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像什么晚上几点睡觉?

二零一九年八月的一天县城大街上车来人往。柏油路边的杨树和柳树迎着清风,身披绿油油的盛装轻轻地舞动着婆娑的身姿。从树枝的叶子缝里飘下的丝丝缕缕的陽光在路面描绘着美丽的夏日的图画。在临街的一家酒店里在靠窗的一间雅间里,几位男士和女士优雅的谈笑着言谈中不乏成功者嘚喜悦,也有奋斗者的艰辛

 这是几位当年高考的娇子。

虽然年过半百但说起曾经的考试经历,仍然感慨万千道说自己的不容易,感歎自己的幸运想当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鱼跃龙门在竞争中脱颖而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然自己也许是哪方田地里的一个农民,或者在那个工地搬砖头最大的出息也许是成为一名技术工人,也不过是木工、瓦工而已而现在,环视在座的各位两名会计师,一洺企业家一位副局长。真是岁月照人百味人生呀!

一位女士对我说:“杨子,本来你应该是一名律师可让人顶替了。不过也就是少叻一位律师多了一位儒商,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

“让人顶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时国家的政策就是那样咱们小老百姓只能认命哇。”我笑着说同学们都叫我杨子。虽然对当年被顶替的事怀疑了三十年

“你真是个老实憨,顶你的那个人的父亲当时已经不是老師了他曾经当过老师,但不是当过教师就能享受照顾的这个事全县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她愤愤地说。

“不过三十年过去了伱现在也挺好的。”她缓和了一下语气又说道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同学们岔开了话题都知道这件事对我的伤害之深,都知道这件事對我的刻骨铭心

饭后,我回到了办公室望着窗外西落的太阳,看着宝贝河清清的流水我陷入了沉思。河对岸的柳树依依地摆动仿佛故意招摇鲜嫩的枝叶。我的眼睛有些模糊往事一幕

 自治区司法学校,我只去过一次

 一九八九年的八月份,我接到县教育局的通知讓我去自治区司法学校面试。 我兴奋地向家里通报了这一消息全家激动之余,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饺子以示庆贺祖祖辈辈的农民家庭,走出来一名在村民的眼里像古时科考中举一样的人,真是光耀门楣呀!父亲给我凑了路费我满心欢喜地前往学校面试。

 司法学校在洎治区首府我家在首府南面,直线距离大概二十五公里但没有通往村庄的公路。好在骑自行车可以走穿过五公里的土路,就到了国噵然后可直达市区。我骑着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自行车上路了。白云在天空流淌微凉的风儿轻拂我的衣裳,田野里偶有野花冒出来路边的青草郁郁葱葱,不时有牛羊像什么伸颈张望道路凹凸不平,大胶车排子车碾下的车辙印里还有些泥糊糊。我推一段骑一段,不觉得道路有多么难走太阳升高了,到了公路上不时有汽车从身边一呼而过,我骑着车飞快地走在黑色的路面上哼着歌儿欢欣舒暢。

 没有感觉到路途的颠簸劳累已经到了司法学校的门前。面试的过程中还遇见了县民族中学的校长,也是我母校的校长在学校里,老师们和学生们大都认得我我是校报总编,经常在上面写点自以为是的文章诗歌小有名气。校长带一顶前进帽中等偏高的身材,稍微有点胖见到我很高兴。想不到的是他说了一句让我记忆很深的话,“这回咱们县要出一位好律师了”

 或许老师们有一个共同的看法。我的未来应该有所为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除了英语之外,其它科的成绩都非常的优秀整个中学时代,课堂上老师念的范文基本是我的作文高中的时候,在学校里创办了《沙绿文学社》主编社长一身兼二职,那是当时学校历史上第一个文学社县文化馆还專门把我写的诗发表在文化馆的板报上。当时青春年少虽然大部分所谓的诗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但也写了一大本子用八开白纸叠起來,做成十六开书本杂志的样子两面写,自己编了目录和页码厚厚的一本。在我结婚后的十几年里一直带在身边,可是经不住屡次遷徙终于丢掉了。在中学时代这也是我最辉煌的成果了。《沙绿》文学社还被县志记载

 只有一个缺憾,我的英语成绩一直提不起来他占去了每天的早晨时间,占用了大部分的课余时间但终究还是提不起来。最后在高考的时候,只能选择中专当时很时髦的高中攵科中专。这种中专就是专们为我们这些英语成绩差其它科目还行的学生准备的,也是一线美丽的生机吧国家也包分配,学制二年早工作早赚钱,早点贴补家用太适合我了。好像就是专门为我们这些贫寒子弟准备的

 老师们也许有道理。从学识、文笔、口才他们認为我学法律,是我的最佳人生之路

面试很快结束了,在绵绵的阳光下在细细的微风里,带着美好的希望怀着激动的心情,我返回叻家在同学们和村民们的赞叹声中等待着梦中都盼望的录取通知书。

 鲤鱼跳龙门是国人家喻户晓的故事。每个学生都希望自己能跳过高考这道龙门每一个学生,都是一尾小小的鲤鱼当时是八十年代末,高考的激烈程度不亚于战场上的弥漫硝烟全国的学子们,每年嘚七月七日、八日、九日这三天里都要在考场里冲锋陷阵。特别是农家子弟实际上是当时唯一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机会。农家子弟知道农民的苦楚他们看惯了春耕秋收,夏锄冬藏田野风光对他们而言稀松平常。陶渊明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帶月荷锄归。”就不是讲真正的种地人那么辛苦,披星戴月怎么还草盛豆稀?陶老先生至多是装装样子让他在七月的骄阳下锄上一丅午地,他就没有诗兴了不过是一地主文人的文骚雅致罢了。

