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现在这年轻的小姑娘，真是不要脸，只要男人有点钱，也不管有多少，一个劲地 往上贴，都这么晚了，还有脸往人家里打电话，怎么做得出来！不琢磨着找个好老公，天天 就琢磨着吃现成的，好像有瘾似的！” 　　在车里，两个人坐在后座上，无意间阿秋的手碰到孔三的手，她怯怯地握住孔三的手。 此时的孔三，虽微有醉意，总还记得阿秋是个姑娘家动不得，怎奈美人先握，虽然盈盈微 力，却是怎么也推不动这只玉手。 　　陈香心里很矛盾。孔三不在家的时候，她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孔三回来 的时候，她又烦。一想到孔三和阿秋挨在一起说话的样子，心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火。孔三如 果无意间碰到她的身体，她会酥地一下全身都泛起鸡皮疙瘩。如果孔三在晚上挨着她睡觉， 她更是如睡针毡，来回地翻身，怎么睡都不踏实。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和孔三分床。家里只 有一张双人床，孔三当然要睡在床上，陈香便睡到客厅的沙发上。 　　孔三以为陈香在闹小脾气，他没在意，也没理她，知道不出一个星期，她肯定会自动再 睡回到床上来。因为陈香离不开他，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陈香没 有一点睡回到床上的迹象。她的脸色不但没有和缓，反倒更阴冷了。以前两个人拌嘴，不出 三天孔三就会来腻陈香，现在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他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被那个小 婊子给缠住了，他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理自己。就算他有志气，他那家伙式儿也志气不起 来。陈香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脸也变得越来越冷。 　　孔三看到陈香的脸色，心里十分的不痛快：我在外面一天天地忙，为了挣几个糊口的 钱，谁的脸色都要看，要多不容易有多不容易，回家还要看你的脸色吗？你陈香跟我摆谱 儿，我倒要看看你能摆多久，摆多大！ 　　夫妻两个，不论打得多凶，胳膊、腿打折、打断都没关系，只要不较劲就还有得救，怕 就怕两个人同时较上劲。 　　孔三和陈香已经有半个月没在一起过夫妻生活了。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内分泌失调。孔三 躺在床上有些心猿意马，陈香躺在沙发上有些意乱情迷。都有温存的心，但却不知道如何开 　　“玲……”电话响了。孔三和陈香同时拿起电话，孔三比陈香早一秒说了话：“找 　　“三哥，是我，阿秋。能不能出来一趟？” 　　“好事，你过来就知道了。我在我家门口等你。” 　　孔三知道阿秋就是这个小性儿，什么事都不喜欢直说，愿意卖关子，他笑了笑说： “好，十五分钟后我就到。”放下电话他便进了卫生间。反正在家里闷着也是闷着，不如出 去散散心。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过后，孔三出门了。没和陈香说一句话。 　　陈香躺在沙发上心里的气已经到了极点：这还了得！公然在晚上打电话到家里，还把不 把我放在眼里！孔三就这么走了，一句话也交待！当我陈香是什么人？真当我是老妈子 了？！她腾地一下坐起来。披了件外衣便也出了门。她要跟踪孔三，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 　　她三步并作二步急急地往汽车站跑，远远地看到孔三上了公共汽车，追汽车是来不及 了，她一挥手，招了辆出租车，一坐到车上便说：“跟着那辆101。不要超它，跟着它就 行。”出租车司机看看陈香，脸上的表情不屑一顾：“什么事呀？大黑天的，至于吗？” 　　陈香气愤地说：“抓兔子！” 　　“呵呵，大姐你可真逗。”出租车司机说着话，眼睛却盯着前面的101，追这种公共汽 车一点难度也没有，因为公交车都开得很慢，而且车体庞大，目标不容易丢。 　　“你说现在这年轻的小姑娘，真是不要脸，只要男人有点钱，也不管有多少，一个劲地 往上贴，都这么晚了，还有脸往人家里打电话，怎么做得出来！不琢磨着找个好老公，天天 就琢磨着吃现成的，好像有瘾似的！”陈香对阿秋一肚子的气喋喋不休地对着司机说了出 　　“也是。大姐说的也对。