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动右手干活累了老是麻,再活三十年吧,

  作者:[加拿大] 罗莉·兰森

  出版社: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加拿大女作家、编剧自2002年出版首部小说以来,兰森获得了众多国际知名媒体和书评人的肯定和褒奖她的作品技巧娴熟,情节动人感情真挚,并多次入围包括柑橘奖在内的多个文学奖项《那两个女孩》是罗莉·兰森的第二部小说。

  一个龙卷风肆虐的夜晚,露丝和露比姐妹俩诞生在了加拿大安大略省的一处乡间医院从降生世间的那一刻起,姐妹俩注定要拥囿不平凡的人生因为她们头部相连。

  她们相拥相伴三十年却永远不能相见。

  她们连为一体各自却要拼命活出自己。

  她們分享着喜悦与悲伤也心怀不为彼此所知的秘密。

  她们一同背负生命一同面对来自世间的异样眼光,也要并肩走向死亡……

  這是"那两个女孩"的故事

  我从未直视过我妹妹的双眼,我从未独自一人沐浴我从未站在夜间的草丛中伸出双臂拥抱那醉人的月色。峩从未用过飞机上的卫生间没有戴过帽子,或是被人深情地亲吻我从未开过车,或是一觉睡到天明我从来没和人说过私密悄悄话,沒有自己散过步我从没爬过树,甚至从未湮没于茫茫人海之中有那么多事情我从未做过,可是啊我却被给予了如此多的爱!而且,即使让我能够做这些事情我也宁愿如我现在这样再活一千次,只为获得这无限的爱

   我的妹妹露比和我,本应从一个单体受精卵分裂开来不知是不幸还是奇迹使然,我们竟依旧连在一起因此,我们便成了一对颅部连体的女婴连体部位有面包盘大小。我们作为存活最久的颅部连体双胞胎(我们已经二十九岁了)而被世界医学界所熟知但对于这个星球上觉得我们不同寻常的千百万人而言,我们是顱部连体的达伦姐妹——来自伯顿郡的露丝和露比我们被人们冠之以诸多名称:畸形、怪人、怪物、魔鬼、巫婆、弱智、奇观、奇迹等等。对大多数人而言我们算是一件珍奇异物。但在我们居住和工作的利福德小镇上我们只是"那两个女孩"。

   伸出你的右手用手掌根压住你的右耳垂,使手掌盖住右耳然后五指伸开——那便是我妹妹与我的连体之处。我们的脸不是完全并行的我们的头骨融合在一起,连体部位是一个从太阳穴开始延伸至前额叶的圆形区域要是你看到我们,你可能以为我们是两个拥抱在一起、彼此脑袋相靠的女人亲密得就像一对亲姐妹。

   露比和我是一对同卵双胞胎所以有着相同的样貌,像我们的母亲一样有着高高的额头嘴巴宽而丰满,呮是露比的五官出落得很是端庄(实际上露比长得美极了),而相比之下我的长相有点儿畸形,坦白说就是丑陋。我的右眼颇为夸張地歪斜向本应是我右耳的部位而现在,那里是我妹妹的脑袋我的鼻子比露比的长,鼻孔一大一小被拉向我那只严重歪斜的灰色眼聙的右方。我的下颌歪向左侧使我说起话来声音含混沙哑。我的双颊因长满了斑斑湿疹而颜色通红但露比的肤质却白皙无瑕。我们的頭皮在二人头部相连处长在一起但我是一头赭石色的卷发,而我妹妹则是一头深褐色的飘逸长发露比的下巴上有处深深的凹陷,十分討人喜欢

   我身高五英尺五英寸[1]。我们出生时我的四肢匀称,与身体比例协调而现在,我的右腿比左腿足足短了三英寸我的脊椎被压迫得厉害,我的右臀隆起这都是因为从我自己还是一个婴儿时起,我就像抱着一个婴儿那样抱着我妹妹露比两条细小的大腿跨茬我臀部上面的部位,我的右臂支撑着她的臀部她的胳膊一直缠绕着我的脖子。露比是我的妹妹听起来奇怪但却无法否认的是,她也昰我的孩子

  连体双胞胎总会有一些不便之处。露比和我要经历在颈部、下巴和肩膀部位的疼痛或轻微或剧烈,为此我们每周要接受三次物理治疗我一直身有重负,因为我要承受露比的体重我要用臀部背负露比的身躯,躺着时我要挣扎着为露比翻身还要在马桶邊的凳子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露比身患各种肠道和泌尿疾病)。毫无疑问我们时时都在面临考验,有时甚至会遇到不适但露比和我從来都不觉得躯体相连让我们感到痛苦。

   很难解释身为连体双胞胎如何协调行动或是如何自出生时起,通过咕哝和手势磨合出一套峩自己称之为"心灵感应"的东西和正常人一样,有时候我们也会笨手笨脚毫无默契。当我们中的一人(通常是露比)生病时我们之间嘚共生关系就会出问题,但大部分情形下我们的"双人舞"可谓顺畅自如。我们讨厌做事行动一致比如同时回答"是"或"不是"。我们从不接替對方把话讲完我们不能同时摇头或点头(即使我们能也不会这么做,原因见上)我们有一套不需言传,甚至是无意识的制衡体系来决萣谁在某一特定时间来带路有冲突,也有妥协

   露比和我共享一个血液供给系统。我的左半脑血液流动正常而血液则从我的右半腦(就是我们连体的一侧)流入我妹妹的左半脑,而她的情况恰好相反如同我们的头骨一样,我们共享着一个大约由一百条静脉组成的血管网络我们的脑组织完全融为一体,我们的血管系统如疯长的荆棘般彼此缠结但我们的大脑却各自分开,独立运转我们有各自的想法,我们各自拼命想要变得独一无二不同于对方。事实上我们之间的差异要比大多数同卵双胞胎之间都多。我喜爱运动但我也爱看书,但露比更女孩子气她喜爱看电视。露比感到疲劳想要睡觉时我还完全没有一点儿上床睡觉的打算呢。我们很少同时感到饥饿洏我们的口味偏好也截然不同:我偏爱辣味,可我妹妹对蛋的喜爱可真让人受不了

  露比相信上帝,也相信各种鬼魂和灵魂转世的存茬(露比从不推测下她下辈子的转世是什么样子似乎想像成为任何与现在的她不同的人会背叛我们俩一样)。而我则相信对于死者而訁,最好的希冀便是通过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旋律或是书里的一个篇章时不时地被人们回忆和缅怀。

  我从未看过我妹妹除了在镜孓和照片中,但是从她肌肉和骨骼的一举一动我知道露比的姿态也是我的姿态。我爱我的妹妹如同我爱自己我恨她时,也是在恨我自巳

   这便是我的人生故事。我称之为《一对连体双胞胎的自传》不过,因为我妹妹声称严格说来("严格说来"是露比现在最喜欢的呴式),这根本算不上是一本"自传"她还反对由我一人来讲述一些在她开来是属于"我们"的故事。于是我同意她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也来写仩几章。我会尽量诚实地讲述我的故事但我和妹妹二人的讲述会略有不同,毕竟得承认作为一名作家,为了把前情后续交代清楚一些润饰有时必不可少。

   关于写作我主要是从阅读和洛薇阿姨那里学到的。洛薇阿姨和斯塔什叔叔(他全名斯坦尼斯劳斯·达伦斯基,一九二四年生于斯洛伐克的格罗佐沃[2])自露比与我出生起便抚养我们至长大成人我曾被附近一所大学的英文课程计划录取,但露比却反对我们一同去上课我早料到她会拒绝,但我还是申请了所以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感到委屈又能被谅解。当我把录取信递给洛薇阿姨时露比在我一旁气鼓鼓的。我哭喊道:"如果不学习写作我怎么才能成为作家啊?要是连个学位都没有我还怎么算得上是作家呢?"

   洛薇阿姨最讨厌过度自怜"要是你没能成为作家,不要责怪你妹妹我不知道活塞是什么工作原理,但我的车开得可一点儿也不差"她看叻我一眼便大步走开了。

   第二天洛薇阿姨给了我一本E. M. 福斯特[3]所著的《小说面面观》。虽然这本书是从图书馆借来的而且两周后就偠归还,她还是用去年剩下的圣诞节彩纸把书包好上面还有一朵从花园里摘来的雏菊花。然后她开车领我到平价超市去买了十包铅笔囷一摞黄色的标准拍纸簿。当我们的车子驶入停车场时露比便将头伸出车窗吐了起来,这多少影响了这次旅行的兴致洛薇阿姨在清理車身上的呕吐物时,我随便翻开《小说面面观》中的一页开始大声朗读一个冗长乏味的段落,有关死亡主题以及在小说中处理死亡的手法洛薇阿姨对我露出了笑容,好像这段文字就出自我的笔下露比则在呻吟,我不晓得她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嫉妒

   从一开始,露仳就讨厌我所写的东西她看不懂我笔下描绘的角色的意义,当我写的诗没有押韵她还指责我在骗人。一次她读完一篇我写的短篇小說后,竟然问我:"露丝你这些到底是写给谁看的啊?"我被深深地刺痛了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而且我觉得我应该知道才对我对阅读嘚挚爱竟让我妹妹与我渐行渐远。露比从来就没喜欢过阅读不过儿童书籍和好莱坞八卦杂志除外,每次在医生候诊室那些八卦杂志都讓她读得口水直流。

   我继承了洛薇阿姨对阅读的热爱尽管我很乐意认为我的生母也是个爱书之人。洛薇阿姨几乎总是书不离手或昰总有本书摊开在她舒适小屋内的沙发椅扶手上。我们居住的老农舍后身是食物储藏室洛薇阿姨把旁边的一间日光室塞满了书籍。我们將那里称为"书房"不过房间里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书架都没有,全是一摞摞的平装书总计784本,保存在灰泥板条墙围成的幽冷空间内洛薇阿姨去世时,我们将她的藏书捐献给了利福德图书馆而我们现在恰好就在那里工作。我负责给图书分类和上架而露比则为学生读者团體朗读,不过显然两项工作不是同时进行的(要是你想知道的话,我们的薪水可是按照我们各自的工时分开计算的呢)洛薇阿姨过去經常对我说,如果我想成为一名作家就需要具备一名作家的声音。"读出来"她会这样说,"如果你具备一名作家的声音迟早有一天那个聲音会喊出来:‘我也能做到!’"

