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刚捡来的猫爪病点点伤,这样子要不要看医生?有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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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云仙风 第一百二十章 重逢 字数: 6953
  清冷的长街骤然绽射出耀眼的剑芒,一时间光华四射,杀气弥漫,慑人魂魄。然而胡不归的眼中却只有长街尽头那一双夜星一般的明眸,对这铺天盖地的剑光竟然视而不见。只见他怔怔的走向那长街尽头的伊人,浑然不觉那滚滚而来的剑芒,却在脚步移动间自然而然的穿过密集的剑芒,那十余柄长剑竟然尽数落空。
  一道亮蓝色的剑芒骤然横住去路,向着胡不归的胸口劈来。这一剑的威势却胜过了那十余道剑芒,将胡不归的去路完全挡死。胡不归眼皮也不抬一下,铮的一声,中指弹出,恰好弹在那柄绝代神剑的剑脊之上,只见蓝光一闪,琅琊神剑竟然被弹上了夜空。
  胡不归冲到长街的尽头,一把抱住了那个同样怔怔望着他的伊人,这蓦然出现在小城中的不是胡不归苦苦寻觅的梅轻雪又是何人?正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番心情无一言表,只是忘情的拥着这怀中玉人,欣喜之情无以复加。
  梅轻雪脸上一红,当的一个响指弹在胡不归的脑门上,娇嗔道:“快放开我,这般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胡不归却傻傻地道:“我就不放开,这怕这一放开便又寻不到你了!我可找的你好苦啊!”说着反而又抱紧了些,却似乎他这一放手,梅轻雪便当真会化为一缕轻烟消失在他面前一样。
  他这话一出口,原本噙在梅轻雪眼中的泪水顿时流淌下来,梅轻雪呜咽道:“你这个傻子!”冰凉的泪水落在胡不归的肩头,就像他们离别时一样,只是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胡不归这才相信这并非是梦,不由地笑道:“总不会比大傻还傻吧。”
  梅轻雪轻轻推开他,笑道:“我看也相差无几了。”胡不归傻笑着任梅轻雪从自己怀中脱出。却牵住了梅轻雪的手不放,当真有几分大傻的风骨。
  却听高空中一个女子厉声喝道:“姓胡的,你赔我师傅命来!”蓝光再度闪现,宛如一道蓝色闪电,裂开夜空,向着胡不归和梅轻雪直劈下来。胡不归眉头微皱,此刻他哪有心思去理会旁的,只想与轻雪就这么手牵着手站他个一整夜。
  胡不归放要出手,却见那道蓝光竟然在他们头顶停滞住了,锋利之极的琅琊神剑经似乎被一股无形劲气阻隔在空中。半分也前进不得。却听有人沉声说道:“小家伙们,不许胡闹。都给我滚吧!”
  只见凭空又出现一人,广袖一挥,一股劲风吹过,梵天谷众弟子立时站立不稳,被劲风裹挟着向后退去。这凭空出现的竟然是许久不曾露面的梅如荼。除了他又有谁能这般随随便便挡住天下无双的琅琊神剑呢?胡不归又惊又喜,喊道:“老梅!怎么是你!”
  梅如荼尚未答话。却见另一边许青青一脸凄苦地看着胡不归和梅轻雪,手中琅琊神剑不住的颤抖,许青青厉声道:“姓胡的,总有一天我要叫你死在我的剑下,为我师傅报仇!”说罢投身于她的一众师兄、师姐中,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梅如荼这才不紧不慢地道:“不是老夫,你还能瞧见我们轻雪吗?你小子却也不说请老夫喝酒,下次可不再替你救人了!”
  胡不归笑道:“自然是要请你喝酒地,不过咱们得换个去处,这间酒肆的酒全叫老胡喝完了。”三人笑意盈盈的走出了长街。待在另一间小酒馆中坐定。胡不归这才问道:“轻雪,你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可叫我好找!怎么他们说你曾经上过青城山?你可知道是谁害死我天龙师叔的?又是谁将不悔师妹劫持走了?”
  梅轻雪道:“你瞧你还是这般猴急,这许多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个?待我慢慢说给你听吧。”梅轻雪慢慢理了理鬓角发稍,道:“那天我偷偷溜出天妖谷,想要上青城山瞧瞧你的伤势如何。”说到这儿却见梅如荼微微一笑。自斟自饮的将一盏酒喝了去。梅轻雪脸上微红,停住不说。胡不归道:“老梅,不许笑,我们这儿说正经事儿呢。”
  梅如荼笑道:“好好!你们都是正经事儿,老梅我却是老不正经,我上里间喝酒去,你们慢慢谈你们的正经事儿吧。我老人家也落个清清静静喝酒。”说着端着酒盏起身走进了内间。
  梅轻雪继续道:“那天我去青城山寻你。却被一个无形屏障挡在外面。我正想施法破除屏障,却见杨家妹子飞身而至。杨妹子将我带上了山。我问她你的伤势可曾好了。杨家妹子说:你早就好了。却不知道又溜到哪里玩去了。”说到此处,梅轻雪又是铮的一个响指弹在胡不归的脑门上,道:“你这猴儿,老实交待,你却去了哪里?”
  胡不归摸摸额头道:“我跟富贵去办正经事儿去了,你且先说你的,一会儿我再与你说我的经历。”梅轻雪哼了一声,却不相信这两个不大正经的家伙也能办出什么正经事儿来。
  梅轻雪又说道:“杨家妹子邀我上碧云峰等你,我便问她下山来做什么。她说她原是在镇狱崖轮值,却在空中瞧见我被挡在山外,这才飞了过来。我便道:那咱们先去镇狱崖,待你师姐接替了你,咱们再回碧云峰吧。于是我们两人便一道往镇狱崖走去。还没等我们走到镇狱崖,就听见一声惨叫。等我们奔过去,却见天龙道长已经倒在了青獠洞外的一片血泊之中,一个黑衣人正伸掌吸纳天龙道长的道胎。杨家妹子大喝一声,召出法剑向那人砍去。那黑衣人猛一回头,一弹指就将杨家妹子的宝剑弹飞了,只见他脸上有一层厚厚的黑气,叫人看不清他的面目。我立即上前与杨家妹子一同对付这人。谁知道这人修为实在是太高了,才不过刹那功夫,他便一手击退我们,更伤了杨家妹子。另一只手却将天龙道长的道胎以及精气魂魄吸食了个干净。我们心知此人定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不由得狂攻过去,却见他身形一闪,竟然一把捏住了杨家妹子的脖颈。只听他笑道:又多两个补品!就在此时,却听远处有人喊道:是谁在那里!那黑衣人一惊,手掌一捏杨家妹子脖颈,对我道:想要她活命就乖乖跟老子走!说罢那人挟持着杨家妹子向山外奔去。我怕他当真会对杨家妹子下毒手,不得已,也只得跟着他向山外而去了。”
  桌上灯芯啪地爆出一点火花儿,胡不归问道:“那后来呢?你们可曾遇上我二师兄赵不嗔?”此事一直哽在胡不归胸口,却不知赵不嗔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梅轻雪道:“你说的可是一个面皮青白的年轻道士?”
  胡不归到:“正是此人。你们可曾遇上了他?”
  梅轻雪道:“出了青城山,那魔头带着杨家妹子直管向上飞升。我紧跟在他们身后,心道:若是这魔头对杨家妹子下手,我便跟他拼了。但他只是一味攀升,穿越云层,空气越来越冷,一直到极高处方才停止攀升。那魔头这才带着我们又向西而去。最后他带着我们落在一处竹林中。就在这个时候,那面皮青白的年轻道士从后面追了上。我正庆幸来了帮手,谁知道那道士不由分说,上来就与我动手。嘴里还不三不四的乱骂着。那魔头挟持着杨家妹子道:你且挡住他,老夫先走一步。说着就向竹林外飞去。他这么一说,那道士更把我当成是那魔头一伙的,出手愈发得狠辣了。我怕那魔头一去无踪,便施展妖族遁形术,逃出竹林,追向那魔头。这蛮不讲理的道士就是那二师兄吗?”
  胡不归道:“不是他又是何人。先别说他了,后来又如何了呢?”
  梅轻雪道:“那魔头竟然也不急于逃脱,却在不远处等我。见我追上来了,这才施展身法,转而向东。一直飞到长江边上的一个山坳里,这才停了下来。我问他究竟要怎的。他却冷冷地看了我半晌,突然问我是不是天妖族地。我道:是又怎的,你放开杨家妹子再说话。他却道:你若是天妖族地那便好说了,若不是我就一把捏死这女娃再说。我心知他定有图谋,便道:你有什么不妨直说。若是要挟恐吓。那大不了我自爆形骸,大家一起了结就是了。那魔头笑道:若要我放了这女娃也不难。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即可。我问道:什么事?那魔头道:你将你天妖族的《天妖录》背给我听,我就将这女娃放了。那《天妖录》是我天妖族的最高修行秘籍,却哪里能背给他听。我道:你先放了杨家妹子再说,我哪里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他傲然道:我魔隐向来说一不二,又怎么会跟你个小丫头食言。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叫魔隐。我道:我与你又不认识,我怎知你会不会食言。若是我背出来你却又不肯放了我朋友,那倒不如我们姐妹一并被你杀了的干净。那魔隐道:你若答应,我现在就放她走。我道:就这么定了,我答应背《天妖录》给你听。魔隐果然松开了杨家妹妹,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道:可别你也跑了。我只觉得经脉骤然就被封住了,想要反抗却也来不及了。好在他果真不再理会杨家妹子,而是拉着我继续向深山里飞去。杨家妹子本欲阻止,我悄悄给她施个眼色,叫她回山去找帮手。只见她点了点头,晓是知道了我的心意。那魔隐却将我带进了深山之中。接着,那魔头就让我背《天妖录》。我怕杨家妹子尚未走远,便道:肚子饿了,要先吃饭才行。他随手一挥就采了许多野果,递过来。我却道:我想吃汉口镇的卤鸭子。若是不吃鸭子只怕是经文记不大全。魔隐虽然怒极,却也无计可施。他拉着我奔向汉口镇。待吃过鸭子,他又将我带到山中,逼问《天妖录》的经文。我想杨家妹子应该快到青城山了,便当真给他背诵了一段《天妖录》。那魔隐一听却勃然大怒,你道是怎么回事儿?”
  胡不归到:“你定然是胡编乱造,瞎编了一通经文,却被这魔头给识破了。”
  梅轻雪道:“才不是如此呢。我所背的却正是《天妖录》,只不过这《天妖录》是用古天妖语纪录的,我给他背诵的也是古天妖语。这古天妖语就连我天妖谷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懂的,更不要说他这个魔教中人了。而我却也算是说到做到,不算食言了。”
  胡不归笑道:“那他就算记住了你那些古里古怪的天妖语也搞不懂其中的意思,自然恼怒之极了。”
  梅轻雪道:“胡说八道!什么古里古怪,这古天妖语是极其古老的一种语言,却并非是古里古怪地语言。魔隐自然十分恼怒,他叫我将经文翻译成汉语再说与他听。我道:你先前又没说需要翻译,我可是遵守诺言背给你听了。你想抵赖吗?魔隐道:我也是遵守了诺言放走了那姓杨的小丫头,但却没有说过放了你。你若不想受苦,那便别翻译经文。我对他道:你若是用强,我便自爆形骸。你想必也知道我天妖一族特异的体质,纵使妖元受制却依然可以随时自爆。那魔头想了半天,也无计可施。在后来的许多天,他只是叫我将《天妖录》一句一句的背诵出来。他却用汉字将那些读音记录了下来。我瞧这人用心极深,开始还照着《天妖录》背诵,到了后来就不免换成四哥的《天妖膳食录》,或者是屈长老的《天妖药谱》等杂书的内容。每到怎样运经行气,化气为元的关键处我都给他这么换上一换,每换一处,我都按照次序牢牢记住。果然,这魔头又反过来问我背诵过的经文,我便一一对应,叫他瞧不出破绽来。如此一直呆了十余天。终于有一天。我摸到怀中一块事物,骤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事物正是梅前辈送我的那块木牌。我悄悄将木牌丢入篝火中烧了。没过多久,梅前辈便从天而降,与那魔头打了起来。那魔头果然了得,他自知不敌。却不与梅前辈硬拼。但以梅前辈的修为竟然也叫他逃了开去。而我这才得以脱身。”
  胡不归眉头紧皱,道:“这个魔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却没听说过?”
