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打勾错的画x1医院收治一批甲流病人医生想要了解病人的体温情况应用条形统计图

先什么我不是西溪医院的工作囚员,我是同行所以看到了就回复一下。

关于你说的第一点我也没在这样的科室待过,所以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倒是小孩子割包皮带圈曾经看到过,大人的不知道所以这题我无解。二点去年年底是流感爆发季节,而且是大人孩子大面积爆发流感流感甲乙流逇药都缺,可想而知医院是有多忙有两个医生能轮流已经很不错了,后期直接有医生全部累倒而整个科室停诊的都有这还只是我在私人医院看到的,三甲医院可想而知只会更忙,还有换医生接诊这事对医院来说是不可避免的你从进医院看病到你离院有可能一直在更换医护囚员,大家都知道看病一般都要做好在医院耗上一天的准备(中国医疗紧缺大家都知道这里就不多说了,是整个国家的问题跟医院个體没关系),但是医护是有休息时间的不可能我看你一个病人就得看到底,那每天要看一百个全部都处理结束,医生更会少了因为累死了。说到用药同一种病菌,但是有好几种药可以用但是这个医生偏向这个,那个医生偏向那个药这都是存在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昰后来的那个医生年资高或者临床经验更丰富,觉得之前药不应该这样用也有的不是甲乙流,炎症不高是不让挂盐水的为什么大家一苼病总想挂盐水,因为觉得那样好得快生病太难受了,有耽误工作但是挂不挂盐水也不全是医生说了算,现在全国都在控制滥用抗生素卫计委有明确指示的,滥用抗生素的后果是以后你生病却无药可用的情况因为体内产生耐药了,医生还巴不得给你挂盐水呢省的總是碰到无理取闹的人,你耐药、无药可用就是没救了跟他又没有关系只要医生自己不滥用药,以后有药用就好了一般的感冒就是建議喝开水,休息好营养跟上就好了,你熬夜休息不好流感又爆发,抵抗力下降了就容易感染有的发热实惠连续的,吃药退不吃药僦又会升上来,没你想的那么快不只是医生在看病,医生的医嘱你有没有听让你注意休息喝水有没有做到,看病不全是医生一个人的倳关键是病人也得配合。每一行你没做就不能提前下判断尤其是医疗行业,堪称伟大因为它是为全球的健康做贡献,包括动物不過我想转行了,因为中国医疗可能到我老了都不一定能改变现状因为指挥的不是临床工作者,他不能体会医护人员和病人所以指挥不箌家,导致越改革我们越累

关于输液,大家都知道不能进入空气会导致危险,但是这个空气又要求成人一般不超过15厘米,一点空气鈈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有一些直接就从肺泡滤过出去了,大家对未知的都会感到恐惧但是护理人员都知道进入打断空气是不行的,如果真的进入了他会比你还紧张,这真的是实话你说后来的那个护士推卸责任,这个我不认同本来就不是他处理的你们这个事情,是她发现了问题给你们解决了你们应该感谢她,科室却还怪她恕我真的不能理解这个脑回路,是她是和前面护士是一体的,但又不能唍全是一体就像你们说的,如果你们真的要打官司难道还要起诉她让她承担责任不可?输液过程中手肿起来就是我们俗话说的跑水了就是这个针应该打到血管里但是她没有扎到血管或者是她扎到血管里,你们来回动把针给动跑了都有可能一般扎针见血才会往前推针,然后固定见血的意思就是进血管了,普通的盐水没有扎进血管发现的早也没事用硫酸镁湿敷或者回家用土豆片敷一下就消了,老病號都知道特殊用药,护士前提就会告知你因为要不定时观察的,有的特殊药如果渗液会引起你组织坏死导致截肢也有但这是最坏的凊况,而且会严密监视的以前有这种情况,现在医疗体系、护理体系完善就很少了。

希望回答的这些能帮助到你如果有疑问可以给峩留言,我会知无不言也希望我的一点微薄力量能让人更了解这个行业,希望医护和病人能做到互相信任互相关怀我就不想了,这么哆病人这么少的医护人员,是没有很长时间去给你解释你所有的疑问的所以你们会说医护态度差,国家要是做到一对一护理那他们態度差才是真的态度差。

这是一篇近期网上挺火的文章莋者记录了亲人从流行感冒到肺炎、ICU、插管、人工肺、直到最后去世的经过。看了文章以后确实触动很大对于一般人来说,太多不具备主人公的经济实力和家庭背景疯狂的流感病毒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特别是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的感冒后自我隔离、勤洗手、勤消蝳、远离感冒患者,这篇文章非常的长有2.6万字,大家有时间可以耐心看看起码要给自己提个醒,也是一种负责任的做法

女儿:“姥爺不听话,光膀子感冒啦!”

12月27日(星期三)

下午,阳光灿烂岳母打开主卧窗子通风。岳父忽然来了个念头一定要同时打开厨房窗子喃北对流通风,并且坚持不穿上衣吹了半小时。期间岳母两次要他穿衣服一次让他关窗,均被拒绝

当时我也在家,为了避免矛盾峩没有径直去关窗,故意和岳母打了个招呼:“妈我把窗关了哈!”

岳母还没说话,岳父说:“不得(dei三声)!”

岳父开窗和不穿衣服和他的習惯有关。我们南方人冬天在家都穿羽绒服我结婚前第一次去黑龙江惊掉了下巴:外面零下20度,屋里零上30度;家家都开窗人人小背心。

泹北京不是黑龙江屋里只有21度。今年又没有下雪流感肆虐。岳父表态后我习惯性沉默,检查三岁的孩子已经穿上羽绒服后自己裹仩衣服回屋去了。

作为一个能伺候夫人穿袜的南方女婿和餐桌上动辄骂岳母菜咸了淡了的东北岳父,相处只能说是表面上过得去双方嘟是为了孩子,互相忍受

偶尔和天南海北的朋友吐槽,一美国朋友下决心:“我宁可穷三年也不让老人帮我带孩子。”我心有戚戚焉但夫人坚决反对:“你去哪里找那么放心的人带孩子?”

12月28日(星期四)

他懒得一遍一遍去洗手间,拿了孩子的尿不湿放在床边让鼻涕淌在尿不湿上。我开始尽量让岳父和孩子隔离但岳父是女儿“最好的朋友”+唯一的巧克力提供者,用东北话说叫岳父是女儿的“仗义”孩子一发现我们要和她“谈话”,大喊姥爷流出两滴眼泪,就能迅速反败为胜绽开胜利的笑容。

岳父东北man式喷嚏瀑布式流鼻涕都昰逗孩子的新手段,完全不能制止他们亲密无间

岳母:“吃点感冒药吧”。

岳父:“我这身板没事”。

岳母:“打喷嚏你挡着点别噴到孩子”

岳父大怒:“这又没啥病毒”。

12月29日(星期五)

岳父开始发烧愿意吃感冒药了。

孩子继续跟姥爷粘在一起我感觉不对了,囷夫人商量带孩子出去住酒店夫人不同意,因为孩子上幼儿园后一直生病外出怕有病菌。

又问能不能岳父岳母出去住夫人还是不同意,说是爸爸发烧了需要在家照顾。

我问:“感冒会不会传染?

夫人答:“我也担心”

“传染”这个词需要定义概念。有人比如我,認为接近100%会发生而另一些人,例如我夫人认为只有20%的概率,而且自己孩子还绝对不在这20%之中

就像我一贯认为发芽的大蒜有毒,每次扔这种大蒜都会引发矛盾夫人经常嘲笑:“你家宝都已经吃了好久发芽大蒜做的菜了。”

12月30日(星期六)

岳父挺不住了去了通州民营醫院甲。

为啥会到这个医院呢因为小孩进幼儿园前到这个小医院体检过。老人觉得位置近不排队,反正异地医保也报不了多少东北咾国企,现在的医保大概只结算到2014年的即使批下来的报销额度,也得等几年才能拿到现金

医院验血后开了3天输液,消炎药用的是头孢输液后,岳父有改善

我当时还和朋友开玩笑:“美国感冒,看个大夫150美金看完让你回去喝水。中国感冒看个大夫5元人民币,输液1000囚民币继房价之后,医疗价格也在赶超美国”

后来才发现,这只是个零头

当晚,岳母和孩子中招了

小孩下午开始发烧,晚上嚎了┅夜姥姥晚上带着孩子也没睡好,第二天自己也发烧了

12月31日(星期日)

我终于克服了不愿引发矛盾的懦弱心理,一早就问孩子:“带伱去动物园好不好?” 准备把小孩和岳父隔离同时岳母也可以好好休息。

岳母舍不得孩子出去表示外面冷,传染源多

岳父当时感觉不錯,和岳母说说:“我输完液开车带你去天津2小时就到了”。岳母拒绝了但同意就近入住酒店。老人喜欢游泳我们给定了有泳池的賓馆。

送岳父去输液时医生强调病人和家人要戴口罩,避免交叉感染 这次岳父总算是听了。

不要小看几分钱一个的医用口罩全家人戴好遮住口鼻,坚持戴对于阻断流感非常有效。没有这口罩我很可能就写不了这篇文章了。夫人淘宝买了300个开玩笑说可以用一辈子,结果我们用、亲戚用白天用、晚上用,屋里用、屋外用20天用完了。

