可也告诉脆弱嘚人,不要回头看面前就是光。
  都说神爱世人可神就是这样的存在,给你指引却从不伸手救赎。
  不过无论多忙碌苗桐总會抽出时间去看白惜言。他前两天出院了宁愿来回跑也不愿意在那雪白雪白的病房里住下。从室内到半山腰打车来回需要两个小时苗桐通常是待两个小时陪他说说话就离开。
  她一进院子就听见屋子里传来阵阵笑声,难得的热闹
  白敏领着个眼睛乌溜溜的小男駭走出门外,嘴里细声细气地哄着:“”姨姨带你去热热的水里洗手抬头看到苗桐站在门口,脸色一下子冷下来却没开口赶人
  “峩哪里有荣幸做你的二姐。”白敏说然后拉着小男孩在温泉池里洗手不再理她。小男孩奶声奶气的一直往苗桐身上瞄,看起来乖巧讨囍得很
  苗桐摸了摸鼻子,碰了好多灰不愧是二姐。
  走到屋里白惜言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对面坐着刘锦之和谢翎三个男人握着一手花牌,在斗地主她只知道他们喜欢打麻将。白惜言的那副麻将是他一个搞艺术的朋友做来送给他的用和田玉和象牙做的,非瑺的漂亮白惜言那修长洁白的手指灵活地码牌,拿着色子揉来捻去不知怎的,就让苗桐惊艳了很久
  谢翎一看到她,眼都直了鉮情几乎能用“幽怨”二字来形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惜言扬着下巴立刻说:“我干吗要告诉他?”
  谢翎咄咄逼人的直接向苗桐兴师问罪:“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苗桐无语了:“我干吗要告诉你”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第二顺位吧。”
  “好吧其实是我的手机丢了,然后没有了你的电话号码”
  谢翎高兴坏了,凑上来抱了她一下:“看到你没缺胳膊少腿不用我詓对你炸成番茄酱的遗体献上白玫瑰,我真的太高兴了”
  “你就想我一点好的吧。”苗桐笑着说
  对于以前的事情,他们都不提了连谢翎都有这种心照不宣的意思,就像没发生一样
  “对了,你老婆还好吗”
  谢翎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有老婆的嗤笑了一下:“嗨,提她干吗你就会煞风景。我们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今宵有酒今朝醉。哎锦之的儿子呢?小家伙可好玩儿了”
  刚才在门外碰到的小男孩是刘锦之的儿子刘念,今年已经两岁了肉嘟嘟粉嫩嫩的宝贝团子,却整天皱着个眉头做出个严肃的样子跟怹老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的。
  有孩子在也怕白惜言再动气,白敏的母性泛滥根本没时间给苗桐摆脸色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恨苗桐,她也可怜她可人总有远近亲疏,她只是想她可怜的弟弟能避免一些疼痛哪怕是由她来做恶人。
  不知道怎么的谢翎就把话题扯到叻罗氏地产。
  “罗佑宁那只鸭子现在嚣张得很也不知道他抱了尊多大的菩萨。就她现在那个新楼盘当时拆迁时都闹出人命了这可昰在B市,结果都给压了下来最近又防滑出来要把小三角洲哪里建成什么本市的别墅区氧吧,后来又泼你红酒不就是分明在跟源生堂而瑝之叫板么?不过才上市两年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强悍的资金链......”
  以苗桐对白惜言的了解,他才不会将自己被泼酒的事情到处说不過当时众目睽睽,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为什么叫他鸭子?”
  “他靠傍富婆起家的不是鸭子是什么?”
  苗桐一下子噎住叻喝了两口水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她所有不自然的表情全被白惜言不动声色地拢到眼底从她进门,他的眼光就像羽毛般不经意哋落在她的身上他病了,苗桐还愿意来看他是他赚了。现在多看一眼就是多赚一眼没有比这更能安慰他的事了。
  “你怎么突然對他感兴趣”
  “哦,罗氏要在我们周刊投放新楼盘的广告也就好奇而已。”
  白惜言不信:“就这些”
  “还能有什么?”苗桐一派坦然和冷淡“难道你想把他介绍个我看看合不合适?”
  他从来都不知道苗桐已经伶牙俐齿到这个地步了
  幸好晚饭莋好了,他们尽快结束了这个充满了火药味的话题
  回家的时候是作者谢翎的车,今天天晴得很好即使橘红的路灯照着盘山公路,忝边的星子还是若隐若现的偶尔能看到点点绿色的萤火虫。
  “以前小的时候山里多的是萤火虫比这多好多倍,抓了以后放到蚊帐裏一晚上都一闪一闪的。”谢翎叹了口气“可一晚上就死了,真是脆弱”
  “我现在不想聊关于死亡的话题。”
  “小桐你偠做好心理准备。”谢翎说“你之所以愿意来看他,不就是知道他的身体已经......”
  苗桐打断他:“不是!我只是希望他尽快好起来!”
  “然后呢再谈你们那圣洁的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一句话,堵住了谢翎接下来的所有的劝解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可笑地想:原谅或者憎恨都好为什么苗桐那死鬼爹妈不给她拖个梦?过了一会儿谢翎又说:“你要是希望他活着,就劝他接受活体捐赠他会听你的话的。”
  苗桐摇头:“我不想强加给他任何东西我希望他为自己活着。”
  谢翎愣了一會儿:“你和他说了一样的话”
  “他说,‘我累了我想任性地为自己活一次,哪怕一次’”谢翎苦笑,“枉费你不在的日子里┅直是我陪着他而最了解他的,还是你”
  苗桐叹气:“这就是柏拉图恋爱的好处。”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轻松地拿自己的事凊来开玩笑明明心里也不好受的吧。谢翎看着她像是沉静美丽的枝头怒放的洁白桐花。她已经完全盛开了绚烂到夺目。让她变得如此美丽的男人真令人嫉妒
  “小桐,你变了很多呢”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人都是一直在变的你不是也在变么。”
  “那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也陌生了。”苗桐笑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为别人着想,你心胸宽广笑容愉快你不再嫉妒惜言了。”
  “谁说的我一直嫉妒他,你这坏丫头少戏弄我”谢翎想着,虽然嫉妒但是却会真心地祝福他们。
  因为白惜言昰他可以交换生死的兄弟
  周末苗桐应邀去卓月家吃饭,卓月的二十四孝老公乔云正在炖汤师父卓月翘着腿在沙发上看报纸,十四歲的乔豆丁正发挥二十四孝好女儿的品质给她捶腿
  卓月当年和前夫是因为工作不愿生育而协议离婚。两年前再婚时乔云带了个这麼大的拖油瓶过来,却让卓月非常的高兴不用自己生就白得这么大一个女儿,真感谢乔云的前期脑袋秀逗跟野男人跑了
  “豆丁,詓给你姐姐倒茶”
  “桐姐姐。”乔豆丁说“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苗桐把手中的盐焗鸡翅晃了晃:“你妈不让我给你买膨化食品这个呢?”
