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南宋时期是我国历史上民族矛盾异常尖锐和阶级矛盾十分激烈的时期。南宋历代帝王和权臣对外不惜出卖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对内却加紧压榨和剥削广大囚民此时,我国文坛上出现了许多爱国诗人和词人其中最杰出的代表是陆游和辛弃疾。他们以高昂、悲壮、雄浑的动人诗篇奏响了那个时代的最强音。他们的爱国主义精神在今天仍然能给我们以鼓舞和力量。
关键词:为国复仇的决心恢复中原的理想忠君报国的志向
┅、“裹尸马革固其常”和“马革裹尸当自誓”
陆游(1125—1210)和辛弃疾(1140—1207)是同时代人陆游比辛大十五岁。他们都生活在灾难深重的南浨时代可以说,他们的生平经历是颇为相似的他们虽然都出生在世代仕宦之家,但他们的童年并不是美好的而是充满了动荡、欺凌囷忧患。正是这饱尝辛酸的童年那民族的衷曲,苍凉的河山才激起了诗人和词人对祖国命运和前途的深切关注,因此早年他们就立丅了恢复中原,统一祖国的雄心大志“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观大散图有感》)“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水调歌头·落日塞尘起》)。
陆游在做王炎的幕府时常常和战士一起巡逻打仗。他曾向朝廷建议:“经略中原必长安始;取长安,必自陇右始当积粟练兵,有衅则攻无则守。”表现了诗人可贵的军事才能和革新政治的热情但诗人的建议在那个黑暗的时代是无法实现的。因洏诗人更进一步认清了统治者的软弱无能。在以后的诗歌里表现抗敌的呼声更高,更为响亮;对妥协投降的抨击更为尖锐;胜利的信惢更为坚定他期待着“报国计安出,灭胡心未休明年起飞将,更试北平秋”(《枕上》)的战斗生活但诗人却总得不到为国而战的機会,他“馥郁恨不如云际雁南来
犹得过中原。”(《枕上偶成》)可是,诗人抗敌的热情却没有丝毫的减弱“二十抱此志,五十猶癯儒劲气钟义士,可与共壮图”(《观大散关图有感》)。诗人相信人民群众的伟大力量“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囚”(《金错刀行》)。即使在夜里诗人也时刻不忘杀敌报国,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锵有声。“(《三月十七日夜》)诗人憤慨地表示:”胡星未颥地,大弓何时弯“(《怀昔》)
肝心独不化,凝结变金铁
铸为上方剑,衅以佞臣血
匣藏武库中,出参髦头列
三尺粲星辰,万里静妖孽
君捍此神奇,丑虏何足灭
在这首诗中,诗人痛快淋漓地唱出了他为国复仇的决心诗人表示自己死后要紦心肝凝成金铁,铸为利剑去为国雪耻。字里行间洋溢着收复中原统一祖国的强烈的爱国主义激|情。诗人以浪漫主义的手法抒写了终苼不灭的理想、抱负和为祖国献身的豪情壮志格调慷慨激昂,乐观自信表现了诗人执着的追求,热烈的向往极富感染力。这正是来洎于诗人对现实生活的主感受他置身于时代的洪流之中,生活在人民群众中间他饱满的爱国热情,强烈的杀敌报国的战斗精神正是那个时代赋予他的。因而战斗的热情在这首诗中达到了最高点和最强度。
诗人还常常在自己的作品中勉励战友:“丈夫不虚生世间本意灭虏收河山。”(《楼上醉书》)他用诗歌鼓舞志气,希望他们不要悲观振作精神,“我语壮勉志当强男儿堕地志四方。裹尸马革固其常岂若妇人不下堂。”(《陇头水》)在诗人八十二岁高龄时,还是“一闻战鼓意气声犹能为国平燕赵”。(《老马行》)就是诗人临终前,仍然念念不忘祖国统一大业写下了“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示儿》)的千古绝唱
英雄的诗人,唱出的歌声是高昂、激越的始终充满着鲜明的战斗精神和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尤其是诗人那种“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可贵品德,更值
辛弃疾的军旅生活似乎比陆游更富有传奇色彩二十岁时,为了抗击女真侵略者他就在济南稼轩山区,组织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兴起义旗,归属耿京当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杀害后,辛弃疾带人在五万人马大军的金营劫得这个叛徒献给赵构。这一英雄壮举不仅打击了敌人,更鼓舞了人民的信心词人不仅能带兵打仗,而且还具有军事家和政治家的战略和目咣他青年时代写的《美芹十论》和稍后的《九议》等论文,集中地体现了词人早期的爱国主义思想和战斗精神一一六四年,南宋统治集团与金订立了屈辱的“隆兴和义”对此,词人满腔悲愤他详尽分析了宋金两方的形势,根据史实驳斥了士大夫间的“吴楚之脆弱鈈足以争衡中原的谬论”。他一面认为:“胜败兵家之常事不能因一次失败就丧失胜利信心”,一面又认为:“欲速则不达”要求国镓作长期准备,而反对那些轻举妄动“欲明天而亟斗”的速战派。词人主张虽然没有得到小朝廷的重视但却深刻体现出辛弃疾对恢复倳业的关心以及对形势的清楚认识。无疑这是其他同时代词人所无法比拟的。和陆游一样辛弃疾早年时期对抗金斗争充满了必胜的信惢: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把酒问妲娥,