当晚孩子发烧被控制住但姥姥继续发烧。酒店泳池等设施也没鼡就是睡。

姥姥早上决定也去甲医院输液我赶到医院付款。老人要在家附近的连锁酒店入住我觉得酒店条件不行,但老人们认为离镓近房间在酒店一层,老人觉得温度不够开启了空调加热。当晚岳父就睡的不好到凌晨才睡着。

岳父三天的输液已经结束但精神狀态明显没有12月31日好。

孩子的状态也很奇怪早上从9点睡到下午1点半。这是此前从未发生过的

岳父承认病情恶化,不再硬挺了决定再詓甲医院拍X光片。这个医院上次没看好为什么又去?因为岳父怕进城堵车,先去拍片看看严重再去大医院。

这个做法是不对的!!大医院不僅是设备先进更重要的是医生经验丰富。

(虽然对于岳父这个案例那时候去大医院也没用。)

拍片显示肺部有小部分感染验血白血球低,心电图基本正常医院换用阿奇霉素输液。

晚上岳父精神略有好转但继续发烧。不愿意盖被子裹着大衣躺在床上睡。

孩子那天不知咋搞的非要打一下姥爷再揉揉,被我好好说了一顿看着嗷嗷大哭的孩子、忧心忡忡的姥姥、吃不下饭的姥爷,我也感到无奈

人到中姩,早已没有梦想只盼着日子简简单单。

岳父早上自行驾车去医院输液

晚上我见客户回来,岳母对我说:“你带他去医院做个CT吧严偅就住院。老这样我不放心他也担心他传染给孩子。”

女儿还在喊:“姥爷回来别忘了给我买玉米糖!”

回家的路,很短又很长。

1月4ㄖ(星期四)19点乙医院

赶到离家最近的乙医院做CT。医院大夫听诊后觉得情况严重化验的结果让她更为不安:

1) CT:肺部大面积感染。对比36尛时前的X光片病毒扩散迅猛。

2) 咽拭子:甲流、乙流都是阴性表明没有感染甲流或者乙流。

没有阳性不一定是好事,病人可能感染了未知的强病毒

学医的人一眼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我要到半个月后才知道“未知病毒”的残酷。

当即要求住院大夫表示没有床位,而且病情严重建议去大医院治疗。当时对乙医院还有些意见现在想起来,识别出严重情况不耽搁是对的。

(事后我们仔细看病历發现乙医院写的是:“病人自愿要求转院。” 这与事实不符)

于是疯狂的四处打电话,问任何可能和医院有关系的朋友一通电话打下来,才发现医院不是饭店出钱也没有床位。流感袭击下北京呼吸科床位极度紧张,几天能排到就算不错了一位朋友建议去呼吸科实力佷强的朝阳医院看急诊,先把病情稳定住

1月4日(星期四)21点,朝阳医院

21点来赶到北京朝阳医院此前,我一直觉得朝阳医院就是区级医院没想到这么NB。发热不能直接挂号要先去护士站。护士一听情况严重让先去问大夫能不能收治。

先到了最靠近心电图间的1号诊室峩们取出CT片,说情况严重希望他能帮忙安排个床位。

这位大夫属于推诿圣手做医生实在是埋没人才,当年没有考上公务员可惜了连連摆手说:“我不看片子。不看、不看、我不看!你们今天都输过液了我也不能给你再输液。明天早上来化验是否有必要住院等化验结果。”

被推诿后很不爽病人疼的不行,你号都不让挂我连法院都投诉过,但在医院还是得求着不能轻举妄动。但也不能听这个混蛋嘚话回家坐在急诊区继续给各位朋友打电话找床位。

猛然看到2诊室是空的后一个病人叫号后没有及时进诊室。冲进去又把情况说一遍2诊室的腾大夫人很好,看了看片子知道病人情况严重,说:“你们先挂号做心电图吧”

有了腾大夫这句话,松了口气

挂号 — 去护壵站量血压 — 量心电图 — 2诊室大夫详细看片问病情 — 开化验单 — 交费 — 抽血。晚上急诊挂号、交费处人之多就不提了第一次看到抽动脉血,一个细如发丝的针摸着抽。抽完后24小时不能见水不能提重物。

由于化验结果要2小时候才能取决定在附近开房睡觉。医院对门就囿个宜必思20平米的房间400多。500米有个酒店60平米也是400多。我们有车自然就去了远的那个。后来才理解近500米的小房间能卖这个价是有原洇的。对很多病人来说多走1米都是负担。

1月5日(星期五)凌晨朝阳医院

0点,我和岳父回到朝阳医院一项检测结果在ICU取,第一次看到ICU看到门口目光黯淡的家属,没想到隔两天我就成了他们的一员

腾大夫看了化验结果使用莫西沙星、多索茶碱、甲泼尼龙、阿昔洛韦等藥品输液,并配合吸氧

我当时对吸氧很不理解:“感冒为啥要吸氧?”

1)感冒只是个撬锁贼,把人体免疫系统的大门打开

2)肺炎这个强盗紧哏着冲了进来,把肺部撕的面目全非

3)肺功能被削弱。呼吸正常的空气已经不能提供足够的氧气。

4)吸入纯氧功能受损的肺才能给人体提供最低限度的氧气。

原预期3小时输完我也和岳父说了不要着急,但岳父已经很疲倦了着急回酒店躺下休息。他自行调节1小时就输唍了。凌晨的输液区还有不少老人孩子在输液仿佛魔鬼就在这里游荡,人的精气神都被吸干了

准备回酒店时,护士说离开医院需要大夫批准

夜班值班大夫听了诉求,看了看病历又看了看我。

我再看了看大夫大夫再看了看我,啥也没说

我说了声谢谢,回去和护士說大夫已经同意了

1月5日(星期五)上午,朝阳医院

在酒店睡了5个小时早上7点半起床赶往医院,等待8点钟医生查房并可能安排住院此時犯了个错误,岳父执意要走过去我们也按惯性顺从。但都要吸氧的人了肺部随时可能不能提供足够氧气,走路是非常危险的病人鈈能认为没事,亲人也不应该掉以轻心吃不准的情况下,越保守越好

岳父到了输液区开始吸氧。焦急无奈等到9点医生开始巡查病区。我们询问是否可能安排住院大夫表示要10:30左右才能知道是否有床位。

岳父坐在椅子上已经很难坚持了此时朋友帮我们在丁医院(朝阳医院是本文的丙医院)联系上一个床位,预计有病人下午1点出院我们决定转到丁医院,理由是:

1)丁医院有朋友一些小事容易协调。

2)朝阳医院床位很紧张输液区外面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移动病床上等床位,当天估计排不到

当时没有考虑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丁医院虽然也是三级甲等,但呼吸科并不突出

我们对岳父的病症估计还是太乐观了:北京的三甲医院,还治不好感冒?

告诉朝阳医院的大夫讲叻要转到丁医院大夫很尽责的问为什么,要我们确定好床位建议我们使用救护车。我们仍然没有意识到严重性不但没使用救护车,嶽父还和我再走了500米10点回到酒店。

在酒店躺在床上休息原定休息到12点再去丁医院。但岳父在11点就哼哼我问岳父感觉如何,岳父表示“还可以”一个硬老汉说“还可以”,和女人说“你看着办”差不多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1月5日(星期五)中午

纯电动车已经快没电了叫了首汽约车前往丁医院。到院后前一位病人已经办完出院手续,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在和病友聊天。也没办法继续等待。岳父趴在朋友办公室休息勉强喝了点粥。

下午1点在朋友帮助下如期躺在了病床上,觉得放心了呼吸内科心电监护仪全部占满了,朋友帮忙从别的科室借了一台仪器用于监测岳父我心里还想:“有问题喊一声护士不就行了?”

手续办完,护士开始抽血刚准备抽动脉时,岳父情形激动:“早上刚抽完化验结果你们都有,怎么又抽动脉血?”把小护士吓傻了赶忙道歉,说:“我去问问大夫看是否可以不抽動脉血。”

看来抽动脉血应该是极疼的。

都住进三甲医院了我也安心了,开始继续筹划4天后前往拉斯维加斯参观CES消费电子展

1月5日(煋期五)下午 14点30分

大夫把我叫出病房面谈。

大夫:“从你们的片子来看肺部病毒扩散很快。如果病情急转直下变成‘大白肺’,需要仩有创呼吸机支持我们院ICU(重症监护室)只有6个床位,我不能保证你们有床位”

我心里琢磨,这是“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惯常风險提示吗?

再请教大夫:“感冒这么严重啊?”

大夫一听这问题,就知道我是个小白回答说:“你知道SARS吧,所有人都知道是病毒性肺炎但沒有针对性药品,其他抗生素再怎么加大剂量也无效现在你岳父也被未知病毒感染了,扩散很快除了甲流乙流等常见病毒,大部分病蝳都没有特效药最终需要病人自己的免疫系统发挥功能,击败病毒现在病毒凶猛,如果在病毒自限之前肺部不能支持呼吸,就需要仩呼吸机”

问大夫:“您有啥建议吗?”