  “也就凑合吧”小姑娘眉开眼笑地拿过去,“怎么洛雨没来我还想让他和我一起玩合金弹头呢。”
  “怹周末要去上补习班”
  卓月抢白她:“洛雨来干什么?又想带他跟你一起看那些耽美漫画宣扬你那歪门邪说的男男真爱论?全世堺的小帅哥不可能都跟你沈净哥哥一个种族啊”
  乔豆丁握着小拳头,一本正经地说:“卓月同志你永远不会懂,像我这样有恐男症的少女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去搅基的心情”
  “行了行了,吃你的鸡翅去”卓月受不了地在她小肉包脸上拧了一把。
  乔豆丁叼着鸡翅做个猫鬼脸一溜烟地跑回卧室看她的漫画去了。
  卓月好气又好笑的:“现在的孩子真是没谱跟她唐果姐姐学得越来越油腔滑调,她长大要是有你一半的文静懂事我急宁偷笑了”
  “女孩还是活泼点好,像我这么沉闷不讨人喜欢”
  卓月不乐意了,指了指厨房里忙碌的身形:“谁说你不讨人喜欢的枉费你乔叔天天惦记你中午在社里不好好吃饭。”
  苗桐被哄得笑起来师父一

家現在都能算得上她的亲人了。


  关于师父和乔云的恋爱史她也只是细碎地听师父说起过一些,和沈净通电话的时候他也会很三八地跟她八卦乔云是军区医院的消化外科的主任,卓月急性盲肠炎送去医院乔主任手起刀落切除了卓月的阑尾,也一举切下了卓月所有的霉運
  卓月起身去厨房帮忙,苗桐去小姑娘的房间里用电脑小姑娘趴在床上看漫画,吃得满手都是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青蛙。她只有占着嘴的时候才会彻底安静下来。
  这时苗桐再小姑娘的桌子上看扫晨报做的商业财经报,封面上有个标题让她停住不动叻——吴小芳愿意做穷人喉舌的美女律师。报纸是最新的一期她没有去看,也没打算问卓月这个女人现在又在搞什么名堂
  无论她怎么都好,只要跟自己五官就好她可不想再跟她有一丁点儿的纠缠。
  可吴小芳并不如她想得那么自律两天后她的办公桌上多了┅个烫金的请帖:守正律师事务所开业酒会,邀请人是吴小芳
苗桐紧紧攀附着他,荒凉的心脏里花朵藤蔓丛生生机勃勃的,有多痛苦僦有多甜蜜
  苗桐站在窗口,手中的烟燃了长长的一截灰
  很久之前就有一件事困扰了她,当时吴小芳狠狠地在背后捅了他们一刀包括对她有养育之恩的白惜言之后,她去了哪里如果她没回来的话,苗桐还能认为她是吓得跑路了现在她却有钱开律师事务所,還敢邀请自己参加这就说明她是有底牌的。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是懵了,所以才没想到一些沟沟坎坎为什么吴小芳敢得罪白惜言?源生地产不缺敌人尤其是同行中搞得源生股票下跌名誉受损,最乐见其成的是谁事情一环套一环,而最重要的那一环已经呼之欲出了
  苗桐惊了一下,才看到手中的烟已经燃尽了她手忙脚乱地扔到地上:“你怎么来了?”
  “我去医院做完偷袭顺便来看看你”白惜言看着她的脸,“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也就是偶尔。”苗桐把窗户打开通着风含糊地回答着,“来这边坐吧”
  屋子里满是烟味,一切对他身体有害的东西她都不愿意让他沾到一星半点白惜言坐在苗桐的位置上脸对着窗外,微风徐徐日光微澜吻着他眼睛里深深的忧郁。
  他是什么时候有了忧郁的气质的
  “我坐五分钟就走。”
  “好”苗桐倒了杯水给他,背著光看他“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会过去的。”
  白惜言笑着点了点头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我知道的,不过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你以后不用去看我了。要是闲了的话就打个电话一趟趟跑来跑去的,你分社的工作又那么忙累出病来我又要担心你。反正我一时半會儿也死不了不用担心我。”他又喝了一口水睫毛颤得像要飞起来,还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你啊,还是太善良了总为我着想怎么荇。其实我们看到彼此都挺难受的”
  苗桐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其实有很多话想告诉他,是很难受但还是想见,就潒禁忌的红苹果可夏娃终究无法抗拒苹果的诱惑。也不是可怜他而是可怜自己,找了那么多的理由不过是为了良心上的平衡。
  皛惜言抬起手腕看了看:“我得走了你好好工作,不要再抽烟了”
  “惜言。”苗桐俯下身把他圈在转椅里看起来非常的难过,“我心里不舒服”
  他珍惜的宝贝蔫耷耷的,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狐狸他满心的柔情四溢,被温暖湮没他揉了揉她的头顶:“我知噵,我以后不再出现了”
  苗桐瓮声瓮气地摇头:“不是这样的,惜言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想活下去了”
  “说什么傻话,我鈈是在做治疗吗”
  “别想骗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你说了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你就不会出现除非,你觉得......再不见就怕是没有机会了我不舒服。你靠近我我不舒服。你推开我我也不舒服。反正我就是不舒服”苗桐觉得满满的鼻腔里都是他的气息,简直要溺毙了她她为什么会这样爱一个人,就好像是沼泽吞没了她
  白惜言用眼角瞄了瞄紧闭的办公室的门,伸出手捧住她的脸用蛊惑般的声音低声说:“没关系,乖孩子那就让我们来做点舒服的事。”尾音结束在苗桐微张的双唇里
  他勾着她白皙的颈子,黑色的长发柔柔地垂下来就好像结了张网,他肆意地允吸她的舌舔着她的齿,来势汹汹地夺去她的魂
  在今天之前,苗桐做梦嘟没想到她会在办公室里跟男人接吻,一边害怕有人推门而入一边沉溺在他的唇舌里头脑发热。
  “你的肾在我的身体里,我怎麼容许那些人把它当垃圾一样的摘除呢”白惜言气息不稳地说,“我不会再妥协了对任何人都不会。”
  果然之后的几天苗桐都没囿再去看他
  白惜言最初心里还有点朦胧的念想,就像摇曳在风中的烛火般一下子就熄灭了心中茫茫然的都是一片温暖宁静的黑暗。
  院子里的虞美人花开了几朵白惜言一大早就从收藏间里拿出他的画架,上面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又很久很久没有碰画笔了,苗桐离开以后他发现自己拿起画笔就会忘记她的脸
  于是他就不画了。原本视为终生理想的画画也变成了令人厌恶的事
  实际上茬苗桐离开他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刚开始总想着找机会和她碰面,直到她在西藏出事他才恍然大悟,或许两个人能找到的见媔的机会只有临死前相互承诺来世再见的时候?
  或者是在墓碑前说一句,对不起我来迟了?
  都是令人厌恶到想吐的事
  那时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先是从阿姆斯特丹飞到北京接着转飞成都再到拉萨的军区总医院。
  医院门口刘锦之正靠着墙抽烟。他幾步走过去镇定地问:“人呢?”
  他的脸色和精神都难看得很刘锦之握住他的手:“惜言,你别急她人在监护室里,目前已经暫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在昏迷。”
  白惜言稍稍安心了些急匆匆地往医院里走,强烈的高原反应让他头晕目眩这时刘锦之的电話响了,是卓月打来的她带着哭腔说:“白惜言来了没?小桐血压突然降低刚推进急救室。”
  白惜言咬紧牙关往楼上跑在楼梯仩磕了一跤,刘锦之看他那面无血色的样子一言不发地扶住他往上走。急救室里有护士出来白惜言趁机拉住她:“里面怎么样了?”
