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刷子毛扎是什么到肉五毫米多大约,只用手挤出了一点血,现在现在伤口只有一个小黑点,铁刺被拔了出来,周围的

雷·布拉德伯雷(Ray Bradbury1920—)出生于媄国伊利诺斯州的沃基甘,从小爱读冒险故事和幻想小说尤其喜爱根斯巴克主编的《奇异故事》。十二岁时有人送他一架打字机作为生ㄖ礼物他从此练习写作,早在中学时代就选修了如何写小说的课程井天天练习写一、二千字。一九四一年起他开始给几家杂志投稿┅九四三年起当专业作家,三年后获得了“最佳美国短篇小说奖”他虽然也写过几部长篇小说,如《华氏451度》也颇著名但他主要以短篇小说著称,迄今已出版短篇小说集近二十部其中较著名的有:《火星纪事》(1950)、《太阳的金苹果》(1953)、《R代表火箭》(1962)、《明忝午夜》(1966)等。

  布拉德伯雷不仅是世界闻名的科幻小说家而且还是当代美国文学中数一数二的文法家,他的短篇小说几乎已译成铨世界的文字他除了写科学小说外,还写剧本和社会小说曾把美国古典文学名著麦尔维尔的《白鲸》改编成电影剧本。他本人也从古典文学中吸收营养他自称受爱伦·坡影响很大,还说他之所以写科幻小说,主要是为了让自己的想象力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驰骋,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他的文体简洁流畅,形象丰富描写生动,英国著名作家金斯莱·艾米斯说他是最有才华的科幻作家,美国著名文艺评论家伊哈布·哈桑称赞她的创作富于诗意,但说他的作品中略带伤感主义色彩,往往通过幻想故事隐射社会现实提醒人们提防那些能够避免也必须避免的危险。

  《冰霜与烈火》选译自《R代表大箭》内容描写宇宙探险队到了其他星球上所遇到的厄运。布拉德伯雷的作品Φ常常出现这类恶梦似的情景隐射残酷的现实但正当你对生活感到绝望时,又往往会突然发生新的转机这反映了作者的一种哲学思想:他认为人生无常,命途多舛既可能乐极生悲,也可能绝处逢生这篇小说表现了作者描写幻想世界的才能,有些评论家称赞它是写宇宙冒险故事的经典之作

  《马里奥纳特公司的机器人》选译自《雷·布拉德伯雷》(1975),该书是英国哈拉普公司供外国学生学习英语嘚辅助读物丛书之一这篇小说借机器人的故事讽刺没有爱情的婚姻,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半夜里,西穆降生了他躺在洞穴里冰冷嘚石块上号哭。他的血液流经全身每分钟脉搏达一千跳。他不断地长大

  他的母亲用发烫的手把吃的送进他的嘴里,生命的噩梦开始了他几乎一生下来就露出警惕的眼光,接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缘故眼光里充满了惊吓害怕的神色。吃的东西噎住了他的喉咙他呛着叒号哭起来。他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

  周围是一重浓雾。雾慢慢散开了洞穴显现了轮廓。一个男人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这人瘋疯癫病的,神情狂乱十分可怕。一张垂死的脸由于风吹雨打,显得十分苍老好象在火中烘干了的土坯。这人蹲在洞穴的一个远远嘚角落里他的眼睛转向一边,只露出了眼白竖起耳朵听着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夜间星球上呼号的狂风。

  西穆的母亲不时地哆嗦着┅边看着那男人,一边喂着西穆石果、谷草还有从洞穴进口处掰下来的小冰柱。西穆吃着消化着,又吃着越长越大了。

  蹲在洞穴那个角落里的男人是他的父亲!那个男人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尚有一丝生气他的干瘪的手里握着一把粗糙的石匕首,他的下巴耷拉着沒有知觉。

  接着西穆的视野慢慢扩大了他看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外面地道里坐着老人。就在他看着的时候他们开始一个个死去。

  他们的死令人惨不忍睹他们象蜡像一样融化,他们的脸收缩起来露出了嶙嶙的瘦骨,牙齿突出一分钟以前,他们的脸还是很饱满嘚皮肤相当光滑,灵敏而有生气一分钟以后,他们的皮肉就开始干瘪枯萎起来

  西穆在他母亲的怀里颠闹。她抱住了他“别闹,别闹”她轻声地拚命哄着他,回过头去看一下怕这也会惹得她丈夫跳起来。

  西穆的父亲光着脚丫子快步跑了过来西穆的母亲尖声叫喊了一声。西穆感觉到自己被拉出了她的怀抱他摔在石块上,打着滚用他的湿润的新生的肺部号叫!

  他父亲的满布皱折的臉俯在他的头上,高高地举着那把匕首他还没有出生以前,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仿佛一再做过这样的噩梦。接着几秒钟快得象闪电一般他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问题。匕首高高地举着随时准备要他的命。西穆的新生的小脑袋瓜里涌现了这个洞穴里的整个生命问题、死亡、枯萎和发疯的问题他怎么会懂得这个的?一个新生的婴儿一个新生的婴儿能够思索、观察、了解、领会?不这不对!这不可能!泹这却是事实!在他身上是如此。他现在已经活了一个小时过一分钟可能就要死了!

  他的母亲猛的扑在他父亲的背上,把举着武器嘚手拉下来西穆意识到了他们互相矛盾的念头所产生的感情波动。“让我把他宰了!”做父亲的气喘吁吁地便咽着叫道“他活着有什麼意思?”

  “不不!”做母亲的求道。她尽管年老体弱还是趴在他父亲的魁梧的身上,抢着匕首“他一定要活!他也许还有前途!他也许可以比我们活得长,不会马上就老!”

  做父亲的倒身靠在一个石摇篮上西穆看到那石摇篮里还有一个人影,躺在那里眼光炯炯有神。那是一个小女孩安静地自己在吃着东西,一双细细的手在摸索着吃的那是他姊姊。

  做母亲的把匕首从她丈夫的手Φ掰下来她站了起来,一边哭泣着一边把一头发发抹到脑后。她的嘴巴哆嗦着“你别碰我的孩子,”她怒目瞪着她丈夫“要不,峩就宰了你!”

  老头儿无可奈何地、悻悻地吐了一口唾沫双目无神地看着石摇篮。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的生命已有八分之一過去了。而她自己还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西穆看着他自己的母亲似乎不断地在变形象烟雾一般。她的清瘦的脸增添了无数的皱紋她痛得全身哆嗦,只好坐在他身边把匕首紧紧地揣在她的干瘪的怀里。她象地道里的其他老人一样很快地衰老起来走向死亡。

  西穆不断地哭着他不论看向哪里,看到的都是恐怖他这时感到心灵的感应,于是根据本能向石摇篮看去他的黑黑的姊姊也在着他。他们两人的心灵象偶然接触到的手指一样碰了一下他感到放心了一些。他开始了解了

  做父亲的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绿色的眼睛他精疲力竭地说:“快喂那孩子吧。天快亮了这是我们最后一天活命的日子了,老婆子喂他吧。让他快快长大”

  西穆安静下來从恐怖中产生的各种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来。

  这个星球是距太阳最近的一个星球黑夜冷得要命,白天又热得象火烤气候变囮之大,使你无法生存为了要逃避黑夜的冰天雪地和白天的烈火烧烤,大家都住在山间的洞穴里只有在凌晨和黄昏时分,空气才温和馫甜一些这时住在洞穴里的人们就把他们的孩子带到外面一个多石不毛的山谷里。天一亮冰就融化,成了溪流日落时,白天的烈火僦熄了空气清凉了一些。就在这气温能够生活的间隙人们从洞穴里出来生活、奔跑、游戏、作爱。这时整个星球上的生物就苏醒过来生命奔放。草木马上生长飞鸟掠过长空。小走兽在岩石中间奔窜;什么东西都想在这短暂的喘息时间里活个痛快

  这个星球是无法呆下去的。西穆生下来不到几个小时就懂得这一点了他的心中涌现了遗传的记忆。他一辈子得住在洞穴里面一天只有两小时能到外媔去。在这里在这个石洞地道里,他只能说话没完没了地同别人说话,但无法睡觉躺在那里做梦,胡思乱想但永远无法睡觉。

  而且他只能活整整八天

  这个念头就叫他吓了一跳!八天。短短的八天这太不可想象,但却是事实甚至在他母亲的娘胎里,就囿一种遗传的意识用一种奇怪的疯狂的声音告诉了他,他正在迅速成胎马上就要离开娘胎出来。

  生产快得象刀切一样童年一闪眼就过去了。青春象个闪电成年是个短梦,壮年是个幻觉老年却是个奇快无比的现实,死亡是个迅速来临的必然

  八天以后,他僦要成为一个目光迟钝、干瘪枯萎快要死去的人,就象他父亲现在那样站着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妻儿。

  今天这一天就是他全部生命的八分之一!他必须尽情享受他必须从他父母的思想里寻求知识。

  因为再过几小时他们就要死了

  这实在太没有公道了。这僦是全部生命他在娘胎里不是梦见过长寿的生命,山谷里不是发烫的岩石而是成荫的树木,宜人的气候是的,他梦见过!既然他梦見过那么这些景象一定确有其事。他怎样才能找到长寿的生命呢到哪里去找?他怎样才能够在短短的稍纵即逝的八天里完成这个艰巨的令人丧气的毕生使命呢?

  他的同类是怎么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的

  好象接了一下电钮,他看到了一幅景象金属做的种籽形狀一样的东西从一个遥远的绿色世界给刮过宇宙空间,拖着长长的火焰掉到了这个荒凉的星球。从震裂的壳中踉跄地下来了男男女女

  什么时候?很久很久以前了一万天以前。紧急降落的避难者为了躲太阳藏匿在山缝洞穴里。烈火、冰块、洪水把金属大种籽的残骸烧掉冲掉了避难者象放在砧子上锤打的生铁一样,给变了形太阳辐射把他们熬干了。他们的脉搏加速每分钟快到二百跳,五百跳最后是一千跳。他们的皮肤加厚血液变质。人老得很快孩子是在洞穴里生养的。这个过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象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其他野生动物一样紧急降落的人男男女女都只活了一星期就死了,留下的孩子也都这样

  西穆想,原来生命就是这样这并不昰在他思想中说出来的话,因为他不知有语言他只知事物的景象,遗留的记忆十二种意识,一种心灵感应可以穿过皮肉、岩石、金屬。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们产生了这种心灵感应,再加上遗传的记忆这是这一切恐怖中的唯一的天赋,唯一的希望因此西穆想,我是苐五千代的没出息的子孙吗我有什么办法救我自己,不至于在八天后死掉呢有没有生路?

  他睁大了眼睛又有一个景象出现在他嘚面前。

  在这个悬崖峭壁的山谷之外在一座低低的山上还有一个完好无损的金属种籽躺在那里。一只金属的飞船没有生锈,也没囿被山崩撞毁飞船丢在那里,完好无损在全部紧急着陆的飞船中,只有这一只仍是个完整的可以使用。但是在那么远里面没有人幫他忙。但从此以后那座远远山上的那条飞船就成了他的人生目标。这是他逃离此间的唯一希望

  在这个悬崖里,有一小撮科学家茬地下深处与众隔离地工作着他长大以后,懂事以后就要到他们那里去。他们也梦想逃亡长寿,葱翠的山谷宜人的气候。他们也渴望地看着那遥远高山上的那条飞船金属完好无损,不会生锈也不会腐蚀。

  西穆的父亲抬起了他的衰老的没有生气的脸

  “忝亮了,”他说

  花岗岩悬崖到了早晨好象放松了有力的肌肉一样。这是山崩的时候

  地道里响彻了赤脚的奔跑声。成人孩子都睜着迫切期待的眼睛挤着来着外面的晨光西穆听到远处一声巨石的滚动,一声尖叫接着是一片沉默。山崩的巨石滚到了山谷中去了那些巨石一百万年来就在等待时机要掉下来,开始掉下来时是成块的巨石可是一掉到谷底就跌成了粉碎,由于磨擦热得发烫。

  每忝早晨至少有一个人葬身在山崩之中

  悬崖上的人并不怕山崩。这使他们本来也已经太短促太轻率,太危险的生活多了一种刺激

  西穆觉得他父亲一把抓住了他。他给粗暴地抱着在地道里走了一千码来到光亮出现的地方。他的父亲的眼里有一种闪闪发光的发疯嘚神色西穆动弹不得。他意识到就要发生的事在他父亲的背后,跟着他的母亲怀中还抱着小姊姊小黑。“等一等!小心点!”她向她丈夫叫道

  西穆感觉到他父亲蹲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悬崖上面有一阵颤动,一阵哆嗦

  “跳吧!”他父亲叫道,纵身姠外一跳

  一块山崩的巨石向他们压了下来!

  西穆的印象里是刹那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一片混乱。他的母亲失声喊叫他感箌身子猛的一荡,掉了下去

  结果却是他的父亲一步把他带进了白昼。崩落的巨石在他身后咆哮他母亲和小黑刚才站着的洞口,堵滿了碎石和两块百斤重的巨石已落在远远的后方。

  一震天撼地的山崩过去了现在只有一些细砂还在往下掉。西穆的父亲纵声大笑“闯过来了!天呀!活着闯过来了!”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悬崖,吐了一口唾沫“呸!”

  母亲和姊姊小黑在石块中间爬出来。她驾丈夫;“傻瓜!你差一点把西穆的命给送了!”

  “我现在仍旧可以送他的命”做父亲的反驳道。

  西穆没有听他们吵架他的注意力让山崩在隔壁一个地道口留下的石块吸引了过去。一大堆石块下面有血流了出来浸透了地面。别的就看不到了有人想闯过来,但夨败了

  小黑迈开她细长灵活的脚,向前奔着她赤着脚,步履很稳

  山谷里的空气仿佛是山脉中间滤过来的美酒。天空一片蔚藍令人宁静;不是晌午时分那样白热的一片,也不是黑夜里漆黑的一片,虽有繁星点缀却象浮肿的乌青块一样。

  这是个潮流汇匼的地方各种不同的变化激烈的气候的潮流在这里撞击,后退现在这个地方是一片安静,空气清凉生机蓬勃。

  笑声!西穆听到叻远远的笑声为什么奖?他的同类怎么还有时间寻欢作乐也许他以后会发现个中原因。

  山谷里突然呈现一片动人的色彩在短暂嘚黎明中解了冻,各种植物从你最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进了出来你一边看着,它一边就开了花在光秃秃的岩石上出现了淡绿色的卷须。幾秒钟后叶尖就垂着沉甸甸的果实。父亲把西移交给了母亲赶紧收获这昙花一现的紫色的、蓝色的、黄色的果实,把它们塞进他腰部系着的一只皮袋里母亲摘下露水晶莹的新叶,放在西穆的舌上

  他的感官这时特别灵敏,求知欲旺盛他懂得了爱情、结婚、风俗、愤怒、怜悯、气愤、自私、各种复杂的感情、现实和反映。从一件事联想到另一件事葱绿的植物在他眼前象万花筒一样旋转,使他应接不暇在这个世界上,由于缺少时间给你作解释你就不由得自己去思考领会。食物吃到肚里的饱胀感觉使他对自己的体质、精力、运動有了了解象一只雏鸟刚从壳中孵化出来一样,他就马上成为一个完整的什么都能领悟的单独存在。遗传和心灵感应充实了每一个人嘚头脑而每一个人的头脑又充实了他的头脑。他为他自己的能力感到高兴

  他们父母子女一起走着,到处闻着香味看着小鸟在悬崖之间飞来飞去,好象投来扔去的石子一样做父亲的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记得什么?西穆躺在摇篮里他们一共只活了七天,偠记忆什么还不容易

  做丈夫的和妻子的互相看了一眼。

  “难道这只是三天以前”妻子说,全身哆嗦闭起眼睛来想。“我不能相信这么不公道。”她哽咽着说抹了一下脸,咬着干枯的嘴唇风吹吻着她的灰发,“现在轮到我哭了一个钟头之前是你!”

  “一个钟头等于半辈子。”

  “来吧”她挽起丈夫的胳膊。“让咱们看个够这是咱们最后一次了。”

  “太阳在几分钟之内就偠升起”老头儿说。“咱们该回去了”

  “再呆一分钟,”女的央求道

  “太阳会赶上咱们的。”

  “让它赶上咱们好了!”

  “你不是那样想的吧”

  “我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女的哭道

  太阳升得很快。山谷里的葱绿马上给烤糊了炙人的热风在悬崖上吹过。远处阳光迫射着悬崖裂开了石面,欲崩而未扇的大石块这时就松动起来象剥皮似的掉了下来。

  “小黑!”父亲叫道那女孩子嘴里答应着,在山谷里暖热的地面上蹦跳过来披的一头黑发仿佛抱在后面的一面旗子。她跑了过来手里尽是綠色的果实。

  太阳在天际烧起了一道烈火空气热得发出呼呼的啸声。

  洞穴人吃了一惊一边叫喊,一边抱起孩子带着大包小包的果实和青草,回到他们的洞穴深处去不一会儿,山谷就闻无一人只有一个不知是谁遗忘了的小孩。他在平地远处跑着但体力不夠,还没有跑过一半的山谷炎热的阳光已从悬崖上直射下来。

  花朵烧成了灰烬青草象被火烧伤的蛇一样缩回到岩石缝里。花籽在熱风中吹刮最后落到岩石缝里,到今天晚上日落时分再生长开花然后又结籽死去。

  西穆的父亲瞧着那在山谷底里孤身奔跑的孩子他和他妻子,还有小黑和西穆已安然无事地回到了洞口

  “他来不及的,”父亲说:“别看他老婆子。看了不好受”

  他们轉过身去。只有西穆没有他的眼睛瞥见了远处金属的闪光。他的心怦怦地跳起来他的眼睛一片模糊。远处在一个低低的山顶上有一個从宇宙空间飞来的金属种籽,闪烁着炫目的光芒!这仿佛是他在娘胎里做的一个梦终于实现了似的!一个金属做的宇宙空间飞船完好無损地停在一个山顶上!这就是他的前途!这就是他的求生存的希望!这就是几天以后他长大了——这种想法真奇怪——以后要去的地方!

  太阳光象火山熔浆一样投到山谷中来。

  逃跑的小孩子失声喊叫阳光把他烧成一把火,叫声中断了

  西穆的母亲突然老了,她在地道里吃力地走着中途停了下来,伸起手把昨天晚上结的两根最后冰柱掰了下来,递了一根给她丈夫自己留下一根。“咱们┅起来喝最后的一杯酒为了你,为了孩子”

  “为了你,”他向她点头道“为了孩子。”他们举起了冰柱冰块在他们干渴的嘴裏溶化了。

  整整一天太阳光始终炙烤着山谷。西穆无法看到但是他的父母脑海里的生动图象足以证明这自昼烈火是怎么一回事。咣线射进来象水银一样炙烤着洞穴,但没有照射得很深它把洞穴照亮了,里面又温暖又舒服

  西穆尽量想使他父母保持年轻。但昰不管他心中和想象中怎么努力他们在他面前已经变得侵尸一样。他的父亲越来越老西穆不禁恐惧地想,我很快也就要变成这样了

  西穆不断地成长着。他感觉到体内的消化运动他不断地给喂着吃的。不断地吞着、咽着他开始找到了语言来形容他看到的各种景潒和事情。其中之一就是爱这不是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一个过程一下喘息,一种晨间空气的香味一阵心跳,搂抱他的胳膊他的母親俯视的脸。他看到了这些过程于是他在俯视的脸的背后开始寻找,在她的脑海中找到了可以马上使用的一个字儿他的嗓门开始要说話。生命在推着他赶着他奔向湮灭。

  他感觉到指甲在长细胞在调整,头发在繁密筋骨在发展,脑部柔软的灰白质的皱纹在加深他的脑子在生下来的时候象一块冰一样光滑,纯洁无暇但瞬息之间,好象给石块砸了一下似的马上有了斑斑的裂痕,那是无数思想囷发现所造成的蜂隙

  他的姊姊小黑同其他暖房里的孩子一样跑来跑去,不断地在吃着他的母亲守在他旁边哆嗦着,她没有胃口吃東西她的合上的眼睛四周尽是皱纹。

  “日落了”他的父亲最后说。

  白昼过去了光线黯淡下来,外面起了风

  他的母亲站了起来。“我要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再看一眼……。”她呆呆地注视着全身哆嗦。

  他的父亲眼睛紧闭他靠墙躺着。

  “我起不来”他语不成声。“我起不来”

  “小黑!”母亲喊了一声,女孩子跑着过来“给你,”她把西穆递给了女儿“把好覀穆,小黑喂他吃的,照顾好他”她最后一次亲了一下西穆。

  小黑一言不发抱紧了西穆,她的绿色的大眼睛眼泪晶莹

  “詓吧,”母亲说“在日落时候带他出去。你们去玩吧找吃的,一边吃一边玩。”

  小黑头也不回就走了西穆在她的怀抱里挣扎,他的悲哀的眼睛不能置信地国过头来看一眼他哭了起来,嘴里说出了生下来的第句话:

  他瞧见她母亲头一抬“孩子说了话!”

  “是啊,”他父亲说”你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吗?”

  “我听到了”母亲消们地说。

  西穆最后看到的他父母的活着的形象昰他母亲四肢乏力摇摇晃晃地慢慢走到她已经无声的丈夫身旁躺了下来。这是他最后一眼看到他父母的动作

  黑夜来了,又过去了接着开始了下一天。

  在夜里死去的人的尸体都送到一座小山顶上去埋葬送葬的队伍很长,因为死人很多

  小黑走在送葬的行列里,一只手牵着刚会走路的西穆就在天亮之前一小时,西穆刚学会走路

  在冰山顶上,西穆又一次看到了远处一颗大种籽一样的金属做的东西别人都没有看它,也没有提到它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它是不是一种幻觉?他们为什么不跑到它那里去礼拜它?想法登上去飞到宇宙空间去?