   我的声音确实喊了出来,不过我不确定喊的是不是"我也能做到"我都不记得我有那么自信过。我想我的声音说的是"我也必须要做到"。我读八年级时我的一首名为《劳伦斯》的诗歌入选了年鉴的"诗歌角"栏目。我当初是匿名投出了《劳倫斯》这首诗所以当我得知年鉴的工作人员选中这首诗并非是因为怜悯我是"那两个女孩"中的一位时,我高兴坏了《劳伦斯》发表后(雖然那时我还年幼,而且只是发表在了本地年鉴上)我便宣布(那时我十四岁)我的下部著作将是一部自传。洛薇阿姨响指一弹说道:"就起名叫《买一送一》吧,是不是很可爱或者叫《双重责任》也行。"

   我已经投出了六十七篇短篇小说(一篇发表在了《星火燎原》上)和上百首诗歌(十一首刊登在了《利福德镜报》上一首上了《瓦斯卡纳评论》,还有五分之一首——不准问为什么——发表在了《蕨》上)这部自传,我已经在我脑中构思了十五年但这些仅仅是我付诸笔头的开篇絮语。如果有人问我花费了多少岁月写就此书峩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妹妹和我自很小时起便知道我们罕见而且不同寻常,但我实在记不起来在哪个具体的时刻我突然意识箌:"啊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的兄弟姐妹长在一起的。"可我却依然记得我们大约三岁时的那次挣扎——那场面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老农舍的小屋里铺着粗毛地毯,上面满是亮橙色的纤维我的小手便淹没在这些厚厚的纤维中。房间散发着消蝳水和洛薇阿姨的薰衣草香粉的味道洛薇阿姨把露比和我放在了房间中央。我坐在地上露比紧抱着我不放,交替着用她两条古怪的小腿来维持平衡当我转动身体来适应她的体重时,露比便将两条腿缠绕在我的腰际露比永远在我一旁。我明白我是"我"自己,但我也是"峩们"

  洛薇阿姨穿着她那双磨旧了的粉色拖鞋慢慢走过地毯,在游戏间另一侧的银色散热器前面摆了一个婴儿玩偶那婴儿玩偶是我嘚,是洛薇阿姨那天早上才给我的她给了露比一只会说话的猫咪玩偶。她先让我们玩了一会儿手里的玩具然后就把玩具收走。洛薇阿姨对我们的哭声充耳不闻现在,玩偶又出现了但是距离我太远了。我抬起双臂向前伸去。我知道我这样是够不到玩偶的但这便是峩的语言,在说:"我要"我两脚乱踢,哭了起来我看到洛薇阿姨和斯塔什叔叔正从门口望着我们。洛薇阿姨开口说:"去啊露丝。去拿伱的娃娃啊去拿你的娃娃玩偶啊。"我望向斯塔什叔叔的眼睛求你,求你斯塔什叔叔,求你了斯塔什叔叔总是经受不住露比和我的哀求。他开始向前走想去取我的玩偶,但洛薇阿姨把他拉了回去我再次尖叫起来,双脚在地板上乱跺一气露比在一旁低声呜咽,又昰沮丧又是懊恼想知道她的猫咪玩偶怎么了。我又跺了一下地板抗议似地猛然坐起,随即跌了回去突然,这无意的行为使我向前移動了我停了一下,再次猛然坐起又跌下但这次却纹丝未动。我试着坐起的同时脚跺地板我又前进了。我停止了哭泣再次重复刚才嘚动作。我抱住我妹妹的腰一跺一坐,一坐一跺拖拉着她向前移动。我们二人就这样前进着我修正了前进方向,并调整了行动节奏还用空闲的那只手来助推,我前进得越来越快穿过了毛绒绒的橙色地毯。露比发出尖叫以示抗议她的双腿夹紧了我的腰部,一只胳膊死死拽住我的脖颈拼命要把我拉回去,因为她还没有为此做好准备但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够到了玩偶

  第二天,洛薇阿姨再次紦我们放到房间中央不过,这次在银色散热器前面摆的不是我的婴儿玩偶而是露比那只会说话的"猫咪"。这次轮到露比来学习如何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了但是,露比面临的挑战要比我艰巨得多听洛薇阿姨说,露比花了整整半年才学会哄我穿过房间那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洛薇阿姨又分别把我和露比的玩偶放在房间的两侧一个不了解内情的旁观者也许会认为,她过于残忍了但洛薇阿姨不仅仅是想要我們存活下来而已。

  露比和我九岁时洛薇阿姨开车带我们去利福德图书馆寻找有关连体婴儿的书籍。(她认为我们会在那里找到什么書呢《欢迎来到颅部连体双胞胎的美妙世界》吗?)露比小时候患上了严重的晕动症现在也毫无改观。她受不了吃止吐药所以每次峩们外出,哪怕路程很短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里她都在晕车呕吐,有时甚至吐得非常严重露比的晕动症使我们早已严重受限的生活变得哽加困难。即使是日间外出我的旅行袋内也要备上好几套给我们二人更换的衣物。我的大部分旅行回忆被露比呼气中扑面而来的乳酪味噵所占据

  在去利福德图书馆的途中,露比呕吐了两次而等我们到达时,我身上穿的是我携带的最后一件干净衣服了虽然我妹妹暈车再正常不过,但我知道这次可不只是洛薇阿姨的驾驶技术问题那么简单(第二天,露比全身长满了水痘而我竟安然无恙。)

  茬图书馆楼上的童书区找不到关于颅部或其他任何部位连体儿的书籍,这让洛薇阿姨感到极为失望我们走向电梯时,她还停下来告诉櫃台后的老太太利福德图书馆应当重新审视下童书区藏书的品种,并增添一两本关于出生缺陷等问题的书籍"特别是,"她继续说道"还囿一对颅部连体双胞胎生活在你们自己的社区内。"

  那位老太太的名牌上写着"罗兹"她身穿一件年轻女性款式的紫色安哥拉毛衫,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和我妹妹和大多数伯顿郡居民一样,她仅仅是听说过这对罕见的连体双胞胎而已但相比其他大部分人,她第一次见到露仳和我时倒没太惊讶也许因为她也认识某个情况不同,却和我们一样不同寻常的人吧她也同意应该让利福德的孩子多长些见识才对,嘫后还护送我们走到电梯口在电梯迅速下降的过程中,我感觉到露比蹒跚无力我知道她已经睡着了。我能感受到她发烧的热度正想著告诉洛薇阿姨我们应该回家了。但此时那位穿着安哥拉毛衫的老太太指给我们看一本摄影图片集(来自费城的穆特医学博物馆),那夲书放在成人阅览区一个高高的书架上我可不想没看到里面的内容就离开了。

母亲的天性  那本大书的封面是一张银版照片照片中便是那对著名的"暹罗双胞胎"——昌与恩两兄弟[4]。他们是一对来自暹罗的胸部连体双胞胎因在马戏团表演杂技而闻名于世。在欧洲各国宫廷演出后两兄弟最终于十九世纪中叶定居在美国的北卡莱罗纳州,还迎娶了一对非孪生姐妹总共生育了二十一个孩子!(这可绝对是嫃的!)照片中的二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他们都穿着为他们特别缝制的黑色西装恰好可以遮住二人胸部的相连部位。他们活到了六十三歲一天夜里,昌死于非创伤性脾破裂[5]据说,他兄弟的临终遗言是:"我现在也要去了"

  洛薇阿姨带着那本巨大的摄影集和几本小一點儿的书来到阅览区最里面一张安静的大桌子旁。露比那沉睡的身体很重还浑身发热。我小心翼翼地坐到长凳上屏住呼吸看着洛薇阿姨用她那长着雀斑的手(看她的外表,你绝对不会想到洛薇阿姨竟然有印第安原住民血统)打开那本摄影集第一张图片是张黑白照片,拍的是一副严重畸形的人类骨架洛薇阿姨大声读出了书页上印刷的小字——"患有脊柱裂和先天无脑症的七个月大胎儿的骨架"——然后,她清了清嗓子翻到了下一页。下一页是一张裸体女性的照片令人惊奇的不是她赤身裸体,而是她脊柱的弧度使她的身体在腰部陡然弯折如同一个会走路的字母r。我让洛薇阿姨读出那页的文字但是她却直接翻了过去。下一张照片是一位中年男子穿着浆过的白色衬衫,打着领结一个巨大的紫红色肿瘤长在他的脸上,他的右眼好像被吓得逃到了额头鼻子似乎也被挤得偏离了面部中央。我本想再多端詳一下这张照片但洛薇阿姨又直接翻了过去。下一页的照片中天鹅绒背景前的那件标本真可谓难以置信、夺人眼球——一对颅部连体嘚双胞胎。这对双胞胎并非像露比与我那样在头颅一侧相连而是后脑部连在一起。因此这对双胞胎一个面朝前,另一个面朝后就这樣悬浮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罐中,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开,在那个较大的婴儿的下牙龈上还能隐约看见一颗冒出的牙蕾。两个婴儿背靠着背屁股挨着屁股,如同液体中浮动的残骸身上不时可以看到微小的金属物。在被放入玻璃罐浸泡之前双胞胎已经被固定好了姿態,二人手牵着手一声呜咽突然从露比的喉咙里传来,吓了我一大跳我都没意识到她已经醒了。洛薇阿姨赶紧合上了那本摄影集双頰通红。她起身将书放回到了架子上

  露比拿出随身携带的格子手帕擤了擤鼻子,然后像个老太婆那样把手帕塞进了袖子里我翻开┅本小红书,里面没有图片但其中一个故事却像音乐一样让我久久不能忘怀。故事的主人公是来自英国威尔士的米妮和玛丽二人自1959年絀生时起便胸部相连(术语叫做胸壁连体儿)。她们二人出生时的体重之和仅有七磅[6]到十八个月大时,她们待在医院里的时间比在外面還多米妮和玛丽长得美丽极了,有着白瓷般的皮肤和浓密乌黑的卷发她们笑的时候多,哭的时候少二人经常彼此拥抱亲吻,但有时吔会凶狠地打起架来甚至需要护士制止才会罢休。她们的语言能力发育得很慢但两人之间的交流丝毫不受影响。出于某些原因她们嘟称彼此为"玛丽",可两人都把这个名字念成"Me"于是,喜爱她们的护士和医生也都称她们为"Me"米妮和玛丽的身体与正常人无异,只是二人共鼡一个心脏但在她们两岁生日前夕,她们的心脏开始衰竭

  各路医师前来会诊,从胸外科、血液科到心脏外科所有的专家都建议犧牲掉相对孱弱的玛丽,把完整的心脏留给更加健壮的米妮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医生们一再警告如果不尽快手术,两个孩子都会死去面对这些,孩子的母亲惊慌失措便同意了手术的建议。她亲吻玛丽作为最后的告别同时心中祈祷共用的心脏能让米妮活下来。米妮確实活了下来情况甚至好过医生们最大胆的预测。手术后过了数天当小米妮终于睁开眼睛时,整个病房的医生和护士爆发出了热烈的歡呼连小米妮也被感染,跟着拍起手来随后她习惯性地伸出胳膊拥抱她的姐妹,却惊恐又疑惑地发现自己的孪生姐妹不见了米妮环視整个房间寻找玛丽的脸庞。"Me"她低声问道。医生和护士随即陷入一片沉默婴儿再次环视四周。"Me"她哀求道,"Me"这时,她向下看去突嘫间,她似乎明白了她的姐妹已经从自己的胸前被割除了。"疼"她低声哭诉着,摸了摸伤口处的白色绷带她的眼睛遇上了母亲此时早巳泪流奔涌的双眼。"Me"米妮又念了一次,便闭上双眼也死去了。

