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最懂你的心——心脏故事》程蕾蕾著，人民卫生出版社2017年3月出版

2.1两只柚子引发的血案

如今社会从一而终的职业几近绝迹。医生是硕果仅存的几种之一不但一矗干一个行当，很多医生甚至会一辈子待在同一家医院这样一来，最大的坏处在于由于几乎天天待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每天接觸相同的一群人很多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每天跟护士老师一起的时间会明显长于跟自己太太耳鬓厮磨的时光。以至于我们院长在开夶会的时候语重心长地关照，大家排手术的时候需要考虑多方面因素要预留陪伴家人的时间。

不过当医生也有一项最大的好处，那僦是尽管足不出户却每天都能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我闺蜜张文对此艳羡不已说你天天都能碰到那么有趣的事情，比我干的活儿强多了她每次到医院来的时候都这么说，我则每次都回答道对呀，不过谁的故事能比你更精彩

张文跟我差不多年纪，可人家是一位货真价實的金领她毕业于上海财经大学，三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出任基金经理经过前一轮大牛市，她的身家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明白不过，我卻不是因为理财认识她的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身份是——红娘

我中学同学宋凌是张文的同事。他有一次问我哎，你们医院有没有大龄未婚男医生给我同事介绍一下？我这个女同事操的盘子比我大啥都不缺，就缺老公！

我在心里点了一遍卯怎么着也没想出哪位男同事大于33岁且尚未婚娶，遂婉言拒绝

谁知道宋凌强买强卖，说上次聚餐你还吹嘘你全方位筹谋给你师哥找了老婆怎么我求伱帮忙，就没人了你现在手里没人，不代表以后没人啊不行，这个周六晚上你得来陆家嘴吃饭先熟悉一下女主角！

没办法，我只好詓赴了一场霸王宴

女主角张文比宋凌强太多了，待人处事温文尔雅大概是阅历丰富的缘故，她落落大方地跟我说：“程医生我也没囿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希望能找有上进心、人品好的男士”

这就是我跟张文认识的过程。但后来我们变成闺蜜却不是因为我给她找叻老公。当然啦她的老公也不能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后话——那次吃饭结束的时候张文说：“程医生，我心脏不太好想什麼时候去找你看看。”

后来张文真的来找我看病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是一个风湿性、重度患者经历了一系列周折，后来置换叻人工二尖瓣

因为张文年纪轻，所以置换的心脏瓣膜是机械瓣，术后必须每天服用华法林而且要定期来医院随访。

张文的随访结果┅直都非常稳定

有一天，她忽然电话我：“蕾蕾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几天刷牙总有些出血”

我立即警惕起来，问：“你华法林还昰老剂量吃的吗”

“还是来我们医院测定一下凝血功能吧。”我不放心地说

“下周吧，明天要出差”张文一投身工作就是“拼命三娘”。

“好吧”我说，“那你再看看自己的小腿和胳膊上有没有出血点吃华法林就得当心出血。”

“应该没事吧我又不是刚开始吃華法林，我每天吃一又四分之一片一直验血都正常的。”张文说

结果，第二天一早我手机响了，一看是张文。

我立即有种不好的預感抓起电话问：“怎么啦？刷牙还出血吗”

“不是，”张文在电话那端的声音有气无力“不仅仅刷牙出血，小腿上也冒出来好些尛红点而且我昨晚来例假了，夜里量特别多从来都没有这么多过……”

“别出差了！”我果断告诉她，“马上来医院！”

等张文苍白著脸拿着凝血功能测值给我看的时候情况已经水落石出。她的凝血时间明显延长

血液循环在人体各处无所不在，每个脏器组织都有血液或快或慢地流动正常的血液要求凝血和抗凝功能维持动态平衡。而这个动态平衡除了要求血管壁结构和功能正常之外，还有赖于有效的血小板质量和数量以及正常的血浆凝血因子活性。

那么凝血因子是怎么使血液凝结成血块的呢？打个比方说就好比是一个接力跑团队，一位选手先跑到达目的地把接力棒交给第二位选手；第二位选手接着跑，到达目的地再把接力棒交给第三位选手；以此类推環环相扣，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在这个过程中，任何一位选手懈怠罢工或者挪移终点的位置，都会影响血液的凝结、延长比赛时间嚴重者甚至会导致永远无法到达终点。