现在年轻人中，没有几个肯过苦日子的。谁不知道吃现成的省 事呀。”出租车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陈香。他一天里有十二小时是在车上度过。拉的 客就是他的生活，客人愿意说话，他当然更愿意说话。 　　陈香一听出租车司机也这样看，说话的兴致更高了。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凭什么呀？还不是凭着自己的脸长得细份儿，年轻。别看她们现 在得意，等到老了的那一天，有她们好受的。如果哪个男人是冲着她们的脸去的，那总有一 天这个男人会冲着另一张脸甩了她。哼！” 　　“大姐你说的真对。还得是有感情才行。” 　　陈香被出租车司机夸得挺高兴，两个人一句一句地说了起来。正说到兴头上，陈香看到 孔三下了车，她忙叫出租车停下。急匆匆地下车跟着孔三去了。 　　孔三来到阿秋家楼下，阿秋已经笑吟吟地站在楼口儿等他了。 　　“三哥，我今天晚上见到了刚从广州回来的小李，他从广州带回了许多新牌子的化妆 品，我们去他家里看看吧。” 　　“小李？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是以前和我一起打工的同事。他家在外地。前一段时间和几个哥们去了广州。现在他 可厉害了。自己开了一间化妆品店，专门做批发生意。也是刚刚才和他联系上的。” 　　孔三听了阿秋的话，心里虽然还有一些不可名说的醋意，但他马上摆明了观点，拍了一 下阿秋的后背：“阿秋，你真好。有什么好事都记得我。走。咱们去看看吧。”说着话，便 又靠近阿秋，不知怎么着，他总是喜欢和阿秋保持在10厘米以内的距离。这让他感觉很舒 　　阿秋领着孔三朝新都宾馆走去。孔三看到宾馆，不禁问：“他的化妆品店在宾馆里？” 　　阿秋回道：“是呀。他刚刚从广州回来。还没找到合适的铺面。这几天正让我帮忙找 呢。现在只好先开个房间住这里了。”两个人说着话，便来到了809房间。看看门是虚掩着 的，阿秋不客气地推门就和孔三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像进了小交会一样。屋子里除了有十几个人以外，满床，满窗台，满桌子， 只要是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放满了化妆品。各式各样玻璃器皿花花绿绿，孔三的瞳孔一下子放 大了十倍，他顾不上说什么客套话，兴奋地拿起化妆品看起来。他越看越对小李有好感。这 些化妆品，质地很细，香味很柔、很高雅，价钱又比较适中，看来小李在这方面是很有眼光 的。他本想和小李聊聊，可是小李正忙着答对其他的朋友。阿秋和他们似乎也很熟，正笑呵 呵地聊着什么。孔三有些意外，他从来不知道阿秋还有这样的一个社交圈子。看来，什么人 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再看阿秋，仿佛她头上有一道光环正在熠熠生光。他暗暗庆幸：自 己平时的温柔功夫没有白做。 　　孔三做事有他独到的一面。他并不急着选货，也不急着谈价。他只是细细地看，认真地 品。这是他多年做生意的一点心得。越急越稳不住。他慢慢地看着，直到把屋子里其他来看 化妆品的人一个一个都看走了，他才对小李说：“你的眼光真的不错。这些化妆品怎么批 　　小李从老家农村到哈尔滨，再到广州，几年下来，也有了阅人的经历。看到孔三的这套 打法，他知道孔三将是他合作的最佳伙伴，便笑着说：“你是阿秋的老板，我们凡事好商 量。你开个价。我看能不能接受。” 　　孔三听了小李的话，知道遇到了一个对手。他哈哈一笑：“得，既然你是阿秋的朋友， 又这么给我面子，干脆，今天我做东，请你吃顿饭吧，也算我们认识了。以后当朋友处 着。”说着，便看了看表：“都这么晚了。走吧。我请你和阿秋去吃涮锅子。喜欢吃吗？” 　　小李看到孔三实实在在地邀请他，便也笑着说：“我最喜欢吃辣锅了。”三个人笑着出 　　三个人在饭店吃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陈香正坐在家里气得浑身冰凉。她跟踪孔三和阿秋 到宾馆，看到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宾馆，等她进去的时候，电梯已经开了。她不知道孔三和 阿秋去了哪一层。偌大的宾馆也不会让她随便乱窜。站在大门口徘徊了一阵子，想想就这样 回去太不甘心，站在宾馆门口也不是个事儿，便走到宾馆对面的冷饮厅，买了一大杯珍珠奶 茶，坐在窗前喝了起来。奶茶一口一口地喝光，珍珠一粒一粒地吃掉，还是不见孔三和阿秋 出来。毫无疑问，他们正在忙着呢。陈香不服气地又点了一杯珍珠奶茶，她倒要看看二个人 能忙多长时间。二大杯珍珠奶茶下肚，虽然不是固体，但也占肚子。