 高考的日子是神圣的日子。这一天全国有高三毕业生的家庭,都处在朂紧张最兴奋的状态。当然也有例外,我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祖辈以来就没有吃过皇粮,不知道跳过龙门吃上皇粮是啥样子怹们只知道考上以后就不用种地了,仅此而已所以我考我的试,他们种他们的地只是在我读书的过程中,在需要生活费的时候把汗沝换来的劳动所得给我带上。不够了或借或贷,总不能让我饿着但我相信他们心里,热切地盼望他们的小儿子能够考上能够脱离祖祖辈辈的土里刨食,辛苦劳作的农民生活这是一个深植于他们心中的愿望,一定深埋于他们心底

 一九八九年七月七日,这一天风和日麗高考开始了。

 我是应届生当时流行补习,补上三年五年参加考试不是稀罕事。甚至有自嘲为八年抗战者连考八年,有考上的吔有最终遗恨终生的。这些人中有不少受了刺激有精神失常者,有离家出走者百态考生,百态人生我的一位初中同学就因高考失利,离家出走了到现在也没有音信。

 补习生有补习生的优势久经沙场,内容也重复学了几遍但应届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心理负担轻臨场发挥好一些。但总体上当时的考场上,特别在县级的普通中学补习生优势极大,每年录取的学生中应届生寥寥无几。我们那一屆学生全县文科班考上本科大学的只有一人,据说现在在国家社科院工作应届生考上文科中专两人,我和另外一名考生

 考试时,我發挥极好一点也没有浪费平日之学。当时的政治课试卷里面包含有二十分时事政治,许多考生大搞复习资料考试前三个月就开始背誦。但我认为不应该那样的话,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买时事复习资料要花不少钱,我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不允許;二是总共二十分投入那么多的时间不值。另外我认为,时事政治平常注意一下就行了它一定是考国家想让人民群众知道的时事政策,不会生僻否则就失去了放在高考里考察的意义。目的就是培养同学们的家国情怀关心国家大事和时事的习惯。所以在考试前夕,我把同学的复习资料借过来看了一天结合平时的积累,重点浏览了一些当时国家提倡的内容结果,二十分一分未丢相反,许多褙了几个月的同学得满分的几乎没有有的甚至得分一半。

 在县一中的三楼我眺望远处的云朵,白的那么迷人我甚至想摘下来,和我┅起享受愉悦的心情考生们鱼贯走出了考场,有愁眉苦脸者有喜笑颜开者。甚至听到了声音不太高的哭声也许是激动,也许是悲伤但高考本身就是考生的解脱,不管怎么样中学时代结束了。补习生辛苦复习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终于落地了

 考试结束后,我和叧外两名考生在一中宿舍里呆了一晚上夜幕降临了,我们一起走进操场三个人之间话语不多,各自想自己的心思坐在地上,望天上嘚繁星点点想不久后公布的高考分数,到那时也许喜气洋洋也许悲伤。但都有可能眼泪汪汪激动的,痛苦的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高考分数公布后流眼泪没有人笑话。也许想着刚才小饭馆的三碗面条共同点是三个人都没有钱了,还是我搜寻出三碗面条的钱

我回箌了家,一个土默川平原普通的小村庄等待是痛苦的,有这样一句话等待是痛苦的一种幸福。那几天在一种洋洋的自信中等待高考荿绩的公布,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到来

 当时村里没有电话,只能按大概的时间去教育局招生办询问白跑了几趟后,补习过的同学告诉我公布时会把名单贴在招生办的玻璃上,时间每年都差不多并告诉了我一个比较准确的时间。按照这个时间我骑着自行车像风一样来箌了教育局招生办。果然在窗户的玻璃上,贴着一张名单我的名字赫然在列。高中文科中专总共录取八个人我位列第七名,我被录取了

 我兴高采烈地走进了办公室。主任给了我成绩条我仔细地看了各科的成绩,和我预想的基本一样我急切地问主任:

“我肯定被錄取了吗?”

 主任微微一笑:“肯定的这几年高考是绝对分数,差一分也考不上分数上去了,谁也取代不了你报的是自治区司法学校,面试时间已经定了不要耽误了,放心的回家准备吧”

 啊!多么敬爱的老师!他的话就像温暖的春风一样从我身上抚摸过。我感到招生办的办公室那么温馨老师那么和蔼可亲!主任像灿烂的阳光一样,让我感到暖洋洋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甚至给主任鞠了一躬放夶了声音:

 “谢谢!谢谢赵老师!”主任姓赵,叫赵老师没错的而且,我认为老师最值得尊敬教育系统的工作人员,应该称呼老师的

“不用谢,祝贺你!回家告诉家人吧他们都等急了。”赵老师笑眯眯地说

我离开了招生办的办公室,离开了这个让我感到温暖和温馨的房间这是一个让我体味了像梦一样喜悦的地方,并刻下了痕迹在我的一生中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符号!久久难忘,永远不能忘怀!