  梅轻雪摇头道:“我猜他多半是魔教中人,看他的法术修为都与魔教近似,想必是你青城山昔日的宿敌。”
  胡不归道:“不管他是谁,总有一天我要宰了他给我天龙师叔报仇!”
  梅轻雪道:“怎么没瞧见小虎,你们两个不是形影不离地吗?”胡不归这才将他们如何去冥山捣乱的事儿讲给梅轻雪听。此时更深漏尽。那小店中的伙计不住地咳嗽。梅轻雪瞧了一眼道:“时候不早了,人家也该打烊了。咱们这就走吧。”说着两人撩开里间门帘,却见里间空空如也,梅如荼早已不知所踪了。此人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之际不留半点痕迹。
  胡不归笑道:“老梅怕是身上没带银子,喝了酒就跑。”说着付了酒钱,与梅轻雪一道出了小店。
  夜色深沉,两人走在空寂的街道上,一时无语,却不知是谁先牵了另一个的手,就这么静静的走着。月华如水,长街如洗,夜风之中荡漾着一股甜香,两人只觉得便是在这小城中过上一生,也胜过了人间无数众生。
  胡不归忍不住道:“轻雪,我们就在这小城中住上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梅轻雪笑道:“你这猴儿性子却哪里能呆得住?住不了三天你就该吵着出去玩耍了。”
  胡不归也笑道:“今后不管我去哪儿,也要带了你这只母猴儿去,若是没有你,即便是仙界,住着也没多大生趣了。”
  梅轻雪却道:“倘若你师傅不许你见我,你当如何?”
  胡不归一愣,道:“怎么可能呢,我师傅他老人家如此豁达,怎会不许我见你。”
  梅轻雪道:“你师傅他老人家或许对我妖族并不存芥蒂,但你那些师叔、师兄们可就未必了。若是他们一起反对你见我呢?”
  胡不归道:“我四师叔天韵道长他也是喜欢你的,他自然也不反对我见你。”
  梅轻学道:“天韵道长他不反对,其他道长只怕就未必了。”
  胡不归道:“那我自当极力恳求他们答允,若是不成,少不得到时候与你一道私奔了。”胡不归话还没说完,却铮的一声,又吃了个脑奔儿。只听梅轻雪呸道:“又在胡说八道。什么私奔之类的,多难听!”
  胡不归揉着脑门道:“私奔不就是私自奔逃下山吗?这个很难听吗?那咱们就公奔好了,公然奔逃……哎呀,你怎么又打我!”
  梅轻雪笑道:“谁叫你没个正经,说着说着就胡说八道了,不弹你脑门却去弹谁?”
  胡不归傻笑道:“便是天天被你弹脑奔儿我也愿意,只要咱俩在一起就好。”梅轻雪心头一暖,低声道:“你这个傻子!”
  胡不归笑道:“就是不傻,叫你这么弹来弹去的总也变傻了,以后我就可以当大傻的师傅了。”
  梅轻雪嫣然一笑。在撩人夜色的衬托下,似有万种风情。千般妩媚,胡不归顿时醉了。
  胡不归两人在小城住了不过三日,胡不归那颗不安分地心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不说自己想要出去云游,却总是念叨小虎和富贵,说什么让他们两个流落江湖总是不放心,小虎顽皮蛮横。而富贵更是没个正形,怕别出什么乱子才好。梅轻雪心道:你这既顽皮又没正形的小子却别出了乱子才好呢。梅轻雪笑道:“既然不放心他们,那咱们就出去寻一寻吧。”胡不归顿时欢呼雀跃,喜不胜收。
  两人出了小城,一路悠游,向南而去。这一日上,来到了苏州。古语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苏州景致果然不凡,随处都透着精巧细致,优雅娴静之态似乎更胜杭州一筹。处处雕梁画栋。白墙黑瓦,洁净清爽的无以复加。便是那苏州人说话都细细软软,分外地温柔好听。
  两人少年眷侣,情扉初开,来到这江南温柔水乡更是情意深浓。携手在这温柔乡中畅游。正是:小桥流水人家,白墙绿柳春芽,酒浓茶淡吴语软,凭谁还思天涯?
  纵使情浓,胡不归却也不曾逾礼,因而梅轻雪也不觉如何羞涩。两人携手而来。携手而去,一双壁人倒叫无数游人羡慕不已。只觉这等人物当真是神仙眷属,在这人间却不曾见过。
  这一日上,两人正在街上闲游,却见街边有个红衣少女在买菱角,两人不由得驻足挑选。才挑了几个尖尖菱角,只听那买菱角的少女啊呀一声,却是突然一队人马向着梅轻雪身上撞了过来。梅轻雪是何等人物,有岂能叫这些凡夫俗子碰到,身子自然而然的一转,便既躲了过去。只见那一大队人马,却是五花八门,什么行当都有。有扛着酒坛子的店小二,也有端着食盒的小伙计,更有扛着绸缎的裁缝铺地小裁缝,行当虽杂,却都朝一个方向而去,行色也具是匆匆忙忙,却有几分蹊跷。
  胡不归好奇道:“这些人都去哪里?我们也去瞧瞧,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跟着那一队人马后面,穿街绕巷,却走到一处妓馆门前。只见门口高挂两串或红灯笼,门楼上写着“软香小榭”四个大字。那一队人马一个接一个地鱼贯而入。
  自妓馆内传来娇笑连连,好一处烟花柳巷。梅轻雪呸道:“却原来是这等所在,早知道就不来了!”
  胡不归笑道:“想必是某个豪客在此处挥金,因此才引来这许多卖主。”
  梅轻雪道:“你走也不走?莫非你也想进去挥霍一下?”说着琴丝诀已然准备妥当,只等铮的一声弹在胡不归的脑门上。胡不归笑道:“走走走,再不走又要吃奔儿了。”两人刚一转身,却听“软香小榭”内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喊道:“再来一个姐妹!”这一句话胡不归时再熟悉不过了,他自己便曾经喊过,却不料竟在此地又听到,而这声音竟然又是这般熟悉,却不知道所干的是不是同一个勾当,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向里面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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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云仙风 第一百二十一章 虎丘 字数: 5825
  “软香小榭”里最大的房间就是春香阁。春香阁的大门是水曲柳精雕细琢而成,两扇门扇上装饰着镂空桃花枝,配有五福云纹图案,精美豪华之中不失雅致。却突然见这两扇精美的门扇嘭的被一只脚踢得飞了进去,随后似乎人影一晃,在一片女子的惊呼声中,只见胡不归左手拎着一只仍在狂啃着一根肉骨的白猫,右手拎着个只穿了一条渎裤的男子从门里走了出来。那白猫赫然便是小虎,而那赤条条被拎出来的男子自然是张富贵了。
  只听张富贵哎呀呀的叫个不停,一只耳朵都快被胡不归揪成兔子耳朵了,他口中直道:“老胡,你先放手啊,先等我穿上衣服再说!哎呀,耳朵都快端掉了,别揪了。”小虎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任胡不归揪着耳朵,一副便是死也要先吃完口中这块肉再说的慷慨神色。
  胡不归拎着这两个家伙大踏步的走出了“软香小榭”,这才放开手来,又随手一抖,一件青色道袍裹住了张富贵赤条条的身子。却听身后一群女子喊道:“富贵大爷,您什么时候再来啊?可别忘了我们姐妹啊!”
  另有一群厨子也在门内喊道:“小虎,您老什么时候再来啊?我们还有很多拿手的菜没做呢!等着您老回来吃啊!”
  张富贵和小虎同时回过头去,张富贵冲着门内那群衣衫不整的女子嘿嘿一声淫笑,正要开腔,却被胡不归一把揪住了脖领子拖了出去,只剩下小虎依依不舍的冲着那群泪眼婆娑的厨子挥着日渐肥胖的猫爪。
  胡不归揪着张富贵的衣襟恶狠狠地道:“你这个淫贼!老子以为你遭了什么不测,还在为你担心,你却在这里花天酒地,白害老子担心一场。看老子不切了你的小鸡鸡!”说着又恶狠狠地盯着富贵裤裆处硕大的一团事物,作势欲切。张富贵带着哭腔告饶道:“老胡,你莫生气,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啊,此事却是怨你呢!你倒来怪我。”
  胡不归笑骂道:“你这个无赖,你躲在这妓馆鬼混,却与我何干?”
  张富贵道:“你以为是我们自己愿意来这里的吗?还不是你小子在冥山胡乱将我俩丢出去,也不管你丢的方向究竟是不是青城山,你个不讲义气的家伙竟然就不管了。随后又被向天歪那老王八蛋嘭的打了一掌,直打得我头懵脑涨。直管闷头往前狂飞,待我们清醒过后便已经在这花花世界了。待来到这软香小榭我们便忍不住想起了老胡你。想你当年不也曾经浪迹青楼,帮助了一群可怜的风尘姐妹。我们自然也想学你,便进到其中,果然有许多的姐妹都争相要我老张帮助。这个说起来更要怪你了,若不是你这家伙带我去医仙谷给我换上这么一根虎柄,我又怎会生出这难以抑制的俗欲?自然就只好牺牲小我。帮助众多需要我的姐妹们了。可怜我的清白之身,就此葬送在这烟花柳巷之中了啊!”
  这两人正纠缠不休,却听小虎嗷地一声,咕咚倒在地上,两只猫爪抱着脑袋,一双眼睛偷偷向上瞧去,却见梅轻雪瞪着它道:“坏小猫,你又学坏了!是谁带你到这等地方来鬼混的?”
  小虎可怜兮兮的伸出一只猫爪指向张富贵,梅轻雪尚未说话,却听张富贵怒道:“死小虎!你小子当真不讲义气。老子虽然逍遥快活了,可你也没闲着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时候你却怎么不说是我带坏了你?”说着就想要摸了鞋子去丢小虎,这才发现他被胡不归揪出来连鞋子都还没穿呢。
  梅轻雪道:“快去把衣服穿好了出来,这般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富贵一溜烟儿再度蹿进了“软香小榭”。片刻之后,张富贵笑嘻嘻的跑了出来,一身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却听身后有女子叫嚷道:“拦住他,这小子抢了我的抹胸去!”又有女子喊道:“我的渎裤也被他抢走啦!”还有人喊“我的肚兜也……”
  张富贵此时已经奔出门来,道:“快走!快走!”却突然间两只拳头一只猫爪同时落在了他的头上。胡不归和梅轻雪异口同声地喝道:“淫贼!”顿时拳脚相加。将这个偷内衣的家伙打翻在地。
  等张富贵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时,胡不归已经和梅轻雪抱着小虎走出了小巷。张富贵连忙追了上去,心中却道:这虎柄当真是件宝物,杨伯伯教的固肾聚阳功更是神妙非凡,他奶奶的我爱修真!
