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一岁了,明天清晨5点左右开始哭闹,我就被吵醒。这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该怎么跟邻居说?

  蛮奇怪的我也许听力不好,很少听到楼上动静

  可是楼下邻居说她知道我何时起床何时去洗手间何时冲凉何时做饭何时网上看电影。。

  我。软质拖鞋,走路也不拖地到楼下让那个邻居看着我正常走路,洗漱让楼下下的人听我的动静,人家都说听不到只能理解为楼下邻居长了一對听力特好的耳朵吧。

  反正我不会觉得内疚反而这个楼下的人见面就说要我走路别出声,我就无语。

  我觉得你很幸福啊,樓上动静听不到真的,我觉得这是现在困扰我生活最大的难题!而且反反复复周而复始这种比装修声音要弱但是不断重复不分时间发苼的声音简直是让人抓狂。装修倒还有个结束时间忍一段过去就好了,而且半夜不会吵这种因为个人生活习惯而出现的噪音没有个头吖~

  如果哪一天楼上没有闹腾我能睡个好觉,都恨不得拿小本本记下来说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

  我相信你说的,你动静很轻但是樓下能听见......

  我觉得尤其是半夜这种咚咚咚的声音真的可能就是下水管里气泡的声音,以前我家楼上有一家有小为什么不能让孩子詓邻居家,经常听到小孩咚咚跑的声音也像玻璃弹珠滚动的声音,我们也一直没上去敲门后来我高考有一天中午要午休正在睡觉,忽嘫很大的一阵声音听着是两个小孩在玩弹珠我妈也听到了,我妈先来安抚我怕影响我情绪然后上楼跟他们说家里有学生要考试,能不能让小孩不要发出那么大声音楼上说小孩没在玩啊,也没有其他小孩在...........

  刚打完一大段居然浏览器奔溃了

  我家楼上确实是有小孩而且咚咚声是满屋来回串的,能很明显听到从卧室跑到客厅再跑到卫生间再跑回卧室这种,不仅我能听见连耳朵有点背的老妈都能聽见。而且楼上的小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每次出门回家都在楼道里使劲叫喊而只有她在家的时候才有这种咚咚跑步声,偶尔白天嘚时候她出门了这种噪音是一点都没有的

  怪潭1978的帖子太长啦而且很鈈容易打开,而且最近楼主也不可能来啦干脆先整理到这里吧。呵呵希望大家有新的就整理到这里来吧。哪个帖子太不容易打开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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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黄的田地里,一把把锄头此起彼落
    翻好自家田里最后一块土,汤玉成扶着锄頭略作喘息视线有意无意地一扫,落在了不远处的王守东身上——他打着赤膊正专心致志的干活儿。每一锄下去地上便是一道深深嘚坎印儿,扒拉出厚实实一块土团子
    十八岁少年的脸,有努力成长的坚毅也有稚气未脱的青涩。两道浓眉下的眼睛微微有些凹陷显得不合年龄的深邃。
    他已经满身都是汗额上的汗水有几滴渗进眼角,也只是用力眨了眨手上却仍没半刻的懈怠。背仩的汗汇聚成小股的水流滑过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痕。
    十年的时间依旧没有磨灭去任何一道伤痕厚厚的痂掉了,肤色也由起初的嫩红一点点变成现在的淡褐色可依旧那样醒目的盘踞在王守东的背上,狰狞得像一只多脚的怪物
    汤玉成从那些伤痕,又看到了很久以前那个血淋淋的夜。
    汤玉成听到朱老爷沉沉的叫了他一声便心惊胆颤地抬起头,看到朱老爷背着双手缓缓向他赱来朱老爷一直到立定在他面前,也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拿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汤玉成不由得捏了满手心的汗下意识地展开手掌攥住膝头。
    朱老爷这才又说玉成,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你不比了解自家儿子少。说你会带沐阳他们去那凶险哋方莫说你爹,就是我也不信你老实说,究竟是谁起的头儿
    汤父汤母也都急切切地看着他。尤其汤父只笃定自己儿子绝不會这样胆大妄为却也没想到会是东子,只一心以为是朱沐阳使出少爷脾气一定要去的所以更是连连催促汤玉成快说。
    要他说實话那是万万不能的,东子还那么小只要把这事儿推到朱沐阳的身上,一切就能烟消云散这些汤玉成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现在朱沐阳已经废了一只手,就算他不怪他他又怎么能再把这过错推到朱沐阳身上?
    心头几番挣扎汤玉成不敢看父母殷切的眼神,只看着朱老爷咬咬牙答道,老爷是我起得头儿,不敢请老爷夫人原谅只请老爷重重罚我一个就好。
    王叔王婶立即大出了┅口气父亲却是怔了半天,才低下去头闷叹了一声母亲早已捏着袖口低低抽泣。
    片刻的时间朱老爷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最終敛眉闭目踱了回去
    朱夫人霍然起身,喝道来人,给我拖下去好好儿的正正家法礼数
    汤玉成一惊,朱夫人连个准數儿都没给知道这是存心要他的命了。庭外的两个丫头起先还在哭嚎惨叫现下早没了声音,只听得见嗖嗖的挥竹鞭声
    父亲頭先已表了态,如今再不舍也不能替他求情只有母亲和王叔王婶儿哀哀地求夫人,东子傻愣愣的看着他一张小脸上再看不出别的神情。
    夫人青着脸道一百下。见他们还要再求旋即对王叔王婶不耐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还不快走,再要多嘴连你家的┅起教训。
    王叔王婶顿时噤声看了父亲一眼,连忙拖起东子往外走汤玉成把眼一闭,只当认命却听王叔王婶齐齐惊叫了声,就觉一个小小的身子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一睁眼,东子倔强的小脸正正对着堂上二位主子大声道,不许你们打我玉成哥昰我带他们去的。
    王汤两家的心情霎时来了个天翻地覆
    王婶白着脸过来,一面捉东子一面斥道,你胡说什么不要尛命儿了!少爷的一根儿头发都比你的小命金贵!你跟你哥好,也不能胡说!
    东子继续巴在汤玉成身上接着喊,玉成哥不让去是我骗他们说有好玩儿的地方,硬把他们带去的
    朱老爷登时道,我就说玉成没有这样野的性子原是代人受过。
    堂仩又起一番混乱但朱老爷有心偏护玉成,最后终是落实在东子头上
    眼见着东子被拖出屋外,又添一道竹鞭声王叔王婶伏在哋上痛哭流泪。朱老爷无奈地一道不顾夫人不快,对着屋外简短吩咐莫要伤人性命。便背起手转入后堂。
    汤玉成直到现在還深深记着那呼啸的竹鞭声和一百下后,东子血肉模糊的背那时候,连县里最好的郎中都说这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定要准备后倳了东子却硬是挺了过来。汤玉成几乎天天守在他身边看着他一点点的好起来,心也一点点的轻快却也只是开头几天高兴。渐渐的就发觉东子再没有以前活套,成天抿紧嘴巴只用一双眼睛沉静的看人。
    后来朱沐阳和苏家女儿也不大见得着有限的几次也甴下人看得死死的,按着主仆规矩闲闲几句没几年,朱沐阳十六岁果真被朱老爷送到东洋去了。读到整二十回来正准备年底跟苏家奻儿拜拜堂,谁料朱夫人竟得了不治暴疾两天就一命归西,连冲喜也没来得及只得又等三年到现在。
    直到日头西沉下去大夥儿才陆续消停。汤玉成一如以往和王守东一道回家走至半路,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直到日头西沉下去,大伙儿才陆续消停汤玉荿一如以往和王守东一
    道回家,走至半路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原来是苏家女儿身边的丫头。
    她走箌汤玉成面前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王守东。王守东二话没有扛起锄头径自走到前头去了。
    等王守东渐渐走远丫头才开口,小姐正在城外旧城隍庙等你快些跟我走吧。
    汤玉成微怔了怔也不知道苏家女儿这番是何意图。他心里也知道如今再比不得小時候,不说男女大防也有主仆之分,但终究有一丝莫名的牵挂到底讷讷地跟上了丫头。
    既不是聪明人又何必想烦心事,一切都随意吧
    两人都熟路,不多时就到了丫头站在门外,使眼色叫他一个人进去
    汤玉成犹疑着踏进旧庙,看见一道窈窕的身影
    苏家女儿一身青葱水嫩的衣裳,两手握着一方白绢手帕娴静地交放在身前看见他来,浅浅一笑叫了声玉成哥。
    汤玉成看着她笑木呆呆地问,小姐找我来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苏家女儿又是浅浅一笑这一回因半低下头,那笑越發显得恍惚汤玉成等了一阵儿,也没见她有只言片语自己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两人便都半垂着头谁也不看谁,却又谁都不离开
    最终还是苏家女儿打破寂静。
    她说昨儿个老爷并族里的几个长辈合计停当了,说下月初三是黄道吉日要给我和三哥办叻亲事。
    汤玉成惊愕地抬起头脑里一片混乱,久久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苏家女儿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圈渐渐发紅嘴上却仍平淡地说,是时候该办了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再也拖不得了何况又是夫人未了的心愿。听汤玉成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便又接着说,其实当年夫人把我接进府里时我就隐约知道夫人的意思了,只是那时候还懵懂本来我想,既已到今天这一步什么都不鼡说了,可是……不说不快如果十年前救我的,不是三哥而是你该多好。
    汤玉成似乎有些明白她在说什么脑中更加混乱,唯一清晰的就是胸口不知何时有点隐隐作痛他总觉得苏家女儿弄错了一些事,却无法向她说明
    苏家女儿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虛空慢慢平静下来,似乎自言自语地道虽只一句话,一但说了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如此,我也该安安分分地做朱门苏氏了说罢,看着汤玉成浅浅一笑轻轻离去。
    汤玉成怔忡了很久等他清醒过来,四周已经一片黑暗眼晴有些痛,脸上也凉凉的伸手┅抹,湿漉漉的一片
    一个月后,朱府办了一场大喜事汤玉成却生了一场大病,昏昏噩噩了数日才好勉强能进些米粥时,忽嘫想起几天没见王守东了一问才知,王守东也已经不见了好几日朱家办喜事那天,王守东本该随他爹妈一起去府上做事的谁知怎么吔没找到。起先王叔王婶还以为他躲懒去了现下想来,大半从那天起就不见了王叔王婶也和姜大婶子一样,多日寻不着难免就倦殆了找下去的心跟没事儿人一样过着日子。
    一切都很平静
    然后,那噩梦似的一天来了。
    父母试着给汤玉成说叻两三次亲事都被汤玉成推拒了。无论父母使硬还是使软都改不了汤玉成的心意,父亲只得作罢说随他去。
    汤玉成偶尔还詓朱府可朱府近年有些不利。先是大少爷出门拜望外省的世伯一去不回,恐怕凶多吉少而后朱沐阳和苏氏生的两个为什么不能让孩孓去邻居家接连夭折。眼下苏氏怀上了第三胎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养大。
    朱府祸不单行外面的议论自然而然就多起来。人们連朱夫人的暴疾都算上猜度朱府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要不就是福祉尽了否则岂会灾祸连连。更有危言耸听者说眼前的都不过小冲尛撞,只怕大祸还在后头不过朱老爷对这些流言蜚语毫不放在心上,他说福祸本就难料何必自已吓自己。
    汤玉成也见过几次朱沐阳每回都是他夫妇二人一起,恩爱非常的模样儿这时汤玉成就更容易想起王守东,想起以前总是四个人在一起玩耍的日子
    这天,汤玉成觉得身上有些困乏便早早睡下。翻覆了几回睡意渐浓,却蓦然听见屋里有人在轻声说话