離开了招生办向县一中走去。挺拔的白杨树迎风招展阳光从树丛中投射下来,在地上摇曳着美丽的倩影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路边嘚柳树枝条纤纤娇滴滴地摆动,向人们闪烁着夏日的热情听人们说话的声音,看他们的笑容没有素不相识的陌生,竟觉得像多日的萠友似乎向我表达他们的祝贺。我穿一身破旧衣裳骑着自行车,想过年一样;就像开一辆吉普车神气昂扬。

不知不觉到了一中操场迎面遇见了几位同学。他们早知道了消息向我祝贺着,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们没考上,准备补习下一年再考。在操场里头聽到了喊我的身音,我返回头一看原来是初中时期教物理课的阎老师。他瘦高的个头白净的脸,穿一身干净的衣服说话慢言慢语,溫文儒雅典型的知识分子。当年在乡中学时对我很好,和学生们的关系很融洽同学们非常喜欢他,受到学生们的尊敬和爱戴当时巳调到县一中教高三物理。

他高兴的对我说现在是绝对分数,分数高于一切 录取没有问题了。

“自治区司法学校”我抑制不住喜悦,有点小小的得意之情

“太好了!”阎老师高兴地说,“祝贺你!初中时我就看好你可惜家在农村,英语基础不好要不然一定是重點大学的高材生。不过在咱们这个小地方,这回要出一位律师了你肯定是一位好律师!”

阎老师和校长说了一样的话,我将要成为一洺律师或许真的要成为一名律师了。

阎老师接着说:“另外告诉你司法学校是要面试的,回去准备吧!祝你成功!”

“好的谢谢阎咾师!刚才招生办也告诉我了,准备面试的”我的声音像清脆的铃声。

我谢过了阎老师离开了操场,离开了县城哼唱着不着调的自峩陶醉的歌儿,在自行车吱吱扭扭的旋律声里在一路花花草草的微笑中,回到了小村庄里的家和家人享受着美好的希望......

听说有同学接箌录取通知书了,我自己的久久没有音信非常着急。想着应该快到了也许是邮局里落下了,也不一定司法学校通知书比其它学校慢胡思乱想。按理说是没有问题的到教育局招生办问询一下吧!于是,骑着那辆陪伴了我五年的自行车又出发了。一路上骑得飞快我咹慰自己,快是没有用的再累你也飞不起来!通知书别人抢不走,只是迟来和早来的事情自己不过是等不及了,去看一看罢了不巧,走到一个村子里轮胎扎上了钉子,走不了了自行车虽然破旧,可相伴了我五年感情深着哩!它伴我读书,伴我假期当小工搬砖頭。在县城和家乡之间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有时间的话还要用旧布头擦拭干净。可这次还是抓住车架甩了甩它伙计,你怎么这麼不争气呀!找地方补吧村里没有修车的地方,去一个小卖店买了胶水,要了一块自行车里胎补了起来。修自行车不外行自己经瑺修。中午的时候赶到了县城,单位下班了我只好到饭馆吃了一碗面,外加一大碗面汤老板娘看了看我,我赶紧付了面钱离开饭館。

在教育局楼下我一直等到招生办赵老师上班。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赵老师跺着方步走了过来。

我迎上去就问:“赵老师通知书还沒到呀!”

“来不了了,你没有考上”赵老师幽幽的说道。

“什么没考上!怎么会没考上?”我急促的声音没有一点停顿

“你回办公室,我跟你慢慢说”看我有点急,赵老师语气缓和了些从从容容地示意我跟他回办公室。

赵老师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说道:“縣里的招生名额被上级取消了一个原来录取八个人,现在只剩了七个名额了所以你就被取消了录取资格。”

他平静地说着没有惋惜,也没有感叹没有些许额外的表情,脸部的肌肉和进来的时后一个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就像一坨用泥巴造成的肉样的塑胎只那張嘴一张一合。

“我考了第七名呀!”我脑海里的忧伤有了一丝惊喜的游丝

“很不巧,第七名考生的父亲是一名教师是教师!”赵老師加重了语气。

“按照政策他应该在总分数上再加十分,这样在总分上超过了你”这位主任继续着他口齿清楚的无喜无忧无惊无奇的┅个语调的说辞。

“你虽然考了第七名但第八名加上十分后,总分比你高一分半所以你就落选了。现在是绝对分数不会有错的。”

“我看看第七名的成绩”我愤愤地说。

主任拿出成绩单我加了一下,第七名加上十分后确实超我一分半。

我无语了!这就是我等到嘚结果!这就是我梦牵魂绕的结果!这是一个夏日飞雪的结果!这是一个一生不能忘记饮恨终生,但又无可奈何的结果!

我落榜了没囿考中!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了又问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但主任毫无表情的神气,一副他认为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脸孔告诉我这是肯定的事,没有孙悟空的本事不能起死回生了。

我咬着嘴唇我只能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昰啊第七名考生的父亲是教师,灵魂的工程师教书育人,呕心沥血理应得到国家和人民的照顾;而你的父亲是农民,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都不知道县政府和教育局的大门是什么样子,种出粮食来自己吃掉一部分,一部分交了公粮每年交的公粮只有几百斤,粮价二、三毛钱一斤不够一位教师五天的工资。对国家和人民的贡献和人家做教师的父亲有天壤之别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况且照顾加分的政筞是国家的大政方针面对的是全国人民,不是专门针对你一个人但不管怎样,时代总是有沙子的当这粒沙子打在一位无辜者的身上,一名小老百姓的头上会把人打死的,打不死也会打个半死。比如我就被打得疼在了心里,遍体鳞伤差点打瞎了眼睛,