  姑苏城外,虎丘旁一间茶馆中人声嘈杂。一阵琴声从茶馆里穿了出来。茶馆正中,一个瞽目老者坐在木椅上,怀中抱着一具三弦,老者身旁立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只听那少女唱道:“姑苏城外春光好,却道青杏小。白马少年春衫薄,乱花丛中绕。不言繁花似锦烧,却道佳人俏。欲打轻薄郎,又恐马蹄惊春草。”
  一曲唱罢,余音渺渺,绕梁不去。
  只听得满堂喝彩之中,有一人的声音分外响亮,却是捧了茶碗的胡不归听到妙处禁不住高声叫好。旁边的梅轻雪白了一眼胡不归道:“你这轻薄小子自然要叫好了,若是我这一掌就打下去了,才不会像这少女一般的惜春情致。”
  胡不归道:“我又哪点轻薄了,只是听得这寥寥数语就唱出两个活生生的人物来,又听这姑娘嗓音婉转,这才叫得好。”
  梅轻雪撇嘴道:“你这小子貌似个傻子,却也不是个老实人。你瞧那日许姑娘瞧你那眼神,若不是你随意风流,四处留情,她又怎会对你又哀又怨?”原来梅轻雪却在吃这个醋。
  只听两人身后噗嗤一声偷笑,却是张富贵和小虎两个瞧着胡不归两人跟以往大不相同,不由得偷笑起来。梅轻雪脸上微微一红,却偷偷的瞪了胡不归一眼,一只玉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扭在胡不归大腿皮肉上。胡不归咧嘴呲牙,却一点声息也不敢再发出,生怕身后两个混蛋再度察觉。
  胡不归扭头瞪视两个家伙一眼。随后又苦着脸道:“我什么时候招惹她了,你没见她提着剑砍我来着?说起这个,她那日曾喊道:赔我师傅命来。难道我竟然将南塘秋打死了不成?可是我那日虽然出手将他打成重伤,以他的修为却也不至于致命啊!”
  梅轻雪道:“这等龌龊之辈打死了最好,那日梅前辈若不是瞧着昔日他与玉华夫人的情谊,就连那几个找你捣乱的梵天谷弟子也一并收拾了。
  胡不归道:“这梵天谷的行径虽然不堪,但他们的师徒情谊却好得很,那次巫冥宫掠走南塘秋的弟子,这南塘秋这老家伙急得几乎发疯,也难怪他的弟子会为他报仇了。
  张富贵却道:“我瞧着这梵天谷就苏大哥一个好人。其他的纵使原本不是坏人也都跟着他们那破师傅学坏了,女的个个都似母夜叉一般凶恶。男地又个个都没骨气,梵天谷算是毁在这些人手上了。若是苏大哥当谷主或许还好些,只是他也跑到什么长春岛去了,却不知道这长春岛究竟有什么好的。”
  胡不归道:“你却没见过南塘秋的师叔杜大叔,那也是个顶好的人呢。说起来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老人家了呢,却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
  张富贵感慨道:“说起来每个门派都有好人坏人啊。就连咱青城派,我就顶讨厌我二师伯赵不嗔那王八蛋,一见他老子就浑身不舒服!”
  胡不归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入门还没几天就不尊师长,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瞧你小师傅不打你屁股才怪!现在你还没有正式行拜师仪式,到时候瞧你师长不许你入门便热闹了。”
  富贵白了胡不归一眼道:“老子再无法无天还能比得过你去?咱青城山谁不说你是数千年不遇的第一捣蛋鬼,就连诸位师叔祖见到你都头疼不已,我学坏也有你一份!”
  几人正在斗嘴,却听那少女又自唱道:“世人都说富贵好,锦衣玉、食子孙娇。有朝一日家败了,猢狲散尽老树倒。”一句唱罢。堂上众人忍不住喝彩,纷纷道:“这看来富贵也是难以久长的,便是大富大贵之家也难保永远富贵。”只听得那少女又唱道:“世人都说功名好,王侯将相权位高。天子一怒命丢了,荣华富贵化作草。世人都道佳人好。玉肌冰肤沉鱼貌。转眼青春消散了,红颜迟暮谁堪瞧。世人都道神仙好,长生不老多逍遥。一条银河分开了,谁说神仙没烦恼?”
  听到此处,胡不归笑道:“照这姑娘唱地这世上倒没个快活的人了。”
  梅轻雪道:“那倒也未必,我瞧你们几个就快活地紧。想来这世上快活的。多半是些没心没肺的傻子。”她这话一说完,再看胡不归、张富贵和小虎三个立即作白痴状。嘴角一串清溜溜的口水摇摇欲坠,痴呆呆的对着梅轻雪傻笑。梅轻雪轻笑着一人赏了一个脑奔儿。
  就在此时,梅轻雪瞥见茶馆外一个人影探头探脑的向他们张望,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立即将头一缩,消失在门外人流中。梅轻雪不由得心中一动,道:“有人在窥视我们,我们出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却见胡不归三个依旧坐着不动,一脸“幸福”地望着她。
  梅轻雪正要嗔怪,却见胡不归依旧保持着痴呆模样道:“不要动,那人还没走。等一会儿咱们也跟踪他,瞧他到底去哪里。”原来胡不归早已察觉,以他目前的灵觉,很难有人偷窥他而不被他发觉。张富贵也小声傻笑道:“这个好玩,咱们来个扮猪吃老虎,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监视我们。”
  片刻过后,只听胡不归吸溜一声,将挂在嘴边的口水吸了回去,道:“好了,他走了,咱们这也出去吧。”富贵和小虎也跟着吸溜两声,将口水吸回口中,满足的砸了砸嘴,跟在胡不归的后面,从后门出了茶馆。梅轻学摇了摇头。只拿着几个没正形的家伙没办法。
  胡不归的神识早已锁定了那偷窥之人,出了门却不着急追赶,反而晃晃悠悠的在大街上闲逛。富贵等人跟在胡不归的身旁,东看看,西瞅瞅,一副游人模样,却半点跟踪的形迹都不露。
  梅轻雪知道胡不归此时修为大进,虽叫那偷窥之人走远了,却也决计不会跟丢。于是也饶有兴致地跟着胡不归在街面上闲逛。
  梅轻雪走到街边一个摊铺前停了下来,那摊铺却是个卖布人偶的小摊儿。一个个小布人儿做的惟妙惟肖。衣衫服饰一应具有,便是纽扣等细节处也都细致精巧。惹人怜爱。梅轻雪呀了一声,从一堆人偶中拈出两个小人儿来。只见一个眉目清秀,面如桃花,是个女娃娃。而另一个则是一个粗扩的男子模样。
  梅轻雪道:“你们瞧这两个娃娃像谁?”
  胡不归瞧了一眼道:“这个女娃像你。”
  富贵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哈哈笑道:“这个傻爷们像老胡,那个女娃像轻雪呢!怎么这么巧。偏就有跟你们相似的娃娃。”
  梅轻雪脸上一喜,对那摊主道:“这两个娃娃我买了。”说着掏出一块碎银递给摊主,又对胡不归道:“送你一个,你若是弄丢了可仔细你的皮!”说着将那个女娃娃递给胡不归,却将那个男娃娃喜滋滋的放入怀中。
  胡不归呵呵笑着将那娃娃藏入怀中道:“便是丢只胳膊也不敢丢了这个。”小虎则扑进人偶堆里,想要寻一只布猫咪,却半只也没有,不由得冲着那摊主怒吼起来。那摊主慌张后退,心道:这只猫儿莫不是疯了吧。轻雪笑道:“小虎,莫要胡闹!”说着伸手将小虎抱入怀中。却见胡不归嘿嘿一笑道:“他到了老巢了。咱们这就去瞧瞧!”说着领了众人穿街转巷,越走越是荒芜,最终走向姑苏城外一片古旧老宅。
  胡不归在一片白墙前停下了,道:“便是这里了,咱们悄悄进去悄悄。”说着三人一纵身跃进高墙之内。胡不归在前带路。领着众人来到一幢大屋前,纵身上房。三人透过屋顶明瓦向下望去,只见一个寻常市井模样的汉子正对着一个背向而立的黑衣老者说话,只听那汉子道:“回禀宫主,姓胡的那小子和一男一女在城外虎丘处的一间茶馆喝茶听曲,却不见陈天仇那老鬼。”
  那黑衣老者转过身来。胡不归等人不由得一惊。这老者竟然是巫冥宫宫主巫神道。只听巫神道说道:“陈天仇这老鬼不跟姓胡的小子在一起却又去了何处?”顿了一顿,他又说道:“魔刀堂那边可有消息?”
  那汉子道:“回宫主。
  魔刀堂今早传来消息说厉堂主也在赶往此地,不日即将到达,叫咱们在此等候。”
  巫神道冷哼一声,又道:“你去监视那姓胡地小子没叫人家发现吧?”