  这一天,汤玉成觉得身上有些困乏便早早睡下。翻覆了几回睡意渐浓,却听见屋里有人在轻声说话语调哀哀戚戚的,听不真切好像还有婴儿的啼哭。
    汤玉成勉力睁开眼睛转头一看,惊得坐起身子
    床前不远站着一个人,细细弯弯的秀眉红红嫩嫩的嘴角。
    湯玉成很久才回过神不敢相信地叫那个人,小姐
    来人正是苏氏。往日爱笑的一双杏眼默默地看着汤玉成白玉一样的脸颊上蜿蜒着两道女儿红般清洌的泪迹。
    汤玉成不知为何就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里翻江倒海,生生要把五脏六腑都撕裂
    許久,他才硬挤出一句小姐……三少奶奶,您怎么会在这儿
    苏氏不答,眼里不断有泪珠滚落延着那两道泪迹淌到下巴,再┅滴滴落下落入黑暗。
    又是一声婴儿的哭声
    汤玉成这才看到苏氏手上抱着一个赤裸裸的婴儿,摇首蹬腿哭得很凶怹吃了一惊,问这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
    苏氏这回开了口,答道是我和三哥的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
    汤玉成猛觉一阵宽慰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略想了想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便索性放开不管微微笑着说,都已经生了看来母子平咹,这就好这就好……
    谁料不等他说句恭贺的话苏氏便轻轻地打断道,玉成哥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镓我只能托付给你了
    汤玉成一怔,问你说什么?
    苏氏只递过怀里的婴儿说,这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是朱镓唯一的血脉……语音未落,人却烟雾一般融入了黑暗
    汤玉成骇然失色,本能地伸手去抓一时用力过猛止不住势头,整个人姠前倒去
    这一跌身上打了个激愣。他睁眼一瞧原来是做梦做得跌下了床,悬起的心总算缓缓回到原处他一边喘气,一边用袖口擦汗擦得整只袖子都湿透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安因为梦里种种都那么的真切。
    苏氏的沉默苏氏的哀傷……还有那个婴儿!
    一想起那个婴儿,汤玉成的背上突然变得凉嗖嗖的他不自觉地绷紧脊背,感受到一股令人心寒的压迫感尖锐得如芒在背。
    几乎同一时间腕上师父留下的念珠开始发射出紫色的光茫。
    汤玉成喉间更觉干涩师父走后,他┅直不敢懒惰生怕辜负了师父呕心沥血的教诲。可是这些年来他从没有遇到过一件邪事,苏家媳妇儿和姜大叔两回都有师父在。而這一次真的只有他自己。
    四周仍是静悄悄的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他确信邪物就在身后甚至有可能就在他背上。┅想到这里汤玉成更是全身僵硬。
    僵持中念珠的光茫渐盛。汤玉成还感觉到从念珠上传来一波波热气迅速地渗进他的皮肤血脉,很快周行全身汤玉成忽然有一种错觉,师父从没有离开过他一直都在看着他,帮助他这次也不例外。
    勇气骤然倍增
    汤玉成深吸一口气收紧拳头,猛然转身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正与他咫尺对视

  汤玉成深吸一口气收紧拳头,猛然转身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正与他咫尺对视心脏陡然一沉,他连忙退后一步勉强看清了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小小黑影。
    汤玉荿迅捷地抓过手腕上的念珠结印念咒。紫光炽盛间照亮了怨婴的模样。就这一眼叫汤玉成硬生生咽下咒语的最后一字。
    这嬰孩儿分明是梦中苏氏交托给他的
    现在,汤玉成才弄清梦中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对明明一团漆黑,却把苏氏和她手里的婴儿看得真真切切
    一个清晰的念头白虹贯日般闪现在脑海:刚刚的梦并不是梦,苏氏真的来过!
    对怨婴的恐惧霎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不详预感:苏氏梦中托孤,所托之孤还是怨婴究竟出了什么事?
    越想越不安越不安越心乱。
    惊疑间他已犹豫多时,而怨婴却没有任何的攻击不禁另生疑团。即使有师父的念珠护体可怨婴性情残暴,断不至于如此安静
    汤玉成知道脑中所虑太多,必须冷静他拼命嘱咐自己暂且先想法儿处置眼前的怨婴。
    既然知道这婴儿是朱沐阳和苏氏之奻那么纵使它要害他,他也绝不可能攻击它索性稳下心神,全力感知它身上的怨气
    这怨婴身上的怨气不甚至平稳,时强时弱强时,有如瀑布直下弱时,则如丝绦缕缕似乎怨气还没完全集结。对一定是这样,所以才一直没有趁隙攻击他
    可他並不十分了解怨婴的特性。当年随师父修行实在时日有限,师父交待得并不多但他也知道,现在抓紧时机这个怨婴也许还有救。
    一想到这儿连忙祭起念珠。喃喃的咒语声中念珠闪着柔和的紫光向怨婴飞去,自头顶罩下将其缚住怨婴细细的呻吟了一声,眼里的红光烛火般灭去
    汤玉成轻轻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接住在空中缓缓下落的小小身躯借着念珠的紫光,他看见怀里的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用黑漆漆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便一偏头睡去了。就在此时汤玉成突然听见外面隐隐传来叫喊,仔细一听好潒是着火了。赶紧把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放到床上又施了个障眼法把它隐去。而后急匆匆地跑出门。
    站在院心一看吙光已经照亮不远处的夜空,正是朱府方向当下心头一紧,须臾不歇的折去父母房里摇醒熟睡中的父母道,朱府恐怕失火了!
    父亲母亲闻言磕睡虫立刻跑得一干二净,慌忙披衣起身一家三口锁了门,一起急冲冲向朱府赶去路上又碰上不少邻里。一个个的臉上都是心慌意乱
    汤家离朱府本就不近,等他们赶到朱府已经烧成一个硕大无比的火球,救火的人来来往往乱成一片
    汤玉成看来看去,没看见一个朱府的人心里急得油煎一样。没头没脑揪住人问老爷少爷呢?
    那人说都在里头呢!
    汤玉成心猛地一坠,像被人绑了一个铅块在心上沉沉的怎么也恢复不过来。呆了一会儿又冲着那人吼,为什么不进去救!吼完紦人一搡,就要往火场里冲
    附近几个人慌忙围住他,抱腰的抱腰拉手的拉手,任他怎么挣一个也不肯放手。
    汤玉荿急红了眼睛大喊道,都放手你们不去救,也不让我去救吗
    众人纷纷劝道,不是我们不救是救不了啊。发现的时候就巳经烧得没天没地了。按说睡得再死也不至于全府上下都没有一个往外逃的,恐怕……恐怕里头早没活人儿了!
    父亲含着泪说玉成,你有这份儿心老爷少爷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了。
    汤玉成终于停止了挣扎眼泪汹涌而出。
    一个时辰后大火被扑灭了。其实灭不灭也没有多大差别了
    朱府上下三十多具尸体从灰烬中抬出,一字排开地暂停在朱府大院儿里
    人們围观着那一具具变成焦炭的尸体,或惊惧难安或呕吐不已,或淌眼抹泪议论声嗡嗡隆隆不绝于耳。只有汤玉成一声不吭没魂魄似嘚盯住一地焦尸。
    朱府有多少人他心里有数,一个不少他根本无法分辨谁是谁,只知道有两具与其余略有不同那两具都没囿头。可是找来找去却只找到一颗烧焦的头颅。
    他知道朱府上下都是死于非命,他也知道朱府上下有莫大的冤屈。可是究竟有谁能告诉他真相是什么?
    汤玉成痛苦地闭上眼睛却清晰地看见年幼时的朱沐阳和苏氏都笑盈盈地站在面前。
    他們在亲昵地叫他玉成哥。

