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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天下1126&【搬文】择木而栖by卡比丘
梗概:白手起家穷小子,阴郁天真白富美。破镜重圆。   cp:秦衡*江与绵   
1.      “秦先生,这是我们的期刊储藏室,房子是1965年造的,前年翻新过一次,给装了暖气。”馆长推开了木门,一股子旧书混着暖气味儿漫出来,叫秦衡的鼻子发痒。   沥城图书馆的馆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衡客气地对馆长点点头,走进去参观。      秦衡大学毕业后忙于工作,八年不曾回沥城,今年终于得闲,回了一趟。他衣锦还乡,待了一个多礼拜,到处走了走看了看,听小侄女提起市里图书馆又小又破,就决定给县里出资,造一座新的图书馆。   他原本给了钱就要走,定在这天下午回S市,从山外邻市的机场飞。早上起来拉开窗帘,却见屋外皑皑的白雪把旅馆外头的百年老松压断了枝。   好端端大年初九,沥城被一场连夜大雪封住了山,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也进不来。   恰好图书馆馆长这几天联系秦衡好几次,说无论如何想私人掏腰包,请他吃顿便饭,秦衡想了想,应了馆长的约。   吃完午饭,馆长问秦衡下午有什么安排,若是没有,可以和他去图书馆看看。   秦衡该有安排全取消了,现在大闲人一个,就跟着馆长参观来了。      秦衡的履历颇有些传奇色彩。他是沥城下属的一个小山村里人,穷苦出身,父母在他年幼时候便因为矿难去世了。   他初中时拿了奥数金奖,被S市一个高中特招,离开了沥城。
S大毕业后,秦衡放弃了全奖,去一个学长开的的科技公司就职。他在那里开发了一个风靡一时的软件,在风头正劲时卖了个好价钱,转头赶上了电子商业的好时候,再跨界到实业与地产业。秦衡白手起家、一步未错,不过七八年时间,竟成了一跺脚S市也得跟着震的人物。   秦衡善于交际,人不摆惯常的富商架子,很是亲和,与馆长天南海北聊着,叫馆长放松了许多。   开到半路,天上又开始下起雪来,指甲盖大的雪花在车窗外飘着。雪天路滑,馆长开车小心,车速不过二三十码,外边街景缓缓地过着秦衡的眼。   他初中三年在沥城度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沥城有了些现代化气息,与他印象中差别很大。他对馆长感叹,他读初中时,车子也没几辆,现在红绿灯也要等上两个了。   经过沥城火车站时,秦衡突然停下了说话,看着那几个暗红色的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馆长听秦衡没声了,问了一句,秦衡回过神来,又继续说了下去。   不多时,图书馆到了。   沥城图书馆的陈旧是从里边渗到外头的,几十年的青砖老平房,破破烂烂的书籍,手写的借阅卡,还有几台用windows98操作系统的古董电脑。   这简直不像是二十一世纪会存在的图书馆。      “味道有点重,”馆长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县里对我们不重视,每年就拨这么点钱,都得省着花。”   期刊储藏室里灯亮着。说是灯,其实就是几个电灯泡,接了根线挂在房顶上,每个灯泡都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秦衡跟着馆长走进去,经过三四排书架,见到一个人正在整理报刊架子。
那人背对着他们,背影看着很瘦,不高不矮,头发卷卷的,不是很长也看着毛茸茸,正踮着脚把一叠旧报纸往柜子的最上层放。   他叫江与绵,是图书馆新来的员工,学历漂亮的能进省图,却不知为什么要来沥城。   图书馆的长年缺人,招工困难,馆长的女儿放暑假回家,听老父亲成天里在家唉声叹气,就帮他在人才网上发了个招聘,月薪一千八,合同工,也没想着能找到个特别合适的人来。   隔了两天,在网上收到了江与绵的简历,馆长女儿一口咬定是骗子,后来人来了沥城,拿出了学位证书,馆长才知道这真是个名校学子,还是国外名校,虽然人看着内向了点,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江与绵来了以后,带着几个志愿者,两个月就把图书馆里的馆藏整理了一遍,书目排得干干净净。   现在又收到了秦先生的捐款,沥城图书馆总算是能成点气候了。      江与绵踮脚还是不大够得着最上层,放得摇摇晃晃,秦衡见他手上那叠厚报纸眼看就要倒了,便上前一步,帮他把报纸架了上去。   “谢谢。”对方转过身来。   秦衡跨得急,两人贴的很近,对方一抬头,秦衡就见到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在离他不到十公分同他道谢。秦衡喉头一紧,呆立当场。   见到秦衡,江与绵也是一愣,随即脸色有些发白,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馆长不明内情,热情地给两人介绍:“秦先生,这是我们馆才来不久高材生,江与绵,与绵,秦先生,他给我们馆里捐了一大笔钱造新楼。”   “秦先生,”江与绵低着头没看他,小声跟他打招呼,“你好。”   秦衡的失态只持续了一秒,便恢复如初,他笑了笑,对着江与绵伸出手去:“你好。”   江与绵看着伸到他脸下面的手,也伸出了手跟他交握。