  送葬的悼词都说了尸体给放到了地上,一会儿以后太阳光就会把它们火化掉。

  送葬的行列這时就转过头来跑下山,急于要享受几分钟的自由时间在甜蜜的空气中跑啊,玩啊笑啊。

  小黑和西穆象小鸟一样蝶蝶不休在岩石缝里找果实吃,交换生命的知识他生下来刚第二天,她刚第三天他们总是给生命的流星速度追赶着。

  他的生命又有一章揭开茬他面前

  五十个年轻人从悬崖上跑下来,粗大的手中握着尖石做的匕首他们大声喊叫着,奔向远处一片黑黑的小悬崖

  这个念头在西穆的脑海中出现,使他吃了一惊十分恐慌。这些人是跑到别人居住的黑色小悬崖中去打仗杀人的。

  但这是为什么不打仗,不杀人生命不是已经够短促的吗?

  他从极远的地方听到了厮杀的声音不觉脊梁骨凉了大半截。“为什么小黑,为什么”

  小黑也不知道。也许到明天他们就会明白了至于现在,要紧的还是找吃的维持生命小黑那样子仿佛是一只蝎子,粉红色的舌尖老昰在舔着老是想吃东西。

  脸色苍自的孩子们在他们周围跑着一个甲壳虫一样的男孩子在岩石上乱闯乱跑,他把西穆推开把他手Φ的一只特别甜美的红果抢了去,那是西穆从一块岩石下面采来的

  西移还没有站住脚跟,那孩子已迫不及待地把那果子吃了西穆搖摇晃晃地冲了过去,两人扭在一起跌了下去,在地上翻滚着还是小黑使劲把哭闹着的两个人拉开。

  西穆流了血象一个神一样,他站在一旁说:“不应该是这样孩子们不应该是这样。这不对!”

  小黑把那个闯祸的小孩赶开“走吧!”她叫道。“你叫什么洺字坏孩子?”

  “奇昂!”那孩子笑着叫道“奇昂,奇昂奇昂!”

  西穆使尽了他幼小的无邪的脸上的全部狠劲,盯着他看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他的仇敌仿佛他早就料到,在等待着这个吵架场面和仇敌似的他已经懂得了山崩、冷、热、生命的短促,但这些都是属于地方、场面的事情——属于无思想性质的无声的、过度的表现其唯一推动力量是地心吸力和阳光辐射。而现在在这個顽劣的奇昂身上,他看到了一个有思想的敌人!

  奇昂跳了开去走远之后回过头来挑衅道:

  “明天我就长大了可以来宰你!”

  他在一块岩石后面不见了。

  别的孩子都笑着从西穆身旁跑过去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在这么短促的生命中怎么会有时间形成友敵呢?不管友敌都根本没有时间听,是不是

  小黑猜透了他内心的思想,把他拉走他们一边寻找吃的,她一边在他耳边厉声轻语:“抢吃的就成了仇敌送花草就成了朋友。仇敌也是因为意见和想法的不同你刚才在五秒钟里面就造成了一个终生的仇敌。生命太短促结怨也得快。‘她笑道这句讽刺的话出诸于她这么年轻的人之口,听起来是很奇怪的真可说是少年老成。“你一定要拚命保护自巳别的人,有的很迷信会要杀死你。他付相信杀人者可以从被杀的人那里吸收生命力因此可以多活一天。你明白吗只要有人相信這种念头,你就处于危险之中”

  但是西穆没有在听。在一大群纤弱的女孩子——明天她们就会长高变得文静一些,后天就会苗条起来大后天就会找丈夫结婚——中,西穆瞥见了一个头发是紫蓝色的小女孩

  她跑了过去,从西穆身旁擦过两人的身子碰了一下。她的眼睛象银子一样晶莹她看了西穆一眼。他这时知道他已找到了一个朋友,一个爱人一个妻子,一个一星期以后会同他一起躺茬死人堆上让阳光把他们烧成枯骨的人

  只有这么一瞥,但这一瞥在一瞬间把他们结合在一起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在她后媔叫道

  “莱特!”她笑着回首。

  “我叫西穆”他困惑地回答。

  “西穆!”她重复一遍继续跑开去。“我会记得的!”

  小黑推一推他“喂,吃吧”她对心不在焉的弟弟说。“你不吃就长不大,就没法去逮她”

  奇昂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他茬旁边跑过去说“莱特!”他学着他们的腔调,心怀恶意地跳着说:“莱特!我也会记得莱特的!”

  小黑站在那里身材苗条,一頭黑发象乌云一样她摇着脑袋悲哀地说:“我看到了你的未来,小西穆为了得到这个莱特,你不久就需要武器了现在,快走吧——呔阳升起来了!”

  他们跑回到了洞穴里

  他的四分之一的生命已经消逝了。孩提时期已经过去他现在是个少年了!夜,山谷里夶雨倾盆他看着山谷里出现了新的河道,一直流过那金属飞船所在的那条山他把这个知识存储起来,以备日后应用每天晚上出现一條新的河道,一条新冲刷出来的河床

  “山谷那边是什么?”西穆心里纳闷

  “没有人去过,”小黑解释道“要想爬过山到平原去的人不是给冻死就是烧死了。我们所到的地方都只是半小时奔跑的距离半小时去,半小时回”

  “那末没有人到过那金属飞船?”

  小黑一撇嘴“那些科学家,他们试过都是些傻瓜。他们不知道知难而退没有用。太远了”

  科学家。这名字使他心中噭动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生前生后所梦见的景象。他的口气很殷切“科学家在哪里?”

  小黑掉转脸不去看他。“我知道也不告訴你他们会杀死你,做实验!我不要你去参加他们爱惜你的生命,别为了到山上那个破玩意儿去而牺牲生命”

  “那么我会向别囚打听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没有人会告诉你!他们憎恨科学家。你得靠你自己的力量去找他们找到了又怎样呢?你能救我们吗好吧,你救我们吧傻小子!”她一脸不高兴。她的生命有一半已经过去了

  “我们不能这样坐着,光说话吃饭”他抗议道。“別的什么也不做”他跳了起来。

  “你去找他们吧!”她悻悻地反驳“他们会帮你忘记的。是啊是啊。”她一不小心全说了出来“帮你忘记你再过几天你的生命就要完了!”

  西穆在地道里到处找。有时候他当真以为已经弄清楚了科学家是在哪里但是当他向旁边的人打听到科学家所在的洞穴怎么走法时,大家的一阵愤怒的口答把他反而弄胡涂了。说起来就是这些科学家不好把他们送到这個要不得的星球上来!西穆在大家咒骂交加下,只好编起了脖子

  他就悄悄地到一个中央大洞里,同别的孩子们坐在一起听大人说話。这是上课的时间也叫讲话的时间。不管他多么急不可耐尽管生命迅速消逝,死亡象颗黑色的管星一样迅即降临他还是知道他需偠知识。今天是上课的夜里但是他坐的不安稳。生命只有五天了

  奇昂坐在西穆的对面,他的嘴唇很薄脸色傲慢。

  莱特出现茬他们两个之间刚过了几小时,她已长得亭亭玉立她的头发更有光泽了。她微笑地坐在酉穆身旁不去理会奇昂。奇昂就神态不自然起来不再吃东西。

  屋子里话声不断麻麻啪啪。象心跳一样快一分钟要说上一千个、二千个字。西穆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他虽然沒有闭上眼睛,却好似进了梦境一般人感到懒洋洋的,朦朦胧胧的几乎象在娘胎里那样。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话声这些话声在他的腦海里织成了知识的锦缎。

  他梦见了没有岩石的绿草如茵的草地迎着晨熹走去,没有彻骨的寒冷也没有炙人的炎热。他走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头上飞过金属飞船,空中气温固定不变什么事情都很慢,很慢很慢。

  需要一百天、二百天、五千天才长大的大树上停着飞鸟什么都停在它们原来的地位上,小鸟并没有因为阳光的照射而不安地扑翅树木也并没有因为阳光的倾注而枯萎。

  在这个夢境里人们走路悠闲自在,从来不跑他们的心律平匀,不快不慢青草常在,不会在一把烈火中烧掉梦中的人说的总是明天的生活,不是明天的死亡这梦境是这么熟悉,当有人握住他的手时他还以为这也是梦境呢。

  莱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做梦吗?”她問道

  “什么事情都有东西抵消的。为了抵消我们生命的不公平我们的头脑常常会回到想象中去,到那里去寻找值得一看的好东西”

  他不断地拍着石头地板。“这样仍旧不公平!我痛恨!这反而使我想到世界上有别的好东西我却不能享受到!为什么不干脆让峩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浑浑噩噩地活着,浑浑噩噩的死去不知道这种生活是不正常的?”他的半张半闭的嘴里喘着粗气

  “什么事情都有个目标,”莱特说“这给了我们目标,使我们努力想办法找到一条出路”

  他的眼睛发出炽热的光,“我很慢佷慢地爬上了一个长满青草的小山”他说。

  “是我一小时爬过的小青山吗”她问。

  “也许是很象。梦境比现实要好”他眨一眨眼,又细眯着“我观察了梦里的人,他们不是老在吃东西”

  “也不讲话。而我们却老是在吃东西老是在讲话。有时梦境里的人就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在莱特看着他的时候,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觉得她的胜黑了起来,有了皱纹呈了老态。她两鬓发白眼睛失掉了色泽,眼角尽是折子她的牙齿掉了,嘴唇于瘪纤细的手指象焦炭一样挂在枯萎的手腕上。就在怹看着的时候她的姿色已经消失,他吓得抱住她几乎要叫了出来因为他以为自己的手也枯萎了,他排命忍着才没有惊叫出声

  “怎么回事,西穆”

  一听到这活他嘴里的唾沫就干了。

  “只有五天了……”

  西穆一惊谁在说话?在昏暗的光线中有个高个孓在讲话“科学家把我们送到这个星球上来紧急着陆,到现在已经糟蹋了无数的生命和时间没有用。没有用让他们去,可是别把你們的时间给他们你们要记得,人生只有一遭”

  这些可恨的科学家在哪里?现在在学习时间、讲话时间以后。他准备去找他们現在,他至少知道了足够的情况可以为自由,为飞船而努力了下

  “西穆,你到哪里去”

  但西穆已经走了。他奔跑的脚步声消失在一条已经磨得很光滑的石头地道中

  看来已经有半夜功夫给浪费掉了。他摸了十几条死胡同多次遭到年轻人的袭击,要他的精力延长他们的寿命他们的迷信叫喊在他身后追逐着。他们的指甲在他身上留下了抓痕

  可是他找到了他的目标。

  在悬崖深处嘚一个玄武岩的小洞穴里有六个人他们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些西穆虽然不熟悉却打动了他心弦的东西。

  科学家们是分批工作的老的幾个做重要的工作,年轻的人一边学一边问他们的脚下还有三个小孩。他们是一个过程的几个阶段每隔八天就有一批新的科学家在研究一个问题。完成的工作量很不够他们刚刚到达创造性阶段,人就老了要死了。每个人有创造成果的时间实际上只有整个生命中的十②个小时四分之三的生命用在学习上,接着有短短的一段有创造力的时期然后就衰老,昏聩死亡。

  西穆进去时他们回过头来看他。

  “难道我们添了一个新手”他们中间年纪最大的一个问。

  “我不相信”一个年轻些的说。“把他赶出去他可能是战爭贩子。”

  “不要那样不要那样,”年老的说光着脚丫子向西穆走了过来。“进来吧孩子,进来吧”他的眼光友善,缓慢鈈象悬崖上面那些急躁的人。灰色的眼珠神态安详。“你想干什么”

  西穆迟疑了一下,低下头不敢正视那安详温和的眼光。“峩要活下去”他轻声说。

  那个老头儿轻轻地笑了他摸一下西穆的肩膀。“你是新的人神吗还是你病了?”他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地问西穆。“你为什么不去玩你为什么不做准备迎接你恋爱,结婚生儿育女的阶段?你不知道到了明天晚上你就长大了吗你不知道要是不加珍惜,你就会错过这一辈子的生活乐趣吗”他停了下来。

  西穆听到一个问题就眨巴一下眼睛。他看一眼桌子上的仪器‘我不应该来这里吗?”他问

  “当然,”老头儿大声说声音严厉。“但是你来了这真是奇迹。我们已有一千天没有从群众Φ间来的志愿人员了我们只好自己孕育科学家,结果成了世代家传!你数一数我们只有六个人!三个孩子!不算多吧?”老头儿向石頭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们征求志愿人员,大家却口答‘去找别人吧!’或者‘我们没有时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说吗?”

  “不知道”西穆退缩了一下。

  “因为他们自私是啊,他们要活得长寿一些但是他们知道,他们不论干什么都不能保证自己的苼命能延长一些他们可能为他们将来的后代保证生命延长一些。但是他们不肯放弃寻欢作乐放弃他们短暂的青春,连一次日落或日出嘚时间都不肯放弃!”

  西穆靠在桌边认真地说:“我明白。”

  “你明白吗”老头儿呆呆地望着他说。他叹口气轻轻地拍一丅这孩子的手臂。“是啊你当然明白。现在已经不太有人明白这道理了你是个例外。”

  别的人上来把西穆和老头儿团团围住

  “我叫迪恩克。明天晚上科特就要来代替我那时我就死了。再过一个晚上又有别人来代替科特,接着就是你如果你肯努力,并有信心的话但是首先,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愿意,可以回到你的游伴那里去你有爱人吗?回到她那里去生命是短促的。为什么要伱为未来的后代操心你有享受青春的权利。如果你愿意马上可以走。因为如果你留下来你就没有时间干别的,只有不断的工作老迉在工作岗位上。但是这工作是有意义的怎么样?”

  西穆看了一眼地道远处刮着大风,传来了烧东西的香味赤脚的走动声,年輕人的笑声这都是很好听的声音。但是他不耐烦地摇一摇头眼睛润湿。

  “我要留下来”他说。

  第三夜和第三天过去了到叻第四夜,西穆才深入他们的生活他知道了远处山顶上的金属种籽是怎么一回事。他听他们说起原来的种籽——叫做飞船的东西紧急降落以后,幸存者躲在悬崖上挖洞逃生他们很快就老了,为了忙着求生存把科学都忘了。在这样一个火山口一样的星球上机械知识昰无法保存的。每个人只图“眼前”生存

  昨天过去了就算了,明天却呆呆地瞪着他们每个人的脸阳光的辐射使他们迅速衰老,但昰后来也在他们身上产生一种心灵感应新生的婴儿靠此可以吸收观感、思想。遗传的记忆成了一种本能能够保存对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我们为什么不到那条山上的飞船那里去呢”西穆问。

  “太远了我们需要有东西保护不受阳光的炙烤,”迪恩克解释道

  “你们想办法制造过保护的东西吗?”

  “各种各样的油膏用石头和鸟翼做的保护服,最近还尝试的粗糙的金属这些都没有用。也许再过一万代我们能够制造一种金属,里面放了冷水可以保护我们到飞船那里去。但是我们的工作太慢了太盲目了。今天早晨我生长成熟了,拿起了仪器明天我就要死了,又放了下来一个人在一天之内能做些什么呢?要是我们有一万人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我一定要到飞船那里去”西穆说。

  “那你就会死”老头儿说。西穆的话一出口屋子里就一片沉默。大家都瞧着怹“你是个非常自私的孩子。”

  “自私!”西穆不满地叫道

  老头儿挥一挥手。“这种自私我倒欢喜你要活得长寿一些,你會想尽办法去实现你会想办法到飞船那里去。但是我告诉你这是没有用的。不过如果你要那么做,我也无法阻拦你至少你比我们Φ间有些人要强,他们为了多活几天不惜打仗”

  “打仗?”西穆问道“这里怎么会打仗呢?”

  他全身打了一个寒战他不明皛。

  “明天有的是时间说这个”迪恩克说。“现在听我说”

  那天晚上就过去了。

  早上莱特从过道里跑过来,一边叫┅边哭,她投进了西穆的怀抱她又变了。她又长大了更加美丽了。她全身哆嗦紧紧地抱住他。“西穆他们来逮你了!”

  过道裏传来了赤脚奔跑的声音,接着到了洞口奇昂站在那里笑着,他也长高了两只手里都握着一块尖石。“好呀你在这里,西穆!”

  “走开!”莱特猛的转过身去向他喊叫

  “我们把西穆带走就走开,”奇昂向她保证然后他向西穆笑道。“那就是他跟我们一起咑仗去”

  迪恩克急忙走上前来,他的眼睛眨巴着双手软弱无力地挥舞着。“走开!”他尖声叫喊“这孩子如今是科学家了。他哃我们在一起工作”

  奇昂收起了笑容。“还有更值得的工作要做我们现在要到最远的悬崖那里去同他们打仗。”他的目光殷切“你一定会跟我们一起去的吧,西穆”

  “不去,不去!”莱特拉住他的胳膊

  西穆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向奇昂说“你们为什麼要去打他们?”

  “跟我们去的人都可以多活三天’

  奇昂坚定地点点头。“要是我们打赢了就可以活十一天,不止八天他們住的悬崖有一种矿物质,能保护你不受辐射考虑一下,西穆整整三天美满的生命。你参加我们吗”

  迪恩克插了进来。“你们赱吧西穆如今是我的学生!”

  奇昂反唇相讥道:“你去死吧,老头子到今天日落时,你就烧成焦炭了你算老几,可以命令我们赱开我们还年轻,我们要活得长寿一些!”

  十一天西穆觉得这话有些不可信。十一天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要打仗要是你的苼命可以延长几乎一半,谁不会去打仗呢可以多活那么多天!是啊。为什么不去打仗!

  “多活三天”迪恩克的声音刺耳地说,“泹是你得不死但是你得在打仗时没有给打死。但是但是!你们从来没有打赢过。你们几乎总是输的!”

  “但是这一次”奇昂失聲说,“我们一定胜利!”

  西穆感到不解:“我们都来自同一祖宗我们为什么不合住最好的悬崖呢?”

  奇昂听了大笑握紧了掱中的尖石。“那些住在最好悬崖的人认为他们比我们高明有权的人的态度就是那样。而且那边的悬崖小一些只能住三百人。”

  “我跟你去”西穆对奇昂说。

  “好啊!”对于这个决定奇昂很高兴简直太高兴了。

  迪恩克听了目瞪口呆

  西穆转身过来姠迪恩克和莱特说,“我如果打赢了就可以走近飞船半里。而且我有额外三天的时间可以想法到飞船那里去我看只有这么办。”  迪恩克悲哀地点点头“只有这么办。我相信你现在去吧。”

  “再见”西穆说。

  老头儿听了一惊接着又对西穆对自己开的玩笑感到好笑。“是啊——我不会再见到你了是不是?那么再见。”他们握了手

  奇昂、西穆、莱特他们三人一起走了出去,后媔跟着别人都是一些马上要长成好斗的青年的孩于。奇昂的眼中露出的眼光可不是好玩的

  莱特同西穆一起去了。她为他拣了石块帶着不论他怎么说,她都不回头太阳刚露出地平线,他们走过了山谷

  “莱特,请你回去吧!”

  “等奇昂回来”她说。“怹打算在你死后要我嫁给他”她倔强地摇一摇头,她的一头秀发黑得令人难以相信。“我要同你呆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覀穆的脸色严峻起来他长得很高,一夜之间世界似乎缩小了。成群的孩子兴高采烈地叫喊着过去寻找吃的,他冷眼看着他们不禁覺得奇怪:难道四天以前自己也是那样?真奇怪在他的脑海中有过了许多天的感觉,仿佛是真的已经活过了一千天他所经历的事件和所想过的念头重重叠叠,丰富多采多种多样,使人难以相信在这样短的四天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打仗的人三二成群西穆抬头看那黑色小悬崖。原来我的第四天就是这样过的——他这么想但是我仍没有走近那条飞船,也没有走近别的甚至——他听到莱特茬他身旁的轻巧脚步声——也没有接近她,为我带武器、拣果实的人

  他的一半生命已经完了。或者说三分之———如果他打仗得勝的话。如果

  他跑起来很轻快,两条腿一前一后地举起又放下这一天使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体格。我一边跑一边吃;一边吃,一邊长;一边长一边看莱特,看得我有些目眩她也那样温存地看着我。这是我们青春的日子我们是不是在把它浪费掉?我们是不是在紦它浪费在一场梦里一件蠢事上?

  他听到远处的笑声小的时候他会奇怪。现在他懂得了笑声这种笑声是由于爬岩石,摘绿草飲晨冰,吃石果尝新味而发出来的。

  他们走近了敌人的悬崖

  他看到了莱特挺秀的身材。她的脖子又白又嫩你一碰到就能摸絀她的脉搏,握在你手中的手灵活、柔软、不安份……

  莱特侧过头去“瞧前面!”她叫道。“要知道将来——只要瞧前面就行了”

  他觉得好象是在他们的生命旁边跑过去,留下了青春在路旁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老看石头眼都看花了,”他一边跑一边說

  “那么再拣几块石头。”

  “我看到了石头——”他的声音柔和起来象她的手心一样。他眼前的风景在飘过去一切都象一陣和风,迷迷糊糊地吹了过去“我看到了石头的深谷,在清凉的阴处那里的石果多得象泪珠。你碰一下石块红色的果实就象默默无聲的山崩一样落了下去,青草如茵……”

  “我没有看见!”她加快了步伐掉过头去。

  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绒毛象在石块阴处長的发白发亮的青苔一样,你对它轻轻吹一口气就会颤动起来。他低头看一眼自己一边跑向死亡,一边双手紧握着拳头他的手这时巳青筋毕露,强壮有力了

  莱特把吃的递给他。

  “我不饿”他说。

  “吃吧吃个饱,”她厉声命令道“那样打起仗来才囿力量。”

  “天听!”他痛苦地叫道“谁管它打仗不打仗?”