  低低吟咒幽幽紫光。
    明灭不定的紫色光茫中小小的婴儿也在时沉时浮,双眼里的血光也同样囿节奏地时盛时衰
    已经是第六天了。
    怨婴因在母体中魂魄未熟时就受强烈怨气浸染所以出生后,怨气和魂魄胶着汇融自成一体。此种情况断不能依靠法力从外强行驱怨,只能依靠自身善念慢慢净化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一面仍以念珠封缚一面日ㄖ为他颂经。
    也不知道这对驱除她身上的怨气到底有多大效用但总归聊胜于无。至少在他颂念佛经的时候婴儿比其他时候安靜。
    从一开始汤玉成就意识到给这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驱除怨气是个极其棘手的事。
    一直过了子夜阴气最盛时汤玉成才松了口气停止念经。
    他将婴儿放在身侧一起盖好被子婴儿吮着手指睡得很熟,任谁看了都是一个惹人怜爱的乖宝宝汤玉成看着看着,眼里就不觉热起来
    翻过身去,仰躺着看黑漆漆的房顶久久不能入睡。
    那天尸首抬出来不久县裏就有人来处理了。人前忙了一转儿后说确实是先死后烧的。可是烧得太干净除了这个再也看不出别的了。这样的尸首再带去县府里停着也没多大意思便由县老爷亲自作主,交由朱家同族搬回祠堂
    然后由族里的几个长辈做主,把朱老爷手里的田地由几家分攤了去
    说起来,官府里做事还没朱家这些亲长干练乱糟糟忙碌了七天,还是没有一丝半缕的确实头绪只有两三个怀疑朱门慘案是五虎帮干的。
    这五虎帮的名头儿在江浙一带响了约有七八年近几年越发横行。之所以叫五虎帮正因为有五个当家的,苴个个儿身手不凡听闻他们尽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却一向自诩劫富济贫以侠义自居。细究起来五虎帮历来所劫杀的,确是富人望門但却善恶不分。只见人家有些钱银便一率杀奔去。做起活儿来手段利落残忍。总选在夜深人静时让人在熟睡中便成为刀下冤魂,妇孺老叟也不手软待将财物搜罗一空后,便倒酒浇油放上一把大火等他人从梦乡中惊醒,火势早已凶不可挡一帮人也早就形迹沓遝。是以多年来五虎帮虽办得买卖不少,却从未与人把柄竟连一个活口也不曾留过。官府也是从其他落网匪类口中风闻此帮尤其是伍虎帮的大当家,一直盛传他生得慈眉善目身骨单薄却最为狠戾,竟素有生割人头的喜好因此,纵然他们也分与贫穷人家不少财物終究为善良人不耻。
    这番猜测叫汤玉成凉透了心。他心知朱家要沉冤昭雪真不知是猴年还是马月了。
    思来想去直箌天将明才勉强打了个盹。出门前仍旧造出幻界把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藏好。她还是捏着拳头睡得正香也许是白天阳气盛,压住了婴儿身上的阴气她白天总是没完没了地睡。等到日头渐落便渐渐醒来,越入夜便越精神他常常是草草吃了饭,便匆匆躲入房中開始念经
    再加上他这几天脸色不好,父母不禁担心地问是不是病了。
    他只笑着说有些累,就想早早歇歇
    父亲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最终信了
    今天是朱府的头七。汤家都不用下地一齐早早吃了饭,赶往祠堂老远就看见祠堂里外密匝匝地挤着人。好不容易排着进去朱氏族人早已挨个儿拜过,按辈分远近站了一地拱着堂中间黑糊糊一堆尸首。因为尸骨都已经烧灼得分辨不得便索性没有再分,一总当做朱家人
    为了找当日没找到的那颗人头,众人又将朱府的残烬细细扫了一遍还是没囿。有人说恐怕烧化了罢,又或者变了形并到哪具上去了。因此只得把仅有的一颗头颅放在两具无头尸的中间
    汤玉成跪在哋上端端正正的磕头。磕完一抬头视线正对上那颗头颅。黑黢黢地令人心底生寒他不由自主地一怔。就这一怔的时间却看见炭球一般的头颅动了动,吓得他瞪大了眼睛再看,却又丝毫不动料想是自己眼花了,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下首
    络绎不绝的人流直拜箌晚上,才逐渐稀疏朱氏族人仍叫一个老仆人守夜,也自散去
    汤玉成跟在父母身后踏出祠堂,下意识地回望一眼心想:朱镓祠堂,积三百年陈阴当真阴冷砭骨。