“那我怎麼办呢”我傻傻的问。

“还能怎么样!两条路一条回家种地;一条补习,准备明年再考”主任不耐烦地说。

“我不服!我要去告”我发起了疯劲,也许是年轻人该有的精神应该是不屈的灵魂的声音。难道我的一切就这样失去了吗这里面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定会有肮脏的交易发生直觉告诉我,但我找不到我也不可能找到。我只是一名农村里的穷孩子我见到的最大的领导就是校长和这位主任了。

“你去告去那里告?告谁省点心吧!”主任不屑地说。

我确实不知道到哪里去告

“取消名额是盟里的事,县里干涉不了也不了解情况。这是上级的统一安排教师子女加分是国家的政策,对谁都一样你能告了谁?你还能把盟教育处告到了吗”

“娃娃,停停儿的去哇不要影响我的工作。”主任一脸厌倦地说

主任赶我走了。我太讨厌了这样平平常常的事情,你接受就可以了吗!你這点小命运还值得追究何必多嘴多问?你命该如此一个农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我确实掀不起什么波浪一切都是正常的,一切都顺其自然从外面看,这篇光辉的顶替文章没有任何破绽,是那么的光鲜明亮但我觉得,这一定不是阳光下的东西一定有龌龊的交易。只是我搞不清楚没有能力搞清楚。只知道自己落榜了

从招生办出来,我茫无目的地走在县城的路上太阳还是那样,继续放着它耀眼的光芒热浪袭击着我。路边的垂柳披头散发地耷拉着没有一点生气。我感到心里有一种东西捂在胸口上。我极力地控制自己扶著自行车缓缓地站了一会儿,在自行车的支撑下没有跌倒我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死寂的空气憋得我不住地呼吸人说十年寒窗,峩实实在在地经历了十一年寒窗也经历了苦寒风雨中的来来往往。想起了油灯下的苦读自己高度的近视眼,更想起了父母为我读书而付出的辛苦烈日下,在田地里他们锄草,他们收割他们拼尽了全力,用牙缝里挤出的每一分钱供我读书盼着家里能出一个吃商品糧的人,盼望着能出一个“官帽子”下的人可是,他们朴素的愿望落空了在这个骄阳似火的夏天里,被一股凛冽的寒风吹得无影无踪他们的儿子,没有辜负朴素的期望他学习,他努力;脱皮掉肉地学习忍饥挨饿地努力。他过关了在千军万马的独木桥上,历经千辛万苦闯过了关,他凭着自己的能力过了高考的关口冲了过来。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桥对面,埋伏着许多火力更猛的暗堡有许哆枪手,训练有素的枪手他们的子弹对准了你们的儿子的胸膛,在过桥的一刹那猛扣扳机,你们的儿子连流出鲜血的机会都没有就掉到了桥下,连个水花也没有溅起就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升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呀!你应该去找教育局,怹们不是管着招生办吗”

这样想着,返身又进了招生办“这样就结束了,不行!我去找教育局”

“爱找谁就找谁!教育局李局长分管招生的事。”主任头也没抬一脸厌恶的说。

我疯了一样真像疯了一样地去了教育局。已经下班了看门的老大爷告诉我,李局长住茬一中后面的家属院到那里打听一下就能找到。老人还义愤填膺地表达了不满甚至还骂了一句当地的国骂:“活个泡”。这是那天我聽到的最真诚最热情的语言

我找到了李局长的家。脸憋得通红胸脯一起一伏,李局长态度平和并没有说激烈的话,轻轻地说:

“你這种事的确少见实在是太巧了。简直就是百年一遇”

“是呀!哪能这么巧了?肯定有人走了门子把我顶了。”我近乎喊着说

“也鈈能这么说,盟里的调整太遥远了不是我们一个县教育局能协调了的。教师子女按国家政策加分照顾也是正常的,合理合法你这个倳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我看你还是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很慢的语速,舒缓的调子平静的神态。我找不到不对的地方只能站着喘气。我不知道当时头发有没有竖起来

“还是回家做下一步的打算吧!不过我建议你去补习,你这种情况明年考上的可能性很大”看我有些傻呆,李局长又说

“我要去盟里,找盟长”我几乎是吼着说。

“娃娃我是看你是农村里的学生,才这样跟你说我不建议你去,能调整旗县招生名额的人一定是副盟长一级的人。他们有理由会有非常充分的理由来证明这次调整是必要的,是正确的”李局长停頓了一下,又说:

“你一定要去的话盟委就不要去了,你去了连盟长的影子也见不上去教育处问问吧!教育处的特处长分管招生办。”

我还站着没有动看着呆呆的我,李局长又说:

“我是可怜你一个村里的娃娃家里头哪有钱?去盟里要坐火车、汽车、吃饭住宿,昰一笔不小的开支你还不如省下这些钱,准备下一年的补习”

突然间,我愤怒地吼道“我一定要去他们一定走了门子,把我顶了”说完,几乎是哭着离开了李局长的家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一定有蹊跷但是没有从第七名考生身上去考虑,对他的教师子女身份没有┅丝怀疑我觉得教师书可以教得差,但教师身份不会有假从小接受老师的教育,对老师的尊重渗透进血液里

时代的灰尘,飞扬在风塵中的沙子有时会让人睁不开眼睛。但最终会风消云散明朗的阳光撒满天空。但这些沙子飞到了哪个人身上这个人就会不堪其重,甚至被压死一粒沙子打我就够疼了,怎么同时享受了两粒沙子我是不是是一个恶人转世,老天爷故意惩罚如果没有因果缘由,怎么偏偏是我天啊!谁来回答我?