  那汉子道:“属下没进茶馆去,只在外面偷偷盯着,他们丝毫也没察觉。”
  巫神道突然抬掌啪的一声将那汉子扇翻在地,道:“都叫人家跟到家门口了却还说没有察觉?”说着巫神道仰头道:“屋上的朋友下来说话吧!”却原来是张富贵修为太低,叫巫神道察觉了踪迹,却以为屋顶上只有一个人而已,且修为也不甚高,哪知道轰隆一声,屋顶坍塌,在尘土飞扬中,三人一猫从天而降。
  胡不归笑道:“老乌龟,你外公又来看你了!”说话间嘭的一拳朝巫神道的胸口打去。这一拳不露锋芒,便像是寻常修真中人打出地一拳,巫神道虽然对胡不归的骤然出现心中微惊,却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左掌探出,使出七成力道,推向胡不归这一拳。
  与此同时,巫王六卫中仅存的老大尹扬带着一群巫冥宫弟子冲了进来,与梅轻雪和张富贵战成一团。
  巫神道上次在冥山魔王寿筵上并未与胡不归交手,虽见他似乎修为有所精进,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在短短时日中竟然修成了元婴,此时的胡不归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却见胡不归这平淡无奇的一拳打到巫神道的身前,在接触到巫神道魔元的一刹那,突然一股巨力洪水般的爆发出来,此时巫神道想要再变招却已然来不及了。只听轰的一声,巫神道身子向后撞去,撞破墙壁,依旧去势不减的继续飞出,在撞破五堵墙壁之后,这才在一堆瓦砾之间稳住了身形。他竟然在一个照面间就被胡不归打得飞了出去,虽然是他过于轻敌,只用了七成魔功,却依旧是惊心不已,只觉得不可思议之至。
  另一边,尹扬等人更是大惊失色,却怎么也想不出从前这个看起来平平常常地少年为何如今变得这般厉害,在他们的印象中,能将巫神道一个照面就轻易打飞的也就只有夜魔向天横那神魔一般的人物了。难道说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竟然具有能与向天横相抗衡的力量?只是这般想想就足以令巫冥宫一众弟子胆寒了。顿时,巫冥宫众人阵脚大乱,梅轻雪和张富贵冲入敌阵之中,杀了个不亦乐乎。
  却听胡不归高声喊道:“老乌龟,拿出你看家的本事来吧。上次你外公输给了你,这次咱们重新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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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云仙风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战 字数: 6087
  中间是五堵墙,透过五个大洞,胡不归和巫神道相对而立。肃杀之气迅速飙升,在这姑苏城外一隅,暖春骤然化为深秋,一股凉意弥散开来,墙外绿柳转眼之间便黄了一片。
  巫神道毕竟不愧为是魔教名宿,在一刹那间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面前的胡不归已经不再是上一次被他打败时那个冲动而愤怒的少年了,在他身上呈现的依旧是一股子永不服输的劲头,但这种神情变得更坚决,也更深沉了。巫神道知道,若是不全力相搏,只怕今日是胜负难料。巫神道站在一堆瓦砾之上,面色凝重,迅速将全身魔功提升至顶点,只见他脚下的瓦砾无声无息的化为齑粉,身周一团黑气犹如影子般的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着。
  巫神道双臂缓缓抬起,突然左掌右拳,先后打了出去。掌中的魔气阴柔而圆转,而拳中魔气则刚猛霸道,两种不同性质的魔气参杂在一起,在瞬息间两道魔气同时向胡不归打去。
  胡不归叫了一声:“来的好!”又是平淡无奇的一拳打出,这一拳不见宏大的气势,更没有精巧的变化,它简单而直接,迎着巫神道的魔气而上。在胡不归的体内,那个小元婴盘腿坐在丹田处,小嘴儿上挂着一个小气泡儿,两只小手食指往一处靠拢,就在两个小小指尖相交的刹那,胡不归的拳头和巫神道的一拳一掌撞在一处。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小元婴嘴上的气泡儿啪的爆了,那小元婴咯咯一笑,似乎感觉甚是好玩。
  然而周遭的人却并不觉得好玩了,首先是巫神道带来的那群魔教弟子,他们只觉得方圆十余丈内突然一暗,随后一波巨浪般的气流以胡不归和巫神道劲气交锋的那一个点为圆心向四周扩散开来。离得最近的几名魔教弟子立即被这股洪流撞飞出去,其他人立即向外逃去。紧跟着这一片十数间房屋在洪流的冲击下顿时化为齑粉,碎屑四处飞溅,尘土飞扬。
  梅轻雪一提张富贵脖领子,也跟着飞了出去,在此之前,小虎早已蹿出了那片废墟,此时正挥舞着猫爪,偷袭着仓皇从里面逃出来的魔教弟子的魔臀。梅轻雪则双指连弹,射向了尹扬。这尹扬原本一身魔功修为颇为了得。但自夜魔手爪下险些被掏了心去,至此修为大大受损。此刻面对梅轻雪从天韵道长所赠的《五音正道谱》中领悟到的五音剑指,竟然被打得手忙脚乱,难以招架。张富贵更是挑了些修为颇低的魔教弟子下手,跟小虎两个一前一后,四处偷袭,忙得不亦乐乎。
  烟尘之中。只有两个身影如如不动。他们对峙而立,心神紧锁对方,但一个是全身巨震,震惊不已,另一个却是信心倍增,心神安定。巫神道虽然先前被胡不归一拳撞飞,只是觉得面前这个少年已经变成自己的劲敌,却没料到他竟然已经到了元婴修为,境界之高竟然胜出自己不止一筹,不由得心生恐惧。然而求生的欲望也激起了巫神道地斗志。巫神道一咬牙,狂吼一声,向着胡不归冲了过来。
  只见巫神道足踩大地,右掌微缩含劲,犹如一枚即将刺出的毒牙。聚集着他全部地魔功修为,一个身形飘忽不定,似乎要从任意方向扑向胡不归,一片幻影丛生,而每一个幻影都有可能变成真实的攻击,这才是巫冥宫宫主的实力。
  胡不归依旧是沉着的站在原地。
  面色如水。此时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了。此时地他虽然并未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但是出招却已经有了返璞归真的影迹,这才是真正的提升。比之真元的提升更为重要。面对着眼前一片幻影,他却闭上了眼睛,心神在刹那间与小元婴合二为一,只见那小小元婴睁大双眼,呼的一拳打出,胡不归按照元婴的指引,他的肉身也跟着呼的一拳打了出去。
  突然间满天幻影尽数消失的无影无踪,紧跟着凭空一个点在胡不归地身旁爆出毒牙一般的一道魔元,刺向胡不归的右肋。巫神道竟然在这极短的时空之中完美的施展出了“魔影无踪符”,在转瞬之间消失,又在转瞬之间重现,魔元运用之妙当真堪称大家。强劲地魔元犹如一根尖刺,骤然绽放出致命的寒光。
  然而这道致命的寒光却咣的撞上了一只铁拳,犹如一只利箭射在了一堵铜墙铁壁之上,咄的一声,箭折气催,而铁拳依旧。只听啊的一声惨呼,巫神道出现在十丈之外,只见他左手抚胸,咳出一口鲜血来,显然是吃亏不小。只听巫神道口中吹出一道尖厉地哨声,黑影一闪,一个身影挡在了巫神道地前面,冲着胡不归冲了过去。
  只见那人身子柔若无骨,极其诡异的挥动着身躯,向胡不归攻去。胡不归一见那人,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人竟然依稀有些像是孽龙地模样,只是七分像鬼,三分像人,只见他一只眼睛露出一个血窟窿,而另一只眼睛则是神情呆滞,身上破破烂烂,布满伤口,有些伤口中还淌着脓水,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这正是被巫神道以魔门密法制成行尸走肉的孽龙。
  胡不归随手一掌,啪的打在孽龙身上,这一掌只是想将他推开,却谁知道这一掌打在孽龙身上,他竟似乎没有丝毫感觉,依旧冲着胡不归冲来,口中嘶嘶的叫着,露出一嘴森然的牙齿。胡不归眉头一皱,中指射出一道指风,噗的在孽龙肩头戳出一个洞来。那孽龙神色如常,似乎毫不畏惧疼痛一般,却见那小洞里有物蠕动着,直看得胡不归头皮一阵发麻。
  却见一只软乎乎的触角嗖的从孽龙肩头破洞中蹿了出来,射向胡不归眉心。胡不归嘭的一拳捣在孽龙胸口,孽龙的身子被打得向后飞去,却有一团长蛇形事物蹿了出来,扑向胡不归面门。
  与此同时巫神道也动了,他悄然从胡不归旁边欺上,全力一拳打向胡不归的空门。只见青光一闪。胡不归挥手如刀,砍在那团软物身上,只听嗤的一声惨叫,那怪虫顿时被砍成两截,扭动着钻入地下,消失不见了。而胡不归的左手同时迎上了偷袭的巫神道,嘭的一声过后,再度将他打飞出去。
  还没等巫神道喘过气来,却见胡不归却暴吼一声,猛然扑上前去。双拳如流,数百拳接连不断的打向巫神道。就算巫神道此刻再度施展“魔影无踪符”却也已经晚了。他的全部气息已经被胡不归牢牢锁定,想逃也逃不掉。在如流星一般的拳雨之中,巫神道全力躲闪格挡着,身上却依旧是接二连三的中拳。顷刻间,他的一身护身魔气便被打散了,一个以近大成的魔胎在胡不归真元的轰击下不住颤动。接近崩溃的边缘。
  终于,巫神道身上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胡不归大喝一声,右拳猛然锤向巫神道地胸口,这一拳下去巫神道定无活路了。巫神道双眼一闭,心中暗叹道:我命休矣!却哪知道在这生死瞬间,一股力量将他撞开,紧跟着只听嘭的一声,胡不归这一拳似乎打在了一个人身上,将那人嘭的砸向地面。轰然一声巨响,地面撞出一个深坑来。
  巫神道睁开眼睛,却见自深坑中慢慢爬出一个人来,不由得一愣。巫神道万万没有想到,这救了他一命之人竟然是他的九徒弟苍龙。只见苍龙浑身是血。显然是被胡不归这一拳打得身受重伤。其实胡不归也是大为惊诧,眼见得苍龙骤然出现,已经尽力收回真元,却哪里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尽数收回,依旧有三成的劲气打在了苍龙身上。便只是这三层真元,也打断了苍龙身上多处骨骼和心脉。
  胡不归曾经从京城地宫中救出了苍龙。当时曾劝他脱离巫神道。谁知道此刻这身属邪魔外道地苍龙竟然能舍身救他师傅,实在是叫胡不归吃惊不小。胡不归失声道:“苍龙。你这是做什么?”
  苍龙努力的坐起来,对着胡不归一笑道:“胡小哥,你莫怪我。谁叫他是我师傅呢。我也知道他十恶不赦,可是他毕竟将我们兄弟十人养大了,他虽然没将我们当成是他的徒弟,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如今我们师兄弟死的死,残的残,也算是报答了他老人家的养育之恩了,自今日起,我苍龙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脱离巫冥宫,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胡不归眼见得着苍龙的伤势已经是活不成了,不由得摇头叹息,心道:难道当真是一入歧路便终身难逃厄运吗?这苍龙却也没个选择,自幼就被巫神道收养,不入魔教又叫他入哪里?说起来,此人倒也当真不算是太坏,至少他也懂得报恩。
  又见苍龙对巫神道磕头道:“师傅,弟子承蒙你老人家养育,但是您也从没有拿我们当人看待。我们师兄弟为您卖命,您却狠得下心来整治我们。今日弟子替您挡了这一拳,我们之间算是恩怨两清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师傅,我也不再是你的徒弟了。”说完这一句,苍龙噗的又喷出一大口血来,身子伏在地上,却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巫神道脸色阴晴不定,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失踪很久的废物弟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替自己挡这一拳,在他的心目中,人与人之间若不互相利用那才叫怪呢,却又怎么会白白为他人搭上性命?一丝悔意平生第一次在巫神道心中升起,想来他十个弟子,若是他对他们倾囊相授,平日再多些关爱,此时师徒联手,也未必就怕这姓胡地小子,但是一切都为之晚矣!
  突然之间,一股强横自巫神道胸中升起,他抬起脚来,嘭的一脚,竟然将苍龙的一颗脑袋踢了个粉碎。巫神道怒喝道:“老子却要你个王八羔子来救?你生是我巫冥宫的人,死是我巫冥宫的鬼!哪个准许你叛门而出了?”这段时间里,自夜魔出现,他就一直处在被压制的境地中,从前的一方霸主却变成了仰人鼻息地奴才,令他实难消受,此刻又被他一向都瞧不起的徒弟以恩报怨。不由得羞愤难当,就此发作起来。
  胡不归怒道:“他已然活不成了,你却还来作践他!你这师傅还有半点人性吗?”狂怒之中,胡不归一拳凿向巫神道地胸口。胡不归怒喝道:“看你个独夫还有没有弟子替你来挡!”
  突然之间,一股劲风竟然劈开胡不归的拳风,来势不减的劈向胡不归的面门。这道骤然出现的劲风犀利至极,无声无息的就劈到了胡不归的面前,实在是凶险之极。胡不归的身形骤然一虚,又在空中接连闪动数十次,用出了梵天宝典中的功夫这才险险避开。却见半幅衣袖飘然而落,胡不归的一只手臂险些便被砍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嗖地蹿出,抱了巫神道就跑。胡不归大喝一声,挥手数十道掌心雷打了出去。却见刀光一闪,似乎便只是一刀就将胡不归那数十道掌心雷尽数削断,而胡不归瞧得狰贸,这人却是将数十刀连成了一刀。在一瞬间内将他的掌心雷尽数破去。伴随着一阵真元撞击地啪啪声,一个人挡在在胡不归的面前。此人正是魔刀堂堂主厉刃山,而抱着巫神道的那人已经腾空而起,转眼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巫神道一走,那些巫冥宫弟子也跟着作鸟兽散,纷纷向四处逃去。张富贵哈哈大笑道:“别跑啊,老子还没打够呢!”
