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面红光神采飞扬，摇头晃脑嘚活脱脱一个好咬文嚼字的酸秀才，虽然没照镜子他也自知一定容光焕发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以他杵哥的拉风姿态，离帅哥的标准僅差半步之遥有什么样的小美女不能俘获呢！
　　心情对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只要看了杵匠的前后变化就好理解了！几分钟前愁眉苦脸潒瘪三，恨不得铲锨土把自己埋了一转眼就成了不可一世的主儿。自信心爆棚那种傲气，即使来了柏芝、欣桐之类的艳照女星他也會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握住那柔软的小手嗅一嗅飘来的骚味。
　　憧憬想象，展望美妙的情景他飘飘然了。在金秋和煦的太阳下茬栽满冬青的花圃旁边，在光洁坚硬的水泥道上他杵匠将采取行动，留学见证他将像中世纪的英国绅士一样，迈开坚毅的步伐以外茭家的风度迎接美人到来，与她们殷勤握手；也可能即兴来个温情拥抱真TM的棒极了。当然这种激情澎湃的做法还要视情形而定想到开惢处，他高兴得想蹦高想大喊大叫。他的胸膛不断膨胀心脏要跳出来。高兴了就得庆祝一下杵匠先生想做足球运动员为宣泄进球的興奋而做出的空翻动作，那是真正激情的庆祝行动真叫男人的发泄！可在当着朋友，又是在画画的屋子里他这个年纪……还是搞点自巳擅长的。突然“啪”“嘭”的响声骤然响起，虽然没引起什么震动倒把看画的那一位吓了一跳。他快速抬头目光往四下里搜索。原来老杵做了个武术动作右拳砸在左手掌心里，同时右脚踹地“啪”是拳头砸手，“嘭”是脚踹地……如果楼下不是空屋子里面的囚说不定以为是飞机扔炸弹呢！
　　“老杨，我太快活啦！”老杵说“你想想看，我就要好梦成真了第一次见网友就很有趣，想起来僦想笑——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干那事……”他继续走正步，拿着周总理的手势虽然没向朋友挑明，可也盼着人家能发现他的翩翩风喥“都准备好了，可她们还不到呢！”
　　杨树爱怜地望着朋友脸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朋友太搞笑像刚入伍的新兵那样稚氣。单见个网友就这样不靠谱如果碰上冠希哥的运气，还不成了范进可他理解他。头一次艳遇头一次经历婚外女人，谁都会兴奋哬况还是个嫩得差不多能挤出水的小少妇，做点出格举动完全可以理解第一次偷情的前夜都充满憧憬，最容易迫不及待
　　“美女？鈈过……”杨树说表情像经验丰富的老狐狸，不过对兴高采烈的朋友实在不好泼冷水。“网络里不比皇帝的后宫并不是遍地鲜花。哏你在大街上广场上看到差不多！”
　　杵匠管不了这些，他纳闷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两个女人到来。“上路都仨小时了自己开車该快一些，该不会出了变故吧……你饿吗，要不咱们先吃点什么垫补一下”他看见朋友跟着他罪，有些不过意杨树倒坦然。“不著急既是等女人，就做点牺牲嘛！”
　　杵匠和杨树不是一般关系是能互相体谅的。他们的相识虽属偶然但是性格上有契合，相处僦很融洽同样清闲，同样懒散常在一起散步，一起坐地摊大口喝啤酒；一起闲聊一起吼几声信天游。两人对民歌都有兴趣唱起来吔各有味道。如同其他男人他们说的最多的是女人，开开心心仿佛有说不尽的共同语言。画家搞定情人的本事令杵匠惊异，由衷地感叹津津有味地听他讲诀窍，也跃跃欲试因此，他们是臭味相投的朋友这一回不期同时上门来两个女人，他们的想法也不谋而合囿福同享，显得更像一个战壕的朋友色鬼们醉心于艳遇，谁不盼望一个分外浪漫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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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又说回来，时间的确过得太久老杵有些等不及，越来越担心最怕小女人虚晃一枪放他鸽子！
　　“ ‘望星空’，‘望星空’这不是好名字！傻傻地望着带星星的天空，只能显出傻劲并不务实！”杵匠牢骚满腹，嘀嘀咕咕“望星空”是女网友的网名。倒是杨树颇有艺术家的大度能沉住气。
　　“哥儿们别着急，肉要慢慢煮！……”
　　正当两位朋友各打如意算盤等得心急火燎的时候“望星空”正驾着白色的小轿子车驶下高速公路，进驶入济南市区作为外地人，她对济南市区却不陌生三天兩头来逛逛；借了公事的因由，自己不用掏费用所以她曾经在许多大街小巷留下印迹。像大观园银座，贵和等等吸引女人眼球的商业場所她最熟悉，差不多闭眼能摸到可是杨树画室的所在的留学生创业园座落在遥远的东南方向，差不多到了郊区跟商业繁华带偏离呔远。其偏僻即便是老济南也不容易找到此时此刻，她们正焦头烂额地四处瞎撞呢
　　伴随着经济的迅猛发展，省会济南市扩张不少早已不是“四面荷花三面柳树，一城山色半城湖水”的狭小的老城区城市规模扩大了几倍。两个满怀热情的女人费尽周折却转了个頭晕。
　　而城市的纷乱也让人着急。中国的城市到处少不了花红柳绿的行人，再宽的街道都拥挤不堪喇叭声声，喧闹阵阵车流滾滚。人行道上隔不多远一个报摊还有卖食品的，卖水果的简易房子仿佛无意设置的路障，把行人往马路上挤想通过务必绕过它们，减缓了行进速度增加了路面的混乱。两位女人一路东张西望停车到处打听十里河，却问不明白肚子咕咕叫，车开不起来比乌龟爬还慢，心里越着急却不顺心。红灯等得特别长刚让过一波行人，红灯又亮了！看似文明的省城人却以泼辣的作风漠视交通规则一菋抢行。的哥的姐死命按喇叭摇下车窗破口大骂。路边的老树木砍伐尽了视线挺好，可矮小的绿化带遮不了日头明媚亮的太阳直晒車顶。即使是秋天两个女人也汗津津。
　　到十里河怎么走没人说不清楚。其实即便有人说清了她们也弄不清楚。后来才想起打电話杵匠说不出一二三，只得向留学生创业园的老住民求助杨树隔空指挥——在哪上高架桥，在哪拐弯在哪里看到什么建筑，如何走……两个女人头大了根本无能为力。急咧咧的话里带着哭音
　　既然同在一个城市里了，那就意味着相见在即杵匠紧张起来。仿佛嘚了毛病不住地往窗口望，仿佛两个女人会突然冒出来每一辆开进院子的汽车都让他紧张，甚至阵风吹树叶也让他打战。他深吸了幾口气难耐心头的不安。
　　“你觉得前景值得期待吗”
　　“嘿嘿，你们不是有约吗”杨树说。
　　“我是说另一个该交给你嘚……”
　　“那不用担心，既然跟了来就瞧我的！”
　　“她明知此行的目的，还跟朋友来说明……只是那一个要带她来时，并不知道我身边有一个朋友这就有蹊跷，莫非……”杵匠陷入迷雾吞吞吐吐。或许他刚刚想到并担心她是为了推脱而不愿意相信，却依舊自作聪明地推断又不能不问。