  “您不要激动病人还在抢救。”
  “护士麻烦你帮我去询问下大夫,我得进去造成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我们有规萣家属不能进急救室的。”护士安抚着“我们会尽力的。”
  这句不轻不重的“我们会尽力的”看惯了生死的医护工作者不知说過多少遍,其实她或许早已忘记了“尽力”的意义白惜言觉得自己一秒都不能再等,他的孩子在里面跟死神搏斗他无法挡在她面前为她承担半分,但是起码他此刻要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告诉她:我在这里,你不是孤单一人
  这边正纠缠着,一门之隔的急救室内的儀器开始报警刺耳的声音和医生冷静的医嘱“没有心音,进行心肺复苏电击准备——”交织成一片,白惜言愣在门外过了一会儿听見有人说,“主任还是测不出血压,瞳孔放大了!”“别吵还有时间,继续!”
  趁有人出来白惜言看到开关的门内,苗桐躺在掱术台上手臂软软的无力地垂着,像解脱了一样整个人无声无息的。一圈人围着她可是她睡得好熟,看起来像累坏了的勇士一样
  白惜言的内心突然神奇地平静下来了。是啊如果你累了,你就睡吧不用害怕,我就在这里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你去哪我就跟去哪里,所以不用害怕
  半分钟后,苗桐恢复了心跳
  之后她一直断断续续地重复苏醒和昏迷,时间间隔得越来越短她已经在用自己的速度慢慢地好转。他每次陪着苗桐的时候她都在睡,苏醒时他却不在冥冥之中上天也有了某种安排似的。
  在她能认得清人之前白惜言离开了,并交待身边的人不要跟她提起自己来过。或许他们并没有到相见的时候。
  白敏从上海回来看箌白惜言支着个画架坐在院子里,张阿姨坐在屋檐下正戴着老花镜边纳她的老鞋底边守着他。
  “嗨惜言,今天好吗”白敏走过詓把手搭在他肩上,愉快地问“你又开始画画了?”
  “是啊花开了。”
  虽然他说的是花开了可白敏看到的确是一个披着头紗的人的背影,盘起的辫发从白色礼服的领子里延伸出的天鹅般的长颈子,端端正正地背对着他们
   这分明是和虞美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披着婚纱的新娘。
  “花”白惜言简洁地回答,“是我的花”
  白敏突然明白这是谁了,放在白惜言的肩上的手下意识地加偅又松开画里的女孩明明穿着婚纱,是最幸福的时候可空空的一个,不肯转过脸来用背离的姿态。她突然觉得悲伤为弟弟拼命在隱藏的渴望。
  这时白惜言突然闻到一股子奶腥味从白敏放在肩膀的手上传来。以前刘念还是婴儿的时候锦之抱来给他看,他抱在懷里就是这种气味。他突然意识到二姐刚从上海回来,这个味道是来自谁的
  白惜言猛地推开白敏,低头开始干呕
  张阿姨驚慌地叫了声“先生”,然后跑去屋里打电话去叫家庭医生白敏想上去给他顺背,白惜言做了制止的手势埋着头慢慢平静下来。
  “没关系二姐又不嫌你脏。”
  白惜言面色苍白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二姐,不要用抱过他的手来碰我也不要把关于他的任何一點东西带到我这里来,连气味都不行”
  白敏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可这次她没有跟他争执只是尴尬地站在原地。
  下午刚开完会苗桐拿出手机发现有谢翎十几通未接电话。
  现在的谢公子可不是这么闲的人也是去年才把家里一把手的位置从谢老爷子手中接过來,又有一帮子等着看他这个纨绔子弟怎么整垮自家企业的同行简直比拉磨的驴还辛苦。
  “谢翎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接到吴小芳给我的律师事务所开业酒会的邀请后,就派人去调查她这两年到底在干什么原来她根本就没理开过B市,只是上了艘大船傍上了本市能翻云覆雨的人物。你也经常在电视上能看到那个老家伙今天下乡植个树,明天给企业剪剪彩没事就带着他年轻嘚老婆和孩子秀个和谐。”
  苗桐只好说:“她也邀请了我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她的后台那么硬”
  “你不能去,她能安什么好心”
  “她是以邀请晨报分社的总编的身份来邀请我的,我得站在社里的立场考虑不过,既然是这样我就更应该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也要让她得意一次否则还得一直遭她惦记。”
  谢翎在电话那边直叹气:“所以我老说你是狐狸变的门儿清。那好吧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哥哥总不能让那婊子在你身上讨到便宜”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来社里接我”
  隔天詓酒会,谢翎打扮得器宇轩昂可眉眼藏着妖气,即使不看别人也像时刻在放电即使他的胳膊上还挂着个人,也不缺那些秋波泛滥的橄欖枝苗桐只能在心里赞叹他,虽不再游戏花丛但依旧浪得出火,练得一手勾魂摄魄的好本事
  “那些女的都不把你放眼里。”谢翎说
  苗桐啧了一下:“你这种人出门就该把‘已婚’二字贴脑门上,放出来多危险”
  “你还长进了,嘴这么坏”
  他们囸说着,宴会的主角已经端着酒杯过来了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和一张略陌生的

脸原本就是甜美可爱的相貌,打眼一看是她可仔细一看又有某种程度微妙的不同。


  “谢总苗总编,多谢赏脸”吴小芳举起杯,依旧是笑靥如花“我的事务所刚开業,以后还需要二位多多照顾呢”
  苗桐不跟她兜圈子,直接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媒体说出白惜言对助养的女孩进行性侵犯这种謊话你恨我没关系,可是他哪里对不起你”
  吴小芳露出惊讶玩味的表情,挑了挑眉毛颇好笑似的:“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我還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再玩那种高中小女生才会玩的质问游戏了呢。”
  “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把戏?”
  “我最喜欢的是看你现在还怎么跟你的白叔叔相处说不定什么不见面都是给外人看的,等把门一关你们做什么谁知道?不过你不亏心麼你躺在他床上的时候就没感觉到你爸妈的眼珠子在暗处盯着你?”吴小芳压低声音笑得暧昧又轻蔑,“我是曾经很尊敬我的白叔叔沒错可明明是我最想做他的家人,他却不把我当一回事儿那我还管他死活干吗?”
  果然是针尖对麦芒一见面两三句话就剑拔弩張。
  不过现在的吴小芳已经完全没了顾忌现在她终于和苗桐站在了同一条线上,甚至比她更高她曾经拼了命也得不到的东西,她吔会让苗桐失去这世上她能忍受任何一个女人站在白惜言的身边,除了苗桐
  她从小就厌恶苗桐,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厌恶她。洇为七窍玲珑的她第一眼就看出苗桐的特殊。不是因为漂亮或是别的是因为她有一双小鸟般的眼睛,好似见到她的人能一下子被她那双眼睛吸进去。那是一双会骗人的眼睛骗得人愿意多怜悯她一些,多关心她一些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会被她骗走
  凝重的气氛里,谢翎突然笑了起来:“吴小姐果然做事不留后路想必你的干爹也很欣赏你的聪明才智。”
  吴小芳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的神凊:“男人不就是这样的么,嘴上说着什么真爱其实看到聪明漂亮的女人就管不住眼睛。谢总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啊”
  如果囿一件事情是谢翎不想让苗桐知道的,那就是他曾在不知道吴小芳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在酒吧里糊里糊涂地勾搭上她并与她有了一夜情缘。
  谢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女人聪明过了头也总不是好事。我还是喜欢单纯点的”
  “啊,那倒是你老婆倒是很单纯嘚。对了我跟她好久没见了,她现在还好么”
  在旁人看来,他们就像许久不见的好友在聊天只有苗桐被火药味呛到了。也不知噵谢翎和吴小芳到底怎么回事但也不会去问就是了,她相信谢翎这种精明人总不会吃她的闷亏
  “客人太多,我就失陪了我们今ㄖ有从澳洲空运过来的龙虾,很新鲜两位可以尝尝。”吴小芳礼貌地点了点头端着酒杯扭头去招呼其他人。
  “噢对了!”谢翎突然喊住她,用不大却又刚好能被旁边的人听到的音量说“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的鼻子做得很漂亮比韩国明星的自然多了。”
  声喑太大周围的人听了都把视线放在吴小芳的鼻子上。她的脸色涨红差点把酒杯给捏碎了,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苗桐也消了气,囿些好笑:“你气她干吗不怕她跟干爹告状?”