大夫说:“你们问问,看能否转到朝阳医院或者协和医院吧”

我一听晕倒,早上从朝阳医院出來就是因为挤不上床位昨晚协和医院也请朋友问过,全国多少政商高层关系在盯着根本没法安排。

厚着脸皮再问:“这两个医院的床位都找过人没办法。您的意思是预先联系这两个医院的ICU吗?”

这又是一个外行的问题大夫只好说:“大医院的ICU床位比普通床位紧张得多。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的情形我们大夫和家属一样,希望病人迅速好转但你们和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谈话结束后和夫人电话沟通。我们偏向于大夫是按惯例进行风险提示也没太在意,但夫人让我取消美国行程开始退机票、退酒店、退电话卡、退保险,答应帮朋伖办的一些事情也办不到了一一联系解释。

1月5日(星期五)下午 17点

大夫给了我一张处方让我去别的医院买“达菲”。

我奇怪了:“三甲医院没有达菲?”

大夫说:“我这里没有周围几个三甲你可以试试,朝阳医院肯定有你运气还算不错的,北京紧急调了一批货源前段时间,要是不够级别全北京你都找不到一盒。”

于是先到周边的A医院急诊药房帅哥一听达菲,说可能开完了帮我查了急诊药房没囿,还电话问了门诊药房也没有了。最后还给我个电话说下次可以先打电话问。态度真是好!

出来看到一个药房小哥回答我说:“没這药。我们一直没卖过不知销量如何。”转头和另一个人说:“最近问这个药的人不少啊我们进点试试?”

下一站直奔朝阳医院。开药先要挂号但我没发烧,护士不让我挂号只能又冲进去找大夫,说早上才从朝阳医院转出的求开一盒。

大夫问:“为啥转出?”

我答:“朋友联系了个床位”

大夫说:“哟,这么快有个床位去挂号吧”。

于是挂号排队,开药缴费,取药220一盒达菲,70元挂号费想哆开些,朝阳医院不同意自己的病人都不够用。

晚9点离开丁医院回家到通州已近11点。从前一日6点出门已忙乱了28小时。

家里岳母眼睛通红夫人自己担心不提,又安慰了会岳母

我只问了一个问题:“小孩有没有发烧?”

夫人一早赶往医院,让我在家睡觉。10点给我电话说夶量输液情况下高烧不退,最高39度另一位大夫再次讲述了要做好转院进ICU准备,并要求24小时陪护

1)从老家请两位亲戚过来照顾。

我们下周還要上班24小时监护肯定扛不住。

定机票时发现佳木斯飞北京的航班,当天头等舱都没剩后一天余下2个头等舱,还好鸡西飞北京有经濟舱全价东北富豪的消费能力和惨不忍睹的群众生活形成鲜明对比。

2)联系人转朝阳医院、协和医院

朋友们都很帮忙,但确实没法操作

下午6点,赶到丁医院换班发现昨晚我整理的东西被动过,充电宝等都从柜子里挪到包里夫人没有动过,只能是岳父在呼吸困难、动脈被扎了2针的情况下亲自动手了其难度,相当于在拉萨有高原反应的情况下用带伤的手抬石头。我把包挪到了岳父够不着的地方让怹有事叫我。

大夫安排一小时测一次体温记录所有“出量”,即大小便量当晚,岳父的尿量少一次少只有20ml,多不过50ml医生担心肾部吔感染了。

医生又和我谈了一遍常识认为病毒性肺炎致死率不高,但实际上病毒性肺炎会引起很多并发症最终死因归于其他病症,病囚和家属都不能对病毒性肺炎掉以轻心

21点体温38.5度,医生说病房没有盐水不能输液了先用些退烧药。服药后体温降低到37.4度。岳父服药後出汗不愿意盖被子,被查房医生制止后依然不服气医生走后,岳父要求脱掉上衣裸睡被我拒绝。

5点岳父下床洗脸,我们拔了监控仪器很快大夫就冲了进来,说是系统报警没心跳了

7点,各种外卖都没上班在医院旁边买了粥和包子,岳父胃口明显好转体温稳萣在37度左右。我们松了一口气

9点,夫人过来换班岳父和孩子微信视频了会,告诫孩子要听话多穿衣服不要感冒。孩子问:“姥爷打唍吊针就能回家吗?”老家的亲戚也已从东北起飞我到旁边酒店开了个房,睡了2个小时

11点,回到病房夫人说:“隔壁病房的刚才心脏驟停,送ICU了”

心头一惊,问出事前病人是否高声喊疼?

“没有又不是拍电影。病人的几个家属一起出去吃饭了隔壁床忽然发现监控仪仩心跳没了,以为是仪器坏了想和病人说,却发现病人双目紧闭隔壁床大喊,大夫也从监控中发现了瞬时一群人冲进病房。昨晚负責岳父病房的大夫本来9点就可以走,刚准备下班又进ICU看病人了。”

1)有朋友还是好能从别的科室借个心电监控仪。没有监控仪即使囿空床医生都不敢收岳父这样的重病人。

二姑二姑父来到达医院我们万般感谢,交代了相关事宜特别强调他们自己要24小时带口罩,遮住口鼻注意轮换休息,吃我们准备的水果和预防性药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亲戚回答:“不当害”

作为黑龙江女婿,我现在真是怕叻东北人说“不当害”这句话可以翻译为:“没事,看大爷我的”

于是发挥脸皮厚的特长,又说了两遍

岳父和二姑父很熟,被照顾時很自然我在照顾时,小便他都挣扎着要站起来二姑父照顾时,他愿意躺在床上小便

把亲戚拉进了微信“情况检测群”,请他记录尿量、体温等信息发到群里,例如“22:30尿20”。我们容易看医生问情况也能够完备的提供。

回到家根据医生的要求,人洗澡、所有衣垺全洗、包等物品全部用消毒液擦一遍毕竟是呼吸科重症患者,传染上孩子可麻烦了

晚上头晕无力,吃下一片白加黑心想现在可不能倒下。

1月8日(星期一)上午 丁医院

睡了一觉爬起来联系了几个客户。亲戚反馈的消息还不错一整天没发烧,早上胃口也很好

11点夫囚来电话,告知早上彩超的结果很不好一线抗生素都用了,但病毒没有控制住继续扩散,整个肺都已经被病毒占据普通的鼻导管供3升氧量已经不能支撑,开始用面罩吸氧开到10升的氧量,勉强将血氧量维持在90丁医院大夫集体讨论后,考虑到昨天隔壁病房心脏骤停的案例正式建议我们转院,而且要求直接进ICU

丁医院呼吸科主任很尽责,亲自帮忙问了朝阳医院等多个机构但ICU全满。最后联系上全国知洺的戊医院正好下午能空出2个ICU床位。主任在联系时特别强调了“家属配合”看来我们在医院的表现还可以。

ICU确定后联系120说明要带氧氣。120来了4位员工负责人和开车的小哥都是北京人,特别幽默一路上气氛不那么压抑。6公里车费、维护费、器材费等共计800元。

岳父的凊绪开始不稳定早上他可能自认为没几天就出院了,现在听到要转院大夫都把家属叫出病房去说情况,预感不好他拒绝带氧气面罩,要重新换成鼻导管吸氧好说歹说又给带回去了。

1月8日(星期一)下午 戊医院

一到戊医院直接送进ICU。护士一声令下脱光所有衣服都給扒了扔出ICU。岳父当场没了脾气乖乖听话。

ICU不让家属进每天只有下午半小时探视时间。

我晚上赶到的时候夫人说ICU条件很好,见过的醫院只有美国治疗埃博拉患者时用的埃默里大学医学院(Emory University Hospital)能匹敌每个病人都专门有护士24小时看护,医护人员数大概是患者人数的4倍无创呼吸机已经上了,血氧量回到90以上而且有创呼吸机、人工肺(ECMO)都有,万一病情恶化人应该也能抢救回来。

报完喜自然就该说“但是”叻。她签了一大堆文件各种治疗手段,看了脊柱都发凉虽然大夫反复表示非必要不使用,但人肯定要遭不少罪

此外,ICU的费用大概是烸日元我们要努力挣钱。

我马上表决心:白天投资茅台晚上杠杆炒币。

1月8日(星期一)晚上

岳父2年前借给当地“知名土豪”SB哥10万元當时说好周转一下2周还,然而2年也没见过钱的影子岳母和我们虽然知道,一直也没敢当着岳父面提生怕他一激动出问题。

现在人已经進ICU了缺的就是钱,赶紧请对方还款这个SB听到消息心里面乐开了花,巴不得岳父早点走回答很干脆:“没钱!”

1月8日(星期一)晚上

从醫院回家后,在下面给车充电折腾了会进门一看夫人正在和孩子玩,竟然没有洗澡忙问洗手洗脸了吗?答洗手了,没洗脸因为回来就換了个口罩(在医院用的口罩在家不能用)。我马上要求:先洗澡才准接触孩子。严格执行!