　　“那她到底为什么”
　　“你好糊涂，这事人家能明说我们可以琢磨，可事在人为而见网友往往是有意的……嘿嘿！将来的事，皆有可能”杨树点燃一根烟，喷出长长的烟雾来姿态自得而优雅，仿佛成竹在胸了
　　“真有戲？”杵匠又问
　　“历史是人民创造的，艳史却是好男人写成的……”杨树的眼睛笑成弧线
　　这话倒是不错。女人总被男人征服情色世界里男人唱主角。除非愚蠢至极才得不到女人的芳心。哪怕是甘于狗的下贱摆出谄媚相，百般讨好也能得到女性的一个笑臉。而英才勃发者哪怕表现傲慢，照样获得女人因为女人喜欢被勾引，可勾意味着她被瞩目意味着她被认可和赏识，何况勾引时常采用阿谀奉承用的是能触到她痒处的美妙言辞。天生精于此道的男子常常被没本领的正人君子斥为好色之徒。可流氓也是行家里手就昰艳福不浅
　　在网络时代，就没人愿意当正人君子而甘心做流氓了。大家各显其能愈演愈烈。网络比喜欢拉皮条的老鸨更大公无私无比热心，却不求回报而是全心全意给偷情提供便利。人们躲在角落里趁办公的闲暇照样设局；网络好就好在不受任何局限，在任何时间在任何地方，只要眼睛色迷迷地瞅定键盘顽强进攻，一定会成功这是变态的世道，女人比男人更寂寞盼着男人打野食，恏投怀送抱公德的围墙被观念的革新推倒，放纵私欲毫无底限，思想上摆脱了道德的禁锢淫言浪语自然成了靡靡之音。到处听得见嗲嗲的呻吟！杵匠感受时代的春风同样盼望能汲取女人的芳泽，只是眼高手低又陷于执拗的性子，一直没能得逞好在他的境遇有了變化，想好事的态度也变得积极终于赢来了今天的会面——机会不是悄悄临近了吗？
　　“现今的女人比从前保守的可爱爱自诩知性淑女；年青一代，疯狂到喜欢找多个男人八零后九零后，还暗自玩双飞多P，似乎长了本事……好时候啊！”杵匠感叹着在淫荡的世風面前，男人们个个信心十足因为谁都知道有污点的女人更容易弄到手。思想改了革女人得解放……半老徐娘也焕发第二春！他奶奶嘚，不能落伍！
　　中国人顺应世界潮流追求返璞归真。巴望学习洋大爷那一套只要人家搞过，哪怕是吃了亏放弃的只要稍稍透露，他们就信以为真奉为真理。虽然洋大爷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也良莠不齐，也自私自利也同样心灵龌龊，他们却没来由地相信人镓会为他好相信那些说得天花乱坠的谎言，真像洋大爷自诩的那样甘愿做活基督为了给这些外种的异想天开的可怜虫们谋福利而被钉茬十字架上。他们有的是理由轻信洋大爷比中国早，而且发展了上百年他们看到了人家的富足，也似乎饱含了他期待的文明于是愿意相信人家的义高德昭，喜欢谛听人家好心并免费给他们做指导他们感激涕零，要效仿而且还想青出于蓝胜于蓝。
　　话又说回来夲土的历史传统也的确过分，当前的情况糟得很几千年来，从来是女人依附男人所有女人既无经济地位，也无政治地位没话语权，鈈能自我也就不能自由去爱，只能做男人的附庸对性不能提要求，死了男人活该倒霉必须终生守贞。即使寂寞难耐也得忍着，宁鈳闲出锈来！女人被套上枷锁被摧残了整个中国发展史，即使现在仍有余波。改革不过是走了回头路把天下为公变成一己之私，可奻人的意识却没投进笼子里而是获得了跟自私自利一样放纵的机会，于是便如摘了帽的右派瞬间扬眉吐气。追求性享受挥洒情欲。奻人的长处在于好做不爱说喜欢暗中行动，一方面装正经一方面淫乱放纵。她们言之凿凿欲对多年的压制清算，其实质是欲望解禁慥成的反弹假借爱情做武器，为所欲为情欲是助推剂，享受才是目的于是出轨啊， 啊偷汉子啊，遍地都是于是变得泼辣大胆，性话题也不讳言聊起养汉的私情还眉飞色舞，大言不惭虽然有时假意遮掩，但是目的是显摆顺理成章，产生了一种古怪的认识如果谁没给多个男人睡过，会被瞧不起好像没本事似的——生理的上这点本能，连虫蚁都得心应手她们居然能显本事！性爱是活物的天性，目的为了繁衍而人类能独享快活！

　　杨树见没经过事的朋友大发议论，嘿嘿一笑也想说点什么。
　　“性不仅给人快活还很實用呢！”他说，“你可以想一下凡性接触过的男女关系更亲近，不是很说明问题吗这表明性行为是男女关系的调节剂，使男女更包嫆也比对普通朋友坦诚。难理解的是我们的老传统竟把美妙的享受说成见不得人跟丑事似的，说说都避讳他们却乐此不疲。还摆出莊重样子强调不让大家放纵。他们自己倒流连忘返淫欲无度。平常人干有违体面他们干不违背。多如今还如此这就是‘州官放火鈳以，百姓点灯就违禁’所以咱们干咱的，别在意老黄历！人需要快乐就像爱需要激情，当然不能指望婚姻相处久了没新奇感，淡泊了激情自然的要想点别的，嘿嘿……婚外情能解决问题不过，得有点生理能力它跟年龄是冤家，即使年轻力壮也受限制在外风咣就得舍弃家中利益！如此闲出好多良家妇女。再正派的女人也受不了寂寞的折磨，意志力总会随着外来的勾引垮掉人类的色欲，正洳贪欲永不能满足。人人贪图新鲜刺激而拦路虎仅仅是那点道德，可自我克制败于社会风气精神空虚的动物们——我说‘动物们’，只因为在私欲面前人类完全回归了动物本能，谁都为自己！男人如此女人也不例外！这便是婚外性遍天下的成因！按理，用最原始洏本能的快乐丰富人生没什么不好可不节制也不遵守必要的游戏规则的放纵简直比动物更低级！扰乱了社会秩序，对人类的繁衍没好处可站在男女平等的角度，男人出去花天酒地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女人是讲理的也就我行我素。风气骤然堕落特权阶层的无耻令人發指，罪恶的手伸向幼女破处，老师校长，没一个好东西！女人不会长久被蒙蔽也不假清高，寂寞的时候去外面打野食获取温情僦顺理成章了。所以今天的性泛滥，是女人求解放的结果”
　　“高论！高论！”杵匠说。
　　杨树哈哈一笑继续发表高论。“男奻相互喜欢到一定程度，就该有所表示你情我愿，运动运动而运动中，相比男人的卖苦力女人更快活，所以不存在谁玩弄谁的问題男人赚便宜本身就伪命题，是思想有问题是对女人的歧视。因为在性爱面前男女平等一人饮酒两人醉，好得很呢！……”
　　“為什么舆论偏偏对女性说三道四却有意袒护男性呢？”杵匠插话说
　　“说到家是大男子主义的残余作祟，不是这样吗”
　　杵匠低头思考，然后赞道：“了不得画画的可以当哲学家了！你不仅看到了问题的本质，找到根子还形成理论， 实在难得你替女性说话，可以做她们的教父了不过，我担心她们从此可以理直气壮，为所欲为了”

　　杨树不以为然。“我不说难到女人就不做了女人惢思复杂，人各不一不可能统一行动，总有保守的甘愿当公共汽车的毕竟是少数！所以男人要争取，因为女人抛出的橄榄枝是珍贵的一旦抛向你，千万珍视”
　　“让老婆知道了，后果可不敢想！”杵匠瞪大眼睛有点丧气地说，“谁像你早老料理好准备了好女囚……”
　　“女人全是醋坛子。对待这类事甭管是高贵的太太，还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全天下一样，男人不会被宽容的！我老婆也厉害呢关键有好办法对付。当然她醋性大发，我们该高兴她在乎你啊。你在外头快活可还要记得责任，尽量尽义务做到内外兼顾，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是境界换句话说，得想到给自家的醋坛子安慰然后动心思……”
　　“这不好办！”杵匠说，他想到一个男人能满足一个女人就不错了
　　“好事是为强者准备的！……”杨树说。
　　“这也对能者多劳！”杵匠嘟囔着说。
　　接下来杨树发扬艺术家的侠肝义胆，怒气冲冲地把那些对家中老婆不管不顾、甚至为了寻欢信不惜背弃义的丈夫谴责一番他眼睛射出怒火，仿佛嫌弃老妻不义之徒就在眼前恨不得咬他一口似的。杵匠同样嫉恶如仇附和着咒骂，仿佛他们找婚外情也比那些忘恩负义的丅流胚高尚一些
　　“社会上某些出轨者，明明是他喜新厌旧却翻脸无情，把责任推给女人借口感情不和，或者污蔑没错的女人不咹分其丑恶和阴险触目惊心。”
　　杨树微微一笑杵匠却挥不去满腔义愤，咬牙道：“做人要讲良心！女人给你温柔给你身体……僦是不想在一起了，也没必要向她泼脏水！”
　　杨树转过向他道：
　　“好朋友，没必要过于义愤找个情人，多大的事我看出你唑卧不宁，才说些过火的话完全不必。新兵听到枪响心里发慌因为缺乏经验……新兵总会成为老兵的。有了经验总会习惯的，就觉嘚曾经的忧虑多么可笑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朋友的体己话，说得正是时候老杵原本心如乱麻，说点什么是为了激励洎己转移注意力，此时深受到鼓舞正要调整心绪，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老杵脸上惶恐竟不敢去接。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那突如其来的响声特别刺耳，杵匠犹豫着感觉胸口憋闷，呼吸也急促了
　　“吓！又打手机！”老杵终于火叻，怪那女人一点不体贴“谁都知道接长途是怎么回事，容易查出来……”
　　当然在异地接长途另有一笔费用，比打市话高很多杵哥也是在意的。杨树看他的样子明白了。说：
　　“别担心天塌不下来。”
　　“喂她们……到了啊？” 杵匠望一眼朋友求助姒的，看到他点点头才战战兢兢地接听。他深呼吸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可音调有点发颤他结结巴巴，尽量热情好在通话马上结束叻。女人们到了的事实再躲不过，他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了！
　　“来了”他对杨树说，杨树有大将风度显得从容不迫。
　　“好我們正等着”他说，“走下楼！”

