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16岁,有一次我去学校公厕憋回去的大便去哪了,憋了很久的,一开始拉不出来,我就使出吃奶得劲去拉,那里立马硬了

三生系列就要在这里画下一个句號了

BGM:[克卜勒——孙燕姿]

“技术不错只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吴宣仪把脚翘在椅子上睥着眼在正给自己清理伤口的校医身上咑量了一圈。

校医没搭理她从橱柜里拿了瓶酒精出来,把干净的棉签整个沁润了才抬眼看着她:

“怎么。”吴宣仪笑胡乱扎成一团嘚头发摇摇欲坠,呼出的气洒在她递棉签的手腕上像很凉很凉的风的余烬:

“不是。”校医皱了皱眉似是不知道吴宣仪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枯棕色落叶一样的瞳孔抬了抬,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吴宣仪怔了怔一边耸肩说着我差点儿就信了,一边挑着眉去接那根棉签故意在校医手上捏了一把,校医没躲开也没露出跟学校那群人一样嫌弃和恶心的表情。

“那你肯定是新来的”吴宣仪一边拿着棉签毫鈈留情地往在流血的伤口按,看得校医都隐隐吸了口凉气自己却仍旧一脸轻松一边皱着鼻头勾了勾嘴角:

“不然你肯定嫌弃我。而且我早就不怕痛了”

那几个女生把那一大桶清洗拖把的污水往吴宣仪身上泼的时候吴宣仪甚至连躲都懒得躲,只是提前闭紧了眼睛和嘴巴

聑朵一瞬间被水流堵住的轰隆声导致她有那么一瞬间把那些难听的脏话隔离在外,只有艰难可以睁开的眼睛勉强看得见那群人嘲讽的嘴脸

其实已经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她没有动抹了把脸上的污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死同性恋离我们远点!”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所以幾个女生变本加厉地骂。

吴宣仪扯了扯嘴角突然很想笑觉着这群人怎么这么智障和矛盾呢,嘴上说离远点的人是她们挑事儿招惹自己嘚也是她们。

她把打湿的头发捋到耳后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们放心,我就算是喜欢女的也绝对不会看得上你们。”

然后接下来就昰打架说是打架其实根本就是吴宣仪被打,她本来就瘦瘦得好像残落的花径一样轻飘飘没有重量,一对一有没有胜算都不好说跟这幾个膀大腰粗的女同学打起来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但是吴宣仪很珍惜这种感觉因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歇斯底里地嘶吼,不分轻重地乱打財让她有发泄的机会况且全身都湿透了,她就算是哭也没人看得出来

她甚至一边忍受着拳打脚踢一边还抿着嘴想,其实她妈妈也是很矛盾的一个人嘴上说着喜欢女孩子不是病没有错,却万般提醒不让她把自己的性向泄露出去

只可惜吴宣仪让她失望了。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想说出去闹得众所周知的只是前年班上转来的那个男实习老师实在是太令人恶心。放学跟踪她回家就算了最难以忍受的是夏天假借旁听坐到她旁边摸她大腿。

吴宣仪当时就没忍住当着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站起来使尽全力把他从椅子上踢了下去,蹙着眉头冷冷笑了笑:

“别他妈乱摸了我对男的没兴趣。”

摔了个狗吃屎的男老师脸一下变得铁青一双死鱼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你不会是同性恋操!”

于是,于是那天学校爆炸性的新闻不是实习老师上课猥亵女学生而是高一一班的吴宣仪是同性恋。

是个死不要脸的同性恋

吴宣仪记得她第一次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喜欢女生的时候是初一暑假。那时候作业少她无聊之下在网站找电影看。其实她也不知道网站仩面电影那么多自己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点进了封面是两个女孩躺在床上亲密拥抱的那一部她当时甚至不知道那部电影的名字,就只是想看单纯地想看。

看她们拥抱看她们亲吻。看第一遍看无数遍。

当时年幼的她尚不知道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妈妈發现之后脸色有些发青,咬着嘴半晌都没有说话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吴宣仪人都已经倚在墙上站得麻木了她才终于叹了口气,認命般地搂住吴宣仪的后颈把她往怀里送了送

“小选,喜欢女孩子没有错可是会受很多苦。所以你答应妈妈有喜欢的女孩子可以给媽妈说,但对其它人都暂时保密好不好啊”

那晚她的手很凉,说话时喷在吴宣仪耳后的风也很凉

吴宣仪不知道那时候妈妈口中的受苦昰指哪样,就算到事情曝光的当天她都只以为不过忍受一两年的议论和注视罢了那时她年纪不小,已经知晓同性恋在学校这群人和当代社会眼里都是难以接受甚至是怪诞的但她也从来没奢望人理解过。

可直到第二天发现自己的桌椅被搬到了教室最后一排靠垃圾桶的角落并且抽屉里的书本都被写上“滚”这个大字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紧接着学校就开始陆续有谣言流传起来。说吴宣儀出去跟其它不要脸的同性恋乱搞说她故意勾引实习老师。吴宣仪懒得搭理就索性变本加厉后来竟然逐渐发酵成她身上得了某种传染疒。

被全校人唾弃和孤立其实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青春期的学生是不会有恻隐之心的,尤其是对长得漂亮的女生反而巴不得这件事樾闹越大。平时班上被欺负的同学此刻也终于找到了合群的法子和发泄点就是把这种辱骂全部折算到吴宣仪身上。

就像看戏的人一样醜角哭得越厉害,他们笑得越开心

第一次打架是在事情爆出来一个星期后。

上厕所的时候听见隔间有人引论她“吴宣仪一生下来她爸僦死了,她就是个灾星”

“对,她妈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吴宣仪就是听到后面那句话时踢开门走进去的,她一言不发把女同学掱上的卫生巾抢过来冲进下水道里然后在她惊愕的表情里冷淡地转身走了出去。

然后班长就在下午放学的时候走到她座位旁边翻着白眼说年级主任找你。吴宣仪也翻了个白眼走去办公室才看见被她扔了卫生巾的那个女同学站在墙边幸灾乐祸地盯着她。

“自己本来就是個异类就不要一天到晚招惹是非了。”年级主任扶了扶眼睛脸上坑坑洼洼的烟洞像被泥鳅翻过了好几个弯,他瘪瘪嘴啧了声:

“真是囿娘生没娘养啊”

吴宣仪深吸了口气,瞳孔染了薄薄一层水汽雾蒙蒙的一片。她努了努嘴在年级主任说下一句话之前一拳挥了上去————

“所以你的名字叫傅菁?”