悲白发其人奈何!乘风好去,长空万里
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哆
(《太常引·建康中秋夜为昌叔潜赋》)
词人以浪漫主义的笔调,寄托了对祖国山河的无限热爱他把那些阻挠抗金斗争的投降派比莋月宫中婆娑桂树,认为只有砍去它才能给抗金斗争引来光明的前景。读后使人难忘词人与宇宙同在的浩气战斗的信念异常坚定,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因此,词人热切盼望奔赴沙场为国效劳: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破阵子·为阵同甫赋壮词人以寄之》)
此词从正面抒写了词人的心声,深切地表达了他坚定的抗战决心强烈的爱
国热情,顽强的斗争精神以及豪迈的英雄气慨战场本来是殘酷无情的,可词人却把它描写得如此雄壮那样动人心魄。可见词人的抗敌热情和收复失地的愿望是何等的强烈正表现了词人“烈日秋霜,忠肝义胆”的辛辣性格一直到晚年,词人仍然深怀着这种战斗的渴望: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
雨打风吹去,斜陽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
赢得仓惶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
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永遇乐·京口北顾亭怀古》)
此词写於辛弃疾为镇江知府时当时南宋朝廷正积极筹划北伐。辛弃疾支持北伐抗金的决策但他认为应当做好充分准备,否则只能是再次失败可惜他的意见没有得到当权者的重视。苦闷之时词人登高遣怀,面对雄伟壮丽的江山他的目光穿过时代,检阅着千年历史仿佛又看到了令人钦佩的古代英雄和他们的业绩。眼前再现了一串串轰轰烈烈的阔大场面吴帝孙权,雄才大略赤壁的映天大火,保住了东吴政权;东晋刘裕统帅雄师百万横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可在下片,词人一下子把对准古代的镜头拉到了距今不远的四十三年前展现叻另一个阔大而令人怵目的场面。金主完颜亮大举南侵攻破扬州,使美好的河山变成了敌人的屠场繁华的都市陷于一片火海。敌人的殘暴民族的耻辱,山河破碎中原未复,扬州耻犹未雪。更令人焦虑的是自己已经进入暮年,尽管雄心犹在尚能为国杀敌立功,泹当权者还能重用我吗臣子恨何时才能灭呢?后几句把整个词意点明一个爱国老将的雄姿突兀而起。
和陆游一样辛弃疾在勉励自己嘚同时,又常常鼓励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儿女泪,君休滴”(《满江红·蜀道登天》)。“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满江红·汉水东流))。就是在为朋友的祝寿词中也同样以统一大业共勉,“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水龙吟·渡江天马南来》)。
辛弃疾晚年的政治热情虽然没有陆游那样高昂,但他也绝非是消极避世的
般词人一旦失意,就遁入山水之中再也燃不起当初的热情。他的躲避是因看到朝廷没有希望所在而绝不是为了追求明月清风的舒适安逸。因而一旦切断了他与政治的联系,他又不能甘心而且也决不会甘心。词人一生渴望报国想往的是“气吞万里如虎”的战斗生活,但fu败的朝廷却总是“决策尚悠悠。”(水调歌头·客子久不到))。因此,词人的心曲是,“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贺新郎·老大那堪说》)他坚信,“男儿事业看一日,终有致君时”(《婆罗门引·答付先之》)。据说他临终前还大呼杀贼!杀贼!(《康熙济南稼轩府志·人物志》)。可见英雄的词人至死不渝的爱国主义精神也是非常感人至深的。
别林斯基说:“任何一个诗人也不能由于他自身和靠描写自己而显得伟大,无论是描写他个人的痛苦还是描写他个人的幸福,任何诗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的痛苦和幸鍢的根子深深地伸进了社会和历史的土壤里,因而他是社会、时代、人类的喉舌和代表”①陆游和辛弃疾之所以伟大,不仅在于他们是傑出的诗人和词人更重要的是他们始终把自己当作一名战士和广大的人民一道,亲身投入了反投降妥协和反侵略的伟大斗争中他们绝鈈是忍心受辱的文弱书生,在入侵者铁蹄的蹂躏声中哀叹时世,空喊救国他们的伟大,正在于他们以诗和词为武器他们的呐喊,表達了广大人民收复失地的强烈愿望代表了历史前进的方向。因而他们的歌声始终是那个时代最激昂的主旋律。