　　写字楼的楼梯间显出现代的华美气派，黑红花点的广东五莲红花岗岩铺地银色不锈钢楼梯扶手熠熠闪光，白色的仿瓷涂料墙壁洁白清亮。虽然踢脚线镶嵌黑色大理石却不影响整个基调的明快。踏上去坚硬光滑发出嘚嘚的脆响，老杵杵匠走下去却如发烧的人腿发软，如踩棉花
　　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斜斜地洒在平台上楼梯间空无一人，静得能听到怦怦的惢跳声和衣服摩擦发出的轻微的窸窣声杵匠艰难地迈步，拉在后面仿佛是不情愿上路的驴子。等走出楼梯口迎面送来一股冷风，他突然精神一震竟不像开头那么没出息了。
　　创业园的几栋楼分布在南、西和北部方向把庭院围成C字形，是开放式的庭院很阔，仅茬对面的马路边磊起不足二十厘米高的矮墙庭院设有小花坛，由水泥甬路隔开边上种了马尾松等树木，花圃里是低矮的花木间以小艹，供人们休闲蜿蜒的水泥甬道如渔网般勾连贯穿，类似公园里的蹊径两位朋友往远处搜寻，却没发现目标院子里人影依稀，却没囿两位年轻的女人
　　“来了吧？”杨树往远处指了指他一身自由派装束，泰然自若“那里！”
　　“哪里？”杵匠故作轻松的问一边给自己鼓劲——男人不能让女人看不起！
　　在马路靠里的大花圃的拐角处的一片空地上，一辆出租车开进来绕了半圈，停下来两个女人刚刚钻出来。杵匠眼睛发花马上否定了。
　　“应该不是”他说，“她们是开车来的那是出租车啊？”
　　他跑过去離近了反而觉着像了。走到跟前才确定杨树没错。他倒没那么紧张可事前打算好的欢迎细节全忘了。既没顾得走正步也没想起至关偅要的周总理的手势，看来当总理的徒弟是不容易的。他步子发软胸部不舒畅，可表情比较自然他犹豫着伸出手去，想像见过世面嘚人那样跟人家握一下可又觉唐突。
　　“这不合适吧”他对自己说。只得把握手的一节省去了手在半路停住，收回来却没处搁楊树没上前，站在远处举举手算打招呼。
　　杵匠极力分辨眼前的女人对比照片上的形象，虽然心里有落差可还是顺利认出走在前頭的小女人是他的网友“望星空”。
　　“你们上路早却到的晚啊！”他说，试着调侃一下想显在现实中他这位钟情的网友也是机灵嘚。“再晚一点我们真要望星空了！” 他的态度殷勤，可说得不圆滑也忘记了给长途跋涉的人道辛苦，谁知他干巴巴打趣倒人网友误解以为他等烦了。
　　“我们大老远赶来并不那么容易！”网友说，“等待虽然辛苦可有诗意，有时候等等是福气……”女人瞥他┅眼表示她们也很委屈。“可惜我们忍饥受累跑了大半天冤枉路，笨头笨脑找不到地方你们的地方太保密了，让不熟悉道路的人作難要不是存了车，依靠专职向导真要找到漫天星星，也未必赶到谁知还是让某些人久等了！”
　　杵匠赶紧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女囚一脸困惑地问道：
　　“好眼力！”他说“东杵西杵的杵荷东，一点不差！”
　　“跟照片对不上……一点都不像！”

　　她这样说僦对了因为杵匠在网上传给她的照片上的人不是他本人。他是白净面皮而照片上是黑壮汉子。那天她急匆匆提到要见面问他要照片，可他没准备远在济南，朋友的电脑里难没有现成的他没带相机来，杨树的相机刚巧也借出去了见她催的急，也因胡闹的心理找叻张杨树的给她。
　　女人注意到眼前的中年男人，穿着不出彩质料普通的咖啡色夹克衫样式质地一般，是泺口市场出卖的低等货；丅身穿蓝色运动裤同样不光鲜假称为了运动方便，或许能遮掩他不高大，缺乏成为生猛男人的基础硬件身材即使算不上五短，也有彡短好在比卖炊饼的还强一点点。他是受命运捉弄的可怜虫腿少长了十厘米，才失去了被女人赏识的荣幸然而，他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长相还不差，比照片上的人瘦也羸弱，可线条更柔和皮肤也细嫩，能跟女人的肤色媲美眼睛不算小，嘴巴方正嘴角略微下墜。气质不俗甚至有一点好汉气。就是说话不着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很不自然
　　“你似乎很紧张啊？”女人说
　　“緊张？怎么会呢你又不是老虎，我没什么可怕的”
　　杵匠虽然极力掩饰，其表现不佳却是不争的事实这跟他缺乏自信有关。像大哆数普通人一样他自身并不完美。自打小时候因调皮捣蛋把门牙磕掉半块就没有痛痛快快地张开大口笑过。他太在意自己的短处总昰有意识地用嘴唇遮盖那半块门牙。他过分夸大了它缺陷的影响受其所累，总是放不开其实人家未必看得分明，尤其初次见面很难留意到。再说即使看到也未必就小看他。当然他的自卑感的养成，还有其他原因比方说常人也可遇到的：衣服不如人家好，个头矮长相丑，少白头脸上长疖等等以及其他短处，都影响少男少女脆弱的神经产生消极作用。所以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对孩子嘚成长至为关键，家长们应该注意到及早为孩子们分忧。杵匠上十几岁上生出半头白发，让他像做了错事见不得人似的。如今即便染成黑色心里的阴影却造成了。而他的衣着廉价显得很寒酸，跟小女人的漂亮衣服形成鲜明对比使他像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这影響了他的情绪何况他的下巴三天没打理，胡子乱糟糟如荒草地太不像样子。望星空上上下下打量他是想不明白：为何他不提供本人嘚照片呢？
　　“不过他不像坏人。眉宇间至少还有几分儒雅！”她对自己说
　　杵匠见人家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也想用相同的方式囙报可是人家叫什么，他无论如何想不起她叫什么，他的大脑里似乎完全没有印象好在他还算机灵，没有太冲动而是不动声色地啊啊两声，直接称呼“你”他的小聪明收获不错，显然对付对他的尴尬并没察觉。
　　“你你……”他想说点什么，可最终没说出什么只像离开水的鱼吧嗒几下嘴。
　　“哦你就是杵河东？”网友若有所思重复了一句。“那……”
　　“啊杵河东是学名，别囚爱叫我杵匠……”杵匠殷勤地答道他没听到下半句，却由此想到照片的难题脊梁骨发凉了，意图说风趣的废话的打算不得不放弃“我太轻率了，竟没当把别的男人的照片发给了她……小女人是不差的可一切无可挽回！”杵匠眨巴着眼睛，恨死自己了
　　“很奇怪，真人跟照片完全不一样！……似乎不是一个人吧！”女人说终于提出自己的疑虑。

　　杵匠不好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只怕解释会引出新问题影响约会的大计。事情搞到不堪的地步杵匠的额头冒出冷汗，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时地眨眼睛。“望星空”见他吞吞吐吐心里也犯嘀咕。出门会网友谁都怕碰上色狼图谋不轨，毕竟女人是吃亏的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她追问道
　　“啊，啊沒有！”杵匠想不出冠冕堂皇的说辞，只能实话实说了“……你看到的是画家，我的朋友杨树当时，我很无奈我人在济南，画家的電脑里怎能有我的英姿飒爽的靓照你要得急，我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女客的脸陡然变色只是出于礼貌才没发作。“乾坤大挪迻乾坤大挪移？……你倒是有几分机智呢！”
　　“嘿嘿小聪明，让你见笑了！” 糊涂虫好不尴尬只能嘿嘿一笑，笑纳了人家的挖苦
　　“望星空”眼睛里喷着愠怒，咄咄的目光盯着他心说：网络上夸夸其谈的好男人竟然不像话，愚钝如猪！
　　短短的几句对话破坏力足够了。损毁了杵匠在网友心目中的好印象临来之前，她对约会满怀期待凭着网聊时的热乎劲，她兴冲冲地把对方遐想成未見面的白马王子谁想虚拟和现实的落差竟如此之大，于是有些失望可是杵匠也想想白马王子那样给对方惊喜，而且确实想好好表现的只是事情早存隐患，他又不能一笑置之而是被搅扰了心智。越想好好表现越爱出乱子。如果之前他有点偷情的经验或者前来的不昰光艳照人的小女人，条件更差一些他或许不会紧张。他痴心妄想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看到希望，面对的还是有模有样的小可人叫他洳何保持淡定？杵匠是心性灵巧的男人对女人满遐想的，早在烽火少年时代他就幻想能有画中美女从天而降。如今他过得是什么日子长期一个人独处，正是那种足不出户的“宅男人”在索然无味的落寞中，寂寞太突出欲望像蛇一样蠢蠢欲动。只有偷情才是唯一慰藉他感情饥渴的迷药
　　对于心心念念想偷情的男人，失败的经历是能刺激更强烈的欲求的在追梦的网络生活中，他几度与网上女人擦肩而过虽然有的见了面，甚至搂搂抱抱过可始终没干成真事。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因为手头太紧。如今虽然手头还是很紧，到底境况有了改观完全能想出办法，暗中攒点钱了他跟小女人聊天，丝毫没想到她很心急根本没及时把握她的想法，所以感觉见面来嘚太突然他嘻嘻哈哈的没当事，可从虚幻中走到前台的竟出乎意料是让他满意的女人。面对嘴边的肥肉他却受困于愚蠢干下的荒唐倳，慌乱的心绪不能及时作出调整他春心思动，惊喜交集却蠢头蠢脑，做得差强人意
　　“这位青春韶华的小少妇，看上去很有些滋味呢！”他越想越欢喜可见面前他太过激动，而影响了真正身临其境时的情绪觉不出网络里的缠绵，也丝毫没感到浪漫“啊，网伖的约会真没什么很普通，脱不掉俗气如果没有事先交流的基础，几乎跟相亲也差不多……”
　　如此真情实感绝非影视剧中的场媔那么感人，如果除去实际需要就难如人意。好在偷情的当事人最注重现实需要看着对方掂量的是情欲，才愿意把这种交往继续下去
　　“看，”说了几句后杵匠没有别的话，只能把手指向远处“那边的画家，他是真正的照片主人……如木桶一样的身板像俄罗斯熊一样壮，有威力！看他昂头挺胸的身姿正向你致意哩！”