  洛薇阿姨很早以前便要我无所畏惧地书写我的故事讲述我的真实苼活,描绘我的理想人生不仅仅是一个连体儿的故事,而是作为一个人一个女人的故事。过了这么多年这也是我将要做的事。"写下來"洛薇阿姨说,"就当你的故事永远不会被人阅读那样你一定可以讲出真话。"可是我真的希望有人能读到我写下的故事。我想讲述我囚生的真实故事——对着你讲述

  露比和我出生那天,龙卷风肆虐伯顿郡按照目击者的讲述,龙卷风先是洗劫了珍妮特溪附近二十哆英亩的玉米田然后突然转向内陆,把四岁的赖利·默克尔和他的蓝色自行车从碎石路上一道卷走,而且一路横扫玉米田和甜菜地裹挟著战利品朝南面向湖泊奔去。而龙卷风还没到湖边就好像突然记起了路似的在卡多角来了个急转弯。又席卷了三个镇子后龙卷风才逐漸减弱,直到最后消失那个默克尔家的男孩再也没有被找到,但他的蓝色自行车却在三个乡道外的一个屋顶上被发现几乎完好无损。

   那辆前把手略微弯折的小自行车还曾经在利福德博物馆展出过,左边的展品是一排古老的农耕器具右边则是一群直接订在软木上嘚帝王蝶标本。博物馆就在一号村道的对面与我们住的农舍隔街相望,所以露比和我就成了博物馆的常客我们非常熟悉那里的展品,露比甚至还成为了一位重要的展品贡献人除了各种蝴蝶标本,博物馆还收藏有好几箱1812年战争[7]中使用的滑膛枪以及一个据说属于特卡姆瑟酋长[8]的烟丝袋。起先博物馆收藏的中立印第安人[9]手工艺品数量十分有限,可因为我妹妹每年都会在我们农舍周围搜寻到几十件印第安笁艺品所以博物馆的展品数量也大为增加。而就在博物馆印第安展区的对面是两幅妹妹与我的照片,尺寸比真人还要大是我们三岁半时拍的。

我喜欢听洛薇阿姨——有时是斯塔什叔叔——给我们念标示牌上的手写文字介绍利福德博物馆里奇珍异宝。位于我们照片下方的标示牌上写的是:"露丝与露比·达伦,系1974年7月30日(当日有龙卷风袭击本地)在利福德圣犹大医院出生的头部连体双胞胎露丝与露比姐妹二人属于一种极为罕见的连体形式——颅部连体。她们共用一根主血管所以无法通过手术进行分离。虽然她们生理条件受限但姐妹二人仍然在利福德如常人般过着充实幸福的生活。照片由姐妹二人的叔叔斯塔什·达伦拍摄。"(洛薇阿姨告诉我,他们本来打算用"生理殘障"来形容我们是她强迫他们改用"生理条件受限"的。)而在赖利·默克尔那辆略有弯折的蓝色自行车下面也有一个标示牌,上面写着:"兒童自行车1974年7月30日龙卷风过境后,发现于夏勃农大人的屋顶上龙卷风肆虐了伯顿郡及周边地区,造成两人死亡及数十人受伤财产损夨估计超过三十万加元。时速达九十公里的龙卷风裹挟着这辆儿童自行车行进了大约四英里"标示牌并未给出死去男孩(他的尸体一直未找到)的姓名,也没提到男孩伤心欲绝的母亲

我们出生的圣犹大医院并没有应对灾难事件的相关配备,当龙卷风不期而至迅速卷走赖利·默克尔时,医院的工作人员完全不知所措。伤者中的大部分都是来自加勒比地区的季节性临时工,狂风呼啸时,其中的很多人被困在了田里,还极不明智地逃入了废弃的谷仓来躲避风暴。矮墩墩的医院大楼里只有十八间病房,等到下午四点半时,这时离龙卷风发威才过了一個半钟头所有的病房都满员了。几十个浑身瘀青、血流不止的伤患挤在散发着霉味的候诊室里还有一些人干脆就坐在了医院大厅湿滑嘚地板上。伤情没那么严重的就在医院外面等着边吸烟边用他们的岛国方言开着玩笑,对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在农场干活感到颇为快活面色苍白、一头白发的凯西·默克尔,也就是失踪的小赖利的母亲,正穿梭于伤者中间,一间一间地搜寻她被龙卷风卷走的爱子,她时不時地停住脚惊魂未定、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如同一段时常散落在镇上的桦树枝干

    故事讲到这里,我应该停下笔来做个澄清所囿关于龙卷风以及我们出生的细节都是洛薇阿姨讲给我的,当时圣犹大医院的同事们称她为"达伦护士"但对于露比和我而言,她是我们的铨部我们出生时,正赶上洛薇阿姨值班那时的她体形圆润,亲切和善她蓬松的发卷泛着金色,还没变得灰白她那长有雀斑的面庞幾乎看不到有皱纹爬过。你可能以为她只有四十岁但实际上她那时已经五十二岁了。

    当然我的讲述与洛薇阿姨对我们出生时的情況的回忆会有些许差异,因为这段故事又经过了我自己记忆的梳理和想像的修饰同样,关于洛薇阿姨对当时情况的回忆和我们生活中所發生的事情我妹妹的讲述也自然会与我有所不同。

    继续我们的故事洛薇阿姨说,龙卷风那天小理查德·拉特尔医生看到医院里挤满了受伤的外籍工人,就把他已经退休的父亲,老理查德·拉特尔医生叫来帮忙。来自相邻社区的护士也带着救济品箱赶来帮忙还有几位忝主教联盟的妇女带来了些食品:蘑菇烩汤、白吐司面包配卡夫芝士片、芹菜鸡肉沙拉,还有放在保温箱里保存的可可甜甜圈

    对讲機呼叫洛薇阿姨,斯塔什叔叔打来电话但她根本没法接电话。一位忙得已经团团转的工作人员把电话留言草草地记在了一张肯德基餐巾紙的背面内容很简单:"你"。当时斯塔什叔叔正在美国俄亥俄州看望他的老母亲,没赶上这次糟糕的天气听说了龙卷风暴的消息,他矗接把电话打到了圣犹大医院得知他的妻子安然无恙后如释重负。"劳驾请转告我妻子:‘你’。"他用浓重的斯洛伐克口音说道然后叒逐个字母地拼读了一遍,那位工作人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便是斯塔什叔叔和洛薇阿姨对彼此说的话简洁得恰到好处,贯穿了怹们的全部婚姻生活"你"代表了"我爱你"以及其他此类毫无新意的感人话语。对于我"你"是一切。我一直在为"你"担心要是"你"有不测,我也鈈活了如果我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你"是我生命的意义。斯塔什叔叔还称洛薇阿姨"moja mila"在斯洛伐克语中意为"我亲爱的"。这时洛薇阿姨就會大笑并回答:"我可是每个人的亲爱的,达伦"她的本名叫洛芙尼娅·特兰布雷,结婚后改为洛薇·达伦。她说,人总得有点儿幽默感才能面对改名字的代价。身为颅部连体双胞胎,我很能理解洛薇阿姨对于幽默感的看法。

   把写有珍贵蓝色暗号的餐巾纸塞进汗透的胸罩後,洛薇阿姨才有时间思考她周遭的混乱局面她抓了抓自己金色的头发,边发觉自己的动作滑稽可笑边想到利福德已经有四十多年没囿经历过龙卷风了,而且这次龙卷风的强度可谓前所未有当泰晤士河[10]畔公园水塔后身的公共警报响起时,她还以为(虽然她知道我们国镓肯定没有开战)利福德遭到轰炸了听到龙卷风来袭的新闻后,她很震惊她还一度因没有与破环力极强的风暴亲密接触而颇感失望。

   洛薇阿姨感到餐巾纸在她的胸罩内转动了一下这时一名孕妇蹒跚地走进急诊室。就在此时电力中断了。

    太阳还未下山因此停电并未在病房里造成多大惊慌。所有人都以为供电会很快恢复只要片刻就会再次看得清楚了。洛薇阿姨让一名护士给一位头皮受轻伤嘚老人送上一杯水然后匆忙赶去照顾那名惊慌失措的孕妇,她已经在大厅里有了产前子宫收缩的反应

    这个女子,也就是我们的母親年纪十八岁,娇小可人一头飘逸的棕色秀发,长着一副宽阔丰盈的嘴唇她下面穿着的一条男式四角短裤低垂在鼓得高高的肚子下媔。她没戴胸罩上身穿了一件不是很长的粉色孕妇罩衫。她的粉色上衣胸前有块冰棒融化留下的紫色污渍她的嘴唇和舌头也泛着紫色。她的头发被风吹得纠结在一起她那留有黑色睫毛膏污痕的双眼,露出恐惧的眼神即使按照孕妇的标准看,她的肚子也大得惊人是洛薇阿姨这辈子遇见的最大的肚子。

    "双胞胎"洛薇阿姨猜道,闻到这位年轻女子喘息中的透出的烟味

     我们年轻的母亲突然注意箌候诊室里挤满了受伤的黑人男性。一个眼神空洞、焦虑不安的白发妇女(默克尔太太)正从大厅的另一头盯着她我们的母亲咬紧嘴唇,努力着不哭出来但她害怕极了,而且她疼得要命她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呢。洛薇阿姨把这个怀孕的女孩从走廊上投来的微光中拉到鼡作她办公室的大隔间里她尝试打开电灯开关,期许能有奇迹降临但灯光并没有亮起,她张口问道:"亲爱的你从哪里来?"

  我们嘚母亲没办法回答她因为子宫收缩造成的疼痛正顺着脊椎向上爬来,她痛得无法呼吸

  洛薇阿姨早就知道我们的母亲不是利福德或鄰近地区的本地人。"我想你是从温莎来的吧"洛薇阿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道。

   暂时得以从子宫收缩反应的疼痛中解脱出来我们的毋亲从她脏兮兮的流苏花边手袋里找出了一包崭新的香烟,一把撕开了塑封纸"我现在想抽烟想得要死,"她解释说然后瞅了瞅黯淡下来嘚天色,"医院不是应该都配有发电机么"

   洛薇阿姨手指着墙上"禁止吸烟"的标牌,不满地说:"我们有一台发电机我们当然有发电机了。"

   我们的母亲似乎安心了些但还是对禁止吸烟的规定有点儿恼怒。她咬着一缕自己的湿发说:"有个医生之前说过是双胞胎,我记嘚但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去见他了,所以……"她坐进一把黄色的转椅里"我把车停在了专属停车位,不会被拖走吧"

    房间的窗户大开,外面的风依旧很大把洛薇阿姨告示栏上贴的几张纸吹得啪啪直响。我们的母亲一直在用双腿制造刺耳的噪声同时洛薇阿姨直视着她嘚双眼,心里想这双眼睛真是太大了,看着可真别扭"你叫什么?洛薇阿姨问我们的母亲同时握起她的手腕数她的脉搏。

    "莉——茲——"她的回答很迟缓而且显得不太确信。一定是在说谎

    "好吧,莉——兹——"洛薇阿姨说着伸手去拿血压计,"让我大胆地猜一丅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吧?很可能是两个呢"

    我们的母亲愠怒地点点头。

    洛薇阿姨检查了下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没有来电。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至多再过一个小时,天色就会完全黑下来了发电机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的确是有发电机的啊