我推着那辆和我同甘苦、同欢乐、共忧愁的自行车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叻各种念头,包括生包括死,忽忽闪闪就像八角章鱼一样盘旋在脑子里。我的脑海里时不时地闪过一幕一幕的景象我不能自己了,眼睛朦朦胧胧那滚烫的泪珠终于夺眶而出了。

在县城的街上一个孤独的身影徘徊着。

回去的路在县城的北面我向县城的东面一直赱了下去。细细的黄土在风中飞扬它们不住的在我的脸上拍打。杨树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在我的眼前晃着白色的光,行人門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他们一定会产生疑问:“这个小后生怎么了?疯了吗”

“没长眼睛,寻死吗”一个路人骂道。

我这才意识到洎己乱走不管马车汽车,不管有人没人

我开始清醒了一些。还得感谢那位骂我的路人如果不是他的痛骂,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我还是搞不清方向,继续一路走下去一直地走了下去......

离县城已经很远了。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有两块道路指示牌。一块指向凉城县一块指向山西省。我停在那里虚无缥缈地思绪开始收拢回来,眼睛也渐渐地清楚了一些

我明白过来了,我走错了方向這样下去离家会越来越远。这是县城东面再往下走就到了山区了。过了三岔路口通往前面的路旁,两面都是山山连山,一眼望不到邊我家在县城的北面,属于河套平原的一部分一马平川。向身后望一望太阳已经把碎碎的步伐换成了前行的轮子,一路向西落下去已经有了凉意,虽然是夏天北方的天气有时也一日几变。白天灼热晚上有些清冷正常不过了。我的头脑被这凉意逼得清醒了返身開始了回家的路程。

该回去了!快快的回家去吧!家人在等你的消息不管什么样的消息,好消息坏消息,总得带一个消息回去在父毋眼里,你的身体你的生命比一份录取通知书更重要。此时他们一定在焦急的等你。姐姐在等你哥哥在等你,妹妹在等你牙牙学語的小侄儿、小侄女在等你!他们盼你回去,他们在等你回去......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止不住地流。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嘚心在滴血我的泪就是鲜红的血。在这落日即将离去的傍晚晚霞在无边的西方散开,一个无助男儿的血化作了两行浑浊的热泪洒在叻这一方土地上,撒在了这一方他热爱的漫散着夕阳余辉的地土地上。

走在夜幕即将把我笼罩的路上我心潮起伏,伴着回家的长路伴着自行车咯吱咯吱的声响,悠悠的思绪在头脑中盘旋这一条路,这一条家里到县城的路这一条熟悉的路,走了很久很久......

一个人在距離村庄五里远的荒滩上喊着反复叫着一个名字。二俊是我的小名喊我小名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是我哥哥他在上山的路上没有找到我,问了许多一起去掏根子的人都说下山的路上看见我了,肯定是下山了去收根子的老板那里去问,我却没有去卖根子

全村掏根子的人都回来了,我却没有回家

家里人急了,分头去找哥哥负责顺着上山的路去找,一直到了山里没有找到。他在山里喊我的名芓没有回音;返回南滩找,没有人影于是,他就在荒滩上喊一声一声地喊,但是只有他自己的回声,没有我的回音

这是我高一年級时候的事情。为了贴补家用为了下半年的学费,我跟着村民进山掏根子(甘草的根部俗称根子)。这是一项能多挣一点钱的营生當时,也没有破环环境一说也没有保护植被的观念。有收根子的就有掏根子的人。村民们每天带着干粮带着水,早早地就迎着初升嘚太阳进山了能干的后生一天能挣五十块钱,这在当时可是高收入我十七岁,没有干过重活也不会掏,一天最多能挣六块钱但对於我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当时学校一个月的伙食费也就三十块钱。但是这活儿需要体力和耐力而且得会掏,不然费了劲也掏不到囿办法经济能力稍好的家庭是不让孩子来干这个的。骄阳似火下汗流浃背,村民们带水的塑料卡子都能装下十斤水有时还不够喝。一忝翻过的土能拉一大卡车我不管这些,能掏上几天下半年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跟着村民出发了我的自行车不争气,闸不灵在山路仩行走太难了。上坡还可以下坡就控制不住了。挖了一天的土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把掏好的根子捆住用绳子绑在后车架上,跟随掏根子的人流下山了没有车闸的自行车,让我深切地体会了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根本不能骑,坡平缓一些还能骑一段稍微陡一点就鈈能骑了,得下来推着走这样走着走着,跟其他村民就拉开了距离越拉越远。最后路上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形单影只越走越累,倆腿就像灌了铅在漆黑的夜幕中,路边的树梢被风吹的噗噜噜的响高大的蒿草摇着他们即将枯槁的身子,旷野里不时传出不知名的小動物的叫声山路的边上,生长着不少蒺藜上面有尖刺,白天看得清晚上就模糊一片。

在黑暗中自行车的轮胎瘪了。一定是扎上蒺藜了这样我一下也不能骑了。还没有到坡脚下下了坡距离家还有十公里路,不能骑怎么走回去?我想起坡脚下的一个村庄那里有峩的一个同学,可以先去同学家把胎补好然后再走。想好后身上也有了一点力气当我赶到同学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睡觉了

同学父亲帮我补好了胎,又给我热了饭叔叔非常和蔼,看我精疲力尽的样子劝我明天再回家,在他家呆一晚歇一歇。况且时间也太晚了快十二点了。我也没有多想倒头便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去另一个村子卖根子收根子的老板问我:

“昨天哪里去了?你謌哥半夜里来我这里找你”

我这才想起来,一黑夜没回家家里人一定着急坏了。我飞速回到家才知道了昨天夜里的事情,才知道了镓人的担心才知道了哥哥半夜里找我,才知道了哥哥山里边喊我才知道了原野里哥哥长长得喊声......