谁料秦衡握住江与绵的手就不放了,自然地把江与绵拉到身边去,装作很有兴趣地看架子上的报刊。   馆长没注意到两人的姿势,他发现储藏室边角落里有一个灯泡灭了,让江与绵招呼秦先生,自己走过去看。   书架挡住了馆长,这一小方天地只剩下秦衡江与绵两个人了。   “绵绵,”秦衡低头附在江与绵耳边说悄悄话,手紧紧攥着他,“好久不见。”   江与绵低着头,一副任秦衡人欺凌的样子,不接秦衡的话。      馆长打传达室电话,叫人过来修灯泡。秦衡放开了江与绵的手,走过去和馆长告别,说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要回酒店。   馆长连忙点头,说送他回去,秦衡却要江与绵送他。   馆长有些顾虑,江与绵是很内向的人,虽然秦衡为人圆滑,碰到江与绵,怕是也要冷场的。他刚想打圆场,江与绵自己答应了。   馆长只好目送两人出去了,继续在原地等着人来修灯泡。      江与绵在沥城买了辆代步车,就停在图书馆门口的车棚下边。
屋外雪停了,风却很大,把地上的雪又重新卷回了空中。两人走到馆外边时,江与绵眼里吹进了雪,脚下打了滑,踉跄一步,秦衡顺势揽住了他往前走。   进到车里,江与绵发了车热着,雪天信号不好,调频电台的新年歌曲从音响里断断续续唱出来,江与绵觉得烦人,把音响关了。   秦衡一直看着他,他就十分心烦意乱,烦自己跑沥城来生活的这点小心思也被秦衡抓现行了。   他看专访,秦衡说自己七八年不回沥城,又在网上见沥城图书馆正好在招人,才下定决心回国来。沥城是个很宁静的地方,让江与绵安心,他都想象到以后他朝九晚五在图书馆上班,家里养一两只猫,在小城里孤独终老的模样了。   结果没上半年班,就被秦衡逮个正着。   车子油箱温度升了上来,江与绵松了刹车,缓缓滑出去,不知道往哪边开,他问秦衡:“你住在哪里?”   “沥城招待所,”秦衡说,“你呢?你住在哪里?”   江与绵假装没听到,加快了速度,往招待所开。   沥城不是旅游城市,经济也不发达,沥城招待所已经是这儿最正规的酒店了,秦衡秘书给他定房间的时候看着宣传照片直皱眉头。不过秦衡过惯了艰苦朴素的日子,倒是没觉得不妥。   “绵绵,你怎么来了沥城?难道是因为——”   “不是!”秦衡一开口江与绵就觉得要不好,立马打断他,“不是因为你,你不要想太多。”   秦衡笑了:“我也没说是因为我。”   江与绵“哼”了一声,专心开车。   到了招待所门口,江与绵火也不息,叫秦衡下车。   秦衡解了安全带,拉着江与绵问他:“绵绵,上来坐坐?”
江与绵本来不想上去的,都怪这雪又下了起来,他车技不好,开车不安全,才在秦衡的再三邀请下停车上去了。   秦衡的房间在三楼,一个大床房,里边东西很旧,床头柜的按键都是坏的,木漆都剥落了。江与绵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看秦衡给他泡茶包。   秦衡端着两杯茶过来,在另一头的沙发椅上坐下,自若地喝茶,同江与绵叙旧:“你这些年都在哪儿?”   江与绵瞅着他,觉得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便说:“我先去了B市,没多久就去瑞士了,后来又去了美国。”   “你是不是改了国籍?”秦衡问他,他这几年有了些人脉,便托人查了江与绵的记录,还时常关注着动向,江与绵从B市出境之后,就再也没有入境记录,现在人已经在国内,那必然是换了一个身份进来的。   江与绵“嗯”了一声,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   “美国?”秦衡又问,“你去美国上学?”   江与绵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你想去找我。”秦衡了然了。   “不是,”江与绵反驳,“你别自作多情。”   “哦?我自作多情了吗?”秦衡站了起来,走到江与绵面前,俯身按着他椅子的扶手,逼近他,“那以前是谁偷亲我,跑来我学校找我让我带他开房?”   “那是以前,”江与绵说,“而且……”   江与绵说不下去了,他暗暗地喜欢着秦衡这么多年,做每一件事的初衷里都掺了一个叫做“秦衡”的名字,却从没有想要强迫秦衡接受他。   久别重逢,他的心事被秦衡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还是叫他难受不已。   秦衡还逼问他:“而且什么?”