    "亲爱的,你知道你的临产日期是什么时候吗洛薇阿姨问道。

    我们的母亲耸了耸肩

洛薇阿姨给了我们母亲一个笔记板和一支笔,让她填写自己嘚入院表格随后,她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睡着了的腿伤病人去鉴定伤情以便筛选分类这样就只剩下这位有身孕的女孩独自一人待在一號病房了。后来当洛薇阿姨借着烛光再次找到笔记板和上面的表格时,她看到在"姓名"那栏我们的母亲写的是"伊丽莎白·泰勒",而在"地址"栏里她写的是"加州好莱坞"表格剩下的部分都被涂得乱七八糟看不清楚了。

    等洛薇阿姨和小拉特尔医生进入病房时我们的母亲全身汗流不止,正两腿叉开坐在椅子上对着窗外抽着烟。洛薇阿姨一步跨过棋盘图案的地板猛地一把从她手中夺走香烟扔出窗外。(病房位于一楼的事实让她这个威风动作减色不少)我们的母亲没有,也没法进行抗议她一动不动地任凭小拉特尔医生和洛薇阿姨把她从椅子里抬起,搬上了病床她惊恐地躺在病床上,渴求再抽一口烟

    洛薇阿姨把帘子拉到底,此时的光线勉强够看得清东西二十分鍾后,他们就得借助蜡烛和手电来照明了"我找不到你的入院表格了,"洛薇阿姨说弹了一下舌头,"你得再填一份"

    我们的母亲点点頭,看着她的孩子们在蓝色的病服下面蠕动起伏小拉特尔医生弯下身把病服向上拉起,但病服死死地贴在了她满是汗水的臀部进行了恏几次让人难堪的折腾后,莉兹·泰勒那被绷得紧紧的皮肤总算露了出来。

    "你叫什么"小拉特尔医生问她,"她的病历哪里去了"

    "疒历还在大厅,"洛薇阿姨回答说"她的名字叫……"她故意停下,看我们的母亲会不会主动介绍自己但她只是躺在那里呆愣地看着前方,摸着肿胀肚子上的黑线[11]"她的名字叫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泰勒,和那个好莱坞老牌影星同名。很好听的名字,是吧,拉特尔医生?"

    "沒错达伦护士,非常好听的名字"这时,医生第一次直接对视他病人的双眼他温和地笑着,"谁带你来的泰勒女士?"

    我们的母亲開始哭了起来

    "因为龙卷风,孩子爸爸没能赶来"洛薇阿姨圆了个谎。

    "你们还不让我抽烟这是什么破规定啊。"我们的母亲哭诉噵

    小拉特尔医生把他那双相比之下小巧的手掌放到了巨大隆起的腹部上,用力按压几下感受到了我们有力的心跳。"是双胞胎他們正忙着呢。"

    "忙着"我们的母亲嗤了一声,眨了眨眼

    "胎儿的头部朝下了,"洛薇阿姨解释说"进展不错。"

    医生迅速戴上一只醫用手套分开我们母亲的两个膝盖,在她起着鸡皮疙瘩的双腿间轻轻按戳着片刻之后,他重新直起身子任由积攒了整天的紧张和疲憊爬上他的脸庞。他用自己滑溜溜的手指捏了捏鼻梁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赶忙伸手拿了一张纸巾"四个。"他说

   "四个?"我们的母亲看起来吓坏了"双胞胎不应该是两个吗?"

  "是四个厘米你下面张开了四厘米,亲爱的"洛薇阿姨拍了我们母亲的肩膀,"苐一次生产还是双胞胎。要花费些时间了"

    我乐于认为,我们的母亲懂得"张开"的意思我乐于认为,面对拉特尔医生手指的戳动她并没有害怕。我乐于认为在他疾步离开病房前一定曾向她保证说,他已经接生过上百个婴儿和几十对双胞胎了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但更可能的事实是我们那位神秘的母亲只是躺在那里忍受子宫收缩反应带来的疼痛,想抽口烟想到死

电力仍然没有恢复。发电机洳果真有的话,也没有发挥作用街灯没有亮起,整个利福德小镇上没有任何灯光我们的母亲,年纪轻轻充满恐惧,蓝色病服下的身體大汗淋漓独自忍受着疼痛。她要了两本电影杂志来看但借助房间里仅有的两根蜡烛发出的微光什么也看不清。洛薇阿姨或是另外┅名护士,每隔一刻钟都会带着一口像是从沼泽地舀来的水向她抱歉没有冰块好让她含在嘴里,并向她保证等到分娩时,护士会拿来煤油灯照明

到了夜里十点,大部分外籍工人都已经得到医治并被送回农场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过夜。还有一部分人被救护车火速送往查特姆进行救治有三名十几岁的男孩偷了艘渔船开去湖里游玩,结果赶上汹涌的波涛而渔船倾覆差点儿溺死。他们也由各自的父亲领囙家准备接受一顿鞭打的惩罚而医院里的谈资(当然是在我们出生之前的),是老拉特尔医生的英雄之举:一位育有四个儿女的年轻汽車工人被一块篱笆的木头碎片刺穿了胸部,医生成功把这块碎片取了出来在帮助他父亲取出刺穿工人胸部的巨大碎片时,小拉特尔医苼会回想起自己六岁时的一天他骑着一辆双人自行车沿着隆多路行进,一路紧紧地抓住他父亲的后背感觉父亲如同一位巨人。

    满頭白发的默克尔太太独自坐在塑料椅子上望着进出前门和急诊室入口的人们经过。她紧抓着一张赖利的照片(照片里的他头发剪得很短灰色的眼睛眯缝着,烦躁地皱着眉)正在想像着赖利的蓝色童车在龙卷风的漩涡中转个不停,可却不见骑车的人黑暗中,可以听到輕轻的脚步声和细细的低语大厅里,手电发出的圈圈光晕在舞动着

夜里十一点三十三分,家住十一号乡道的门诺派教徒[12]斯通一家步履蹣跚地从急诊入口走进了漆黑的医院他们总共十五个人,伤情轻重不一他们挖了好几个小时才从他们地窖坍塌的瓦砾中爬出来。他们嘚马匹都不见了于是他们只好从农场踉跄地跋涉了五英里的泥泞道路来到医院。其中两个人虽然流着血而且走起路来跛得厉害,还抬著另外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已经死了。六个孩子跟在其他人后面他们的保暖羊毛帽上面还挂着木屑。洛薇阿姨看到大部分孩子伤得不重便松了口气但队伍中间的一个小女孩突然倒地不起,停止了呼吸老拉特尔医生赶忙双膝跪地对她进行心肺复苏抢救。

   大部分志愿鍺已经带着多余的煤油灯和手电回家了黑暗中,有人哭喊着要灯要水,要灯要绷带,要灯要生理盐水,要灯要灯,还是要灯剛才那个被抬进来像是死了的男人被周遭混乱的场面吵醒了,他一看到小女孩倒地不起也开始恸哭不已急诊室里吵作一团,人们都忙着搶救小女孩和照顾其他的家人却没人听到我们母亲的呻吟,或许已经近似吼叫某种低沉、野兽般的嘶哑嗓音。没有人发觉只有默克爾太太,她沉浸在忧虑中随时准备陷入悲伤,只有她顺着阵阵哭喊声来到一号病房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发现了我们的母亲正双膝跪靠茬椅子上额头平贴着窗台。(洛薇阿姨认为她正努力爬出窗口去捡回香烟)病房里原本照明用的蜡烛,早已掉落在屋外的地面上熄灭叻(说不定她想借蜡烛照着外面的草丛,想看看能否找回那支香烟)不管她因何原因爬上窗户,她经受了一次时间最长也最剧烈的子宮收缩反应所带来的近似烧灼般的阵阵剧痛她疼得直不起身,更别说回到床上了一阵剧痛刚刚退去,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再次袭来

    即使身处一片漆黑之中,默克尔太太也依然记得她之前见过这个怀孕的女孩无意中她把双手放到了孕妇那正在搏动的肚子上。"救救我"我们的母亲乞求道,"求你了上帝啊,救救我"

    默克尔太太冲着大厅大喊:"护士!医生!这里有个女的快生了!要出来了!孩子就偠出来了!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但没有人过来。默克尔太太(她只生过一个孩子)对接生一无所知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她在嫼暗中摸到了洗手池迅速地用肥皂洗了手。我们的母亲发出一声尖叫听得人脊椎发凉,好像她突然被人截去了双臂又传来一声尖叫,好像这次连她的双腿也被锯了下来默克尔太太冲出病房,但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处

    把袖子拉到肘部,默克尔太太俯身向下摸去茬我们母亲的两腿中间她摸到了一团滑溜溜长有毛发的圆形物体,那便是我的(也是我们的)脑袋"我的天啊,"默克尔太太低语道"我的咾天爷啊!"当然,因为我们是连体所以我们的脑袋足有两个正常婴儿脑袋那么大。我们的母亲低声咕哝着奋力推挤

    从肛门,到阴蒂她的身体组织撕裂了。

    人们一定认为婴儿出生时,母亲会不住尖叫但是她没有。"上帝啊"默克尔太太低声说,"头出来了"她鈳以听到水龙头在房间角落里滴答作响。她的手放在我们满是血污的头皮上她无法看清我们这对长有两张面孔的双胞胎。默克尔太太紧張地深吸了一口气

    忽然间,洛薇阿姨手拿煤油灯来到门口煤油灯跃动的火苗恰好照亮了窗边的景象,亮度足以让护士看到年轻的伊丽莎白·泰勒体内冒出了一个长有两张脸的巨大头颅。两张脸挤压在一起不是并排朝向同一方向,一同顶着一撮浓密的深色毛发洛薇阿姨歪着头,慢慢靠近没有感到一点儿震惊和嫌恶,却看得入神

    凯西·默克尔吓得尖叫起来。

    才几秒钟工夫,一群女护士跟著拉特尔医生父子一起出现了手里都拿着紧急照明的工具——蜡烛、煤油灯和手电,各种光线照着那团东西那东西便是我们。

    足足过了有一分钟时间才有人想起把尖叫不止的默克尔太太从病房里带走。

    两位医生当即一致同意不要改变产妇四肢撑立的姿势因為手膝撑地的姿势,似乎是产下利福德乃至全国首例连体双胞胎的最佳姿态老拉特尔医生和小拉特尔医生分别站在产妇的左右两侧,两囚各用一对产钳把我们从母亲的体内拽了出来我们与母亲血肉相连的日子结束了,而我们彼此骨肉一体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迎接我們降临世界的不是医生忙碌之后的喘息,而是他们安静的敬畏有人把我们抱起,将我们赤裸着放到检查台上我们滑溜溜的,全身还带著胎垢满是斑点,浑身发紫不住颤动。医生和护士不约而同地看着我们在哗哗作响的纸布上蠕动着在有人开口说话之前,他们到底這样看了我们多久呢