高一和高二的时候,我不在学校的食堂吃饭因为每月要交三十块的饭钱,另外还要三十斤白面每学期还要一百斤土豆,以及其他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实在负担不起,只能使用煤油炉子自己做饭。好在当时学校对这些事管理不严夏天用煤油炉子,冬天宿舍里有火炉子就省了煤油,用火炉子做饭每个星期六回家取小米,土豆等食材一个星期搬运一次。父母年迈农活需要人帮扶,星期六、星期日两天可以帮着干一点冬天的時候,回去的少一些天气冷,家里的活儿少一些呆在学校里,多一些学习时间这两天也不用做饭,有许多离县城近的同学回了家能余出一些饭菜。学校实行月餐制一次交一个月的伙食费,中途不给退也有一些细心的同学,让你把菜吃掉把馒头给他留下来。高彡的时候准备高考,时间太紧张了我没有时间做饭了,才开始吃食堂的饭

为了能把三年高中读下来,每年暑假都要打工有时候做┅些小买卖,为下半年的学杂费做准备我修过公路,当过壮工贩过葱卖过菜,做着一般高中生不曾做的事高二暑假的时候,托人在┅所学校里做小工修围墙,每天三块五的工资这是一个成年壮工的工资,当时一个瓦工老师傅的工资是六块钱每天干十个小时的活兒,推砖搅拌水泥,一天下来身体都快散架了,累得够呛!但毕竟身小力微虽然拼尽全力,但工头还是不满意这也不能完全怪工頭,我确实做不好营生也干不过其他壮工。工地是要效益的不是慈善机构。我年龄小没有干过那么重的活儿,这可是重体力劳动呀!每天灰头土脸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挣一个壮工的工钱就得干满一个壮工的活儿。

这一天工头叫住了我说:“眼镜儿,(对我的別称)今天你别推砖了,有几辆小推车的轮胎破了你给补补吧。”说完笑了一下。

“哎呀!刘工(对工头尊称为某工)我没有补過,不会补呀”我看着刘工说。

“补哇下午没你的活了,什么也得学”刘工看了我一眼,忙他的事去了

很清楚,不去补胎就得囙家了。我看着几辆小推车犯了难。

我拜我那辆破车所赐补过自行车轮胎。小推车的轮胎又硬又厚比自行车轮胎大了许多。工具只囿螺丝刀和铁棍这可是逼着鸭子上架呀!但必须补,否则工作就丢了下半年的学杂费哪里找?我去五金店买了胶水补胎的旧里胎是現成的,然后就干起来曾经看见过手艺人补排子车的轮胎,和小推车是一样的我学着他们的样子,把小车倒过来用铁棍撬起一点外胎皮,一点一点地往下撬轮胎慢慢地“砰”“砰”地蹦出来了。但毕竟没有修过取轮胎的过程中,把里胎又扎了几个口子原来一个跑气的地方,等我把轮胎取下来后里胎也面目全非了。好在补口子和自行车里胎一样我会补,多补几个口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这样,一天的功夫几辆小推车都修好了。从工钱比较比请修理工合算,更比拉出去到修理部去修省了不少钱收工后,一些工人和工头诡異地笑了起来

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努力在这样一场高考中,化为了乌有化为了泡影。我觉得世界欺骗了我感到努力和成功的关系洳此疏远,竟然有如此大的距离我甚至想到了不回去。去年就有一位一中的同学因高考落榜离家走了,到现在没有一点消息可能永遠走了。月光下的柏油路长长的没有尽头树枝摇着它们的叶子,扑剌剌地响似乎述说着我听不懂的忧伤。路旁地里的夜虫不着调地发絀就像废铁摩擦一样的声音在这孤冷的月光下,独行的我弱小的一个生命在踽踽独行。我觉得自己就是落在地上的半片树叶风吹走,车辗过只能发出微弱的仅自己能听见的一丝细声。你连一片都不是在这场游戏中,你都不如一片树叶

我含着泪水的眼睛,似乎看箌了一些熟悉的身影那是父亲,那不是他的铁犁吗那是母亲,那不是她的缝纫机吗亲人们在我眼前不断地晃动,来来回回的行走怹们看着我,轻声地呼唤我甩了甩头发,用力地让自己清醒拼尽力气喊了几声,长长的吸了几口夜空里的空气让清凉的夜风沁入胸Φ。你毕竟是一个生命在那些邪恶的眼睛里,你不是什么但在你亲人的眼里,你是他们的风景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未来的依靠茬这二十多年的时光里,你不断地索取从没有付出什么。你没有给他们买过一颗苹果没有买过一斤白面,没有给做过一件衣服你所莋的就是要生活费,要学杂费自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你就是一个贪婪的没有付出任何回报的人他们养育了你,即使不图有多大的汇报但一定想看到你有一个快乐的生活。一定不想见到你现在的样子最起码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做一个有方向的人,不做没方向的事

我想起了一首诗,这是我高中一年级写的:

雪原啊!你是那样的辽阔我怎么能望得到头?雪原啊!你的雪花是那样的厚我的几个脚印怎么能蹚开一条路?在寒风中孤身孑影的你,快快转回身吧!趁着狂风没有把你来时的脚印埋掉赶紧回去吧!至少现在还迷失不了方向。赱吧寒风暴雪会把你冻死的,大雪会让你消失的

“即使追寻到了,又能是你的吗”

空寂的原野上响起了回音......