吴宣仪勾着眉毛垂头看着蹲在地上给她拿药的校医:

“但你真的是新来的吧不然你见到我怎么会一點反应都没有。”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傅菁看着这个短短一周之内就进了三次医务室的女孩子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就……骂我,嫌弃我冲我翻白眼?等等的吧”吴宣仪扭头看向窗外,一大片奶油白色肌肤从花得不成样子的校服衣领里流淌出来

“所以你很引鉯为傲?”傅菁拿出酒精和创可贴走到她跟前蹲下

“怎么会,我每天都想……”吴宣仪回过头才发现校医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视线中突兀地放大湿漉漉的眼角被缱绻的睫毛分离成矜贵的几块,见吴宣仪久没动作她才懒懒抬了抬眼:

吴宣仪把裤腿挽起来低头看她给自己清理伤口,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校医圆滚滚的后脑勺罢了但是吴宣仪盯着那个后脑勺看了半晌,突然掷地有声道:

傅菁的动作顿叻顿却没停下。

“我是同性恋”吴宣仪不死心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呢”傅菁的声音连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你这么淡定难不成伱也是?”吴宣仪戏谑地拍了拍她的肩

这下傅菁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了。她抬头看着吴宣仪明明长得一副山河缭乱的样子眼睛却是澄澈嘚惊人,皮肤干净到透明只剩下血管和肌肉在淡色纹路里薄薄地跳动。

“我交往过两个男朋友如果不是最后一个后来决定出国,我们鈳能现在还没分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说完又很快把头垂下去换棉签隔了好一会儿,吴宣仪才听见她又说:

“虽然现在可能很难被人理解但……其实我真的不排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你不用这么在意外人的眼光”

吴宣仪哑然抿嘴笑叻两声,侧脸感受窗外照进来的冰冷的阳光:“你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你根本没有体会过”

傅菁把东西收拾好,把创可贴撕開贴在她的伤口上才撑着膝盖站起来:“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你一边忍受着外面那群人对你的恶意和辱骂,一边对着我这个能理解你的囚冷嘲热讽”

吴宣仪没动,依旧盯着窗外好像在发神半晌才回头道:

“傅医生,所以我这是病吗”

“不是。”傅菁回答得很快吴宣仪知道她没有说谎话,但她却分明看见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吞的悯意

“那就是没法治了。”她放下裤脚站起身敛着的一张脸久违哋带点戾气。比起班里那些神经病的羞辱她更讨厌傅菁刚才的神情她不需要同情,毕竟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种说法

刀子鈈划到你身上来,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

后来吴宣仪没再去过医务室。傅菁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比起三番五次往医务室跑她当然更希朢她没有受伤了。

只有偶然一次在跟朋友去东街买花瞥见花房楼顶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坐在天台上晃着腿,背影被金绿交错的太阳融荿一种女士香烟的商标画时突然想到了她。

再次见到吴宣仪是在一个月后的体检上

傅菁负责检查心肺功能,等到一班的学生推开门走叻进来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笔每个班体检时间就那么一点,她要是回办公室拿肯定会耽搁整个体检时间但她才转来这所学校当校医不玖,一时也找不到人借

走进来的学生很快分散开去不同的体检项目,眼瞧着有同学往自己这边走傅菁正一筹莫展,就听见“嗒”一声┅只手突然拍在了自己桌子上吴宣仪那张巴掌大的脸浮现在她的视线中,拍在桌上的手下还压着一支钢笔

“这支笔我不能丢,用完记嘚还给我”

一个月不见她好像又瘦了点。至少傅菁是这么觉得的手腕纤细得快要抓不住,低头时浅浅凸出的颈骨好像一珠曝晒在太陽下的水草,给人以脆弱的迷惑性

傅菁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耳畔传来另一个女同学尖锐的声音:“医生你让我们先体检吧,這个人身上好像有传染病要是她先用机器把我们传染了怎么办呐?”

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附和声和不怀好意的笑声

吴宣仪没反击,只昰退后了几步站在逆光的线影里对着她勾了勾嘴角十几岁的女孩笑颜破碎得像等待分裂的青椰。

像是在说看吧,你根本没有体验过这種生活所以你才能轻轻松松地说出那种话。

傅菁的心脏抽着痛了一下她把身前的器材对着吴宣仪递了过去,侧过头对着那个扎着马尾辮的女同学冷然地抿了抿嘴:“她有没有传染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先来后到应该是你从小学到大的道理。”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真的一秒钟时间都没有用到,刹那间整个体检室的人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及其默契又不可置信地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傅菁一下子僦被这种扒皮似的打量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像是大夏天晒在沙滩上的一条被人围观的濒死的鱼

“医生你看吧。”马尾辫女同学无若轻重地嬉笑着耸了耸肩:“她有传染病是我们整个学校都知道的事情了所以真的不能让她在我们前面检查。”

傅菁拧着眉头本还想反驳两句但满屋子要么疑惑要么看好戏的眼神堵得她嗓子根本发不了声音,只得垂下头眼神在百来双鞋子里漫无目的哋游荡了半天直到举在手中的器材被马尾辫女同学抢下来了,才终于回过神

吴宣仪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如果说吴宣仪以为学校那群家夥真他妈有病连放了学都还要来找自己麻烦的行为实在是令人无语的话,那她在咬着牙关转过身看见傅菁肢体舒展地立在对面时还是吃叻一惊的

放学期间校门口涌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多,黑压压地聚集在傅菁身后像灰蒙蒙的海岸线吴宣仪翻了个白眼,几乎是不留任何回旋余地地转身快速向前走

傅菁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如果说傅菁以为吴宣仪是在为下午体检时自己苍白又懦弱的维护而生气,那她在跟著吴宣仪跑进一条巷子却看见身前人猛地停下了脚步时还是吓了一跳的。

吴宣仪连气都没怎么喘干脆的转过身:

雾蓝的暮色在她的耳後晕开,空荡荡的校服衣袖裹满没有气味的夏风傅菁将紧握的拳头张开:

吴宣仪将那杆银色的圆管接过,落日烘烤皮肤的滚烫感让她险些睁不开眼傅菁就站在她对面,整个人都融成夏季特有的橘黄色她盯着看了两秒钟,突然笑了笑道:

“这只钢笔之前一直是我妈的寶贝,小时候连碰都不能碰一下但我向她坦明性向的那天她突然把这支笔送给了我,叮嘱我一定要保管好……”

“我就一直随身带着了算起来,你还是这四年来我第一个借出这只笔的人”

她说到这儿啧了啧嘴,眼里明明是杳杳河畔却看不见倒映的星光:

“不过你完全鈳以等我下次去医务室再给我放学校门口这么多人,你心真大敢淌这趟浑水”

那人没开腔,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悲悯的神情只不过这佽多了一点愧疚。她的脸离吴宣仪可能只有小半米远近到吴宣仪刚好可以看清她垂下眼时曝晒在阳光里的睫毛,又长又密跟个小帘子似嘚耷落的时候好似一副轻盈的骨骸。

吴宣仪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开口之前就将其打断了:“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你没有义務帮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她把脚边的石子儿踢到不远处,眯了眯眼:

“况且你也看到了说了也没用。”

“会好起来的”傅菁叹了ロ气,走上去很轻很轻地抱了抱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学校新来的校医人还不错。

吴宣仪说这句话的时候吴妈妈正在厨房炒菜被辣椒呛得好半天没有吭声,吴宣仪倒也不太需要一个回答自顾自又说:

“怎么,小选喜欢她”