出生时,我们二人的体重总计为十磅七盎司[13]我的身体略长些,腿型完美躯干较正常偏短,这使得我的双臂看起來似乎长了些我妹妹的两腿软绵绵地从她的屁股上耷拉下来,畸形的双足好像是那双过短的股骨的一部分露比的上半身长得很正常,泹实在小得可怜我可以想像当时圣犹大医院的医护人员静悄悄地俯身注视着我们时所见到的场景:我们的头部结合在一起,我那张畸形嘚脸朝向这边而露比那张可爱的脸庞面朝另一边。

   对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我已经听到好几个版本了,但我还是坚信洛薇阿姨的说法人群中时不时传来"我的天啊"、"老天爷啊"或是"好家伙"这些低声的感叹。这时洛薇阿姨低声说:"那个小的看起来真像是大的那个抱着的玩偶。"小拉特尔医生的眼睛一直没从我们身上移开过他叫人拿照相机来,然后告诉洛薇阿姨去给多伦多的儿童医院打个电话洛薇阿姨還未转身走开,门口一辆盛放医疗器具的推车突然翻倒在地正常情况下,人们会立刻转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情况特殊,等到夶家一个一个或提着煤油灯或举着蜡烛或是握着手电转身看去时他们并未感到吃惊(因为看到我们之后,似乎没有什么能再让大家吃惊叻)老拉特尔医生四肢张开地躺在油布地毯上,一把解剖刀滑稽地落在他的额头上因心脏病发作,七十八岁的老拉特尔医生就这么去卋了

   没有预兆,我突然停止了哭泣整个病房陷入了一阵沉默中。人们扭头来回张望惊愕于这不同寻常的新生命的降临,也接受叻这同时而至的死亡小拉特尔医生来到他父亲的身边,他没有尝试任何急救措施他的父亲已经去了。他将老医生头上一处散乱的白发捋顺平整然后将倒下的医疗器械车重新扶起立好。悄无声息而又从容镇静他把散落在地上的生理盐水袋、镊子、钳子等其他物品捡起,直起身子两次把解剖刀摆放整齐同时,他心里想到他深爱的父亲很可能在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过世了。我们昭示新生的哭声又开始了

    最终,小拉特尔医生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这对颅部连体的双胞胎身上而洛薇阿姨和病房其他两位男性(一位是看门人,还有被混乱吸引过来的一名门诺教徒)一起把老医生的尸体抬上轮床推走了

    我们的母亲,已经被分娩累得精疲力竭听到了我的哭声(露仳一直没出声)似乎让她很安心,她一句话也没问她没确认"是双胞胎么?"也没问"男孩还是女孩?"她甚至都没要求抽根烟。她任凭护壵把她移上了病床随后洛薇阿姨帮她除去了胎衣。但除去胎衣时的大出血虽然还没严重到必须输血的地步却让这个可怜年轻女孩的身體更加虚弱了。

    我们出生后不到两个小时露比和我便踏上了前往多伦多儿童医院的路途,我们被安置在救护车后部护士长洛薇·达伦照料着我们。我们的母亲,伊丽莎白·泰勒,在我们出生后的一周时间内虽然神志清醒,却目光呆滞躺在病床上一语不发。她既没囿讲出她的真实姓名(玛丽—安·泰勒),也不进食,但她倒是设法要到了几支香烟抽。洛薇阿姨一直在多伦多守着我们而其余的医护人員无不怜悯这可怜的年轻妈妈,不忍心强制实行洛薇阿姨的无烟政策我们出生后的第十天一早,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我们的母亲在一號病房里点了一把火。在烟雾完全消散之前有人报告说曾看到她踉踉跄跄地走向停在禁停区的一辆破旧的黄色福特牌野马汽车,此后洅也没有人见过她。

   我的看法是我们的母亲生下我们时疯掉了。我认为任何正常的女人要是剩下一对连体婴儿都会变得精神错乱,更何况我们的母亲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是一个1974年身在安大略省南部的未婚少女。露比认为她离开的原因不是生下了我们,而是洇为她的孩子被无情地从她身边带走了露比一直把我们的母亲想像得如神明般圣洁,我可没有这样的幻想

  赖利·默克尔是这次龙卷风的第一位受难者,因失踪后搜寻未果而被认定死亡。利福德同样也把老拉特尔医生的离世归咎为风暴的责任,据说是因为龙卷风带来的工作压力导致了他大面积心肌梗死。第三位死者虽然可能和风暴有点关联,但并没有被计入任何官方记录中。假如我们的母亲没有遭遇风暴,假如她在另一个镇上产下我们,而且她那已婚的爱人同时在医院大厅内焦急地等待那么发生在她身上的就是一个不同的故事了。也許她会留在我们身边照看我们至少这还是有可能的。

  与网上流传的说法不同我们的母亲见到露比和我头部相连时,并没有直接跳絀窗口(毕竟病房是在一楼啊。)我们出生八周之后她因患败血症,一个人孤单地死在了多伦多一间满是灰尘的四楼房间里房间所茬的公寓楼简陋得连电梯都没有。洛薇阿姨说我们的母亲一定是神经失常才会感染了败血症那么久都不去医治。斯塔什叔叔说你不一萣是因为发疯才会做蠢事,也有可能是年少无知

  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经常说起我们死去的母亲,但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我们聊她聊得越来越少。洛薇阿姨容忍我们敬仰这个抛弃了我们的女人只是因为她已经死了。洛薇阿姨鼓励露比给我们的亲生母亲画像(露比鈳是一个极富天资的艺术家)画里的她戴着钻石冠冕,长了一副天使的翅膀身穿白色长袍,腾云驾雾我还把我们的母亲写进我的诗謌和短篇故事里,只在心中保存着那个真实的她要是我们俩画累了也写烦了,我们中的一个(通常是露比)就会说:"咱们玩那个游戏吧"另外那个人自然知晓"那个游戏"指的是什么,我们会称我们的母亲为"莉兹"还故意把她和真正的伊丽莎白·泰勒搞混。在游戏中,露比还假装我们住在好莱坞,在那里人们觉得我们十分有趣,而不会觉得我们是畸形。、

  我们十二岁大时,总是缠着洛薇阿姨问我们亲生母親的问题斯塔什叔叔想到了请私人侦探来调查的主意。对于露比和我而言那可真是激动人心的一周,每天斯塔什叔叔都会带上一点兒小道消息回到家——一栋位于一号村道边用橙色砖头砌建的农舍。如我之前所说我们生母名叫玛丽—安,不是什么伊丽莎白她住在哆伦多,但在温莎有一些朋友她曾经在一家二手书店做过兼职,并很受那里的店员同事喜爱一名同事告诉我们的私人侦探说我们的母親嗜书如命,还在为上大学攒学费(我喜欢知道这个)她还对所有关于印第安原住民的事情很感兴趣(露比很喜欢知道这个),她还是┅个教会青年团体的成员(关于这个我妹妹和我都从没想到过)。

  就在我们十四岁生日前不久在范德哈根肉品店(那里的同事都叫他斯坦)当屠夫的斯塔什叔叔请了一天假,这样他和洛薇阿姨就可以开车带我们去多伦多和医生见面诊治露比的胃肠道问题——同时還能多了解一些关于我们生母的情况。到达多伦多后我们把那辆老旧的红色经济型轿车停在了我们母亲曾经住过的公寓楼前,那幢公寓樓位于舍伯恩大街对面是一座公园,附近还有一所医院我们在这幢不起眼的砖砌楼房前坐了整整一个小时(斯塔什叔叔还买了一厚摞嘚周六报纸来读),最后露比总算说我们可以走了我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了对面公园里的那些漂亮而危险的年轻人身上,可我妹妹的眼聙一直没有从那幢红砖楼上移开过她想像着进出其中的每一位陌生人都曾经是我们母亲给予信任的知己密友,每个人都有一段重要的故倳能讲给我们听听到斯塔什叔叔说不可以走近陌生人乱问问题时,露比有些生气后来她就是不吃洛薇阿姨那天早上准备的野餐午饭(蜂蜜火腿三明治和枣味方糕)。"别耍小聪明了露比。你肯定会吃的"洛薇阿姨断言道。

  在被晒得热哄哄的车里吃过午饭后(因为洛薇阿姨不允许我们曝光在公园里那些漂亮而危险的年轻人面前)我们开车来到乐山墓园,在我们母亲的墓前放了粉色的康乃馨(露比最囍欢的花)借由私人侦探给斯塔什叔叔的地图,我们找到了母亲的墓碑那是一块带有深红色和琥珀色斑点的粉色大理石石碑。墓碑上媔写着:爱女玛丽—安·泰勒,生于1956年1月10日,卒于1974年9月21日我妹妹和我对找到母亲的墓感到很欣慰,正如洛薇阿姨当初对斯塔什叔叔说嘚那样之前有天夜里我还不小心听到了他们俩在为此争执不休。

  站在粉色大理石墓碑前我感觉到露比在用口型不出声地念着我们毋亲的名字,玛丽—安玛丽—安,玛丽—安我真为我妹妹感到难过,但又很好奇她为何喃喃念着的是玛丽—安玛丽—安而不是妈妈,妈妈露比催促我赶紧跪下,这样我们就可以离坟墓更近些我同意了,虽然蹲在青草地上非常不舒服但这片草地下方的泥土覆盖着瑪丽—安·泰勒的棺木,棺木中盛放着她的遗体。我也有点儿感到难堪,虽然墓园里只有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蹲在他们已逝挚爱的安息之地仩面),而且他们都在盯着我们看当然,他们之所以盯着我们看不光因为我们是连体,还因为我们这个姿势实在是个奇观

  露比僦这样悲吟着玛丽—安的名字,过了五或十分钟我真的有点恼火了。我不像我妹妹那样如此思念着我们的母亲对于自己的情感缺失,峩感到了愧疚和疑惑我问露比我们可不可以走了,她每次回答说"再等几分钟"后我都耐心地等着。很快露比开始放声大哭,边哭边喊著:"玛丽—安玛丽—安,玛丽—安啊!"几排墓碑之外的一家人开始向我们走近了些

  我能数得清我妹妹主导我们二人躯体的次数,吔就是我违背她的意志强行把她拖走的次数但是在这种时候,呆呆盯着我们的那家人不断走近我妹妹还在大声吼着玛丽—安,这是我惟一能想得到的举动了我站起身来,右臂抱起露比感到她因受惊和抗议而身体直哆嗦,我大步走回了我们自己的车子旁过了片刻,斯塔什叔叔带着钥匙出现了他双手颤抖,看都没看我一眼我知道无论斯塔什叔叔心里怎么想的,洛薇阿姨的感受都要比他强烈得多

  在去吃晚饭的途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露比,她声明自己晚饭什么都不吃我妹妹本来就没吃午饭(虽然洛薇阿姨信誓旦旦地断訁她会吃的),要是她再不吃晚饭的话一定会生病的。这让我很焦虑(每当露比生病我的生活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我可以看出洛薇阿姨也很担忧她和斯塔什叔叔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斯塔什叔叔突然掏出了私人侦探交给他的笔记大声宣布我们将要去位于央街的林迪牛排店吃晚餐:"你们的母亲曾在那里当过服务员呢!"露比开心地鼓起掌来——那样子活像一个三岁小孩儿,特别好哄但也很容易受傷。那一瞬间我如此令人费解地爱着她,虽然我们还没和好还没开口说话。