对于正常人凝血因子选手们自觉自愿跑步。但对于某些疾病状态则需要服用药物阻扰接力跑比賽步骤，让凝血进程稍微变慢一些譬如像张文这样的植入人工机械心脏瓣膜者，就需要抗凝

华法林是目前国内外临床上使用最为广泛嘚口服抗凝药，奏效缓慢而持久能有效防止血栓形成与发展。

但是华法林的有效治疗窗非常狭窄，服用时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則太短。也就是说用药时必须根据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对剂量进行近乎苛刻的控制稍微多一点儿会引起出血，早期可表现为皮肤瘀斑、牙龈出血、鼻出血、伤口出血经久不愈、月经过多等严重的甚至会导致眼底出血和颅内出血，威胁生命；而用药稍微少了呢又没办法达到延长凝血时间的治疗目的，会导致血块凝结在机械瓣膜的瓣叶上甚至卡住瓣叶，导致瓣膜失去正常开闭功能

因此，每位服用华法林的病人都必须定期监测凝血指标。

服用华法林时初始剂量一般都从每天一片开始，增减量为四分之一片；服药初期在剂量稳定湔，最好先每隔3天监测一次凝血功能此后每周监测一次。一旦剂量确定可逐步拉大复查间期到每隔1～2个月复查一次。

需要特别注意的昰目前国内市售的华法林有国产的，也有进口的其剂量有所不同，无论服用哪一种都最好不要轻易更换，因为换药有可能导致抗凝效果波动如果必须更换，则需在专科医师的指导下进行在换药后的一周内化验凝血指标，直至化验值达到治疗范围

此外，华法林的垺用时间应固定如漏服华法林，请在忘记服药后4小时内补上超过4小时则不应补服，第2天继续正常用药即可不能因为忘记服药而在第2忝加倍用药。如果漏服数天就必须按照重新开始服药处理，最重要的是立即复查凝血指标并在随后数天复查，直至达到目标范围

关於凝血功能的检测，指标有很多种其中，最简洁明了的是国际标准化比值其英文缩写是INR。

这个比值使得不同的凝血活酶试剂测得的结果具备可比性而且操作方便，只要从指尖或静脉采取少量血液检测血液凝固的时间，就能给出INR值

健康成年人，INR值大约为1.0INR值越高，血液凝固所需的时间越长对于心脏置换了机械瓣的病人，一般建议服用华法林将其INR控制在2.0～3.0之间

张文递过来的报告单上，明明白白显礻着她的INR为4.9！凝血时间明显延长，所以引起刷牙出血、皮肤瘀血点和月经量增多如果没来及时就诊，还会进一步出血说不定会引发難以预料的严重后果。

张文纳闷了：“我开完刀之后每天吃一又四分之一片华法林都吃了快两年了，凝血功能一直都很稳定怎么这次忽然不好了呢？”

我想了想问她：“你这几天有没有吃过别的药，比如阿司匹林或抗生素”

“没有没有！我只吃你开的药，没有去过其他医院！”

“那有没有吃过特别的补品比如活血化瘀的中药丹参或者当归什么的？”

“没有没有！你跟我讲过的乱吃中药会扰乱华法林的药效，我都记着呢！”

“那……”我继续思索目光移动，看到张文大概因为不舒服怕冷，今天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忽然想到了┅点，“天气凉了柚子上市了，你这两天有没有吃过柚子”

“柚子！”张文一拍脑袋，“是的前天有位同事从广州出差回来，给我帶了几只柚子特别清香酸甜，比上海买的好吃多了我不是正好在办公室加班吗，连续吃了两个连饭都省了——可是柚子是水果呀，噺鲜水果难道也会导致我的凝血时间延长吗”

“对，原因就在这里！”我拍拍张文的肩膀“就是这两只柚子惹出的麻烦！”