“我是喜欢你啊,”江与绵小声说,低着头不看秦衡,“但你不是不喜欢我跟着你吗。”   秦衡看着江与绵,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人八年前跟他春风一度,不告而别,音讯全无,末了还要强行给他定个“不喜欢”的罪名。   秦衡板着脸问他:“什么我不喜欢你跟着我。你问过我了吗,江与绵?”   “问什么?”江与绵抬头看他,眼神里净是叫秦衡心也要跟着他酸成一团的可怜。   秦衡说不下去了,他抓着江与绵的肩膀,堵住了他的嘴,不再给江与绵二次申辩的机会。   江与绵没有想到秦衡会亲他,他一动不动地被秦衡按着,秦衡的吻带着不明不白的暧昧意味,占着他的唇舌,也要占着他的心。   “绵绵。”秦衡离开江与绵一些,看着他,他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江与绵,久的让他没法发现江与绵的变化,除了似乎略微高了两三公分,头发长了点,别的都没有分别。江与绵和八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和他呆在破旧的旅店,一个温暖的室内,只得他们两个人。   江与绵的嘴唇被秦衡啃咬的红润微张着,隐约露出白牙后边鲜红的舌头。   “你为什么要走?”秦衡蹲在他面前问他,“你不是想跟着我去美国吗,你走什么走?”   江与绵迷惘地看着秦衡:“是你不想我去的。”   秦衡一口否认:“我想带你去的。”   江与绵却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秦衡大概知道了,跟江与绵多说没用,他抓着江与绵推到床上,压了上去。
他也知道他这样都不像他自己了,太鲁莽毛躁,但他心里有股邪火,只能靠眼前这人浇熄。江与绵欠着他八年,他没在图书馆里把他办了就算好了。      江与绵在秦衡身下呆着,上衣和裤子都被他脱了,露出细皮嫩肉的身体来,眼神有些惊惶失措,可是对象是秦衡,他又不愿意推拒,默认让秦衡为所欲为。   秦衡粗糙的下巴蹭在江与绵的脖子上,蹭得他又疼又痒,手在他身上抚弄着,江与绵身上也被他撩出了火星,张开腿圈着秦衡的腰不想放开。   秦衡察觉到江与绵的主动,扳着江与绵的脸叫他看着自己。江与绵缠着他腰的腿松了松,把嘴唇送上去贴着他的下巴,没章法的吻他。   江与绵大概是秦衡全身最软的软肋,他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能叫秦衡硬的发疼,何况八年不见,他还是跟献祭似的要往秦衡身上贴。   秦衡把他扒光了,起身去卫生间拿摆在架子上有偿使用的润滑剂和套子。   江与绵看他走过来,趴了过去,对他翘起臀,头扭过来看他,很怕他离开似的。秦衡拍拍他的臀尖叫他放松,挤了些润滑剂进去,边给他扩张,边抚慰他前面的性器。   江与绵雪白的皮肉衬得招待所绣花的床罩更旧了。   “我都没带你住过什么好的宾馆。”秦衡突然说,他抽出三根手指,把江与绵翻了过来,从正面抵着他,缓缓把自己推进去,欣赏着江与绵忍痛的表情。   他不想要错过江与绵每一帧带有“爱着秦衡”意味的样子。
放回床上,他抱着江与绵,手指扣着手指。   两个人加起来都过五十岁了,他丢掉的宝贝,才让他给找了回来。      
2.   马蔚气冲冲地回到家里,江与绵正在影音室里看电影。他看一部法国老片,色调暗得发蓝,男主角与他的初恋将吻未吻之时,影音室的门被马蔚用力推开了。   “江与绵!”她尖利的叫骂声盖过了配乐,“你成绩怎么会这么差啊!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多丢脸!”   今天是马蔚头一回参加江与绵的家长会,班主任三催四请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才取消了美容院的预约,在下午一点半踩着点找到了她儿子的班级。   她到的时候,老师已经在讲台上跟家长们分析孩子们的成绩分布了,马蔚站门口敲敲门,问:“老师,江与绵是这个班的吗?”   老师看了她一眼,用下巴点了点教室中间空着的位置,继续分析。马蔚就在家长们的注目礼中蹬着高跟鞋走进去坐了下来。   桌子上是一份江与绵高二第一学期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单,她从上往下看,分数都还可以,八十多分,九十多分,到末尾一看名次,49。   马蔚觉得这排名怎么好像不怎么像样,她侧过脸去,细声细气地问邻桌正襟危坐的学生:“这个班里一共有多少人呀?”   那位学生家长正仔细听老师说话呢,看都不看马蔚,道:“49个。”   马蔚眼前一黑,感情满分是一百五。