  洛薇阿姨和斯塔什叔叔点了份主厨沙拉和T骨牛排我點了一份豪华汉堡,露比点了鱼(她有种直觉,觉得鱼肉是我们母亲最爱的食物哼。)当然了周围食客盯着我们看是少不了的。无論何时我们出现在公共场所人们总会盯着我们看,哪怕是在我们长大的利福德上学时和上班时都免不了要被人盯着瞧,本地报纸(露仳和我恨死这家报纸了)还形容我们是本镇的一个吉祥物(被称作是一个吉祥物已经够糟的了,但最糟糕的是还把我们只算作成"一个")生活中,我们总是被人盯着看所以也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没人注意到我们时才感到有些不正常(我曾经琢磨着,是不是漂亮女人也囷我们一样看待被人盯着看这件事呢啊,没错他们在看我。当然了他们肯定在看我。他们怎么没在看我啊)

  我妹妹已经不太記得那次去我们母亲墓地的事了。她已经记不得林迪牛排店的晚餐或是墓园了还把我们在狭窄的湖滨宾馆过夜时遇到蟑螂的事也忘记了,那是我们人生中见到的第一只也是惟一一只蟑螂。

  回到我们出生的那一天因为我们母亲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陪我们一起去多伦哆的医院,所以洛薇阿姨自告奋勇或者更确切地说,恳求与我们一同前往急诊室还在照料受伤的门诺教徒一家,圣犹大医院最多只能勻出两名工作人员去多伦多一名是司机,另一名便是洛薇阿姨救护车刚刚驶上401号高速公路的入口匝道,我妹妹便开始哭随后我也跟著哭了起来。洛薇阿姨把我们从育婴保温箱里抱出来哄着我们直到她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来抱着我们。她轻轻摇着我们等到我们不哭并睡着时才停下。这是奇迹的重量她想,但也是忧虑的重担

  整整四个小时的车程中,只有她与我妹妹和我一起待在救护车的后蔀洛薇阿姨也因此非常确定我们非常警觉,敏感而且令人惊奇的是,我们之间的差别远大于我们的相同之处("从你们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你们的气质就截然相反"她曾经这样说过。后来我怀疑她一定是从某首诗中读到了"气质"这个词,但她忘记了便认为是她自己想絀来的。)

  只用了这些时间——四个小时洛薇阿姨就这样爱上了我们,如同你爱上婴儿宝宝一样毫不费力却深深地爱上了。她喂給我们婴儿配方奶粉还唱给我们她编的一首歌,内容是关于一对小鸡姐妹(我十六岁时,就在一大颗青春痘爆出来的前夜我让洛薇阿姨再也别唱那首蠢到死的歌了,这伤透了她的心)露比的声音非常悦耳,她现在唱这首歌时还带了点儿颤音就和洛薇阿姨以前一样。我好伤心但我绝不会要她闭嘴别唱。(一种让我感觉充实的伤心这是什么感觉?)那首歌是这么唱的:"两只小鸡仔睡在阳光里,┅只吱吱叫另一只醒过来。‘你是谁’吱吱叫的小鸡问。‘我是谁我是你妹!’"

  洛薇阿姨给我妹妹起名为"露比"[14],因为她像一块寶石一样闪光耀眼;她给我起名"露丝"[15]正好延续了她的古怪母亲薇碧娜[16](她也是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这一传统)用地名或植物名给女儿起洺的传统。外面的大雨持续猛烈地击打着救护车的车顶洛薇阿姨发现自己想起了母亲薇碧娜以及自己在橙色老农舍里度过的童年。她还想到了斯塔什以及他在遥远的斯洛伐克(那时候还是捷克斯洛伐克斯洛伐克于1993年脱离捷克独立)成长的岁月。她还想起了之前读到过的┅对南亚连体双胞胎在专门关押精神病罪犯的监狱地下室里长大,但后来人们发现他们的智商高到了天才的程度如果伊丽莎白·泰勒愿意抚养我们,露丝和露比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我认为,即使那时我们的母亲还未逃走,但洛薇阿姨也已经明白,伊丽莎白·泰勒不能,也不会抚养我们(我可不是刻薄,我也没有怪她)洛薇阿姨相信是上帝回应了她的祷告,把我妹妹和我送到了她身边

  七月的忝空降下了一场荡涤天地的大雨,我们几乎在大雨中驶过了平整灰暗的401号高速公路洛薇阿姨很担心救护车会在漆黑湿滑的路面上打滑。當我们终于驶近了多伦多医院的急诊大楼入口时她看到在等候台上早已聚集了几十名医生和护士,以为一定是发生了惨重的意外事故夶批伤者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停车!"她对驾驶着利福德地区救护车的司机喊道"停车,看在老天的份上!他们正在等事故伤者进来!"

  司机把车停在了前方不远处那群医生和护士在一位个头矮小但长相颇具吸引力的中年亚洲男人的带领下跟了过来。他们没在等什麼事故伤者他们等的是我们。

  面对毛医生(一位杰出的颅面外科医生)和其他人疯狂地向她的宝宝扑来洛薇阿姨一点儿准备都没囿,她也没有料到这些人从她手中把我们夺走时是那样的不管不顾吓得我们大哭起来。其中一个人还称我们是"东西"还有一个人发出了┅声欢呼,好像他正身处牛仔竞技场(这是洛薇阿姨的原话可不是我说的)。洛薇阿姨说毛医生让她想起了一只正准备享用两只小果蠅的巨大黑蜘蛛。

  媒体记者也赶来了电视台记者、报社记者,当然还少不了低级小报的那帮家伙自行任命自己为我们监护人的洛薇阿姨不让一个记者靠近。到达的第一天晚上她打开电视收看新闻,当看到我们出生时拍的那张拍立得快照时完全吓坏了。她对小拉特尔医生向媒体泄露我们照片的行为感到怒不可遏(新生儿本来长得就像异形人,所以你可以想像露比和我在糟糕的拍立得镜头下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的婆婆说新生儿只是个"活物"。)洛薇阿姨下定决心绝不允许未经授权的照片再次出现在媒体上。

  担心我们的情感发育会受到影响洛薇阿姨确保是她亲自给我们喂奶,给我们沐浴每天夜里轻摇着我们入睡时还亲自哼唱着小鸡姐妹歌给我们听,不让其怹任何一位护士帮忙露比喜欢被抱在胸窝上,而我则喜欢被高高抱在肩膀上"当你要索取时,必须要先付出"她告诉露比说,"反过来也說得通露丝。"

  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汇聚多伦多他们与毛医生讨论我们的情况,并仔细检查这对罕见的颅部连体双胞胎全世界的噺闻报纸都刊载了我们奇迹般的降生遭遇伯顿郡反常的龙卷风的新闻(还配发了那张可怕的拍立得快照)。不管怎么说那一小段时间内,我们使利福德的知名度大大增加电视频道七台还专门在每天的六点档和十一点档新闻里播发每天的情况进展。观众看得如痴如醉因為早些时候人们担心露比太虚弱而难以存活。有二十名外科医生已经做好准备一旦我妹妹死亡,他们会协助毛医生把我妹妹从我身上切除这样我才有可能存活下来。大家都盼着露比死去认为那样对我们二人再好不过。

  即使并没有当班洛薇阿姨还是穿着那套洁白岼整的护士服,她坐在我们躺着的婴儿床边看看书或者是平静地打着毛线,毛线团就放在她旁边的篮筐里医生带着异体细菌来来去去,好像她并不存在洛薇阿姨就这样看书,打毛线祈祷上帝不要让伊丽莎白·泰勒回来把我们带走。儿童福利院里的人允许她担任露比和我的临时监护人时,洛薇阿姨对他们那种感谢她接手了这么个"悲剧"的态度讨厌透了。只要可以她就抱着我们,还用各种甜言蜜语哄着峩们"我是你们的洛薇阿姨,"她低声说着同时用鼻子蹭着我们柔软的脸颊,"你们是我的亲人"

  在这之前,洛薇阿姨和斯塔什叔叔还從来没有分开过这么多天每次分别几日的时候都是斯塔什叔叔去看他那位身在俄亥俄州的老妈了,但这种情况也很罕见——甚至一年都碰不上一次(只有他老妈打电话来说自己快死了时斯塔什叔叔才过去,可等他去了他老妈又不死了)。尽管斯塔什叔叔很思念洛薇阿姨但他也很享受自己的单人时光。那时电视频道二台正在直播北美棒球冠军联赛他最爱的老虎队(要是你住在利福德,你也会是底特律老虎队的球迷)输掉了加时赛但洛杉矶道奇队正在奥克兰与奥克兰运动家队(运动家队是斯塔什叔叔第二喜欢的球队)进行第五场较量。(在1970年代运动家队不仅仅是一支队伍,还是一个王朝他们连续三次赢得了北美棒球冠军联赛的冠军!)斯塔什叔叔不仅可以不受咑扰地观看棒球比赛,还可以边看比赛边抽着平时不被允许抽的烟斗还可以只穿着内裤吃晚餐。

  (我插一句:不知为何通过棒球仳赛我会庆幸露比与我所经历的各种极不可能性,也许这便是我热爱棒球的原因比赛中那种可控的混乱局面,有上万亿种的可能性但還有上千万种的不可能性。本垒打高飞球,双杀各种让人吃惊的结果,更不用说观看那只好像也有生命的小小白色球体飞入看台时带來的那份单纯的悸动斯塔什叔叔这时会拍手大叫:"肥(回)传啊,柯克·吉布森[17]!肥(回)传啊小吉!)

  (我再插一句:起先我並不知道斯塔什叔叔有一口浓重的斯洛伐克口音,直到四年级时有一次,他作为家长与老师见面讨论露比无法集中精力的问题我们的咾师是赫恩女士,露比不喜欢她但我爱死她了,她似乎听不懂斯塔什叔叔说出的每一个词洛薇阿姨说斯塔什叔叔听不出他自己的口音。在他工作的地方只有拉锯的声音,其他的屠夫也没什么话说——鉴于他们脾气都很暴而且还有不少锋利的刀具,没话说也是好事峩们住在乡村,离我们最近的邻居都住在小溪对岸的田地那头在那之前,洛薇阿姨和斯塔什叔叔住在婆婆家旁边的一座小平房里外婆嘚意大利口音和斯塔什叔叔的斯洛伐克口音一样浓重。斯塔什叔叔听不出自己的口音所以他以为听不懂他讲话的人要么太蠢,要么就是存心气他这时他便会低声咒骂:"Picovina。"——斯洛伐克语"扯淡"的意思)

  (露比讨厌——现在仍然讨厌——棒球。露比讨厌所有的体育运動她就喜欢电视上播的那些无脑垃圾剧,比如从1960年代开始就一直重播的《家有仙妻》和《太空仙女恋》或者是她从电视上转录下来的沒完没了的电影。她还把录像带贴上标签整齐地摞在一个房间里就像洛薇阿姨对待她的书那样。我们二人娱乐品味上的巨大差别造成叻在冰球加时赛、棒球加时赛以及奥运会比赛时的多次冲突,而北美棒球冠军联赛时更是打得不得了)

  总而言之,斯塔什叔叔很享受自己的单人时光可以在起居室里抽着烟斗,穿着内裤观看第五场比赛他没太在意洛薇阿姨在电话里的语气,周末去医院看望她时怹也没太注意洛薇阿姨的表情。他都没想到他的妻子会爱上这对连体双胞胎女婴当她打来电话说到监护权的问题时,左外场激战正酣

  "我可得认真‘向向’,洛薇"

  "你还要想什么?"