陈香只觉得胃里涨得厉 害，再也喝不下第三杯了。看看表，她来这里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这两个人还真有劲头，也 难怪，孔三和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房事了，上这么贵的宾馆开房，要不尽兴也对不起房钱。 陈香想明白了这一点，又想起平时孔三和她房事时的疯狂劲。于是站起身，不情愿地坐公共 　　在陈香的概念里，孔三再过二个小时怎么也回来了，她拿足十二分的精神等孔三回来。 今天这事是一定要说清楚的。可是她等了二个二小时，孔三还没有回来。陈香气得在屋子里 一趟一趟地走着，她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孔三此时已经和小李涮完锅子。小李要送阿秋，孔三当然不能让。目前他才是阿秋的老 板。他和阿秋先把小李送回宾馆，说好了明天再去谈价钱，这才又把阿秋送回家。在车里， 两个人坐在后座上，无意间阿秋的手碰到孔三的手，她怯怯地握住孔三的手。此时的孔三， 虽微有醉意，总还记得阿秋是个姑娘家动不得，怎奈美人先握，虽然盈盈微力，却是怎么也 推不动这只玉手。好在孔三还知道分寸，只是任由阿秋握着，没敢加力。 　　自从阿秋第一眼看到孔三，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爱他眼睛的深情，爱他嘴唇的性 感，爱他鼻子的高挺，爱他肩膀的宽阔……，总之，只要是孔三身上的部件，她没有一样不 爱的。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喜欢。可是孔三是有妻之人，又没表示过对自己有什么意思，阿 秋当然不便多说什么，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秋越来越觉得孔三实在对自己很好，只是他 不便明说罢了。如果对自己不好，他怎么会在出院的第一天就陪自已吃饭，还去地下商城给 自己买衣服？如果孔三的生活很幸福，阿秋会默默地将这份爱埋在心里，可是看到陈香砸铺 子以后，阿秋对孔三有了全新的感觉。她认为孔三太可怜了。像他这样辛辛苦苦做生意，一 心一意顾家的好男人，应该得到女人更多的爱，而不是像陈香那样的粗暴。如果是自己嫁给 了他，肯定可以给他更多的爱。阿秋美美地想着，进了家门的时候，还一脑门儿的柔情。 　　孔三醉意朦胧地回到家，一进家门，被强光刺得马上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过来。他发现：方厅的灯、卧室的灯、卫生间的灯、厨房的灯统统都开着，电视的声音异常 地大。正在播放一部又臭又长的电视连续剧。孔三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陈香喜欢的那部。他 晕晕乎乎地走进卫生间，方便了一下，又洗了把脸，便朝卧室走去。 　　陈香看到孔三喝得满脸痛红进了屋，心里微微一愣，她以为孔三应该是满脸惨白才对。 怎么可能累得满脸痛红呢？他风流完了又去喝了酒？这不是他平时的风格呀。 　　“你干什么去了？”陈香本能地躲着孔三一嘴的酒气。孔三正在酒劲上，也忘了两个人 正在冷战，在他心里，陈香还是他的老婆。他伸手便在陈香的胸前胡乱地地抓了一把，迷迷 糊糊地说：“喝酒去了。”说完便抱住陈香，把头放在陈香的两腿间。挨着陈香，让他有一 种兴奋。半个月了，他都没有过房事，他想要陈香。此刻，现在。这么想着，手便在陈香的 　　到底是老屋旧船，孔三的手摸得陈香浑身起了一阵酥麻，她的身体也起了反应，忍不住 嘤咛了声，正欲意乱淫飞，孔三和阿秋去宾馆的那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她一个猛子 把孔三推开，满脸通红地站在床边，喘着粗气看着孔三说：“少跟我来这一套，今天你不把 话说清楚，咱们就各走个的路。我不耽误你的幸福，你也别耽误我的青春。” 　　孔三“哦”了一声，把脸扣在床上，他嗡声嗡气地说：“能不能不打了。今天暂时休战 　　“不打也行。告诉我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是说了吗？去喝酒了。” 　　“和谁喝的，在哪儿喝的？” 　　孔三想，不能告诉她和阿秋一起喝的，没事她都能吃飞醋，要是告诉她和阿秋一起吃 的，那不是大傻瓜就是白痴。他看着陈香的眼睛，故作真诚地说道：“和嘎子他们一起喝 　　陈香听到孔三睁眼说瞎话，更加坚定了他和阿秋有猫腻，她冷冷地笑着说：“好，好， 好，要想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也不难。