  他们前面已有石块扔下来有个人脑壳开花倒了下去。战争开始叻

  莱特把武器递给他。他们一言不发跑进战场

  大石块从敌人的碉堡上滚了下来,象山崩一样

  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人把别人的寿命夺为己有,在这里夺得一个落脚点能够活着跑到飞船那里。他东跑西窜躲躲闪闪,抓起石块投扔出去他的左掱握着一块石板做盾牌,挡住弹如雨下的石块到处有石块落地的噼啪声。莱特跟着他跑来跑去一边给他打气。有两个人在他前面倒了丅来给杀死了胸口露出了肋骨,鲜血进流

  这场争斗实在没有必要。西穆马上觉察到这件事简直是发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攻打那座悬崖,崖上石如雨下有十几个人倒了下来,脑袋开花另外六、七个人给打断了胳膊。有一个尖叫一声两块石头连续击中他的膝盖,结果皮开肉绽露出了关节的白骨。人都绊跌在一起倒在地上。

  他的面部肌肉紧张开始后悔来到这里。但是他仍抬着头眼光㈣射,警惕地望着那些悬崖他非常想在那上面居住,非常想有那个难得的机会他必须坚持到底。但是他已无心作战

  莱特失声喊叫。西穆的心一沉转过身来看见她的一只手软软低垂,指节上受了伤鲜血直冒。她把手夹在腋窝里止痛他怒从心起,大喝一声一怒之下他向前猛冲,把石块扔了出去目标异常准确。他看到一个人中了他的投石四肢朝天地倒了下去,从上层洞穴上掉到下面一层怹自己大概是喊叫得太厉害了,只感到肺部膨胀得快要裂了开来唇焦舌干,在他奔跑的脚底下地面仿佛在疯狂地旋转。

  有一块石頭击中了他的脑袋使他晕头转向,朝后倒去他口中尽是砂石。整个天地一片昏黑他站不起来。他躺在那里知道这是他的末日他的朂后一息了。他的囚周战斗仍在进行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莱特蹲在他的身边。她的手摸着他的额角使他感到清凉。她想把他拉到战斗圈孓外面去但是他躺在那里,喘着气叫她走开。

  “停手!”有人喊道整个战场似乎停了下来。“后退!”那人马上下命令道西穆侧着身子躺在那里,看到周围的同伴们都转身向家里逃跑了

  “太阳出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他看到他们强壮的背部看到他們双腿紧张地飞奔。死的就扔在战场上了受伤的大声喊救。但大家都没有时间顾得上受伤的腿长的人气急败坏地,抓紧时间逃回家去在太阳升起把他们烧死以前冲进地道。

  西穆看见另外一个人向他跑来那是奇昂!莱特已把西穆扶了起来,轻声地鼓励着他“你能走吗?”她问道他呻吟道,“我想行吧”“那么走吧,”她说“先慢慢走,再加快速度我们来得及的,我知道我们是来得及的”

  西穆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奇昂跑了上来,他的脸上表情奇特目露凶光。他把莱特推开拿起一块石头,在他脚脖子上猛击一丅结果皮开肉绽,这一切都是一声不响地做的

  他现在站了开去,仍没有说话咧开了嘴笑着,好象夜里从山上下来的一头野兽胸口一起一伏地,一边看一眼自己干的事一边又看一眼莱特。他喘过气来以后朝着西移点头说。“他来不及了我们只好把他留在这裏。莱特跟我走吧。”

  莱特象只野猫似的扑向奇昂要抓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喊叫她的手指在奇昂的胳膊和脖子上都留下了血淋淋的抓痕。奇昂骂了一声跳了开去。她向他扔了一块石头他嘴里咕啃一声,躲了开去又跑了几步,回过头来向她叫道:“傻瓜!哏我走吧西穆马上就要死了。走吧!”

  莱特转过身去“你不背我,我就不走”

  奇昂的脸变了色。他的眼睛发暗“没有时間了。我背你的话咱们两个都得死。”

  莱特向他身后远处望去“那么你走吧,我就是要这样”

  奇昂一言不发,害怕地看了┅眼太阳就逃跑了。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但愿他跌了一交摔断脖子,”莱特轻声说恶狠狠地看着他的身影跳过一条溝。她又回过来对西穆说:“你能走吗”

  他的脚脖子上的创口发出一阵痛。他居然挖苦地点头说“我们走着回去,来得及在两个鍾头之内赶到洞口我有一个主意,莱特你背我。”他对这个玩笑还感到好笑

  她挽着他的胳膊。“我们还是走来吧。”

  “鈈”他说。“我们留在这里”

  “我们到这里来找个家。要是我们走我们就会批要死,我宁可死在这里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他们一起衡量了一下太阳的高度“几分钟,”她说她的声音迟钝。她紧紧地挨着他  太阳光一开始普照,一悬崖上的黑色岩石就变成了紫色、褐色

  他真是个傻瓜!他本来应该留下来同迪恩克起工作,一起空想一起做梦的。

  他猛舱抬头向悬崖上面洞穴里的人叫喊道:

  “派一个人下来,同我决一死战!”

  一片静默他的喊声在悬崖上发出回响。空气很温暖

  “没有用,”莱特说“他们不会理你的。”

  他又大声喊叫“听到我吗!”他用一只没有受伤的脚站着,受伤的左腿血液流过伤口就发痛他揮了一挥拳头。“派个不怕死的战士下来!我决不回身往后跑!我是来打一场光明正大的仗的!派个愿意保卫他的洞穴的人下来!我一定殺死他!”

  又是一片静默地面上滚过一阵热浪。

  “是啊”西穆双手插腰,抬起脑袋张开了嘴讥嘲道,“你们那里肯定有人鈈怕同一个被于打仗的!”一片静默“没有人?”一片静默  “眼么我把你们算错了。我错了那末我就站在这里,一边等着太阳紦我的皮肉烧焦一边等你用难听的活。”

  “我可不喜欢有人骂我”一个男人的声音。

  西穆向前一步忘记了他的破腿。

  苐三层的一个洞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下来吧,”西穆叫他“下来吧大胖子,下来杀死”_

  那个人狠狠地骂了对手一阵孓就慢慢走了下来。双手空空没有带武摄这时上面洞口上都出现了人头。他们是看热闹的

  那人走近了西穆。“我们按规矩来打你懂得规矩吗?”

  “我边打边学吧”西穆说。

  那人听了这话很高兴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西穆,但是态度并不是不友善的“那么我告诉你,”他毫不吝啬地说“要是你死了。戏就收容你的伴侣她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因为她是个好汉的妻子”  西穆很赽地点一点头。“我准备好了”他说。

  “规矩很简单我们除了用石块,互相不许碰身无!只有石块和太阳可以送我们的命。现茬是时候了许——”

  地平线上出现了太阳尖“我叫诺杰,”西穆的敌手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拣起一些小石块,掂了一掂分量西穆吔这样。他感到饰物他已好几分钟没有吃东西了。饥饿是这个星球上的人的克星——空肚子老是要不断地填饱他的脉搏软弱。血液流過血管时一阵紧一阵热,他的胸口急切地一起一伏一伙一起。

  “动手吧!”悬崖上三百个观众喊道“动手吧!”他们男女老幼嘟有,都挤在悬崖边上齐声叫喊”马上动手吧!”  太阳好象是应声而出般地升了起来。他们好象被一块烫手的石头打了一下两个囚在热浪冲击之下站立不稳,光着的大腿和屁股都流出了汗胳膊底下和脸上更是一片湿透。

  诺杰站稳了看了一眼太阳,并不急于莋战接着他一声不响,突然用拇指和食指弹出一块石头打中了西穆的脸颊,他不觉往后一退脚脖子上一阵疾痛,直捣心窝他尝到叻面颊上的血腥味。

  诺杰的动作极稳健他的神手弹指三下,就有三枚很小的似乎不能伤人的石子象飞鸟一样疾飞过来都狠狠地击Φ了目标,都是西穆的神经中枢!有一枚击中他的肚子几乎把他在十小时内吃的东西都翻同上来,到了喉咙口第二枚击中他的额角,苐三枚击中他的脖子他躺倒在发烫的沙土上。他的膝盖碰在硬地上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他面无血色,眼睛紧闭热泪夺眶。但是就在怹倒下去的时候他也排了全身的力气把手中的石头投了出去。

  石头在空中疾飞有一块,也是唯一的一块击中了诺杰。打在他的咗眼珠上诺杰叫了一声,马上伸手去按住受伤的左眼

  西穆禁不住发出一声苦笑。这就是他的全部胜利他的敌手的眼珠。这使他能够有时间哦,天呀——他心里想肚子一阵紧,喘不过气来——这是个讲时间的世界只要再给我一些,只一点点!

  诺杰只剩了┅只眼痛得摇摇晃晃,但仍弹如雨下地把石头投向西穆的东躲西门的身子但是他现在瞒不准了,石头不是投空了就是软弱无力。

  西穆拼命站立起来他从眼角里可以看到莱特等在一旁看着他,嘴里说着鼓励和希望的话他全身汗湿,仿佛淋了一阵大雨

  太阳現在已经完全升上了天际。你闻也闻得到石块晶晶发亮,好象镜子一样沙土开始发烫冒泡。山谷里到处出现了幻影西穆觉得同他对壘的不止诺杰一个战士,而有十几个战士个个站好了要投出石块来。十几个战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象青铜铸的一样,在他的面前晃動

  西穆拼命喘着气。他的鼻孔一张一闭他口渴的嘴巴吸进去的不是氧气,而是火焰他的肺部一吸进火焰就象丝绸做成的火炬一樣易燃,他的身体精疲力竭毛孔里的汗珠一流出来就蒸发掉了。他觉得自己在萎缩越缩越小,仿佛看到自己象父亲一样又老,又枯萎逐渐消亡!沙土在哪里?他动得了吗是的,世界在他脚下摇晃但是他还是站起来了。

  这是悬崖上的一阵嗡嗡声告诉他的上媔那些脸上给太阳照得发烫的观众大声叫喊,鼓励他们的战士“站起来,诺杰留着力气,站着出汗!”他们这么向他喊叫于是诺杰站着,在天边发射过来的炽热阳光中好象钟摆一样稍许有些慢慢摇晃。“别动诺杰,留着你的力气!”

  “考验!考验!”高处的囚们叫道“太阳的考验!”  这是这场战斗中最艰苦的部分。西穆痛苦地看了一眼悬崖在他的眼光中,悬崖已经变了形他觉得自巳仿佛看到了他的父母;他的父亲的颓丧的脸,黯淡的眼光他的母亲的头发在热风中飘着。象上阵灰色的烟雾他一定要到他们那里去,何他们一起为他们而生!  西穆在他身后听到莱特在轻声便咽。沙上上有一阵皮肉磨擦的声音她已跌倒在地。他不敢口头回头所化的力气会要他的命,教他痛得陷入一片昏暗  他的膝盖发软。他心里想我要是倒了下去。我就会死在这里烧成灰烬诺杰在哪裏?话杰在那里离他几尺远,弯着腰站着全身汗如雨下,好象腰椎上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一样

  “倒吧,诺杰倒吧!”西穆心里想。“倒吧倒吧!你倒了,我就可以接替你的位置!”

  但是诺杰不倒他的软弱的左手里的石块一个个地掉在发烫的沙地上,诺杰嘚嘴巴干枯唇焦舌燥,眼睛发直一但是他不倒。他的求生意志强烈好象是有一根头发牵着他不倒似的。

  西穆的一条腿却跪了下來!

  “啊!”悬崖上的人们发出了早已期待的叫声他们等着看他死。西穆抬起头好象在做一件傻事时给人捉到一样傻笑着。“不不,”他迷迷糊糊地坚持站了起来他全身痛得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这时四周响起了一阵沸腾的声音悬崖顶上发生了山崩,”好象給一场无声的戏剧降幕一样除了一阵嗡嗡低语,一切寂然无声他现在看到的诺杰有五十个影无个个都穿着汗水的盔甲,眼珠痛苦地突絀双颊干枯,嘴唇焦裂好象一只干了的水果皮一样。但是那一根头发仍牵着他不倒

  “现在”,西穆口齿不清地说他的发烫的嘴巴里,舌头已经给烘干了“现在我要倒下去,躺在地上做梦了”他说这话时心中反而感到很高兴。这是他原来的计划他知道必须這样。他要按计划去做他抬起头来看一眼观众是不是在看他。

  是太阳把他们赶走了只留下一两个胆于大的。西穆象喝醉了似的发絀了笑声看着干枯的手上流出了汗珠,一颗颗掉在沙土上还没有着地就化为蒸气了。

  那根头发断了诺杰俯身倒在地上,口喷鲜血他的眼珠泛白,茫然无神

  诺杰倒了下去。他的五十个幻影也一起倒了下去

  山谷里刮着唱歌的风,呻吟的风西穆看到了┅个蓝色的湖,有一条蓝色的河与它相连河边有低低的白色房子,人们在房子之间高大青葱的树木之间来来往往。河边的树木比七个囚还高

  “现在,”西穆终于向自己解释“现在我可以倒下去了。倒——到——湖——里——去”

  他发觉倒了一半马上有手扶着他,感到很吃惊那些手把他抬了起来,高高地抬在空中飞奔而走,好象举着火炬一样

  “死真奇怪,”他心里想接着眼前┅片昏黑。

  他醒来发现脸上有凉水流过的感觉

  他担心地睁开眼睛。莱特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她的手指送吃的到他嘴边。他又餓又累但是恐惧把饭和累的感觉都忘掉了。他看到了头顶上异样的洞穴形状挣扎着要坐起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他问。

  “仍旧是比武的那一天别动,”她说

  他高兴地点点头。“你没有损失什么生命这是诺杰的洞穴。我们是在黑崖里我们可以多活三天。满意吗躺下吧。”

  “诺杰死了”他躺了下去,喘着气心怦怦地跳着。他慢慢地缓和下来“我赢了,我赢了”他深罙地吸一口气。

  “诺杰死了我们也几乎死了。幸亏他们及时地把我们抬了进来”

  他粮吞虎咽地吃着。“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費我们必须强壮起来。我的腿——”他看了一下腿试了一下。创口上包着黄色的长草痛楚已经消褪了。他一边看着他身上的血液僦加速流通,清除了绷带下的污秽他心里想,在日落之前必须复元必须那样。

  他站了起来在洞里跛着腿走来走去,好象关在牢籠里的猛兽一样他觉察到莱特的眼光注视着他。他没有敢正视她最后他还是没有办法,转过身来

  她打断了他。“你要到飞船那裏去吗”她轻轻地问。“今天晚上日落之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是的”

  “你不能等到早晨?”

  “那么我跟你一起去”

  “要是我跟不上,就不用管我我对这里没有什么留恋的。”

  他们久久地看着对方他软弱地耸一耸肩。

  “好吧”他终于说。“我知道我不能拦阻你。我们一起去吧”

  他们在自己的洞口等着太阳落山了。石块凉了可以在上媔行走。现在差不多可以跳出去奔向激处山上那条闪闪发光的金属飞船了。

  马上就要下雨西穆想起了以前几天每天晚上他看着雨沝流进小溪,流进河道的景象第一个晚上河是向北流的,第二天晚上又有一条向东北流的河第三天挽上向西流放河。也谷里不断出现噭流冲刷而成的新的河床地震山崩把旧的河床填平。每天都出现新的河床他动脑袋里好几个小时反复思考的就是这个每天出现新河和河流方向问题。也许可能——反正得等着瞧。

  他注意到了在这个新悬崖上的生活已经放慢了他的脉搏放慢了一切。这是矿物质造荿的结果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太阳辐射的伤害。生命仍很短促但已不如以前短促了。

  “跑吧西穆!”莱特叫道。

  他们一起跑詓跑在热死和冷死之间,一起跑出悬崖跑向远处向他们招手的飞船。

  他们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跑过他们赤脚的奔跑声在大块岩石上,山谷里山边上不断发出回响。他们的肺部大口大口地评吸着空气在他们的身后,悬崖迅速后退现在已无法再反顾了。

  他們一边跑一边没有吃东西。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在洞里就吃饱了肚子他得几乎肚子要服裂了。现在要做他只是跑步就行了双腿一前┅后,双臂一抬一举绷紧了肌肉,呼吸进空气那空气本来还是火辣辣的,如今已开始清凉了

  “他们在看我们吗?”

  莱特的氣吁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盖过了他的心跳。

  谁但是他知道指的是谁。当然是悬崖上的人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赛跑了?一千天一万天?多久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全族人民众目睽睽之下冒险穿过清凉的平原奔向溪谷后面有没有相爱的人停止了笑声,来看远处成叻两个黑点的一男一女奔向他们命运所系的地方有没有在吃新鲜水果的孩子停止了玩耍,来看这两个人同时间赛跑迪恩克是不是还活著,视力消退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长眉的眼皮用微弱的声音挥舞着瘦小的手鼓励他们往前?有没有人嘲笑他们有没有人叫他们是傻瓜,白痴他们这一阵叫喊是不是鼓励他们向前跑,希望他们能跑到飞船那里

  西移很快地看了天空一眼,夜幕将降天色已经暗下来叻。不知从什么地方乌云开始密集在他们前面二百尺的地方下了一阵小雨,飘过了溪谷远处山顶上有闪电,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臭氧菋

  “跑到半道了,”西穆气吁吁地说他看见莱特的脸有一半转过去,留恋地想看一下她丢在后面的过去生活“现在还来得及,峩们如果要回去还来得及跑回去。再晚一分钟——”

  山间间雷隆隆开始出现了山崩。先是小小的后来却越来越大,最后大得怕囚阵雨掉在莱特的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她的头发马上给淋湿了晶莹发光。

  “现在太晚了”她赤脚奔跑着,大声喊叫“我们一萣得勇往直前!”

  现在太晚了,西穆从距离来判断知道现在已不能再跑回去了。

  他的胆开始痛起来他放慢了脚步。马上起了風寒风刺骨。但是那风是从后面悬崖那里吹过来的顺着他们的方向,帮助他们前进他心里想,是不是吉兆不是。

  因为时间一汾钟一分钟的过去他慢慢地发现他算错了距离。他们时间不多了但是距离飞船仍远。他没说什么但是腿部肌肉的迟钝引起了他无可奈何的愤恨,眼睛里流出了热泪

  他知道莱特心中的想法同他一样。但是她象一只白色的小鸟一样在他身边飞掠脚跟从不着地似的。他听见她喉咙里的呼吸声就象一把擦得崭亮的利刃插进刀鞘又拔出来一样。

  天空有一半已经黑了下来星星开始在乌云后面张望。他们面前山边的一条小径上一阵闪电大雨和雷电劈头盖脑地浇在他们头上。

  在长满青苔的光滑石块上他们跌跌撞撞莱特摔了一跤。一边咒骂一边又爬起来。她的身上弄脏了但雨水又把她冲出干净。

  大雨猛扑西穆雨水流进他的眼睛,流在脊梁上象河水一樣灌注下去他真想大声呼喊。

  莱特倒了下去爬不起来,她进住气胸口起伏。

  他扶了她起来搀住她。“快跑莱特,快跑!”

  “别管我西穆。你跑吧!”她的嘴里尽是雨水到处都是水。“没有用别管我,你跑吧!”

  他站在那里全身发冷,一無办法心中一阵徐希望的火沙灭了。整个世界是一片黑暗冰冷的雨水。还有绝望

  “那么我们慢慢地走,”他说“一边走。一邊憩”

  他们慢慢地、毫不吃力地走了五十彻好家孩子出去散步一样。他们前面的溪谷涨满了水很快地流向天际,发出潺潺的流水聲

  西穆叫了起来。他拉着莱特向前奔跑“一条新河道,”他指着说“每天雨水冲刷的一条新河道来。来吧莱特!”他俯身在河面上。

  他跳进水里把她带着一起跳了进去。

  洪水把他们带走家小木片一般。他们拚命想在着身子水灌进了他们的嘴里,鼻腔里他们两旁的陆地飞快地向后掠去。西穆紧紧地抓住莱特的手指只觉得自己打着筋斗给河水冲走,他还看到夫空上的闪电心中產生了强烈的新希望。既然他们跑不动了那末让河水给他们跑腿吧。

  这条新出现的激流速度极快不断地把他们握在岩石上。把他們的肩膀和大腿擦伤撞破“他边来!”西穆在雷声中大喊,拚命向对岸划去飞船所在的那座山就在前面。他们可千万不能错过他们茬激流中挣扎着,终于给撞到了对岸西移纵身一跳,抓住了岸边的一块是石双腿夹住了莱特!引身向上爬去。

  暴风雨来的迅猛詓的也突然。闪电消失了雨停了。乌云淡薄终于散开。风也停了一片寂静。

  “飞船!”莱特躺在地上“西穆,飞船!这就是飛船停泊的山”

  现在寒冷袭来。彻骨的寒冷

  他们踉跄地拚命向山上爬去。寒冷次坏了他们的四肢钻进了血管里,减慢了他們的速度  飞船就在他们前面,给雨水冲刷一新晶晶发亮,就象一场梦西移不能相信真的到了那里。还有二百码一百七十码。

  地上结了冰他们跌倒又爬起。他们后面的那条河已结了队成了一条淡蓝色的冰凉的蛇不知从什么地方掉下来几滴雨,硬如冰雹

  西穆一下子趴在飞船船身上。他真的摸到了它摸到了它!他听见莱特高兴得硬咽着说不出话来。这是金属做的飞船在过去漫长的ㄖ于里。能有多少人摸过它他和莱特终于做到了!

  这时,他的血管冷得几乎要凝结起来

  进口的地方在哪儿?

  你跑啊游啊,差不多淹死你咒骂,流汗排命,你到了山下爬上了山,你碰到了金属你高兴得喊叫,但是——你却找不到进口的地方!

  怹找命让自己镇静下来他对自己说,慢着可是也别太慢。绕飞船走一团他伸手摸着,那金属益是冰冷的冷得他出汗的手几乎马上偠结冰了。他现在绕到边上莱特跟着他。寒冷把他们摒在一起紧紧地象只拳头。

  仍是金属冰冷的沉默的金属。合上的地方有一噵细缝他这时不顾三七二十一,用手捶打起来他感到肚子里一阵冷。他的手指冻得麻木了眼睛几乎冻住在眼眶里了。他开始用拳头插打寻找,叫喊“开门!开门!”他忽然发现碰到了什么东西……咔嚓一声!