  厉刃山依旧是那副老农模样,不出招时便半点锋芒也不露,一旦出招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犀利至极。惊世骇俗。此刻他稳稳的挡在胡不归的面前,既不出招,也不退却,呆滞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些沮丧神色。
  胡不归又逢劲敌,也顾不上那救走巫神道地那人。他沉下心神,真元自动运转起来,体内那小元婴一张小脸表情肃穆,双手捏了一个护持法诀,暗中布下了一道护体罡气,青光隐隐。一闪即逝。胡不归道:“好刀法!”说话间胡不归双足连踢。身子却向上攀升,一道道青光自他足尖射出。速度之快,力道之强更胜方才那数十道掌心雷。
  厉刃山终于动了,刀光闪出,胡不归这次终于看清一柄漆黑的弯刀自厉刃山的掌中翻出,刀势犹如行云流水,速度却快愈闪电,顷刻之间就削断了数十道青光。胡不归高叫道:“我看你能斩断多少?”说着双拳如流,向下狂轰过去,顿时拳势如潮,一道道青光犹如流星雨一般,铺天盖地向着厉刃山砸去。
  那片宅第之上顿时真元激荡,原本就被胡不归和巫神道毁坏了将近半数的房屋,此刻更是墙倾柱摧,瓦砾飞溅,草木折损,烟尘四起,一转眼功夫浩浩一座大宅第化为一片废墟。梅轻雪等人躲避出去,远远站在圈外,只见胡不归势如疯虎,他双臂已经快的看不清动作,只见千万道青光不住的倾泻下去。
  张富贵咋舌道:“我的妈呀!老胡现在竟然这般厉害了,老胡加油!揍死这个老王八蛋的!”小虎也挥舞着一双胖胖的猫爪嗷嗷乱叫着给胡不归助阵。只有梅轻雪一个颇有些担心的望着胡不归,只盼着他尽早将这厉刃山料理了,可别再受什么伤才好。
  突然间,只见满天青光之中,骤然闪过三道耀眼地刀光。那三道刀光,一道横扫,一道直劈,另一个斜斜削出。刀只三刀,却似乎囊括了刀法运用的一切变化技巧,三刀过后,只见满天青光顿时消散于无形,只剩下一道耀眼的刀光,笔直劈向胡不归。这一刀有去无回,果决而犀利,便是铜墙铁壁也要叫这一刀给劈开了去。
  梅轻雪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不由得一伸手又揪住了张富贵的手腕,张富贵一呲牙,却没敢挣脱,也是一双眼睛紧盯着半空中地胡不归。就连小虎也紧张的四爪吃紧,死死抓住了富贵的屁股,从富贵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紧盯着这惊天一刀。可怜富贵一个人,既紧张又痛苦,实在是苦不堪言,却又腾不出功夫来叫苦,只得生受了。
  刀光一闪,这惊天一刀自胡不归的顶心劈入,将他整个身子一分两半。梅轻雪只觉得眼前一黑,啊的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却见那胡不归的尸身骤然在刀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只听嘭地一声轻响,厉刃山背心处衣衫尽碎,一条人影凭空出现在厉刃山身后,这人不是胡不归又是何人?
  原来胡不归那千百记重拳竟然全是虚招,不过是要诱使厉刃山使出最凌厉地攻击招式,而他也正好借着满天青光掩盖,趁机将真身以梵天遁形术隐藏在虚空中。只是威势如此巨大的虚招确属少见,虚招到了这个地步也就跟实招无异了,所谓其意为虚,其劲为实,若是有一记重拳打中对方,那也有伤敌之功。而那来自梵天宝典中地遁形法诀又太过玄妙,这才叫修为高出巫神道甚多的厉刃山上了一当。厉刃山劈中的不过是一具由真元构成的幻影。厉刃山一刀劈中,劲气消散,就在此时,胡不归骤然现身,不过轻轻一掌便将厉刃山打伤。
  厉刃山也自不凡,魔刀一劈开胡不归真元构成的幻影便知上当,不由得全力运转魔元,护住周身要害,只感觉背心一阵剧痛,他顺势向前激射出去,一个闪身,投身于绿柳丛中,逃了出去。
  当胡不归哈哈大笑着飘下地面时,却突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却是梅轻雪冲上前去,抱起胡不归的胳膊狠咬一口,道:“你想吓死我啊?!”说着眼圈都红了起来。胡不归咧这嘴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若不出此奇招,又岂能制胜啊?”
  谁知道胡不归话还没说完,他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次却是小虎扑上来,一口咬在他屁股上,小虎嗷嗷道:“老子看看这个是不是真人?”胡不归哪懂它这含混不清的猫语,一甩屁股,将它抛了出去,却听又有一个人啊的一声惨叫起来,众人不觉一愣。却见富贵一手捂着屁股,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惨叫道:“我招谁惹谁了我!哎呀,这手腕多半是骨折了,唉呦,这屁股也不知道多了几个眼儿!你们……唉,你们等等我啊!都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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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云仙风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莫愁 字数: 5633
  穿越层云,卓不凡一路劈风裂云,向西而去。满腔的怒火已经深藏在心中,化为一块坚硬而炙热的仇恨,在心中横冲直撞,捣得他心神摇动,思绪纷乱。这世界上最近亲的两个人竟然在他闭关期间先后蒙难,在他即将成功摆脱朱雀的困扰,摆脱宿命的侵扰之时,却发现这种战胜命运的喜悦却无人可以分享,这噩耗瞬间便摧毁了他一直坚持的信念。在多年前,他家破人亡时,若不是有老胡,有杨不悔,有他师傅天玄真人,他早已崩溃了,然而当他努力的坚强起来,面对着强大的命运逆流之时,命运却再度与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叫他如何能不愤怒?
  他想起了他的恩师天玄真人,那庄严之中透着慈爱和深切的期望,如今恩师却肉身消亡,魂魄被劫,叫他这个做弟子的有何颜面独存在这天地之间?他想起了杨不悔那双满含深情的双眸,那眼中的鼓励和支持,他又怎会不知道小师妹的心意?只是在朱雀被他彻底降伏之前,他又岂敢对不悔示情?如今朱雀被镇压,而伊人却已经陷入失神的境地,却不能再为他高兴了。他想起了那个凄厉的雪夜,那一片惨呼和遍地的血泊,亲人的尸骸,一幕幕刺激着他的心。
  而这一切不全是妖孽所为吗?这所有的一切,种种的不幸和血债全要算到那些妖孽身上!满怀愤怒下山的卓不凡狂掠了数千里,却没见到二师兄所说的那个妖女梅轻雪。冷风吹面,卓不凡逐渐清醒下来,向这般毫无头绪的寻找只怕是毫无收获,不如先去医仙谷探望不悔,也好知道她伤势究竟如何。
  于是,他这才转向医仙谷飞去。飞越崇山峻岭。只见山尖上皑皑的白雪却没有因为春天的来临而有所消融,当真是春风不度玉门关。
  望着身下景色,卓不凡突然想起了前一次为给老胡治病,与老胡一起飞往此处。突然之间,对老胡心生愤满之情。若不是他乱交妖友,又怎么酿出此等惨剧?老胡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正邪不分,此前他已经因为与那狼妖结交给他自己和青城山带了不小的祸患,不思前事,反而变本加厉地结交妖人。这个梅轻雪怎么说也是个妖族异类。怎可轻信她的情谊,而与她为伍?
  卓不凡思绪烦乱的向前直飞。只见一个苍翠山谷藏在一片雪山之中,却是医仙谷已经到了。他自空中降落下去,直奔谷内杨伯远的茅屋而去。
  此时卓不凡的元婴初成,一身修为非同小可,只见一道青光射向医仙谷内,在碧水潭旁陪着二傻晒太阳的楚山寒只觉得眼前一花。卓不凡已经掠过他的身旁,向谷内而去了。当他的身形再度出现时,已经在杨伯远的茅屋门口了。卓不凡推开屋门,快步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瞧见了躺在竹塌上的杨不悔。
  只见杨不悔紧闭双目,宛如睡着了一般,神态安详。卓不凡喊道:“不悔,你怎么样了?”
  杨不悔却没有半点反应,依旧是纹丝不动。卓不凡将手探向杨不悔地脉门,一股精纯的青城三清真元透了进去。不出片刻。卓不凡惊诧地发现,杨不悔的心神整个被某种密法封闭起来,即使修为到了元婴期的他竟然也不能逾越,被挡在了外面。
  卓不凡正要强行突破那禁制,只听得门口有人叹道:“不凡。你来了。”卓不凡回过头去,却是医仙杨伯远悄然走了进来。只见原本清硕儒雅的杨伯远似乎老了甚多,鬓角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白发,神色之中透着疲惫。
  卓不凡急切地问道:“杨伯伯,不悔她究竟怎样了?”
  杨伯元轻叹一声道:“不悔这孩子是被人以密法封住了心神,身体性命是无大碍。但若是不解除法咒。这般任她沉睡却也与死了一般无二。”
  卓不凡道:“那您就赶紧替她解开禁制,叫她清醒过来啊!”
  杨伯远道:“谈何容易啊!须知人的心神魂魄最是复杂。种种情绪分由三魂七魄主政,而这施法之人所用手法极为繁复,要先分清他施法的次序,以及其中地交叉变化,而每试一次都有极大的凶险,稍有不慎就会令不悔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这些日子我也只敢在这禁忌外围试探,而不敢轻越雷池半步,以免抱憾终身。”
  一听杨不悔处在如此凶险的境地,顿时卓不凡一阵心痛,不由急道:“那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杨伯远道:“孩子,你也莫要着急,我这个做父亲的能不尽力救治自己的女儿吗?只是不悔的情况很特殊,我已经跟我大师兄研究了好一阵子了,这等锁魂法诀的破解便如一个复杂的谜题,若是一步错,就会步步都错,到最后受损的是不悔的神志。所以要慎之又慎。究竟能不能成功,什么时候成功却要看天意如何了!”
  卓不凡只觉得不见杨不悔心中没个底,见到杨不悔了反而更是揪心,一腔烦闷无从发泄,突然霍地站起身来,道:“我先斩了那姓梅的妖女再说!”说着青光一闪,蹿出房屋。
  卓不凡此言一出,杨伯远顿时神色一变,连忙喊道:“卓世侄留步!那下咒之人未必就是梅姑娘!你莫要鲁莽行事啊!”但是卓不凡已经去得远了,却哪里还拦阻得住。
  小舟荡开碧波,缓缓向前驶去。莫愁湖上,烟波淡渺,游船稀疏。湖水清浅处,一田田初生荷叶探出水面,随风轻摇,显出一派新绿。
  梅轻雪将手探入清凉的湖水中,水流沿着指间滑过,一朵白云倒映在船舷处,瞬间便被弄皱了。梅轻雪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胡不归,却见他竟然出奇的老实,竟望着水中地鱼儿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阵嬉闹声从身后的另一叶小舟上传来,那条船上坐着的是张富贵和小虎。
  在游湖时,张富贵执意不肯与胡不归等人一条船。说另租一条船更自在些,小虎也跟连连点头,随声附和着跟他一道上了另一条船。这两个家伙在船中置办了一大堆酒肉,连吃带喝,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梅轻雪轻声问胡不归道:“呆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胡不归微微一愣,小舟轻摇,几尾游鱼沉入湖底。胡不归道:“我在想这魔隐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去青獠洞又有何企图?最奇怪的是他既然是魔教中人,又怎会向你逼问《天妖录》?要知道他不具备你妖族地体质,便是将《天妖录》给他,他也修炼不了。却拿着个修炼不了的秘籍做什么呢?”
  梅轻雪点头道:“这个我也曾经想过,我觉得他倒不一定是为了修炼我天妖族的密法。或许他想从《天妖录》中寻求破解我天妖族的法术也未可知呢!”
  胡不归道:“还有,前几天我们在虎丘茶馆中好像并不止有那一个人跟踪窥视。我感觉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窥探我们,只是此人修为颇高,而我的灵觉刚施放出去,他就消隐地无影无踪了,我也只能探到那巫冥宫的弟子。而那种感觉告诉我确实是还有一个跟踪的人,只是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跟踪我们。”
  梅轻雪皱眉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变故频生,有这样一个敌友不明的人物在暗中窥视我们未必是好事儿啊!却还有什么人会注意我们呢?我看我们还是诸事小心些才是。”
  两人正自沉思,却听后面传来嘭的一声响,两人扭头看去,却见张富贵他们的小船与一艘乌篷船撞在一处。张富贵一碗酒洒在胸口,小虎则是撞跌了口中一块熟牛肉,两个家伙不由得撒起泼来。张富贵叉着腰骂道:“喂!你们是怎么划船的?眼睛长到屁股上了吗?看把老子地酒都撞洒了!”小虎也跟着嗷嗷乱叫着。而那乌篷船却半个人影也不见,想是缩在船篷之中不露面。
  胡不归手掌轻拍。小舟回转,来到张富贵船旁,梅轻雪喝道:“富贵!休得无礼,没受伤也就算啦。小虎,你也别跟着胡闹了!”