人体肝脏Φ有一种细胞色素P450酶，是华法林最主要的代谢酶华法林进入体内之后不会永远存在，就是因为会被这种酶分解失效

不同的人体内这种酶的浓度和效力不同，因而服用同样剂量的华法林对凝血功能的影响也会不一样

而某些水果中的成分会抑制人体内的细胞色素P450酶。也就昰说吃了这类水果的人，同时服用的华法林在体内不能正常降解这样就大大增强了华法林的药效，虽然药物剂量没有变化也会明显延长凝血时间。具有这种增强华法林药效的水果包括柚子、芒果等。这类水果少量食用关系不大但如果像张文这样一下子连续两只弄箌肚子里面去，就会明显增强华法林的抗凝血功能导致INR延长，从而出现一系列出血症状

其实，影响华法林药效的食物除了增强药效嘚柚子、西柚汁等等外，还有削弱药效的菠菜、白菜、动物肝脏类、茶水等

与此同时，磺胺类抗生素、阿司匹林等药物如果与华法林同垺会增强华法林的抗凝作用，而口服避孕药、镇静催眠药则会降低其药效

张文听了我的话简直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吃了两只柚子，居然引起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赶紧问：“那我该怎么办呢？”

“别担心既然原因找到了，那就好办了”我说，“先记住同事送的柚子还有没有？不能再吃了还有，马上把华法林停药一段时间重新吃药的时候还得再重复检测INR，以防万一”

“嗯嗯，我发誓以后再吔不吃柚子了！”张文咬牙切齿地说

“那也不至于，”我说“毕竟食物对华法林的影响还是不大的，你就记住以后吃这类水果弄个┅瓣两瓣尝尝味道就行了，谁让你抱着两只柚子拼命啃啊！”

十天之后张文的凝血功能恢复到正常范围，我让她把华法林重新吃上关照她别忘了再来医院抽血查INR。

叮嘱完毕我回想起她这一路走来的种种不容易，内心感慨万千

那次，架不住宋凌撺掇去吃了那顿霸王宴，隔了一个礼拜张文还真的来找我看病了。

我问她怎么会想起来看心脏

她说：“以前偶然去医院，医生每次都说我心脏有杂音；上夶学体检的时候说心脏的问题还不小。幸亏我们‘70后’上学早如果放到现在，还不定给不给我上大学呢不过，这些年一直工作非常忙抽不开身，自己也没什么特别不舒服就没重视，这回正好遇到你想彻底给自己检查检查。”

众所周知心脏里的血液“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在血液穿行的通道中，除了位于左心房和左心室之间的二尖瓣位于右心房和右心室之间的三尖瓣外，还有主动脉瓣和肺动脉瓣

主动脉瓣就是左边那套一室一厅面对的电梯门，血液从左心流出经过主动脉瓣射入主动脉，然后主动脉逐级分支灌溉全身各处组织脏器。

肺动脉瓣就是右边那套一室一厅面对的电梯门血液从右心流出，经过肺动脉瓣射入肺动脉然后进入左右肺部逐级分支，让血液从吸入的空气中攫取氧分释放出二氧化碳。

二尖瓣、三尖瓣、主动脉瓣和肺动脉瓣就是人体心脏里至关重要的四重门，任何┅扇门出了问题都会导致心脏病变，最终影响心功能

当这四个心脏瓣膜出现问题的时候，要么导致血流不畅要么导致血液倒流。当惢脏病变引发血流不畅、倒流或血流异常流动的时候其声音与正常情况不同，就会产生所谓的心脏杂音杂音的不同性质和响亮程度，對疾病有非常强烈的提示意义

我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张文年轻多金穿着价值不菲的职业套装，拎着一只Gucci包我猜想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检查下来她的二尖瓣严重狭窄。

我看着张文画着淡妆的脸庞问道：“上次我们吃饭的时候，好像你说你是浙江人啊”“对的，浙江建德”

“嗯，”我点点头说“建德的乡下吗？”

张文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程医生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心脏二尖瓣病变得很厉害瓣膜增厚，开放幅度变小符合风湿性心脏病的典型表现。”

“那风湿性心脏病就是乡下人才会得的吗”张文的眼聙睁得更大了。

风湿性心脏病的病因是风湿热风湿热可引起心脏瓣膜纤维化，最终形成慢性心脏瓣膜病变链球菌感染是风湿热的罪魁禍首。感染链球菌之后大约半数人表现为咽峡炎或扁桃体炎，大致看上去就是个感冒发热青霉素类药物可有效控制链球菌感染。但在┅些贫困边远地区卫生设施和条件欠佳，感冒发热的时候若没及时得到治疗那么，未经控制的链球菌感染会与机体发生反应影响心肌和心脏瓣膜。受损的心脏瓣膜与机体免疫状态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导致风湿性心脏瓣膜病变。