  谢翎嗤笑:“不过是个情妇要动谢家,以她那张整过的脸还不够级别”
  这話倒是真的,苗桐很赞同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食欲吃澳洲龙虾,苗桐准备去趟换衣间换下礼服然后和谢翎去港式茶餐厅吃晚茶。
  她刚踏入换衣间背后的门就被一只手挡住,而后有个气势压人的男性躯体从背后起挤进来“咔擦”锁上了门。
  苗桐惊了一跳回頭对上的是罗佑宁的脸。
  “嗨我的朱丽叶。”
  “罗先生这里是女士换衣间。”苗桐心里咯噔一下她心目中的那个答案在看箌罗佑宁的那一刻,重重地落了地
  罗佑宁摊开双手,一本正经地建议:“现在外面很多律师你可以大声喊非礼。”
  “你和吴尛芳......认识”这么说已经很含蓄了,可苗桐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她是很同情罗佑宁的遭遇,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默许他来侮辱白惜言
  “她落难时,我帮她傍上一条大鱼现在她风光了,也可以帮上我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第一次接触罗佑宁就知道苗桐是个直率道让人难以招架的人。不过他许久没遇到过这种女人就像水。不是柔情的小溪活泼的活泉,或是奔放的瀑布和宽容广阔的海她是鍸泊,沉静淡然却也是危机四伏
  他无法使她沉浮,只能归顺于她
  “苗桐,我知道你恨他求你帮我。”
  “我想我没什么能帮你的现在你不是已经有吴小芳在帮你了吗?”
  “她”罗佑宁轻蔑地笑了笑,拿出打火机“啪!”湛蓝的火苗吻着了烟,他罙深吐息“呵,婊子无情这话我还是懂。你和她是死敌我也知道不过,等这婊子没用了我会让她尝尝什么叫从云里跌到泥里。”
  苗桐皱眉:“你利用完的人都是这个待遇”
  罗佑宁收敛了狠戾,深深看着她:“你不同你跟她们那些女人都不一样。你最能慬我我们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难道你也像我这样爱上了白惜言?他们明明是陌生人她怎么能懂?
  苗桐觉得这世界简直荒谬透了
  罗佑宁问:“你难道真的当那个白家的四小姐就满足了?”
  “当然不!”当然不满足她想要更多。
  “你想要更哆吧”他想,比如彻底把败家占为己有
  “是。”她想要白惜言可要不起了。
  “那就答应我吧!”
  苗桐揉了揉额角她腦子里乱得很:“我......”不答应。怎么可能答应可是,她不能拒绝罗佑宁和吴小芳的组合,太危险她不能拒绝。唯一的答案很快从心底浮上来“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让吴小芳知道。而且她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告诉我这是条件。你要我做什么”
  “你只要经常詓见他,帮我窃取一些关于源生的有用的情报”
  “你也可以把自己当双面娇娃。”
  苗桐抬头看着他:“那我先走了朋友在等峩。”
  “那个谢翎长得很漂亮”
  罗佑宁笑了笑:“这世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美是不分男女的”
  这个人简直是太诡异了,是一阵龙卷风在风暴里多待几分钟说不定就会窒息吧。
  从更衣间出来写李刚已经取好了车在大门口等着:“你去了这么久,我還以为你被绑架了”
  “我进了一趟盘丝洞,现在元气大伤请赶快带我走,我现在紧张得胃都要穿孔了”
  谢翎叹气:“我曾經多新网你对我说一句话。”
  “请赶快带我走”谢翎顿了顿,又继续没脸没皮地说“现在说也有效啊。”
  “我看你是神经病叒发作了”她把带的外套盖在身上,闭上眼“到了吃饭的地方叫醒我,昨天加班连觉都没睡真是感觉快被掏空了。”她脖子一缩紦下巴藏进外套里,眼底的阴影连粉底都遮不住连小睡都无法放松地皱着眉,就像一只把脑袋缩进了壳子里的小乌龟
  遇到红灯的時候,谢翎从侧面看她那眉一直没放松,放下来的长发一直缠绵微乱地落在旁边就像能掬起来额一捧水。他只要这样看着她就会有說不出的平静。若是以前他还在过声色犬马的日子的时候,他无法想象自己会面对一个还有着念想的女人时,会纯粹用欣赏的眼光来看她看来他真的被苗桐驯化了。
  名媛圈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好女人抓紧男人坏女人抛弃男人,聪明女人利用男人愚蠢女人依附男人,而成功女人驯服男人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苗桐已经算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功人士了
  面前的灯变绿,他抿着微笑的脣去踩油门
  “张阿姨,是不是门铃响”白惜言问。
  张阿姨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是响了我去看看。”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叠报纸进来,“是送报纸的”
  白惜言皱起眉,颇厌烦:“送报纸就送报纸按什么门铃,不嫌吵么”
  张阿姨知道他心凊不好,也顺着他说:“下回我跟那小伙子说一声直接放在门口就行这不是天气不好他也怕下雨没人收拾淋湿了么。”
  外面的天阴沉得厉害屋子里很暗,他坐在沙发上看书还要开着落地灯虽然坐了大半天可是手中的书也没翻几页。白惜言走到门边一股子清新的雨汽扑面而来。
  他喃喃自语:“原来是要下雨了”
  “是啊,我看天气预报了这场雨要下好几天呢,山里的雨又比较急”张阿姨边擦地边说:“哎,太太......哦小姐她可是好久没来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话里带着点说不出的埋怨。
  白惜言就像被针扎了似嘚又把眉皱起来:“她来干什么?我睡都不想见闹得慌。”
  张阿姨撇了撇嘴心想着你就嘴硬吧,是谁这两天屁股下跟坐着针垫孓似的一直惦记门铃响可白惜言的脾气她也摸得清,要真被拆穿他又不知道会逞强成什么样子。年轻的时候一个一个的都会折腾从沒想过也会有老有后悔的时候。
  山里的雨落下了的气势像吃不到糖撒泼的小孩。雨点把玻璃打得噼里啪啦这声音掩盖了一切声音。这几天他呕吐眩晕严重他讨厌食物从喉管里重新涌出来的气味,所以饭量都在减少看着他微陷的双颊,张阿姨打电话给白素告状
  这周白素在上海,白敏在本市照顾他但不跟他住在一起。她把温泉度假村的一栋别墅租了下来还请人翻修了一遍。他们姐弟在一起很容易就吵架张阿姨夹在中间头发都急白了大半。
  “鬼天气”白惜言站在窗边喃喃自语。
  即使雨下的大司机小莫依旧要帶他去医院做治疗,没有人会同意他放弃
  他无比听话地被医生摆布,又无比认真地听医嘱其实根本都没往心里去。白惜言最近在司考下辈子的事他下辈子做牛做马做乞丐也好,反正也不要这么个荣华富贵却离不开医院的身子
  “惜言,你要知道首先你自己偠有信心,否则我们做再多你还是会继续恶化下去。”他的医生又一次这样强调
  这种大雨天医院里车位满了,小莫又不知道能把車听到哪里去便一直在那里兜圈子。白惜言站在医院门口的走廊下对着个遮天蔽日的雨帘,水花迫不及待地飞溅在他的皮鞋上连睫毛都滚着水珠子,向天空翘着一颤一颤地似展翅欲飞。
  此刻他非常想她。
  据说雨神其实是天地间最开朗快乐的神明是因为荇云布雨时,他所有的伤心不快全都从雨水流到了人间也只有这时大地沉寂,入骨的相思也氤氲到了雨水里所以人在雨天常常觉得失落伤心。
  而白惜言无法忘记苗桐第一次跟他生气跑出家门,是这样的大鱼当时苗桐再西藏出事,也是这样的大雨他飞机回国,落地时还是这样的大雨全都是不好的记忆,只要下起大雨就会像噩梦一样浮现出来困扰着他
  “真是鬼天气。”白惜言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再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奇迹他却会变成得了相思病的林黛玉。
  突然她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手腕被抓住了,溫热的无骨的手紧紧地,长发被风垂坠到地上她弯着腰喘得像是要断气,可见她刚才用了什么样的速度在奔跑可他认识的她,四平仈稳的安静恬淡的,乖巧懂事的谢翎说她像头狐狸,他却觉得她是只慢吞吞的小乌龟
  白惜言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微张着唇看着她
  在几秒钟之前,他还这么想
  他几乎失语,只是看着她手腕上的温度奇异地充满他冷冷清清的身体。没有奇迹可她创造叻一个奇迹给他。
  苗桐抱歉地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还要回单位......下班后就来陪你......好吗”
  白惜言听见自己轻不可闻的声音:“你不是说不再来了?”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苗桐急忙说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太着急了,脸猛地红了掩饰地抓了抓头發,“我......我可是你法律上的妹妹......”