“有些同学,”老师突然顿了顿,看了马蔚一眼,其他家长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心思不用在学习上,每天恍恍惚惚,我想这中间是有家长的原因的。”   这说的可不就是江与绵。一些家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马蔚也知道老师指的就是自己,脸有些发烫,心里也很不舒服。老师却还不停下来,对着马蔚指桑骂槐了快二十分钟。马蔚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气,当老师点名说一位姓江的同学上课睡觉时,她终于受不了了。   “课堂上的时间很重要,放学后的时间也同样——”老师突然停了下来,而家长们也把目光从老师身上移到了教室中央,因为马蔚站了起来。   马蔚长得很漂亮,人也年轻,一头大波浪,妆容精致,走路摇曳生姿,完全不像个高二学生的母亲。   当然,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老师,”她对着老师点点头,“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出了教室她直奔回家,对着江与绵一通发泄,江与绵定定坐着,听她歇斯底里地对自己叫骂。   电影里的女人见到树影里的黑影,惊声尖叫了起来。马蔚正讲到她二十来岁怀着江与绵的时候胖了几公斤,思路就被打断了,她想抓座椅边的遥控把电影按掉,手背被江与绵按住了。他依旧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马蔚。   马蔚被他阴郁的目光吓到了,仿佛有一根刺卡住她喉咙口,半响,她才结结巴巴道:“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妈妈,妈妈会害你吗?”   江与绵没有说话,与马蔚对视着。他眼睛长得和马蔚很像,瞳仁比她更黑更大,眼神里没有情感,一眨不眨瞪着马蔚,像是要把马蔚吸进他的世界里去。   这场景太过吓人了,马蔚退后了半步,逃一般得退出影音室去。
她在客厅里焦躁地坐了一会儿,香姐在楼上打扫完了卫生,走下来了。香姐是她家的住家阿姨,和江与绵的相处时间比马蔚多多了,马蔚发愁地问香姐:“绵绵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每天都在干什么啊?”   香姐拿着抹布擦地,头也不抬地说:“他每天就住在那个电影间里面,晚上都不出来。”   “绵绵成绩太差了,”马蔚又说,她手机响了,江与绵班主任给她发信息来了,她不想点开看,“是不是要给他报一个补习班呀?我不懂。”   香姐不知道怎么搭她的话,她就继续说话:“香姐,你知道哪里有好的补习班吗?”   “不知道。”香姐是小山城里出来的劳动妇女,字都不认识几个,知道这些才奇怪。   “还是要找大学生家教呀?”马蔚摆弄起指甲来,“我那天做指甲碰到Jennifer,她还说给她女儿找了个家教,三千块钱一个月,每个礼拜上几次课,教的不要太好,成绩马上上去了。我要么也找一个。不过不能找女孩子,要教坏绵绵的。”   她絮絮叨叨说着,香姐忽地想起个人来,她告诉马蔚:“我认得个名牌大学生,我们村上考出来的。在S大读书,不知道可愿意做家教。”   “S大啊?那是名牌里的名牌了,”马蔚很感兴趣,“男孩子呀?”   “男的,”香姐说,“要我问问他吗?”   “好啊,”马蔚漫不经心道,“只要能教好绵绵,我出多少钱都愿意的……就说一个月给他五千块,问他高不高兴来。”      秦衡每天都得接不少电话, 不过他没想到会接到林桂香的电话。   林桂香是他一表三千里的亲戚,他去年清明回去祭父母,正巧碰到了林桂香。林桂香说是跟老公一起在上海打工,听说秦衡在S大上学,就与他交换了号码。时隔大半年,她才第一次拨了秦衡的号码,她问秦衡,想不想赚钱。秦衡第一反应就是林桂香做传销去了,林桂香却说,她的雇主在找个大学生家教,给五千一个月,如果秦衡接了这个活,她要抽两成。   秦衡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他每年拿国家奖学金,还有门路赚些别的外快,摊到每个月生活费里,比一般的同学还要多些,但他是校学生会主席,开销也大,明年又要开始着手申请学校,将有大笔开支,他很需要钱。   林桂香又简单给他讲了讲江与绵的情况,秦衡就大致明白了,雇主要找他教个成绩不怎么样的叛逆期男高中生,甚至没有提别的要求,也不说要进步几名,每月上几次课。