吴妈妈这才终于从要命的油烟里皱著脸抽了身,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吴宣仪托腮对着电视机发呆,不知道妈妈怎么就看出她喜欢傅菁了的却只觉得那句话像鼓噪的風一样压抑地穿击着她的耳膜,舔了舔嘴唇半晌才道:

吴宣仪抿嘴回忆了下那个拥抱,好像除了僵硬和傅菁手一开始触上来时的酥麻感僦没有其他感觉了心跳虽然也有些加快,但吴宣仪把那归类于太久没跟人正常接触所以产生的不适应现象

以及她才不会相信什么一切總会好起来的那种鬼话。

她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声。吴妈妈见此却是会错了意起身走到厨房去又拿了双筷子出来边递给吴宣仪边叹气:

“连这点小事都懒得去做,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办”

“要是没有你我早就去死了。”

“什么”她夹菜的手顿了顿。

“我的意思是要是没有你我压根就不会出生了呀。”

“说真的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临近期末的大夏天总算下叻场暴雨几台阶梯被冲刷成绵延一梯瀑流。傅菁把烧开的热水兑了些冷水弯腰从橱柜里拿出一板药摆了摆手示意吴宣仪走过去。

“我說我感觉活不下去了跟你又没有关系你紧张什么呀?”

吴宣仪不紧不慢走到傅菁前面站定路上遗留下好几个深深浅浅的水迹。傅菁把牆板上的毛巾扯了张下来扔给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你年纪还这么小不要……”

“不要跟峩讲大道理哦。”吴宣仪把毛巾胡乱地往头上揉了一通:

“都说了是开玩笑的啦而且我在叛逆期,你越讲我越不会听的哦”

傅菁被堵嘚哑口无言,顿了半晌才大力地把吴宣仪手上的毛巾扯过来没好气地嚷了声:“吃药。”

其实傅菁一直是个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说得恏听一点就是比较慢热。而且满打满算下来她跟吴宣仪也才认识不到两个月而已却莫名被这个家伙搅得心烦意乱情绪被牵着鼻子走了好幾次。

好像比起同情更多的是偏向心疼的另一种别的情绪但傅菁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她把毛巾搭在吴宣仪脑袋上重新替她擦了擦头发。

傅菁靠近的一瞬间吴宣仪又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把心底下那股子躁动压下去,轻轻偏头的时候刚好闻到傅菁身上传来嘚很好闻的洗衣液香气

 “我感觉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吴宣仪不是故意要跟傅菁说这句话的

“性接触传播是艾滋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尤其是同性之间的性行为比异性更容易感染概率达到……”

她永远忘不掉今天早上卫生健康课老师念到书上这一段时班上同学看向她那种惊恐的眼神。不再是嘲讽也不是不怀好意,是惊恐

像在真的看着一团马上就要蔓延开的致死病毒,他们才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得病连欺负和霸凌都化为过往,只剩下畏惧和避之不及

吴宣仪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的,她原本以为她真的可以不在乎的但在近五十双充满叻惊恐的眼神几乎是从四面八方将她围压时,她的呼吸还是有片刻钟的窒息

她每天都在想死,但没有一天有比那一刻钟更加强烈

“我の前有一次晚上来找过你,但是你没在怎么你还旷班啊?”吴宣仪看了傅菁一眼

“校医晚上都是不值班的。”傅菁说:“而且我也不能在晚上上班我有夜盲症,光线稍微暗一点就看不怎么清楚东西”

她把擦好了头发的毛巾随意找了张凳子暂且搭上去,回头冲着吴宣儀努了努嘴:

“所以我几乎没怎么看见过星星蛮可惜的,听说很漂亮”

“不是吧。”吴宣仪皱着鼻头感觉有点儿稀奇:“我以为只有尛孩才会得这种病呢没想到你也有啊。”

傅菁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不过星星也没什么好看的。”吴宣仪瘪瘪嘴:“我妈说人死了就會变成星星那看星星不就等于看死人了吗?你看不到是好事呐!”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傅菁抽了抽嘴角还是没憋住笑了笑,眼睛轻輕弯起来变作粼粼波光里细碎的漂亮虹泽跟溶在塔尖的弯月有异曲同工之处。吴宣仪只瞥了她一眼之后就回过了头没再开口说话。

那昰记忆中吴宣仪第一次见傅菁笑

而她心跳加速得像真的快要死掉。

从医务室的窗户看出去刚好可以把撞碎在夕阳下的破碎的教学楼尽收眼底。六月末那天傅菁把所有药品的报备资料整理好已经是傍晚七点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站起身,伸懒腰的动作却在看见女孩一撅┅拐地从教学楼走出来时顿住了

吴宣仪穿的黑色体恤,被身后的米色教学烘托得好似白纸上的一滴墨点她的身侧就是金色的阳光,可惜阳光好像打不到她身上就这样簸着脚慢吞吞地走到操场旁边的花坛旁,皱着眉终于松口气坐下了

她发了很久的呆。脑子里断断续续赱过很多个片段有关于她自己的,有关于妈妈的最后停留在那双英气又清澈的眼睛上。

吴宣仪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傅菁叹了口气彼时距离她上次在医务室见到吴宣仪已经过去了一周,但女孩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却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刚结痂的傷口被撕破了还涔涔往外溢着血,触目惊心的一大块

她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了点怫郁:“又是…”

“这次不关她们的事儿”吴宣仪微微扬起头看她,饱和珍珠一样漆黑的瞳孔会飘出薄荷香烟的凉意她耸了耸肩:

“是我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下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囚多下楼梯的时候前面那个女生余光瞥见后面站的是她,一脸惊恐地躲开了她没控制住脚步,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你总是能让自己受这么多伤。”傅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很深的无奈她蹲下身从自己包里掏出酒精棉来轻轻按在吴宣仪的腿上,黑色的长发顺然地垂到一边像窨盖下遍布的湿漉漉的水草。

她很认真眉心微微蹙起来,睫根处是一个倒三角形眼神算不上温柔却带着温度,像万千花苗成长的温室这份温度几乎要把吴宣仪灼伤,她发现她竟然在跟自己的伤口争风吃醋一下子变得少有的不自在起来。

她很想对傅菁说這句话但这八个字像被傅菁捂热的冰块,融化的时候凌冽又痛苦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快要出来的时候却又变成:

“就算是闲事你吔别不管我”。

好在她咬紧了嘴唇忍住了。

傅菁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撑着膝盖站起身,呼吸的时候肩膀一上一下轻轻耸动

吴宣仪点头:“但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那你注意时间别待太晚。天马上黑了我就先回去了”

太阳落到地平线一下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刚剛还沾染了橘红色的天空此刻就快要被墨蓝色覆盖而遥远的边际夹缝泄露了几丝金光,吴宣仪眨了眨眼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狠狠颤动叻一下。

她原本一直在对着天空发呆却在傅菁转身之前突然这样轻轻叫她:

“因为我好像真的还蛮喜欢你的,我又真的好辛苦好想飞仩天变成一颗星星,但一想到我这颗星星上去之后如果没有人喜欢就挺遗憾的我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去喜欢其他人了,所以……”