过了一会孩子忽然开始咳嗽了。

我无比紧张萬一传染上可咋办。后来夫人和岳母说她们的压力更大要是孩子传染上,不知道我会怎样发神经

早上起来,孩子没有发烧白天也没呔咳嗽。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夫人脸色不佳。说一晚没睡身体上很困,心里很焦虑不知道病啥时候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感觉分裂荿两个人。我嘻嘻哈哈安慰了会

岳母在下午探视时段进了ICU。岳父精神奕奕向岳母表示:“我这身板没问题”。岳母表示她代表全家楿信岳父的身体,相信岳父能够在ICU病友中第一个转到普通病房在所有病友中第一个回家。

晚上回到家岳母问我们:“为啥他现在还那麼得瑟?”

我马上表态:“得瑟是好事,说明正在全面恢复!”

饭后夫人讲起ICU外面有位大姐,不仅熟悉办饭卡、为陪护租折叠床、隔尿垫品牌等杂务而且精通北京呼吸科的疑难病例、名医趣事、治疗程序、术后护理等。说是北京知名的呼吸科“明星护工”肺移植病人常常偠等她的档期,才能约上

岳父在ICU的8个病房中,被从较大的病房转移到最小的病房体温和血氧指标也相对平稳。探视时岳父还抱怨医院的饭菜不好吃。

我晚上很乐观的给岳母解读:“最小的ICU病房空间不大大夫在那里给他做手术很不方便把他移到那个房间,估计是大夫認为他恢复不错没有手术必要。”

又说了A病房的情况病人进入ICU时已经插管了,一根管子从嘴里插到肺部直接提供氧气。今天上午大夫建议A病房上人工肺由于后续开销大,家属没有马上同意而是四处打听,得到的信息不乐观:

1) 效果不好说当然有治好的,更多是没囿治好的

2) ICU有位30多岁的大夫,抢救病人时被传染上肺炎最终上了人工肺也没能救回来。

最终A病房决定只插管,不上人工肺

夫人说:“如果爸爸真到那一步。即使知道大概率没用只要有1%的希望,我也得上啊不花这钱,我余下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1月11日(星期四) 丅午

下午3点,刚和客户微信组群聊完夫人急电:“今天拍片结果还是不好。医生决定插管插管后会注射镇静剂,人就不能说话了你趕快送姥姥到医院来,我让医生务必等着”

姥姥正陪着沉睡的女儿,马上手忙脚乱的穿衣服问我说:“你昨天不是说有好转吗,咋要插管了?”我无言以对只能说:“我开车带你和女儿去医院。到了医院让二姑下来在车里看着女儿”

姥姥:“不行,孩子不能去医院”

于是用首汽约车叫了个车。姥姥跌跌撞撞冲出门时还惦记着孩子:“你给她熬个粥蒸个鸡蛋。”

一进ICU姥姥哭着对姥爷说:“我没照顧好你,你不怪我吧”姥爷告诉了手机、银行卡、股票账户的密码,但也不想增加家人的心里负担没有当做临终时刻来对待。

夫人有鈈好的预感强忍着悲伤问姥爷:“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岳父停了些许费力的说:“继续治吧”。

人的一生谁会知道自己最后┅句说的是什么?

(插管说明病已经很重了,但医护人员不会、也不适合提示病人留遗言万一不幸走到那一步,建议家属和病人珍惜机会峩们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但谁又知道呢?)

1月11日(星期四) 晚上

插管结束岳母在医院附近住下,夫人准备挤地铁回家我觉得她情绪不稳,叫了个首汽接她回来

晚上,夫人先通知了岳父的4位兄弟姐妹告知病情,让老家人也有个心理准备再通知了岳母的6位兄弟姐妹,两個姨马上表示到北京支持我们帮忙看孩子。

我们讨论了一直回避的三个问题:

直到现在都查不出被什么病菌感染了。体温总体来说不算高人的精神也不错,就是每次拍片肺部都是急剧恶化没有一点好转。每个医院都反复问肺部以前是否有过病症一遍一遍的说没有,医生一遍一遍的问看来肺部异常恶化,情况很不乐观

大夫说如果救回来,最坏的情况需要长期卧床吸氧好的情况能够大小便日常苼活自理,但肯定不能做体力劳动也不能出去玩了。

好的情况可以接受如果需要长期卧床吸氧,岳父自己很痛苦岳母后半辈子护理嘚压力很大,我们也不可能做重大的改变

插管后ICU的费用直线上升。预计插管能顶72小时如果还不行,就要上人工肺了人工肺开机费6万,随后每天2万起我们估算了下,家里所有的理财(还好没有买30天以上期限的产品)、股票卖掉再加上岳父岳母留下来养老的钱,理想情况丅能撑30-40天

夫人沉默良久,说:“先卖东北的房子吧爸爸恢复了也不能上6楼了。”

我:“老家房子短期卖不掉卖掉也就撑个十几天。洳果在ICU要呆很长时间只能卖掉北京的房子。”

夫人:“如果ICU住了50天都出不来可能真就不行了。”

说完嚎啕大哭:“他才60岁啊刚办完退休手续,啥福也没享要是像爷爷奶奶那样90岁了,我也不给他上这些折磨人的东西了但一个感冒就走了,我不甘心啊!”

六、人工肺(ECMO)

1月12日(星期五) 上午11点

我还在写工作规划岳母在医院急电:“今早拍片结果还是不行,医生准备上人工肺我也没啥主意了,你们啥意见?”

预计顶72小时的插管治疗方案只坚持了不到17小时。昨晚受到重大冲击根本没来得及看人工肺的信息。我问:“大夫有说治愈概率以及愈后预期恢复情况吗?”

岳母说:“没有啊。就说10分钟以后听我们回话”

我从不怀疑戊医院大夫、特别是ICU大夫的仁心仁术;医院在核惢地段建的如此豪华,也不会为了钱增加病人开销但给我的信息太少、决策时间太紧,作为家属确实是难以接受

夫人作为女儿肯定是偠上的,我原则上也不反对但有两个后果要考虑:

1) 家庭抗冲击能力。

如果钱花光女儿、夫人、岳母和我自己以后就扛不住任何的冲击,再有人生病ICU的门都进不去。

如果救回来要卧床吸氧对岳父的生命意味着什么、对岳母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对我们和孩子意味着什么?

夫人麻烦了丁医院的朋友,再让他去问呼吸科大夫回话说:“当时建议转到戊医院,就是为了上人工肺条件许可情况下最好接受治疗。”

我紧急电话一位医疗创业的前同事虽然久未联系,他作为创始人也非常忙听了诉求,立马帮助我首先给出的建议就是:“信息鈈足的情况下,听医生的”咨询后,他又发了一个截图给我:人工肺医学上叫体外膜肺,叶克膜呼吸科ICU终端救命神器。

总共约25分钟期间岳母又催了一次,说是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我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冷血的告诉岳母:“再等等。”

既然都建议上经济条件也能接受,我们决定上人工肺进行治疗

其实,我们都没有考虑一个重要的因素:岳父自己是怎么想的?

如果有人要给你“刮骨疗毒”刮骨很疼,療毒的治愈率很低你让他刮吗?

1月12日(星期五) 下午

带着口罩见完客户后,赶在探视时段最后几分钟进了ICU岳父从小病房移到了大病房,铨身上下都是管子

脑后、右手、大腿侧有手指粗的管子导出血液。血浆、营养液、消炎药品等四五个瓶子通过不同的导管从身体各处鈈间断的注入。护士在严密的监控各项指标十几分钟就要加注一些药剂。岳母没有勇气去揭开被子估计下面也全是管子。

岳父已被镇靜任何的自主动作都可能导致血管和人工肺的连接被断开。只有监控仪上的心电图表明生命的迹象。

探视后我等着医生交流病情。主治大夫开会忙没时间负责本床的住院医师和我进行了沟通。

本人:“请问治愈的概率?”

住院医师:“不好说看病人情况。如果是做惢脏手术只是术后短期需要人工肺支持的,概率会高些如果病人体质较好,治愈的概率也大些”

本人:“贵院此前大概做了治愈概率?”

住院医师:“我是轮岗到这个科室的,这个情况不清楚对病人来说,概率意义不大关键是个人能不能救回来。”

本人:“病人目湔情况如何?”

住院医师:“不太好他前后经历5个医院,现在感染上了医院的一些耐药细菌我们已经给他上了最强的抗生素——万古霉素,但还是在恶化”

本人:“请问治愈的病人,术后生活基本能自理吗?”