这对他来说,跟白送钱也没什么分别。      三天后,国庆放假的第一天,他敲响了江与绵家的门。   香姐来给他开门。马蔚不在家,她陪江与绵的生父出海去了,说是得去半个月,不过在香姐的友情提醒下,她留下了秦衡的工资。   江与绵照例待在影音室里不声不响。   马蔚走之前倒是告诉过他,给他请了个很贵的家教,叫他上点心,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香姐惴惴不安地把秦衡带到了影音室门口,指了指里面。   秦衡推开门,屏幕上在放电影,江与绵在睡觉。   他打开了灯,又把投影仪关了,俯视着蜷在座椅里的男孩子。   江与绵比普通男高中生好看不少,他的睡脸有股孩子气,胸口一起一伏地,睡得很香。他头发软软卷卷的,染成了有些灰调的黄色,一看就是个叛逆的非主流。但江与绵皮肤白轮廓深,睫毛很长,看起来有些混血儿的味道,发型设计的也时髦,就说不上难看。   秦衡看了看表,下午两点,午睡也该醒了,他拉开了窗帘。   室内变得很亮,江与绵不舒服地拧了拧眉,慢慢转醒了过来,他一睁眼见到面前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大男生,吓了一跳,呆呆瞪着秦衡。   “你好,我是你的家教,秦衡。”秦衡对他伸出手,微笑着要拉他起来。   江与绵看了他一会儿,理也不理他,转头把又开了投影仪,站起来要去关灯
他拉住了江与绵,问他:“我们学完再看,好吗?”   江与绵回头盯着他,道:“不好。”   他声音很轻,语气冷淡,嘴唇几乎不动。   秦衡笑了笑:“行,那别关灯,就这么看。”   他按着江与绵坐下,江与绵力气没他大,就妥协了,静静看着荧屏。   秦衡从背包里拿出教材,坐到江与绵身边去,照本宣科念经一样给他念数学习题。   江与绵先是不理他,但也看不进去电影,隔了一会儿,他沉不住气了,打断秦衡:“你太吵了。”   秦衡停下来,对江与绵扬扬手里的课本:“那就来学习。”   “我妈给你多少钱,我也给你多少,你别说话了。”江与绵不耐道。   秦衡听得在心里皱起了眉头,表面上还是没露出不愉快来,只拿过遥控按了静音,坚持:“咱们学完再看。”   秦衡严肃起来气势很强,江与绵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也没有用,就拿过了秦衡手里的书:“你说吧。”   秦衡见他配合自己,心说这个学生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搞,拿了一份自己昨晚出的高二数学卷给他,问:“你先把这卷子做了怎么样?”   江与绵拿过考卷,拿笔在纸上划划弄弄半小时,诚实地交了白卷:“不会做。”
“所有都不会?”秦衡出的题很基础,有些甚至是初中知识,江与绵全都不会让他有点诧异,“我看了你的成绩单,八十多分也该答出些题了吧?”   “我抄的,”江与绵说,“我给了坐我前面那个人一门一千块,不过监考太严,大题都抄不到。”   秦衡被江与绵平直的口气给镇住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行了,咱们从头开始讲。”   江与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哦。”   他带着秦衡去了书房,从不知哪个角落里挖出了高一的教材,还是全新的,厚厚一垒。   “……”秦衡勉强找到了条理,捡起了最上面那本书,“先来学数学吧。”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考进A中的啊?”江与绵转头问他。   秦衡已经不想知道了,江与绵继续用他凉凉的口气悠悠道:“买的,捐了不少钱呢。”   江与绵自若地在书桌前坐下来,道:“马蔚才不管你教了我多少,她只管发你工资。”   “第一章,集合。”秦衡没接话,搬了椅子在江与绵身边,拿了纸笔认真同他讲解定义。   江与绵低头看着秦衡的笔,好像是在听,过了会儿,头摇摇晃晃起来。   秦衡刚讲了道例题,江与绵的头啪叽一下靠进了自己肘弯里。秦衡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江与绵的肩膀,手托着他的脸想把他的头抬起来,结果糊了一手口水。   江与绵昨晚可能是通宵了,眼下乌青深深一圈,嘴唇张开着,一条口水印顺着脸颊往下流,正好给秦衡接住了。   秦衡把他的头扶正了,扯了纸巾擦手。   江与绵恢复了些意识,迷迷糊糊看着秦衡:“讲完了?”