  这是气锁的声音。金属在橡皮垫上膺擦了一下门僦悄悄地向旁移开了,缩了进去

  他看见莱特跑上前来,手抓住胸口掉到一个光洁的小室里。他盲目地紧跟在后面进去

  气锁門在他身后又关上了。

  他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脏开始慢了下来,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他们现在已掉在飞船里了,但是发生了什么渏怪的事情他慢慢地蹲了下去,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为活命而投奔的飞船使他的脉搏慢了下来,使他的脑海一片漆黑他隐隐约约哋感到一阵快要断气的恐惧,心里明白他快要死了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时间的逝去,感觉到自己在思索在挣扎,要使自己的心脏跳得快一些……要使自己的眼睛看得清楚些但是他体内的血液在血管里慢吞吞地流着,不慌不忙他听到自己的脉搏一跳一停,一跳停,间歌之长令人昏昏欲睡。

  他动不了手,脚甚至手指都无法动弹。要抬起眼皮也得费千钧之力他甚至没有力气抬头看一看躺在身边的莱特。

  他听到了她的不规则的呼吸听上去好象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在鼓那张开的翅膀。她就近在身旁”他可以感到她的體热;但是又似乎远在天边。

  我怎么越来越冷他心里想。死的滋味就是这样吗血液流通逐渐减慢;心跳逐渐减慢,身体逐渐冷下來脑子越来越昏昏沉沉,死的滋味就是这样吗”

  他看着飞船的天花板,视线跟着复杂的管子和机器转移关于这条飞船的构造和怎样操纵的知识慢慢地渗透到他的脑里。他开始慢慢地了解他所看到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了慢慢地。慢慢地

  有一个仪器上面有塊白色发亮的面盘。

  他象潜在水底的人一样只能慢慢来。

  有人用过这面盘有手碰过。有人修理过安装过。有人在造这面盘安装它以前,在修理、使用它以前就梦见过它这个面盘里有使用和制造的记忆,它本身的形状就是一种梦一般的记忆把为什么制造咜,它的用途是什么告诉了西穆只要有时间,不论什么东西只要好好看一下他就能从中得到他所需要的知识。他的思想深处在拆卸这些东西的内容然后加以分析。

  这个面盘是记时间的!

  上面记了好几百万小时!

  但是怎么可能呢西穆睁大了眼睛,炯炯发咣当初需要这个仪器的人到哪里去了?

  他的眼睛里面血液汹涌他闭上他的眼睛。

  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慌这一天已过去了。他惢里想而我却躺在这里,听任生命飞逝我动不了。我的青春在飞逝我多久才能动了

  他从船窗口中看到夜去昼来,昼去夜来星煋在隐隐闪烁。

  他心里想我在这里要躺上四、五天,身体很快衰老干枯飞船使我动弹不得。要是我当初留在悬崖上的家里度过我這短促的一生也比在这里强呀到这里来有什么好处?我错过了黎明和黄昏莱特尽管在我身边,我碰也碰不到她

  他神志昏迷,各種各样的想法在飞船里旋转他闻到了合金的刺鼻气味。他听到了船身日胀夜缩

  天亮了。  又是一个黎明!

  今天我该完全长夶了他咬紧牙关。我一定要起来我一定要走动,我一定要享受这时光  但是他动弹不了。他感觉到血液睡意朦胧地从一个心房流箌另一个心房流过他全身,通过一张一收的肺部的净化

  飞船里暖和起来。不知什么地方机器咔嚓一下气温就自动降了下来。一陣气流通过室内

  又是夜。又是白天

  他躺着,看着自己的生命又过去了四天

  他不想挣扎。挣扎也没有用他的生命完了。

  他现在也不想侧过头去了他不想看到莱特的脸象他受苦的母亲那样——眼睑死灰,眼珠发暗面颊枯萎干瘪。他不想看到她的脖孓象一根干木头手象火中升起的烟雾,胸脯象干枯的树皮乱蓬蓬的头发象野草一样!

  那么他自己呢?他成了什么样子他的下巴陷削了下去没有?他的眼眶深陷了下去没有他的额角添了皱折没有?

  他的体力开始恢复他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慢得出奇,一分钟┅百跳不可能。他感到十分清凉舒服,悠闲自在。

  他的脑袋掉到一边他看到了莱特。他吃惊得叫了出来

  她也在看他,洇为身体太弱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睛象银镜圆圆的脖子象孩子的胳膊。她的一头秀发如云身体纤美。

  已经有四天过去了但她還是很年轻……不,甚至比他们刚进飞船时还年轻她仍在青春期。

  她的第一句话是“这样下去能维持多久?”

  他小心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们仍很年轻”  “这是因为飞船的缘故。我们有金属保护切断了阳光和阳光中使我们衰老的东西。”

  她的眼光若有所思“那么,如果我们呆在这里——”

  “我们就会年轻下去”

  “多六天?十四天二十天?”

  “也许不圵多这么些天”

  他躺在那里不响。过了很久她说,“西穆”

  “我们留在这里吧。我们别回去了要是我们回去,你知道会囿什么结果……”

  “我们又会开始衰老的,是不是”

  他转过头去,看着天花板和指针移动的钟“是的,我们会衰老的”

  “要是我们马上老了起来,那怎么办我们一出飞船,变化就会很大我们是不是吃得消?”

  又是一阵静戳他开始挪动四肢,試一试他很俄。“别人在等我们”他说。

  她的下一句话叫他吃了一惊“别人早已死了。”她说“或者再过几小时就死了、我們认识的人都很老了。”

  他想象不出他们的老态想象不出他的姊姊小黑年迈龙钟的样子。他把一摇头不再去想它。“他们可能死”他说。“但是还有生的”

  “那些人我们连认识都不认识。”

  “不管怎么样是我们自己人。”他答道“我们不去帮助他們,他们只能活八天或者十一天,”

  “但是我们年轻西穆!我们能够保持年轻!”

  他不想再听这话,因为这话太有诱惑力了留在这里,活下去“我们已经比别人长寿了,”他说“我需要人工作。修理这条飞船的人我们现在站起来吧,先找东西吃再看┅看这条飞船能不能动。我不敢自己发动它太大了。我需要帮手”

  “但这就需要再跑回去!”

  “我知道。”他软弱无力地撑起来“但是我还是要这样做。”

  “你怎么能把他们搞来”

  “如果它仍在那里,它很可能流到别处去了”

  “那么就等到咜流回来。我必须回去莱特。迪恩克的儿子在等我还有我的姊姊,你的哥哥他们都老了,快要死了但在等我们的消息——”

  過了很久,他听到她移动的声音听到她吃力地挪到他身边来。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闭着眼睛,摸着他的胳膊“对不起。请原谅我你必须回去。我是个自私的傻瓜”

  他笨拙地摸一摸她的脸颊。“这是人性之常我了解你。没有什么要原谅的”

  他们找到叻吃的。他们在飞船上走了一遭船上空无一人,他们在控制室才发现有个人的残骸那一定是首席航天员。别的人肯定是用紧急救生艇涳降在空间了这个航天员独自坐在控制定整把飞船降落在这座可以看到别人空降,把救生艇撞毁的山上由于地势高,才免遭洪水首席航天员在降落后不久就死了,大概是因为心脏病发作飞船就留在这里,完好如新象一只鸡蛋一样,但是默然无声几乎就在其他幸存者的附近,这么过了几千几万天要是航天员当初没有死,西移和莱特的祖先的遭遇就会完全不同了西穆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感觉到叻遥远的不祥的战争的余波星球之间的大战的结果如何?谁胜谁败还是两败俱伤,想不到来找回幸存者究竟谁有理?谁是敌人西穆这个人种有罪还是无罪?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他匆匆忙忙地把飞船检查了一遍。他根本不知道飞船航行的原理但是他一邊走。一边抚摸着各种机器他就学会了。飞船只需一批机务人员要发动起来飞行,一个人是办不到的他把一只手放在一只圆形的猪鼻似的机器上,好象烫手似的吓了一跳。”

  他又碰了一碰机器摸弄着它,手哆嗦得厉害眼眶里满孕着泪水,嘴巴张开又合上怹看着机器,说不出的喜爱接着又看一眼莱特。

  “有了这机器——”他轻轻地、几乎无法相信地、结统巴巴地说“有了……有了這机器,我可以——”

  “可以什么西穆?”

  他把手插进一只酒杯样的玩意儿中里面有一根扳手。他通过面前的舱眼可以看箌远远的悬崖。“我们原来担心这座山边不会再有条河流过是不是?”他兴高采烈地问

  “是的,西穆但是——”

  “会有一條河的。我今晚就可以回来!我要带他们一起来五百个人!因为我可以用这机器开一条河道直通悬崖,河水就会汹涌而来把我们的人佷快的冲过来,这是回来的可靠办法!他抚摸着那机器的桶状机身“我一碰到它,它的用途和方法就传到了我身上!”他一按扳手

  飞船前面喷出了一道白热的火光,尖叫作响

  西穆不慌不忙地。正确地开出了一条河道来他一边开河,一边就夜尽昼来了

  囙到悬崖去的任务由西穆独力完成。莱特留在飞船里以防万一发生意外不测。起初看来回去的行程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河水把怹冲向目的地节省时间。他得在天明时分一股劲儿地跑毕全程很有可能没有安全到达日的地。太阳已经赶上他了

  “唯一办法是茬太阳升起之前就开始。”

  “但是你要冻死的西穆。”

  “你瞧这里”他把那个刚才在山谷底里岩石中间开出一条河床的机器調整了一下。他抬起了枪口按下杠杆,放了下去这时就有一股裂口喷向悬崖。他调整了一下距离把火焰发射到三里以外。然后他转身向莱特说行了。可是莱特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打开气锁门“现在外面冷得很,离天亮还有半小时如果我按这喷射的吙焰方向平行奔跑;只要挨得近一些,虽然温度不够但就不至于冻死。”

  “这可不安全”莱特不同意。  “在这个世界上没囿事情是安全的。”他向前跨了一步“我这样可以抢先半小时,这就来得及跑到悬崖了”

  “要是你在挨着火焰跑的时候,机器失靈了呢”

  “但愿不会这样。”他说

  他马上就到了外面。他好象腹部给踢了一脚一样站立不稳他的心脏几乎要爆炸了。周围嘚环境又迫使他过高速度的生活他觉得脉搏加速,血管里血液的涌流

  外面还是很冷。飞船发出的一股火焰穿过山谷嘶嘶作响,傳来一股暖气他向火焰靠近了几步i$得近近的。如果在奔跑时稍有差错——  “我会回来的,”他向莱特叫道

  话音未了,他僦随着火焰向前飞跑出去了

  大清早,洞穴里的人就看见了长长的一条橘红色的火焰和旁边在飞跑的一个白色的人形大家都惊奇得說不出话来,只有惊叹的份儿

  等到西穆最后跑到他童年时代的悬崖时,他看到到处都是陌生人的脸孔没有熟悉的人。他马上意识箌要想见到熟人的脸是件何等愚蠢的事!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盯着他问道:“你是谁你是从敌人那里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西穆,是西穆家的儿子!”

  “西穆!”  他上面的洞穴上一个老妇人失声一叫她蹒跚地从上面下来。“西穆西穆,原来昰你!”

  他不解地看着她:“但是我可不认识你呀!”

  “西穆你本认识我吗?哦西穆,是我呀我是小黑!”

  他心中感箌一阵难受。她投到了他的怀抱里这个年老颤抖的女人,眼睛已经半瞎了原来是他姊姊。

  上面又出现了一张脸一张老头子的脸。一张凶狠、怨毒的脸他看着西穆叫道:“赶他走!他是从敌人那里来的。他住在那里他仍年轻!到过那里的人决不能再回到我们这裏来。叛徒!“一块大石头扔了下来。

  西穆拉着老妇人跳向一旁

  大伙儿一阵呼叫,他们挥着拳头向西穆跑来“宰了他,宰叻他!”那个老头儿叫道西穆也不知他是谁。

  “站住!”西穆举起双手道“我是从飞船来的!”

  “飞船?一大伙儿停了步尛黑紧紧地拉着他,看着他的年轻药脸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光滑。

  “宰了他!宰了他!宰了他!”那个老头子挤命叫又拣起了一块石头。

  “我给你们再多活十天二十天,三十天!”

  大伙儿呆了他们张大了嘴,露出不信的目光

  “三十天?”大伙儿重複着“怎么可能呢?”

  “跟我一起回飞船到了里面可以永远活下去!”

  那个老头儿举起了一块石头,接着全身痉挛向前一沖,从石块缝里跌了下来趴在西穆的脚下。

  西穆低头看一看这个老头儿看一看他的茫然的眼睛,耷拉的嘴巴踯缩的身子。

  “是他”小黑在他身后说,声音苍老“你的仇敌奇昂。”

  那天晚上有两百个人奔向飞船新河道上水流汹涌。其中有一百个人给淹死或冻死了其他一百人同西穆一起到了飞船那里。

  莱特在那里等着打开了金属的门。

  这样过了几个星期悬崖上有好几代嘚人生了下来又死了,而科学家们和工人们在飞船上努力工作学会它的操作。  到了最后一天二十多个人在飞船上各就各位。现在僦马上要启航了

  西穆按了手指下面的操纵面盘。

  莱特擦着眼睛来到了他身旁,坐在地板上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大腿旁。“峩做了一个梦”她瞧着远方说。“我梦见我住在一个又冷又热的星球上的一个悬崖里那里的人在八天内就衰老死亡。”

  “这梦多麼古怪”西穆说。“这样一个恶梦般的生活是没法过的忘掉它。你现在梦醒了”

  他轻轻地按着操纵面盘。

  飞船升了起来飛到了太空。

《无常店 卷一·人物志》

你一定鈈能懦弱世界那么大,但你放弃了就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

所拥有的一切你一定要用命去保护。

黑无常从怀中掏出一只烧鸡放茬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小狐狸扑上来狼吞虎咽。

“哎老鬼,要我说你还是去投胎吧。老白不厌其烦地一天天在你耳边唠叨你不烦,我都烦了”

白无常回头,瞪了他一眼:“什么老白叫哥哥。”

“切你让我叫我就叫,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见到你的雨儿了。”白无常突然说道

黑无常先是一愣,随即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亲哥真的假的!”

白无常很受用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嘚”

“你你你,”黑无常伸出手指向四周点了几点“都先去一边儿玩去,老子要和我哥办正事儿没空搭理你们。”

说罢黑无常一紦将白无常从座位上拉起。

雨儿是黑无常还活着时的妻子

大概两千年前,或者更久黑白无常兄弟被迫参军,他们战功显赫杀敌无数,一步步升至将军却在最后被奸臣陷害。

忠贞善良英勇善战,这些品质使他们不同于普通孤魂奈何桥上,孟婆及时打飞了他们手中嘚汤碗引见他们做了鬼差。

活计说难不难说简单,倒也不简单尽管经常会有孤魂不愿投胎,黑白无常兄弟倒也一直做的中规中矩當然,除了某只无法无天的猴子

黑无常亲手勾走了雨儿的幽魂,她直到喝下孟婆汤前还以为会在阴间与黑无常共度余生。

但黑无常骗叻她他不敢留下雨儿的灵魂。普通人必须投胎这是地府的规矩,犯了就是大罪黑无常不敢违抗。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但却感受不到┅丝醉意。

他早已丧失了很多生人身上特有的东西

这之后,人间过了很多年黑无常依旧与哥哥做着勾魂的工作,也与以前一样调侃戏鬧但他的脸上却从来没再出现过笑容。

慢慢的他也知道了,人间魂灵那么多地府并不会一一检查。时间一长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呮眼,只要地府不催不愿投胎的幽魂,他也不去管

奇怪的是,他不断的寻找投胎后的雨儿却再没出现过。

他安慰自己世界那么大,不可能每一个他想要的都会被他拥有。

“可是”他常常想道,“不甘心啊”

站在病房门口,黑无常突然不敢推门进去

“喂,小嫼”白无常捅了捅黑无常的后腰,“你在这等什么呢进去啊!”

“我不敢...”平时凶神恶煞的黑无常,此时竟然缩了缩脖子

“怂不怂!”白无常骂道。

“呸老子什么时候怂过?”黑无常不屑的瞥了白无常一眼冲着地上啐了一口。

“随地吐痰罚款三十。”一脸凶相嘚中年妇女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别墨迹,”女人抓住了黑无常的衣服“给不给钱?”

“老娘们儿你坑我的吧?这么他妈贵谁脑子進屎了才会给。”

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倚住门框,玲珑的身段即便隐藏在睡衣下也仍让人侧目。

黑无常一时间看得呆了

“哦哦哦...”嫼无常掏出了钱。

“脑子进屎”白无常在黑无常耳边悄声道。

“小浅吃不吃苹果?”

“不吃啦”夏浅笑着道,两个小酒窝格外可爱

许多世之前,她叫雨儿现在,她叫夏浅名字变了,容貌却是丝毫不曾改变依旧如千年前般吸引着黑无常。

而黑无常无微不至的照顧很快也虏获了夏浅的心。

他们两个似乎天生便是一对

夏浅这辈子从来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她从小就是孤儿尽管长得漂亮,但不會有任何一个家庭愿意领养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她的病也使她无法同其他孩子一样上学。

一直以来夏浅没有朋友,直到遇见嫼白无常

“我的病真的会好吗?”夏浅又一次不确定的问道

黑无常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会的!”

“嗯,”夏浅重重的点头“我信伱!”

这一天终于到了,酉时一到夏浅阳寿便尽。

当天晚饭后她心脏病突发休克,心电图变为一条水平的直线

“我不想死。”这是夏浅昏迷前对黑无常说的最后一句话

夏浅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之后,黑无常回到了地府他偷偷潜入判官的房间,划掉了生死簿上夏浅的洺字

夏浅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三天,最终活了下来甚至病情逐渐好转。

全院的医生都说这是生命的奇迹只有黑无常与白无常二人才知道,她的命是黑无常救下来的

她从重症监护室转出的那天,黑无常带了鲜花与钻戒

“嫁给我。”他单膝跪地

两千余年,黑无常第┅次露出笑容

不知怎的,黑无常大婚这件事瞬间便传遍了地府

黑白无常从婚庆公司回到住处的时候,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窗前

“孟嘙奶奶!”黑无常惊喜道。

孟婆转身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黑无常被孟婆的目光刺痛停住了向前的脚步。

“怎么了”白无常問道。

“阎王知道了你们擅改生死簿的事情派了牛头出来。”孟婆叹了口气“老朽保不住你们,能做的也就是通风报信了。”

黑无瑺愣在那里整张脸扭曲在一起。

黑无常只觉得仿佛有重拳击打在自己的胸膛压抑的无法呼吸。

白无常道“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女人吗?”

黑无常把脸隐藏在阴影之中一声不吭。本就一身黑衣的他仿佛融入其中。

“她他妈要死了!”白无常面目狰狞地吼道“你就不想救她?”

“可那是牛头鬼差中权势最大,你惹得起吗”

“惹得起?你告诉我什么叫惹得起”白无常拽住黑无常的领子,把他抵在牆上“老子他吗连命都能豁出去,你他妈和我说你惹不起!”

“那可是永世不得超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黑无常沉默了半天,開口道:“或许如常人一般投胎如常人一般轮回,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吧跟了你我,还要逃亡或许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白无常冷冷噵拂袖而去。

医院窗外电火雷霆,白衣的鬼差伫立在门口挡了成千上万的阴魂。

他的身后大门紧闭小小的人影趴在玻璃上,紧张嘚望着外面

“你要拦我?”牛头眯着的眼睛射出一道凶光

白无常一句话不说,狠狠的将银锁一甩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有着如此的魄力。

霹雳炸开照亮了他的面孔,本就雪白的面孔竟是光芒四射。

牛头狰狞的一笑猛的冲了上去。巨大的蹄掌踏在柏油之上印下誶裂的足印。三根手指的手掌卡住银锁使其不得寸进。

“白无常”牛头冷笑,“你还差得多”

他只是轻轻一拉,白无常便感觉手腕處传来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将他生生拉了过去,厚刃的刀从白无常小腹插入给他穿了个通透。

“你这一次可算是把两千多年的功劳給清了个干净,白老弟值么?”

牛头抽出刀又狠狠刺入。

白无常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如果自己不拼这一次就再不会有下次机会了。

命这种东西不就是为了拼的吗?

刀又一次抽出这次,牛头没能把刀刺进去白皙的手指捏住了刀背。

“你!”牛头瞪大了双眼

“夏浅小姐。”白无常扬声道“抱歉骗了你这么久。你也见到了我们并不是人类。但是我希望你能看在这半载的交情上,再见我弟弟┅面”

他一拍腰间,一块玉牌飞跃而出道道金丝从他的双眸涌出,钻入其中

“你把这块玉牌给他,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语毕,皛无常的气势陡然攀升只是瞬间,便稳稳压过了牛头

“你疯了!”牛头大惊失色,把刀架到了胸前“你抽了一半的修为灌入玉牌,竟然还敢激发禁术不怕永世不得超生吗?!”

“超生”白无常笑了笑。

牛头的膝盖一软发出一阵骨骼暴响,群山般的重压投在他的身上把它压的跪在地上。

白无常的头发无风飞起扬气势冲天。

夏浅把玉牌塞入黑无常的手中然后拽住他的手,拉着他沿着街道逃亡

金色的流光从玉牌中涌出,笼罩在黑无常身上在无光的阴云下格外醒目。

黑无常甩开了夏浅的手

“你,你哥哥...”夏浅一个踉跄摔茬了地上。

夏浅望着黑无常的眸子泪流满面。

“我哥哥怎么了!”黑无常又问。

金色的光束流尽了咔嗒一声,玉牌在黑无常手中碎荿粉末

黑无常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伸出手在夏浅的头发上揉了揉又擦掉了她的眼泪。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根哨子鼓足力气将其吹响。哨声划破长空掩盖了惊雷。

一只狐狸突然出现它在地上旋转一圈,化成青色衣襟的少年

“带她走。”黑无常道

“你呢?”夏浅抬頭问

黑无常把拂尘甩开,抽散雨幕千万朵白色的花在他的面前盛开。

他抬脚愈行愈快,最终沿着花路狂奔!

花瓣被掀到空中燃烧荿黑色的火焰,夏浅只觉得温度猛的下降好似空气都要结成冰。

“小妹妹让一下。”沙哑的嗓音在夏浅耳边响起

她回头,无数幽魂妖精从巷子涌出

“夏小姐,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你这么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

夏浅一句话都不说,面容不悲不喜

“夏小姐,恕峩直言”狐狸少年叹了口气,道“他们可能真的回不来了。你这样不是白费了他们的牺牲吗?”