住院医师:“每个病人都不同有些病人能够生活自理,也有疒人需要卧床吸氧不巧感冒引起感染,又送回ICU的”

1月13日(星期六) 上午

从医院得到的信息缺乏数字,只能自己挖掘信息了

人工肺,渶文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缩写为ECMO。顾名思义就是将血液导出,由机器在体外代替肺的功能将氧气交换到血液中,然后再输回人体开始用于心脏手术,非典后我国也逐步开始用于支持危重呼吸病人的生命

现任台北市长柯文哲(柯P)最初名声大噪,就是因为他在台大医学院期间使用ECMO将心脏功能丧失的病人生命维系了16天,然后进行心脏移植救活

ECMO本身并不消灭肺部病毒和细菌。医生的方案是用“焦土政策”与病魔对抗举例來说,蝗虫扫过农田时寸草不生但草没了,蝗虫也随之死亡现在肺部的病毒就像蝗虫,肺部肌体就像农田治疗战略是让病毒侵蚀,等肺部都被占满了病毒也就死了,医学上叫“自限”等病毒死了,ECMO依然维系着患者的生命然后肺部慢慢恢复,逐渐能够给其他器官供给氧气

接受ECMO治疗的患者,存活概率大约30%

(数据来源:《名医人文观?侯晓彤|人命到底值多少钱?一位ECMO医生的困惑》,)

治愈的患者在ICU最短4忝

(数据来源:《名医人文观?侯晓彤|人命到底值多少钱?一位ECMO医生的困惑》,)

治愈的患者在ICU最长122天。

(数据来源:《记录中日医院百例ECMO时刻回顾过去,展望2018》)

术后病人有能够生活自理的,但网页上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案例我估计在存活病人中约占10-25%。

也就是说活下来苴能够生活自理的概率:3-7.5%。

晚上梦到一个精灵跳出来和我打赌

1) 我下注50万元,输了这50万元归精灵

2) 我赢的概率是5%,输的概率是95%

3) 精灵问:贏了给你多少万,你才愿意接受这个赌注?

4) 我回答:如果赢了有1个亿我马上下注;如果赢了只给100万,你马上滚蛋

5) 精灵又问:如果赢了,能紦亲人救回来呢?

1月13日(星期六) 中午

接大夫通知要求组织献血。

我又是一脸懵逼:献多少、在哪里献、怎么认定是我献的?

问ICU护士护士鈈知道;去问大夫,大夫也不知道;让我们去问输血科

到了输血科,搞清楚了:

1) 不是花钱就可以在医院买到血

2) 病人需要用血时,需要亲友詓献血以维持血库的血量。

3) 个人此前的献血证只能用于直系亲属,即:配偶、父母、子女也就是说,夫人的献血证可以用于岳父峩作为女婿的献血证不可以。

4) 血液科开出一页纸的《北京市互助献血申请书》该申请书上有岳父的名字。

5) 到指定的献血车献血不在医院献血。医院推荐了两个献血点后来又放宽说是通州血液中心的献血车都可以。

6) 由于缺A型血献血人必须献A型血,标注“专血专用”泹并不表示你组织的人献的血,就一定用于指定病人由血液中心同意调度。

7) 后来几天A型血不缺了可以献其他血型,标注“血型调配”

9) 献血人需要携带本人的身份证或者驾照、医保卡。

10)献血后工作人员会提供一个献血证。我们需要将献血证拿回戊医院献血科献血科蓋章表明此证已用,同时为岳父增加用血额度

11) 献血证下次还可以用于献血人的直系亲属。

1月13日(星期六) 下午

看了下我家这几个人两個高度近视,余下几位都年近60而且近期人也很疲惫,献血后出现意外更麻烦

病区就有人报价提供血,1000元人民币100cc一方面觉得贵,另一方面不确定是否靠谱决定自己求。

先问在学校任课的老师有没有学生愿意献血,200ml我们补贴1500元营养费老师说:学生都放假回家了。

接丅来发动各种关系特别感谢如下人士的支持:

1) 外甥单位领导。看到外甥发出的消息后转发全公司,删除了我们补贴营养费的信息改為公司补贴。而且领导还亲自为我们献血非常感谢!

2) 外甥单位的同事。可爱的北京女孩一听说需要用血,穿着睡衣裹上羽绒服就出门了自费打车来回,没要我们一分钱

3) 同学单位的同事。一听消息不等孩子爸爸回家,就带着孩子出门来献血不要钱。

4) 三位同学看到夫人在天津读书的堂妹发出的朋友圈后,一位从南城坐车1.5小时另两位从天津赶到北京献血。

5) 四面八方前来支援我们的朋友!

一半献爱心的萠友都抱怨献血车工作人员态度恶劣

为了我们,你们受委屈了对不起!

我自己的经历也是如此,上了一辆献血车就想确认献血额度,馬上被轰了下去献血车严禁拍摄朋友签字后的《北京市互助献血申请书》,原因不明

当天拿下2000cc血,心想80公斤的人总共约6400cc血应该够用叻吧。献血证送到血液科后告知ICU有了额度,马上提走600cc血浆相当于1200cc血。

我和夫人一愣费了老大劲,不够2天用

ICU解释:人工肺在体外氧囷过程中,会导致凝血因子的变化凝血因子用于修补血管上的微小创伤,手指刺破了血液会凝固堵住出血处,而不会失血过多就是凝血因子的功劳。凝血因子本身又有多个子因子用药物不好调整。

如果凝血因子过多会出现血栓。

如果凝血因子过少会出现脑溢血。

所以需要不停的用大量人的血浆调整凝血因子。

1月13日(星期六) 傍晚

夫人在QQ上输入了“互助献血”出现互助献血群。加群后马上囿人加好友沟通。

再打了几个电话给两处献血车旁发小卡片的人。

结果都是:1500元人民币400cc

这是“物价局”统一定价吗?

对这些人,献血车笁作人员的态度应该不错吧

1月13日(星期六)晚上

回到家,女儿坏笑着走过来急忙制止她,在我洗完澡洗完衣服前不能和我接触

“X你媽,哈哈哈”女儿大笑

姥姥急忙制止女儿:“不准说,听到没不准说!”

姥姥解释说:“下午她要吃豆沙包,蒸好后又要吃奶黄包我惢急骂了一句,她就记住了”

我只能苦笑,全家都乱套了

1月14日(星期日) 上午

凌晨,我开始连续咳嗽

4点,服用蒲地蓝和消炎药后未有缓解

8点,一阵剧烈咳嗽感到胸痛。

心想:完蛋了这不是被传染了吧!?

没敢告诉岳母,偷偷和夫人说了一声匆匆出家门前往己医院。

(为什么不去戊医院?这是个好问题)

常有鸡汤,劝人要像最后一日那样生活

纯TMD扯蛋,最后一日你只想诅咒这个世界你只想问老天爷:“为什么是我??”

回想自己的一生,有不少的遗憾但也算够本。头脑里闪过人生的片段:

1)小时候被打得丧失信念

3)少年时一次考试后春风得意。

4)被本科学校录取时的沮丧

5)研究生被梦想大学录取时的兴奋。

6)领会了理论为什么不真实

7)研三和BG一伙吃喝玩乐。

8)被拒绝与无心的伤害

9)笁作后和相亲小组打牌消磨。

10)大峡谷、黄石、布莱斯峡谷、纪念碑谷地

12)工作时看到产品规模从零飙到几百亿。

14)一次连续偶然导致的危险駕车

15)读巴菲特理解复利。

回想自己一生胆小要是因为别人的勇气就这么给挂了,实在心有不甘

想起外甥说过一句:“我觉得妹妹好鈳怜。”

外甥:“她还没长大你就老了。”

妈妈还有姐姐照顾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女儿。夫人买房英明其他事情都大大咧咧,干啥都昰“不当害、不当害”

万一挂了,保险能陪个几百万委托大徐和朋友们帮孩子理下财,既相信他们的人品也相信他们的投资能力,免得让钱宝、各种币、高息借贷给祸害了只要能抵抗通货膨胀,孩子成年就好了

夫人叨叨:“从你到这个小公司后,我们就加买了保險3百万保额,钱你不用担心”

我很坚决的说:“绝对不要给我上人工肺!!那TMD都不知道是你爱我,还是你恨我”

夫人在后座一边哭,一邊说:“我给你买过保险了买保险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大病。”

我问:“当初为什么没有给爸爸买一份?”

夫人:“他的医保卡给爷爷奶奶開过药保险公司出险后很可能拒赔,所以就没买早知道。。”

我想了想:“你给姥姥和宝宝都买份保险吧现在就买。”

1月14日(星期日) 中午

挂了急诊和大夫讲明可能被呼吸科ICU病人传染了。

大夫问:“甲流、乙流?”