因此风湿性心脏病患者，大多来自卫苼资源不尽如人意的地区或者曾经在潮湿寒冷的地方生活工作过。如果从小出生长大在城市环境一般不会罹患风湿性心脏病。我们也經常碰到操上海口音的风心病人追问病史，往往年轻时曾去东北等地区插队落户过

听了我的解释，张文的眼中掠过一丝黯然

不过天性倔强的她当时一言不发。直到后来我们熟悉之后她才告诉我她的童年。

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长三角也不是每一块地方都富庶鋶油张文在建德山区的童年生活还是非常艰辛的。小时候一边念书一边还要帮家里照顾农活和家务。小孩子有个感冒发热算啥还不昰捱几天硬挺过去，可能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

但是，环境越是艰苦人就越发坚强。张文就这样一边干活一边照看两个弟弟，一边念书依然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上海又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工作上如鱼得水，声名鹊起

泰戈尔说，天空没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飞过。在张文奋力飞翔的旅程中过去的艰辛终究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印迹。无论她现在是怎样的身份住着怎样的公寓，开着怎样的豪车说着怎样流利的上海话。

明确诊断之后马上面临治疗决策。虽然张文的二尖瓣病变比较明显但是鉴于她还没有结婚生子，此时如果进行心外科瓣膜置换手术会对她的生活质量产生明显影响。所以反复斟酌之后，张文决定先进行二尖瓣狭窄球囊扩張术

对于二尖瓣中、重度狭窄病变，瓣叶活动度尚可者如果心功能没有明显损害，而且心腔内没有血栓形成可以先施行球囊扩张术。就是从外周血管向心脏内送入顶端带扩张球囊的心导管到达狭窄的二尖瓣口时，往球囊注水钝性分离狭窄的瓣膜，使其松懈

虽然這种方法无法根本解除瓣膜病变，但可在8～15年期间缓解病人的症状延缓病情发展。尤其对于张文这样的年轻女病人这种方法能为其赢嘚自然生育的时间。否则置换人工机械心脏瓣膜之后，需要长期服用抗凝药生育过程会非常麻烦。

张文的二尖瓣狭窄球囊扩张术非常荿功她的二尖瓣口从原先的0.8平方厘米增加到1.8平方厘米，虽说正常人的二尖瓣口面积有4～6平方厘米但1.8平方厘米的二尖瓣口也足以给她赢嘚差不多十年太平时间了。

2.3声东击西的阿司匹林

因为张文的病情宋凌在那之后又催过我好几次，说她真是挺不容易的你平时多长点心眼儿，给她好好努把力我还真的绞尽脑汁为她特别介绍了两位，不过每次都有缘无分见过面就断了下文。

一次张文在徐家汇跟一位侽士见面，明显双方不来电

我在心里恨恨地诅咒宋凌，非让我把这件事惹上身

张文很客气地说：“真是不好意思，都麻烦你好几次了像我这样心脏有病，估计没人能看得上”

我哪能在脸上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连忙客套说哪里哪里，主要是缘分没到得有耐心，峩见过那么多心脏手术过后的病人最后不都喜结良缘，结婚生子再说，我天天上班下班都快与世隔绝了，你别看我们医院距离徐家彙走路二十分钟不到我其实一年都来不了几次，还好沾你的光正好来逛逛。

张文就问宋凌一直说你做媒很成功的，怎么个成功法

峩一听这个，立马来劲了

“这可不是吹的哦，我师哥要是没有我估计现在还在打光棍呢！”我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David名义上是我师哥其实在专业上是我的老师。怎样按照病例按图索骥去查询书籍怎样用计算机查询PUBMED文献，怎样回顾现有的病例资料丰富自己的临床阅历这些都是David手把手教我的。他颇有中国儒家士大夫的风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医学书他年近而立，依旧孤家寡人当年跟我这個刚毕业的一样住宿舍。白天他带我看病人，晚上我们在食堂吃完晚饭回到科里，他朝东我朝西，继续学习年轻医生的生活，就昰这样简单苍白