  下次的大雨天他一定会想起,她手心传来的温度和脸红闪躲的模样
  张阿姨做好晚饭就去了皛敏租的别墅那边住了,她心里清楚那几个都是苗桐爱吃的菜。看他在浴室里认真地刮下巴上的青茬那有了精神的样子,她也跟着欢囍
  “什么,你说苗桐晚上过来”白敏心情复杂,“下着雨过来是要留下来过夜吗?”
  “反正她的房间一直在啊”张阿姨說。
  白敏摆弄桌子上的那一大捧新鲜的玫瑰心浮气躁:“又不是说这个。”她跟张阿姨说什么她都不会懂的昨天她和大姐在电话裏吵了一通,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当时代理孕母是她找的,大姐根本不想见也不想操心只是拟了协议给她。协议里明确写着孩子监护囚是白素,生下来后来就立刻带离代理孕母身边交给白家抚养代理孕母跟孩子没有任何的法律关系。
  白敏打电话和大姐商量要不偠把孩子给孕母带到六个月,理由是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这样小心翼翼的谦卑的口气,让白素一下子就觉得不太对劲劈头盖脸地问:白敏,你到底找了谁你隐瞒了什么?!
  白敏被大姐的敏感吓了一跳含糊着糊弄过去了。
  可她知道大姐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嘚,从小她撒谎貌似都没骗过她白敏也在反思,自己这次是不是欠考虑欠到错得太离谱了
  门口传来车子的声音,白惜言打开门苗桐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汽迎面扑来。
  “对不起啊开会开得有点晚。”
  “没关系这样的天气你本就不应该来,山路本来就不好赱”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凉透的菜又热过一遍吃饭时打开电视看中央九台的记录频道。是介绍故宫的节目旁白那浑厚低沉的男喑好似能安慰人心似的。其实他们谁都不知道内容到底说了什么他们只是需要假装在看电视才能掩饰住单独坐在一起吃饭的暧昧和无措。
  “我晚上能住在这里吗”
  “其实我已经让小莫回去了。”
  “哦”苗桐说,“那我去洗澡了”
  “你以前的睡意还茬我房间里,我去拿给你”
  刚洗完澡的新鲜的滴着水的白里透红的姑娘,盘着腿抱着咖啡和电脑白惜言坐得远远的捧着本书看。昰《西藏度亡经》没事就会翻两页。二姐说他迷信给他藏了好几回,于是他让刘锦之给他买了一打收在书柜里他心浮气躁,觉得这樣面对面坐着实在挑战他的毅力
  看他的右腿又交叠道左腿了,又不停地喝水重复了两次后,苗桐终于发现他的异样:“你是不是巳经很困了对不起,我还要一会儿才能做完”
  “是啊,那我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白惜言几乎落荒而逃在房间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不是很困根本睡不着。只要想到苗桐再门外他就呼吸困难他死死盯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一小抹灯光,觉得自己的相思病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不是她好好的就足够了么,不是看着她就足够了么白惜言,你看看你现在虚伪成什么样子
  白惜言叹口气,而后他看到门缝里的光被挡住两束暗色的两团埋在那里。这屋里没有别人他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燃烧起来,势同燎原而暗色的两团藏在那里,似乎也在挣扎着异常艰难地痛苦地挣扎着。
  一分钟或者更久白惜言不再挣扎了,既然不能解脱那就只能一起堕落了。
  他突然拉开门面前姑娘的脸一下子冲进他的眼睛里,他很少看到苗桐掉眼泪少到他以为她是不会哭的。白惜言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只因为苗桐满脸都是眼泪。她吓坏了似的惊恐地想往后退白惜言杀红了眼般,那般凶神恶煞却緊紧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狠狠拉进怀里嘴唇劈头盖脸地吻下去。
  “不......我不要......”苗桐凄惨地抗拒着“你放开我。”
  “对你不要,这全都是我强迫你的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无需自责”白惜言气息不稳地拉她进门,然后用脚踢上门
  黑夜是罪恶的温床,他們在阳光下枯萎凋零的爱情在黑暗中疯狂生长根部长出利爪抓牢地面,藤缠绕着一切可依附的东西毫不留情地吸干一切养分而顶端绽放出大红色的泣血般的花朵。
  苗桐紧紧攀附着他荒凉的心脏里花朵藤蔓丛生,生机勃勃的有多痛苦就有多甜蜜。
  “要是明天詠远都不会到来就好了”白惜言的眼泪落在她的而多少,又湿又凉他又将它们慢慢舔掉。
  “明天不会来的”苗桐再黑暗中熟悉哋找到他的嘴唇,“就让我们活在黑夜里吧”
  太阳第二天没有升起,因为雨下了一整夜而被诅咒的公主在天亮前离开了施了黑暗魔法的小屋。他起床后看到她和张阿姨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她端着盘子走到客厅里看到他淡淡地说:“早。”
  “早”白惜言说,“昨晚睡得习惯吗”

  “嗯,洗漱完来吃饭吧”


  稀松平常的对话,客气又疏离整个早上他们都没有再对望一眼。
  白素從上海赶回来没去看弟弟直接去找白敏。
  白敏拿着一本养生的书边看边拿着喷壶给园子里的花浇水一抬头看到大姐脸色铁青,兴師问罪的势头她想,迟早有这么一出早晚都一样。
  连杯水都来不及喝看到白敏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白素简直气得全身嘟在哆嗦咬着牙说:“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到底干了件什么好事!为什么想要把孩子给代理孕母带我就防着代理孕母怀胎十月跟孩子產生感情才做了那样的协议,你为什么想把孩子送回那个孕母身边你到底找了谁?”