给嘎子打一个电话就可以知道。”陈香说着便拿起电 话。她只是作状，因为她知道孔三没和嘎子在一起。孔三看到陈香真要打电话，他急了： “你想怎么着，有完没完！大半夜的你给嘎子打电话，你不嫌丢脸我还要脸呢。把电话放 　　陈香本来也是作状刺一刺孔三，看到孔三这个样子，不用说也明白了。她把电话放下， 嘴里可没闲着：“哼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当初有胆量做，现在就要有胆量认，敢 做不敢当，你也算是个男人！当年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一个软骨头！”陈香说着说 着就哭了起来。孔三的火也被她说了起来，他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陈香大瞪着双眼骂 道：“操你妈的，我怎么软骨头了？我怎么不像男人了！” 　　陈香看到都这时候了，孔三还嘴硬。她边哭边喊道：“操你妈。我妈也是你骂的？你怎 么软的你自己知道！少在我面前瞪眼睛，你不配！” 　　孔三被陈香骂得火起，他虎地一下走到陈香跟前：“操你妈的，我今天就瞪你了，怎么 着！你看我配不配！”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又急火火地瞪着陈香，陈香的心里本能地感觉 一种恐惧。下意识地，她用手使劲地推着孔三，孔三被她这一推，火真的上来了。他抓住陈 香的胳膊就往身后背过去。陈香心里一阵哆嗦。她又想起孔三打她耳光的事情。她的手被控 制着，但身体使劲地扭着，她越扭，孔三的火越大，两个人扭做一团，陈香一个站不稳，摔 倒在地上。她的手仍然在孔三的手里。但她的腿还可以踢来踢去，由于体位的关系，她踢不 到孔三，但也没闲着，她像一条被网住的鱼一样，活蹦乱跳地扭动着，她扭得越急，孔三想 控制她的心思越重。手不够用，孔三便用膝关节压住陈香的腿。一边压着她，一边气喘嘘嘘 地说：“我叫你动，我叫你动！今天我要制不住你，我就不姓孔！”孔三满嘴喷着酒气，双 眼圆睁，面目狰狞，被他这样压在身下，陈香觉得心里一阵害怕。她的手、脚都被孔三实实 诚诚地压住，她的劲没有孔三的劲大，动，动不得，只有干等着孔三来收拾她。不知又要挨 多少拳。她心里一急，突然放软了身子，再也不挣扎，不动弹，张开大嘴哇哇地大声哭了起 　　孔三正打得兴起，陈香突然的一泄力，又突然的一大哭，吓了他一跳。看着陈香闭着眼 睛，哭得大鼻涕泡儿直冒，就像鱼缸里要死的鱼一样。孔三呆呆地看着陈香，一时间心里很 不是个滋味。这个不停冒大鼻涕泡儿的人就是当年自己喜欢的那个害羞的女工吗？这日子是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闹成今天这个样？他无力地从陈香的身上下来。黯然地走 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不愿意起来。 　　陈香活动一下被孔三压麻的腿。她觉得大腿根儿很疼，走进卫生间，脱下裤子一看，大 腿的内侧被孔三连压带辗，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她抚摸着疼痛的大腿，眼泪哗哗地流 了下来。自从和孔三结了婚，一心一意地跟他过日子，家里从来没见过一根草丝，地面上从 来没有过一点灰尘，现在他有了外心，就不把自己当人，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不能下这样 的死手打呀。陈香越想越委屈，眼泪越流越多。她抽抽泣泣地洗了洗脸，那眼泪竟是越洗越 多，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索性拿毛巾捂着脸，陈香转身走出了家门。这样的家，真的让她伤 透了心。这样的丈夫实在让她无法忍受。 　　走在茫茫的深夜里，夜空幽静而冷清。路灯孤零零地低头俯视着路面，一如陈香此刻提 不起神的心情。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感觉身上很冷。陈香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她 不想这么晚了去打扰妈妈，也不敢打扰她。怕她叫众姐姐来。上次的事情，她还余悸未消。 再不敢叫姐姐们帮什么忙。想想偌大一个城市，竟没有一处她想去的地方。眼泪，又顺着眼 角流了下来。漫无目地的沿着大道茫然地走着，抬头看看的时候，发现离姜欣家里已经很近 了。她想了想，朝姜欣的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