  张富贵委屈道:“不是我们惹事儿。是这破船朝我们直撞过来,连道歉也不曾有一个!”
  小虎吐了一下猫舌,蹿上了胡不归的船中。胡不归喊道:“那船上的朋友,请出来说话。”乌篷船却依旧是悄无声息,不见有人出来。胡不归突然一皱眉,嘭的一脚踢了出去。只听那乌篷船咔嚓断成两截。一条人影嗖的蹿上半空。张富贵心花怒放,直道:还是老胡好啊。这小子撞了我,老胡就踢翻了他的船,替我报仇,我爱老胡!
  谁知道胡不归冲着空中喊道:“陈老头,你个老小子躲在这里做什么!”张富贵抬头望去,那半空中地不是陈天仇又是何人?陈天仇在空中嘿嘿一笑,落在了张富贵的船上。这老头一上船,就坐在来,左手肉,右手酒,狂吃起来。却见张富贵啪的一掌,拍在陈天仇头上,道:“是你个老小子啊!你方才是不是故意装我们的船啊?你先别顾着吃,先回我的话,你怎么在这里?”
  哪知道陈天仇却像是半个月没吃过东西似的,只管闷头狂吃,毫不理会张富贵的问话,只气的张富贵啪啪啪的拍在陈天仇微秃的头顶上。尽管张富贵巴掌打得山响,这老儿却浑然不觉,依旧该吃吃,该喝喝,果然是魔教名宿,毫不为外界所动,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地高人风范。只是在张富贵噼里啪啦的巴掌下未免有些不甚雅观,更有几分滑稽荒谬。
  胡不归笑道:“陈老头,你没吃过饭啊?你是不是故意躲在乌篷船里跟踪我们的?前几天在虎丘跟踪我们的人也是你吧?”
  陈天仇依旧埋头苦吃,并不答话。几个人都看出陈天仇是有意回避他们的问话,却也无计可施,就坐在一旁瞧着他吃吃喝喝。张富贵道:“老子瞧你能吃到什么时候,这堆酒肉马上就要吃完了,老子看你吃船浆不?”胡不归笑道:“船浆他只怕是不会吃地。”
  岂知陈天仇吞下最后一块牛肉之后,竟然真的抓起船浆来,咔嚓就是一口。木屑纷飞中,这老头翻着白眼儿一口一口的把个好端端的船浆吃去了大半。张富贵嗖的蹿到胡不归的船上,道:“这老头儿莫非是疯了!可别一会儿连人都吃!”
  胡不归摇头道:“陈老头,你也别吃木头了。你不想说的事儿我也不来问你,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知道魔隐是谁?”
  陈天仇骤然听得“魔隐”二字,不由得停了下来,瞪大一双眼睛看着胡不归,喉头一哽,似乎被吃进去地木头咔住了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张富贵喊道:“看吧,早就叫你别吃木头了。这次被卡住了吧!还有你受地呢,你不想想,你吃进去都这般不容易,等要拉出来的时候那就可就更难了!”
  胡不归等人一听这都什么玩意儿啊,刚想一脚将仍在不住胡说八道的张富贵踢飞,却见张富贵已经主动飞上了天空。再看陈天仇的一只脚缓缓收了回去。陈天仇说道:“你是要问魔隐吗?”
  胡不归点了点头,心道:你终于肯开口了啊,你这魔教天魔左使多少也知道些此人的来历吧。却听陈天仇很干脆地道:“这个我不知道。”
  胡不归的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了,他气急败坏地道:“死老头子!你耍我吗?吃你的木头去吧!”说着嘭的又是一脚,将陈天仇呆的那条船又踢成两截,只见一阵水花乱溅中,陈天仇身子一晃,上了胡不归他们的船。陈天仇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胡不归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此人号称魔隐。自然是我魔教的隐徒,又岂会让人知道是谁呢?”
  胡不归怒道:“你这老小子最是不够朋友,鬼鬼祟祟得跟着我们也就罢了,竟然连个问题你都不愿意回答,那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陈天仇表情有些尴尬地道:“此人来历向来是个谜团。此人成名是在魔君谢世前后,那时候我正在执行一项魔君密令的任务,却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个人物。只是听说他曾经在百步之外,一掌拍碎了少林禅院心湮大师的心脏。从此魔隐的名号才在魔教中传开了。后来曾听人说,此人原本是魔经阁中掌管魔教典籍的一名杂役,偷偷将魔经阁中典籍融会贯通。自悟魔道,练成了一身深不可测的魔功。
  据说他魔功大成之时,恰逢魔君蒙难。魔教纷乱中,便再也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了。至于有人传言他是燕君的秘传弟子或同父异母兄弟,那都是胡说八道。我只知道燕君从来没有过兄弟或是传人,至于这个魔隐究竟是谁,我却当真是不得而知了。”
  胡不归道:“这还差不多,早些说出来不就得了,害地我把富贵的船都踢烂了。既然你并不认识此人,怎么我方才问到你的时候,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陈天仇迟疑了一下,道:“其实我是怀疑这魔隐原本并非是我魔教的弟子,而是正教派到我魔教中的奸细,在燕君蒙难之初,我曾经查过此人,却竟然我魔教中无人识得此人,此人来历颇为古怪,我当时就曾怀疑燕君地遇难与此人有关,只是却再也没寻到他的踪迹。更听说此人修为甚高,为了能与之抗衡,也为了找那四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算账,我这才冒险修炼了一项奇功,由于当时我修为不够,强行修练奇功,不但魔功并未修成,反而魔体受损,功力大耗,更落下了健忘的毛病。我今日如此,也有一半是拜此人所赐,所以你骤然问及此人,我就不免有些惊诧了。你却又是从哪里知道他的?”
  胡不归道:“此人绝对不是我正教派去的奸细,因为他刚刚杀害了我的天龙师叔,我问他便是要找他报仇!”
  陈天仇皱眉道:“竟有此事!我曾听说此人曾经在秦岭一代出没,我也曾数度去秦岭搜寻过,却是毫无所获,现如今如何寻他,可就更没有头绪了。”
  胡不归道:“少不得我们也去一趟秦岭,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此人地踪迹吧。”说到此处,突然道:“咦,富贵怎么还没掉下来?”众人一想,可不是嘛,这张富贵被陈天仇一脚踢上天去,到这会儿也还没掉下来呢。不由得众人抬头向天上看去。胡不归心道:可别像苍龙似的叫人在半空中给劫走了。
  众人正仰头观望,却见天上一个小黑点迅速变大,正是张富贵啊啊啊地从天而降。最叫众人惊讶的是,这小子怀中竟然抱着一个姑娘。若是这小子从天上抱一只鸟下来,甚至抱一条鱼下来都不算出奇,却竟然是抱了一位姑娘下来,这实在是大出众人所料,只觉得古怪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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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云仙风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恩怨 字数: 7078
  只听得张富贵哎呀呀的一直落将下来,口中喊道:“老胡!快接住我!我不会飞啦!”敢情这小子美人在怀竟然连驭剑飞行术也忘记了。胡不归一伸手,真元挥出,将张富贵怀中的姑娘轻轻巧巧的接到了船上,而陈天仇这老头却嘿嘿一笑,潜运魔元,小舟立时横移出去,只听扑通一声,张富贵落入莫愁湖中,消失在水面下了。
  胡不归将那女子送进梅轻雪怀中,只见那女子眉目清秀,却双目紧闭,人事不省,似乎是受了什么伤。看那女子模样,却是个不曾谋面的陌生女子。正在此时,只听一阵水响,张富贵从湖底冒了出来,先是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随后湿乎乎的一跃上船,怒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船挪开的?!”
  胡不归笑着将头撇向别处,小虎则是咯咯坏笑着,瞧着落汤鸡一般的张富贵,梅轻雪默不作声。陈天仇这个罪魁祸首却哎呀呀地道:“是富贵啊!你什么时候钻到湖底去了?难道是去摸鱼了吗?”这天魔左使当真是十分了得,转眼就将自己做的事儿很不负责任的忘得一干二净,还在很认真的思考着张富贵这厮莫不是有病?怎么一个人钻到湖底去了?
  张富贵怒道:“放屁!”谁知道他此言刚一出口,陈天仇就很爽快地答道:“好吧。”说着就噘起了屁股,准备施为。这老小子可不是头一遭放屁了。胡不归等人大惊,连忙道:“不得放屁!”各人手上立时闪现出各种禁制法咒,封堵浊气外泄。一道道法咒引发的光芒将陈天仇的屁股包裹起来。陈天仇哈哈一笑,一屁股又坐了下来。胡不归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胡不归问道:“富贵,这女子是怎么回事儿?”
  张富贵眨巴眨巴眼睛,道:“这个是我在天上捡的啊。”
  胡不归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张富贵道:“这大美人也可以随便在天上捡到?”说着不由得又似乎很神往的望向天空。只听咚的一声。却是梅轻雪虚空一指弹在胡不归头上道:“怎么?你也想上天捡一个下来?”
  胡不归抱着脑袋很委屈的蹲到船尾去了。梅轻雪道:“富贵,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是如何见到这女子地?”
  张富贵道:“我被陈老头一脚踢上天去,原本想看看风景就下来的,谁知道站在高空向远处这么一望,就看到一朵流云上站着这么一位美女。我就立即朝她挥手,并且飞身迎了上去。我才到这女子近前,刚要开口询问,岂知她一见我如此英俊伟岸,顿时丧失了神志,一头从云端扎了下来。唉。我从来也没想到长得英俊也会伤人,真是罪过啊!哎呀。谁打我?!”
  张富贵的话还没说完,顿时身周爆起三、四只手掌和两只猫爪,噼里啪啦的打向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梅轻雪道:“这姑娘是本身就带着伤,见到你时恰巧体力不支,这才跌落下来。哪里是什么你长得英俊!你很英俊吗?”
  陈天仇端详了一下已经变成猪头的富贵道:“嗯,现在好像有些英俊了。哦。还差一点点,等一下。”说着嘭的一拳,富贵哀嚎一声,顿时又多了一个乌眼圈。却听陈天仇满意地道:“嗯,现在可就英俊多了。”
  张富贵这个英俊的男人捧着自己的猪头蹲到船尾,梅轻雪则是仔细检查了一下那陌生姑娘地伤势,却不由得啊得一声叫了出来,梅轻雪不由得望向胡不归,眼神之中充满惊异。
  胡不归点头道:“她是你的族人,方才我从富贵怀中接过她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不过她身上的妖元似乎与你们有些不同呢。”
  梅轻雪皱眉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呢?我在天妖谷却从来没有见过她。难道说在天妖谷外还有我们天妖族存在吗?”
  胡不归道:“那梅前辈不就是在天妖谷外吗?”
  梅轻雪道:“这个不一样,梅前辈是唯一被逐出天妖族的族人,而这姑娘这般岁数若是被逐出天妖谷的我又岂能不认识?”
  胡不归笑道:“也难说这姑娘不是老梅在外面生的女儿呢,只是他老人家不好意思跟咱说就是了。”
  梅轻雪啐了一口,道:“又没个正经了!这女子不但修为与我天妖族有异。就连身体构造也略有不同呢,但她的体内是绝对没有凡人血脉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在天妖谷外还有一个天妖族吗?”
  胡不归道:“这宇宙如此之广大,什么事儿也都是有可能的,我们在这里瞎猜又有什么用,不如等她醒了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吗。”
  梅轻雪摇摇头道:“不行。我得先送她回天妖谷。她伤势很重。妖脉严重受损,目前正处在散功期。若是不及时将她送回天妖谷,结成天茧,只怕是救过来也会失去全部修为。”
  胡不归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走吧。”说着左手揪起目瞪口呆的张富贵,右手抓住小虎,腾身而起。他依旧是那种说做就做的脾气。陈天仇也不甚关心他们所言,只见胡不归飞上天空,便也追了出去。梅轻雪抱着那女子略一迟疑,也召出落梅琴跟着腾空而起。
  张富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便救的一个人竟然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天妖,不由得再度惊讶的忘掉了驭剑飞行,由胡不归提拎着一路向前飞去。
  陈天仇笑道:“我说富贵啊,你这驭剑飞行之术怎么越发的退步了?莫非还在惦记着人家美貌小妖精呢?”