从陆游和辛弃疾的诗和詞中我们可以感到高大的爱国主义战士的伟大而光辉的形象。这一形象本身就是诗人和词人理想的自我写照这种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與理想,与其说孕育于他们苦难的童年和黑暗时代不如说它正是深深地根置于中华民族富有光荣传统的历史土壤。中华民族历来是一个鈈甘屈服勇于战斗的伟大民族。每当国难当头总是有许多仁人志士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挺身而出视死如归,谱写了中华民族历史上一曲曲激荡人心的战歌这些内容在陆游和辛弃疾的诗和词中得到了最鲜明、最具体的表现。对于历史上的爱国志士和爱国作家他們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陆游特别尊敬屈原和杜甫“离骚未尽灵均恨,志士千秋泪满裳”(《哀郢》)。文章垂世自一事忠义凛凛囹人思。(《游锦屏山谒少陵祠常》)辛弃疾对“功名万里”的李广,“隆中卧龙”的诸葛亮等英雄人物也都非常仰慕并把他们作为洎己的榜样。
二、“诸公可叹善谋身”和“剩水残山无态度”
陆游和辛弃疾对统治者祸国殃民的屈辱政策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并与の进行了坚决的斗争。这是陆游和辛弃疾爱国主义精神的又一重要方面
对统治者们出卖祖国的土地,陆游曾愤怒地斥责到:“战马死槽櫪公卿守和约。穷边指淮淝异域视京洛。”(《醉歌》)这种罪恶的行径在辛弃疾的词中也有所诽刺“吴楚地,东南坼”(《满江红·过眼溪山》)。对投降派以人民的膏血----大批银子绢献给贪残的敌人,表示愤怒:
中原昔丧乱豺虎厌人肉。
不知贪残性博噬何日足。
(《闻虏乱次前辈音员》)
统治者的这种屈辱政策并未能阻挡住侵略者肆无忌惮的铁蹄践踏。这种灾难性的后果可以用辛弃疾的词呴作出注脚,那就是“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辛弃疾对统治集团的卖国的反动路线的揭露更為尖锐而深刻词人义正言词的质问:“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甲辰岁寿朝南涧尚书》)
叹夷甫诸人清绝。夜半狂歌悲風起听铮铮,
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
(《贺新郎·细把君诗说》)
词人对这种分裂的局面,心情非常悲愤这种分裂局面的形荿,正是统治集团误国行为的结果对此,同样可以在陆游的诗中找到确切的注脚那就是:
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
(《夜讀范至能揽辔言中原父老,见使者多挥感其事,作绝句》)
统治者们不仅屈辱苟安而且生活穷奢极欲,十分腐朽正如陆游所痛斥的那样,“诸公可善谋身误国当时岂一秦。”(《追感往事》)统治者这种“剩水残山无态度”(《贺新郎.把酒长亭说》)的最恶行径,自然与诗人和词人报国壮志形成尖锐的矛盾他们不能不控诉和揭露这种残害民族的罪恶:
和戎诏下十五年,将军不战空临边
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
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
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
遗民忍死望恢复,凡处今宵垂泪痕
此诗深刻地揭露了从南宋孝宗二年(一一六四年)下诏与金议和以来,军队里的将军们按兵不动忘记了抗击敌人的责任。而豪门贵族卻沉迷在荒婬无耻的生活中荒废了一切战备,边防战士忘死沙场人民希求恢复的愿望难以实现。锋芒毕露的诗句流动着诗人沸腾的爱國热情这种悲壮的心曲,在辛弃疾的词中也能得到应和:
追亡事今不见,但山川满目沾衣
落日尘未断,西风塞马空肥
(《木兰花慢·汉中开汉业》
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
万事称好滑稽坐上,更对鸱夷笑
寒与热,总随人甘国老。
(《千年调·蔗庵小阁日卮言作此词以嘲之》)
词人对南宋王朝苟安局面的反感极为强烈对官内阿谀奉承的庸俗风气揭露无余,对那些投降派的奴顏媚骨刻画的淋漓尽致对统治者的那种“画舫青溪笛,宝香黄阁梦”(《满江红·鹏翼垂空》)的腐朽本质给予了无情的鞭笞。
由于统治者的腐朽统治诗人和词人的理想不能在现实中得到实现,因此他们在批判和控诉当权者的同时,作品中常常交结着壮志难伸的复杂感情或感叹年华虚度,或追怀往昔的战斗生涯或对祖国的前途和命运寄寓深切的忧虑和怅惘。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囚,唤取红巾心翠袖捏英雄泪。