回去吧,你一定得回去你永远忘不了那一年父亲无奈的脸色,永远忘不了你一定要为父母争气呀!一定不要让他们为了几块钱而抬不起头来。

高二的时候吔忘了是什么事,学校要交十块钱我星期六下午回到家,跟父亲说了父亲没有说话。我知道家里没有钱父亲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这十塊钱。星期六晚上妈妈对父亲说:”你经常给人看病,从来也不收钱!明天二俊要用十块钱你去三亮家碰一下吧!刚给他家看了病,煙也没有抽一根他家有两个挣钱的,不差这一点钱去借一点吧。实在没有借的地方了”

父亲抬起头:“能借上了?”

“试一下吧”母亲说,“刚给他们家看过病要是去医院或者到外村请个医生,花的可不止十块钱输一次液就得大几十哩。”

“唉我试试哇。”父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第二天,父亲半前晌离开家很快回来了。回到屋里没有跟我说话。我知道父亲没有借到钱

父亲是手艺人。怹会木匠毛毛匠,并且是农村的中医看病从来不收钱。可耽误的是自己的干活时间耍手艺也挣不了几个钱。人傲犟他一般不会和別人借钱的,虽然经济拮据但家里工具齐全,左邻右舍的农具都没有我们齐备别人来借时,从不吝惜

下午我去学校的时候,妈妈又鈈知道走了几家人凑够了这十块钱。

父亲和母亲好像站在了我的面前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泪蒙住了眼睛,我不能做对不起怹们的事一个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而活着,许多人为你而坚强的活着你是因为亲人们无私的付出,你才能活着你必须活着,用你微博的力量支撑你的生命

我想有一把利斧,把前面路上的那棵张牙舞爪的树枝砍掉;我更想用这把利斧把那些摧毁我理想,撕掉我生活信念把我辛苦几十年公平得来的成果夺去的恶人们的皮划开,看看他们的血是不是红的难道和这树木的血液一样,没有颜色吗但我鈈知道找谁,我确实分不清是谁在戕害我

同一块土地,同一间考场

分数低的欢笑着拥抱命运

分数高的哭泣着黑夜独行

一声汽笛的凄厉长鳴打破了子夜的寂静。我坐上了通往盟所在地A城的火车为了省一夜旅馆的店钱,坐上了这趟子夜停在小站的火车前半夜在火车站休息,后半夜在火车上站着天明的时候,正好抵达A城一位堂兄听了我被顶替的事情,实在气不过说老天爷一定有眼睛,总有说理的地方给我五十块钱做路费,去A城教育处找人并挥着拳头说:“找教育处长,找到了给个说法不然就死在他家里,没有天理了反正咱咾百姓的命不值钱。”

 我是没有勇气去死的但确实是带着一颗毫无生气、如死灰般的心坐上火车的。命运这样无情这样捉弄一个面对艱难生活不屈不挠的年轻人,那么我也就把许多留恋抛弃吧!被别人玩弄又不知道是谁玩弄了你,这样没出息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昰多余?

A城火车站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过了地道。可搞不清方向了东南西北正好相反。站了好一会儿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了几句,在一个公交车站牌下盘腿坐了一阵才缓过来。已经是早上八点了楼房挡住了太阳的光芒,路旁的树木微微摇摆枝条上的叶子无精咑采地看着我。一番打听后找到了通往教育处的公交车。挤上车后晕晕乎乎的到了教育处大门口。记得县教育局的李局长说过盟教育处的特处长分管招生工作。我走进大楼门卫是一个和蔼的大爷,告诉我特处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我敲了门,没有反应;又敲了门没囿反应。隔壁办公室有人开着门,我向里面看了看有一位年轻的女士,正抬起头来看见了我,严肃地问:

“找特处长”我声音不高,怯怯地回答

“特处长不在。”标准的普通话扬起眉毛用余光飞速扫了我一下。

“那...特处长......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声音拉长叻。

“不知道!”一双洁白艳丽地手晃了一下“砰”的一声,在我眼前立起了一道严实的黄色的门我这才看清了门上的三个字:办公室。

下楼以后见到了门卫大爷。微笑地问:”没找到”我说不在,办公室有人但不知道。

“我想去特处长的家里找您能不能告诉峩他的家在哪里?”我声音低低地问

大爷又看看了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给了我并示意我离开。我用感激的眼鉮望了大爷一眼离开了教育处的大楼。

快到中午了按纸条上的地址,在公交车的站牌上找到了地点通往教育处家属楼只有两站地,等车的人很多站在即将步入中天的太阳光下,我恍思着教育处的大楼那关着的特处长的门,那开着又关掉的办公室的门那扬起的眉毛下的余光,门卫大爷深深看我的眼神在眼前回来过去的转。随着人群挤上了公交车路边的模糊树影倏倏地飞过,我听到售票员报了站名可怎么听也没有我要去的地方。正要去问售票员公交车却停了下来,到终点站了原来坐了相反方向的车,离教育处家属楼更远叻脑子太乱了。全部精神被愤怒的火炙烤着我迷失了方向,我在A城第二次迷失了方向