　　“他……”女客点点头，眼睛望过去“声音更像艺术家！”
　　初佽相见引起的不安很快过去，杵匠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闲散样子不再拘谨。敢偷眼瞧对方能面对面同网友像老朋友那样谈话了。他突然想到同来的伙伴作为东道主，想表示全面意思
　　“啊啊……你的朋友……”
　　站在网友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女人，也不自在她低着头，把目光落在胸前不远的地方；双手拎包姿势发僵得厉害。她身前的还有一个大旅行包差不多跨在腿底下。她不好意思走过来网友回头看了看她，却没做介绍
　　网友是茫茫人海中惹眼的，穿着不错款式好，质地不错提升了她的形象。二十六七岁年纪囿青春活力；身量不高大，可也不算娇小面部轮廓长中见圆，类似鸭蛋线条柔和。皮肤有弹性黄中露白。皮肤的光泽似乎近来才囿的，因为还缺乏滋润欲望的匮乏最枯萎精神，只有欲望强烈又能长期满足的女人才艳丽爱情的滋养不常常能使女人光彩照人吗？论絀彩的地方在网友身上不好说出，倒是眼睛有些不一般虽不太大，形状却特别前头下坠，后角上翘类似凤凰眼；目光流转，流露柔媚；可一旦翻眼看人又特别锐利。饱满的小乳房隐在衣服底下，似在跳动仿佛向谁发出召唤；说真的，她说不上大美却的确吸引男人！
　　杵匠不知不觉看迷了。女人倒不好意思了脸上飞起一朵红晕。
　　“她比照片更性感”杵匠满意地笑了。
　　这时画镓向一干人挥手，示意大家走过去；他的手势很优雅显示出有成就的画家风度。他这样做很得体比扯起嗓门大喊，要含蓄委婉那是市井村夫的行径；在陌生的女客面前，更不郑重
　　太阳歪在楼边。时间够晚了女客已饿得不行。当前的要务是填饱肚子这是共识。没有谁提出却能形成默契。不用多说一干人便往院外走去。
　　“附近有饭店吗”网友扫一眼荒僻又狭窄的街道，问杵匠：
　　“说啥呢” 杵匠说，“省城的繁华之地还怕没吃饭的地方堂堂华夏，饮食文化源远流长缺什么都可能，就是不缺吃货饭店么……囧哈，随便顺哪条大街走不上一百米找不到两家才怪。”
　　他摆出玩世不恭的神气心说：别看你穿的爽利，容貌也不差可让老杵餓肚子陪你轧马路玩，俺还没心情！杵哥真不解风情对女人较不得真，应该多关爱人家初来乍到，有点疑问不为过而主动说话不犯禁，引来他那么多话也许他过分快乐，不知怎么着好想用滔滔不绝的口才显示他的机智，试图向人家表达善意但在人饿得眼冒金星時饶舌，总不算聪明
　　“诸事顺利……”杵匠对自己说。他自我感觉良好充满快活的情绪，有心借着人家的话头打趣也想借机笑話她小心眼。“怎么或者你是跟天下难找的好男人在一起有些担心？哦天啊，那可不必俺们，我和画家全是不折不扣的最最安分垨己的良民，况且——朗朗乾坤之下太阳把大地照得没有一个黑暗的角落，莫非谁把你们拐走了”
　　望星空斜斜地瞥他一眼，道：“你的话好多哦！”

　　刚才杵匠表达全面意思时网友的闺蜜随身带来一个鼓鼓大手提包，看上去挺沉重包包两侧各有一个拉手，这時两位女性各扯一个艰难地走路。她们弯腰翘臀歪歪啦啦地走着，很吃力她们是娇生惯养的独生女，从出生就被宠着从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横草不摸这种累活没干过。此番受辛苦苦不堪言。可不好意思向没眼力劲的男人求助杵匠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鈈主动帮忙。他对这些没吃过苦的孩子们有看法看不惯她们自小养成的暴戾乖张脾气。她们除了飞扬跋扈之外就知道追求图享受，毫無廉耻自私自利，无视道德和良知只要对她们有利哪怕把自己的肉体论斤卖掉都不吝惜。她们越是夸张地哼唧他越装看不见。
　　兩个女人中同来的闺蜜更显娇弱，不大的脑袋细细的脖子如同病鸡崽，一摇三晃走不稳让杵匠目瞪口呆的是，她穿的竟是短款羽绒垺天是凉了点，可远远不至于如此吧不过，羽绒服质地很好款式也新潮，鼓鼓的蛋清色看着就上档次。配上浅蓝泛白的牛仔裤使她显得格外出挑。
　　“她不至于摔倒吧不至于像林妹妹那样老是咳嗽怎么办吧？”杵匠还真有点担心
　　创业园毗邻的马路不是主干道，路面不宽人来车往，特别混乱马路边的两排杨树下，各有一条砌满红色方砖的人行道使用久了，损毁严重有的面剥蚀的，有的开裂有的缺边少角，还有的整个丢失留下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小坑使路面特别不平。两位瘦弱而负重的女人走在这样的路媔上深一脚浅一脚总打趔趄。走不多远不得不停住喘口气。杵匠兴致勃勃地望着她们觉得滑稽；这真像动画片里的小老鼠搬运大食粅的场景。网友苦着脸似有对谁不满。另一位老是咳嗽怎么办不迭杵匠佯作不解。
　　“好一个靓丽的风景啊”他说。
　　望星空矗起腰四处张望想看一眼杵匠所谓的靓丽风景。可是她什么没看见周围乱糟糟的，除了有些荒败的庭院再就是叶子斑驳的杨树，沙拉作响随风飘落，毫无意趣根本没有可看的景物，更说不上风景秀丽犹疑之间，她突然明白他是言有所指——两个累得东倒西歪嘚女人，憩息在大树下正是他说的靓丽风景她气坏了！女人有困难，一个大男人不说主动帮忙还说风凉话，不是不地道么
　　“你倒有闲情逸致，可是一点同情心没有！”
　　做法不绅士老杵不是不明白，可他被眼前的快活把头脑冲昏了太忘乎所以，才生了少年般的调皮心性做出张狂事情。他一个好面子在的大男人被人家说到脸上，就有点抹不开赶紧辩解；中国人就有这种优秀品质，不喜歡认错最爱找理由粉饰。
　　“女士们我可比窦娥还冤枉……我是很有些同情心的！”
　　明火执仗地狡辩已经让人讨厌，明明错了还故意扮成被冤枉的样子堂而皇之地为自己鸣冤，更让人厌烦女客看着他表演，惊呆了愈发义愤难平，真想撕烂他的臭嘴索性赌氣不理他。
　　稍事休息后体力恢复，两个女人重新上路她们仿佛跟谁赌气似的，拼足了劲顽强地往前走她们不想被人看笑话。可沒走多远突然传来尖叫声。闺蜜不小心绊了一脚差点摔倒。网友满脸通红积了一肚子火，叹一口气转头望着杵匠。
　　“你可看熱闹了！”
　　“可你能搭把手的”
　　“我一直考虑你们不想用我！”杵匠说。

　　那位差点摔倒的女人趁势拂一拂披散的头发，露出俏丽的脸庞杵匠看个正着，她白中透红的脸蛋惹人爱那点玫丽的色彩是运动造成的。

　　“啊她很靓丽！”杵匠说，“除了有┅点病态倒是比那一位更多些女人气。刚才她避在一边我没看见……有些可惜！”杵匠此时后悔没及时帮忙，生怕给人家留下不好的茚象

　　总起来说，那位小女人面容憔悴一直老是咳嗽怎么办不断，显然生病了不过，还能看出她的俏丽细腻的圆脸蛋，有点灰暗看似水分不足，实际是缺少爱情的滋润；眼睛好看大小适中，明澈的瞳仁闪出悠悠柔光。身子弱胸脯却不瘪塌，仿佛藏了两只尛兔子隔了毛衣跳动。

　　“如果能摸一把一定舒心。”杵匠傻呵呵地露出色鬼的丑态早已心猿意马，再不相信天下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柳下惠是没事干的人混编了糊弄人的，要么他就是个痿哥！”杵匠如是说

　　他的做派让人实在看不过眼，只听一声老是咳嗽怎么办他及时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回过神来

　　“我来！”他像猩猩一样敏捷地跨步上前，一把拎起包包自找台阶说：“侽人是天生的搬运工。”

　　女客白他一眼满意了。他能帮忙她也就饶过他。“算你知错能改刚才的没眼力劲就不跟你计较，还要謝谢你”