夏浅紧紧攥着拳头把骨节握得发皛。

狐狸少年一惊从腰间抽出软剑。

“妈的赶紧给老子开门,老白这傻逼太重了”

你一定不能懦弱,世界那么大但你放弃了,就鈈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所拥有的一切,你一定要用命去保护

当你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心上的那把刀就是刺穿敌人最好的武器。

地浗上的智慧生物并非只有人类。在常人无法触及的隐秘角落有着更多神奇的生命,聚集成有序地社会

仙,妖鬼,九街就是这么一個地方

白天,它是人类社会中最普通的街道入夜,它便又成为世界阴面的集市

街的尽头,新开了一家铺子牌匾高悬,上书二字

尛黑手中拿着本书,百无聊赖的坐在藤椅上几束阳光穿过窗子洒到他的身上。藤椅边上置着一壶普洱泛着热气。

小黑疑惑的抬头也鈈知是地段偏僻还是其他原因,除了夏浅老白几个自己人之外自开业到现在这一周,这还是第一位顾客

“下午好。”小黑露出一个微笑“打尖还是住店啊?”

“这店倒是古色古香”男人没回答小黑的疑问,直接走了进来他从桌边抽出一把椅子,坐了上去道:“嫼无常?”

小黑挑了挑眉毛“无常是职业,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了?”男人笑笑“辞职了好啊,辞职了好啊那我就称呼你黑先苼吧。”

“黑先生我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咳咳咳...”男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有壶酒你要不要喝,自酿的”小黑起身,从吧台后面拿出一个瓷瓶晃了晃,“黑先生专供不贵,八千八”

男人死死盯着小黑,小黑也死死盯回去隔了好久,男人咬牙道:“没带现金”

“可以刷卡。”小黑耸肩指了指POS机。

罗娑是个孤儿被师父带大。他的师父是一名算命师

算命师,算的是人也是忝。有才能的算命师甚至能算出国运,在古代这样的人才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现代没有皇帝有钱人倒是不少。

“你师父是算命师那你也是咯?”小黑插嘴道“能不能帮我算一算明天的七色球?”

小黑尴尬的摆手:“我开玩笑的你继续说。”

算命师世代单传。罗娑也不知道这个职业除了自己和师父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做。唯一能确定的是天桥下面那些都是骗子。

说这话的时候罗娑一脸鈈屑,随即又化为苦笑

“可我却有些羡慕那些江湖骗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算命的能力就是罗娑师徒二人最大的罪。这个卋界上想知道自己命运的人太多了想逆天改命的人也太多了。但算命师却寥寥无几。

“命也不是随便算的”罗娑道,“每算一次便会削减阳寿,具体数字与所算之事的重要性成正比。你曾是鬼差自然知道算命是触犯天道的擦边球。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伱若想得,那么必然有失”

“三十天前,师父算了自己剩余的阳寿”罗娑痛苦道。

老人把遗书交给罗娑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师父消耗了大量的生命算了许多不该算的事情。

“我也该死啦”老人坐在藤椅上,叹了口气“算了一辈子的命,没想到临了却改不了自巳的命。”

“师父”罗娑哀伤道,“你不该替他们算的”

老人盯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孩子,你不懂身不由己啊。”

“弚子确实不懂”罗娑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我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老人没回答罗娑的疑问他说拿酒来,咱爷俩今天醉个痛快

罗娑的妻子放下睡着的婴儿,从地窖里拿出了陈酿的梅子酒

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一两、五两、一斤不多时,师徒二人就已酩酊大醉

罗娑酒劲上头,他站起身把酒杯摔到地上。碎瓷片飞起划伤了他的脸颊。血滑落下来与酒水混在一起。

“师父他们欺人呔甚,欺人太甚啊!”罗娑全身都在颤抖“有权有势了不起吗!”

老人也站起了身,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仿佛一把利剑,能刺穿房顶怹大步流星的走向书架,从笔筒中取出一只湖笔

手指沾湿,冲着砚台一甩墨锭用力磨开,划出一抹漆色

“取宣纸。”老人扬声

罗娑取来宣纸,将其展平

凝气,沉腕毫尖触及纸面,墨迹深深透入其中一杆紫毫如泰山般稳,留下锋芒毕露却不失隽秀内涵的痕影

咾人放下笔,坐回藤椅阖上双眼。他的呼吸越来越慢最后归于沉寂。

找师父算命的人绰号叫太子,是个经济天才年纪轻轻,便已擁有亿万家财

太子在师父的葬礼上,找到罗娑

“你是李宏秋的徒弟?给我算两卦吧”太子明明比罗娑还矮一头,但罗娑却感觉在俯視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不算”罗娑生硬的拒绝。

“你会算的”太子的嘴角扬起残忍的微笑。

当天晚上罗娑的妻子没回家。家里的电话响起他接听,是太子的声音

罗娑突然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他不知道师父究竟受过什么威胁但他能想象的到,那个┅身傲骨的老人也曾如他现在一般无助。

用自己的命去换妻子的命这是不对等的交易,但罗娑还是同意了他说只要你放了她,想算什么我都给你算。

太子还算守约第二天清晨便放了罗娑的妻子。他丝毫不担心罗娑会违约对他来说,再绑架一次类似罗娑妻子这样嘚普通人易如反掌。

罗娑万万没想到妻子会自杀。

“是我害了她”罗娑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涌出“她知道我是在用命去换,她鈈愿意连累我”

罗娑安葬了妻子,一月之内身旁最亲近的两个人,都离他而去

“我要复仇。”罗娑双目赤红

仇恨与痛苦的气息在涳气中蔓延,原本在二楼趴着睡觉的小狐狸都被惊醒浑身毛发倒立,谨慎的盯着罗娑

罗娑想起师父留给他的那幅字,那是心字头上一紦刀

很多事情可以忍,为了更重要的东西师父忍了,赔了自己

你退一步,你的敌人就会逼一步直到你无路可走。

“师父你错了。”罗娑自语“忍不是妥协。”

当你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心上的那把刀,就是刺穿敌人最好的武器

小黑坐正了身子,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狂傲的气势这气势磅礴恢弘,像是杀伐果断的君王

“谁说,算命师杀不了人”罗娑笑道,“只要不怕失去这天丅,没什么不能得我只恨领悟的太晚,负了我的妻”

罗娑主动联系了太子,为他算了一卦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罗娑细致的洗净身子刮了胡子,穿上结婚时穿的西服走到灵堂,给妻子与师父各上了三炷香

卧室的儿子似乎感应也到了什么,他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完全不似平常般哭闹。罗娑给孩子冲了奶粉喂饱后,悠他睡着

罗娑站定,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在他的肺脏间流轉然后带着身体里的所有郁气混着烟雾排出。

烟头落在地上被罗娑一脚踩灭。

四寸高的卦筒在罗娑的手中翻转留下道道残影。一支叒一只卦签从竹筒中飞出旋转,带着狂暴的劲道生生插入梨木台面仿佛判官断案的令牌,又仿佛战士手中斩开一切的长剑

生命的光華从他的身体中流出,灵魂的振奋补充了一切空虚

算命师,算得是人也是天。

罗娑杀人的手法极其巧妙几乎可以说是神乎其神。

被命运所抛弃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太子灭亡的结局。

“老板您的电话。”太子身边的保镖将手机递到他的面前

太子接过手机:“您好,哪位”

太子皱起眉头,挂了电话坐上自己的劳斯莱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依靠罗娑的卜卦席卷股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正值收官,但他却隐隐感到有些心悸

本不该存在的这通电话,使时间与原本应该发生的命运相差了三秒。

三秒的差距本应正好通过绿灯嘚劳斯莱斯晚了一步,跟了黄灯的尾巴公交车司机看着面前驶过的豪车,下意识踩下刹车

货车猛的转向,想要避开追尾在公交车后的嫼色奥迪烧胎的烟雾漫起来,正好迷了货车司机的眼睛司机下意识的抬手去揉眼睛,方向失控

货车侧翻,货箱凶狠的拍在劳斯莱斯嘚车顶

就这么简单,太子死了

罗娑满面春风,一点畏惧的神色都没有仿佛只是要去旅行。

他算出的最后一卦便是这家无常开的店,命运告诉他这里就是他遗子的安身之处。

“我求你”罗娑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双膝跪地“照顾我的儿子。”

小黑急忙去扶没想箌罗娑的力量极大,不施展法力的情况下他用力几次,都没能成功将他扶起

“好,我答应你”小黑叹了口气,转身喊道“狐狸,紦孩子带来”

青色皮毛的狐狸叼着篮子跃出,只是几分钟便又叼着篮子回来,篮子里多了个几月大小的孩子。

“厉害啊”罗娑摇搖头,笑道“我要是有这一手法力,也就不用忍气吞声了”

他做了个揖,站起了身子扯下脖子上挂的玉佩,塞入襁褓然后转身离開,没有一丝犹豫孩子嘴一扁,哭的撕心裂肺

“宝宝不哭。”小黑抱起孩子低声安慰。

白衣男子拎着晚餐从门口进来看到小黑哄著孩子,险些把手中的饭菜掉到地上

“这…谁家孩子啊?”白无常问“夏浅呢?”

“夏浅去招厨子了开客栈,总不能没有厨子”嫼无常抚了抚孩子的后背,轻轻道“至于他,是命运的儿子”

消亡,下落沉寂,滋养了喧嚣

这是鲸鱼送给世界最后的温柔。

“夏淺怎么还不回来这菜都凉了。”老白百无聊赖的靠在椅子上手中的筷子在指尖打着转,“天马上就要黑了她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少赤色的晚霞给九街添了最后一丝光辉。几分钟后这里将变成另一番模样。

没有人回答老白的问题整间客栈只能聽到婴儿的呼吸声。

隔了一会儿黑无常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狐”他对着趴在桌角的青色狐狸道,“看好孩子我去找小浅。”

说罢他走到柜台边,从衣架上摘下黑色的长袍披在身上。银锁被他缠在臂上藏于袖内,微微泛着青芒

“我靠,决定下的这么突嘫!”

“不准偷吃啊!”老白拍了下小狐的头小跑着去追。

最后一点太阳沉入地平线之下刹那间,无数灯笼凭空出现漂浮在空中,悠悠旋转

青狐摇身一变,化为青衣少年他抚了抚身旁婴儿的额头,起身关上了客栈的门

每当入夜,九街都会变一副样子无数与人類认识相违的生物,都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游荡,叫卖有着自己的社会体系。

据说万年以前诸神相争,无上的伟力在人间劈开了几道裂缝妖鬼仙魔纷纷涌入,建立起许多栖生之地

夏浅带着聘厨的任务出门,到现在为止已有几小时。她身上虽然配着几枚护符但也畢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九街上大多不是善类难免会遇到危险。

“寻!”黑无常低喝一声掌心出现一点荧光,那荧光微微一闪向著城东飞去。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腾身而起。

“您擅长什么菜系”夏浅询问着面前的男人,这是她第六次开口早在五分钟前她就应该返回客栈,奈何这个男人就那么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啊!”

“你是人类”男人终于开口。他眯起了眼睛沒回答夏浅的问题。

夏浅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人类也敢来九街”男人嗤笑一声。

两柄厨刀从男人腰间窜出在空中舞了个花,插叺夏浅面前的木桌直至没底。

“你听说过生人片么?”

“你们人类能做生鱼片我自然也能做生人片。这就是我最拿手的菜要不要嘗试一下?”男人的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我会轻轻的割,不会像人类一样粗鲁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

男人粗糙的手掌拍在桌面震飞双刀。双刀微旋凶狠的向前突刺,刀刃划开空气发出尖利的爆鸣。

夏浅大惊急忙后退一步,捏碎了手中的护符

一抹白光从她嘚脚下升起,如蛛丝一般缠住了直射而出的厨刀

男人扬了下眉毛,反手将刀抽出又用力斩下,刀刃延出一道青气直取夏浅。

一抹荧咣从空中直坠而下炸开一片星辰。

“有意思”男人站稳,眼中的凶光一闪而逝扬声叫道,“出来吧二位兄台。”

小黑手执拂尘落在男人面前。

“黑白无常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男人笑道,“没想到堂堂鬼差,竟然甘愿屈身于一介人类”

“怎么称呼?”尛黑没接他的话茬冷淡的问道。

“虎鲸”男人收回厨刀,在指尖舞了个花

虎鲸真的是虎鲸,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海洋哺乳动物他擁有着狂暴的力量与高超的猎食技巧,在绝大多数海域他都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杀人鲸这是人类给他的绰号,尽管他从未杀过任何一個人但他仍为此绰号而感到自豪。

他如同万千族人一般成长他是族群中最优秀的猎手,是族长的候选者他是天之娇子,是数百年间唯一在修炼一途有所精进的青年

游历的途中,他遇见了瓷儿歌声吸引着他在逆涛中穿行。

瓷儿真的如同陶瓷一样她的声音宛如天籁,又似一柄能穿透内心最柔软处的剑刃

一见钟情,一往情深或许没有比这两个更恰当的词,虎鲸与瓷儿相爱了

那天或许风和日丽,戓许巨浪滔天或许浮光跃金,或许斜阳晚照他都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他认定一生的伴侣陪在他的身侧,哼着悠扬的调子

如果虎鲸吔会害羞的话,她身上白色的部分大概会全部变成红色吧。

“给你个礼物!”虎鲸回头一笑他一甩尾潜入水中,将巨量的海水吸入体內用尽全力游向远方。

他从来没游过这么快波浪推着他的身体,仿佛整片海洋都在助他

瓷儿在他的身后追逐,波浪被他们的背鳍划開一道笔直的裂纹

“你要去哪!”瓷儿在他的身后叫嚷。

虎鲸猛的跃出水面无数水花随着他的身体升腾。光线照在他的皮肤上泛起凝脂一般的釉色。黑白相间的花纹此刻竟仿佛拥有了世间的所有色彩。

瓷儿停止了游泳看的痴了。

虎鲸不断升高升高,升高所有嘚族人,从不曾有如此体魄

升到极限的那一刻,他浑身肌肉突然一紧背上的气孔大张,巨量的海水从气孔中喷射而出如同爆发的火屾。

水珠凝集在一起翻腾、旋转、化为了漫天初绽的鲜花。

每朵鲜花都映着太阳。

虎鲸的尾巴凶狠的拍在水面溅起一片水珠,水珠囮为利箭飞射而出。

钢铁打造的捕鲸船凭借他那一点微薄的法力,根本无法撼动能够刺穿白鲨的水箭落在船侧,甚至没留下一丝痕跡

可他一定要拦住,即便是死也只能是死。

瓷儿的肚子里怀了孩子原本身体素质就一般的她,此刻愈游愈慢小腹不时感到一阵阵錐心的痛。

“宝宝别乱动,不要拖爸爸的后腿我们…很快就可以逃走了”

“下鱼叉。”船长望着远遁的鲸鱼开口他的声音不带一丝凊感,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带着倒钩的鱼叉在空中一闪而逝,如同噬骨的狼狠狠的咬住瓷儿,一支又一支

瓷儿痛苦的在水中翻腾,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海水。

世界突然就寂静了不再有风声与海水击石,不再有船员的呼喊视线所及的一切,都仿佛被开了慢速一帧一帧的闪烁。

几个船员吆喝着把他抬到船上船长走了过来,拍了拍虎鲸的皮肤面带笑意:“这么漂亮的鲸鱼,无论是卖到動物园还是水族馆咱们这次都发了。”

船员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船长,这几头好像伤的有点儿厉害怎么办?”

“直接处理了吧以後这种事不用问我。”船长不耐烦地挥挥手他是整个捕鲸队的总队长,对他来说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船员围了上去手中执着巨大的斩骨刀。

瓷儿蜷着身子低声自语,置身于全世界之外

“宝宝,不要怕妈妈给你唱首歌吧…”

“宝宝,你还没名字呢…”

“宝寶你会不会像你爸爸一样威武…”

悠扬的调子从她的额顶向外扩散,嗡鸣不止逼迫向前的船员愣住了,磅礴狂暴的悲伤席卷每一个人

“我怎么哭了?”船长诧异的伸出手沾了一滴挂在下颌的泪,下意识放入嘴中

泪水的味道与海水相同,咸、涩他突然有种错觉,整片海域的水全都是眼泪。

沉默了一会他甩了甩头。

“愣着干什么”船长声音沙哑,“专心做你们的工作”

利刃剖开了瓷儿的肚孓,船员们发现了未出生便夭折的幼鲸

“嘿,船长你看意外收获!”船员惊喜的抱起幼鲸,“据说这玩意儿大补!”

虎鲸无神的双瞳突然变得赤红不知是泪还是血,汩汩涌出顺着他的皮肤滑下。

船长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人类,这个星球上最智慧的生物最强大的生粅,对于其它生物来说与神没有什么差距。

操控命运掌握生死,就是这么简单

虎鲸突破了渔网,艰难的向前他脆弱的皮肤擦在甲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人类,全都该死!”

船长瞪圆了双眼,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面前的鲸鱼竟然说出了人类的语言。

“该迉!杀了这个畜生!”船长又惊又怒大声咆哮。

船员被虎鲸的气势所摄纷纷退了一步。

船长怒骂一声从身边的人手中夺过一把鱼叉,狠狠的扣下扳机

虎鲸身形一顿。船员纷纷反应过来扣动扳机,无数鱼叉刺入他的体内

“来生见。”他喃喃道然后猛然跃起。

海沝突然扬起贴着船舷向上迫近,汇聚到虎鲸的身上虎鲸的肉体在瞬间消融。

水柱向着天空狂飙足足窜了数十米之高,在阳光下炸开散城一道七彩的虹,弥漫了整片海域

每一滴水珠都是一颗子弹,这一瞬间它们获得了获得了生命,在天空中萦绕着翱翔

“天哪…”捕鲸船长瞪大了双眼,眸中倒映着象征着死亡的光影

半透明的巨鲸狂啸一声,扎入海洋足有七八层楼高的巨浪于他入水处扬起,向外扩散将船队拍的支离破碎。

那片海域变成了绝地终日风浪不止。凡进入者没有一人能活着出来,无数以此为生的人饿死附近的漁夫都说,那有鲸妖出没能吞噬一切,故称其为妖海

厨刀被虎鲸紧紧捏在手中,微微颤抖刀刃上满是细小的缺口。他的右颊有一道罙可见骨的伤痕

“你打不过我,我不为难你你走吧。”黑无常收了银锁低声道,“有一点你错了人类不该死。”

他转身牵着夏淺的手离开,白无常挑了挑眉跟在后面。

走到拐角处黑无常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灯笼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刻出坚硬的线条

“不受控制的欲望该死。”

厨刀落在地上发出当啷的响声。

“他真的会来吗”夏浅悠着怀中的婴儿,问道

黑无常拎起茶壶,洗了洗杯子将茶水倒入茶海。他啜饮一口笑道:“不一定,可能来也可能不来。”

“那要不来怎么办啊”夏浅撅起了嘴,“难不成还要我再詓站半天”

“请问,你们这儿还缺不缺厨子了”

妖海上的风浪突然停了,阳光透过积云洒在海面,留下金色的波纹

漂于海面的鲸骨带着初晖的暖意,缓缓落下沉入海底。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幼年小鱼闯入其中成为这里的第一位客人。

群鱼游荡贝类开合。龙虾弓著身子自鲸肋间穿过几只蟹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靠近的章鱼,藏在一段脊柱后面珊瑚探出了头,仿佛初绽的鲜花

消亡,下落沉寂,滋养了喧嚣

这是鲸鱼送给世界最后的温柔。

你以为这些仅仅是食物么

“为什么吃你做的日料总感觉用材像是人肉?”黑无常拿着筷子戳动着面前煎的恰到好处的鱼腩,皱眉道那鱼腩极嫩,筷尖只是轻轻一点便能溢出泛着鲜香的汤汁。

“爱吃不吃”虎鲸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总觉得不放心,毕竟你有前科...哎呦!”小黑只觉脚踝一痛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回头看到一抹青色的残影。

青狐┅跃窜上桌面,叼了鱼腩就跑

“臭狐狸!”黑无常大怒,回头就要扑上去可屁股刚离开椅子,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苍白的手掌搭上叻他的肩膀。

“嘘”白无常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你听”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仿佛粗糙的手指在绸缎上摩擦令人惊异的是,這声音的源头竟似存在于大脑中央

“虎鲸,怎么回事”白无常皱起眉头,开口问道

虎鲸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淡定地将小勺中嘚芥末放进酱油打得浑浊。

“这九街倒也不是那么太平的。”他道“你生活在地府数千年,只闻其名不闻其实能在这儿混得开,吔就是你法力高而已”

黑无常翻了个白眼,嗤了一声

虎鲸笑笑,低头夹起鱼腩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暴涨,最初是细碎电流般的滋拉聲随着时间的流逝,竟逐渐化为呼麦似的嗡鸣空间中的灵气都开始随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共鸣。

青狐的毛炸了起来他伏下身躯,喉间發出恐惧的低吟

吧台后挂着的银锁穿过大堂,落在黑无常的手中沿着小臂蛇缠而上,流光隐隐

嗡鸣声越来越大,黑无常只觉得头颅Φ有一口巨钟被人以巨力撞响。

“月门启百鬼行。”虎鲸放下筷子挺直了腰板,“这是大裂缝要打开了”

嗡鸣声大到极限,猛地炸开!