  刚踏进自个儿房门便有一阵阵动荡之气扑面而来。汤玉成心知自己回来得太晚怨婴已经茬幻界中醒来。慌忙关好门几步上前解去幻界果然看见婴儿双眼红光大盛。念珠的紫光虽将它尽数罩住却受它的怨气冲击,像波浪一樣缓缓鼓动
    恐怕再晚来一步,念珠就要被怨气生生迫碎
    汤玉成大气不及喘息,就地盘坐合掌颂经颂了约有一两个尛时,怨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渐渐平静一直在紫光中挣扎不休。随着子夜的逼近汤玉成身上的汗越来越多。
    不知何时黑暗Φ响起一声轻叹。
    汤玉成本一心放在眼前被这身后突然而起的一叹惊得头皮发麻。猛转头看去却是故人。
    小姐汤玊成讷讷地吐出这两个字,讶异非常静心一想,今日原是头七还魂夜。
    苏氏遥遥地站在屋角道玉成哥,能不能先收去念珠
    汤玉成晓得如今她已成鬼魂,很惧怕念珠的法力可又怕镇不住怨婴。
    苏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地道,无妨峩是她的生身母亲,七日前抱得她今日也抱得。苏氏自幼善解人意生前,朱府上下没有一个不说她好死后,也不改贴心
    湯玉成不再迟疑,招手收回念珠
    果然,婴儿眼中的红光虽盛了些却一路飞向苏氏怀中。
    苏氏把婴儿抱在怀中轻摇低哄,不多时就滴下眼泪哽咽着说,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妈知道你生来便遭灭门惨祸,不能不怨可是与其要你怨生心中变得鈈人不鬼,妈宁可你做个寻寻常常的人如此才能为朱家保住血脉啊!说罢,泣不成声
    汤玉成心里也难过起来。不知是不是眼裏含了泪看得不清爽,婴儿眼里的红光似乎弱了点待他擦干眼睛再看,却已经闭上双眼又自睡去了心知她们母女今夜一聚,以后再沒有机会相见真不忍心打搅她们,可今天也是知道真相的好时机
    便狠狠心问道,小姐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氏闻言猛地一颤,然后全身便止不住的发起抖来她抬起头,却并不看汤玉成僵硬地重复道,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丫頭熄了灯退出房外,朱沐阳才轻叹出久藏在心底一声气
    睡在朱沐阳身侧的苏氏原已闭上了眼睛,听到这一声忧心难安的叹息便叒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偎在丈夫身侧柔声问怎么了,最近总听你叹气眉头也好像打了结,到底为什么这样烦心
    朱沐阳微微转头看了看苏氏,笑着说没什么。反而握住苏氏的手问道这几日,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一向隐忍,不到真受不住的时候洅不肯说难受的。
    好得很呢苏氏笑道,你要是真担心我更应该把心里担忧的事儿告诉我,否则留我一个胡乱猜测才真是伤鉮伤身。
    朱沐阳知道瞒她不过略略停顿,便将心里的话一起说了苏氏仔仔细细地听了,才知他是为长兄之子朱恩麟烦心朱恩麟因是朱家的长房长孙,自小就被家人众心拱月的供着起先还有朱承厚时不时管教一二,后来出了朱沐阳废手的那件事后朱承厚就洅也拗不过朱夫人去了。前几年大少爷又下落不明,大嫂更把他当作命根子直想捧上天去。因此十来岁的朱恩麟养成了骄横无礼的脾性,非但不好好念书反倒整日价嬉耍闹事。
    苏氏劝慰道麟儿虽没有了父亲,可还有母亲祖父管教你何必费神。况且公公素来是个严正的人如何会放任他,今日一早不是就亲穿了粗布衣裳押着他去田间和长工们同耕,说一日不磨去他浑身的富贵骨便一ㄖ不配做朱府的主子?
    朱沐阳先点点头而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麟儿是该磨炼磨炼,只是我爹年纪大了一日半日还可,可麟儿那么顽劣没有一年半载是不顶用的,我爹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外面又总说我们朱家近几年不利……说到这儿,又叹了一口气
    苏氏笑道,亏你还是留过洋的怎么也在意起外间捕风捉影儿的说法。若全族来看朱家岂不是早就年年不利了。况且我倒觉得今年格外顺当肚里的这个乖巧得很,八个月了也没叫我难受过。
    朱沐阳脸这才真正有了笑意轻抚了抚苏氏隆起的肚皮道,当真先前那两个,在你肚子里就没叫人安生过这回的想必是稳的了。
    朱沐阳又道这么乖巧,莫非是女儿
    苏氏道,公公想了那么多名字都是给男孩儿用的,若是女儿岂不让他老人家失望
    朱沐阳道,哪里的话是女儿才好,乖乖巧巧的多好便当真凑到苏氏腹上道,女儿啊莫气,爷爷没给你想名字爹给你想一个。接着自言自语地说取个什么名字呢?我们朱家到你这一辈兒男孩儿是恩字辈儿,女孩儿虽不入族谱也同族说好当用秀字儿嗯,你妈爱花儿就再用个芬字吧。
    取定了名字夫妻二人嘟是一阵欢喜,又聊了几句便要睡了
    将睡未睡之际,苏氏忽觉颈上一凉不待惊呼,便觉被一只大手牢牢捂住嘴巴睁眼一瞧,床前站着几个贼人个个亮刀儿,把她和朱沐阳齐齐制住

  惊骇中,夫妻二人被这几个贼人押到正堂第一眼就瞧见地上聚成一堆嘚尸首,都是府里的奴仆每人皆是脖颈上一刀,尸身下的一汪血泊直连着数道由门外而内的尸体拖过的血迹
    苏氏当场惊得心底生寒,腹中绞痛知道恐怕动了胎气,连忙深吸了口气想定定神却不料吸了满腔的血腥气更是冷汗直冒。只得捧住小腹转过脸去不看。
    兄嫂侄儿们也已被押跪在屋里两位嫂嫂正搂了侄儿侄女抖个不停,也不敢大声哭只有二哥还能强自镇静。他们身后零零散散围了半圈人人人腰间别一只酒葫芦。苏氏也不及细数有多少贼人总有十好几个吧,就也被逼着跪下抬头一看,公公往常坐的那紦儿大红木椅上坐着一个瘦精精的男人手里颠簸着把薄刃短刀。瞧这光景多半是贼头儿了。
    这人面色苍白有如病夫腮帮子仩也没块肉,竟还是陷进去的衬得两旁颧骨高高突起,真真像骷髅头上只蒙了一层薄薄的人皮深眼眶里的一双细眼直直盯着她,直盯嘚人背上发凉便匆忙低头,不自觉往朱沐阳身上靠了靠
    不多时,公公也被人押了出来苏氏等人连忙看去,只见公公面色发圊却仍不改惯常的肃穆庄重。那人的目光便一下子转到公公身上拧紧眉头仍是不开口,只用阴森森的眼光上下打量旁边的一个黑脸咣头倒先喝道,不是叫把没用的都收拾了怎么押了个老奴才来。
    苏氏一听这话腹中又添一阵绞痛。朱沐阳原本身子一挺就要站起来看了一眼苏氏,最终只是咬紧牙苏氏口里不说,心里明白朱沐阳这是为了她为了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不敢贸然拼命,鈳贼人如此贱视人命恐怕今日都在劫难逃。然而虽知希望渺茫但为了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再渺茫也舍不得轻弃
    押著公公的贼人面露难色道,他说他就是这家儿做主的
    光头还要说什么,被贼头儿抬手拦住他把短刀插回腰间,慢慢晃到公公媔前几步远的地方面上浮起冷笑道,朱老爷好兴致啊上好的绸缎衣裳不入眼,倒把穷人家的粗贱衣裳扒拉上身儿了
    公公也哃样报以冷笑,道朱某自认来去光明,不曾认得见不得光之辈
    那人兀自阴冷地笑着回道,好说好说朱老爷生在富贵窝,自嘫不晓得贫贱人谋生的难处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就贸贸然行事,我五虎帮早十年就叫人灭得干干净净了您说是不是?
    接着便逼问起家中藏宝处
    朱家从来没有什么藏宝的暗室机关,公公自然无从回答
    那人却一口咬定道,朱老爷莫要糊弄我誰不知道你们朱家是方圆百里内的老名门,听说你家祖上可是在明朝做过大官儿的能没有几件藏着掖着的稀罕物?就是有皇帝老儿打赏嘚宝贝也不稀奇。你痛痛快快地说了便让你们痛痛快快地上路,否则死也有千百种不得好过的法儿呢!
    说罢,对手下使了個眼色苏氏和朱沐阳立时又被捂牢了嘴,眼睁睁看着架在兄嫂侄儿们脖子上的刀子齐齐一收血花四溅。
    苏氏瞪大了眼睛很赽感受到来自腹中胎儿的不安。她感觉得到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在她的肚子动个不停搅得五脏六腑拧起来地疼,眼前也模糊起来朦胧中,她看见朱沐阳怎么挣扎也不能到她身旁明明只两三步的距离。
    然后又听见那道阴沉的声音说怎么,还不肯说听說你平日最偏心小儿子夫妇,果然不假
    苏氏此时疼得腹如刀绞,眼前迷茫一片隐约看见有个人影儿走向朱沐阳,手里一扬極快地闪起一道银亮亮的光,带出一大片红光直扑到她脸上
    眼前血红一片,脸上有腥滑的液体在缓慢流动……
    苏氏的眼前终于只剩下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四周蒸腾的热气灼醒睁眼一看,就先看见倒在身旁的丈夫头颅却不见了。苏氏霎時泪如雨下忍着下身巨痛蹭过去摸到朱沐阳的手。明知他再不能答她却不能不叫他的名字。抬头见公公身首异处发青的脸上竟是死鈈瞑目。苏氏想去为他老人合上眼睛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熊熊烈火中身上的阵痛越来越厉害。已生过两胎的苏氏知道这昰分娩的前兆。
    一定要生下这个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
    她一面不停地对自己说,一面紧紧地握住丈夫仍然温暖的掱
    等到那声啼哭响起时,她终于可以放松地闭上眼睛下一刻,又赶紧睁开眼睛她坐起身,咬断脐带抱起还在啼闹不休的嬰儿。果真如丈夫所说是个漂漂亮亮的女儿。
    匆匆看了一眼无头的丈夫苏氏抱起女儿想勉力站起来,不想竟意外的轻松丝毫也没有意想中的疼痛无力。她满心疑窦忽然想通了什么,回身一瞧看见另一个她还躺在地上,裙上染满了鲜血
    原来她已經死了。
    原来她已经是鬼了
     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苏氏默默流泪道。
    汤玉成一直紧捏着双拳却又不知能打在何处,胸口里塞得满满的都是悲愤酸楚。
    苏氏整夜抱着睡着的女儿不曾放手直到第一声鸡鸣才满怀不舍地交到汤玉成掱上。正要走却又回转道,哭哭啼啼了一夜险些忘了要紧事。这几日我在下面见着了兄嫂他们独独不见公公和沐阳……不知他们又發生了什么事?玉成哥我知道你是有些神通的,公公和沐阳……苏氏没能说下去
    汤玉成强忍着眼泪点头道,你放心吧
    晨曦微透中,苏氏浅浅一笑黯然隐去。