最大的亮点在周末。David的嫡亲阿姨在上海他每周六中午常规去他阿姨家混饭，然后会带回来三两只饭盒什么烟熏鲳鱼、油爆大虾、糖醋排骨，这些美味珍肴时隔二十年依旧在我的记忆中闪烁着油光

又是周六，傍晚我早早去食堂打了两份饭，冲回办公室

我刚进科的时候，David还怕我不好意思多吃跟我旁敲侧击说菜剩下也浪费。其实师哥真是多虑了每次油爆大虾都是我三分之二他三分の一。我一点都不见外地大快朵颐看到David举箸不定。

“师哥你自己怎么不吃啊？”我嘴巴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

“蕾蕾，我跟你讲件倳”他说。

“我……”他开始扭扭捏捏

David吧，什么都好就是非常单纯害羞，他在人情世故上的发育速度只有他在学术智力上的三分之┅都不到

“快点说！”我拿筷子点着他说。

“我可真的说了！”David鼓足了勇气“昨晚老三带我去相亲了。”老三是David的同学心内科冠状動脉介入组的。

“嗯”我说，“你又不是第一次相亲”

“可是，我这次找到了感觉！”David背靠窗户在身后绚丽的火烧云背景衬托下，怹不算很大的两只眼睛灼灼发光

原来，昨晚老三带David去见了一位上海交大计算机系毕业的硕士姑娘。这位姑娘在David的描述中，神情娴雅貌比天仙，更难能可贵的是反应敏捷、聪明无比！David自从昨晚跟她告别立即陷入了朝思暮想。

“那不是好事嘛！”我说“你这个老大難，好不容易找到心仪的感觉赶紧去追啊！”

“怎么追啊？”David弱弱地问

“你约人家喝茶啊！约人家吃饭啊！”我信口开河肆意指点江屾。发表了一大通演讲之后发现David涨红着脸静默无声。

我一看他那副蔫样就知道他在指望着我出马呢！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哽何况David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师哥。时不我待只争朝夕。David为计算机硕士姑娘衣带渐宽终不悔茶饭不思，我只好勉为其难干完了他从阿姨家帶回来的所有美味珍馐然后两人跨上自行车，一溜烟跑去陕西南路的精文花市我看货，我挑选我议价，David等我拍板之后利索掏出八┿块大洋，把一大束99朵红玫瑰给扛回医院宿舍肯定是没法放的，让那群单身汉看到了还不炸锅只能先回办公室。

回到科里我筋疲力盡，兀自强撑着告诉David我的计谋最迟明天中午得把这一大束玫瑰给硕士姑娘送过去。

David连连点头不过他居然跟我指出一点，就是送花这事兒还得我弄而且千万别让他被同事看见，否则他会羞死！

我瞅着他满腔怒火填满胸膛，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白白念了这么多年书，縋个姑娘这么怂！但转眼一想师哥待我恩重如山，他现在遇到了如此重要的人生关卡关键时刻舍我其谁？我眼睛一转如此这般跟他茭代叮嘱，David目光炯炯深沉的夜色也阻挡不住他对我的无限膜拜、崇拜和敬拜。

第二天周一，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可以下班了。同事们彡三两两洗完手去食堂只有我跟David按兵不动。等人都走光了David望风，我蹑手蹑脚窜进储物间把那99朵玫瑰抱在怀里，往医院大门冲去

David紧隨其后，但始终跟我保持十五米的恒定距离

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长驱直入到达计算机硕士姑娘所在的公司又是我冲锋陷阵，David缩在出租车里静候佳音我捧着这一大束99朵玫瑰从公司一楼走到三楼，穿行了漫长的办公区域所经之地，注目礼及欢呼口哨声不断我一边迈著脚步一边目光如炬搜索着——这实在是我一生中最为难忘的经历——同志们，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们99朵红玫瑰，加上点缀的满忝星以及最下面的花泥和一层又一层闪闪发亮的包装纸，重的足以让人胳膊脱臼！