“……没有。”   “今天……啊,就到这儿吧?”江与绵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往外走,“我想睡觉。”   秦衡也站起来,合上了书说:“我等你睡醒。”   “我要睡到明天呢,”江与绵回头道,“你过几天再来吧。”   说完就拖着腿往门外走,眼睛都睁不开,一头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秦衡过去看,江与绵揉着脑袋一脸不高兴。   “醒了?”秦衡低头拨开他的头发,看到他额角上一块淤青已经显出来了。   江与绵不说话,瞪着门框发呆,等疼痛缓解了些,坚强的继续往房间方向走,还没走两步,被一只手拎了回去。   才认识一小时,秦衡就不大看得上江与绵这种糟蹋钱又糟蹋生命的做派。他照理是很圆滑的人,但看着江与绵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就有些动气。   秦衡把江与绵按到椅子上坐着:“学完一章再睡。”   “凭什么?”江与绵反抗都来不及就被拖了回去,心情差极了,冷冷地讽刺秦衡,“我妈这是给我找个家教,还是找个爸啊?”   林桂香刚拖完地,端着水果走进书房,见两人还杠上了,连忙打圆场:“这是咋回事儿,阿衡……”   秦衡抬头看了林桂香一眼,林桂香就噤声了。她做住家保姆十几年,看了多少屋主人的脸色,最知道什么样的人惹得起,什么样的人惹不起。   江与绵还在跟秦衡闹腾,他把书丢到地上去,一言不发表示抗议。   秦衡把书捡了回去放在桌边,走到书房门口,接过了林桂香的餐盘放到一旁,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门。   江与绵也就是瞎厉害,门一关他就缩了,转过头去,问秦衡关门干什么。   “关了门安静些。”秦衡步步逼近,还捋起了袖子。
江与绵差点以为秦衡要打自己了,肩膀一缩,让了一步:“刚才说到哪儿了?”   “从属关系,”秦衡跟他靠的很近,观察着江与绵,手揽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后退“做一下例题。”   秦衡袖子放着看不出来,一卷起来,健壮的小臂肌肉虬结,江与绵扫了一眼,呼吸一滞,倒叫秦衡瞧出他胆儿小了,秦衡就吓他:“讲完题我还得去教散打。”   江与绵一激灵,认真看起例题来,巴不得赶紧把秦衡送走。   秦衡找到拿捏江与绵的方法,接下来的教学任务就轻松了许多,面对一个散打教练,江与绵不敢造次,把第一章的习题做完了,又订正了错题,眼巴巴看着秦衡:“你教散打别迟到了。”   秦衡检查了他的答题过程,又给他划了课后作业,然后告诉他:“我明晚再过来。”   江与绵口头上答应,心里盘算起明晚上去哪个地方混一混。   秦衡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补充道:“你最好还是在家等我。”   这一句提醒,不是威胁,胜似威胁,江与绵看着秦衡高大的身材,乖乖点头。      第二天晚上六点钟,秦衡来敲门。他昨晚故意没刮胡子,下午去打球,还穿了个背心,整个人看着凶神恶煞。   江与绵昨天被他一吓,到了傍晚就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视也看不进去,一听门响,江与绵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林桂香去开门。   林桂香白天一直捧着她的手机跟人煲电话粥,饭做晚了,秦衡来的时候,家里还没开饭。她跑去开了门又回到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脱下围裙,跟江与绵请了个假,说有个老姐妹来S市,她想去见见。   江与绵觉得林桂香在这儿也顶不了用,就挥挥手叫她走了。
林桂香走前,还交代秦衡:“阿衡,你替阿姨照顾着点绵绵,看着他好好把饭吃了。”   秦衡坐在餐桌一边,听林桂香虚情假意地说话,表情有些玩味地答应:“好。”   林桂香也发现她的这个远方亲戚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不过她急着出门,装作看不懂就换鞋跑了。   江与绵家的餐桌不大,六人座位的小西餐桌,上边摆着林桂香给他做的两素一荤,一个炒青菜、一个水蒸蛋,再加上一盆子蒸蟹。林桂香十分敷衍,连蟹醋也没给江与绵倒。   江与绵却没想那么多,他听林桂香让秦衡照顾自己,就真以为秦衡要替代林桂香住家阿姨的角色了,坐在餐桌前若有所思地呆了会儿,才询问坐在一旁的秦衡的意见:“吃蟹不是要蘸醋吗?”   秦衡失笑:“是吧。”   江与绵握了一块蟹腿,抬起头看秦衡:“那醋呢?”   秦衡没表情地跟他对视几秒,败下阵来,去厨房给这个祖宗倒醋。   林桂香最近总给江与绵做蟹,因为这个季节蟹特别便宜。可江与绵又不怎么会吃蟹,他拿着蟹蘸了蘸醋,随便嚼嚼烂就吐掉了,跟别人吃甘蔗似的。   秦衡觉得辣眼,让江与绵赶紧停了。江与绵吃得正好,冷不丁被秦衡拉住了手腕,呆呆地抬头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散打教练了。秦衡把咬成一团的蟹腿从江与绵手里抠出来扔了,去厨房找了一次性手套还有剪刀,把装蟹的盆子往自己面前一放,给江与绵演示剥蟹。   江与绵看的有趣,秦衡给他拆了一块蟹肉,他拿过来吃了,又学着秦衡笨手笨脚地拆了一块,总算尝到了蟹肉的滋味,抬起头来夸奖秦衡:“总算教了点有用的。”   秦衡好气又好笑,屈食指敲江与绵脑袋:“赶紧吃吧你,吃完还要学习。”   江与绵委屈地捂着头,问秦衡:“你今晚还去教散打吗?”   “去啊。”秦衡道,摘了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   江与绵装作体贴地说:“是不是很急呀?如果你先去吧,不扣钱。”   秦衡微笑着拒绝:“不用了,我的散打课九点才开始。”   “这么晚啊。”江与绵嘟哝。   “怎么?”秦衡敲敲桌子,“你对我们散打中心这么感兴趣?也想学?”