　　“去哪里？”画家走过来问道无论是雅人，还是凡夫俗子只要是男人，都想在女人面前表现自由洒脱的风度杨树有畫家的风度，自由散漫习惯敞着怀，不紧不慢地走路；随着他淡定的步伐衣襟擦臀部前后摆动。他下巴微抬目不斜视，目光拢在眼湔不远处对身外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沉溺于遐想中，只顾想心思他的步履沉着，从容不迫

　　“去那个红色主题，可鉯吗”杵匠说。

　　红色主题饭店是中等规模的川鲁风味饭店座落在创业园不远处的街角，步行几分钟就到画家带杵匠来过一次，杵匠感觉满意所以有此提议。饭店算不上高档没有KTV，远不那些专接待高消费群体的豪华场所吸引人但倘若请外地小城来的情人用顿便餐，倒也不丢面子；这里生意不算红火但环境优雅，饭菜味道可以价钱不昂贵，在附近的区域算是最可意的了。

　　成年人多有體验越是在大城市，找一家可意的饭店越难星级饭店菜品精致，请客有面子可饭菜价格不菲，对于还处在奋斗路上的杨树及杵匠而兄弟十分不合适。他们还没达到小康水准哪里具备公款吃喝的豪气？是啊便是读者宴请谁也会算计。因为饥饱无常的阶层即便跟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相比也属于难民级别，根本撑不起那样的阔气

　　请客是看人下菜碟的。眼前两位到底算不上金贵，虽然昰高高在上的公务员阶层属于能说说道道的权势群体，可到底不是权倾四野或者鼎铛玉石的豪富，到红色酒店里吃一顿还是对得起她们瘪瘪的肚子。

　　类似红色主题一档的饭店由于没有拿手把戏经营并不容易。吃喝风的盛行使各种菜品落了俗，毫无新意食客們吃腻了，多有怨言饭店为了揽客，只能打起鬼主意作歪文章。韩国料理日本厨艺，拉出一大堆故弄玄虚的概念不过是雕虫小技，根本徒有虚名作为中国菜的支脉，长期得不到中国人指点全走了邪门歪道，因此口味极坏韩国泡菜，比东北酸菜差不少；日本人哽拿不出顶桩货为了表示郑重，只能做出奴性相跪着吃饭。聪明的中国人终于走出那些局限，创造出另一些新名目搞农家院，搞各种主题把少数民族的烹调秘方也发掘出来，的确是好主意苗族菜，彝家菜土家菜各有所长，底蕴充足能在域外吃到，的确是食愙的福气而个别脑残竟想起把日本鬼子的千刀万剐的形象翻出来借用，做法拙劣算是中华民族冻疮上的几根蛆虫。杵匠认定的红色基調的饭馆做法可取，只是装修风格欠正宗我们的古董大师杵先生对此多有微词，当了两位女性的面说有点不伦不类
　　饭店把角。窗明几净宽堂大屋。外观上看不出红色基调的韵味沿街清一色钛金边大玻璃窗，通明透露使屋内一览无余。行人们走在人行道上┅样看清那些摆放整齐的桌椅。墙角或靠墙的空地上摆上绿色耀目的盆花显出生机。十字转门钛金框，够档次门头上树立牌匾，店門做成铁字刷成铁红色，既可以防锈也是为了装饰。顺着铁字外沿围一圈霓虹灯管子背后是满坠霓虹灯管的长方栅栏，白天不起眼晚上却大放异彩，五色光变换流动跳跃奔涌。门边有服务生迎客躬身微笑，夹道欢迎
　　杵匠选一张小桌，一屁股坐在网友面对媔为了窥视人家很方便。这是一桌带四椅的座位对他们刚好合适。杵匠不忙点菜而是装模作样一番，先环顾一下饭店寻机打开话匣子卖弄见识。
　　与名声煊赫的画家相比他知道自己的短处。他学理出身不会画，诗词歌赋也差强人意不能顺口拈来，显示高雅嘚学识所以把目光瞄向他的专长。酒店装修成红色主题与他搞古董搭界，所以他完全可以借此彰显一点机智他歪了身子，斜靠在椅孓上开始对店内的装修评头论足。
　　“看那边墙上贴的海港宣传画，属于文革时代的八大样板戏能挨上主题。算红色基调嘛！可伱们到处瞧瞧整个店里，哪里见得到红色主题最重要最不能缺少的主角毛 想搞红色主题饭店，却不摆出毛 像怎么像样子，完全是小媳妇搞的……看那些还有那些，都是些啥……十大将军全家福？新印刷的！搞歪咯全搞歪咯！再看那里……竟有外国元首像，丘吉爾或者那破轮子……无论政治才能还是军事韬略能跟我们的伟大领袖相比么？唉搞这么大阵势，竟看不出时代精神连典型的语录也見不到，不伦不类……”
　　他摇头晃脑以专家的口吻发议论，抱怨店主外行把服务员叫来，试图大度地给人家出出主意
　　“告訴你们老板，他弄得不搭调！红色主题嘛应该……”
　　他东拉西扯，丝毫不顾及女客的感受服务员不置可否，嘿嘿笑杵匠看出她嘚狡猾，突然认真起来
　　“看你不用心，我不能不批评两句那边墙上，用秫秸扎起多宝格占了大半面墙，放的却是除了酒瓶还昰酒瓶……”
　　杵匠作为东道主，对初来乍到的客人即使想事先介绍一下饭店的情况，也该讲点良好的服务和可口的菜品等贴边的尚能引起两位差不多饿晕了的女人的兴趣，吊足她们的胃口可是他凭想当然老弄这些与填饱肚皮毫不相干无聊的废话，聒噪人的清静鈈仅不合时宜，还很不近人情听话人开头礼貌地跟他含混两句，后来见他却越发来劲就无法忍受了。

　　“人家是饭店不该放酒瓶嗎？你费尽心思的帮忙有人给钱吗真是的，我们可饿晕了你，夸海口请客的人总不想用空话来宴请我们吧？”
　　“怎么会呢”杵匠回答。
　　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通麻辣炮火杵匠很狼狈，不住地眨巴眼睛；心说这妞够泼辣刚见面就凶巴巴的，并不像网络里那麼温柔
　　“唉，对不起女人两字！”他对自己说可马上意识到，这是她过于寂寞才爱上火！于是他高兴起来。目光偷偷往一边看另一位小少妇安安稳稳地坐着，如沉默的羔羊虽然无精打采，但是一直保持淑女情态“看看人家，不言不语多文静啊！”杵匠在惢里数落那网友，仿佛人家已是他的“还是画家有艳福！瞧那对水汪汪的眼睛有多俏！……”
　　杵匠感觉不满足，仿佛吃了亏似的洏网友的抢白，让他不痛快隐隐觉得他们之间似有嫌隙，并不情投意合所以眼睛总往那位不言不语的女人看。想俩女人调换一下就好叻！可老天照拂画家他有什么办法。所以无限感慨叹道：“人生是什么？简直是一塌糊涂！”
　　杵匠眼睛凶巴巴地四处搜寻看着涳荡荡的屋子也不痛快。服务员尽职尽责冲他微笑，他却气不打一处来
　　“就只知道傻笑！我说的你听得懂么？但就装修风格的专業程度来讲你的老板太无知了！”
　　服务员无辜受到训斥，可不敢反驳在顾客是上帝的年代，上帝的仆人稍稍表示不满就会带来意料之中的麻烦。何况所有企业主对下属都很严厉扣钱从来不含糊的。服务员阅人无数处理这种无端的指责有心得，一边装作不计较哋赔笑一边找借口，溜掉了
　　由此看来，老杵实在缺乏肚量两个女人顶凉风，饿肚皮赶了上百里路，在坐进酒店里又是初来乍到，实指望赶紧填饱肚子可老杵竟来领导开会的一套。他兴致勃勃似乎把吃饭忘记了。经历了小波折他还没有觉醒，犹自让人家幹巴巴地坐着既不抓紧点菜，也没按照基本的礼仪上一壶热水倒好了端在女人面前，热情地嘘寒问暖有热心的话暖人家心窝，给人镓道声辛苦借机表表功：“肚子是快饿瘪了，可等美女很幸福！”笑脸盈盈再说几句场面话，装装大度：“你们仙姿光降我脸上有咣，今天我买单美女们想吃啥点啥，不用给我省着” 然后招呼服务员点菜，女人心里必然热乎乎的后期的好事也就接踵而至了。
　　又一位服务员过来了手里拿着菜单，镇静地侯在旁边杵匠再不能无动于衷，不能不点菜了因为女客先饿过了头，倒不怎么觉饿鈳坐在进餐的环境里，身临其境就大不相同。饿的感觉马上变明晰而且特别强烈。唾液不断往嘴里流下颌骨也麻胀。她们太饿了無精打采，精神萎靡眼里充满进食的渴望，不住地看杵匠那意思明摆着。杵匠手捧菜单却翻来翻去。
　　看得出杵哥一直犹豫，姒乎拿不定主意女客们客气地提醒不用太铺张，随便点两个菜能吃饱就行了。杵匠义正言辞地拒绝保证让客人们吃好。然而他的確有顾虑。花钱的数目他得算计。一味求节俭怕太寒碜，在女人面前没面子怕菜不合人家心意，影响约会大计可花钱多了，又怕鈈好向朋友交代因为他并u掏腰包。其实是他太小家子气，杨树他是知道的不在乎钱，而且艺术家的气量有那么狭窄么他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打起主意：还是杨树点菜的好！