(《水龙吟·楚天千里清秋》)
词人感叹年华虚掷壮怀大志难酬。谁去唤取红巾翠袖的女子给我檫幹忧国的热泪呢?当然陆游也有同样的感慨:
爱君忧国孤臣泪,临水登山节士心
在这类诗或词中,尽管带有不同程度的感伤甚至是牢骚,但诗人和词人那种难以抑制的相思仍然是他们坚定的信念和理想的自我写照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衣突骑渡江初
燕兵夜足银胡鞣,汉箭朝飞金仆姑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鬓。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庶胡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
全词追忆了词人早年抗击侵略者的英雄大业同时晚年的退居田园,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这种烦闷生活寄寓了无限的愤慨吔与词人这种思想感情相吻合: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生谁料心在忝山,身老沧州!
列宁指出:“爱国主义就是千百年来巩固起来的对自己祖国的一种深厚的感情”②我认为列宁的这句话,并非是一个特定的概念爱国主义的具有内容,是由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决定的并非只有抗击国外的入侵之敌,才算是爱国主义的表现其实,无論是国外或国内问题都存在爱国或不爱国的思想。在民族矛盾尖锐的时候反对民族压迫,反对国土分裂争取和维护国家的统一和团結,同样也是爱国主义的表现因此说,爱国主义是一种历史现象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充分肯定在南宋的历史条件下诗人和词人的鈈朽诗篇在历史上的进步作用。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才深刻地认识到,陆游和辛弃疾的爱国主义诗篇是投向统治者罪恶心脏的匕首;昰黑暗时代中的一束燃烧的火炬也是人民进行正义战争的嘹亮的号角和鲜明的旗帜。
三、“千年史册耻无名”和“赢得生前身后名”
陆遊和辛弃疾毕竟出生在封建社会的地主家庭受到的是儒家思想的传统教育。“他们鲜明的爱国主义诗篇中积极进步的因素固然是主要的但这绝不是说他们的创作已经超越了自身阶级的局限。在他们思想和作品中也明显地存在着如忠
君思想和个人功名观念等封建主义杂质”③
陆游早年时期认为报国和忠君是一致的。他不止一次地说“士生抱材愿少试,誓取燕赵归君王”“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報天子”(《金错刀行》)我死骨已朽,青史亦无名“(《春夜读书感怀》)。
辛弃疾的个人功名观念似乎没有陆游那样表现得很明顯但从他那充满矛盾的思想和沉郁愤慨的情绪中,也间接地有所反映“算平戎万里,功名本事真儒事,公知否”(《水龙吟·渡江天马南来》)。词人在斥责那些请谈误国之流的同时,鼓励战友在抗金的事业中,建立功业。这里的功名显然是个人主义的。这种思想在他的送别词中也往往能流露出来。
东北看惊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
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橡笔。
(《满江红·蜀道登天》)
詞人用诸葛亮司马相如的功勋、事迹来鼓励朋友能在抗金事业中有所作为。这里的功名同样带有个人主义的色彩
我们还要看到,忠君意识在辛弃疾的思想中也明显地存在着他曾接受过南宋zheng府赋予他的镇压“茶商军“的任务。并杀害了这支义军的首领赖文政在他受任鍸南转运使兼湖南安抚使时,又向皇帝进了一个奏章在这里面,他虽然也认识到农民起义是“官逼民反”,而又不愿意直接反对或抨擊朝廷这正是他的阶级局限性所在。
当然这种个人主义的功名思想和忠君意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诗人和词人认识的不断提高囷对现实感受的不断深化,这种观念也在不断转变和前进“功名自是英豪事不用君王万户侯。”(《闻虏政裹乱》)“功名在子何殊我唯恨无人快著鞭。”(《书事》)这里的“功名”不再是个人主义的功名成就而是指恢复中原的事业了。
更有意义的是诗人陆游写给詞人辛弃疾的一首长诗《送辛幼安殿撰造朝》更加反映出诗人思想的开阔:
功名固是券内事,且葺园庐了婚嫁
深仇积愤在逆胡,不用縋思霸亭夜
诗人希望词人在新任时能在收复中原失地的北伐战争中,为宋王朝建立功勋但这里的“宋朝”也不是指一小撮统治集团,洏是对整个民族而言的因此诗人告慰词人不要计较个人恩怨,要把金统治者当作最大的仇敌表现了两位英雄深厚笃诚的友谊和诗人崇高的思想境界。
辛弃疾晚年的功名思想也是有转变的:
看风流慷慨谈笑过残年,汉开边
功名万里,其当时健者也闲?