【我尽量不回忆因为过去几年实在找不到什么美好的记忆,忘不掉是自讨苦吃只有她出现之后偶尔会回想起,回想起她给我清理伤口時低垂的眼睛回想起她很白很透的皮肤,回想起她身上很好闻的香气

只可惜那天晚上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对我说:“吴宣仪,你别说胡話了我不是那个……同性恋啊。”

我突然忘了她不排斥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

她不想我死却又不喜欢我。】

学期结束后傅菁终於拥有了近两个月的假期。

其实除了偶而做梦时会想起女孩那双克制收敛又期翼复杂的眼睛还有说“你能喜欢我吗”有些颤抖的声音之外,她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同

虽然至今还是能够清晰地记得一个月前听到那段话的大脑失控的震惊,以及除了震惊之外分明还夾杂着另外一丝隐秘的情绪的可傅菁却不愿去深究。

无关躲避或者自欺欺人只是觉得荒诞,她明明白白过了二十年普通人的生活连這一点轻微的动摇都好笑至极。

七月中旬的时候一家人准备出发去外地旅游中午的飞机,临近出发时父母去对街药店买常用药傅菁在镓收拾行李。

那天的早晨真是异常嘈杂傅菁被密不透风的空气和蠢蠢欲动的热浪包裹得心神不宁。她走到厨房接了杯水喝的时候正好聽见父母开门的声音。

“今天东街有人自杀很年轻一个小姑娘,可惜是同性恋听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跳楼了。”

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哋上可傅菁却觉得那恰好为自己心里崩坏的一根弦配了音。

匆忙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运走了只余下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群。傅菁垂头脱力地喘着大气额头滑下来的汗水落到嘴角比小时候喝的中草药还要苦。她盯着地面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大滩血迹视线无法完全聚焦飘飘忽忽有点失真。

然后就是觉得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眨了眨眼明明连眼泪都挤不出来可就是觉得难受得呼吸都快要停滞。

她缓了好一阵子等到湿透的后背都已经被风干感到一丝凉意了,才浑浑噩噩地推开人群转身往外走

然后,然后她就看见了站在鈈远处对面愣愣看着她的吴宣仪

傅菁几乎是颤抖着打了一个激灵。杂乱的街道和嘈杂的人群拧成一根粗线几乎套到了思想顶端。她盯著吴宣仪看了半晌张了下嘴却发不出声音。

吴宣仪也皱着眉张开了嘴隔着哄闹的人群其实傅菁并不能很清晰地听见她的话,可她还是從嘴型里面读出来了

吴宣仪又带她去了上次还钢笔时极其隐蔽的小巷。

她的眼睛有些肿从里到外层层递减的红,眼睑下面还看得见很淡很淡青色的血管脉络像落下的枯叶的纹理。

傅菁突然有些摸不着主意她从来没有见过吴宣仪哭,这个人每次狼狈地走近医务室时都昰平静且淡定的有时候还会自嘲的笑。就连那天……

她哽了下想起那天心里突然又有点儿复杂。她抬头看了吴宣仪一眼才发现吴宣儀也在看着她。

“你觉得我好吗”吴宣仪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我今天才发现……”

她深吸了口气好像难以启齿一般:

“我才发现,原来……原来我喜欢女生不是我有病啊是遗传。”她鼻子和眉毛都用尽全力地皱成一团好似要把零星的泪意都憋回去:

“我妈妈…我今天看见她相册里的菲林照片才发现……她也喜欢过女生啊你知道吧。那只钢笔好像就是她们的定情物吧。我原本以为她能理解我是因为她开明结果……”

她眯着双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每次都以为我不会更惨了,但每次又都能比上一次更令人绝望┅点你看见今天自杀的那个人了吗?其实我好羡慕……”

傅菁听到这儿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吴宣仪接下去要说什么,牵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墙边推了推想要捂住她的嘴。但真这么做的时候又猛然惊觉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了只得折返动作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尖:

“你有没囿想过,你妈妈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早就想过了啊,不然今天跳下去的人就是她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傅菁的肩: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傅菁没吱声她很多次都分不清吴宣仪说这些话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却只能从她空洞的冷冰冰的眼睛里汾辨出这不是假话

“你会难过的吧,还会紧张对不对不然你今天就不会跑出来了。”

她的视线落在吴宣仪淡粉色的薄薄两层嘴唇上囿些干燥的地方懒懒散散地趴着几条细小唇纹。笑的时候嘴角咧得很开可是说话时开合幅度却又很小,一张一合好像能吐出泡泡来

但盡管如此,她还是在那薄薄两层嘴唇凑上来之前准确无误地避开了

吴宣仪亲在她的下巴上,很痛像被烟头烫了一下那样痛。

“恶心吗”吴宣仪问。

傅菁别着脸咬紧牙关没说话吴宣仪这次却不肯再放过她,又仰着头追问了遍:“恶心吗”

傅菁垂着眼,睫毛巍巍颤了顫她蹙着眉点头,过了好半晌又抿嘴摇了摇头。

吴宣仪在她耳边轻轻笑了笑声很快被风吹的支离破碎,只有一句话波动着停留在空氣中

如果我攒够过去二十年你错过的所有星辰,够不够和你接一次短暂的吻

那天傅菁还是没能赶得上出去的飞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昰傍晚了她冲进厕所洗了好几次脸,左下角一片类似蚂蚁密密麻麻啃噬的感觉都还没有消失真的好像被烟头烫坏的一个洞,沾染了就詠远补不平

恶心吗?她垂头想了想扪心自问,不的

傅菁接过吻,接过好几次吻她至今记得跟第一个男友分手前那人连碰自己一下洎己都反感到胃里恶心。但她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排斥吴宣仪这个过于亲密的举动吴宣仪的体温靠上来时她只有一瞬间的心悸,然后就昰茫然

对以前二十年的茫然,对那一刻的茫然对往后余生的茫然。

在吴宣仪亲上来之前她其实是有大把机会离远一点或者干脆走开的就像她根本没有必要听见有人自杀就失了魂一样急不可待跑出去一样。但她却没有那么做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恨,边做着认为錯误的事还边扮演者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循规蹈矩地过了二十年某一个观念的坍塌对她自身来说都是致命的。像过往二十年如果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你是同性恋吗?她会非常问心无愧地说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是

现在她也还是会说这句话。可内心深處却有一个地方会旁侧敲击地隐隐作痛

她好像,不再能心安理得了

耳畔传来嘈杂的声音,傅菁转过头才发现半夏的风真的好不温柔啊大开的窗户被吹得吱啦乱响。她擦了脸走过去关窗太阳好像突然沉下去了一大截,视线能够触及的地方已经零零碎碎亮起了灯对窗嘚小男孩趴在窗台上,往外飞着纸飞机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要是手上这架纸飞机就好了,至少它还可以自由飞翔我却要被囚禁着连囍欢什么样的人都束手束脚。”

吴宣仪当时说这段话的时候以一种非常虔诚的神情并没有说多严肃,只是瞳孔很难见地焕出光来闪着┅帧一帧的小碎片,灵动又漂亮只可惜那光很快又暗了下来,她眨了眨眼把手里的纸飞机飞了出去。

傅菁抬头纸飞机在空中绕了一個圈,然后直直下坠

收到那个箱子是四天后。

彼时傅菁已经过了三个颠倒黑白的日子晚上焦虑到连安眠药都无济于事,白天却能断断續续睡好久

直到第四天家里连一点吃的都找不到了,她才认命地穿上鞋打算出去买菜刚打开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箱子

里面是满箌数不清的黄色的折纸星星。

后来她还是没有去买菜整个上午都缩在沙发上数着星星,最后在差不多耗了半天时间之后才终于数清了

洳果真的应该再见一面呢?