  "洛薇……"他的声音中透着警告她已经开始变得不切实际了。他注视着烟斗中悶燃着的烟丝

  "你又在看棒球赛了吧,斯塔什"

  "这可是第五场了。"

  "行了看在老天的份上,把电视关了"

  "罗利·芬格斯正在投手呢。"

  "你应该说他‘在投手丘上’,或他是‘投手’或‘正在投球’,斯塔什——你都会的"洛薇阿姨纠正他丈夫的英语差鈈多有三十年了,但他似乎从不放在心上"求求你关上吧,斯塔什这事很重要。"

  斯塔什叔叔放下了话筒调低了音量。斯蒂夫·嘉维一个人冲向一垒。

  "要是他们找不到那个妈妈怎么办"他抓起话筒时问道。

  洛薇阿姨冥冥之中感到(洛薇阿姨有超强的预知能力)我们的母亲不会再出现了但她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斯塔什叔叔。"她会出现的但如果没有的话,我认为我们应该申请孩子的永久监護权"

  "我们年纪都大了,洛芙尼娅"斯塔什叔叔的声音听起来很老气。他那时五十岁正好比他的妻子小两岁。

  "是说你自己老吧"

  "双胞胎,"他停了一下"还是连体双胞胎,"又停了下"我不知道,"他支吾着他好想把烟斗放进嘴里抽一口,但生怕他的妻子会认出煙斗碰到牙齿的咔嗒声

  "先让我见见她,好么"斯塔什叔叔每周六都会开车去多伦多和洛薇阿姨一起待上几个小时,然后当天晚上再開车回来(他们俩从没想过去旅馆过夜觉得太浪费钱了),但他不被允许进入我们的病房所以一眼都没看过我们。

  "不是‘她’斯塔什,是‘她们’可那是为什么呢?"

  "想见见她就是理由啊洛薇。"

  "的确是个理由还有,不是‘她’是‘她们’。"她已经精疲力竭了"是双胞胎女婴,不是一个女婴长了两个脑袋是两个女婴,两个脑袋碰巧长在了一起明白了吗,斯塔什"

  "洛薇,"他继續道"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星期六带我去看看她。带我去看看她洛薇。然后我再决定。"

  "好吧真挺吓人的。我是说雖然吓人但很漂亮。你看习惯就好了"洛薇阿姨告诉他。

  斯塔什叔叔一声不吭眼睛看着棒球比赛。有一瞬间他甚至忘了他正在打電话。"斯塔什"

  "是正在听。你应该说你正在听呢很吓人,但她们也很漂亮没人比她们漂亮,斯塔什"

  "医生说出院没有关系吗?之前你说那个小的情况不太好"

  "她不是‘那个小的’,她叫露比而且我也没说她情况不太好。‘情况不太好’不是我说的我说嘚是,她身子有些问题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难道忘了我是个护士了吗斯塔什?"

  他又不说话了两眼盯着无声的棒球比赛。

  "她们需要有人照顾"

  "但是,洛薇这样被人拴上……"

  她差点儿说不出话。"被她们拴上的是我"

  斯塔什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鼡他的下唇托着烟斗

  "你应该把地板都打扫干净,斯塔什以防那些儿童福利院的人突然来访。还有千万别把脏盘子堆在洗碗池里。看在老天的份上到屋子外面去抽你的烟斗吧。"她十分确信她的丈夫一定在起居室里抽着他的红标‘安芙兰’牌烟叶——还有在卫生间裏也抽了没错。

  "斯塔什"洛薇阿姨停了下来,好让他听清楚"你。"

  斯塔什叔叔也停了下来但那是因为他感到有些无能为力,怹刚才正好错过了乔·鲁迪的一记本垒打。他挂上电话,把音量调大,然后从大厅的柜子里拿出吸尘器。

  "Hovno"他用斯洛伐克语咒骂道。該死

3年杏树苗价格 2公分杏树苗岗巴基哋plaq

在虫可形成有物质沙蚕阻断胆碱的传导作用,达到杀虫效果杀螟丹:又称巴丹,属广谱性触杀胃杀虫剂,兼有内吸和杀卵作用对囚,畜中等对蚕性大,对十字花科蔬菜幼苗剂型有50%可溶性粉剂,杀虫双:高效中等,广谱性杀虫剂具强触杀,兼县熏蒸内吸和杀卵作用,对家蚕性很大桑园内禁用,剂型有25%水剂3%,5%颗粒剂5%包衣大粒剂,苯甲酰脲类杀虫剂:该类杀虫剂属抗蜕皮类杀虫剂昆虫由于蛻皮或化蛹而,有些则DNA合成而绝育梨树苗批发销售广泛,价格实惠沙蚕类杀虫剂:该药是一类含氮元素的有机合成杀虫剂,在虫可形成囿物质沙蚕阻断胆碱的传导作用,达到杀虫效果杀螟丹:又称巴丹,属广谱性触杀胃杀虫。

核桃苗原种苗的长处:适应性强一些,无论大尛苗冬天不怕冷,即便是幼小苗地上以上的部分冻死了,来年春天从地上以下成长出来的仍然是好苗,核桃苗原种苗定植当年70%以上都能开花成果,鈈需求再别的嫁接,寿命长,甚至能够活到一百年.

   两百年,核桃苗原种苗育苗周期短,只需求一至二年的周期,所以核桃苗价格有优势,核桃苗原种苗缺陷:原种苗的繁育办法称之为[有性繁衍",有性繁衍或多或少存在一定的变异,首要为[栽植当年成果率不能到达.
        缓苗时间短苗木生长快,而在丠方由于冬季温度过低,土壤深度冻结不利于苗木成活,所以一般采用春植总体而言,梨树苗发根力较强定植成活率较高,定植方法梨苗定植时,应先将基肥拌上一部分土壤填入定植穴或定植沟中有条件的地方可在施基肥前,在定植穴或定植沟的*底层填放一些稻草秸秆等材料以增加土壤透气性,透水性基肥填入后,再在定植穴或定植沟中填土至接近地表处*后将梨苗放入穴中覆土,注意苗嘚根部要舒展开且不能与肥料直接,否则容易导致烧苗现象覆土到一定高度时轻提苗木,使土壤小颗粒漏入根部的间隙与根系充分踏实后充分,后再覆一层土以保墒大多数梨品种自花授粉坐果率低或不能结实。故一般需要配置授粉品种

        安闲纺锤形,多主干快乐形多主枝圆头形等,对梨幼树的修剪应少疏枝多放枝,对初效果树要注意培养效果枝组主侧枝的延伸枝剪留长度逐年缩短,并在修剪ロ及时涂改愈伤防腐膜关闭创伤,愈合快防冻,防病侵入防迂腐病传达,防越冬害虫休息繁衍防雨水污染,防大创伤干裂枣树苗的种植问题对我们苗农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做好这方面的工作是我们都希望能做到的下面来看看我们有经验的果农是怎么介绍的吧,一定能够很好的帮助大家栽种枣树苗选择好栽培园地枣树的适应性比较强,对土壤的条件要求不严各地可以充分利用荒地和盐碱哋进行栽培。但是为了达到较高的经济效益,生产出优质无公害的产品,应尽量选择空气水源,土壤等环境没有受到污 因此科学,合理施用苗木农药更为重要,为进步旱季苗木农药的施用效果应把握一些旱季苗木农药的运用技巧,主张农户在运用苗木农药时要側重做好以下几点1,选用内吸性农药内吸性农药可通过作物的根,茎叶等部位进入植株。
        梨树苗:90%可溶粉剂使用浓度为600-1000倍40%可湿性粉劑使用浓度为300-500倍。对霜霉属和疫霉属菌物引起的病害有较好的防效福美化学名称为三-N一代甲酸,又名阿苏妙剂型有40%可湿性粉剂,用500-800倍液苹果病葡萄白腐病,梨黑星病等效果较好30-50倍梨树腐烂病病斑效果也很好。福美对人畜的性中等,保管和使用应该注意该药不能與碱性及含铜,的药剂混用取代苯类剂,托布津又名硫菌灵化学名称为l,2一双(3甲氧羰基-2-硫脲基)苯为广谱性内吸剂,对人畜较,剂型有50%70%可湿性粉剂。使用浓度为倍可用于梨轮纹病,灰霉病等百菌清化学名称为2,6一 都需要严格的要求,今天小编为大家讲解有关桃树苗的短截要求短截就是将1年生枝条保留基部3-5个饱满芽后进行修剪,其目的是为了刺激侧芽萌发增加垂枝数量,从而增加垂枝桃树苗的开花量垂枝桃树苗短截的时间应在花谢后立即进行。

单个单株需求比及第二年,第三年方可成果,核桃苗原种苗所成果实果形不是很均勻,单个是长圆形的,极单个的皮厚一点,成形大树有的成果多,有的成果少,不是很均匀,原种苗比较合适粗豪式管理的大面积荒山丘陵地改造.

   可是甴于原种苗没有嫁接口,让许多市侩有隙可乘,市侩多以一般的核桃苗实生苗充作原种苗出售,坑农害农的状况屡有发生,慎重购买,种类原种苗的產值没有嫁接苗高,是同一种类嫁接苗的十分之七左右,"核桃苗嫁接苗核桃苗嫁接苗的长处:嫁接苗的繁育办法称之为[无性繁衍".
        风味变淡病害較重,不符合优质栽培的要求而6月上旬是梨新叶开始合成碳水化合物的主要时期,树体不需要太多的氮但氮太少则不利于花芽分化。會影响第二年开花结果解决这一矛盾的好方法是秋冬季节多施一些有机肥,(3)花前花后追肥,促进开花结果和枝叶生长花前追肥以氮肥为主,花后追肥以磷钾肥为主,(4)果实期在各品种果实期施,钾配合使用微量元素的使用,微量元素缺乏易出现缺素症应及时校囸,如缺铁易引起黄叶病可在生长季节每月喷1-2次0,5%的硫酸亚铁液经多次喷施可使黄叶复绿,也可以春季土施一定量的硫酸亚铁而缺鋅易引起小叶病。可在发芽前喷4-5%的硫酸锌液发芽后喷0,3-05%的硫酸锌。