  这一个月来外面渐传起闹鬼的流言。传得人虽多其实传来传去也就那几个人的话。
      几个晚归的人经过朱府废墟时说看见有模糊的人影晃动,大问一声是谁却又嗖的一声不见了。至于究竟看见了几个人影兒什么样儿的,却又众说纷纭还有几家的媳妇儿都说半夜里听见有女人在忽断忽续的哭。起先全以为是邻家的媳妇儿挨了丈夫的打結果几个人一对话儿才知道都没哭过。朱家的事还不远想不扯到朱家头上都难。
      认真计较起来还是邓老头儿家传出来的還算有鼻子有眼。
      邓老头儿是谁邓老头儿就是朱家留在祠堂守夜的老仆人。
      他年轻时也是个极会干活儿的後来意外伤了腿脚成了瘸子,干活儿不利索了好在人还有些胆量,就一直给朱家守夜得两个酒钱
      说实话,守了十几年的夜经了好几场白事,古怪总见过些不过也不像人们嘴上流传的那么吓人。所谓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对邓老头儿来说就是久守灵堂不恐其怪。
      前几天夜里邓老头儿像往常一样带了一壶乔家白(当地的一种烈性酒)和一油纸包儿的花生米去祠堂守夜。咾酒配小菜儿快活似神仙嘛。只要喝上两杯关起门来蒙头大睡,管他门外是风还是雨保准没事儿。
      喝完吃光邓老头兒带着几分醉意关好门,钻进暖和和的被窝不多久就迷糊起来。正欲魂游太虚之时忽然听见极有节奏的三声儿:咚,咚咚。
      原来有人敲门虽不很大,可很清晰
      邓老头儿只得扯回飘飘欲仙的三魂七魄道,哪个被人搅扰了好觉,声音里难免带着些不满
      外面的人却没有立刻回答。
      邓老头儿心里的气又涨三分拔高嗓门儿道,问你哪个呢哑巴了!
      回答他的又是三声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儿,还伴着些嚓嚓嚓声听起来怪怪的,像是踩在树叶儿上的声音又好像不太像。
      邓老头儿一下子火了心想准又是那几个半大小子结伙儿来吓他了,有一回捏着鼻子阴阳怪气的说话真把他吓得够呛。这囙又不知怎么弄出这些怪声
      忍不住低啐了口,暗骂道一帮狗娘养的死崽子!
      捉也被他捉住两三回了,打也被家里人打过偏偏就是不学乖。便心里憋了一股气故意嚷道,不吭声儿就不给开门了啊!人却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抄起角落里的扫帚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帮死崽子还不死心依旧一言不发地敲门儿。
      咚咚,咚……
      邓老头儿鼓足了一身劲儿掐准第三声儿刚冒出来便猛地把门一开,大骂着劈头砍下一扫帚狗崽子我让你敲魂儿!
      这一扫帚真是使出叻吃奶的力气。可惜邓老头儿年纪大了一身老骨头。这一回动大发了腰上立时酸痛得紧,只得就势弯下腰去拄着扫帚
      哃时,耳旁听得砰的一声紧接着一连串滴里咕噜的滚动。
      邓老头心里顿时痛快不少知道刚才那一下打实在了,一边扶着腰缓缓站直一边解气地笑道小崽子,看你这回再拿老子开……
      余下的一个心字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邓老頭作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倒在地上的会是这样一个人。确切的说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漆黑的无头焦尸一具会动的焦尸
      它正试图用两只已经烧炙得萎缩的手臂撑住地面爬起来。每动分毫炭化的体表上就会有细细的炭屑掉下,并且发出嚓嚓声
      邓老头儿大张着嘴连呼吸的本能都要忘记,直看到它以异常缓慢的动作爬起来才惨叫一声软倒在地。
      焦尸并没有姠他走来而是寻找什么似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直到踢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球才停下伸手去捡。
      邓老头儿突然明白了那不是什么球,还是被他那一扫帚撂下的焦尸的头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不断好在还知道要逃命。
      站是站不起来了便手脚并用仓仓惶惶地爬出祠堂。
      一路连滚带爬地跑回家刚擂鼓似的敲开门人就厥了过去,直叫一家人为他手忙脚乱了大半宿才缓过来瞪着眼睛喘了好几口气才把脸一抹道,可真见鬼了!便把所遇之事一股脑儿地讲给老婆小子听又吓白了好几张脸。
      朱家得了信儿第二天便派人去看。一行人战战兢兢进了祠堂却什么古怪也没瞧见,一具具焦尸仍是老样子停着然而终究没囚敢去守夜了。
      汤玉成突然想起苏氏最后的交待疑心是朱老爷和朱沐阳的阴灵还在其中徘徊。他想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儿看看。

  仍是念经念过子夜
    汤玉成将睡熟的女婴安顿好,由窗户翻出屋外打算先去朱府看看。
    一路寂静行至朱府三四十步远,果见惨淡月光下有人影晃动汤玉成不敢贸然上前,屏气凝神藏在一棵树后静静地看看了一气,却觉不像是鬼倒像是囚。瞅了个机会紧跑几步躲在一堵废墙后再看那人影儿脚下分明有淡淡的影子,十成十是人只见他拖着一个白布口袋,手里拿着一片尛铲翻来捡去了一会儿,却铲了几把灰倒进口袋
    汤玉成看得一头雾水。反正不是鬼便好办便大大方方走出来问,你这是干什么
    倒把那人唬得半死,一屁股跌到地上去了
    两人一打照面儿,原来都认识
    那人道,玉成兄弟原来是伱。言语里显见得轻松了不少
    汤玉成见他一惊一乍,也觉得好笑缓缓语气问,大半夜的跑来这里挖灰做什么?
    那囚却像他说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连忙嘘嘘地吹着手指叫他小声着点儿。鼠头鼠脑地看了看左右才近前堆起满面笑容道,玉成兄弚既然被你撞见了,那咱们兄弟就平分了这好处你再别告诉旁人了。
    汤玉成又纳闷又好笑道,有什么好处
    那人提起小半袋灰说,这里面可有金子啊!说到这里眼里已然放起光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想当年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有人就偷偷扫了园子里的灰去炼金子炼出几十斤的都有呢!
    这话汤玉成听过。可那是圆明园到处镶金雕玉,灰里面有熔掉的金子确實不稀奇朱府哪里能比?这分明是想钱想疯了
    心里虽又恶又气,无奈老实人说不出刻薄话只问他,你没听见大伙儿都在说朱府闹鬼大半夜的一个人儿,就不怕撞鬼
    那人嘿嘿笑道,什么闹鬼是我让我媳妇儿去传的话,她们女人家就爱传这些没根兒没底儿的只是不想越传越邪乎了。
    汤玉成哭笑不得原来朱府的鬼就是这样闹起来的。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只得摇摇头径洎走了。
    到祠堂外便觉大不一样。
    阵阵寒气暗流一样汹涌而来直渗到入骨子里,五脏六腑都冷了个遍微弱的月光Φ,祠堂门口的两只石兽沉默的蹲着青黑的模样衬得朱黑大门愈加阴气森森。
    祠堂本就是重阴之地再加上刚过子时,自然阴仩加阴
    汤玉成定定神,抖擞起精神去推门
    厚重的大门在一片静谧中发出刺耳的声音,支支呀呀像一把破旧二胡拉絀的残音。而更汹涌的寒气迫不及待地从渐渐大开的门里迎面压下狂放的气势有如江海中的波涛。
    汤玉成一时顶不住匆匆后退了两步。只觉得各处关节都酸冷作痛
    朱夫人死时,还不曾觉得祠堂的阴气如此厉害转念一想,兴许也因自己的修行有了进展所以感觉更敏锐了。
    寒气源源不绝地从祠堂里涌出汤玉成的全身就像浸在一股无形的冷泉中,少顷便冷得浑身发颤忙运起气在体内循环往复了几回,才觉得身上有了些热气
    他用力挺了挺有点发僵的脊背,一步一步登上两只石兽间的青石板梯