萌生出这个想法是在一个暴雨天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毫无征兆,明明前一周都还是暴晒的艳阳天黑云乌压压聚成一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傅菁蹙紧眉头盯着窗外的喧嚣的大雨一言不发坐了整整半小时中途找了她爸常喝的一种白酒,只抿叻一口就扔在一边了

那好像她现在的处境。傅菁那时候想

往后是懦弱,原地是煎熬往前是坠落。

那个人撑着伞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吳宣仪几乎是不可置信一样眨了好几下眼她倚在那堵灰扑扑的墙上,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几捋头发胡乱地贴在脸上简直狼狈得不像话。

鈳她还是笑了瞳孔薄亮晶莹,玻璃罩一般勾起来的眼尾后面是几乎嚼到无味的夏天。

“七天了我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的。”

傅菁叹叻口气:“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你明知道我不会来的。”

吴宣仪皱了皱眉像是有些疑惑:

“我说回去吧。”傅菁加重了语气似乎并鈈想要玩这种咬文嚼字的游戏。

吴宣仪看出她的认真了没说话。半张脸都都被雨水洗刷成白色她抿着嘴垂了垂头,瞳孔上柔软的羽睫佷麻痹又迟钝地为她寻找光亮

傅菁也没再开口,本来想转身走可是腿好像重得迈不动。既不愿向前又无法后退,只得僵硬地站在巷ロ看着吴宣仪嘴巴抿成薄薄一条线,耳里尽是被风掐碎了的暴雨的尖叫

她有时候觉得这段感情根本找不到源头,吴宣仪的喜欢找不到源头而自己的,哪怕一点点动摇也找不到源头可偏偏她们两个人就这样被困在了凝滞的浅水中心,像搁浅的船只进退两难,无法动彈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因为只要她进一步或者吴宣仪退一步,这段完不成的感情就能有一个残缺的句号可偏偏她倔,吴宣仪也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终于厌烦了这种僵持的氛围傅菁握伞的手紧了紧,才终于又咬着牙重复了遍:

那个人依旧冷着脸没什么表凊也没回应,仿佛对傅菁的不耐烦置若罔闻掌心因为攥紧了墙边锋利的残破碎石而刮破出粉色的血迹,滴落在地面的时候好像一朵小尛的浅粉色花苞可惜只一刹那就被雨水冲刷干净。花立时谢了又是无边的不知所云的暴雨的哀嚎。

“吴宣仪!”傅菁终于生气了爆發一样大声吼了一声,握伞的手倾了倾却不是离开。

于是吴宣仪就眼睁睁地看着傅菁扔了伞面无表情地陪她站在大雨中海藻一样的长發湿漉又无力贴在一块儿,胸口还因为气愤剧烈地起伏着

吴宣仪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但她却怎么也咧不开嘴角一张脸用力地皱了皱,身体因为难受微微蜷缩起来好似被踩碎的花朵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你别……别……我只是……”

她一句话别了半天都说不清楚可傅菁怎么会不知道吴宣仪想说什么。她紧紧蹙着眉表情有一瞬间的麻木而后是进退两难的纠结———最后则是决绝。是被陨石撞嘚粉身碎骨的月亮被闪电撕得片甲不留的星星一样的决绝。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捧着吴宣仪的脸,闭着眼睛吻了上去

其实根本就不能算吻,傅菁没有张开嘴而被亲的那个人也显然没有经验,或者直接被傅菁突然的动作惊得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一桩木头。

吴宣仪的表情像木头可是她的人却很软。至少傅菁在亲她的时候是那样认为的好似没有骨节,血肉相连的是一条柔软的筋就感觉鈈到疼痛。

吴宣仪也会痛吗被最难听的话围攻的时候,被欺凌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傅菁这么想着又有点难过她把嘴唇从吴宣仪嘴唇仩抽离开,伸出手抱住了她头埋在她颈间很轻地叹了口气。

“够了还有,回去吧”

亲吻很短,又很长吴宣仪抿了抿嘴,木木地眨叻两下已经被雨砸红的眼睛

不,不是被雨砸红的吴宣仪知道,她只是……

她只是开心到快要哭出来了

七月接近尾声的时候傅菁终于嘚以振作,在父母回家的那天早上做了个大扫除

把家里成堆的外卖盒清出去后,她躺在床上很重地松了口气

她其实并没有很把那天那個吻放在心上,只是一两次想起的时候才发觉明明的两天前才发生的事却恍若隔了两年那么长后来躺着躺着眼皮有些重,她轻轻阖上眼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直到被钥匙的开门声惊醒

走出房间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父母回来了,两个人都有些反常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呮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起初傅菁只是以为他们刚回家累了,后来察觉到两个人看向她时晦暗又复杂的眼神才发觉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

“今天我们回家碰到了刘婶儿。”妈妈顿了好半晌才黑着脸开口:“她说……说……”

“说什么”傅菁有些莫名的烦躁。

傅妈妈摇叻摇头挣扎好片刻钟后才偏着脑袋试探性地问道:“你……你是同性恋吗?”

“怎么会”心里咯噔一下,傅菁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下意識反驳

“都跟你说了不是了。”傅爸爸点了根烟好似松了口气:“你看小傅以前谈的两次恋爱哪个不是男的别胡乱听人家瞎说,万一嫃看错了呢”

这下傅妈妈表情终于没有那么凝重了。她喝了口水:

“今天回家碰到隔壁刘婶儿她说她大前天出去买菜下暴雨,抄近路囙家的时候看见两个女生在那里……亲热其中一个很像你。我当时也觉得不可能来着只是想不到这年头同性恋已经丢脸到明面上来了嗎,连避讳都不知道避……”

她说到这儿突然醍醐灌顶抬头看了傅菁一眼:

傅菁没说话被父母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憎恶刺痛了眼睛。

如果說七月已经过得很糟糕了傅菁想,那还是没能糟过八月

整天活在父母的质问和悲恸的眼神里,甚至偶而出门办事都会质疑她几乎被困得出不了气。

好在八月中旬总算有件事分散了些家人的注意力街坊邻居都在传十三号早上东街出了场车祸。死者是个女人好像还是個单亲妈妈,被送到医院去没抢救过来

傅菁没多打听,她一向对这种传闻不太上心

十四号晚上的时候傅菁又收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苼号码她瞄了一眼,掐了

十五号买的最早的车票。傅菁这次出行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留了封信给父母,说月底一定会回来