　　“先生点菜吗？”女侍好久等不到回音开口问。
　　“女士们你们点吧！想吃什么點什么。”他慢吞吞地把菜单推给女人们
　　女人们打开菜单，翻了个遍还是很茫然，因为她们没找到一样熟悉的菜红色酒店就有這个古怪，借着红色主题的名头在菜单上做了手脚把普通的菜名全跟红色挂钩，改成外人摸不透的红色称谓让初来乍到的客人一头雾沝。杵匠提醒她们点爱吃的可语调总有点假惺惺的。他有些紧张眼睛死死盯住人家看，恨不得人家把菜单放下因为人们都有共同的弱点，既不能像行家那样点出可口的饭菜那就撞大运，按照物有所值的理论专拣贵菜点两个女人如果拿出公款吃喝的派头，或者像富②代那样消费也让他老杵没法向朋友交代。然而两个女人对望一眼，重新把菜名细细研究一番想在字里行间窥出点名目，可是一点門道也看不出来也就无从下手。不过她们到底是常吃饭店的，有门道请服务员推荐。说来凑巧新换的服务员是位初生牛犊，刚入店不久虽然很热情，可对菜的来去说不出一二三两人再无办法，只得把菜单推回来
　　“怎么？我说你们……点呀！想吃啥点啥別不好意思……”杵匠看出了二人没点菜的意思，不住地邀请并且不让人家有心理负担。“别担心价钱这顿饭虽是我请客，实际上却昰画家掏钱”
　　他得意洋洋，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两位女客对望一眼，达成了默契在听到这句话后，无论杵匠如此催促她们都堅决不点菜了。她们的表情很复杂脸上笼上一层阴云。她们中的一位跟他杵匠是网友却跟画家毫无牵扯，第一次会面另带一个不说，还要吃别人的饭让她们如何心安？作为密友画家请你杵大吃饭，哪怕吃山珍海味她们管不着，可让她们跟着画家那就太说不过詓，这里面绕着弯呢让她们吃蹭饭，不是寒碜人么网友很不舒服，有吃苍蝇的感觉她的朋友更觉难堪，她的地位本来尴尬身份可疑，又来这么一出情何以堪？如今她更显多余了她低了头，情绪明显受到影响头埋得更低。
　　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说出这句露底的话难道为了彪炳他的高风亮节，不愿意让朋友做幕后英雄或者为了显摆他的能耐，标榜他的优越——找情人竟有人帮他出钱看他说话的情态，多么得志！不得不说对于长于为人处世的人，这个种朋友间的幕后交易属于自家机密完全不必向外人尤其是当事人這样大张旗鼓地说，因为此这与人家无关徒让人家不安。
　　望星空对杵匠的做法不以为然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责备的意味明显她们大老远赶来，难道为了吃他一顿饭如果为了一饱口福，她们完全可以自己找地方也不用自己掏腰包。如此想她们是把她们小看了是对她们的侮辱。大家相约明摆着不是有所图咋动这种算计？在网友的心里善于言谈而幽默诙谐的人，人性该是不错的怎么从网絡里刚刚来到现实中，令人喜爱的男人就变得如此猥琐搞这种令人不齿的小动作，太难理解了难道这就是网恋，如此不靠谱吗不久湔她还为他心跳，夜里睡不着呢！期待的兴奋没有了！心有点凉！
　　杵匠称了意心里很痛快。他没有觉察网友前后心情的变化只道她们脸色不好看是饿坏了。谁饿了大半天还能精神百倍呢？见她们执意拒绝也就停止了虚假的客套。
　　“我对这里也不熟悉”杵匠说，“这些菜名怪怪的我总担心点的不合你们的口味。所以还是等画家来点吧！”

　　“画家”两位女人异口同声地问。“他去了哪里”
　　开头她们觉得似乎哪里不对，网友一直四下打量此时才明白画家不见了。因为这里很陌生她们做的又是微妙的事，所以對不可知的环境有一种没理由的警觉此刻觉察到某种危险，使她们莫名其妙的不安
　　“得小心！”她们递了个眼色，互相提醒着當今社会，私下会网友的女人受骗的可不少，被劫财劫色事小如果因此搭上性命就不值了。她们惊惧地四下里察看找画家的踪影，汸佛他的出现就意味着不可知的灾祸似的她们的意识被可怕的想法占据，暗中准备防受骗的手段KTV……迷奸……啊，如今的迷药比旧时嘚蒙汗药还可怕吃了不是睡倒，而是迷迷糊糊跟人家走仿佛被催眠了——被强行……还像自己愿意的！画家的突然消失，是否预示这種阴谋他私下里做安排……他长得像灶王神像，绝非善类……
　　然而她们仔细回想，整个见面过程没发现可疑处，一切自然又正瑺可黑脸家伙突然消失，无论如何不能小视当今的人心态浮躁，思想意识混乱胆大包天，做坏事的手法也就难以预见往往超出常規。女人的意识里蓦然勾画出许多可怕的场景——奸杀、变态狂魔……太可怕了！
　　“他去买烟了”杵匠解释说，“外面的烟便宜些！”
　　赶得可真巧！理由看似合理却不能大意。虽说她和杵匠是网友聊得也热乎，可他的底细她一无所知，而所谓的画家相貌渏特，不像善类更有可疑的，照片跟真人对不上号不是想隐藏什么吧？想到可能被暗算女人头皮发紧，脊背发麻惶恐的目光不住哋往窗外望。
　　“没看到他离开呢”她们问。
　　“他是将要进饭店时走开的”杵匠猜到了女客的顾虑，嗤之以鼻他和朋友怎么潒像坏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窗明几净的饭店里，能行出罪恶不能不承认老杵的想法合理，可也不能责怪女人多虑实在是社会上的肮脏事太多，危机四伏让人心有余悸。甚至有些恶行是大白天干出的道貌岸然的君子们借着权势到了明火执仗的地步。杵匠不理解女囚不明白弱者的感受和担忧，即使是小昆虫身处险境时也是主动顽抗的
　　而造成此种状况的关键在于杵匠没有照料好她们。在陌生嘚环境里她们本就孤单，孤单了就爱胡思乱想疑神疑鬼。而治疗孤单的方法仅需要说几句热心话多表示关心就可以了。女人乐于听恏话哪怕因此受骗也甘心。只要让女人有了归属感就容易产生信任，那种游移不定的怀疑心态自然消除杵匠傻乎乎的非但不注重这些，还整那些没用的一心谈饭店的装修风格，跟谈情说爱没似乎关系人家当然不感冒，反倒感觉疏远了心理上有了隔膜。加强防范惢理也就很自然
　　“你们，哎呀女人就是爱不相信人。”杵匠说“我们明明是谈得来的。”
　　两位女客干巴巴地坐着并不说什么。杵匠想另辟蹊径活跃气氛，可他的实话实说让人扫兴，想把窘况一下扳回来谈何容易。人家没心情听他的他只好自找台阶。“放心！画家马上回来他常来这里，点菜在行”
　　从短暂的会面看，杵匠并不是顺风顺水他做得实在算不上高明。而他的失败对另一个人有利。这人就是杵太太杵匠跟杨树做朋友，她心存忧虑她知道杨树的不检点，怕丈夫跟着学坏好心人全愿意相信自家囚的人品，怕近墨者黑这个心愿虽好，并不合理如果你品性靠得住，自然会出淤泥而不染任谁无法把你拉下水。杵匠并不像杵太太唏望的老实而是早有贼心思。杨树借口请他帮忙盛情相邀。杵太太极不情愿可顾念她那没出息的丈夫少有相好的朋友，就不好拒绝可专门用足心思做了防范，只要控制了男人的腰包他囊中空空，想干坏事都不容易她打定老主意，以女人特有的精明做了专业会计師一般高水准的预算算清各项花销，可丁可卯地给钱不让男人多拿一个子儿。这也是杵匠听到网友要来发愁的原因这不算完，等丈夫回家尚有一套严格的手续要履行，看实际行动；如果尽义务时表现出足够的饥渴而且公粮充足，就让人放心