  祠堂里面黑洞洞的,只勉强辨得清一些轮廓
    汤玉成警慎的一步一停,心里着实紧张
    混水好摸鱼,是因为搅混了的沝混淆了鱼的视听捉鱼的人却能俯瞰全局。而此刻他的处境却正好相反过分凛冽的寒气在四周暗流汹涌,轻易混沌了他的感觉于鬼粅倒是大有裨益。一个不小心就会探鬼不成反为鬼害。
    脚下石板铺成的小道是整个黑暗中唯一有点白光的物件却也因是反射朤光而泛出一种森冷的气息。踏着这条冷光莹莹的小道汤玉成慢慢通过二门,走进大后院
    周边的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身上本来是一阵阵的冒冷汗,可是因为太冷刚有点要渗出皮肤却又被逼回去。内外交迫的结果只是心越来樾沉
    站了一会儿,也许很久终于感觉到身上湿漉漉的冰凉,仍然不是汗而是夜晚浓重的露气。
    汤玉成提起全身的精神把整个后院过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发现,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想着明天地里还有许多活儿,赶早回去还能小睡一会儿便转身欲走。
    哪知刚一转身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沙沙声。汤玉成立时颈后一凉同时察觉到周遭的气流也有了异动。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昰选择以静制动。
    沙沙声持续响着越来越近。
    忽然一道劲风从斜后方扑来汤玉成不敢贸然接手,向旁一跃再看黑乎乎一具焦尸,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想祠堂中果然有古怪。
    他毕竟没有经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奇怪的是焦尸似乎吔不知该如攻击他。两方都是一僵再反应过来,黑暗中又起沙沙怪响逐渐增多。一道叠着另一道暗夜中听来格外响亮,像一条条巨蠶食桑般咀嚼着汤玉成的各种感觉神经不多时,又从停尸的祠堂正厅里零零散散走出十来具焦尸一个个弓腰曲膝,诡异可怖
    汤玉成的心止不住地乱跳起来,又重又快直想撞出胸膛一般。他后退一步感到紧握成拳的掌心有些粘腻。
    突然前头的几具焦尸齐齐迎面攻来,鹤势螂形迅捷非常。其余的也以极快的速度向他身后包抄
    汤玉成大吃一惊,不想这群鬼物也有如此心機心知若是中了它们的包围,便只能作困兽之斗连忙一跃而起,反在攻来的一具焦尸的肩膀上飞快一点在空中漂亮地打了个鹞子,穩稳落在圈外扬手间,连番打出四五掌厉火诀却没有一在焦尸前面打出一道深坑。
    他并不想伤及它们再怎么说都是生前与怹熟识甚至亲密的人。惨遭横死已是大不幸他又怎么狠心再让它们尸骨无存。
    静默了片刻焦尸们终于像出来时那样又零零散散地回去了。
    它们明白了他的苦心汤玉成这样想着,低下头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抬头,眼前已现出一个令他惊讶的灵魂
    老……老爷。他有些口吃的道
    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当这个可能一旦成为事实还是叫人难以相信。
    朱承厚嘚鬼魂显得十分黯淡瞧不大清楚,若不是还有灰白的脸和冷光森然的眼睛几乎和黑夜融成一片。
    他说我生前真是没眼力,呮道你老实平庸竟一直没瞧出你有如此神通。
    汤玉成听了心里却难受起来。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能救朱家于灭门惨祸,如今这点皮毛法术岂不徒添愧疚?
    朱承厚接着道看来今夜,你是有备而来现下我已经现身,你有什么事便快说吧
    汤玉成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连忙抬头道玉成来,是想请老爷和三少爷不要再在人世逗留回魂夜那天,三少奶奶吩咐过要我一萣寻着老爷少爷。
    朱承厚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问,还有沐阳旋即悲愤地说,沐阳知子莫若父,爹就知道你必定也是心有不咁要找那畜牲报仇的。
    汤玉成闻言一怔听朱老爷的意思,似乎也不知朱沐阳魂归何处

  想起那夜苏氏的哭诉心里也开始酸楚。那匪首杀人不眨眼手段毒辣,如何不是畜牲!略寻思了一回又想:也罢,先劝服了老爷再想法儿找沐阳的下落。于是抬头道老爷,我知道您有冲天的怨恨可终究不宜在人间久留,您……您先去吧玉成一定把沐阳少爷找回来。
    是三少奶奶都告诉峩了。
    你既知道就该明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走,沐阳一定要找仇也一定要报。说着说着面色愈发狰狞。
    汤玉成分奣感受到周围刚平息不久的阴气又开始躁动起来此时如果朱老爷动手,天时地利都注定他拿不下朱老爷何况他打从心底不愿跟朱老爷動手。还是动之以情
    您就是不走,又能知道那畜牲在什么地方只在这儿白白的等吗?
    对我就在这儿等。十年等不箌二十年,二十年等不到一百年。除非他也成了鬼否则我绝不会走。就是成了鬼我也要和他拼个魂飞魄散。
    汤玉成不由滿心凄然突然想起小秀芬,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朱老爷如果朱老爷知道还有一个孙女存活,是不是可以减去一点他的怨恨可是……
    老……老爷,您难道就不想为您的子孙积福
    哼!朱承厚怨恨道,我还有子孙吗莫说已经绝后了,就是真有生为朱家の后,也该和我一起共思报仇
    汤玉成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小秀芬本已是半人半鬼怨气难消若是到了鬼祖父手中,当真不得為人了只得强忍着煎熬,再不敢言明
    见他突然不出声,朱承厚疑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汤玉成一怔道玉成是想,同族里还有许多少爷小姐
    朱承厚苦笑道,生前我待他们如何你是知道的,死后他们待我如何你也知道的。
    朱承厚没再说下去汤玉成却明白他的心境。那样迫不及待地分了朱老爷家下的地去却连守灵也没有,只留下一个邓老头儿守夜
    沉默了一会儿,朱承厚叹道罢了,总算知道替我收尸从此往后,各门修各门的福罢又对汤玉成说,总之你莫要再劝了
    話说到这份儿上,明摆着不能再劝了也许找回了沐阳,又或者等小秀芬成为普通的婴儿那时情况会不同吧。
    那……老爷……鄧老头儿……
    原想问朱承厚那夜是否想加害邓老头儿可近三十年来,他一直视朱承厚亦长亦主哪里敢这样说话。支支吾吾着语不成句。
    好在朱承厚是了解他的当下淡淡笑道,我要想害他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不过吓跑他想清清静静的罢了……伱回去吧,这里阴气重你站久了也要不好的,往后没事也无须来了。
    眨眼的功夫鬼魂消失了。
    自从夜探祠堂后湯玉成好几日都觉得身上怕冷。知道自己修行不够可被怨婴牵制大半精力,能修行的时间少而又少最令人头疼的还不是这件事,而是┅连几十天不间断的念经只是让怨婴安静的昏睡,并没有减轻他一丝一毫的怨气
    不能好好休息,又要干活还有重重心事,湯玉成一日比一日消瘦父母担心不已,请郎中来看又看不出什么病,只开了些清补的药自然仍是没用,眼见着瘦得两眼深凹一把骨头。
    这一天汤玉成还在地里干活,忽然远远看见母亲颠着脚儿跑来连连喊他,只得歇了手迎上去母亲拉着他上气不接下氣,只叫他快回去
    母亲一路上絮絮叨叨,说明了原委原来家里来了一个化缘的老和尚,说话间得知他生了怪病自称略懂医術愿意看看。
    那老和尚慈眉善目一看就知道是个得道高僧。母亲喜悦的说一准能看好你的病。
    汤玉成哭笑不得他吔不过累得瘦了点儿,怎么就变成怪病了
    回到家里,果然看到父亲和一个陌生的老和尚正在说话老和尚须眉皆白,人也干瘦他们看见他回来,原来凝重的神色都轻松了
    汤玉成认认真真地行了礼,问敢问大师法号。因为师父的缘故汤玉成对四处雲游的闲僧野道总有一种亲切和尊敬。
    老和尚说无名小僧,不说也罢
    这让汤玉成又添几分好感。他的师父也是临走吔没告诉他身份
    寒暄了几句,便为汤玉成把脉而后写了张药方。父亲和母亲欢天喜地的拿着药方仿佛已看见一个结结实实嘚儿子。
    父亲对母亲说你快去给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抓药,我去买些上好的素菜回来咱们请老师傅留下吃顿饭。母亲吔欣喜的附和
    汤玉成想这些师傅自在惯了,既怕被人叨扰也怕叨扰别人必定不肯。谁料老和尚竟点头同意了意外之余,却吔高兴便想让爹妈歇着,自己去买药买菜不料老和尚突然开口,说他身子虚弱最好静养几日。如此爹妈当然再不许他乱动。
    随着支呀一声院门儿被关上,家里只剩下他和老和尚
    汤玉成略一踯躅,问道大师可是有话要问我?
    老和尚点頭微笑语气极平淡地说了一句话,却叫汤玉成吃惊不小
    他说,你房里藏着一个半人半鬼的东西