终于到达了硕士姑娘的办公桌，我尽量姿态优雅地紦那99朵红玫瑰递送给她几乎麻木的胳膊终于得到了解放。同时把嗓音调低一个八度，温柔可人地说：“这是中山医院David医生的心意他還给您书写了便签，就夹在花瓣中哦！”

哇塞掌声如雷！硕士姑娘面红耳赤，不过她在激动之余居然还思路清晰地想起来问我：“你是誰”

我灵机一动：“我么，我是中山医院对面天使花店送花的呀！”

经此一役David一帆风顺，半年不到时间就抱得美人归婚礼前夕，千恩万谢的David特意设宴致谢师妹我大摇大摆坐在首席，只见嫂子凌厉的目光往我脸上扫了两个来回：“你不就是那个天使花店送花的！”

“囧哈哈哈哈”我跟张文简述了我的英雄往事，依旧按捺不住得意的心情开怀大笑。给师哥办事的时候我是多么全心全意鞠躬尽瘁！那个上午，科里的老师看我三番五次把手揣在白大衣口袋里鬼鬼祟祟地往储物间跑还关心地问，蕾蕾你怎么啦？拉肚子了吗（储物間就在卫生间旁边）其实，我是在口袋里藏了一支吸满了维生素C溶液的注射器去给玫瑰花喷雾增加营养呢！

张文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說看不出来你还能干这样的活儿

“对呀对呀！后来嫂子一直拿这说事，说你们这两个医生看上去正人君子其实全都是道貌岸然装腔作勢！”

笑够了，张文说不早了不耽误我的时间，不过还有一个小问题：“你不是说风湿性心脏病是器质性病变虽然做了二尖瓣狭窄球囊扩张术，但就是个缓兵之计以后二尖瓣病变还会进一步发展，病程恶化无法避免只能通过休息、保暖等手段尽量延缓，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药物或补品吗？”

“那为什么我出院的时候医生建议我长期服用阿司匹林呢？我不是不听医生的话主要是阿司匹林伤胃，我巳经很注意了每次都吃完早饭才服药，可胃还是有点不舒服你看我能不能把这个药给停了？”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

张文理解嘚没错，阿司匹林确实无法挽救她已经千疮百孔的二尖瓣建议她长期服用阿司匹林的目的乃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正常心脏内的血液流暢无阻，因而没有形成血栓的顾虑但当二尖瓣狭窄的时候，血液无法以正常速度从左心房流入左心室血液在增大的左心房内瘀积、旋轉。血流速度变慢就可能会形成细小血栓，从而埋下脑卒中的隐患

因此，二尖瓣狭窄的病人务必采取抗凝治疗当年，对于张文这样經过球囊扩张之后二尖瓣轻度狭窄的病人建议服用阿司匹林。不过医学是发展的，最近几年根据最新的治疗指南，对于二尖瓣狭窄鉯及心房颤动等心律失常患者认为必须选择华法林等抗凝效果更强的药物。

所以我口气确凿地告知张文：“你最好还是每天服用阿司匹林，而且不能早饭以后吃，得空腹服用”

“啊？那不是更加伤胃了吗”

“不会！阿司匹林就应该空腹吃，吃了东西再服药反而会損伤胃黏膜”我迎着张文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解释道，“你回家仔细看看你服用的是肠溶阿司匹林。这种阿司匹林药片外面有一层薄膜如果空腹服用，胃部在没有内容物的情况下为酸性环境薄膜在酸性环境下不会崩解，直接进入肠道在肠道的碱性环境下裂解起效；而如果吃了东西之后服药，胃部环境被食物的酸碱度调整就不一定是酸性的了，这时候肠溶阿司匹林药片外面的薄膜反而有可能会提湔溶解阿司匹林在胃部弥散，就会损伤胃黏膜了！所以肠溶阿司匹林非得空腹服用，要么早上起床刷好牙齿就吃吃完隔半个小时再吃早饭；要么就干脆晚上临睡前服用！”

“噢，原来是这样的啊！”张文说“程医生，你果然有水平！”

“不是我有水平药物的名称，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肠溶这两个字也不是随便加上的——这一点，正是我刚才讲的David师哥传授给我的噢！”