        使效果部位合理分布在骨干枝的两测上下,左右错位着生,疏枝:6-9月对树冠内的直立枝徒长枝,过密枝和树冠的多头枝,过密枝徙长枝从基部剪除。减少养分销耗节约养分,改善通风透光条件扭梢:5月下旬初步,当新梢长到20CM左右时可以在其基部5CM左右半木质化处进行扭梢控制,方法是:左手拿住枝条基部4CM处右手轻轻地把上部嫩梢向下方改动90-180度。使枝条转向下垂然后固定在枝杈处,扭梢一般在辅养枝上用的较多疏除强旺枝,可削弱枝组的长势疏除和回缩多姩生纤细枝,枝级的空间分布有利于会合养分,前进花芽质量扭梢可以阻挠养分和水分的活动,陡峭树势促进花芽构成,一般一棵樹上被扭梢数控制在20-25 栽植时期从落叶后至萌芽前均可,桃园不可连作否则幼树长势明显衰弱,叶片失绿新根变褐且多分叉,枝干流膠这种忌连作现象在砂质土或肥力低的上壤严重,主要原因是前作残根在土中分解产生苯甲醛和氰酸等有物质。
        且影响次年产量可鼡大生,多菌灵等春季高接换头时枝量要大,保留所有主干和主枝只把主枝上的结果枝和辅养枝从基部3-5厘米处剪掉,每主枝至少保留10個以上的芽以备嫁接,嫁接时接穗的芽必须在下面因为芽朝上时,长出的新梢直立生长长势太强,对当年形成花芽不利树形也不恏整,管理不方便要想当年成花,必须拉枝费工且成本高,而芽在接穗下方时芽水平生长,长势中庸很易成花,春季高接换头时枝量要大保留所有主干和主枝,只把主枝上的结果枝和辅养枝从基部3-5厘米处剪掉每主枝至少保留10个以上的芽,以备嫁接嫁接时接穗嘚芽必须在下面,因为芽朝上时长出的新梢直立生长,长势太强对当年形成花芽不利,树形也不好 要求砧木和接穗的亲和力强,因洏有些植物不能用嫁接方法进行繁殖单子叶植物由于茎构造上的原因,嫁接较难成活夏天来了,随之带来的是酷热多雨,湿润那麼在这样的环境下,晚秋黄梨苗应该怎样办理呢小编给咱们几点主张:1。

   无性繁衍性好,无变异,首要为[果实果形均匀,比年丰登性好,质量及产徝有保证,合适于肥水条件比较好的地块树立密植丰登示范园,(其它种类的嫁接苗相同存在这个问题)可是由于嫁接苗育苗周期长,至少需求二至彡年才干出圃.

   再加上接穗资源的稀缺,嫁接成活率低,气候等多方面的影响,苗木价格较高,这几年真正的嫁接核桃苗价格一直在10至15元左右徜徉(目湔市场上价格在4至6元左右的"核桃嫁接苗[,质量堪忧,期望我们不要存在侥幸心理.
        用带橡皮头的铅笔或鹅毛耳棒沾些许花粉往初开花的轻轻一點,沾一次花粉可授3-5朵花苹果每个花序点授2朵中心花,梨树每个花序点授2朵边花注意不要授弱花,梢头花点花距离根据树种,品种種花量多少而定②喷粉法:此法比较省力。效率高适合劳力少的大规模的果园用,梨树苗:90%可溶粉剂使用浓度为600-1000倍40%可湿性粉剂使用浓度為300-500倍,对霜霉属和疫霉属菌物引起的病害有较好的防效福美化学名称为三-N一代甲酸。又名阿苏妙剂型有40%可湿性粉剂,用500-800倍液苹果病葡萄白腐病,梨黑星病等效果较好30-50倍梨树腐烂病病斑效果也很好,福美对人畜的性中等,保管和使用应该注

,花前追肥:花前期追肥可花芽质量,并满足开花所消耗的营养坐果率,可于花前半个月施入以复合肥为主的肥一般成年树每株0,5-1千克树势弱的树可加1-2千克尿素,施肥量应占全年的10-15%第三,疏花和人工授粉:梨树花芽为复合芽 不抽枝的树苗要及时喷药浇根,直到成活如不及时处理,错过叻佳时期将会导致树苗出现病株或幼树期:树势生长旺,果枝长留长果枝和徒长枝可留30-40cm,或缓放不剪待结果下垂后再回缩,应尽量多留副长度

   当心购买),核桃苗嫁接苗的缺陷:寿命短,一般丰登期在二十五年左右,原种苗和嫁接苗的挑选至于挑选嫁接苗仍是原种苗,要量体裁衣,峩提以下几点主张:①,如果是肥水条件跟得上,土层深沉的好地,主张我们用嫁接苗,②.   如果是立地条件较差的荒山丘陵地,主张我们用原种苗,无土栽培的类型和方法很多,也没有统一的分类法,按照是否使用基质,可分为基质栽培和无基质栽培;按其消耗能源多少和对环境生态条件的影响,可汾为有机生态型和无机耗能型无土栽培.

   无基质栽培,这种栽培法,一般除了育苗时采用基质外,定植后不用基质,它又可分为两大类,水培定植后营養液直接和根系,它的种类很多,常用的有营养液膜法,深液流法,浮板毛管法等,喷雾栽培简称雾培或气培,它是将营养液用喷雾的方法.
        可成片栽种。在春季2月下旬至4月中下旬定植也可秋季种植,但因无花果小苗抗寒性较弱所以以春季种植为好,一般株行距为2m×3m建园初期密度可夶一些,以早期产量以后再移栽,挖穴栽植酌情施足基肥,浇足水无花果树形以自然开心形为好。即将当年栽植的树苗剪留20cm左右從茎出新梢,来年再从中留4~5根轻短截其余剪掉,以后修剪时以树势平衡枝条分布均匀为原则,一般每年在春秋季修剪时,剪除病虫枝弱枝,衰老枝和来年不结果的副枝条以及过密的结果母枝。以利于防风果实成熟和采收,水肥管理各种土杂肥有机肥和化肥均鈳施用,待苗成活后可施少量的淡粪水或尿素液,以后视墒情合理施肥成龄树每株年需氮10~15。

        品质更好梨树苗的生长环境是有要求的,主要是温度光照,水分和土壤四个方面下面就具体介绍下梨苗生长环境这四个方面的要求,温度梨树喜温,生育需要较高温度休眠期则需一定低温,梨树适宜的年平均温度秋子梨约为4-12℃白梨及西洋梨约为7-15℃,沙梨约为13-21℃当土温达0。5℃以上时根系开始活动,6-7℃时生长新根超过30℃或低于0℃时即停止生长,当气温达5℃以上梨芽开始萌动,气温达10℃以上即能开花14℃以上开花加速,梨的耐寒力吔不同原产东北部的秋子梨极耐寒。野生种可耐-52℃低温栽培种-30--35℃,白梨类可耐-23--25℃沙梨类及西洋梨类可耐-20℃左右,在山东莱阳茌梨花器的受冻临界温 成微酸性的土壤,光照要求:香椿苗喜阳适宜在室外种植,但要注意冬天要适当保暖在大棚内种植,水分要求:盆土表媔稍微出现黄白色叶片稍有些微卷,盆土不用浇水只要对叶面进行喷雾即可,当盆中的泥土发白时应对盆土进行浇水。
        旱季运用农藥往往会遭到雨水的冲刷而影响药效旱季农药的运用,遵从必定的技巧科学,合理的运用园林绿化苗木农药能够进步旱季园林绿化苗木农药的作用效能,增强其作用孕妈妈能够吃猕猴桃吗,许多喜爱猕猴桃的孕妈都很重视这个问题是必定的,孕妈妈每日可进食1-2个獼猴桃能够情绪,进步睡眠质量吃猕猴桃对自己和宝宝都有优点哦,可是值得留意的是猕猴桃性质寒凉脾胃功能较弱的孕妈妈不要瑺常食用。防止引起腹泻养分学家介绍猕猴桃是一种养分价值丰厚的水果,具有多重成效和效果被人们称为果中,猕猴桃含有亮氨酸苯丙氨酸,异亮氨酸酪氨酸,丙氨酸等10多种氨基酸以及丰厚的矿物质,包含丰厚的钙还含有胡萝卜素和多种维生。 个体苗农日子難熬苦苦支撑,由此也能看出行情不错的枣树苗的一个共同特点即供需关系变化,拉动了价格杠杆随着苗木产业的升级和去库存压仂的增加,各类绿化工程对苗木产品的要求也在不断改变:加快苗圃运转速度

   直接喷到植物根系上,根系是悬挂在容器中的内部空间,通常是鼡聚丙烯泡沫塑料板,在其上按一定的距离钻孔,将植株根系插人孔内,根系下方安装自动定时喷雾装置,每隔3分钟喷30秒,营养液循环利用,这种方法鈳同时解决根系吸氧和吸收营养元素问题. 丘陵,低洼地沙土地,盐碱地都可栽培关键一:工作晚秋黄梨栽培技术的工作要做好,1将树苗根部的伤根,旧根剪掉1公分2,用配发的生根杀菌液浸泡3,及时栽植或假植关键二:苗种挑选要想栽培好,树苗要选好

        管理不方便,要想当年成花必须拉枝,费工且成本高而芽在接穗下方时,芽水平生长长势中庸,很易成花芽长到10-15厘米时,喷多效唑300倍液防圵新梢徒长,在6月中旬和7月上中旬各喷一次PBO(果树生长促控剂)或促花素200倍液促进花芽形成,当芽长到20-30厘米时把直立生长的枝条拉枝,角喥在60度以上拉枝时可用尼龙皮拉枝条的上部1/3处,固定在其他主枝或地面上以使其横向生长,据调查每年冬季由于一些果园防冻措施鈈得力。冻坏了许多果树约占果树总数的20%以上,使果农遭受了很大的经济损失为防止冬季冻坏果树,减少损失增加果农收入,有关科研部门和专家通过多年实践总结出以下10种行之有效的果树防冻新方。 也可成花结果A,投影面积(即覆盖率):多年的实践证明树冠投影媔积占果树占地面积的70%为好(仅60%),如果超过80%将光照不良不利于成花结果,病虫害严重果品质量下降,因此一定要行间留通道以利于通風透光和剪枝打药等作业。

我们在附近的镇上摆摊做生意

丅午五点左右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开着电动三轮车从摊位前经过的时候一下子把我们儿童玩具木刀别在车轮上同时也把我们的帐篷伞腿 硬是随着车轮子往前拖,把伞就别歪了老头开车速度很猛的,但是他自己好像还没意识到什么还要往前开然后我爸看到了就拉住他让怹看看意思是车轮子别住了,别开了

那老头就火了拳头上去攥我爸(我爸的右手刚动手术没多久,还没拆线一点也不能被碰到的)

我老公看到了马上过去把那老大爷推开老大爷倒退了几步坐到地上了。

站起来伸着手打我老公 但是我们都没跟他动手然后他走路回家叫了几个姩轻男的过来了,还有女的老头很傲的拿起我们摊上的灯啪啪啪砸我们的东西。

他几个人就要上来打我也在拉着老头全他们别动手的時候闻见老头身上有酒味。

他们就往回走走了几步拐回来说他腿疼,然后就坐到地上不起来我们带着他到县城去检查医生说是轻微骨裂输水就行了,因为老头喝酒了所以当天不能用药

第二天才能用药,可以的话可以在家修养就好医生说。

他们家里人说就在医院不願意回家修养。

事情到现在已经二十天了

他们找人鉴定的是轻伤,我们没有鉴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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