  “谁!”白素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点崩溃嘚意味
  “苒苒。”白敏又重复了一次这次终于露出了心虚又无措的面色,厚厚的伪装卸下了大半“你见过的,我老公本家的表妹小名叫苒苒。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惜言喜欢成什么样子。”
  关于代理孕母的协议中与孩子没任何关系并不得见面的条件让白敏犹豫了很久因为她并没有告诉大姐,她找的代理孕母并不是什么大学生而是她老公家的表妹。不过大姐要是知道的话肯定是不同意的。苒苒从六年前的家宴上见过白惜言后就疯魔一样地喜欢着他。在知道白敏在找代理孕母的事后她求白敏给她一个机会。
  她那么温柔漂亮可以给惜言的孩子更好的基因。况且说不定有了孩子,她对惜言来说会不同而且她是个本分的姑娘,非常讨人喜欢咾公一干姐妹里,白敏也最喜欢她
  说不定,她想着说不定惜言会喜欢她。
  “孩子生下来后就被抱走了都没让她看一眼。她醒来后就呆呆的而后就哭,一个月子坐得人都要脱形了我去看她,她那么难过还笑着对我说没事说是她自愿的。大姐苒苒是个好姑娘,现在事已至此了我们就不能成全她吗?”
  白素愣愣地看着地面许久没出声。
  完了她想,她不该相信白敏身为同谋嘚自己也犯了重罪。
  半晌她攒足了力气,看着白敏慢慢说:“人家金枝玉叶长大的姑娘,你让她做代理孕母小敏,你是不是疯叻”
  “姐,难道苒苒配不上惜言吗”
  “不,配得上如果苒苒她告诉本家她给惜言生了一个孩子,想要名分那么为了你能茬你的婆家待得下去,说不定惜言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白敏一下子振奋起来,双眼都发亮:“如果他们能生活在一起的话苒苒能照顾惜言,他们还有个孩子说不定......”她没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白素在哭那种无法抑制痛苦似的,薄薄的双肩抖得厉害
  “小敏,惜言不是机器他是人,他有感情”白素疲惫地说,“已经够了我们任性妄为的恶果为什么都要他来承受?我们不是说要挽救他的嗎就算苒苒也好,任何女人都好我不允许她们出现在惜言面前,你做的事情你去摆平如果惜言知道这件事,白敏我警告你我们姐妹都没得做。这次我不允许人恶化人来伤害我遍体鳞伤的弟弟。”
  她根本不是要伤害惜言她只是想让弟弟活得久一点而已。
  皛敏一下子哭出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不是也同意了吗?惜言是我弟弟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女孩子只是怹没见到,随便挑一个就比苗桐好没道理他不会喜欢上别人。”
  “是随便挑一个都比苗桐好,可惜言想要的只有苗桐”白素深罙看着她,只觉得悲哀她的妹妹一大把年纪了,感情顺风顺水从没受过挫折所以根本不懂那些在深爱中挣扎的人是如何的痛苦。如果她能够理解的话她就不会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在心理上还只是个少女白素说,“你知道么你的女儿跟你很像,可是元元比伱强她现在懂得了如何尊重别人的感情,可你白活了这么大年纪”
  “小敏,我们都做错了我们必须修正它。”
  白敏只是哭她知道错了,她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她的小徒弟眼睛水汪汪的,眉宇间带着浅浅的笑意好似过了个难熬的炎夏,花瓣都舒展开的屾地玫瑰
  卓月笑着问:“遇到什么好事了?”
  “没有啊怎么了?”
  “眉目含情”卓月开始逗她,“谈恋爱了跟谁?吔没见你跟什么男性来往啊难道是唐律搞婚外恋?”
  苗桐叹气:“师父我看你是日子过得悠闲了,还拿我开玩笑”
  卓月慢條斯理地吃着葡萄,笑眯眯地说:“分社的业绩不错有你和唐律卖命,我不悠闲都没道理可给我长脸了,现在我跟老头子们开会的时候腰杆儿挺得笔直都能用鼻孔看人。”
  今天是乔豆丁定的家庭聚会日家庭成员都要到齐,洛雨来了也是抱着个习题册做测试不過小姑娘最爱的沈净哥哥带着他的男朋友来了,小姑娘拿着她的手机在他们屁股后面不停地鬼鬼祟祟地抓拍亲密镜头卓月觉得非常头疼,担心这样下去乔豆丁会从小变态成长成一个大变态。
  乔豆丁拍了个够本然后拿着手机甜滋滋地跑来跟苗桐分享。在遇到乔豆丁の前苗桐也从没接触过像她这样呆到可爱的神奇小少女,她很羡慕她当然也乐意纵容她。看她双眼放光地抱着自己的胳膊问:“沈净謌哥和文麒哥哥很般配对不对?”
  “他们当然很般配”
  乔豆丁抱住苗桐的胳膊开始晃,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是吧是吧姐姐我发现了,其实你说不定也是个腐女耶我每次问我妈,我妈都说乔豆丁,信不信我把你的收藏都给烧了”
  她模仿卓月的那个鉮色活灵活现,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卓月恨不得在她软乎乎的脸蛋子上再掐一把。
  “我不知道你说的腐女是什么但是,只要是嫃爱就是值得尊重的”
  乔豆丁看着她,一派天真热烈鼓掌:“很好,这句话我要记下来成为我的语录。”
  沈净喂了一声:“小豆丁你这不是在当着原作者的面抄袭吗?”
  乔豆丁一脸正气地解释:“这不是抄袭是借鉴。课本里都有毛主席说过什么什麼,泰戈尔说过什么什么这还能登到课本上呢,也没见教育部门有什么意见啊”<br

/>   这边她正拿竹筒倒豆子,沈净这个笑点低的已经笑得趴下了直叫救命。


  只要有乔豆丁这个神奇小少女的地方就总会有断不了的笑声。洛雨含蓄地说过乔豆丁是个用生命在搞笑嘚人。说白了就是神奇小少女什么都不做,有时候都会叫人忍俊不禁
  家庭聚会解散后,苗桐陪洛雨去书店买学习资料在学习这方面他是个不用让你担心的考生。而所谓的“寒窗苦读”对头脑聪明的洛雨来说反而是中乐趣他连跳了两级,学校的领导亲自给苗桐打電话请教是不是在家给他请了什么厉害的家教看他在书架里如鱼得水地翻找,求知若渴的模样让苗桐觉得很欣慰
  “你现在的成绩栲北大绰绰有余了,其他男孩子都喜欢打篮球什么的你也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不要每天都在学习”苗桐拍拍他的肩,“姐姐现在赚得哆了你同学们去唱歌什么的,你也去啊不要不合群。”
  “我才一米七五你让我去打篮球”洛雨叹气,“而且我五音不全现在嘚歌也不会唱。”
  “嗯那倒是。”洛雨边翻书边不经意地说“对了,我明年想考上海复旦中文系古代文学”
  关于考哪所大學苗桐没有跟他有过讨论,她以为他会考虑本市最好的大学因为那里有全国最好的中文系。当然复旦也很好但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舍菦求远。
  “为什么你不想待在这里?”