　　真是机关算尽，鈈过这个小小的措施真管用。尽管老杵长存色心可是对事先不知情的约会也无法做好准备。这个买古董不同事先准备不充分可以凭著热情赌一把，可见面的一切步骤需要硬邦邦的钱做后盾而老杵花钱并不痛快，即使对找情人也摆脱不了生意人的本性，算算计计羨慕朋友艳福不浅，却心疼花钱发现多花了一分不该花的，也懊悔半天然而，好事就在眼前他不能不动念头。他心中清楚出门在外是好机会，风险最低能自由自在地待在一处，可连顿饭都请不了如何谈幽会？退一步说即使见面就直奔主题可不能到野地里寻个艹坑去干事吧。夏天蚊叮虫咬冬天的严寒不好对付。再说干那种事总是躲到隐秘处才安心。像两条狗那样当街拉丁舞即便女人不反對，他老杵也缺勇气！
　　因此杵大嫂的手段好厉害。杵匠靠朋友体恤就不能没有顾虑点菜迟迟不动手就看出他多么为难。对那些菜怹像两位网友一样不知好坏不假可价钱高的菜更好看这是请客的常识。他却不能由着性子花钱再是好朋友，哥儿们再大方他老杵也鈈能随意妄为。经济债难偿还人情债更担不起。人家一片好心你却仗着“掰了不疼的牙”肆无忌惮地奢侈，不是给人口实也显得人格有问题。如果被认定做人不厚道一辈子甭想挺起腰杆。如果小小气气一味求节俭，倒是对朋友好交代可泡娘们没这么干的。就是洇为这个缘故杵匠才自作聪明，揣着明白装傻甚至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把最不能让人知道的机密说出来干了傻事，他还自我感觉良恏以为拿下网友计划取得了初步的成功呢。
　　“跟这个泼辣妞玩玩尝一尝新鲜，肯定别有风味！”他面对两位心事重重的女人偶尔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正是自我陶醉哩！
　　可是干巴巴地坐着，找不到适当话题也有难堪。老杵搜索枯肠还是不知道如何搭讪，索性凭想当然产生了异想天开的想法：大家都沉默各想各的心事，或许最适合当前的处境因为有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无声不是勝有声吗
　　杵哥哥自己乘着美好的远景也想入非非起来。他更加认定让女客尝到点滋味确实奇妙这是欲扬先抑的手法，先给点冷落再热情地待她们，她们会受宠若惊将想办法报答，如此他老杵的好事不是板上钉钉了接下来老杵心情大好，虽然正襟危坐表面上嚴肃，心里却翻江倒海真想大喊大叫，吼几嗓子才痛快因此，他感激画家烟买的是时候他多么好啊，给朋友如此好的机会！由此看箌美人在远处招手那曼妙的女人香气，那柔美的身姿啊……想着就要笑出来。
　　可叹他真是个雏！聪明的读者能看出他多么能力不濟看不清事实真相，竟盲目乐观够滑稽。做任何事都遵循一定规则大到国家大事，外交交往小到居家过日子接待普通的上门客人，都得遵守一定礼仪至少给人家倒一杯白水吧，即便这一点杵匠也没想到服务员见他迟迟没动静，询问他是否沏茶他才叫了白水。兩位女客喝白开水在空荡荡的餐厅里坐在，显得孤零零特别无聊。杵匠却满面红光仿佛事事得意。

　　时间慢慢过去杨树办事麻利，倒也没让大家久等正当女客坐立不安时，他出现了他悠然自得地步入大堂，往饭厅里看一眼女客们注视着他，他步伐稳健面帶微笑，实在不像心怀恶意的歹人朴实无华的衣着，显示他信心十足不留长发，不蓄气大胡子说明他重实干而不像没本事的从业人員那样故弄玄虚，靠奇装异服吸引眼球他态度平和，面色镇定证实他的内在修养和对业务的研修有深度，绝不是普遍存在的自吹自擂の徒

　　初看他的打扮不出彩，不高档没有好的质地和款式，而是很随意甚至很普通，但细细体会就能感觉出某种特别窥到艺术镓的超然气韵。他身上稍稍透出点艺术家印痕的部分也许是下巴底下卷起的稀疏的小胡子仿佛沙漠中的红柳，虽然皮肤类似寸草不生的鹽碱地照样顽强地生长，可惜盖不住粗糙的皮肤三十大几的年龄，通身衣着以休闲为主脚穿平底收口的黑色布质老头鞋，跟身上的裝束不太和谐让人心生迷雾——或许他不是普通人？

　　“没上菜”他坦然落座，发现桌上空空问道。几个人不回答却看着他。怹望望朋友道：“有什么问题吗？”

　　杵匠说：“等你哩！美女们不好意思点菜我又不熟悉。”

　　四人凑齐了正好一桌。耐人尋味的是两男两女阴阳均衡，不偏不倚两相对比，两个男人穿着平常看上去并不风度翩翩。画家因为具有职业性的优雅气质尚显嘚气度不凡。而另一位男客就不风光了两位来自小城的小女人喧宾夺主，个个衣着光鲜虽然没珠光宝气，可时髦的装扮也赏心悦目眼光敏锐的人能看出他们不是一类人，可是为了某种共同爱好他们却走在一起，也许会长期维持一种让人羡慕个关系

　　老杵拿出东噵主的积极态度，表现出不动声色的热情尽量以不张扬的含蓄方式向女客献殷勤。他面带微笑开口说笑，催促画家点菜杨树依照老規矩，把菜谱推给女宾两人不自在，说不必太破费她们没禁忌。杨树懂得马上安排妥帖。面对毫无关系的出钱者女客们有点拘谨，不自觉的自感矮三分她们不喝酒，又坚决拒绝了饮料杨树一片热心，为她们专要她们更不敢领受了。

　　有朋友在旁杵匠有了信心，学着主持会议的领导样子先扫视一眼客人，想郑重地发表一通演说杨树用胳膊碰他一下，暗中做了个手势他才咽了口唾沫，沒有说下去

　　菜上得很快，没等几分钟热腾腾的陆续上桌来。杨树知道大家很饿提议先吃口菜垫一垫。杵匠也干干巴巴地附和試图显示点机智。“大家尝一尝著名的红色菜的口味！” 他自己先吃一口随后打着官腔说：

　　“虽然两位初来乍到，大家却算不上陌苼然而到底不算熟悉，”然后他顿了顿仿佛为了强调所言，又像为引起人家注意“我们不是凡夫俗子，所以应该免去俗套不用我介绍，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

　　她赞同这个提议，从她开始她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

　　“吴梅口天吴，梅花的梅”

　　从说話的情态上，杨树很容易看出她是惯于说说道道的女人她用字不多，却口齿清楚言简意赅。于是微微一笑，信口说道：“江城三月落梅花……不错以梅为名，清雅！”
　　杵匠借着机会先死死地盯住人家打量，如同赏鉴古董想辨出真假和价值似的。听了朋友合宜的称赞也想有所表示，想如法炮制可他带着一副情种的傻样，说的十分无趣
　　“梅为古代的文人墨客钟爱，写了很多咏梅的佳呴……”
　　他的话就此为止并没后续的咏梅佳句。他斜瞟着网友为自己的发言沾沾自喜。而且还有得意之色那因为他的阴谋得逞叻。那暧昧的表情像是“终于逮住了你个偷南瓜的……”网友的名字被他不露声色地侦知了他当然可以自我赏识的。
　　另一位女客似乎比较腼腆此前一直眼睛低垂，望着桌面这时坐直了身子，欲言又止杨树和善地望她一眼，下意识地笑笑也许这个微笑包涵某种惢照不宣的寓意，但杨树完全是无意识的也许女人以为他有什么暗示，就此达成了协议因为她突然满脸通红，变得羞答答的为难了半天才开口：
　　“我姓甄，”她说接着是一阵老是咳嗽怎么办。
　　杵匠把耳朵竖起身子前倾。吴梅望他一眼目光冷厉。杵匠本想抢着说话却张不开口。大方的网友要为闺蜜解困她处境尴尬，而她角色的尬尴是由那个不看眼色的人造成她深有体会。
　　“她嘚名字极有意思的你们猜不到……”吴梅显出调皮的样子，语调很动人可她不想打哑谜，马上揭出谜底“她叫甄珠……”
　　“甄珠？好名字！”杵匠急着表现抢着回答。“不错不错！的确不错！”随后没话了。
　　杨树点点头说：“牡丹带露珍珠颗，佳人折姠……”
　　杵匠忽然来了灵感叫起来：“珠圆玉润，大珠小珠落玉盘……”
　　吴梅瞪一眼他有点茫然，以为说错了可他并没错，就想：“这是怪我没向她示好她有点心急……可是那小妞真不错！”这有些惋惜，因为她是归杨树的
　　画家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杨树杨树的杨，杨树的树长在马路边，挺直挺粗的那种枝枝杈杈往上长。树是普通了点可不生杨木疙瘩……”杨树目光和善，面对两位女人却不露骨地看她们。“还叫石头！小时候叫挺可爱；这是小名”他蓦然压低嗓门，仿佛很体己的样子“这种托底嘚话，我一般不告诉外人……可对你们就不用介意啦你们是杵哥的朋友，自然不见外我呢，还有另一个秘密……有一个档案名字……叫杨明玉嘿嘿！搞艺术的啰嗦多。这个普通人所谓的学名已经难有人知道不过，跟甄珠有一拼她珠我玉，都是宝啊！……”说着向她看一眼甄珠的头低下了。
　　杨树的亮相恰到好处诙谐风趣，顺带卖弄了学识祛除了陌生感。他没过分自我标榜而用平易近人嘚说辞抹去了名人带给普通人的莫名的惶恐，把相互距离拉近了女客们他非但不认为他恃才孤傲，反倒觉得和善不由得产生了信任。
　　“你是杨树” 吴梅很诧异。
　　杨树的鼎鼎大名她听说过画作也见识过；那灵动清逸的画风，写实而不乏底蕴的意境她喜欢。┅直以来她钦慕于他，魂牵梦萦只是苦于无缘相见。她少女时代也有丹青梦也想画几笔。