江与绵赶紧摇头:“不想。”   秦衡见江与绵吃的差不多,开始拖延时间了,就收了碗筷堆进洗碗池,又把人抓进了书房里去。   江与绵看见课本就头大,秦衡还把英语教材塞他眼皮子地下,让他读课文。江与绵   
3.      秦衡是电子工程系的大三学生,课排得满,学生会事也多,国庆他每天来江与绵家报道,国庆结束就不行了,便定下每周一三五晚上去给江与绵上课。   江与绵见着秦衡有点犯怵,当着他面不敢说,等他走了,拿出计算机一算,问林桂香:“马蔚知道秦衡一次课四百多块吗?”   林桂香只好打电话问马蔚。马蔚在公海上信号差极了,听林桂香说了半天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早把儿子家教的事忘到脑后了,林桂香说什么她都行行行,挂了电话继续去她的姐妹团里拍豪华游艇比基尼照去了。   林桂香的国产手机声音很大,跟外放差不多。江与绵就坐在客厅里听林桂香磕磕绊绊解释,又听得马蔚随便应答了几声把电话扣了。   他早该预料到马蔚的反应的。   江与绵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走进了影音室。他总是习惯于呆在那个昏暗的小屋子里,缩在座位上,让外界声音影像占住他一切感官,那么他就不用去思考别的事情了——不思考马蔚,不思考他一年见两三面的生父,走进投影屏里去,飘飘然过别人的生活,让他勉强能找到些安全感。      不过课还是要去上的。   国庆上来第一天上课,江与绵就起晚了,到了班门口,早自习都快结束了。   江与绵常常迟到,大家都见怪不怪,不过这次他走进去,全班眼神都飘过来。   在过道间巡视的班主任李老师看到他,用手指点着他,气的吹胡子瞪眼:“江与绵!你站住!你这头发像什么样?!”   江与绵莫名其妙地站住了,顿了顿,才想起来,A中好像是有个不能染发的规定。   他放假那天去理发,见边上那个顾客染的颜色不错,就也染了一个,漂的时间久,发色格外黄。   
李老师在家长会上吃了马蔚的亏,心里正气不顺呢。   马蔚当场甩脸走人,让他很没面子,现在江与绵居然顶着一头黄毛来上课,从校门口一路晃荡进来,不知道被多少同事看见了,在暗地里笑话他。   李老师是今年才从B中调动到A中的,不熟悉情况,校领导要把江与绵塞进他班里来,跟他谈话,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这学生就是成绩差了点,品德过得去,他天真的相信了,一口答应下来。   上了一周课,江与绵每天上课迟到,白天趴在桌子上头都没抬起过几次,跟上辈子没睡过觉似的,班里的日常综合分被他弄得全年级倒数。   李老师跟他谈了几次话,江与绵全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李老师就确定这学生不对劲了。   他跑去问江与绵高一的班主任,对方三缄其口,神秘微笑,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校领导坑了。   江与绵哪里是成绩差,他就是个烫手山芋。   李老师深呼吸好几次,冷静下来,让江与绵跟他出来。   江与绵动作慢吞吞的,一步拖着一步走到教室门口。李老师把门掩上,责问江与绵为什么要染发。   “我忘记了,”江与绵说,“原来不能染啊。”   他表情很随便,一脸不当回事。   零零总总的小事攒起来,李老师怒从心头起,他盯着江与绵不让他动,打电话问他那个开理发店的老同学在不在店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和年级主任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江与绵出学校去。   理发店离学校五站路,李老师把江与绵推上4路公交车,丢了两个硬币进去。江与绵低着头,闷声不响,李老师还不解气:“你烫卷头发我也没管你,可是一个高中生,染这么一个黄头发,你这是给我们A中丢脸你知道吗?”   “我是自然卷。”江与绵解释。