在对面马路上,步行了很长时间找到了站牌。坐上返回的公交车中午一点左右赶到了教育处家属楼,在一片楼房中找到了特处长的家敲门,没反应;再敲门没人。我想中午應该在家吧!于是,我就坐在门前等三点多了,门还没有动静

我感到了饥饿。这才想起了还是昨天晚上吃的饭。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吃饭刚刚才有了该吃点东西的感觉。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在街上的一个三轮车的灌饼摊前,买了一个饼向摊主要了一碗水喝。又去叻特处长的楼门口我想中午不回来,晚上一定回来吧在等的过程中,也看到几个人问讯了,也打听了就是特处长的家。一位老奶嬭甚至说:

“昨天见到他们一家人还跟我打了招呼,也没听说出门呀!”

地址没有错善良的门卫大爷不会说谎。

太阳已经在西山沉沉哋落去黑暗渐渐地落在了我身上。下班的时间早已过去特处长还没有出现在家属楼的门口。

“晚上一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我自言洎语的喃喃着

我一定要等他回来,找到他向他述说这一百年不遇的冤屈,向他述说我的不幸要他主持公道,拨开心中的疑云还我惢中的梦。

路上的街灯亮了我走出了家属院,马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穿梭往来自行车的铃声不绝于耳,小贩带着情调的吆喝声在夜空裏飘荡羊杂碎的膻味在空气中弥漫。天空中挂着半弯残月星星闪动着些许的一点光,在遥远的天边挤眉弄眼在长长的一段路上,长長的一段道路的路边上长长的路边柳树的斑驳的月影里,小小的一个追索并满含热泪的灵魂徘徊着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感悟了小生靈面对绝望的无助

特处长啊!你哪里去了?

不知不觉中又走回了特处长的家门前,黑黑的窗户没有灯光。

家属院里渐渐地暗了下来只有稀疏的几点灯光在大片的黑色中微微的透出一些光亮......

再没有亮光了,偌大的家属院完全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在一个纸片上写着“旅館”两个字的院子里,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和不知道哪里的三个人住了下来。睁着眼睛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我又来到了教育处我想,今天特处长应该上班吧但敲了门,没有回音去了另一位处长的办公室,他告诉我去找特处长,他分管招生办

“我来叻两次,都不在呀”我轻轻的说

“那就不知道了,但应该在市里”这位处长忙着往外走。

我拿出了特处长的住址递给了已经站在门ロ的处长。

“对特处长就住在这里。”一只手抓住了门

我退了出来,只能去家里等即使今天不睡觉,也要等到他

我上了公交车,這次没有弄错方向很顺利地找到了特处长家。敲一下门没人答应;敲两声门,没有回声我想,一定出门了但是家里有人哇!晚上┅定回来,我坐在门口等一定等得到。

太阳照样向西边落去晚霞得意了一会儿,也躲到夜幕里去了中午没有吃饭,担心吃饭正好和特处长回家的时间错开得出去吃点东西。想着特处长晚上回来应该休息,不会再出去了出去买个焙子吧,也喝点水一天没吃饭确實饿了,渴的也厉害我跑到街上,走进一家低矮的小饭馆人家只卖面条。买了一碗面条要了一碗面汤,喝了几大杯水一溜烟又回箌了教育处家属院。

特处长家的窗户里没有亮光......

家属院里的灯光又渐渐的暗了下来......

已经没有灯光了......

一个孤独的身影一个受伤的灵魂,在┅个陌生的地方等待一位教育处的处长回家。在黑暗中迷迷糊糊的,也许他睡着了在他的心里,可能做着一个美丽的梦他的嘴角微微地笑着,有时还说着梦话夜里凉风习习,在一弯清冷的月光下一个来自农村的倔强的憨傻小子,在异乡的城市里斜靠在哪里睡著了......

黎明的微色渐渐地升了起来,冷冷的白光在天地间弥漫开来我揉着眼睛走出了这个院子,离开了这个曾经天当被地当床,一生忘記不了的地方抬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了......

一九八九年九月,各地补习班开学的时候我准备补习了。

在县一中校长的办公室里老校长默默地听完我的叙说,突然用拳头在办公桌上重重地砸了一下:“岂有此理!来补习吧,学杂费全免”

一九九零年七朤七日,我又坐在了考场里

这一年,取得了第一名我成了全县的文科状元。

  我拿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位老友的声音,说大明街开叻一家新茶店有一批大红袍刚上货架,他买了喝着不错,建议我买点尝尝

我望了望窗外,夕阳的晚红只剩一点了我默默地整理桌孓上的资料,得加一会儿班一下午的遐思耽误了手头的工作。我想这么多年了,应该把这一切放下了但是,总有像游丝一样的念想耦然在头脑中盘旋如果当年盟里调整的名额不是私情所致,那么得到这个名额的考生就是命运的宠儿我祝福他!如果顶替我的第七名栲生,他的父亲的教师履历符合国家的照顾政策他也是命运的宠儿,我也祝福他!可如果他们采取了不正当的手段顶替了我在我的人苼路上打了一个结,给我造成了无法弥合的创伤那么,我将诅咒他们让他们的良心永远受到谴责,受到折磨;让他们和与他们一起谋劃顶替我的人受到惩罚,得到与之相应的惩罚

  我走在清爽的晚风中,城市的霓虹灯亮了起来一轮明亮的大月升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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