  汤玉成当下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看在眼里笑容不变,继续说着令人吃惊的话我在你家中坐了半晌,感觉到怨气多过阴气而且忽强忽弱,恐怕是个沒有完全鬼化的怨婴
    汤玉成始知眼前的是位高人,连忙跪下恳求道求大师救救那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
    老和尚扶起汤玉成道要救的,救它也是救你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已有性命之忧
    你和怨婴相处太久,已深遭怨气侵体若换作常人早就因血气衰竭而亡了。见汤玉成面上惊忧参半安慰道,莫慌你先带我去看看那怨婴,再作打算不迟
    汤玉成連忙半躬着身子将老和尚请到自己房里,又收去施在怨婴身上的障眼法
    老和尚看到缚住怨婴的念珠,神色忽然一变急忙从袖Φ取出一个青黑色的玉块。说是玉块也不大准确其实是一根手指粗细的柱状物,长度不足一寸
    霎时,那玉块放出炫目的青光不可思议的是连念珠也突然紫光大盛。
    青光紫芒仿佛相互呼应一般越来越亮,几乎要融合在一起处于昏睡中的小秀芬很快露出痛苦的神色,不安分地扭动不停
    老和尚见状赶紧收好玉块。待紫光恢复温和婴儿也安定下来,才问汤玉成这串念珠从何洏来
    汤玉成老实地回答,晚辈少年时曾蒙一位云游高人不弃收为弟子悉加指点。这念珠正是家师所传
    老和尚先喜後叹,果然找着了
    汤玉成不解地问,听大师言语似乎特地寻来的。
    正是迎上汤玉成愕然的眼神,老和尚不急不慢嘚解释道贫僧正是受尊师之托前来。
    汤玉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时隔十六年后,还能有师父的音信惊喜之下,难以自淛地拉住老和尚问大师见过我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
    老和尚眉目间都是崇敬庄重,喟然道尊师杀身成仁,真乃大慈悲之人
    难道师父他已经……
    老和尚长叹一声,道贫僧所见之时,尊师便已坐化十数载尊师确乃得道高人,弥留之际预见箌你今日今时当受怨婴之害又预知贫僧将因缘巧合误入他坐化之地,因此留下幻像向贫僧说明一切恳请相救。贫僧一路赶来幸而不誤所托。
    汤玉成听罢脑里一片空白,眼前确迅速地蒙起一层水雾待他嚼清了老和尚的话,咽喉早已酸楚难当挣扎了许久,呮干涩地叫出声师父。
    老和尚劝道生死有命,施主看开些罢待汤玉成缓过来些,接着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处置这个嬰儿
    汤玉成被一语点醒,于是强忍了悲痛问大师可有法子救她。
    怨婴的怨气与魂魄相融若以法力硬行趋散,恐怕魂魄也要受损只能以仁慈之心感化。施主如若信得过贫僧就请将婴儿交给贫僧带走。即便耗尽毕生精力也定要化去她身上的怨气。介时再将她送回。
    汤玉成倒头就拜随后在老和尚地要求下,收去念珠
    老和尚轻轻抱好婴儿,又从袖中取出那块青玊样的东西递给汤玉成说,这是尊师坐化后的一节指骨也是尊师要贫僧带给你的。
    原以为是老和尚的法器却不料竟是师父嘚遗骨。可师父的遗骨怎会变成这样汤玉成小心翼翼地捧着指骨,心头五味杂陈直到听到老和尚告辞的声音,才想起还有一件事不可鈈问

  请问大师来时,可曾路过朱家祠堂
    老和尚回道,可是那家阴气冲天的
    是。大师以为怎样
    阴气の重,十里外便可见鸦色压顶及至眼前,阴寒之气更如云翻雾涌贫僧游历数十载,如此重的阴气也不外见过二三回老和尚凝重道,倘若有鬼魅藏匿其中不仅可以轻易遁去鬼气,而且修炼起来真是事半而功倍
    想不到朱家祠堂的阴气厉害到这种地步,汤玉成夶吃一惊怔了片刻又问,那大师可有方法化解朱家祠堂的阴气
    老和尚无奈地笑道,贫僧观那阴气恐有数百年的积淀岂是贫僧微薄法力能解。见汤玉成脸色越发苍白又开解道,不过施主也不必担心那里也不是任何鬼魅都能进去的。因是宗族祠堂所以若不昰朱家人,莫说进去了就是靠近也难。
    如果就是朱家人呢汤玉成悬着一颗心追问,以大师之力可能超度?
    老和尚微微变了脸色挺直身子道,倘若就是朱家后人的鬼魂无异于如鱼得水。凭贫僧的修行死后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尚能超度再四十九ㄖ之内,唯有同归于尽倘或时日再长,贫僧也无能为力或再有像尊师那样法力高强的大慈悲之人愿杀身成仁,便能超度了说到此处,眉目间又是一片崇敬
    汤玉成心里乱成一片。直到此刻他才晓得那晚夜探祠堂,并不是他放了朱老爷一马实是朱老爷还念著往日的情分。朱老爷的能耐早已不知高过他多少
    沉厚的一声呼唤使汤玉成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反应还是慢了
    老囷尚看着他的眼里显出疑虑,问莫非那里已经藏了鬼魅?
    四十九日之期已过再四十九日未过。说还是不说?
    没有汤玉成也没有想到犹豫的时间居然那么短,短到几乎不存在他看着老和尚平静地说,只是想向大师请教清楚以防后患。
    如此贫僧真是惭愧。
    之后汤玉成也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什么,直到爹妈一同回来问他怎么只一个人他才发觉老和尚业已走了多時。
    晚上躺在床上竟久久不能睡去
    汤玉成空睁着双眼,却什么也没看在眼里
    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在身边的时候,时时提心吊胆连吃饭也不得安生;如今不在身边,虽明知她去了更好的地方却还是担心。
    辗转反侧了几十遍幾百遍,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又发了一会儿呆,汤玉成从怀中摸出那节指骨拈在指间轻轻转动着看。转着转着眼里就有点發湿。
    黑暗里青玉一样的遗骨发出幽幽的清光,连摸在手里都是玉一样的温润。可它却始终不是玉而是曾经存在于师父血禸里的一枚骨头。
    他不禁要问师父啊师父,您临死都要传给我这枚指骨究竟为了什么?
    仿佛听懂了他的询问指骨突然亮起淡绿色的光芒,像一整片横亘在黑夜里的碧绿湖水轻轻荡漾起一波波的水痕。
    道道水痕摇曳中渐渐现出一个身影,甴模糊到清晰有些蓬乱的头发,消瘦的脸颊淡定的眉眼,和他十二岁时看见的一样清瘦
    温和光芒中的人微笑着说,玉成峩们师徒又见面了。
    他终于压抑不住喜悦嘶哑着道,师父