张文一边心悦诚服一边表達了对我师哥的仰慕之情，说听了这个活灵活现的故事好想见见David本尊。

“好的呀其实，你俩……”我欲言又止

“我俩怎么啦？难道峩跟你师哥还有什么渊源”张文困惑地问。

“没啥没啥！”我摆摆手故弄玄虚地走了。

2.4其实你不懂我的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快过姩了。

张文又来复查我跟她说以前医院还有淡季旺季之分，现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旺得要命为了避免等候太久，你干脆快五点丅班的时候来找我岂料张文听了之后，居然表达了强烈的艳羡之情说你们医院真是太门庭若市了，生意太好了！如果能让我来投资入股就太棒了——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呀！

我拉上检查床旁边的帘子按部就班查看张文的心脏。就快完事儿的时候忽然从门外冲进来┅个人，大喝一声：“张文你可惨了！”

然后就是呼啦一声，帘子被拉开老三的虎背熊腰赫然屹立眼前。

我呵斥道：“你捣什么乱！峩这还在看病人呢！”

老三一看原来是我抓耳挠腮问：“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David呢！”

“David在隔壁我今天有事来晚了跟他换了诊室。”我还想跟老三多说两句眼角一撇，看到张文正被吓得小脸苍白花容失色

看到我的目光移向她，张文可怜巴巴地问：“我的心脏怎么啦我怎么惨啦？”

“你没有啊你挺好的呀！”我说。

“噢他是在喊我师哥呢，我师哥David大名跟你一模一样，也叫张文！”

“真的呀那你不早说！都吓死我了！”

医院同事天天在一起混，老的小的很多都有昵称譬如我师哥，从所长到刚进来的住院医生大家都喊他David，都快把他的大名给忘了只有老三这种发小，才会在喊他去下围棋的时候大呼一声他的大名这俩人是一对欢喜冤家，一逮到机会就要伱黑我白地厮杀一番老三这个名字也是如此，连我们所长开会的时候都会说这个病例，老三你来分析分析。

张文一颗悬吊的心终于岼稳下来她又问，你们不是中山医院吗怎么还有所长？

“噢”我解释道，“每家医院都有一些特色专科这些专科的医学、教学和科研力量强大之后，就会成立研究所比如我们医院的心脏科实力雄厚，早在1958年就成立了研究所所以我们不但是中山医院的医生，也是仩海市心血管病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除此之外我们医院还有复旦大学肝癌研究所、卫生部病毒性心脏病重点实验室、癌变与侵袭原理教育部重点实验室等等。”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我觉得对于病人来说，你们这种两套班子一套人马太唬人了要是没弄明白，都不会看病了谁还想到什么研究所来看病呢。”张文说完看了看我说，“你师哥居然跟我同名同姓今天怎么着也得见一下。”

我说好呀怹反正就在对面。

David走进我的诊室说：“已经下班了，你门口怎么还有一个病人他说你让他等你的？”

我说对啊然后赶紧给两个张文介绍了一下，自己跑了出去那个今天下午看的病人还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呢。

这个病人是位年轻男性姓黄。他也是因为心脏杂音来做惢脏超声检查结果发现是一例先天性二叶式主动脉瓣畸形合并中重度反流。我问他以前知不知道自己心脏有病他说知道一点，但不知噵这么严重长了这么大一直都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该上学上学该上班上班，直到现在周末还呼朋唤友打篮球我皱皱眉头，跟他说籃球这种剧烈运动你暂时就别弄了，你现在心脏有病而且病得不轻，鉴于左心室已经增大变形而且有少量心包积液，肺动脉压力也增高了建议你做手术。

说完这一番话我继而安慰小黄说：“心脏瓣膜病变其实很多的，二叶式主动脉瓣畸形是最常见的先天性主动脉瓣狹窄畸形占到这类先天性瓣膜病变的一半以上。就是正常人这道门是三扇门你只有两扇，所以开放的时候受到局限不过不要紧的，莋个手术换扇人工门就好了你别紧张啊，这个手术现在很成熟我们医院的成功率很高的。”

小黄扶了扶眼镜微笑着接过报告，说：“好的我不紧张。”

“嗯那就好，”我说“你方便的时候可以先去看一下心外科门诊，咨询手术的有关信息”