  张富贵自然不肯承认,立即一个小白眼儿翻过去道:“扯淡!我是在想你这老家伙鬼鬼祟祟跟着我们又不敢说明究竟有什么猫腻?”
  在此之前,胡不归等都瞧出陈天仇似乎有所隐瞒,胡不归心大,自然懒得追问。而张富贵却不管那一套,你老小子不是不帮边说吗?老子还就挤兑挤兑你,叫你还敢看老子笑话。
  果然。陈天仇表情立即尴尬起来,道:“我能有什么阴谋啊,富贵你可不许瞎猜啊,我老陈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儿地!”
  张富贵歪嘴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定然是上次我天风师叔祖把你撵走了,你个老小子老脸上颇有些挂不住,这才不好意思与我们相见,可是如此?”
  陈天仇脸上顿时红了,道:“你知道也就算了,又何必说出来呢?”
  张富贵给陈天仇整了个大红脸。终于报了方才被殴打之仇,顿感心情舒畅。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而胡不归却认真瞥了陈天仇一眼,却也没有多言,而是加速向前飞去。
  众人高飞在层云之上,身下是一片云霭翻滚,透过云层的空隙,在这仲春时节。只见大地上鲜绿千里,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梅轻雪怀中的神秘女子依旧是人事不省,这个来历不明的妖族女子倒叫梅轻雪惊诧不已,此次回天妖谷一则是为了救这女子性命,再则梅轻雪也想回去问问奶奶,究竟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天妖族存在。尽管她此次情难自禁地私自出谷去寻胡不归已经犯了族规,但若是这女子身世牵扯到妖族某个重大秘密,也难说奶奶不会就此原谅她,叫她重返天妖族,甚至不再干涉她与胡不归的事儿。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这许多外人一道前往隐密之极的天妖谷实在是大为不妥,因此梅轻雪才会在起飞前略有迟疑。她在想怎生叫富贵与陈天仇不去天妖谷呢?满怀心事的梅轻雪黛眉微颦,却见胡不归等三个有说有笑,甚是开怀。
  一道火烧云映在天边。犹如蒸腾的火焰。在那火烧云地顶端,有物飞驰。不过转瞬之间,一道强悍地赤色剑芒骤然出现在梅轻雪的身旁,只听得一人暴喝道:“妖女,拿命来!”
  梅轻雪惊得目瞪口呆,只见炙热地火焰之中。一个人长发迎空。宛如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身侧。一柄赤色宝剑斩出一道犹如雷霆般地剑芒,威力之巨足以劈山裂地。那人赫然便是满目怒火的卓不凡。梅轻雪只觉得周遭空气瞬间便被吸走了。胸肺间一阵淤堵,这一剑如何也躲不过去。顿时闭上了双眼。
  突然,一条人影挡住了那熊熊烈焰,梅轻雪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柔和地力量推了开去,随后空中一声巨响,顿时风起云涌,高空之上一阵气流波动。梅轻雪睁开眼睛,却是胡不归挡住了满眼怒火的卓不凡。
  胡不归喝道:“小桌子,你做什么!”
  卓不凡铁青着脸道:“老胡,你当真还要护着这妖女吗?你知不知道她害死了天龙师叔,盗走了我师傅的魂魄,害得不悔丧失神志!我若不杀她,便誓不为人!”说着身形一闪,竟然绕过胡不归,又是一剑劈向梅轻雪。
  只听得当的一声,赤麟剑劈在一块炯黑的破铁上,只见陈天仇双手巨震,顶着他那块玄魔铁,横在梅轻雪与卓不凡之间。
  卓不凡怒道:“原来是魔教余孽,给我滚开!”说着双手持剑,猛吸一口气,一道赤色剑芒冲天而起,笔直劈向陈天仇。卓不凡方才那一剑已经叫陈天仇颇难消受了,此时卓不凡威力更胜的一剑劈将下来,陈天仇不得不狂运魔元,一团黑气化为弥散开来,瞬间演变成滚滚黑浪,却正是他的看家本领魔炎滔天。
  两股大力撞在一处,又是一声轰然巨响,卓不凡赤麟剑回身反震,叫他身形剧烈的颤抖起来。而陈天仇却是被震得向后翻飞出去。还没等巨响消失,卓不凡的身子犹如浮光掠影,在空中连连闪动,再度逼近梅轻雪身旁。
  胡不归急道:“小桌子!此事多有误会,你且住手!”说着再度上前阻拦。
  卓不凡却不听这些,只道:“待我斩了这妖女再与你说话!”身形反而更加飘忽不定,方圆十数丈内一团裹挟着赤色的青气弥散开来。
  胡不归心知卓不凡必是受人挑唆,这才误认为梅轻雪便是去青城山行凶的妖孽,但此刻情势危急,却无法与他说个清楚,更不能对这幼年挚友下杀手。不由得心急如焚。眼见得梅轻雪情势危急,胡不归一个身子骤然化为一团青光,用自己的身体尽力阻挡着杀气冲天的卓不凡。胡不归对着梅轻雪喊道:“轻雪,你先走!我会去找你的!”
  梅轻雪心知自己留在此处只能叫事情更加复杂,虽不舍与胡不归分离,却也无可奈何,此间也不容她再做迟疑,只得一咬牙,抱着那妖族女子,足尖在落梅琴上轻轻一顿。转身向外飞去了。
  卓不凡那团青气顿时狂躁起来,瞬间便与胡不归化成的那团青光碰撞了百余次。一团赤色火焰骤然从卓不凡地青气团中爆发出来,向着梅轻雪地背影追去。
  胡不归的那团青光顿时化为一柄巨盾,挡住了赤色火焰的去路。光焰在瞬间爆开,粲然如花。在光焰中一道刺眼的光芒划过天空,一闪即逝。随后才是隆隆的巨响传了出来。残光未逝,两条人影已经各自从青气之中显现出来。向后退却着。只见胡不归右臂上一道剑痕兀自淌着鲜血,而卓不凡提剑地手在不住的颤抖着。
  卓不凡凄然道:“老胡,你当真要与我为敌吗?”
  胡不归尚未答话,却见一团黑气直冲上来,正是被卓不凡一剑劈飞的陈天仇。胡不归大惊,连忙身形闪动,挡住陈天仇的攻势,喊道:“不要打了,待我把话说清楚。”
  陈天仇却是因为被卓不凡这个后辈小子一剑劈飞,心中十分不爽。老头脾气一上来也是不管不顾,喊道:“待老子把架打完再说话!”依旧毫不停顿地冲了上来,双掌一翻,施展出了“魔炎滔天”中的“浊流断山掌”,滚滚黑气冲向卓不凡。
  卓不凡怒道:“好啊。老胡,你便与这魔教妖人一并上前来对付我吧!”说话间手中赤麟剑再度爆出炙热火焰,迎上前去。
  胡不归给夹在两人之间,不由得又急又怒,高声喊道:“都给老子住手!”说着双掌一分,两道宏大地青气分别向左右而去。迎向卓、陈二人。
  卓不凡地赤色剑芒与陈天仇的黑色魔气同时撞在胡不归的青气上。只见那赤色剑芒一路向前狂飙,似是刺破了胡不归的青气,又似被胡不归的青气所包容,而陈天仇的魔气与胡不归的青气却硬碰硬的撞在一处,胡不归左臂一震,身形剧烈的颤抖着,一张脸顿时殷红如血。而陈天仇则感到自己却像是撞上了一座铁山,原本足以断山裂崖的一掌却不能将这山峰撼动半分,反而叫反震之力给弹了出去,身形再度向后翻飞。只是这一次他感觉似乎胡不归在两股力量爆发的一瞬间,似乎将劲气由刚转柔,这才使得他虽被弹出,却并未受到很大的冲击。心中不觉骇然,怎么这两个少年竟然都修练到了如此地步,这天下当真该是他们的天下了。
  一切不过是在一呼一吸之间,待停顿下来,卓不凡的赤麟剑已经架在了胡不归的咽喉上。只见卓不凡握剑的手在不住的颤抖着,望着在自己剑下依旧平静如初的胡不归,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横在他的胸口,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胡不归那团青气之中的柔和平静,自他含怒刺破胡不归的青气时他就感到了那气息之中的包容与冲淡,那是不攻不守的境界。即便是在此刻,胡不归也依旧有能力反击,然而这个幼年挚友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
  一幕幕往事浮现在卓不凡地眼前,那些昔日欢笑和泪水夹杂在如今丧师之悲和爱侣伤重之痛之间,不住地纠缠,一时间,天人交战,难解难分。
  胡不归开口道:“小桌子,轻雪她……”
  “住口!”卓不凡怒吼道:“你若还是我兄弟,就杀了她再回来见我!否则下次再见,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说罢掉头就走,一行泪水悄然滑落,他不能叫胡不归看见,更不敢再听胡不归细说,他怕自己复仇之心会被老胡给瓦解了,更怕这恩义情仇之间地煎熬会叫他迷失了心智。于是将身子化为一道赤芒,投向天际。当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胡不归茫然的望着卓不凡去地方向。一颗心隐隐作痛。
  张富贵和陈天仇聚上前来,张富贵知道胡不归的心思,劝解道:“老胡,咱们去追轻雪吧。待回山之后再与不凡师伯解释清楚就是了。”
  陈天仇也道:“这臭小子修为当真了得,老子功力最盛之时与他相比也略有所不及,看来当真是老了。唉,咱们还是去追轻雪吧,那天妖谷究竟在何方位?”
  胡不归瞥了两人一眼,却道:“天妖谷咱们暂且不去了吧。先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细想。那天妖谷是妖族密境。我曾答应过天妖族奶奶,决不泄漏天妖谷的所在。你们同去的话多有不便。我看我还是回山去跟不凡说个清楚地要紧。”
  张富贵点头道:“这样也好。许久没见到我小师傅,倒是有些想他了。咱们这就回山吧。陈老头,你呢?”
  陈天仇听他们不去天妖谷了,脸上略显失望,道:“去天妖谷多有不便,去你们青城山也是多有不便。你们两个回去吧,老子不如四处逛逛去,也正好去联络一下那些尚未臣服于夜魔的魔教兄弟们去。”
  一阵山风自敞开花窗吹入清虚殿内,似乎冲淡了些郁积在大殿内的压抑气氛。天风等四道相对而坐,空旷的大殿上,只有神龛上的帷幔随风而动。
  天风道长低声道:“你们看究竟会是谁呢?”
  天韵道长一双长眉拧在一处,道:“此事当真有我青城弟子参与?”
  天兵道长道:“四师兄,你自己创下的灵韵大阵你还不清楚吗?这等大阵若是没有内奸从内部开启门户,便是强如夜魔那等魔头也不能无声无息的进来,更不消说那姓梅的妖女了。”
  天韵道长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是说不归他……他怎会作出此等事情来?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信不归会做出为害师门的事情来。再者说,那姓梅的女子我们都是见过地,她也决计不会与邪魔为伍来我青城作恶……”
  天雨道长冷笑道:“那也未必!上次在这老霄顶上我青城派叫群雄围攻,那难道不是胡不归闯的祸?”天雨道长略顿了一顿。语气稍作缓和道:“不归这孩子自己是不会做出什么恶事地,但难保他不会被那妖女所骗,在无意中放了那妖女和她的同伴进来,这也难说啊。
  天风道长摇头道:“我也不信此事与不归有关。倒是赵不嗔这孩子自无涯洞中出来行事举止就多有些古怪,他的话我倒觉得有些不大可信。比如他曾说他追上了梅姑娘和那魔头,还与他们动了手。按说那魔头既然能害死天龙师弟并且从容脱身。要想杀不嗔也是易如反掌,却为何没有杀他呢?”