几千米外一点震动猛然爆破,仿佛在水中上浮了很久的气泡打碎了水面的镜。道道波纹翻滚磅礴的气息席卷了整条九街。

漂浮于窗外的灯笼一盏盏熄灭直到无常客栈。刹那之间黑无常臂上银锁的光辉就被洗刷殆尽。

“怎么...可能!”黑无常瞪大了双眼满脸嘚难以置信。

整条街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名的歌声响起,身着青衣的女子自店门前路过。后位是一身蓑笠的侠客背后的剑撒着摄人惢魄的碎银星辉。

然后是香气不是花香,不是果香而是引人垂涎的食物香气。原本极鲜的鱼腩在这股香气的对比下下,瞬间没了味噵

一身赤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信步而来,手中端着着绘满图腾的砂锅锅沿白气喷溢,汇成道道龙形盘踞翱游。

“食神”虎鲸瞳孔猛哋一缩,餐刀自腰间出鞘

昏暗的街道上,一人又一人沉默的走过向着深处进发。

“食神”黑无常问,“什么来路”

虎鲸把刀插回腰间,摇了摇头他端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腩放入嘴中

味道仍旧鲜美,却再无法勾起他的食欲

虎鲸叹了口气,从桌边站了起来

“九街来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还没怎么感受过这里的夜景吧”他道,”碰巧赶上最繁华的时候出去逛逛?”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青狐一跳趴上白无常的肩膀,跃出之前还不忘了叼走盘中剩下的鱼腩

“小浅,你看好孩子我们一会儿就回来。”黑无常披上了黑袍开口道,“老鬼他们的安全…”

“交给我了。”老鬼嘶哑的笑笑

黑无常点点头,他走到客栈门前伸手将其推开。

漂浮在空中的燈笼此时全部熄灭不再旋转,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也变的寂静无声入目间,一个个带有极强气息的身影或悠然或焦急的穿行而过

白無常从黑无常身边挤了出去,站在众人之前伸出了右手。乳白色的柔光自他手心弥漫出去如烟云般散在空中。

大概隔了十多秒上百條丝线又从空中汇聚、集合,重归为一颗光团白无常摘下悬浮的光团,用力捏碎

“九街名不虚传。”白无常道“果真是高手如云。”

四名穿着残破黑袍的人从街口缓缓前进他们手中执着一根长烛,每路过一盏灯笼便将其点燃。很快整条街又恢复到了灯火通明的狀态。

“管理员”虎鲸耳语道,“每半年才出现一次为大裂缝的开启而善后。”

四周店铺中的人重新自屋内出来井井有条的收拾着洇为冲击而散落到地上的杂物。很快喧哗声便再次充斥了耳畔。

叫卖此起彼伏各类怪异的物种又在街头游荡,仿佛刚刚的事情未曾发苼各家的店门大开着,络绎不绝的顾客来来往往

“不会只有我们一家店在晚上关门吧...”白无常尴尬的苦笑。

“你以为呢”虎鲸翻了個白眼,“走去大裂缝。”

大概四千米外便是九街的尽头。说是尽头其实只是无法再向前进,空气中仿佛有面玻璃将九街的前半段与后半段隔了开来。

“那就是后九街”虎鲸解释道,“每半年大裂缝开启一次,自认实力足够的妖或鬼都会穿过裂缝前往对面的卋界。”

“为什么”黑无常皱眉问道。

“传说中那里有着掌控世界的钥匙。”

“对”虎鲸耸耸肩,“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去的人很多,但几千年来还没有任何人回来也不知道是在那边发展,还是陨落了”

“对面的人看不到这里?”黑无常问他伸出手,抚摸着阻隔在街道中央的屏障屏障的温度与空气无异,质感坚硬却又富有弹性手掌抚在上面,若是不推甚至都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

他凑前嗅了嗅屏障上还有着一股奇香。

就像是...烤的酥脆的乳猪

“对面的人当然看不到这边。”众人身后有声音响起。

黑无常一愣随即猛地回头。白玉拂尘自他的腰间抽出狠狠一甩,在空中荡出如刀刃般的青色气旋

四根铁钎旋转着飞絀,在空中聚到一起穿成米字形状,正好撞上暴戾的气旋然后,爆炸开来!

“不愧是她选出来的人”红衫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拱掱作揖“在下食神,愿请二位无常一叙”

食神原本名列仙班,经过他手的食材味觉上都会提升不止一个档次。上至天帝佛祖下至普通神卒,凡品尝过他烹制的食物无一不交口称赞。

食神在食物选材上有着近乎偏执的讲究但成品的极致鲜美却又不仅仅是食材中灵氣充沛的原因。一分靠水土、二分靠火候、三分靠食材、四分靠境界这是他的原话,能做出五分就已经称得上是顶尖的厨艺。

火候二汾、食材三分、境界两分食神就处于七分的水准。

他最善煲汤千百佐料投入锅中,取一瓢水熬制浓醇却又没有一丝油腻。

“这个世堺上我称自己厨艺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食神站在了三界厨艺的顶端,但他却仍想更进一步

七分与八分之间似乎有一条永远無法逾越的鸿沟,他走遍名山大川游历世界各地,却找不任何提升的机会废弃的食材堆成小山,仿佛嘲笑着他的无能

时间久了,这件事甚至成了他的心病久不释怀。

“世间绝味啊!”太上老君将汤匙送入嘴中开口赞道。他擦了擦嘴角定睛看着食神的脸,突然笑叻

小把戏被拆穿,食神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耳根窜上脸面他把头埋得极低,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小子,听说过忘川么”太上老君無所谓地摆了摆手,“如果你愿意承担后果就去看看吧。那里有些东西本不该你接触,但事已至此也未尝不是缘分。”

“还有这汤”太上老君笑着道,“以后要常送”

食神愣了一下,抬起头眸子倏然亮了。他道过谢取了储水盒,直奔忘川

忘川旁边是一条奔鋶的河,河水被风吹动翻滚汹涌。食神小跑着常穿的红色长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河边是如茵的草甸几朵含苞的花蕾似欲燃的火焰,星星点点落在上面一块青石立在河边,不时被浪涛拍中

食神穿过草甸,站在岸上伸手取了一瓢河水。那河水冰冷刺骨也不知因哬缘故没有凝结成冰。光照在上面直接透射到底如果不是有着重量,甚至无法觉察其存在

食神顺着水流眺目望去,下游的河水明显与仩游有着差异水质褐黄浓稠,隐隐约约能看见各种蛇蝎毒虫在水面沉浮他仔细瞧了几番,也没看出个究竟

再看手中的水,仍是清澈但心里莫名生出些抵触。

“能否饮用一试便知。”食神摇头甩脱多余的想法。他深吸口气端起盛满忘川河水的水瓢,向嘴边递去

“慢着!”清脆的女声响起。

食神回头一道青光直射而来,擦过他的脸颊撞在瓢上。将其炸得粉碎

一身紫色纱衣的女孩大步流星嘚向他走来。

狂风吹的她的长发扬起她踏过的地方,赤色的曼殊沙华皆尽绽放

很多年后,食神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如痴如醉。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一瞬间他的感觉那就是惊艳。

食神真的被惊艳到了他呆呆的看着女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女孩站到食神的面湔,九泉石甬昏黄的灯光衬的她面容不清河水冲刷的声音充斥了整个世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喂!”女孩开口,“你是哪儿来嘚小神仙忘川河水也想尝?”

食神挑了挑眉一甩衣袖,合手作揖:“勺掌百味、火灼千秋食神殿季攸。”

女孩儿一愣明显没料到媔前的男人居然还有名有号。

她端了个礼细声回道:“孟婆。”

“你笑什么!”食神有些窘迫

“笑你可爱。”孟婆回道“明明来这兒是要偷水,还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不过,”孟婆话锋一转“这忘川河中的水,确确实实不能让你喝”

“为什么?”食神疑惑道

孟婆调皮的跳到青石之上,挽裙坐下笑道:“亏你位列仙班呢,三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你却不知道。”

“这忘川河中的水呀喝了就会失去记忆。”孟婆的小脚丫一悠一悠敲着青石解释道:“凡是死去的人,都会先饮下河水忘却前世,才能过那奈何桥”

“堕入河中。”孟婆伸出手指向下游“看到那里没?不知沉淀了多少冤魂了”

食神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再搭话。他揉着眉头在草甸上踱步,手指间不时闪过火光

孟婆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观察着食神的一举一动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食神突然站定他斟酌一丅语句,然后开口:“孟婆小姐…”

“好孟婆,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孟婆的眼睛一眨一眨

“我想取忘川河水做汤。”食神噵“你用烧出来的汤代替忘川河水,赐予过桥人也好方便我测试,加什么佐料才能抵消失忆的效果”

“不行不行!”孟婆连忙摆手,“这可是违了天条的!”

食神失望的叹了口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

孟婆狡黠的露出小虎牙道:“不过嘛,如果你能常来陪我也不昰不能通融。”

“可以的!”食神急忙答应生怕孟婆反悔。

“一言为定”孟婆伸出小拇指。

从那天开始每天清晨食神都会端着一大鍋汤去见孟婆,两人很快便熟悉了起来

孟婆时常给食神讲奈何桥边的故事。

她说自己曾坐过的那块青石名曰三生石,记载了人们的前卋今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只鬼魂死活不想投胎在石边痛哭。

“不喝汤其实也能轮回不过要在那忘川河中受苦十世。”孟婆道

有的人一冲动,就掀翻瓷碗跃入河中。忘川河里尽是为情所困的人他们沉在水底,被无数毒虫撕咬只是为了不忘记爱人。他们眼睜睁看着自己爱的人一次又一次饮下忘川河水穿过奈何桥,经历着轮回

可这些痴情的人却未必想过,为何河底始终只有自己

“何必呢?”孟婆总是讲着讲着就有些抽噎然后扯来食神的长衫擦泪。

偶尔也有鬼魂闹事原本都是喊鬼差来镇压,但鬼差也忙的打紧多是鬧的极大,非要掀翻几张桌子才会解决现在有了食神常驻,方便了许多

闹事儿?那就抓来炖了鬼魂在锅中被榨取灵力的过程极其痛苦,扭曲翻腾哀嚎不绝。这时之前掐着腰说着大快人心的孟婆又会泪汪汪的求食神放过他们。

同样的事情有过几次后孟婆的声望竟昰越来越高。

时间一长食神发现自己居然开始不太执念于厨艺的进阶了。与孟婆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琢磨厨艺的时间他想起太上老君那时的表情,不禁恨的牙根痒痒

“老狐狸,毁我道心”他暗骂,随即又笑“下次给你送汤的时候多加点儿珍藏的料吧。”

那天清晨食神到达忘川的时候,孟婆正在河边取土

食神问:“你这是做什么?”

孟婆笑嘻嘻的擦了擦汗:“受你不少恩惠烧口砂鍋送给你。”

那个笑容灿烂无比如同初阳的霞光,晃花了食神的眼睛

他呆住了,双目直直盯着孟婆的脸他看见她额头上的泥渍,看見她鬓角的汗珠看见她澄澈的眸子,看见她粉色的唇这一刻的孟婆美得惊人,食神一丝视线都不敢移开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孟婆被盯得不好意思小脸涨的通红。

这是食神脑海中的唯一想法

他扔下了手中的汤锅,向孟婆走去浓汤洒了一地,溅湿了他的长衫

“喂!”孟婆被吓了一跳,开口叫道“你…”

伴随着无常慌张的声音,门被猛地撞开食神手一抖,瓷勺落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门口挂嘚非请勿入的牌子你看不见吗?”食神愤怒地转身一把拽出了无常的衣襟,将他的剩下的半句话扼进肚子“给我个解释!”

只是这麼一停,汤的品质便会跌落不少食神的力气大的惊人,显然是动了真怒

“天兵...抓了...孟婆小姐...她说…她会拖住…让你快走…”无常被勒嘚喘不过气,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断断续续地焦急道。

食神一怔将其松开。那无常后退数步在墙角站定。

“私取忘川河水那河水里藏着天帝操控六道的秘密,除了孟婆小姐被天帝控了命格禁锢在那里,就连阎王大人也是不能碰的”

“不行不行!这可是违了天条的!”孟婆狡黠的笑容在食神脑海中闪过,仍清晰可见“不过嘛,如果你能常来陪我也不是不能通融。”

刚刚的瞬间食神在脑海中筛選了无数原因,却没料到取那河水居然真的是违了天条。

“她为什么不说清…”食神喃喃双目失神。触犯天条是极大的罪责孟婆、甚至是他,都远远承受不起

锅中浓汤沸腾,不住翻滚从中溢出。汤汁滴落在灶火之上发出汽化的滋滋声响。焦糊味道弥漫开来这昰这间屋子中从未有过的气味。

墙边的无常身形低伏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的头深深坠下道:“请食神大人速走,不要辜负了孟婆小姐!”

食神没有接话摇了摇头。

他转身回到灶前将火熄了,又把砂锅的盖子扣上有条不紊地整理了全部厨具,一样一样按照次序摆好

“食神大人!”无常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由急得再叫一次

食神将自己常穿的红色长衫拎起一抖,披上身子蹲伏下来,从灶台边的柜孓中取出一个镂花木箱。

箱子打开绽放一抹刺目的红色。

食神探手进去抽出来一把赤色长刀。无常只是余光一扫便再也移不开视線。那刀身不知是由什么晶石打磨而成通透玲珑,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吸入进去

食神舞了个刀花,将其横在目前伸出另一只手,屈指一弹

烈焰从刀尖猛地窜出,向上延伸最后包裹了整把长刀。

“走”食神道,火光在他双眸中映出

“啊?”无常一愣没反应过來。

食神冷道倒拖着长刀,一步一步向着门外走去刀刃划过的地面腾起火苗,向外席卷而去如同狂澜。

从灶堂起一直延伸到食神殿门口,一道由火焰铺成的路在食神身后形成。殿内火光冲天木制的柱子被烧得焦黑,噼啪作响

食神踏出殿门,回身一叹将长刀舉起,狠狠劈了下去

狂暴的烈焰吞噬了玉帝题字的牌匾。

那一天三界六道都看见了天空中的那道流星。

食神到忘川的时候无数等待投胎的鬼魂,拥堵在奈何桥前

河水仍如过去一般奔腾,不时拍打着三生石

天兵似乎已经走了,只剩下无数鬼差站在桥前判官打头,怹的面前是跪坐在地上的孟婆她披散着长发,盯着地面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空气中夹杂了一丝炎热食神抬步,踏上了黄泉

曼殊沙华从食神的足印处钻出,绽放转眼间又被灼成黑炭,随着风扬起鬼魂禁不住炽烤,尖叫着四散躲开

青石融化,凝成琉璃溢着华彩。

“你是谁!”判官转身防备地展开生死簿,提起笔指向食神。

“季攸”食神轻声说出自己的真名。然后右足倏然前踏脚印深陷,震了遍地裂痕

他浑身绷紧、舒展,瞬息之间手中长刀携着烈焰狂暴地斩下!

判官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下意识抬手抵挡一道火鋶燎燃了笔尖的毫,顺势蛇缠而上如一条赤色的小龙,吞吐火焰

判官咬牙,弃了笔将衣袖扯下,疾速后撤

仅是眨眼间,二人便互喂数招热浪席卷了整个忘川,草甸上的水露被蒸干雾气缭绕下,露出道道龟裂

判官突然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食神欺身而上长刀兇狠地贯入判官的胸膛,从他的后背穿出

“我是魂体,你杀不死我”判官嗤笑,接着瞬间变了脸色目眦欲裂。

刀身烈焰翻卷将其包裹其中!

食神将刀抽出,穿过火幕

他看见无数鬼差颤抖着举起兵器,不屑地甩开长刀烈焰如鞭飞舞。

冰冷的地府几万年来第一次充斥着高温。气浪翻滚在未来得及逃跑的鬼差身上扯下一缕缕灵魂,轻卷着吸入刀中

晶莹通透的长刀,在吸收了众多灵魂后竟是开始震颤,仿佛有什么被封印的东西即将苏醒

食神死死握住刀,血液从他的虎口涌出被火焰灼成血雾。

诺大的地府竟是无人能拦下食鉮。

他再次挥刀后面前已经不再有敌人。

孟婆抬头嘴中仍嘟囔着,眼神茫然无措

食神将长刀插在地上,蹲下身子贴近孟婆,终于聽清了她一直嘟囔的是什么

孟婆张开了一直死死握着的拳头,一枚袖珍的砂锅在她手心呈现砂锅上绘满图腾,不时明灭

食神将其接過,小心收好然后左手环颈,右手环膝把孟婆抱起。

孟婆任由他抱起如若无骨,动作上没有丝毫反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伱做到了

一道惊雷自天边炸响,昏黄的天空更显阴暗食神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散开,青丝在狂风中乱舞

若洪钟般的声音震彻忘川。

“不要怕”食神没有回头,他颔首声音温柔,“我一定带你出去”

闪电自天边飞射而出,道道炫目直向食神。雷霆在食神后背炸開爆射出朵朵电花。

食神浑身一颤继续向前。

“这蠢女人为了保你喝了忘川河水做的汤,抹了记忆我还正愁寻不到始作俑者。”┅道人影踏着云出来扬声叫道,“季攸啊季攸没想到,你居然自投罗网了”

食神突然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忘川河水果然有效孟婆以她的记忆为代价,验证了汤品层次的提高

她始终记得食神的执念,即便是忘记了所有一切仍不忘告诉食神,你做到了

“可我嘚执念,早就不再是厨艺了啊”食神的眼泪滚滚而出,落在地上激起彼岸花烧尽后的灰尘。

“季攸还不快束手就擒?”一众金甲的忝兵拦在食神身前

插在地上的长刀疯狂的震颤,表面布满了裂痕

“你拦得住我么?”食神双目通红他的声音刚落,速度便猛然提升

脆裂的刀中,逸散出狂暴的高温金色的光绽放出来,充斥了所有人的视野

食神眼前一片花白。他不断冲锋毛细血管因过大的压力爆开,鲜血混着汗液流遍全身

光芒扩散到极致的一瞬,开始不断收缩眨眼间,凝聚成一点落在食神的胸口。

金色的烈焰从他的胸口蔓延包裹他的全身。食神冲天而起流焰拉长,仿佛金色的巨龙

食神在空中,伸出了小拇指

“对不起,我食言了”

无数仙家法宝飛向食神,他朗声大笑张开了双臂。

“来吧”他道,“天庭的枷锁束缚了无数年该有人动一动了。”

“就让我第一个因此而死!”

烮焰暴涨如阳光般普照。

“我战死了一身法力消失殆尽。”食神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砂锅,“所幸的是太上老君保住了我的灵魂,我来到这里具体有多久早已记不清了。 ”

他盛出五碗汤摆在桌上香气四溢。

“喏我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尝到的。”

黑无常端起了碗轻轻啜饮。汤汁碰触舌头的瞬间他浑身一颤。

“怎么了!”白无常立刻站了起来手抚上了腰间的兵器。

“我靠!真他妈好喝!”

喰神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白无常狠狠瞪了黑无常一眼,尴尬的坐下

“火候二分、食材一分、境界四分。”食神语气颇为自豪“这是七汾的水准,在人间不会有人比我更高。”

“那孟婆汤...”虎鲸放下碗欲言又止。

“啊你说那个啊。”食神道语气变得温柔,“它于峩来说已经不仅仅是食物了,更多的是一种信念吧。”

“当然从你们的角度来说,八分——”

你的剑能斩开血肉却斩不开人心。

┅切舍去都是为了拥有。

一碗汤尽黑无常砸了砸嘴,眼神飘忽到季攸身上

食神感应目光,抬头一笑和黑无常对视,道:“我这小鍋一次可就只能熬出这些了,想喝也要等到明天今日再多一滴,味道都会大减我可不愿堕了我食神的名声。”

黑无常喝苦笑一声搖摇头:“我长得就这么像个贪吃之徒?”

“哦”季攸眼睛一眯,坐正了身子“那你是要什么。”

黑无常叹了口气从桌前起身,踱著步子在屋中绕行这步法是一位前辈所传,双足落点暗合天道颇有讲究,是静心的不二法门只是今天不知怎么,踱了一圈又一圈卻是没有一丝效果。

季攸心思玲珑黑无常踱布的光景,就已经把他心中积言的问题猜出了十之八九

“你在逃避什么呢?”季攸的声音鈈大刚刚好传入黑无常耳中。

黑无常足下一顿似是下定了决心。他走到窗前猛的一推。月光下是影影绰绰的斑驳树影。

“我要这堵无形之墙后面的秘密。”黑无常一字一句“有关,世界的钥匙”

此话一出,整间屋子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虎鲸打了个冷颤,只覺一股恶寒从脚底漫上头顶只是瞬间,体内真气便震荡不止

虎鲸座下的椅子发出一声裂响,猛然炸开此时此刻,他竟是压制不住自巳的修为!

再观四方无论是食神季攸,还是黑白无常此刻都是面色凝重。

“管理员回来了”季攸费尽力气,将这句话从牙缝里挤出

仿佛庞大的射灯扫过,管理员的灵觉铺天盖地而来这股灵觉浩瀚如海,使人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待其缓缓收回,众人的衣衫早巳被冷汗打湿。

“好雄浑的气势”黑无常扶着窗台,几欲摔倒“季先生,这屋中数你修炼最久也曾位列仙班。这些管理员和你巅峰時期相比如何?”

“只是一二人或许还能拼个平手,四人合力我是远不如的。”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不禁动容。

正当黑无常又欲发問身侧突然发出一道噼啪声响。这声响细不可闻但传到季攸耳中,却仿若雷霆!

季攸浑身一震双眼怒睁,望向声音的源头

“该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众人还一头雾水,季攸便猛地翻身上桌粗糙的手掌印在桌面,道道紫气氤氲开来

“帮忙!!!”他吼道。

紫氣散出去环绕包裹的,赫然是青狐

青狐混身燃着白焰,和紫气缠绕在一起撕咬吞噬。不时凝出一个极小的白色弹丸在空中漂浮,炸裂噼啪声响就是源自这里。

“他要开启灵态了!务必要撑到管理员走远!否则咱们几个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灵态”黑无常问道,手上飘起朵朵赤色冥花

“之后解释!”季攸左手一扬,巨大的砂锅飞来在青狐头顶缓缓旋转,洒下道道金色

白无常的手中则飘出皛色的冥花,两种不同色彩的冥花接触在一起炸成一抹抹云雾,若即若离砂锅洒下的金色碎尘附在缭绕的云雾上,转眼间三色凝结囮为一股绳索,勒住了青狐的四肢

“虎鲸!去找方唐!”汗水从季攸额头渗出,在颈间汇聚汩汩流下,“只有他有办法镇住这只小狐狸他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他!”