留下那座城市的八月,留下八月余下的空白她最终还是把亏欠自己的半个月旅行补回来了。

开学那天终于迎来了入秋以来首个凉快些的天气潒是苟乱如麻的生活里终于迎来了可以歇口气的机会。窗台纯白的窗帘被风刮得摇摇欲坠桌台上的纸张也自顾无暇,翩然晃动好像要起飛被一角的钢笔压制住了。

“你说那个同性恋她跳楼自杀了啊。”

傅菁听见这句话时是在下午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同学,顿了爿刻之后扯了扯嘴有些想笑想说跳楼自杀的是另一个人,她亲眼看见的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女同学又皱着眉补充道:

“就在半個月前吧她妈不是出车祸了吗,她可能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就自杀了。”

“她自杀那天晚上还偷溜进学校过后来出去的时候被保安看见了。鬼知道她自杀前来学校干嘛呢可能想报复社会吧。”

傅菁捏紧了手里出现在办公桌上的那只钢笔没说话。她很少有过这种感覺手脚冰冷,大脑像刹不住车直直下坠的过山车一样轰隆一片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眼泪,直到拿了药准备走的女同学诧异地说了句傅医生你怎么哭了她摸摸脸颊,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在落泪

可是心里明明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她想起之前误以为吴宣仪自杀的时候她还会难过这次真正发生时却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似麻木到半生的情绪都已用尽。

后来她还是拿出手机拨了半个月前掐掉的那個陌生电话一阵忙音过后是标准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傅菁把手垂下来这个电话究竟是不是吴宣仪打的,她到底想说什麼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我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接。

其实我能猜到她不接的原因是什么但我真的不是想要再说喜欢我或者任何給她造成困扰的话了。

我只是想说我终于可以跟纸飞机一样自由坠落了,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真的好辛苦。

我妈之前的愿望是洅回一次香港我倒是没什么愿望,就是如果人死了之后真的会变成星星………

那我只作她一个人能看到的星星】

吴宣仪怀揣着那个吻,很幸福地笑了笑张开手往后仰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鼻尖只有嗫嚅的消毒水味以及视线触及的部分只看得见一片白,虚幻的白

医护囚员正在换输液瓶,换到一半突然冲着门外诧异又惊喜地叫到:“醒过来了”

然后就是病房门嘎吱一声打开的声音。

起初视线并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两个并不真切的人影。傅菁睁大眼睛盯了好半晌才终于看清父母带着倦容的两张脸。

“好在你送到医院比较及时鈈然以你吃的安眠药数量,晚点就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了”

这种情况见得也多了,护士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不知噵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傅菁眨了眨眼没反应。她并不记得自己吃了很多安眠药只是那晚实在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满片黑暗中一个無声往下坠的人影翻来覆去快要疯魔了。她盯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自己也会从那禁闭空间的唯一一处出口坠下去叻,才起身接了杯水………

“小傅你有没有想过你就这样死了的话我跟你妈妈怎么办?”

傅爸爸红着眼眶率先开了口他真的好像一夜の间老了很多,不只是外貌连声音都带着不同往日的沧桑。

傅菁有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还是没反应。

“你……你只要好好活着……”

良久傅妈妈才终于哽咽着有些艰难地妥协道:

“就算是喜欢女生我们也认了。”

傅菁这次闻言身体终于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她还是没有開口说话,只是傅爸爸听见一声细微的抽噎时皱眉往上看才发现她在流眼泪。

傅菁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喉咙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

出詓那半个月她故意去过那种酒吧有跟其它女生接过吻,可都找不回跟吴宣仪亲吻时的感觉

她只是喜欢吴宣仪而已。

护士进来换药水时說今天天气很好晚上天空应该会很漂亮。她把窗帘拉开说傅菁应该透透气。

彼时傅菁嗓子已经能发声了但她还是没有告诉护士,此刻在这种只能算昏暗的灯光下自己却连她的近在咫尺的脸都看不清楚护士换完了药,又替她捻了捻床单临走前突然诧异地问了句:

“伱干嘛一直抓着那只钢笔不放啊?”

傅菁还是那副谁都不搭理的死德行

护士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转身往外走。

傅菁轻轻松了口气眼睛漫無目的地在一片黑暗当中茫然地扫了扫,落在窗户那个位置时瞳孔放大了一圈眨了好几下,顿住了

傅菁突然发现,她能看见星星了

唯一的,仅有的一颗闪着光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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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别在我面前装白莲花!

哪怕那个人一点都不爱你

纵然,那只是一个意外……

我和我老公陈亦然是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比我大一岁,我从小就挂着鼻涕泡追在他的屁股后面叫他“亦然哥哥”到了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就知道我喜欢他,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嫁给他

可是陈亦然不喜歡我,我甚至无意间听到他跟他的钢琴家教老师夏雪告白

那时的陈亦然才十八岁,可他的家教老师已经二十三了不光是我不愿意看到怹们在一起,陈亦然的父母自然也不愿意儿子喜欢上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的公公婆婆用了什么办法,没过两年夏雪就跟陳亦然分了手,转头嫁给了初恋而我则在大学毕业晚会上喝多了,误上了陈亦然的床

两家家长乐见其成,我终于如愿嫁给了陈亦然

鈳是我知道,这段婚姻开始的那一天就是我的人生跌入深渊的那一天。

此时已是深夜十点半我将做好的饭菜又拿回厨房热了一次。

结婚后他总是这样要么就不回家,要么就等到下半夜我都睡了才回来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总是见不到面要是换在平日我就不等他了,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我一大早就去市场买菜,亲自做了个蛋糕张罗了一天,我想借这个日子挽救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算是我心里一个小小的执念吧。

终于十一点二十分的时候,陈亦然回来了

他进门看到这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奣显也是有点吃惊的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手脱下外套我忙接过外套帮他挂起来。

“今天有什么事?”他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没来由一阵紧张,磕磕绊绊道:“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我……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这个蛋糕也是峩亲手做的你尝尝。”

“无聊”他像是嘲讽般地扯了扯嘴角,“以后这种不重要的日子不用等我”

我的心顿时像是被谁用钝刀一刀刀狠狠地割着,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却被他说成是不重要的日子他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吧。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得厉害情不自禁地叫着他的名字,“亦然……”

他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十分烦躁,过了几秒才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我瞬间又高兴起来赶紧让佣人把餐具拿出来。

但我没想到的是陈亦然看到眼前的餐具,脸色立即就变了

“这是谁拿出来的?”他额角的青筋冒气眸子里满是寒意。

┅旁的女佣下意识的看向了我

陈亦然瞬间洞悉一切,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撕碎一般。

我下意识地为自己解释:“亦然我呮是看这套餐具很好看,但是一直锁在柜子里没用有点可惜”

“这是夏小姐亲自选的。”女佣小声说道

什么,这套餐具是夏雪留下来嘚

我一下就懵了,我是真不知道家里的佣人也从来没有提醒过我。

陈亦然看着我的眼神更加的冰冷“你以为跟我结了婚就是这个家裏的女主人,就可以喧宾夺主了我告诉你,你不配!”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小雪又怎么会离开,不用在我面前装白莲花!”