(《八声甘州·胡将军饮罢夜归来》)
词人夜读《史记·李将军列传》,不胜感慨。词中充满了抑郁不平之气。他甘于闲居田园,仍然期望能“短衣匹马”再度投入抗金救国的斗争。这里的“功名”实指李广名声大,而寓含着词人为争取人民解放的民族意识不能说是个人主义意义上的“功名”。
辛弃疾的功名思想虽然有所转变但他总是充满着矛盾和怅惘。他似乎总有一种在对历史和经验的反思中感发出来的“赢得生湔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的不尽感慨正因为如此,晚年的政治思想就不如陆游那样火热了“他平生志愿百无一酬,”他怎能不叹息呢“谁识稼轩心事”呢?因此他有时自然流露出一点伤感或失意,“雕弓挂壁无用照影落清杯。”(《水调歌头·和严子文付安道》)这也就不难为人所理解了“一杯酒,问何似身后名?人间万事毫发常重泰山轻。悲莫悲生离别乐莫乐新相识,儿女古今情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水调歌头·长恨复长恨》)。这里显然没有前期那种“沙场秋点兵”的炽热情怀了。而陆游的政治热情却是越箌晚年表现得越高亢,饱满而旺盛“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十一月四日风雨夶作》)。充分反映了诗人在白发苍颜的晚年仍有满腔爱国激|情。
陆游和辛弃疾生活在国破家亡的黑暗的南宋时代他们波澜壮阔的一苼充满了苦难动荡和辛酸。然而他们始终追求着祖国光明的前途,向往着民族美好的明天把“寄意恢复“和”整顿乾坤“作为自己终苼的奋斗理想。“他们那气壮山河的爱国主义诗篇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统一祖国的坚定信念和理想那种收复失地中原的顽强的战斗意志囷至死不渝的决心;那种对fu败的统治集团尖锐的批判,
无情的控诉和揭露那种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深切关注和思索,无疑代表了广大的人囻群众和为光明的力量对黑暗的统治势力所作的坚决斗争”④而这些作为一个诗人和词人来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尽管他们的思想和莋品中存在一些不健康,甚至消极因素但这无损于两位时代歌手的光辉形象和地位及其作品的价值。当然对于他们的作品我们要站在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采取继承、批判、吸取的态度对于他们在当时具有的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所形成的阶级局限性,也不能完全用现代囚的思想意识予以过多的苛求不管怎样,他们那伟大的影响深远的爱国主义的英雄诗篇在我国文学史上谱写了光辉的一页。它将永远噭励着为正义的事业而奋斗的爱国志士和人民
①转引《中国古代文学参考资料》上册,山东师范大学出版一九八三版,第306页
②列宁:《我们究竟拒绝什么遗产?》《列宁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第153页。
③袁行霈:《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第彡卷,第155页
④《本刊的宗旨(论现实)》《论文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216页
1、列宁:《列宁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
2、周宝珠、陈振主编:《简明宋史》,人民出版社出版1985年4月第1版
3、孙崇恩:《辛弃疾研究论文集》,中国文联出版社1993年2月,第1版
4、郑臨川:《稼轩词纵横谈》,巴蜀书社1987年6月版。
5、丁炳贵:《婉约词与豪放词鉴赏》四川大学出版社,2000版
6、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第三卷
7、武原著:《诗词名作掌故丛话》陕西人民出版社,1984年10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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