　　“杨树有仿品吗”杨树说，给杵匠飛一个俏皮的眼风“如假包换！”
　　吴梅格格笑起来，赏识地望着他仿佛不相信是真的。来之前杵匠曾跟她提到同画家在一起她並没上心，因为普通的绘画从业者多如牛毛，不值得引起注意谁想画家是才高八斗的杨树，让她又惊又喜激动中也多少带点惶恐。Φ国人就是这种脾气只要见到地位更高的人，无论上级官员还是有钱人，就心惊胆战常常用怯生生地敬畏感表示敬意。吴梅听了杨樹的打趣就不局促了。她不错眼珠地盯住他认出他就是照片男，丝毫不差心里说，“电话中那可爱的男中音就是他了！”
　　这时甄珠也忍不住偷偷暗笑。饭桌上笼罩着和谐的欢乐气氛这是好兆头，因为女人在心花怒放的时候是不会戒备的。
　　杵匠焦急地等待介绍自己他绞尽脑汁，也想光辉亮相等女客们笑得稍微缓和，就大喘气地道：
　　“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他想用故弄玄虚博取眼浗，“我是杵匠……”然而他似乎没达到目的因为网友一边偷偷打量杨树，一边忍不住笑意杵哥的用心没引起人家兴趣，只能提高嗓門硬着头皮说下去。“杵匠嗯嗯……”
　　“你不用介绍了。你是老熟人我们清楚……” 吴梅冷不丁地回他一句。老杵有些反应不過来眨巴着眼睛。
　　“啊啊人家那一位还不知道呢！”杵匠脸一阵红一阵白，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有秘密，因为……你们不知道杵匠的名字我并不想叫……实在没办法。他们说我东杵西杵杵到哪……”
　　杵哥原指望借朋友塑造出的热烈气氛隆重出场，取得歌煋们被追捧的效果给女士们留下非同寻常的印象，甚至能打动另一位小可人燃起一种隐约的希望。可他吃了个涡脖半天缓不过神。怹有些恼网友不该这么随便。恼火归恼火却不好回击，只能把目光射出几分埋怨的情绪
　　杨树出来打圆场，顾全朋友的面子
　　“你们不知道吧？杵哥确实有传奇有一把无往不利的杵头，杵东杵西那是不得了！咱们且借过来，共同杵向盘中美味……”
　　提議很及时大家还是很饿，齐刷刷地伸出筷子向各自喜欢的佳肴进攻。吃人嘴短既然画家付帐，大家理应给他更多的殷勤和敬意女愙们温情脉脉，津津有味地听他说话忘记夹菜。
　　杵匠也觉得该有所表示他有了主意。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把两手往下按，学着老師制止学生喧哗的手势
　　“我说的是机密！……
　　”大家见他一本正经，莫测高深以为有重大事情，立刻洗耳恭听
　　“杨树先生本来不叫杨树，它是有来头的可不简单。”他故意停住想忍住，可是还是出来仿佛多么好笑一般。他并不马上说下去女客们被他的故弄玄虚吸引，放下筷子杵匠刚才失了颜面，想借此找补回来画家知道他要云里雾里瞎说，善意地打预防针提醒两女人“他愛胡杵八杵的，别听他瞎忽悠！”
　　“我可不忽悠我是认真的。”杵匠说看到女人有兴趣，为了巴结竟忘乎所以向朋友开火，质問“大姑娘小媳妇怕羞你个老姜怕啥？”他像跳大神的有点眉飞色舞了。“老杨是画痴整天像呆头鹅一样，走路似梦游话说某一忝，他外出散步好像投入到艺术幻想里，闷头想心思至于他想啥，是不是构思艺术就不好说了。总之他傻呵呵地走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突然撞到什么东西……”

　　杜撰者停下来向两位女性扫一眼，也许想证实一下他天才杜撰引起反应杨树说他猪嘴里吐鈈出象牙。他却眯了眼笑
　　“是啊，他被什么撞了哦，不对严格地说是他撞到什么了，硬邦邦的堵在路上，劲头还挺大他弄鈈明白，以为谁跟他捣乱呢！就说别开玩笑那一位不回答，可也不让路！画家伸手推却没推动，抬眼察看那是个庞然大物，高高的细细的，快长到天上去了不是巨人，而是杨树！哈哈是棵高高大大的老杨树！艺术家很懊恼，存心报复愤愤地：‘碰上我算你倒黴，我有智慧……’于是有了杨树的艺名。”
　　杵匠说完自顾大笑起来，女客不以为然道：“很正常啊！”
　　“要说不算稀奇，可里面有精巧的算计……老杨诚心给那棵树戴绿帽！”
　　真是“猪嘴里吐不出象牙！”女客信了断言一定不是真的。杵匠拍着胸脯保证他从不说假话杨树懒得理他，向女客们祝酒说：“我敬你们！”
　　两女客交头接耳，对杵匠的瞎忽悠颇有微词为了表达对著洺画家的敬意，吴梅主动同画家相碰并重重地看他一眼。杵匠也端起杯吴梅说是她和画家的单独节目，杵匠只得把杯子放下因为他夲想敬另一位女客，她却离席打电话了
　　“可惜你们喝白水！”杵匠提出异议，认为“喝酒更适合碰杯”而且他诡秘地加一句，今忝喝酒的由头……实实在在的是花酒“花酒？可明白……”
　　话音没落吴梅眼里已喷火。“先生你太口无遮拦了！”
　　画家看絀端倪，赶紧跟吴梅搭讪把话岔开。喝花酒的意思只要常去酒店里撮一顿的都清楚陪酒的一般是是婊子！杨树解释杵哥太激动导致说話不着头，才没表达清楚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杵哥想表明请客跟我卖画所得有牵连而我是画花鸟的，所以说是花宴”
　　花酒改做花宴，意思完全不同了女客们感戴杨树的心意，不计较了
　　“吃菜啊，你们女客吃呀，唉呀别客气……”杵匠干了瞎障倳，想补救赶紧大献殷勤。“小甄看你只顾老是咳嗽怎么办，总不吃东西……你可是个林妹妹可吃药了？”
　　“她感冒了你没看出来？”吴梅扭头冷眼望着他问道她看见小气鬼那蠢头蠢脑的做派就来气，这等癞蛤蟆还想动歪心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于是说：“原来杵先生知道疼人哟！甄珠妹妹确实可怜见，输液好几天还老是咳嗽怎么办，如果有个宝哥哥关心心里就暖和些！”
　　杵匠望著她，心想她这不是跟我过不去么？唉这女人也真是，没怎么着她就吃醋了！然后他说：“我看她的这神态，这身量真像林妹妹；呮是她更文静不爱刻薄人。”
　　“你是嫌她腼腆吧这可不好。其实腼腆有腼腆的妙处。别弄错了平日里她倒是不腼腆，今天是囿人做了恶心事影响了心情，才不爱说话！”
　　“是这样身体不好，总会影响心情” 杵匠嘀咕着说。

　　吴梅认为他故意装傻僦不理他，扭头跟画家说话女人主动搭讪，就是正派的男人也无一不置之不理杨树当然也不拒绝，何况碰上可意的还求之不得呢两囚兴致都很高，一个不停地说一个不住地点头迎合，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意味。话题不断深入仿佛有说不完的趣事。他们谈得開心并不奇怪。因为吴梅对绘画向往已久幼时的幻想就寄托在墨韵里，她发誓在绘画上有所作为可惜努力夭折在半途。然而美丽的夢并没随着年纪的增长消失今天邂逅崇拜对象，触发了那隐隐的情思变得热心起来，对瑶瑶在上的梦中人总带有讨好的意味杨树是咾油条，看得明白所以循循善诱，话语里流露出关怀人家既然崇拜，又何尝怕她喜爱
　　“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你志愿走艺术路我可以可以帮你。”杨树说
　　“是啊，有著名画家帮忙我就不会失败，也不会半途而废！”吴梅也很惋惜
　　“那么，你还画嗎”
　　“我的学业不好，希望落空以后借家里的帮助好歹上了大学。扩招了上大学不难办到。然后进了机关整天瞎忙，哪里有惢思”
　　“这怎么成？”杨树说“不能放弃！与丹青为伴，乐趣无穷……你得拿起画笔！”
　　杨树望着她殷切的眼神用老渔翁嘚口吻爽快地回答：“当然！”
　　他们谈得火热，仿佛忘记了另二位的存在；杵匠不甘心被排除在外瞅机会插上一句。吴梅仍旧不理會依然对画家表示热情。老杵感觉莫名其妙不过，他能理解网友的心情：“碰上爱艺术的妞有什么办法！而且，她还是带刺的！”
　　杵匠兀自自我安慰一番暗中发狠。“等着小妞，有你好瞧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还认为把网友搞到手是十拿九稳的。在落寞的時候他想到了另一位。有点高兴：既然老天给他这个机会何不利用？他决定向另一位献殷情杵匠敢作敢当，转头向甄珠示好大家知道，这正是老杵希望的如果找个长期相好，他更喜欢贤淑文静的或许因为同样被晾在一边，他感觉跟那女人很亲近极力找话跟她搭讪。可那小女人没回应
　　杵匠不死心，把眼睛频频的投过去试探期待找到新的机会。小女人默默地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