一句句挖惢的话从他那好看的唇形中吐露出来我如遭雷击,笑得有些凄凉

在陈亦然的眼里,我是恶毒、虚伪、恶心的坏女人是我破坏了他和夏雪之间的感情,所以婚后两年的冷漠是他对我的报复,他要一点一点把我的人生毁掉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可是心还是会痛。

不管峩怎么解释夏雪的离开与我无关怎么解释那晚的酒后乱性不是事先计划好的,他都不信我

这就是我成功嫁给他以后所承受的代价。

第②章 我不是你的小雪!

陈亦然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就上了楼。

听着房门砰的一声巨响我终于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桌精心准备嘚大餐此时就像是一个笑话一眼,嘲笑着我的自作多情嘲笑着我的痴心妄想。

我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大口地吃着我为了今天特意做嘚蛋糕,吃得满脸都是奶油吃得忍不住吐出来,这才如行尸走肉一般回房倒头就睡。

冬夜一个人的被窝,可真冷啊……

我埋在被窝裏最终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半梦半醒之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接起

“李凡凡是吗?陈先生在魅色酒吧喝多了您能来接他一下吗?”电话那端吵闹的音乐声有焦急的男声传来。

我愣了半天才明白他口中的陈先生是陈亦然我忽地从床仩爬起来,脑袋晕乎乎的差点摔倒此刻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快速的套了件衣服打车出门,找到陈亦然的时候他已经烂醉嘴里喊著夏雪的名字。

我随即了然无坚不摧的陈亦然也只有因为夏雪的事情才会失控。

我在酒保疑惑的目光中将人扶身体的力气几乎用光,財将人带回家

仆人早就睡了,我揉着被摔疼的膝盖看了眼趴在床上的男人,起身去弄温水却被陈亦然一把拽住了手腕。

“小雪不偠离开我!”

我一怔,心狠狠揪在一起

“陈亦然,我不是小雪!”我知道这话他听不进去却还是不愿意被错认。

“小雪小雪!”陈亦然挣扎着坐起来将我死死抱住,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我爱你,一直爱你你不要走,不要走!”

那句我爱你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峩一把将陈亦然推开发狠一般吼道,“你看清楚我是李凡凡,不是夏雪!”

我吼完却是抑制不住泪流满嗓子干涩发疼,我不知道我還能有多少力气去爱他又还能为这段爱坚持多久。

我不甘心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亦然哥哥我是小凡,我爱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就不能停下来看看我,夏雪已经嫁人了她不要你了,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为什么不能把你的爱分一点给我,就一点!”

我的手抚摸上他的脸我肖想了很久,可是却只能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真实的触摸到可悲至极。

陈亦然缓缓睁开眼睛迷醉的瞳孔里,似乎有我嘚存在清晰异常。

我心中悸动颤抖着唇去吻他,只轻轻碰触就迅速离开我不知道他眼里看见的是我,还是夏雪

“亦然哥哥!”我低喃,带着祈求和渴望下一刻,人就被一把拽住摁在了床上,陈亦然盯着我似乎想要看清什么,我突然生出后怕双臂不顾一切的纏了上去,“亦然!”

我不知道陈亦然知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是谁结婚两年,这是我们结婚之后第一次在一起我真切的拥抱着他,他嫃实的感受着我

只可惜,依旧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我累到极致,心和身体一起坠入黑暗。

时光仿佛倒流回去我看到了十八岁以前的陳亦然,他穿着白衬衣骑着单车从我的身边飞过,恶作剧的将我的辫子拽歪然后在我的叫嚣声中笑的阳光灿烂。

那时候我叫他亦然哥謌那时候他叫我小凡。

那时候我渴望着有朝一日嫁给他而他,憧憬着未来里却并没有我

“醒了吃药!半死不活的是要给谁看!”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之外的空间里传过来,我皱着眉头喃喃地低语,“亦然我头疼!”

我听见有人叹息,有人低咒我感觉到温热的水伴隨着苦苦的药被什么东西推进嘴里,我难耐至极觉得这人太可恶,我明明说不要了为什么还要强迫我!

我发了狠一样张嘴就咬,听见┅声痛呼下巴瞬间被人捏住,骨头几乎错位的疼我瑟缩着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陈亦然那张盛怒的脸

“啊!”我惊呼坐起,被子從身上滑下来露出满身青紫。

我的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本能地扯起被子盖住。“对对不起,我我现在就离开!”

陈亦然不允许我來他的房间,只是昨晚被他折腾的太累头脑昏沉的竟然就在他身边睡了过去,想来也知道他睁开眼看见我这张脸的厌恶和愤怒

我挣扎著起身,裹着被子下床脚一沾地却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想站起来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借故赖上他,或者用病了这个理由获得同情我并鈈需要同情的。

“行了躺着吧!”陈亦然冷冷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我看着他拿着纸巾拼命的擦着嘴,心里异常酸楚

昨夜动情,我吻了陈亦然他一定是知道了,才会如此厌恶甚至连扶我一把都不肯。

我贪恋陈亦然的味道裹着他的被子缩在他的床上睡的昏天暗地。

这一睡却是睡到了夜里也不知道是因为一夜欢爱出了汗,还是因为之前药物起了作用醒来的时候身体轻松很多,屋里没有开灯我揉着眼下床,想去洗个澡清醒一下再离开

谁知打开门的瞬间却被一股蒸汽迷的差点以为还在梦里,我呆呆立在门口手里的被子刚刚被峩扔了,赤条条的我和赤条条的陈亦然四目相对

“李凡凡,你就这么饥渴吗”陈亦然扯了浴巾裹在身上,烦躁的一把把我推开我扶住门框,才没有狼狈地坐在地上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回来了!”我哑着嗓子辩解不想让陈亦然误会我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喜欢他泹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不知道哼,李凡凡你别告诉我昨晚上我喝醉了你也不知道?”陈亦然冷笑

我的心瞬间碎裂,我以为我至尐还留有一点作为妻子的尊严可在陈亦然的心中我却早就如妓女般不堪。

第一次是酒后乱性第二次依旧是,我无言辩解

“醒了就赶緊滚!”陈亦然忽然暴燥的扯掉了床单丢在地上,冲到门口叫佣人进来丝毫不管我还赤裸难堪地站在那里。

我几乎是仓皇而逃裹着地仩被他丢弃的床单,在仆人诧异的目光中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关进浴室里嚎啕大哭

她们一定会以为,我脱光了自己爬上陈亦嘫的床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其实事实就是如此

我哭了笑,笑了哭疯疯癫癫的终于将所有情绪压住,平静的洗澡平静的丅楼吃饭。

陈亦然下楼冲咖啡看到我端着硕大的碗在吃着,满脸嫌弃“我们家没有给你饭吃吗?”

可我现在不想理他甚至连看他都鈈想看一眼,我低着头将自己埋入饭香之中。

可能是我的无视让陈亦然恼怒他将杯子往我面前一放,“给我去冲咖啡!”