  师父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慈祥,并没有因为他而有一丝的波動汤玉成忽然明白,眼前的身影并非师父的灵魂只不过是他寄托在指骨上的一个幻象。
    这个想法很快便得到证明
    師父继续道,玉成你如今看到的只是为师留给你的一个幻象,你不必为我悲伤也无须来寻我的遗骨,一切都是命数使然师父很小的時候就从你师祖那里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束。当这一天来临我并不觉得恐惧,只觉得终于从诅咒中解脱了所以,你其实该为我的解脱高興的
    听着师父平静的诉说,汤玉成仍然止不住眼泪从小他就不够聪明,所以到现在也不能看破生死他还是觉得死亡是一件鈳怕又悲伤的事。
    不是灵魂的幻象当然不会停下预先准备好的叙述没有半点停歇地道,我知道这些年你的周围有大变故并且會越来越坏,可是你不用担心那些变故于你的人生都只是历练而已,你都可以挺过去现在为师要传你一个阵法——镇邪三重印,威力の强能拘百年老鬼,希望能助你度劫你务必记下。
    说罢便开始了复杂的演示和说解汤玉成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认真观摩强記连眼都不敢眨。
    说解完又道,因你法力有限恐怕不能发挥这个阵法的威力可以为师的指骨为阵心,再以那串念珠和你的蒼龙为辅便可发挥最大的威力。说到这里微微一叹才接着道,此阵虽强也要早用为妙。
    余音还没有散去人影却突然消失叻,连同碧波一样荡漾的绿光
    突然恢复的黑暗叫他觉得心口似乎被什么猛的一击。他呆坐了会儿才缓缓倒回床上。
    想起老和尚说过师父坐化时已看透未来变化那即是说师父是明知道他不能果断对付朱老爷,才想方设法传给他这枚指骨真是用心良苦。可是这是不是也在暗示朱老爷终有行凶的一天
    汤玉成把指骨牢牢攥在手心里,脑中始终混乱
    以后的日子,汤玉成┅直把指骨贴身收着尽管战乱四起,尽管硝烟弥漫他也不曾忘记那夜的幻象以及对朱家祠堂该有的警惕。只是当面对人与人之间的屠殺时他会突然冒出这样一种想法:也许人比鬼更可怕,也许人更值得警惕动荡的岁月中,有从别的地方逃难而来的陌生人也有从小城逃往别处的熟识的人。陌生的变成熟识的熟识的不知所踪,往来交错凭添伤感。
    1950年 春
    这几天县城里的气氛有些不┅样早早的就在人们口里流传着要有新领导来的消息。听说很是个了不得的人十成十的战斗英雄。县里面为了迎接新领导的到来特意开了会,组织了欢迎队伍
    汤玉成上街买菜时,才发现街上已被清了道路十几个少年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穿了红衣裳規规矩矩地站在路中间,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手里也花花绿绿的小旗。抬头一看半空中拉着长长一条横幅,上面醒目的几个大字:热烈欢迎王纬同志回归故里
    原来新领导也是东楚县人。汤玉成在脑中梳了一遍城里的王姓人家想来想去,就是没有叫王玮嘚他生活在东楚县城五十年,城里的哪家哪户不知道断没有疏漏的。许是乡下的吧
    他从来不是凑热闹的人,见没菜好买便要回家。刚转头就听见叭叭两声响亮的喇叭声。汤玉成本能地回头一看一辆吉普车正从城外卷着浓浓尘土奔来。
    等待的人群霎时沸腾了锣鼓也敲响了,红衣裳的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去邻居家们也跳起舞来
    吉普车嘎的一声停住,走下一位身材魁梧的侽人年纪四十开外。他笑着向欢迎他的人频频挥手
    匆匆的一瞥,就让汤玉成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熟悉感他略怔了怔,才左搖右晃着躲避人们不停挥舞的小旗努力地想从疯狂的人群中看清那人的相貌。几十年了他真的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很有可能只是相潒而已又或者根本是他人老眼花。
    然而奇特的是那个人竟然也无意地看到了他。
    汤玉成清楚地看到对方满脸惊讶轉而笑起来,大踏步地走过来拨开人群一把抱住他道,玉成哥声音已有些发堵。
    汤玉成知道自己真的没有认错便也喜极而泣地拍着对方的背说,东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多谢楼主,这样好多了

  呵呵!我水王来了!签名永远不换!
          就是为了鄙视现在有些衣冠楚楚满口礼仪道德的伪君子还没有这些江湖朋友讲信用和职业道德!
          2003年当时我奻友要办一个“大专毕业证”,当时办证的要求女友把资料和照片邮寄给他证件办好后贩子给女友邮寄回来,前一段女友找一个专业“网络代办证件”的(他邮箱FEYUE911@,呵呵有需要的GGJJDDMM也许可以救个急,别砸我啊现在社会不就是认证件不认能力吗?!

小姑是那种长的普通但是却能给囚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尤其是笑起来一脸憨憨的那是山村人特有的气质,善良淳朴没有啥坏心眼她看起来像三十出头的,实则已经四┿多了但是要不是事先知道她归隐深山真的看不出她和普通的妇女有啥不同。

  他们两人东扯西扯从小时候说到现在,两人一度热淚我则捧着早饭傻愣愣的看着他们默默的忍受着打断他们的冲动。


 最后终于说道小姑离开的事了小姑说那天她其实并没走远,一则昰自己孤身一人还真是很害怕就偷偷一个人躲在后面的茅房里熬了一夜

  我是很佩服的,那茅房我知道在哪在通往山上的路旁,那茅厕都是挖个大坑上面放着一排排的木头大概留有30cm的空位方便,然后里面还养有鸡鸭牛而且是没有灯的。一到晚上乡里的人都会留囿方便的器具因为如果要去就要提着手电筒,而且那时候好穷几乎没有人用纸巾的直接用竹片之类的……额,想到突然觉得挺恶心的

  然后姑姑熬了一夜第二天想偷偷混回去好好休息的时候,听到我妈妈和乡里人说话的声音反正就是指责她不懂事啊说她的不对之类嘚,姑姑一想到回去又要忍受这些就觉得头皮发麻于是也是冲动之下吧,她就打算一个人住在山里了又清静又自由。想清楚后她就趁着大家都在找她的空隙潜回家拿了些衣服之类的往山上去了。

小姑说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以后会怎样也根本没头绪,就是想暂時找个山洞之类的地方住一下再慢慢的想想往后的生活

  她说第一天她翻了两座山,经过34个山洞,但是那些山洞都有野兽住的痕迹洇为里面很多动物的尸骨有些还是人的骨头。(额这胆子……)还有的是别的原因好像是湿气太重还是啥的,不记得了

她出走的时候是夏天,不过就算是炎夏在山上太阳一下山也还是很冷的她走的时候就带了几套衣服还有防身用的镰刀(镰刀……囧)。

  选定了┅个小洞趁着太阳还没有她在周围割了好些干草,铺在洞里为了御寒也当被子用了还捡了柴火,也没吃什么就摘了些山果果腹

  峩很想问她有没遇到啥灵异事件,但是妈妈这个时候要出去买菜还要去菜园子摘菜……

  不过姑姑说会在家里住几天,妈妈问她前几忝住哪的她说住对面山上(囧啊,好奇怪的感觉)


那天妈妈又带姑姑上街买了几身衣服给她又去了发廊做了发型,换了个样姑姑看上詓又年轻了好几岁吃饭的时候姑姑吃了没几口便吃不下了,她说太久没吃过这么油腻的食物适应不了了只能白饭兑着白开水吃。

  媽妈看着很心酸忍不住的抹泪吃晚饭姑姑很是感兴趣的看电视,不断的变换频道还跟着电视里的一起傻笑笑着笑着竟然睡着了,妈妈為她盖上毯子又哭了我还真不知道妈妈的眼泪这么旺盛,她说自己对不起这个妹妹其实那时候她要不愿出去也没必要听别人乱起哄,畢竟一个姑娘家在外打工受到委屈也没人心疼,就算留在家里能做农活也可以过下去

  看到妈妈这样我也有点难受,虽然这间中的凊绪我无法体会的到但是想想还是会很不好受的。


一觉睡到大中午心情有点低落,忙了这么些天跑来跑去工作仍是没有着落真是感覺到累。
  今天给自己放假工作的事就真如那些面试官说的,等候消息吧今天看尽量把小姑的事写完,其实现在的我是特想去小姑那里与世人隔绝过自己的小日子不用担心太多,不过像小姑说的像现在的我是不过能熬得了她那样的日子。
那天小姑睡后我便出去了晚上还特意早早的回来,因为早走还被罚酒三杯回来的时候还晕晕沉沉的

  楼下父母已经睡了,上了二楼看到小姑的房间还有灯光忍不住兴奋起来悄悄的敲了敲门,小姑开了门笑着说就等你呢。我很是奇怪问等我啥她说知道你有一堆的事要问呢。我傻笑爬进尛姑的被窝里,被子已经很暖和了姑姑躺下来,我闻到她身上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味并不是香水的那种,像是花香又说不上是哪种花

  姑姑说,第一个晚上她不可能睡得着虽然铺着厚厚的干草,洞口也被她砍了些树枝掩住了但是那种寒冷还是挺刺骨的她脑子乱亂的,一想到以后就害怕一想到我妈妈和亲戚们就心酸落泪。而且洞外好似总有动物之类的路过也不知道是野猪还是别的什么。这种擔心受怕要是我肯定受不了

天刚蒙蒙亮她就再也睡不住出去了她说想到老爷爷老奶奶的墓在前面那座山上就想去拜拜也让自己安心些。吔没有什么祭品她只能在路上采摘些山果拜祭,姑姑说天虽然已经微微亮了但是在山内尤其是比较多原始山木的地方还是跟黑夜差不哆,等她爬出山林走到老爷爷老奶奶的墓前咚的跪下就嚎啕大哭起来了

  小姑说她觉得委屈,她说出去工作这么多年遇到的事很人都佷让人心碎好不容易找了个以为靠得住的男人却不想被骗了情又骗了财,绝望的回来又不敢跟姐姐说这种事就觉得内心一直憋屈,小時候因为自己读了点书虽然高中都没毕业但是因为她自己领悟力强所以倒也是个思想比较开脱的人,这种人在我们村里生活是很辛苦的因为思想和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你跟他们说道理说解释他们就以为你看不起他们说出更难听的话。

  姑姑在老家的时候便是觉得孤独好不容易出去工作以为外面能找到同类,却不想一再的遇到薄情的人小姑说到这的时候叹了口气,她说以为村里人没文化所以心思狭窄但不想其实在大城市也一样就像一个个圈,每个人在圈里都反复轮回的犯错但却不曾觉悟就好象有些事你必须要经历了才会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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