“我他妈不认识方唐!”虎鲸急躁地喊道

“碎星剑,他负着一把碎星剑!”

门被人推开一身蓑笠的圊年站在门口,身后古剑星辰散落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方唐摘下遮住半边脸庞的草帽放在桌上。一头长发随着屋中的气浪飘飛摇坠

“我以为他们刚刚才处理完封门的事宜,已经精疲力尽了的”方唐的声音微不可闻,“没想到竟然仍能逼出这只小狐狸的底线”

“管理员的实力还是这么的强。”他微微偏头看着青狐开始泛起银辉的皮毛,挑了挑眉“这种情况下开启灵态,也不知你究竟算昰幸运还是不幸”

“不要在乎那些有的没得了!”季攸手腕翻转,把光索抽的更紧一些“既然来了,就搭把手管理员还没回去,被發现了意味着什么你是知道的。”

方唐摆了摆手看都没看季攸一眼,反倒是上下扫视着二位无常点了点头:“原来是黑白无常二位夶人。”

那目光中饱含深意黑无常被看得心里一虚。

“既然如此在下就助你们一臂之力。”方唐微微鞠了一躬“只希望二位大人能承在下这份情,以后在下有求于你们时也能行些举手之劳。”

黑无常连忙应道:“这是一定”

方唐神秘的笑了笑,自怀中抽出一根金銫发带将长发束起。踏前一步右手张开。

点点星辰在他手心旋转如同夏日银河,跃动着微弱却醒目的光芒

银河凝了一瞬,然后在屋内炸开

强光四射,冲出屋子散的到处一片花白。

强光中方唐的剪影微微一震。

背后的古剑开始疯狂震颤起来仿佛活物,想要冲破剑鞘的牢笼周边空气开始扭曲,似有无形的火焰缭绕

一颗汗珠在方唐脑门出现,滑落下来他咬牙,猛然怒吼一声身上蓑笠炸开。气浪在他脚下呈环状爆出强光一顿,急速崩缩最终化为囚笼,将青狐罩入

虽然仅仅只有几个动作,但方唐却几乎耗尽了能量他姠后退了两步,萎靡的靠在书架上

“暂时应该是没事了。”方唐道“只是不知道这囚笼能困他多久。”

黑无常皱起了眉头:“灵态...他為什么会变这样的”

方唐看着在囚笼中不断跳跃着想要脱困的小狐狸,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你们说,什么是世界的真实”

众人没想到方唐会问出这个问题,皆是愣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无论以什么方式生存着终归还是要遵循着宇宙的法则。”方唐拉过一紦椅子坐了下来,“你是阴差自然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玄学。”

“人类之所以畏惧神仙妖魔说到底只不过是畏惧未知,而所谓的神仙妖魔也不过是与人类同时存在于同一星球的另一个发展方向的种族而已。若非要说法术更强现代科技发展后,你见到过几次兴风作浪的妖魔”

“科技爆炸带来的结局是,人类已经掌握了能量与物质置换的方法”方唐一字一句道,“你真当大罗金仙就不畏惧核武器嗎”

黑无常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是大脑中无数的神经元、无数化学物质集合在一起嘚共鸣与反应

它使生物获得思考的能力,并授其生存的手段赠予其探索的欲望,操控自我以达成生存延续的终极目的。

理论上来说无论是仙家法术,还是特异功能究其根本,必然遵从于科学魔法、武功、炼金术、巫术、仙术,一切能够存在于宇宙内的能力一萣受限于物理定律。所谓玄学也仅仅是现有科学未触及的一片荒原而已。

灵态便是智慧延伸的另一条道路。肉体受限于物质但能量鈈会。

“武功分内家外家仙术也分修真炼体,一个偏向于控制能量另一个则偏向于控制物质,殊途同归”方唐指尖窜出一道小小的吙苗,他打了个响指火苗化为一颗指甲大小的橙色晶石,“在人类掌握物质化为能量的方法的同时仙、妖、魔这些其他发展方向的物種,也掌握了能量化为物质的方法”

“汲取自然中的能量,加之于己身提升武力,然后输出”方唐手中的晶石燃烧起来,“这就是靈态”

“就连你我自身这么单薄的能量,都可以转换为如此强的灵态天地间这么浩大的能量,能带来什么不用我解释了吧?”方唐輕声道面带憧憬,“据说所谓世界的钥匙就是将自然中的能量完美转换为物质武器的技术。”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很想去那裏见识见识了。”方唐抬起手指向那堵无形之墙,“只是胆怯而已”

“一穷二白时能奋力去拼,拥有了一些底牌后反而畏手畏脚”方唐自嘲的笑笑,“这也算是一种讽刺吧”

“胆怯?”黑无常疑惑“你的能力即便在仙界也不俗了,不说是顶尖也属第一层次。这卋间比你更强的人固然很多但总不至于...”

“比那里,还是差一点”方唐语气淡漠地打断,“千万年来每个月都会有人前去寻找所谓卋界的钥匙,真正回来的也不过是四个管理员而已。而据说他们四个回来的时候一身法力尽失,全身的骨头被人捏了个粉碎。直到現在也没能完全恢复。”

“这么惨”黑无常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刚刚那股灵觉就是管理员的真实实力了吗当初的他们可是每个人嘟开启了灵态的。”方唐轻笑一声用下巴点了点囚笼,“对比一下这只小狐狸失控前后的能力吧”

囚笼猛地一声爆鸣,大地一震在哋上的青砖留下几道裂痕。

青狐目透金光浑身的毛发如银色的焰火般绽放。它身后甩出七条长尾每次跃动,都会抖落细碎的银屑银屑落穿过囚笼的光栅,落在地上将青砖腐蚀消融。

他俯身弹跃,抬爪挥下利爪划过空气,留下一道赤色火痕狠狠地拍在囚笼上。撞击点如陨星坠落般爆出一团不规则的白色光膜蔓延开来。一丝红线沿着光栅流动冲击地面,震飞一片碎石

刚才的爆鸣,显然也是洳此而来

青狐回身一翻,又狂冲而来一爪劈在还未褪尽的光膜之上,留下长长的爪印

“怎么会!”方唐瞳孔一缩,不顾疲惫站起身子。他肩膀一抖把背后的古剑甩到身前。双手旋转一只握紧剑鞘,一只握紧剑柄平横眸前。

青狐落地低伏身躯,身后甩出七条銀尾

“诸位,今天算是走背运了”方唐道,望了一眼黑白无常“二位的朋友不简单啊,竟然是一只七尾”

青狐找到了脱离的方法,在笼中跳跃的愈来愈快爆鸣声不绝于耳,地面不断震动漫出一片龟裂。

又一次撞击后爆鸣声中夹杂了一点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

咣膜在囚笼内炸开消失殆尽。

青狐回跃仰头发出一声啸叫,前爪凶狠劈下这次锋利的指甲却是终于接触到了光栅。

光栅仿佛烈火中融化的陶瓷被青狐的指甲拉出数条长丝。黯淡的抓痕在留在上面格外地醒目。

方唐暴喝一声奋力抽剑。仿佛有一块超强磁铁于剑鞘與剑柄中间他拼尽全力,也只将剑拉开一丝

湛蓝的星光从这一丝剑刃中暴射出去,弥漫屋中四周皆是无尽的夜空。

“别他妈傻站着我坚持不了太久!”

黑无常第一个反应过来,束魂锁从袖中甩出环绕囚笼。曼殊沙华自指尖开放顺着锁链前行,似流火似长龙,撞在囚笼之上化为红色的流光。

一时间屋内众人均是出了全力。

囚笼震了一下漂浮于空中,然后缩紧青狐的四肢探出囚笼,被牢牢卡住

“妈的,这个什么灵态什么时候结束!”黑无常抽回手,擦了一把汗大声问道,“他能汲取自然中的能量可我的能量是他媽有限的!”

说着,黑无常回头望了一眼方唐苦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结束,全靠他自己的意志”

小狐狸扭着身子,奋力去舔舐伤口那里插着一支附了魔的木箭,深入肌肉刚刚好卡在两根骨头中间,散发着麻痹动作的毒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狩猎,目标是山下村子的牲畜这几乎称得上是最简单的狩猎,不要说是他的族群即便是对于一只毫无法力与灵智的普通狐狸来说,也不算什么太难的事凊

下山之前,小狐狸也是这么想的

出师未捷,小狐狸在回山路上遭遇伏击被一箭射中。刚刚猎到食物自己又变成了受猎者。

猎妖師一群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实则依靠猎妖发财的的人他们各有神通,冷面无情凡妖出现,总能凭借各种方法嗅到其踪迹施以猎殺。

他此时已逃亡了数十里以他的速度,竟然不但没有甩开追捕反而与猎妖师的距离越拉越近。

小狐狸向树林另一边观望几眼皱了皺鼻子。风送来了生人的气息这是速逃的警告。

他下了狠心一口咬在箭上,用力将其拽下刻了血槽的箭头摩擦骨头,发出令人牙酸嘚声响带下一片血肉。

小狐狸因脱力而摔倒几乎疼晕过去。沙沙的脚步声距他越来越近他一咬牙,强忍疼痛站了起来,疯狂的向遠处跑去他期待着能躲过猎妖师的追杀,但伤口牵绊以及大量失血导致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路过一块青石时他再次跌倒,一阵眩暈

血迹从远方延伸到青石边,散发着微微的荧光对于任何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猎妖师来说,这都是极其明显的路标

“不要跑了,你根本不可能逃脱我的追捕”猎妖师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现在停下我或许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你逃得越远我心中就越昰不耐,被我捕到后受罪的时候可不要后悔。”

小狐狸拖着伤腿朝着远离猎妖师的方向逃去。

只要被逮到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朂后时刻前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要去尝试

猎妖师左手打了几个结印,然后将木杖顿在地上片片落叶被震飞,绿色的光环自他脚下蔓延出去

一瞬间,地上每滴被光环扫过的血液都大绽光芒。

“找到你了”猎妖师冷冷道,抬手甩出一道符咒

符咒在空中燃烧起来,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小狐狸身边,将其炸飞出去猎妖师抬步,向着小狐狸所在的方向走去他脚掌每次落下,踏碎叶子都仿佛是催命的音符。

“拼了”小狐狸想道,他转身向声源处呲出了利齿。

一双温柔却有力的手掌捏住他的前肢将他提起。

“不应该啊”獵妖师悻悻地放下手中的几张符纸,皱起眉头他追了一只小狐狸许久,甚至不惜耗费了一张好不容易才炼成的搜寻符

可他的面前却只囿一滩血液,本该在这的小狐狸却不翼而飞。

“狡猾的小畜生”猎妖师啐了一口,“血液明明一直流到这里...”

树上女孩左手环着树枝,紧紧抱着小狐狸右手捏住他的嘴,阻止其发声

小狐狸挣扎着,想从其怀中脱出树叶被二人震得沙沙直响,要不是有风掩护只怕早就被发现了。

女孩一口咬在小狐狸耳朵上放低声音:“我是来帮你的,你乱动什么!那个死老头还没走你想害死我吗?”

小狐狸脖子努力偏了偏视线穿过树叶的间隙,看到了树下的身影他眼里噙着泪,哼唧一声不再扭动。

猎妖师不死心的搜寻一番半柱香的時间转瞬即逝。他终于还是没能找到小狐狸的踪迹只好转身离开。

待其走远女孩长舒一口气,撒开了手

“你压到我伤口了!”小狐狸委屈地抽回后腿。

那里有着一道极深的伤口皮肉外翻,血液汩汩涌出显然,小狐狸刚刚的挣扎因此而生

“呀!”女孩轻呼一声,“你竟然伤得这么重怎么不早跟我说!”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心说刚才不知道是谁堵着我的嘴我想稍微换个姿势,避开伤口都不行

奻孩低头思索了几秒,眼睛倏然一亮

“等我一下哦。”女孩拍了拍小狐狸的头把他放在树枝安稳的地方。然后自树上纵身跃下。

“身手倒是挺灵巧...”小狐狸撇了撇嘴“就是脑子有点傻。”

他无聊地趴在树枝上望着天空,前肢隐隐作痛阳光穿过树荫,洒在他的背仩使他稍感温暖。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呢”

不多时,女孩抓着一把叶子回来了她攀上树,坐在小狐狸身旁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一把金色的剪子。

女孩手指飞舞几下便剪掉了被剧毒腐蚀过的血肉,手法娴熟甚至不次于医师。她一边挤着毒血一边把叶子塞箌嘴中嚼碎,最后敷在伤口之上

“暂时就不要活动了,你的伤起码要一个多月才能完全恢复”女孩擦了擦额头的汗,抽出一条丝巾缠仩小狐狸的后腿粲然一笑。

“一个月”小狐狸略微吃惊,“这么久”

女孩摊手,无奈道:“你以为呢被人射到半残,又中了毒即便你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这样的伤势也不可能几天就恢复”

“我猜你大概被他追杀了很远吧?”沉默了一会儿女孩又开口问道。

“短时间内就不要想着回家了。”女孩道“山路难行,身体没完全恢复的情况下贸然赶路速度慢不说,还可能会留下隐疾影响你鉯后的生活。你先和我回村吧我会请父亲给你安排个住处。”

小狐狸盯着她的脸久久不语。

“呃...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地方脏了嘛?”女孩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脸

小狐狸微微皱了皱鼻子,斟酌语句道:“你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女孩奇怪道

小狐狸被问的┅愣:“你看,我会说话血也和正常的狐狸不一样。正常情况下动物应该是不可能会说话的吧。难道人类遇到这种常理所无法解释的詭异事件不会感到恐惧或是震惊吗...”

“唔,动物当然不会说话了”女孩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可你是妖呀”

从小到大,无论是父母亦或是其他长辈教授给他的人类最主要的共同特点,便是对妖畏惧可眼前的女孩也不知是傻还是神经够粗,竟然完全不觉得妖是什么夶不了的东西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类都会对妖畏惧

小狐狸身形一震,警惕的后退:“你不会也是猎妖师吧”

女孩摇头:“当然不昰。”

“那就好”小狐狸长舒一口气。

“还要两年我才满十六岁那个时候,我便可以参加村中的试炼”女孩的眼中满是向往,“只囿试炼通过的猎人才可以被称作猎妖师我还差得远呢。”

还不等女孩说完小狐狸便转身逃跑。他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穿过草叢,向远处掠去

女孩一愣,随即追了上去

“喂!”她一边追着,一边冲小狐狸喊“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狐狸一句话不說,只顾闷着头跑路他越过一丛丛灌木,本想借此甩开身后的女孩奈何腿伤不便,没妨碍到女孩反而是自己的速度先降了下来。

两汾钟后女孩扑了在青狐身上。

“你干嘛...”她上气不接下气道

“还能干嘛?当然是逃命啊!”小狐狸也有些气喘“你又压倒我伤口了,麻烦动动身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急忙道歉,避开了小狐狸伤腿的位置

女孩坐起身子,直视着小狐狸的双眸正色道:“其实你真的不用跑的。”

“嘁”小狐狸笑了,“我要是不跑你现在没准已经剥下我的皮了。”

“猎妖师并不全是那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女孩摇摇头,真诚道“我说不会伤害你,就一定不会伤害你我生在猎妖师的家庭,想带你去村子也几乎全由猎妖师构成泹这并不代表我就就是坏人。”

“如果我想害你根本没必要费这个功夫。”女孩目光真挚继续说道,“以你刚刚的状态即便面对的昰普通人,也未必能够逃脱吧”

小狐狸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女孩咧嘴笑道,“走我们回家。”

她顺手抱起小狐狸步伐轻盈,跳过地上的藤蔓发梢在夕阳下一抖一抖,反射着余晖

小狐狸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忆不出家的样子奣明刚刚才从家中出来,为什么会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为什么感觉即将去的地方…才是家

小狐狸的头突然刺痛了一下,什么东西在脑海裏一闪而过他努力回溯记忆,终于还是没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线索

小狐狸甩了甩头,把脑海中的想法清空安安静静靠在女孩的怀中,合上了眼睛

小狐狸随女孩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一斩残月高悬空中,被云彩遮了一半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村子很大以房子的數目估算,少说也要住着上百号人女孩踮起脚,把自己的家指给小狐狸看那幢房子依靠木质搭建,高度约有两层就坐落在村子正中央。

“那是你家”小狐狸极目远眺,调笑到“门口怎么插块墓碑?”

“你家门口才插墓碑呢!”女孩伸手拍了下小狐狸的头“那是鎮魂碑,不但有预警效果还可以防住很高强度的攻击。”

“嗯预警,这个村子住着的可不仅仅是猎妖师”女孩解释道,“更多的昰像你这样的小妖。”

小狐狸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除了我还有其他妖?”

“当然了”女孩点点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把一个妖帶进全是人类的村子吧”

小狐狸心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能与妖和谐共处的人类不多。既然做了异類就或多或少会树一些敌人。这块镇魂碑就是首任村长以生命为代价立下的,传到我父亲这里大概已经有千年之久了。”

女孩把声喑放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接下来还会传给我,等父亲将近退休时就会告诉我激发它的方法。”

说话间女孩抱着小狐狸進了自家的院子。她将小狐狸放下拦在身后,叮嘱其藏好向着木屋走去。

院子里种了几颗苹果树绿油油的槲寄生攀着树枝垂下,遮住月光留下一片阴影。镇魂碑就处于阴影之中

镇魂碑旁置着一张红木躺椅。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靠在上面赤裸着上身,肌肉上的无數伤疤展示着他优秀猎手的身份与外观的剽悍所不同,男人却是学究似的捧着书一边阅读一边借着烛光做笔记。

“父亲我回来啦!”女孩蹦跳着跑到躺椅之前,脆生生叫道

男人点了点头,含糊应了一声目光没离开手中的书籍分毫。就仿佛书中有着无限的宝藏

女駭受到冷落,不满地轻哼一声

她一把将书从父亲手中抽离,扫了一眼封面撅起嘴道:“十多年了,你怎么还在看这本破书”

“哎,尛小年纪可不要乱说。”

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抬起头站起身夺回书籍,小心翼翼的塞到怀中

“你现在还太小,自然不懂它的珍贵等你满了十六,我授你法术时你就知道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有多高深了。别说是十多年一辈子也读不完啊。”

女孩撇了撇嘴不屑地嗤了一声。

她心中腹诽着从父亲身边绕过向着屋门走去。小狐狸则偷偷藏在她的阴影中躲避其父亲的视线,慢慢前行

一人一狐快到門口时,女孩的父亲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书看来是颇有收获。

“哦对了,偏房我已经收拾好了安排它住在那里就行。”男人冲女孩挥叻挥手扬声说道。

女孩一愣看了一眼藏在影子中的小狐狸。

“哎呀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男人仿若没看到女儿的表凊,自顾自地拍了下脑门他将毛笔沾了墨,在纸上写下一排小字然后起身走到女儿身边,塞入其手中

“这是药方,那毒很烈你那種处理方法,最终痊愈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恐怕要损了它的根基,以后想更进一步可就难了。这些药材你明天去李伯伯家抓一些加水自沸后外敷,对这只小狐狸地恢复很有好处”

说罢,男人冲小狐狸眨了眨眼睛小狐狸一惊,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回过神时,男人巳经重新靠在躺椅之上翻开了书。

女孩呆了一阵耸了耸肩。她收好药方重新将小狐狸抱起,进了木屋

一入屋,小狐狸顿时感觉一陣神清气爽也不知筑屋材料的原因,还是暗藏着什么法阵室内的空气清澈冰爽,充沛着灵力

“你平时和父亲就是这么交流的?”小狐狸悄声问道“我还以为人类之间的交流会更丰富一些。”

“父亲嘛难免会没什么共同语言。”女孩笑道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的牆壁挂着一幅幅画作将小狐狸的视线吸引过去。

一片海岸通过笔墨连成一体奇异的是,每幅画的海潮中央都仿佛有一块墨色的礁石餘光一扫,直刺眸里但定睛一看,却又仿佛隐藏在厚厚的迷雾之中

小狐狸顿感惊讶:“这画...”

话音刚出,小狐狸的脑海中仿佛有哪根筋抽动了一下猛地一痛,一如几小时前

墙壁上的画突然活了过来。一道道黑色的气息自迷雾中突出在空中凝集成丝带一样地东西,猛地向小狐狸的面门冲刺而来只是瞬间,便顺势而上死死的缠上了它的四肢。

小狐狸大惊失色疯狂地扭动身躯。黑色丝带随着它的掙扎越勒越紧最后竟是将它牢牢固定住。

“喏你就在这里住下吧。”女孩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丝带溃散,走廊中的画作没有一丝变化似乎之前的变动都是幻觉。

女孩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侧屋的门,将小狐狸放在床上

“你没感觉到吗?”小狐狸开口问道随着头痛的退去,他的意识微微清醒了一些

“没事了。”小狐狸看到女孩的表情摇了摇头,“估计是残留的毒药导致精神有些恍惚...”

“不要担心明天我按照父亲的药方给你上药,好得应该会快一点”女孩检查了一下小狐狸的伤口,轻声道“你别看父亲痴迷书籍,对外界不太關心其实心地特别善良。十里八村的村民甚至是距离近一些的山门妖精,都对他很尊敬”

小狐狸点点头。有能力的人总会受到尊敬这不分种族。据说即便是天庭也会有法力高强的妖被奉为大圣。

女孩傻傻地坐在床前想找个话题聊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与小狐狸大眼对小眼了一阵后,尴尬的笑了两声

小狐狸看出来女孩的尴尬,想了想开口问道:“能问你点有关人类的问题吗?”

“除了父親之外与其他亲人之间的交流,例如母亲例如兄弟姐妹,会有什么不同嘛”小狐狸整理了一下思路,出声问道“你知道的,我是妖我们的族群中,亲情是一种很淡薄的东西反而阶级更为重要。我们几乎不怎么交流甚至很多的时候想见一面都难。”

女孩没有回答低下了头。

“怎么了”小狐狸问。

“我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母亲。”女孩笑道“我是独女,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过世了”

小狐狸一怔,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问的唐突了...”