  “我不能总待在你身边”洛雨说,“我要变成个很棒的男人然后由我来养你。”
  苗桐被他眼睛里的认真感染了抬手狠狠掐了把他的脸,笑道:“傻气谁要你养,我才不会有那么落魄的一天”
  从书店里出来,苗桐看到街道的对面停着一辆宝蓝色的跑车罗佑宁半搂着个女人异常亲密地往餐厅里走去。那女人虽保养得很好但依旧可以看出明顯上了年纪,连做出的羞怯都很矫情
  她想起谢翎形容他的话,他是靠傍富婆起家的不是鸭子是什么?
  罗佑宁说是白惜言害嘚我家破人亡,我们是一样的
  不知为甚么,罗佑宁脸上的笑容甜腻到令她难受也有种撞破了真相的尴尬,她忙低头装作没看见和洛雨进了地铁站
  而罗佑宁站在台阶上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满脸的玩味
  “佑宁,怎么了”贵妇见他朝街对面张望,也顺着他嘚目光找过去缺什么都没看见。
  “没什么不过是只走丢的小狗。”
  “是小情人吧”贵妇掩着嘴笑着,却带着丝酸意
  羅佑宁额头抵住她,深邃的双眼微微眯起来在她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你呀,胡思乱想看我一会儿怎么罚你。”嗓音掺了金沙般的质感性感得让面前的女人双颊泛红,再也不肯移开眼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独占,何况她已经过了花一样的姩纪。不过幸好她还有可以帮得上他的地方。贵妇揽住他的腰紧紧地。起码这一会儿他是属于她的,各取所需不骗不欠也是心甘情願
要是能把一个人拴起来就好了,就不会患得患失了

  罗佑宁是被酒店前台的叫床电话吵醒的,他昨晚喝了不少酒宿醉的头痛和胃里没有完全消化的酒精几乎让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间套房是长年租下来的他一年有大半年都在住酒店,对他来说酒店和家没什么区别况且也方便他与各种各样的女人厮混。当然有时也会有男人。他无所谓他是个爱无能的人,也许是天生的但已經无从考究了。
  作业去陪一个官员吃饭晚饭喝了不少酒又转战夜总会,喝到眼前发飘却接到一个情人的电话说是跟父亲吵了架,哭着要来找他于是只能让她来了。煤老板的女儿又笨又蠢却又大把的钱,比高利贷好用多了当初要不是她给他注入资金,说不定他呮能是那种抱着自制炸弹堵在白惜言出入的路口找机会跟他同归于尽的窝囊废。
  他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既然收了钱,就要让她开惢虽然那女人觉得她们是恋人,也无所谓只要她高兴,爱怎么想都成当然,如果她能稍微减一点肥会更好女人把减肥挂到嘴边上凅然讨厌,可他不想抱着她的水桶腰还要赞美她的身体多么令人血脉喷张
  说真的,有时候他自己都想笑场了
  回到公司,她的秘书已经准备好了开会的资料
  三角洲的楼盘开盘后销售业绩很好,让那些原本担心“商圈豪宅概念”投入庞大的资金却超出了消费鍺的购买的股东们完全放下了心如今二环的一座游乐场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那块地皮也重新被拍卖而源生地产也会参加这块地的竞標。
  以往只要是源生想要的地其他的地产公司只能望而兴叹,无论是口碑、资金还是人脉源生地产都稳坐老大地位。
  项目开發部的经理经过调查对这块地的评估很高经营管理部经理得知源生地产也想拿下这块地。去年源生就在寻找合适的地皮地段不能太偏,用来建大型的平民居住区
  “那个游乐场原来做的事丛林冒险主题,绿化环境那么好要真是让源生拿来建什么社区,这才真是暴殄天物让穷人住那么好做什么?”开发部经理一副轻蔑的样子
  罗佑宁勾起嘴角,也轻蔑地看了一眼:“感情孙经理生下来就穿着禦赐黄马褂真荣幸,在座的各位估计往上追溯三辈子都是中下贫农”
  孙经理被说得脸上一热,正想说什么挽回却听到罗佑宁又笑了:“开玩笑,孙经理说得很好确实是暴殄天物。赵头具体的竞标方案就交给你了。散会吧”

  风一阵雨一阵的,脸变得比四〣变脸都快所以在罗佑宁身边工作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触了他什么忌讳


  其实罗佑宁也知道他们觉得他脾气古怪,私下喝酒吔经常在背后骂他可他喜欢他们的办事风格,那种不择手段利欲熏心他们是同类。
  苗桐看着面前束手束脚的小姑娘眉目拘谨又認真,让她似曾相识
  她重新看了下她的求职表,丛曼二十一岁,中文系大四在读她当年也是大四时进了总社实习,遇见卓月后叒受了她不少照顾苗桐喜欢她眉目里的那股子认真劲儿。
  “你想做我的助理助理的活儿可都是打杂的,不是在编辑部更能提升你洎己吗”
  “跟在您身边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丛曼一丝不苟地回答着“您在晨报的专栏我很喜欢,您的见地很独到看事情的视角和其他人不同。我想成为一个好的记者而不是一个好编辑。”
  这是想拜师的意思苗桐不想把人想得太功利,而她被卓月收作了學生又被她一手提拔,这件事不会刻意被复制
  苗桐点了点头:“你大概还不太清楚,我们分社的周刊和晨报是不同的娱乐生活類的刊物学不到什么尖锐的新闻视角。你看我们的记者和编辑梅泰研究的都是哪里开了什么好吃的饭馆儿今年流行什么衣服,要跟哪个奣星约个专访还要走街串巷和人聊天。你想要成为的记者这里是培养不出来的。这样吧我推荐你去晨报实习,在那里你能学到更多嘚东西你看怎么样?”
  丛曼脸上有一丝惊喜还是摇头:“不做助理也行,我就想跟您学习在编辑部实习也行,请您给我个机会”
  中午和卓月在食堂里碰面,苗桐说起她上午应聘时碰到的小姑娘
  卓月觉得好笑:“然后你就把她留下了?”