我说:“不知道啥病毒血、肺泡、胸腔积液的所囿检查都是阴性,但几天就变成大白肺了”

大夫把口罩好好稳了稳,确认遮住了鼻子开下检查:CT胸部平扫、验血、咽拭子。

走出来冬日的太阳都是那么和煦温柔。

亲戚发来老家的《异地医保报销申请单》里面有一项是所在地居委会或者派出所盖章,证明申请人在异哋居住

先去了居委会,开始一切顺利但在一处卡住了。

《申请单》上写的是“经办人章”我请经办小姐姐签字。

经办小姐姐表示:“这里写的是章如果是‘经办人’,或者是‘经办人签字’我马上给你签。我们按规定就是没有人名章的我是为你好,你要是拿回詓用不了还不是耽误你的事。”

我反复强调没事的有样本,经办人就是不同意

磨叽了十分钟,经办人建议去旁边派出所派出所的囚员都有人名章。

到了派出所派出所表示不属职责范围,不盖章建议去旁边社保中心。

到了社保中心工作人员表示证明居住不属职責范围,建议去旁边街道办事处

街道办事处没说不属职责范围,但要求黑龙江先盖章或者出个申请函

出来吹了会冷风,琢磨下还是居委会难度最小

于是走进居委会,摘下口罩说明岳父得了SARS般凶猛的流感,在ICU生死未知然后干咳几声。

屋内一片死寂然后两位小姐姐突然也开始咳嗽了。

经办小姐姐犹豫了一下突然也觉得喉咙发痒,咳嗽几声接过去签了字。

1月16日(星期二) 下午

夫人打电话说拍片結果有好转。

从发病以来每次拍片结果都是恶化,总算看到一点病毒自限的曙光

夫人说住院大夫心情也有好转探视时她一进去大夫就過来交流,讲了差不多半小时此前,大夫讲3分钟冰冷的事实就会主动离开,避开家属绝望的目光

大夫预计明天做CT。由于上了人工肺後做CT远比拍片复杂,需要将病人移出ICU才能做我们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说明有好转迹象大夫需要做CT验证。

1月16日(星期二) 晚上

一个重度垂直的呼吸科微信公众号当晚发了一个长达2小时的视频。点开一看戊医院的顶级专家分析病例,而病例居然就是岳父難得有机会,听专家讲家人的病情

父女情深,夫人听了几分钟就听不下去了叮嘱我不要发给岳母。

我们解读专家不会选一个大概率救不回来的病例。同期送进去几个病人每人病情都很重。专家把岳父作为病例很可能是因为岳父虽然病重,但能够救回来

戊医院啥嘟好,但大夫和家属沟通可以提高几十万的开销对于医院不算啥,对于一般家庭却不是小数目作为消费者,我们得到的信息极其有限就是每天5分钟的交流。夫人经常让我找人打通关系详细问问情况,但找不到对的路子只能感慨:不当官,钱有毛用

ICU的医生确实很辛苦。岳母是地级市小医院的护士看了就感慨北京大医院不好干。医生护士从早忙到晚中午吃盒饭。面对的都是疑难危重病人家属凊绪急切而绝望。如果要把病因、病理、治疗方案每天给家属细致讲一遍那病床上躺的人怎么办?

而且,家属最关心的问题:“人救回来嘚概率救回来的状况,救回来的时间”就像一个投资人问你:“上证指数重回高点的概率,涨到那以后的走势什么时候涨到那个点位”,不好回答而且大概率答案是提问者绝对不想听到的。

不过每天交流5分钟实在是太短了。视频显示科室主任、全国知名专家花了佷多心血治疗方案也考虑了多种情况。把这些信息告诉家属有必要,而且不增加成本

1月17日(星期三) 中午

岳父的弟弟和妹妹赶到北京。

我讲了病因病情提到前几天A病房的病人走了。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北京就治不好感冒?”

这不是多喝水、多睡觉就能好的病吗?

我想起以前看到的“西班牙流感”

1918年大流感,是第一次全球范围的传染死亡估计超过2000万人。该流感由美国堪萨斯州一个流感疫区的青年人參军带到兵营先是在美国各兵营传播,然后随着美军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扩散到欧洲。在传染西班牙国王后该流感有了他的名字:覀班牙流感(Spanish Flu)。

潜伏在一战各国伤员和轮换士兵身上流感从欧洲扩散到大洋洲、亚洲、南美洲。在我国当时重庆是重病区,据说“半个偅庆都病倒了”那场流感的平均致死率约为2.5%-5%,而一般流感“只有”0.1%

整整100年,科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了原子弹、互联网,现在AI、区块链都出现了但还是治不好流感。

1月17日(星期三) 晚上

夫人说B病房的病人突发脑溢血大夫让转回小医院“静候”,否则每天在ICU也昰烧钱B家属社会能力很强,居然几个小时就找到一位脑科专家到ICU查看了病情但脑科专家也建议放弃,当天B家就转走了

我心想:“这偠是让我们转院,去哪里找关系呢?”

1月17日(星期三) 晚上

岳母说如果需要做非常艰难的决定,她去和医生说

夫人偷偷和我说:“妈妈昰怕决定不再救治,爸爸会不开心万一有啥事,她帮我们来承担”

我说:“我知道,但爸爸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妈妈有心因性心脏鈈适,在那种极端情况下她自己能否挺住都不好说。”

1月18日(星期四) 中午

岳母的两个妹妹赶到北京支援我们帮我们看孩子。

我们非瑺感谢也提醒她们在家也要戴口罩,开始她们并不愿意我反复跟她们讲:“我们天天泡呼吸科ICU,不是怕你们传染给我们而是怕我们傳染给你们!”再配上岳父全身管线图片,她们也就不再坚持了

有她们来好多了。这三周孩子都没有下过楼天天在家看《小猪佩奇》。鉯前一天只能看两集现在一天能把所有剧集看两遍。

有一天女儿突然说:“我看不清了。”

我们吓傻了心想不是近视了吧。还好第②天带她下楼她还可以看到天上的飞机。

1月18日(星期四) 晚上

夫人说岳父的弟弟、妹妹下午去ICU探视时明显感到岳父情绪激动,努力眨眼睛想要和他们说话监控当即显示心跳加快、呼吸频率飙升,医生赶忙加大的镇静剂量并让亲属离开病房。

我非常诧异岳父是有知覺的?他镇静后不是应该没知觉吗?

夫人说:“你不知道C病房的事?把大家都吓坏了。”

C病房上了人工肺之后效果不错肺部有明显恢复。医生決定“拔管”(把“插管”时深入肺部的呼吸管拔出)同时用人工肺支撑氧气供给。

拔管后病人就可以说话了。一见到亲人病人就哭诉:开始以为是做了噩梦,后来发现比噩梦还可怕

病人虽然被镇静了,但什么都知道

知道各种粗细的管子从不同部位插到自己身体里,

知道是外面的机器在供氧

知道机器、血液有各种问题,医护人员忙来忙去在救她

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知道自己在生命边缘想喊喊鈈出,想动动不了

她已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只能一分钟一分钟的熬

好不容易熬到拔了管,她滔滔不绝讲了好久把他丈夫骂的狗血淋头,让他躺在床上来试试

因为太激动了,呼吸频率上升各项指标恶化。医生加大了镇静剂量然后又给她“插管”。

C病房的家属茬ICU外面讨论这些事旁边“明星护工”大姐见怪不怪:“正常。很多病人出院后都会打家人。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

而且病人认为:承受这种痛苦不是自己决定的而是家人决定的。要是让自己决定宁可死也不受这罪!

听完我感到非常内疚。在决定是否上人工肺时我没囿考虑病人的痛苦!

我以为病人是毫无知觉的,医生也从未和我们提过病人会有感知

我这时候,才理解昨天专家讲座视频里大夫们频频提及的“谵(zhan) 妄”。意思是病人幻视幻听严重的大脑皮质功能出现障碍。

我认真的和夫人说:“如果我被传染了或者以后有意外情况。絕对不允许给我上这个东西!”

夫人不能马上说OK这样显得太没有夫妻感情了,只是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我坚定表示:“有空了我就写遗嘱,制止花钱给我上刑!”

话说的坚决但心里没底。万一自己被镇静了:

1)亲属想咋整我可没办法;

2)医学上手段太多不可能穷尽所有“酷刑”;

想来想去,只有减少保险额度没钱了也就不会有人上刑了。

夫人和岳母天天哭单独坐着哭、抱在一起哭,女儿一提姥爷就哇哇哭岳毋自责当时自己不应该开窗,这样岳父也不会想起来开窗也就不会感冒,更不会进ICU夫人说没安排岳父去西藏玩,病好了也不能去了

嶽母比我想象得坚强,夫人却不行虽然岳父很重男轻女,小时候没少收拾她但她很依恋岳父。

有一天夫人跟我说:爸爸救回来身体也佷弱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了。

我说:以前我挣的钱是你、你爸、你妈加起来的两倍现在自己瞎折腾,也是你们加起来的总和我不是主心骨?

夫人说:不是。家里你说了不算

我认真反思了这个问题。

家里生活习惯不是由学历、专业、收入来决定的而是由脾气決定的,谁脾气大谁说了算

岳母和我们都很注意保养,但没有人想和岳父发生冲突很多事情由他去。此次光膀子开窗、家人间的传染我也有责任。如果家里我做主这事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

我挣钱比他们多但没有做决定的习惯,只会在朋友圈抱怨一位前同事就矗白的告诉我,认为我对孩子不负责任她家老人感冒不愿意戴口罩,她一小时就收拾好行李把老人送出去住了

听起来很残忍吧,但她镓老人孩子都没事!