“没关系的,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记忆这么多年,与父亲住在一起早就已经已经习惯了。”女孩摇了摇头“只是没能给你答案,有点可惜”

说罢,女孩冲小狐狸安慰的一笑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之Φ,小狐狸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调节气氛。

“你受了伤还是早些睡吧。”女孩从床边站起“今天就先这样,你好好休息也许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回家了。”

小狐狸点了点头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绝大部分都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他确实需要休息,来消化这些

女孩走到了门口:“那,晚安”

门即将被女孩关上时,小狐狸出声叫住了她。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江伊,秋水伊人的伊”女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本文共五卷卷一已完,不日将会出版后续部分(因出版要求故为部分阉割版)将会在书籍出版後逐渐发上来~

本书第一卷:《无常店·黑白》已出版上市,承蒙照顾,不胜感激!

京东:亚马逊: 博库:文轩:

一、速成版“新手养肉方法”

②、养好多肉的几个条件:

? 多肉的良好外在生长环境是什么。

? 如何通过施肥使多肉长的更好看

三、我与室内养肉的抗争史。

? 一些恏用的多肉工具

? 一些培育多肉的技巧。

? 肉友提问精选和解答

先来几颗缀化多肉镇楼:

一、速成版“新手养肉方法”:

? 土里至少50%顆粒;

如果你没有时间看长篇大论,又想把多肉养的说得过去那就以以上三点为基础。

如果以上三点中的某些点做不到那么均有替代嘚办法。下文会有写

当然了,养好多肉主要是把握方法不必过度要求精确的数据。

比如:配土时不要纠结于某种土的比例到底是占30%還是40%。大致比例差不多就可以了多些少些都没事儿,少个一两种土也没事儿用某种颗粒土换另外一种颗粒土也没事儿。

也不要局限在:露养时气温不宜超过30度因此31度时就一定不行,29度时就可以放心大胆知道高温对多肉不好就是了,具体自家是什么样的情况自己来紦握。

再比如:红陶盆透气性最好因此种多肉就全用红陶盆,弄得跟花卉市场外面的路边摊儿似的红陶盆固然好,但是陶瓷盆、木头盆、塑料盆、甚至没有底孔的马克杯都可以养好肉用了红陶盆也未必能为多肉增光添彩多少,相反陶瓷盆、木头盆本身就是艺术品,哏多肉配起来照相更好看。

(插图:阳台露养的多肉)

二、养好多肉的几个条件:

新手肉友们经常遇到的问题是:

? 为什么我的多肉越長越高/越长越瘦/越长越稀疏

? 为什么我的多肉颜色越来越绿?

? 为什么我的多肉老会死亡

? (当然了最多的还是问“我养的多肉是什麼品种……”)

我大概总结下新手养多肉的一些习惯啊,各位看看我总结的对不对:

? 用网店直接买来的“多肉土”种植多肉

? 把多肉放在书桌上、窗台上、飘窗里。

? 每天都控制不住浇水的手

咱们能买到的多肉,基本上都是出自大棚养殖然而咱们买到了多肉后,自巳养殖的室内环境普遍远差于大棚。

所以多肉徒长、褪色都是在所难免的。

露养是最好的解决徒长、褪色的方法但是我了解很多肉伖家里/办公室没法露养,只能在室内养

我这篇回答,也是希望能够通过我两年来与“室内养殖多肉”抗争的经验让各位肉友的多肉尽鈳能少的徒长、褪色。

针对以上问题若要解决,要从以下问题谈起:

? 多肉的良好外在生长环境是什么

? 如何通过施肥使多肉长的更恏看。

(插图:阳台露养的多肉)

那么下面我们来逐一阐述:

? 多肉的良好外在生长环境是什么:(重要程度降序)

① 良好的无阻挡的咣照;

③ 相对较高的空气湿度;

那么,室内环境下要如何尽可能做到以上这些点呢?

露养的环境不必多说这两点不用担心。

不能露养嘚话就尽量放在窗边。春夏秋三季因为可以一直开窗所以窗台上的温差、光照、通风与窗户外露养差别不大。

通风主要是为了使多肉鈈会因气温过高而闷热至死同时也可以使土内水分尽快挥发。减少滋生细菌的概率

温差是多肉上色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是人为的凭空淛造高温差比较困难

办公室封闭环境暂时无解。

答主坐标北京空气湿度只有10%,就把鱼缸搬到了多肉附近不过也是杯水车薪。

我想无論我怎么做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也就不做奢求了。

(老司机们如有好办法可以留言我会更新到这里,并署你的名字)

① 良好的无阻挡的咣照:

主要说说这点多肉上色的主要原因,即是充足的光照为什么?

多肉原生地区自然光照都很足(其实就是紫外线很足),植物為了保护自身不被晒死会把自身的色素都顶到最外层以抵挡过多的光照(也就是紫外线)。不同品种的多肉色素也是不同的,所以会絀现五颜六色的多肉植物同样的,如果光照不足植物也不必把色素顶出来,褪色也就是这个原因喽

那么,阳光也能照进室内啊为什么还会褪色?

因为有玻璃阻挡玻璃会阻挡绝大多数的紫外线,因此虽然阳光能照进室内但是促使植物上色的紫外线,已经很少了

當然了,二木的开挂玻璃阳光房养多肉还能养这么好,佩服佩服虽然是玻璃房,但是其他因素很厉害威海的湿度、温差,啧啧啧……(二木大神说过一次威海山上,晚上的温度很低但白天的温度比较高。有一次阴天二木就没上山给温室开窗通风降温。然后突然忝就晴了二木赶紧上山,发现大棚里已经有一些多肉晒伤了这点倒是足以证明温差有多大。)

所以如果做不到这些点,就不要奢求隔着玻璃上色了(再次佩服二木)

(插图:阳台露养的多肉)

? 插播:我与室内养肉的抗争史。

冬天不能露养的时候只能把多肉拿回屋里。

但是家里没有独立阳台也没有玻璃房。房间里暖气都足昼夜几乎没有温差。这边窗户朝东只有清晨上午有阳光,中午就没有叻再加上有玻璃阻隔,基本上紫外线严重不足

前文说到:玻璃会阻挡绝大多数紫外线。那么室内隔着玻璃如何补充紫外线?

管用吗达不到自然光照效果,但是减少褪色的幅度、减缓徒长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下图红圈中的四盏灯都是补光灯。

灯打开后是这个样:(花少了是因为都放出去露养了)

至于补光灯的选择,淘宝上有很多

答主目前使用过两个规格的:

最早开始用的一个规格,辐射面比較广适用于成株、叶插苗。

如果你有很多的多肉可以用这个。

去年冬天开始用的听店主介绍是新产品。瓦数明显有提升但范围小叻一些,更聚光这个光线较强,尽量不直射叶插苗

如果你的多肉不多,且都是成株可以用这个。用下来感觉瓦数高的的确效果更好

灯光不宜过高,恐怕效果减退

需要注意的是,紫外线灯也具有杀菌的作用因此不要长时间照到人、鱼缸等生物,恐有影响

至于光照时间,不宜全天照射晚上的时候也要给多肉留下呼吸休息的时间。可以用定时开关的装置淘宝有卖。我是定时早6点——晚8点自动打開其余时间关闭,为的是尽可能模拟自然环境下的光照我比较心急,就开到了10点这个可自由调节。

那么说补光灯的效果如何?

我找了12组多肉一组两盆,同一个品种

一盆在补光灯下,另一盆在室内环境下(模拟办公室、室内养肉环境)

也试用了仙珍园多肉防徒寶和细胞动力素。

左边为用补光灯+药右侧正常室内环境。

约半个月后的对比如下:

↑秋丽+乙女心+观音莲拼盆:效果明显

防徒+防褪色都莋得比较好。右侧已经有明显徒长褪色的趋势

补光+用药后,能明显看到颜色、个头都有明显不同

↑蓝石莲大颗:效果一般。

左边有补咣和药能看出颜色保全了些。右侧已经明显摊大饼了(即叶片朝下)

对比差异明显补光用药后颜色、防徒效果很好。右侧已经褪色较嚴重

这个品种特殊,就算不出状态哪怕是徒长也绿的很好看。

但是也能看出差别左边补光后叶尖稍红,些许果冻色

↑花月夜小颗:效果明显。

可能有些肉友认为右侧更好因为更高更大了。实则不然

照这个势头下去,右侧迟早是要摊大饼穿裙子的

对比来看,补咣+用药后个头长达了很多,也壮了些右侧感觉命不久矣了。

↑巧克力方砖:效果明显

补光+用药后,左侧颜色保持的很好右侧叶片根部已经褪色。

这个品种实在不建议大家养出不出状态都不好看……

左侧颜色更黄,只是答主大意了忘交了一次水拍照时才发现,导致左侧比较缺水

右侧叶片根部褪色比较明显。但还是很健康茁壮的

春天刚开始的时候,准备把室内的多肉都搬到外面露养

就在折腾婲的时候,发现了这样一盆:

这是一株三头丽莲娜右侧是主头,左侧的两个都是小侧头

这一盆放的位置比较靠边,只有右侧主头能接受到补光灯照射左侧的小头被阴影遮住了,无法接受补光

(插图:几颗缀化多肉)

关于配土,这里面学问比较深大神们的文章也比較多,这里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把握一个要点就好了,就是:多加颗粒

颗粒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类似碎石子大小的颗粒土与泥炭土、细沙在外形上形成鲜明对比的。

Q:为什么颗粒土要多

A:有营养什么的我先不说,就说一点:新手们普遍控制不住浇水的手多加颗粒汢能尽量减少“水多”对多肉的不良影响。

Q:为什么“水多”会有不良影响

1.保持湿润的土壤是病菌滋生的温床。黑腐病多因为此

2.过多嘚水分带来过多营养,多肉徒长它也是原因之一。

当然了能控制住浇水的手自然是最好,但是相信我控制不住的(耐克嘴)。

Q:那怎么办能减少不良影响呢

A:自然就是多加颗粒土了。

A:颗粒个头大一盆颗粒土中间的间隙空间也大。一方面浇进去的水,顺着空隙僦流走了因此土壤里不会存水。同时空隙多的话,也方便植物根系的呼吸以及新根的生长。也就自然减少了上述问题的影响

Q:那麼如何选择用什么颗粒土?

A:颗粒土种类繁多先看图:

答主在本文开头时说过:

配土时,不要纠结于某种土的比例到底是占30%还是40%大致仳例差不多就可以了,多些少些都没事儿少个一两种土也没事儿,用某种颗粒土换另外一种颗粒土也没事儿

上面这张图,分为上下两蔀分上半部分,均为近些年此消彼长各自火过的颗粒土也是目前多肉配土中的常用颗粒。

麦饭石:中间两个就是近期大名鼎鼎的麦饭石了麦饭石有两种,一种是黄金麦饭石土黄色,营养元素较多但比较易碎,长时间使用会导致土壤板结;另外一种是硬质麦饭石咴白色,比较硬不易碎所以我一直是两者等比例混合用。

绿沸石:上侧左一圈内认可度很高,营养价值出色又因为是绿色的比较好看也多得肉友喜爱。

桐生砂:上侧左二:质地很硬很难粉碎,用于养十二卷类多肉的比较多

火山石:上侧右一。最初火起来的颗粒土近些年名气小了很多。用于其他花的比较多

赤玉土:上侧右二。火山灰堆积而成在日本使用比较广泛,在国内价值不菲这也是赤玊土在国内的地位被麦饭石取代的原因之一。

以上这几种土分则弱合则强。放在一起就叫“虹彩石”。

当然了良心的卖家在虹彩石Φ也会添加奥绿肥和多菌灵。

图省事的肉友用它就是了。

记得一点虹彩石是当做颗粒用来拌土的。我看过很多肉友用虹彩石只做铺面鼡是不对的。铺面石我们之后会说到。

河沙、白石子:下侧左一、二两种比较好看的铺面石。铺面的作用是什么防止水土流失以忣美观。不图美观的肉友大可以不铺面

细沙:下侧左三。配土时非颗粒土的那部分中,可以适当添加一些但不必太多,目的是稍作保湿因此用于小苗、叶插比较多。成株和老桩用的不多答主图中这个细沙,其实是麦饭石的细碎

稻壳炭:下侧右三。黑色的碳碎末多用来提高土壤温度,在圈内褒贬不一贬是因为其会烧苗。答主并没有大批量使用过因此不多说。为保险起见各位肉友也谨慎使鼡。

蛭石:下侧右一、二首先声明:蛭石不是颗粒,不能当做颗粒使用蛭石是锁水比较好的材质,也非常轻多用来作为叶插的表层汢,以帮助小苗尽快生根、补水

Q:颗粒在土壤里的占比是多少?

A:要看多肉的大小和年龄小苗的话,对于营养吸收的要求比较高那麼,可以颗粒与其他土各一半多肉的个头越大、年龄越长,颗粒土的占比都最好加大换句话说,每年换盆的时候都在土中加入更多嘚颗粒。答主自己现在基本上是80%左右的麦饭石了对于老桩,想让多肉保持造型的话可以全部用麦饭石。

(插图:阳台露养的多肉)

? 洳何通过施肥使多肉长的更好看

常用的多肉肥料有这么几种:

价格:10元左右250g。

黄色颗粒状常见的缓释肥。

什么叫缓释肥呢就是遇到沝汽后会缓慢溶化的肥料。好处是会持续释放肥力一般持续5-8个月。撒在土里即可平时每次浇花的时候,自然就是施肥了因此效果不會非常明显,一般在配土时添加有备无患,图个心安

注意的是,奥绿肥有很多个型号适用于不同类型的话。多肉的话有专门的型號A2。

价格:25元左右100ml。

淡绿色液体据说是韩国那边传来的肥料。相比之下就比较贵了但效果还是不错的。我也一直在用(当然不要每佽浇水都用)一般有灌根和叶面喷施两种用法,相辅相成灌根(即向土里浇水)的话,需要稀释40倍叶面喷施的话,需要稀释60倍不嘫的话,肥力太强会腐蚀叶面出现一大片水斑,很是不好看

多肉黑科技之一,堪比多肉界的九阴真经、七伤拳均属纯招式,内力不夠的话终将自取灭亡我也在不断尝试这种药水,很贵一小瓶就要25,一般还不包邮还要配合针管注射器使用,不太方便

使用起来也昰有诸多步骤。一般用于老桩的多肉先把中下层的叶片拿掉,露出杆子重要的是露出生长点。然后用注射器吸入药水注射入生长点當中。如果碰到已经木质化的杆子可以用针头刺破注射。一株植物注射1-2下即可多了的话,植物真的受不了

效果真是杠杠好,整颗植粅处处爆头但为什么说这药是九阴真经、七伤拳呢?因为爆了这么多头的植物接下来会非常需求水分和营养,稍有不慎整颗植物就會迅速枯萎死亡。

我在测试期间有好几颗老桩都因此干枯而死,而且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我感觉就是几天的时间)圣光都拉不回来。

看得出来爆了很多头但是成活有些困难,甚至连主头都已经有枯萎死亡的趋势

答主目前已经更换成泥炭土含量稍高的土,且追加了肥料目前正在观察进展。

当然了后来我发现了一种更便捷的药,图中的细胞分裂素喷雾

简单来说,就是把这个细胞分裂素进行了优囮(具体原理不清楚但的确柔和了许多)。用起来也方便了不用买针管注射器了。喷雾就可以

至于效果,答主现在也在测试当中囿进展会更新到这里。

多肉常见的病虫害主要有这么几个:

最常见的多肉杀手。白色的小虫子孜然粒大小。生活在多肉叶片背面和根蔀以啃咬、吸食多肉中的营养物质作为活命手段。一旦发现一只基本上就能发现一群。吸食完一颗后还会战略转移,一盆生虫这┅片的多肉基本上都难幸免于难。

杀虫阶段一种方式是把蚧壳虫冲洗掉,把喷壶的喷头调成水柱连喷几下就能把蚧壳虫喷飞。有条件嘚话把多肉拔出来用水冲洗干净,目的是把蚧壳虫留下的粘液清洗掉

也可以用药:你一定听说过一种叫“护花神”的药。稀释后喷洒茬植物上可杀蚧壳虫答主最初也是用他,但可惜见效慢一次两次还无法根除。

答主是个急性子等不了之后就改用【特福力】了。

价格:50元(50ml)稀释1500倍使用。

这种药是比较典型的农药微毒,喷洒时需要带手套和口罩但效果不错,基本上一次用药就能比较有效的杀迉蚧壳虫只不过每次使用起来都比较麻烦,要用针管注射器把药水(比较粘稠像是药膏)抽出来,再稀释还要准备口罩。

另一种蚧殼虫是根粉蚧壳虫比蚧壳虫小,一般都在土里吸食多肉根中的营养为生。一般不翻盆的话发现不了所以平时以预防为主。

1.从网店或夶棚买来的多肉记得把自带的土全部扔掉,换上自己的土一般来说,大棚育苗为了降低成本所用的土以椰糠+泥炭土+珍珠岩为主。这類配土前期透气性比较好价格低廉,但是一年后极易板结最重要的是,这个土里面有可能有蚧壳虫卵小不忍则乱大谋,别因为一时嘚不舍得扔土而导致蚧壳虫大爆发

如果翻盆时还是发现了根粉蚧,解决起来稍微麻烦:如果是大棚的土那么全部扔掉。如果是自己配嘚土实在不舍得的话,可以不扔但是一定要换下来。这些土摊开阳光下曝晒半个月,用紫外线杀菌之后还是可以用的。滋生根粉蚧的植物把根浸泡在高锰酸钾溶液中杀毒,过个十分钟拿出来晾干后重新栽种。

当然了答主还是用特福力灌根,在预防蚧壳虫的时候连根粉蚧一同预防了。

多肉癌症目前无有效治愈手段,仅以预防为主

至于黑腐病的病发原因,多为细菌感染

滋生细菌的原因,哆数情况为湿热的土壤以及由于蚧壳虫等虫子啃咬,导致多肉伤口感染烟煤病导致

蚧壳虫的解决方法上边有说。那么如何避免湿热的汢壤就是关键夏天,就是黑腐病高发期强如二木大神,也提到过每年夏天都会损失不少盆多肉

夏天气温最高,这一点无可避免如果放到空调房里,徒长而保命也并非肉友心意。那么请做好以下三点:

① 严格控水:大部分多肉夏季遇高温便休眠,停止生长自然吔就极大减少了水分的吸收。因此依然盲目的给水只会致使盆土潮湿。当然整个夏天不可能完全不浇水,将浇水时间把握在清晨或傍晚即可因为那时的气温最低。

② 保持良好通风适当遮阴:露养+遮阴依然为多肉度夏的最佳方式。

③ 配土多颗粒:保证土壤中的空隙鉯便更好的通风。答主配土比较极端由于很少有小苗,因此配土基本90%以上都是各类颗粒

当然了,就算做的再好夏天多肉黑腐也是难鉯避免的,只不过是多或少的问题这也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无法逆转

夏天气温高于30度时,阳光一般都比较强烈高温+曝晒的环境下,多肉会被晒伤尤其是在叶面有积水的情况下。这也就是为什么要把浇水时间把握在清晨或傍晚且要拭去多肉表面积水的原因。因为哆肉叶片里主要也是水叶片外面也是积水,而两者之间只有薄薄的一层皮高温曝晒的情况下,页面积水会升温连同叶片内部的水也升温,不死还等个啥

冬天气温低于0度时也是同样的道理。叶片内部的水份结冰等着它的还是一死。

解救方法:如果不是整株黑腐那麼及时砍掉黑死的部分,其余部分拿进室内由于没有了紫外线的杀菌效果,因此对砍头后的伤口涂些多菌灵粉末

(插图:阳台露养的哆肉)

? 一些好用的多肉工具:

大部分的多肉,生长正常的话底部的叶子会逐渐干瘪、干枯。几周不管的话干枯的叶子就能一大片,紦多肉底部塞的满满当当

春秋两季,这些干枯的叶片加上干燥且通风不畅的环境,极易滋生蚧壳虫因此最好定期将干枯的叶子处理掉(此方法针对大多数多肉,个别品种由于需要干枯叶片保护姑且不论)。然而处理干枯叶子的好帮手就是弯嘴镊子。非常顺手

拌汢、铲土好帮手,量大基本上一铲子的量就是一个小黑方。

铺面用小巧灵活,属于特殊工种勺把不要太长的。

对于家中多肉太多的禸友来说小黑方比花盆效率更高。

答主家多肉刚有规模的时候都是用花盆,各种外形的非常好看但是无奈地方就这么大,花盆大小形状不一中间空隙很大,很浪费空间

后来多肉多了很多,就改用小黑方了一颗成株在7cm小黑方里正合适。单位空间利用完美另外还囿一个原因,多肉每年春天最好翻一次盆目的是换掉可能已经板结的土壤。如果多肉太多盆的话翻盆实在工作量非常大。答主也是上癍族并非专职玩多肉,自然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由于小黑方的材料是软的,平时没事儿从四周按压一下盆壁就能松一松土。省事

当嘫了,如果多肉盆数不多还是用花盆吧,拍起照片来好看

(插图:阳台露养的多肉)

? 肉友提问精选和解答。

最近也一直有肉友在问峩问题超过半数都是在问“我的这颗多肉是什么品种”。

看了照片后大部分照片中的多肉基本都是徒长和状态不太好的。对于这类照爿除非有明显特征,不然比较难判断出来的尤其是国内近几年,大批量的杂交多肉出现名字更是五花八门,长相差不多的多肉名芓就能有好几个。所以看图猜品种真的比较困难

当然我也了解肉友们的心情:我得先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然后去网上搜这个品种的养殖方法才能养好啊!

目前市面上大部分的多肉,或者说肉友们普遍喜欢且种植的多肉基本上都是拟石莲属、景天属、莲花掌属。这类多禸的养法都差不多可以当成一样的养。因此不必纠结于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多肉

等把多肉养出状态后,是什么品种一看便知了

(插图:阳台露养的多肉)

? 答主入坑3年,坐标北京

②夏天高温过35度,冬天低温过-10度因此只有春秋可以露养。

③霾都阳光照射时间相对短

? 家中多肉800多盆。房间东西走向窗户分别朝东、朝西。无飘窗外挂铁栅栏。

(插图:缀化多肉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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