“自然卷和烫的我看不出来?”李老师嗓门越来越大,幸好九点钟的公交车上人少,就是司机一直从后视镜关注着老师教育学生的画面。   李老师同学的理发店是最老式的那种剃头店,开在街边一个小店面,江与绵懒得和班主任争什么,坐在椅子上让人给他干洗。   “把他头发染黑,”李老师激动的跟他老同学说,“再这个卷也给弄直了。”   老同学答应下来,李老师一看表,他十点的语文课快来不及了,急急忙忙走了,让他同学完事儿了给他打电话,他亲自来接这个不良少年。   江与绵昨晚睡前看了部恐怖片,一晚上睡不踏实,这会儿被人摆弄着头发,无聊得犯困,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秦衡和几个同学受S大副校长之托,回高中学校Y中做个宣传讲座,请Y中学子多多填报S大。   讲座开得十分顺利,到了中午,几人出来找饭吃。   他们一道穿过马路,路过一家理发店,秦衡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江与绵很好笑的歪着脑袋坐在落地窗后面睡觉,脖子里带着一个接药水的套子,看上去像在烫发。秦衡让同学先走,自己走进理发店。   他这些天和江与绵不说朝夕相对,也每天都要见面,摸透了江与绵的脾气。   江与绵就是个性格阴郁、欺软怕硬、爱糟蹋钱的小少爷,心眼并不坏,不较真就很好糊弄。   他走了进去,让理发师别说话,蹲在江与绵面前捏他脸。   江与绵被他捏醒了,一头药水也不敢动,瞪秦衡:“又是你。”   “你在这儿干什么?”秦衡好脾气地问他,“吃饭了吗?”   江与绵错开了眼神,不跟他说话。   理发师插嘴:“他老师带他来的,让他把头发染黑,还要烫直。”   秦衡明了地笑了起来,江与绵装作没听见,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他还要呆多久?”秦衡站了起来,问理发师。   “至少四个小时吧,先做软化,烫直了再染,”理发师过去拉了拉江与绵的头发,“可以把药水洗掉了。”   江与绵就被洗发小弟带起来去洗头了,走到一半,回身告诉秦衡:“我想吃鸡排饭,何记的。”   “我说要帮你带饭了吗?”秦衡逗他。
“再加一份金枪鱼色拉。”江与绵又说。   秦衡想拍他的头无从下手,就转而把他脖子里的那圈东西扶了扶正,走出门找他同学去了。   秦衡过了两个小时才回来,江与绵等得脖子都长了。   他盯着每个从落地窗前经过的路人看。便利店就在不远处,但他记挂着何记鸡排饭,坚持着拒绝了洗发小弟给他买快餐的提议。   秦衡正好在何记边上吃饭,同学们天南海北聊,大中午的还喝起酒来,一顿午饭吃到了下午一点。秦衡收到了江与绵七八条“饿死了”的信息,只好起身说有事先走,给江与绵打包了他的午饭送去。   江与绵开始染发了,头上包着东西,显得脸更小。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秦衡推门进来,对秦衡说:“饿死了。”   理发店老板给江与绵拿了个板凳来,把盒饭放在上面,江与绵手不大够得着,闻着香味吃不到,急的冒烟。   秦衡叹了口气,端着碗喂他吃饭。   江与绵总算吃到了心爱的鸡排饭,他咽下一口肉,告诉秦衡:“给你加薪。”   掏出钱包数了一千块给秦衡。   他的手看着就从未干过活,连字都没写过几个,骨节匀长,皮肤干净白皙,指甲修得圆润,拿着一小叠钞票都不让人觉得有铜臭味。   江与绵递钱给他,他眼里什么也没有,看着秦衡,就好像看一个侍应生。   秦衡一愣,脸上看不出表情地和他对视了几秒,转身走出了门。
江与绵觉得秦衡是生气了,但他不知道秦衡为什么要生气,于是他问了理发师。   理发师看江与绵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才说:“小弟弟,你这不是侮辱人吗?”   “我没有。”江与绵颤巍巍夹了块鸡排,送到嘴边刁住,秦衡又不宽裕,他给他钱,秦衡为什么不感恩拜谢他,反而要走?   理发师看他这么断言,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这天晚上,秦衡没来江与绵家,江与绵也不在意,因为隔了两天,秦衡就来了。这在江与绵意料之中,秦衡收了钱的,那他不能不来。   江与绵一给秦衡开门,就告诉他:“你少上了一节课。”   秦衡点头:“我找个周末给你补上。”   江与绵其实也不是要他补课时,他快烦死做题了,但他不想让秦衡讨了好去,因为秦衡对他生气。   秦衡绕过了他,拎着书包进去,叫江与绵把上次布置的物理作业拿出来看,江与绵拿出了作业本给他,秦衡认真地批起来。   江与绵在一旁呆的无聊,支着脑袋问秦衡:“你前天为什么要生气?”   他头发染黑还烫直了,看上去很乖巧,让人没法讨厌起来,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求解的,可秦衡也不知该怎么和他说。   恰好秦衡发现了一个错题,便避开了江与绵的问题,给他纠正起错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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