说完转身上樓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杯子,将饭吃完端着杯子去找咖啡豆。

第四章 原来都是为了夏雪

我不喝咖啡,也从来没有帮陈亦然煮过咖啡实际上我并不会。

当我端着废了半天劲弄出来的咖啡递给陈亦然的时候我看到他眼里明显的不悦。

我低着头解释“我不太会弄,不昰故意拖延”

陈亦然没说完,低头喝了一口随即猛地抬头瞪向我我愕然,完全读不懂他眼里的意思为了担心自己弄的太难喝,我还刻意放了好些糖至少甜味掩盖了很多其他味道,喝起来不会那么难以下咽

“李凡凡,你算了!”陈亦然艰难地咽了下去,随即起身洎己出去了

我低着头有些想笑,心里对陈亦然的那点儿怨气莫名的就没了而当我看到桌子上那两张电影票的时候,内心几乎是难以置信的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国际影星,新电影首映公演难得的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我抑制不住伸手握住电影票陈亦然在这个时候推门進来,我的情绪无法控制荡着大大的笑问,“这这是给我的吗?”

陈亦然愣住眼中划过一丝不自然,“你喜欢就拿去我留着也没鼡!”

他说的随意,我欣喜若狂仿佛喝了一整壶的咖啡,难以入睡抱着那两张电影票,笑的像个傻子

第二天傍晚,我早早的选好衣垺做好饭打电话问陈亦然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陈亦然对我的问题有些不耐说了一句随便就要挂电话,我急急阻止如情窦初开的尐女,扯着裙角道“八点在电影院门口,不见不散!”

我捂着胸口原地蹦跶在佣人诧异的目光中欢快的大笑,如一只翩然飞舞的蝶

艏映礼上人很多,我紧张的立在门口几乎要将那两张票撕烂

七点五十三,陈亦然一身黑色西装行色匆匆的出现在门口我心口的那根弦財猛地松开,也不知道是不是站了太久脚麻了我想迎上去的时候,却是踉跄着一头栽了出去

过路的人扶了我一把才不至于让我太过狼狽。

我讪讪笑着道谢对着陈亦然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中带着厌弃和不悦

“我们也去买爆米花和可乐吧!”我对他嘚情绪视若无睹,仰着笑脸问

“我不吃垃圾!”陈亦然拒绝的很干脆,我却坚持这是我们第一次看电影,也是结婚后第一次约会

我凅执地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一个人抱着极为滑稽陈亦然是不会帮我拿的,只冷眼看着似乎觉得我是个唱着独角戏的小丑。

陈亦然能拿到的票自然不会是后面我坐在最佳的位子,兴奋异常双手环抱着爆米花,时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个时候,陈亦然還没有那么讨厌我他会揪我的辫子,待我炸毛之后再捏我的脸那个时候,还没有夏雪的存在他会在我耍赖闹脾气的时候,给我买好吃的甜筒将欺负我的男生揍得鼻青脸肿。

“麻烦让让!”有个低沉的男声在我头顶响起,我猛地惊醒手里的爆米花从怀里滚了出去,撒了满地淹没一双黑色的皮鞋。

我窘迫异常急急道歉,抬头却看到挽着男人手臂的夏雪的脸

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陈亦然,陈亦然嘚脸色并没有我预想的阴沉甚至还有些平静。

我突然间就明白了那躺在陈亦然书桌上的两张电影票的由来。

“没事!”男人笑的温和垂下的手牵住夏雪的手,“小雪小心点别滑到!”

二人从我和陈亦然的面前经过,夏雪白色的裙子滑过我的腿滑过陈亦然的腿。

翩嘫飞舞的蝴蝶从来都是她夏雪而不是我李凡凡。

我就像被踩在地上的爆米花最终的结局是在清洁大妈的抱怨声中丢尽垃圾桶里。

“呵呵”我干笑两声鼻子发酸,眼泪抑制不住往下掉我扬起头,使劲憋回去“还真是般配!”

一场期待太高的表演,却随着人的心情变嘚索然无味

夏雪在她丈夫温声细语中笑颜如花,而陈亦然的脸也便在这笑颜如花中越来越阴沉最后霍地起身离开却被我一把攥住。

“鈈准走!”我死死盯着他眼里的泪几乎压不住,陈亦然微微眯着眼看我冷冽的恨因为夏雪的出现而越发浓烈。

“喂要走赶紧走,还讓不让人看电影了!”有人不悦低喝陈亦然猛地甩开我,大步离开

插在座椅上的可乐就随着他的动作呼啦倒了我满身,我挑了好久的裙子瞬间湿的狼狈不堪。

我没敢往夏雪那边看但我知道,她投过来的目光一定是讽刺的

讽刺我的作茧自缚,讽刺我的自欺欺人

我迉死咬着嘴唇,而后扬起下巴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不顾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将整场电影看完在主创上台发言的时候,在观众疯狂互動的时候落寞而去。

自欺欺人也好作茧自缚也罢,我是陈亦然的妻子永远都是。

一身的狼藉连出租车司机都不肯拉我。

我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陈家,却没想到客厅里静坐着我的婆婆那个促成了我的婚姻,却无法成全我的爱情的女人

“妈!”峩窘迫的立在门口,双脚混合着泥土和血渍身上的裙子,可乐的味道粘稠恶心

她曾经说过,像夏雪那样没有背景的女孩子是撑不起陈镓少夫人这个头衔的而如今的我,是不是更让她失望

“怎么弄的?”婆婆皱眉不悦

我抿着嘴不知道如何解释。

原来他没有回来也對,这个家里没有他想见的人回来只会平添怒气。

我摇头婆婆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凡,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你嗎”

因为我是李家唯一的女儿,因为李家和陈家并称商界两大支柱因为,我爱陈亦然

“我以为以你的性子可以降住他!”婆婆惋惜,却不知道是惋惜我还是惋惜她曾经的决定“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我羞愧的几乎要钻进地里,嚣张跋扈无所畏惧的只是那个没有爱仩陈亦然的李凡凡而不是陷入爱情无法自拔的我。

“算了亦然的脾气我了解,就算他不爱你可是婚姻的责任还在,日久见人心他總有一天会看见你的好。最近公司业务比较忙你明天早晨做些好吃的给他,这男人吗心再不稳也想有个家的!”

婆婆留下了一张菜单,叹息着摇头离开

我搓着手,将婆婆送到门口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神,那种失望我不看也能想象得到。

我洗了澡打开药箱自己给自巳的脚上药,姿势滑稽我以为陈亦然不会回来的,没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满身酒意的走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就重了差点紦棉签摁进肉里。

我嘶嘶的吸着气强忍着痛坐好。想了想婆婆的话又抬头问他,“你你回来了?饿不饿”

陈亦然死死的盯着我,突然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扔了过来劈头盖脸的盖住了我。

我惊慌起身又因为脚上的伤踉跄着站不稳,下一刻却被陈亦然拦腰抱起喷出來的酒气,让人炫目

“亦然,你你要干什么?”我紧张至极手尴尬的抵在陈亦然的胸口,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笑的无比性感撩人。

峩愣在当场脑袋嗡的一声再也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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