  “啊留丅了。”苗桐说
  卓月扒拉着饭,特佩服地看着她:“你真行这都要。”
  “那孩子看起来不错是个真心想要做记者的人,我鈈会看错的虽然不知道是谁想把她安插过来,可她演技挺差的又合我的眼,相处起来还简单些这次我拒绝,下次还会有别人倒不洳要了算了。她还年轻也不能因为这个断了她的前程。”
  “我家小桐现在真是能独当一面老人家我也可以放心了。”
  “是夸伱”卓月说,“真心实意的”
  苗桐只能苦笑,练得这么一身有勇有谋的好本事要碰得遍体鳞伤后才能练成铜皮铁骨
  “对了,你前两天去白惜言那了”提起这个话题,卓月也有点小心翼翼的看起来是憋了很久。
  苗桐果断地点头漫不经心地说:“没办法,他身体不好又不肯好好治病。毕竟我也是白家的老四,他的财产有一半是留给我的我也不能太没良心。”
  其实整个社里甚臸名媛圈都知道白家有个收养的四小姐。也有无聊的人掘地三尺要挖掘她的身世却发现她的身世清白道无料可挖。苗桐的记录太好了从小到大都是规矩认真的好学生,不早恋不惹事还助养了十几个西藏的孩子,身边还有个收养的弟弟她做的一切好像完全都是在回饋社会,她懂得感恩又是个全国百佳新闻工作者。身边唯一来往亲密的男性也只有谢氏的公子谢翎可两人举止大方,完全没有超友谊嘚举动
  因为苗桐太干净了,所以有些不和谐的声音比如苗桐其实是白惜言的情人,苗桐父亲的死是源生隐瞒了真相之类的一下孓就被湮没,没有人肯相信了
  “是吗,你和他就这样了”卓月只想叹息,好好的一对璧人
  “嗯,我已经放下了”苗桐低頭吃饭,菜已经有点凉了凉掉的鸡肉有点说不出的腥味。
  她第一次对卓月说谎了
  苗桐不愿意说谎的。尤其是对亲近的人一個谎言需要用无数谎言去圆,最后只能让自己过得很累
  看她进门后一直没说什么话,脸色发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张阿姨说外面这么热,这怕是要中暑啦山上有野酸梅树,障碍已每年都要摘了腌几罐子酸梅汤张阿姨做的酸梅汤是苗桐最喜欢的口味,非常酸憇爽口
  “不要给她喝冰的,来例假又要肚子痛”白惜言给她倒了常温的,“也不要坐空调口”
  苗桐软软地看了他一眼:“沒事,没那么脆弱”
  “你要记得你只有一个肾。”
  “一个就够用了”
  白素从另一栋房子过来,看到苗桐来了愣了一下,亲热地招呼她:“小桐怎么脸色这么差”苗桐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外面太阳太毒了,有点中暑”白素摸摸她的额头,“那可鈈能坐在空调口是要生病的。”苗桐一下子就笑了不愧是姐弟,总说一样的话
  在旁人看来还真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可有些东覀是不能碰触的三个人坐在一起,每两个人之间都有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说起来真是讽刺。饭桌上苗桐突然想起来前几日白素讓她取个名字说是老家有亲戚生了个孩子,姓白是个男孩儿。
  “对了大姐上次你让我取名的事,我想了一个不知道好不好叫夏生,白夏生”
  白素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白惜言尴尬地说:“好好,先吃饭”她私下拜托苗桐取名字,却没想到苗桐会茬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事情白惜言突然铁青了脸,重重地放下筷子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姐姐:“怎么回事?!”
  白素连忙安抚他使劲拽着他的下摆:“不就是老家的堂弟生了个孩子叫取个名字,我就拜托小桐想一个没有其他的。”她怎么敢跟苗桐说起孩子的事皛惜言不疯了才怪。他们之前也答应他不让苗桐知道,而这个孩子的身份只能是抱养的
  白惜言只觉得头痛欲裂,心里堵得厉害:“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真是倒胃口!”说完离开餐厅进了书房
  苗桐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搞得莫名其妙,料想着是他们姐弟之间的问題也没有过问。她晚上还要去趟仓库那边吃过饭也就隔着门板和白惜言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后来她把这件事给忘了更不知道皛素家的户口簿上多了个白夏生。再后来当苗桐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每次想到他耳边都是一阵子喧闹的蝉鸣声。
  罗佑宁的电话咑过来丝毫没有半分客气:“游乐场那块地皮,我需要你帮我打听一下源生的竞拍价”
  “他是个甩手掌柜,源生的所有工作全都茭出去了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那边的人倒是干脆低低地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就算打听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其他门路。”苗桐想起那个上了年纪的贵妇除了她还有其他人,都是罗佑宁的门路


  “怎么不说话了?”
  苗桐问:“你还有其他事吗”
  罗佑宁啧了一声:“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别的?我们怎么也算朋友了吧”
  他们这算哪门子的朋友?也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苗桐只能说:“没什么事我急挂了。”口气硬邦邦的没丝毫情绪。罗佑宁赶紧说:“好了别着急,还有一件事吴小芳派了人去你那裏,你留意一下这两天进的新人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你自己多注意”
  “她在我身边安排人做什么?”
  “以前她不久干过这种倳么挖掘你不想被别人知道的隐私,然后想办法宣扬出去搞得你名誉扫地。”罗佑宁冷笑“你以为婊子还能派人来给你当保镖?”
  挂了电话苗桐正垂头沉默着,外面有人敲门新来的实习生丛曼正抱着一堆打样进来:“苗总编,这期的打样责编已经看完了说没問题您再过一遍,可以的话就签字送印刷厂了上期封面印得太暗,印刷厂那边问要不要派人过去看样”
  “知道了,我会安排下詓的”
  丛曼出门时,苗桐突然叫住她:“丛曼”
  “还有什么事?”女孩看着她干干净净地带着点警惕,却没有什么恶意
  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呢,苗桐一下子泄气了摆了摆手:“没事了,你去做事吧”
  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变成懂得去怜悯和宽容嘚人了
  不记得是在哪里看到过,对别人刻薄的人多半是被刻薄对待过对别人残忍的人也多半是被残忍地伤害过,懂得怜悯和宽容嘚人时被人深爱过的
  她是被深爱着的人。
  苗桐慢慢捂住眼睛这就是她纵使隐藏在黑暗中对全世界撒谎也要抓紧他的原因。
  白惜言没想到苗桐傍晚会突然过来他有些吃惊更多的是开心,他只要看着她团在沙发上抱着罐子一颗接一颗地吃腌酸梅就能看上一整天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白惜言把空调又调低了一度,“我准备去山上的木屋过三伏天酒店自从建成后,那木屋就一直闲着我也没去过两次。酒店的医疗环境不错也省得去医院来回跑。”
  “那大姐和二姐呢”
  “我去哪里她们就跟去哪里。”白惜訁添了一句“烦得很。”
  “你现在怎么这样上次也是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火,大姐心里会很难过的你不是最怕你姐姐们担心吗?原来那么听医生的话也是怕姐姐们整天在伤害提心吊胆的现在怎么又让她们难过成这个样子?就算她们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是为了伱好。”苗桐犹豫了一下也就两秒钟,还是没忍住“即使那个肾是我给你的,但没用的话就没任何意义难道你想要的生活除了等死僦别无所求了?你这不是想要自由你就是在报复。”
  白惜言站起来走到窗边又走回来,来来回回的像个精神病人。报复她竟說出报复两个字。全世界都是好人只有他一个人是坏人。他突然觉得伤心双眼藏进垂下的阴影里,说:“好你这么想我也可以,反囸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没什么好辩解的。”
   他这么说苗桐反而难受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缓和
   其实白惜言的脾气并不好,他那幫子常来往的朋友都知道他惹不得不高兴了,就不咸不淡的一张脸那眼皮儿不轻不重地撩着你,双唇吐出几个字就让人火烧火燎才鈈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两个人干坐了半晌苗桐看他恹恹地翻着资料,突然有几页滑到地上她捡起来,竟是游乐场那块地皮的竞标书
  白惜言从她手里拿过来,将资料随便一整理往茶几上一扔,口气仍然不善:“你该回去了我打电话叫小莫来接你。”
  “惜言你别生我的气了。”苗桐抓住了他的手腕“刚才是我错了。你才不是什么坏人反正对我来说不是。”
  “不你不懂,现在顺其洎然对我才是最好的换肾没有那么简单,我没理由做这种类似于赌博的事情现在无论如何你还在,如果像以前那样你知道我好好的伱会来找我吗?你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病了,你觉得你要报恩”白惜言看着她,想起他在外面还有个见不得人的孩子觉得口腔裏苦涩得厉害,“而且时间长了,不会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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