  天韵道长摇头道:“不嗔这孩子性格有些偏激我们是早知道的,但若说他会勾结奸邪杀死天龙师弟。盗走他师傅的魂魄,这却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了。再者说他们盗走天玄师兄的魂魄意欲何为呢?”
  天兵道长长叹一声道:“这正是我这几天来担心的事儿!原本天玄师兄以肉身虚体正道也未必就是坏事,师兄虽然肉身尽毁,但魂魄精气和一身修为都可化入那六十四枚伏魔镜中,也就是说那六十四枚伏魔镜也就成了天玄师兄的身体,这也等同于不灭之躯,按理说也还是可以继续修道的。只是天玄师兄大战夜魔,一身真元几乎消耗殆尽,这才不得不紧锁神识,深藏在伏魔镜中。我最担心的是那邪魔将那六十四枚伏魔镜以密法炼化,制成邪器,若是那般恐怕师兄的魂魄精气都将灰飞烟灭了。”
  天韵道长道:“如今该当如何呢?我们已经派弟子四处打探,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不凡怒气冲冲的下山,可别又生出什么变故来才好啊。”
  正说到此处,四道同时感到一阵强烈的气机波动,犹如一粒石子投入静水之中,掀起了无尽的涟漪。似乎有人引发了青城灵韵大阵,只听外面嗡嗡之声不绝于耳。紧跟着一名青城弟子冲进大殿,高声叫道:“师叔,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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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魔云仙风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聚气 字数: 8254
  青城三十六峰笼罩在一片青色光芒之中,群峰如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主峰老霄顶上,一盏巨灯射出三十五道光芒,勾连其余三十五峰,而诸峰之间也射出光焰各自相连,更有异彩在群峰之间不住的闪动流淌,整个青城山宛如活物一般,雄踞在大地之上。
  在青城山最外围是一层青光流转的气障,气障外天色如墨,浓云翻滚,向着青城山直逼过来,当真是一幅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
  在那乌云之间,一团犹如实质的黑气扭动着露出了一双冷酷的眼睛,那双眼睛紧盯着青城灵韵大阵的那层气障,不住的冷笑着。随着那团黑气不断扭动变化,一个身姿雄伟的男人出现在了云端。
  只见那人面目粗扩奇古,短舜如针,两条灵动犹如飘带的黑气在身周缭绕而出,身后隐隐有一轮黑芒闪烁,宛如天魔下凡。这人正是夜魔向天横。原来在魔王寿筵上准备一举臣服所有魔教教众的计划在被陈天仇和胡不归等人打乱之后,血魔殿、万毒门和歧山长老会等不愿臣服夜魔的人纷纷逃离了冥山,回去自做安排去了。这般一来,夜魔只收服了巫冥殿和魔刀堂两股势力,还有一些散居教徒,加起来也不到魔教人数的一半。夜魔屡次被青城山阻挠,先是被困在镇狱崖下长达千年,而后又被天玄率众伏击,到了魔王寿筵竟然又来了个青城派的小混蛋搅局,叫他不得不对青城派恨之入骨。原本打算先统一魔教,再转头来对付青城派。但派出许多手下,打探血魔殿等逆贼的消息,谁知道薛如河等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全部藏匿起来,不知去向。向天横这才决定,先对青城下手。
  在向天横身后的浓云里是近千名魔教弟子。天魔右使张顾和魔刀堂厉刃山一左一右站在向天横身后,却不见巫神道德身影。只见向天横右手一伸,一股黑流撞向青城灵韵大阵的气障。顿时风雷之声不绝于耳,气障上青光四射,距这冲击处最近的骑鹤峰上青气升腾,自老霄顶上一道光亮传向骑鹤峰,而周边诸峰也都有光亮传来。众多光华汇集在骑鹤峰上,又疾射而出,顶在被夜魔狂轰地气障上。气障顿时稳定下来,青光逐渐散去。
  夜魔向天横冷笑道:“什么时候青城山却需要这劳什子来保护了?这玩意儿便能挡的住老夫?看你能捱多少下!”说着又是一拳轰了下来。
  在老霄顶上空。天韵道长带着门下六名弟子虚坐在灵韵阵散发的光华之中,天韵道长左手捏着法诀。右手持碧玉箫,宝相庄严。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一串串咒语,一层层青气自地底升腾而出,如涓涓细流一般,聚入青城山沟壑之间。宛如一条条青色的溪流。
  而天风道长、天兵道长和天雨道长则是带领青城门人迎向山门外的群魔。青城门人各个面色慷慨,明知山外魔炎滔天,却尽皆争先赴死,毫无惧色。
  天风等一行人落在骑鹤峰上,望着黑压压的云层和漫天流光,天风道长拔剑在手,大声喊道:“青城弟子听令,我们誓与青城共存亡!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长!”这一声响彻群山,任夜魔轰然巨响的拳势也掩盖不住,只听得青城弟子们热血沸腾。一齐拔剑在手,高声喊道:“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长!”
  青城一门全体出动,在骑鹤峰上不过数百名青城弟子,却见气势如虹,震烁天地。就连那火头道人老张也举着两柄菜刀高声叫道:“我在青城在!我亡忠魂长!”平日里的怯懦猥亵早已不见半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慷慨激昂的斗志。
  天空上是一阵阵气机波动,在顷刻间,夜魔已经轰出了数百拳,直打得灵韵阵气障摇曳不止,青光迸射。最重地一拳甚至将气障打得凹陷下来,余波透入阵内。顿时山体摇动。乱石纷飞。好在立即便从骑鹤峰上涌出大量青城灵气,补充到气障之中。这才顶住了夜魔的攻击。
  望着夜魔那惊人的威力,许多青城弟子不由得想到:若是天痴师叔出关了,那便好了!但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的天痴道长却是正处在一个紧要关头,神识早已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对于外界一切丝毫不知。此刻便是青城山坍塌下来,他也是难以知晓。莫说对这外界惊天动地的纷争局势半分也不知晓,便是知道他也无力停止修为来出关御敌。
  夜魔的拳势愈来愈烈,速度虽然越来越慢,但却是一拳重过一拳,到最后不单是骑鹤峰上空的那一块气障摇摇欲裂,包围青城山地整个气障也随之晃动颤抖起来,大有一举击溃的迹象。
  在老霄顶上,天韵道长和他的六名弟子人人面色赤红,他们努力将自身真元施放到身外,借此沟通青城灵气,再由天韵道长以法诀将青城灵气不断地注入灵韵大阵之中。
  但是随着夜魔的攻势越加猛烈,天韵道长等人引入灵韵阵的青城灵气消耗的极快,几乎是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天韵道长脱手将碧玉箫抛出。那碧玉箫飞上天韵道长等人的头顶,天韵道长引导着青城灵气钻入箫管,一声轻吟自碧玉箫传了出来。天韵道长门下六弟子也都纷纷取出自己的乐器法宝,抛入空中,一曲《青城谱》悠然而出,有如天籁一般自老霄顶上飘散出来。这乐曲一响,只见满山苍翠,生气盎然,也不见青城灵气有所增加,但整个灵韵大阵却渐渐稳定下来,似乎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支持一般,在大阵内部获取了一种平衡的能力。
  天风道长眼见得灵韵阵气障危机,不可再等,需得奋起抗击了,于是大喝道:“青城弟子听令,布起青城聚气阵!”说话间,他身形移动,稳稳站在阵眼处。只见青城众弟子以天风道长为圆心。依次排开,双掌抱怀,各自全力运转真元。随着天风道长一声:“聚气!”数百道青城三清气射向阵眼处的天风道长。
  天风道长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各持一个法诀,身子一转,将数百道青城三清真元汇成一股粗达十余丈的青色光柱,而后暴喝一声道:“咄!三清射月!”双手法诀牵引,将这道宏大的真元流射向气障外地夜魔。那道三清真元流穿透气障向着夜魔疾射而去。青城灵韵阵所蕴含的青城灵气与青城群道地三清气有着天然的联系,此时魔教的魔元攻不进来,而青城派的真元却可透障而出。
  夜魔狂笑一声道:“来得好!老子就瞧瞧你们这帮小道士的能耐!”说着深吸一口气。周遭浓云为之一暗,只见他右臂暴涨。筋骨突兀,宛如一条天魔臂,壮硕奇伟。他右拳向后虚引,随即一拳打了出去,顿时黑气如潮,向着那道青光滚滚而去。
  两股巨流撞在一处。霎时间,天空也为之一暗,随后一声天雷般的巨响爆发出来,震耳欲聋。青城群道只觉得一阵狂潮涌向胸口,真元反噬之力犹如狂飙地飓风,以天风道长为圆心,向整个聚气阵蔓延开去,直震得群道一阵气血翻涌。修为最弱的火头道人老张啊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但他随即用手背将嘴角血痕擦去,依旧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退下。其余众人更是坚定的围绕着天风道长,将一股股三清真元输送到天风真人身上。
  而这一击也叫夜魔身子为之一震,却没想到这群小道士竟然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张顾站在夜魔身后,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似在衡量究竟几时夜魔才能撕破眼前这个防护大阵。而厉刃山依旧是纹丝不动。连木讷的神情都与平日无异,既不出手相助,也不就此退开,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天风道长强行压下放才那阵剧烈的震荡,再度引导起青城全体子弟的真元,双手法诀不住变换。猛地双手剑指向天。喝道:“咄!剑荡群魔!”一道闪亮的青光斜斜削出,透过气障。向魔教众人扫去。只见那光亮犹如灵蛇一般,蜿蜒而出,灵动异常,叫人难以捉摸它的来路。
  夜魔巨臂一挥,伸手挡格,却见那光亮竟然远远躲开了夜魔的魔气,蹿向魔教弟子阵中。只听得一阵惨呼响起,二十余名修为颇低的魔教弟子立时被削成两段,一阵血雨飘洒下来。却见黑云之中,刀光一闪,一柄漆黑的魔刀斩断了那灵蛇一般的青气。只见厉刃山全身巨震,身不由己的向后连退了五丈,方才止住身形。厉刃山不由得暗自心惊,心道:这青城派果然名不虚传。
  夜魔一记挡空,不由得心生怒意,身子一翻,右足凌空踢下。只见天空中那一团巨大的乌云似乎被这一脚牵动,向右倾斜着,猛地一抖。魔教众人只觉得一股巨力将自己扯向一边,站不稳身形。随后就见黑气狂潮一样冲向面对骑鹤峰的气障,那股浊流奔涌而去,在空气之中发出隆隆声响,威势惊人。
  老霄顶上,天韵道长脸色一变,立即催逼真元加速引导青城灵气增援。而天风道长则是将群道的真元汇聚在头顶,汇聚成一个二十余丈的巨大真元流,只见骑鹤峰上青光流转,闪烁不定。
  就听见一声闷雷在半空中炸响,随后整个青城山都为之震动不已,那股浊流终于撞在了气障之上,只听嗤啦一声,浊流竟然将灵韵阵气障撕开一条口子,毒龙一般的冲了进来。
  天风道长此时才飞身而起,只见他双掌承托着那庞大地三清真元,一记“补天诀”脱手而出,轰然撞向那股浊流。那浊流撕开灵韵气障后已经是强弓之末,被这股清流一撞,顿时发出噼啪之声,消散于无形。而其余的青城三清真元则是化为屏障,重新弥补了被撕裂的灵韵气障。
  夜魔狞笑道:“老子瞧你们还能支撑多久!孩儿们,给我砸!”说着腾身而起,越出云层,只见他双腿如轮,一股股黑气冲向骑鹤峰。而云层上的魔教弟子也纷纷各展所长,将一道道魔气砸向骑鹤峰上空的气障。顿时满天黑流滚滚而来,声势之大。超乎先前数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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