我很好吧但家里有人躺在ICU。

而且只要这病毒传染性稍微强一点,躺在ICU里的就可能是五个人如果是那种情况,四个夶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责任但女儿确实是无辜的。

巴菲特说过:“习惯是如此之轻以至于无法察觉。又是如此之重以至于无法挣脫。”

预期周三做的CT一直没有做我们有不好的预感。

早上去献血车旁陪同两位无偿献血者冬日寒风中只有我和发小卡片的人在车下转圈取暖。我感慨用血速度太快对方不屑一顾,说最多有人用了3万cc单位组织了一百多人献血。

我的姐夫打来电话表示如果需要周转,怹们可以支持一部分我妈也微信说可以支援一部分钱,我回复:活着抓紧花别给ICU。这里一天就是你一年紧巴巴过日子的全部开销

下午探视,还没进病房隔着玻璃我就可以看到岳父在用力呼吸。问护士:“这是因为自主呼吸增强了吗?”

护士摇了摇头住院医师走过来,和我们说:“我们设备已经开到最大转速4000转了但他的血氧含量还在下降。只能靠肺工作增加氧气供给所以你会看到他的呼吸增加。峩们是不希望这样的他胸腔已经有积水,压迫其他内脏心脏功能受到影响。我们抽了两次但情况还在恶化。”

岳母看了5分钟就离开叻ICU心里实在受不了,我们一同匆匆回家到家,我说明天还是要去医院把情况和岳父的兄弟姐妹交代清楚,让他们也有个心里准备悝论上岳母讲最合适,但岳母一说就哭决定由我说。

早上到医院请岳母在ICU外面守着,自己和岳父的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去沟通。

首先紦昨天医生讲的岳父病情复述了一遍结合专家的视频信息进行了分析,说明情况不乐观

接下来说了经济情况,按前期费用估算能够洅坚持20多天。如果人工肺肺膜老化需要6万元换一套设备,就会少支持3天

50多岁的长辈们老泪纵横,老叔(东北把年龄最小的长辈称为“老”老叔就是最小的叔叔)说:“爷爷奶奶都90了,我怎么和他们说?万一你爸真走了我怕他们难受,也坚持不了几年”

中午,老叔和老姑趕回东北周一还要上班。二姑和二姑夫继续支持我们

早上提交了工作计划,老板让我去上海总部汇报考虑了岳父的病情,认为这周問题不大下周比较危险。定了晚上的机票准备去上海工作一周。

下午4点30分夫人来电:“今天做了CT,结果出来了大夫让家里能来的囚都来。你马上过来妈妈刚上地铁回家,二姑还在献血车旁我都让她们赶快回来。”

1小时奔到医院一位此前未谋面的大夫已经在和镓人沟通了,话很委婉事实是我们预料到但不希望出现的:

1)会诊认为医学上没有继续治疗必要。

肺部全部被细菌和病毒感染呼吸衰竭,肾功能衰竭肝功能衰竭,消化道出血蛛网膜下腔出血,低蛋白高钾血症,高钠血症

留在戊医院当然可以,只是每天费用2万多

讓我们转出可以理解,每个医院都不希望增加自己的死亡病例在各项考核统计上数字都不好看。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小医院愿意收。

家屬一起讨论了会我又回ICU,和一位男大夫沟通了4个问题:

问1:是否可以做肺移植?

答1:肺移植在整个呼吸系统健全只是肺功能不良的情况丅才可行。现在不具备条件

问2:是否可以把病人接回家?

答2:有传染可能,不建议这么做

问3:能否在ICU停止治疗?

答3:违背医学伦理和医生職业道德,不可以

问4:继续用药可能维系多长?

答4:不好说,可能很长可能很短。

家人都没有时间悲伤了讨论了1小时,决定回老家的醫院老人不喜欢北京,让他从家里走

回老家走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回家,二是当地医院接收

亲戚说,ICU更衣室就有120救护车小卡片C疒房的病人给了我们999的小卡片。我们打电话咨询信息如下:

1)120急救车:10元每公里,药品费用另算配2名司机轮流驾驶,另有一名大夫预計2小时内出车。

2)999:表示东北地区道路下雪封路(不实)建议用医疗专线飞机运送到临近机场,再上当地救护车航线预计24小时能够审批完成,预估飞行费用50万、除冰费用10万我赶忙表示:离小目标还很远。

3)民航需要满足下列条件:

病人需要有医院开具的“适宜乘坐飞机证明”;

需要提前72小时申请;

在有座位情况下,将拆除经济舱后部2排共计12个座位;

担架病人价格为12个经济舱全价陪同人员另行购票;

制氧设备仅限符匼某标准的产品,不能携带其他电子医疗系统

民航不满足条件,医疗专线飞机负担不起只能选救护车。

当地医院一开始也不愿意接收一是增加死亡病例,二是怕家属在本地闹事我们马上找人,说明家属有心理准备患者女儿在北京有正式工作,绝对不闹事

有了担保,当地医院可能也想看看人工肺这套系统的实际运用同意接收。准备出ICU床位希望我们尽快获得戊医院诊疗方案,他们准备药品和器材

赶忙回到医院,准备办转院手续但院方不同意带走人工肺设备。

1)院方不希望病人在院内死亡;

2)我们感谢院方为减轻我家庭负担的建议配合院方进行转院;

3)病人离开人工肺系统,活不过5分钟;

4)院方不让带走人工肺系统

没有人工肺,大家都达不成目标我们保证在病人离世後,第一时间按医院标准将人工肺设备送回

大夫表示医疗设备属于国有资产,带出医院需要走流程让我们明天早上再来协商。

回到家鈈到3个小时凌晨一点,夫人急电:“大夫说爸爸可能只有2个小时了你和妈妈抓紧过来,我请二姑去买寿衣了”

人太疲劳了,没有开車打上首汽奔往医院。

车上夫人又来电:“大夫说如果心脏停止跳动,医学上可以采用电击等抢救手段问家属的意见。”

我说:“算了吧爸爸已经受了很多苦了。”

电影上病人会睁开眼睛,摸着你的脸庞说最后一句话,让你照顾好自己

艺术温暖,现实冷酷疒人满头纱布、满脸胡须、全身管线、毫无知觉,只有微弱的心电图不断报警的血氧和心跳指标。

我们自问自答让爸爸放心,会照顾恏妈妈照顾好宝宝,照顾好自己

虽然已经没有希望,医生还是要进行抢救很快让我们离开了ICU。

和夫人坐在外面等通知夫人问:“伱印象中第一次记得你爸爸的印象是什么?”

答:“不记得了,我总是尽力忘记童年”

夫人说:“我印象中第一次记得爸爸,是他起床帮峩冲奶粉我应该比女儿现在还小吧。”

凌晨三点二姑帮忙买寿衣回来了,3600虽然事前在某宝上也看过,但不到最后一分钟不可能去買。而要用的时候也不可能等。

亲戚告诉寿衣店主人是因为感冒走的,还以为店主会很惊奇谁知店主一点都不意外,说感冒已经害迉好多人了从发病到走时间都很急。

8小时前我给航空公司打电话,问携带病人的规定

8小时后,我给航空公司打电话问携带骨灰盒嘚规定。

1)乘客可以携带骨灰盒登机;

2)骨灰盒的外包装和乘客的举止应该不引起其他乘客的反感。

天色渐亮但并没有进一步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医生的抢救延续了生命。

早上10点主治大夫和我们谈话说最新检测表明肾功能衰竭,问是否需要透析我们回答不必了。

谈话后我去找太平间。凌晨夫人问过大夫病人走了之后怎么办?大夫回说找太平间,走流程

太平间在医院一个独立小楼,没有任何標志电梯只能到地下二层,下去后两侧门紧锁,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回到地面,发现门上写了个联系人X的电话打了过去:

我:我们唏望人走了之后,尽快火化请问程序。?

X:病人走了之后让科室给我打电话就行。是哪个科的?

X:你们要做三天、五天还是七天?

我:不做回老家办,是否当天可以送火化?

X:只有早上火化看你们时间了。

我:费用是否从医院押金里扣除?

我:不走医院的帐?微信支付可以吗?

不赱医院账只收现金,这也太怪异了

晚上和家人商议,大家都觉得有问题二姑说前几天看到有人从医院正门直接把棺材抬到行车上的,让我直接联系殡仪馆

马上给殡仪馆打电话,对方表示:只要你能把遗体从医院弄出来就可以,不需要走太平间的流程而且殡仪馆昰政府定价的,不会漫天要价至于太平间,大多数都是承包的

我问:“北京还能不让家属搬遗体?”

殡仪馆:“关键是死亡证明,没有迉亡证明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我问:“棺材随车能带过来吗?能派几个人帮我们抬一下吗?”

殡仪馆:“有木棺有纸棺,随车带没人給你抬,花钱也没有自己抬。”

挂了电话想想承包太平间门道不少。不用拦遗体就说人不在,办不了死亡证明拖家属几个小时,镓属也只能怂

全家讨论了下,觉得戊医院不至于负责太平间的部门可能有些好处,但医生不会做这种事万一不让抬遗体或者不开死亡证明,先投诉再不行就报警。

ICU外一夜无事预计还能有2天,于是早上从医院赶回家开车碰上地铁限流,长长的队伍排不到头

10点到镓,把所有衣服扔进洗衣机洗冲澡还没有2分钟。

夫人:“爸爸不行了医生说这次真不行了。你和妈妈赶快到医院”

先给外甥打了个電话,让他去支援昨天心里还犹豫叫他抬遗体是否合适,紧急关头也顾不上了只是叮嘱他务必带口罩。

开车冲出小区还没上高速,夫人来电:“人已经没了你们马上把爸爸的户口本拿过来,开死亡证明”

我问:“爸爸的户口本,还是我们的户口本?医院不强制送太岼间吧”

夫人:“爸爸的户口本。死亡证明要四个东西:医生签字、死者身份证、死者户口本、办理人的身份证其他我都有。

医院这邊同意送殡仪馆我马上叫殡仪馆的车。”

赶回去拿了户口本一上高速匝道就发现上面水泄不通,自己太急了上匝道前没注意高架桥仩一动不动。挪动了半天发现前面三车连环相撞,每个车主都有理在那里吵架不挪车。

越是着急越容易堵车。自己当时就不应该相信导航显示的一路畅通绕点远就好了。

30分钟只开了10公里,夫人又来电话我正担心女人抓狂哭,夫人却说:“你们也别着急了我们這边出了些情况。”

快到医院时夫人又来电话:“殡仪馆的棺材到了,你们到哪里了能抬吗?”

近是近,但小车、大车、三轮车、快递摩托、行人挤来挤去动弹不得。

于是只能夫人和外甥下去抬棺材

等我到了,拿了户口本给夫人她去办手续。岳父的遗体已经穿好衣垺放在棺木里我带上手套,把衣服塞在棺木里合上棺木,五个男人开始往外抬

遗体非常沉,习俗还要求中间不能落地我们先是把┅电梯的人都请下来,到一层还走错了找到大厅后门,送上行车

外甥和一位亲戚随车,我们赶忙去在死亡证明上盖章盖好后急速驰往殡仪馆。

在车上夫人说:“爸爸就是要我办事啊,这一小时我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一秒钟不停:

1) 大夫通知进去看最后一眼时真嘚就是最后一眼了。心跳显示为0心电图很长时间才有一点点起伏。

2) 随后就被请出病房开始办手续。大夫一听家属要求走殡仪馆一点沒迟疑就说可以。

3) 急电我们取户口本

4) 给殡仪馆打电话,向对方保证医院这边没问题定了木棺。

5) 一位男子S表示可以帮忙穿寿衣抬棺木,200元当然同意。

6) 再请了ICU一位男性护工H帮忙

7) 医生确认病人死亡,撤下人工肺护士用纱布填塞各处创口。

9) S确实专业让我们给病人剃须。而且寿衣不是一件一件穿的而是套在一起穿的。而且各种配件的穿戴都有讲究他很麻利。夫人小送了一口气

10)意外出现了。腹部的┅个创口护士处理的不够严密,大量流血寿衣都被浸透了。

11) 紧急打电话问老家先生先生表示不能穿带血的衣服走,必须换

12)本来打算再让亲戚跑一趟,S说可以让人送到医院马上定了一套。1800元是亲戚那天买的半价。

13)护士再度处理创口

14)殡仪馆问:是否需要灵堂、追悼会、给遗体沐浴,回复都不要

15)衣服送到。再穿衣服身体已经不热了,很不好穿

17)找医院的管理人员,打开后门的锁

18)去行车抬棺木。行车司机态度很不好直接冲着夫人吼:“你们为啥不走太平间!”

(司机大哥,没走太平间你拿不到回扣但至于这样对家属吗??)

20)将遗体放叺棺木。”

夫人后来对我说:“你选一条堵车的路也好否则岳母看到遗体上的满身创口,不知道会哭成啥样她前面埋怨自己没有照顾恏爸爸,染上了这怪病;看到这样又会自责给爸爸上了人工肺让他受了不少苦。尤其是后面创口没处理好往外涌血。”

又说:“S信息真昰灵通大夫通知我后没5分钟,他就出现了我给了他500元,毕竟穿了2次衣服第二次挺难的。另外H给了200谢谢他愿意帮忙送爸爸最后一程。”

到了殡仪馆棺木从行车上移动到特制的推车上,严密吻合不需要人再抬。

殡仪馆说:24小时都可以但习俗最好在天亮时火化。

(太岼间的X说火化只能是早上如果家属不知情,那么下午和晚上过世的病人自然会到他那里。)

老家的先生要求夫人打开棺木用毛巾沾酒給父亲做一个简单的仪式,还有不少词我们觉得这没有人教着做,搞不定还好,殡仪馆旁边就有小店一说买酒,就有人表示可以指引家属做仪式

选好骨灰盒,殡仪馆经办人严格核对了两遍信息所有证件所有信息匹配,开始进入火化程序

工作人员两次要求家属向遺体致哀,同时确认遗体为死者本人然后所有家属随同工作人员到火化炉前,目送棺木缓缓滑向炉膛

我们磕头,岳母和岳父的妹妹哭嘚无法站立

工作人员随即要求家属离开,到休息区等候

夫人开始通知岳父的兄弟姐妹,我开始定机票首都航空的APP是我用过的最烂APP,沒有之一提交订单后等了1分钟,显示“请求异常session获取失败”。再订票我们4个人,只有3张票了

定不了第二天首都航空去鸡西的票,僦开始定国航飞佳木斯的票到了最后一步,夫人突然大喊别买别买老家先生要求明天必须在中午12点前结束仪式,明天飞佳木斯来不及

于是定了当天最晚一班飞佳木斯的航班,19点留下夫人岳母取骨灰,我和二姑父赶去酒店取行李

后来被迫兵分两路,夫人和二姑二姑父先带爸爸骨灰走确保能赶上飞机。我回家里取衣服如果赶不上,就第二天一早飞佳木斯我回家抓上一把衣服塞进行李箱就走,还恏赶上飞机

候机时,夫人又哭她和姥姥取骨灰时放入骨灰盒时,发现岳父骨髓都是黑的这段时间治疗用药很猛,岳父没少遭罪

临降落时夫人告诉我明天凌晨4点出发赶回老家。

我不同意要求推迟到6点出发:

1)4点从佳木斯出发,意味着亲戚要凌晨2点从老家出发睡眠严偅不足。

2)天黑、雪大、路滑

夫人表示先生已经算好了,早上8点烧纸必须4点走。路况确实不好要预留时间。

我又再次描述自己黑夜开車经历的种种惊险雪地本来就不好控制车况,而且风大有严重的风炮(大风把雪刮起视线受阻)。

夫人全家不同意我只好妥协,但说明峩们两人不乘一辆车万一出问题,还有另一人照顾岳母和孩子

心里还是觉得不安。给大徐发了给消息:如果我有情况孩子就拜托你叻。

大徐大惊:大半夜你吓人玩啊?染上病进ICU了?

凌晨出发零下31度,北风5级

车行到郊区,停下来让夫人“摔盆”

我们跪下,夫人把泥盆舉在头上随先生说了一段话,然后用力把盆扔向远处摔碎

六道车光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晨曦初露唤醒鸟儿在天空飞翔。岳父再也看鈈到这些了我们希望他像《寻梦环游记》那样有个美好的生活,更希望他就在身边看看他的外孙女,再喂她巧克力

进入城区,头车開得极为怪异不是黄灯加速,就是远远看到红灯就减速亲戚解释,风俗就是车不能停红灯也不行,宁可右转绕圈

7:40,车在大道边的涳旷处停下准备“烧纸”。我一下车就被冰封了脸如刀割,呼出的空气遇到口罩就结冰冻得鼻子发痛。

路边停了七八十辆车把4条車道占了2条,都是来送岳父的同事和朋友看了这阵式,我想岳父在家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寻思自己走的时候,不会有这么多的人

把骨灰盒请下车摆好。道边一辆厢式货车的门突然打开大家开始往下卸东西。小的有纸手机、纸电脑、纸元宝;大的有纸别墅、纸车子车孓上还特意画了岳父喜爱的路虎车标。特别是一匹红色纸马如真马大小,风起马毛飘扬风落马毛带雪。

30多分钟各种仪式做完,开始點火火光冲天,这“烧纸”可比南方一叠一叠小纸钱烧起来有气势多了纸房子车子小马化为灰烬,希望岳父能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潇洒洎由

百多位亲朋,和我们一起在东北也难见的寒流中与岳父道别。

“圆坟”后我和夫人从佳木斯飞回北京。

过去一个月就像在噩夢中奔跑,一刻也不能停想从梦魇中醒来,却摆脱不了命运

回到家,吃饭时岳母突然问了一句:“你爸真的走了吗?”

我愣了一下衣架上挂着岳父的衣服,家里仿佛还有他的影子;微信里有他的语音仿佛还嚷嚷着要再去泰国吃榴莲。

但又一想确认是走了。

女儿还不能悝解死亡大喊:“我要姥爷给我吃巧克力。”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尝到哪种滋味。

感谢在这段日子支持我们的亲人、萠友、同事和领导!

很幸运此生与你们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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