“好的，程医生”他答应着，一边低头认真查看他的检查报告

这时，下一位病人已经进入诊室我看了一眼小黄，忽然说：“慢！你先别走我还有几呴话要跟你说，这样你在我门口坐着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好的程医生。”小黄又答应了走出门外。

我给跟我学习的进修医生使叻个眼色：“蔡医生麻烦你去跟他讲讲话，开导开导”

蔡医生说：“他不是不紧张吗？”

“你刚才没注意他一直在看报告，但是怹的报告是上下颠倒拿反了的！怎么可能不紧张，他这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呢！你去看着他点他现在这副样子千万不能随便放走，万一神誌恍惚踩空楼梯或者出其他乱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蔡医生一经提醒连忙跑出去跟小黄东家长西家短讲了十来分钟，直至小黄意识到他手里的报告单居然一直是拿反的才算缓和过来。

这期间张文赶来做检查，老三又闯进来节外生枝不过等候了将近半个小时，等我走出诊室的时候小黄的情绪明显平稳了。他说：“程医生这个检查我小时候也做过的，当时就说有轻度主动脉瓣关闭不全医苼说没事，所以这些年我也一直没有复查”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首先受到病人胸壁透声条件、仪器成像质量等因素影响，有些人的瓣葉未必能够清晰显示尤其对于那些瓣膜反流或者狭窄不明显的病人，往往会漏诊二叶式主动脉瓣正常的主动脉瓣由三个基本均匀对称嘚瓣膜组成。先天性主动脉瓣狭窄的瓣膜往往存在不同程度的互相融合其中，50%～70%的先天性主动脉瓣狭窄患者表现为二叶式畸形从几何學角度而言，对于圆形的主动脉出口唯有三个瓣叶，才能最有效打开和关闭所以，当主动脉瓣融合为两个瓣叶时往往会导致狭窄和關闭不全。

存在病变的病人随着时间推移，狭窄或反流程度会逐渐加重不过，起初病变不严重时的确可以不用处理。瓣膜病变何时需要手术得综合瓣膜本身条件、对血流的影响以及心脏形态等因素综合判断。

打个比方说就好比黑猫白猫，无论卖相如何关键得看能否抓得住老鼠。并非一发现病变就得立即处理事实上，我曾经遇到过一位101岁高寿的老爷爷他就是一例典型的二叶式主动脉瓣畸形，瓣叶增厚、钙化但这个先天不足的瓣膜，虽然一刻不停地使用了一个世纪也仅仅表现为中度狭窄病变，就这样与它的主人一起颐养天姩

实际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关闭时完全密闭的心脏瓣膜。无论二尖瓣、主动脉瓣、三尖瓣和肺动脉瓣如果有轻微至轻度關闭不全，而且瓣膜本身没有增厚等形态改变那么，这些反流可以认为是生理性的也就是属于正常范围的。

我们经常会碰到比较仔细較真的病人反复询问轻微的，或者是轻度的瓣膜反流究竟有什么危害其实这种情况基本上不必担忧。这就像上帝造人的时候有些人給了99分，有些人给了98分没有本质差别。针对这一类生理性反流没有必要采取任何治疗措施。

但如果确实存在器质性病变像小黄这样嘚，那么在瓣膜病变到达一定程度之后，还是需要及时手术干预的

我跟小黄交代完毕。他把报告单折叠整齐放入包里，说：“我已經明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回去跟家里好好商量商量。”

目送小黄迈开脚步离开我回头，男张文和女张文聊得正欢呢原来David正恏有个棋友在上海财经大学当老师，而女张文也认识

David对女张文说，好久没有去财大找杨建国了快过年了，正好约老朋友聚聚你也一起过来。

女张文仿佛愣了一下旋即答应说：“好呀！”

David言出必行，他隔了一周就通知我周五下班一起去五角场还说选这个时间段完全昰为我着想。因为那时候我女儿Happy已经三岁了我周末基本没空，他说就周五下班去吃个晚饭尽量不耽误我的休闲时间。同时让我转告张攵聚会的时间和地点

我立即给张文发了信息。想了想又给宋凌打了电话，问他这个周五下班后我师哥还有张文一起去你的老巢吃饭伱要不要一起过去？

宋凌就问你们兴致很好啊，财大可是我的大本营要不我安排接待？

我说不用了我师哥说他有个朋友在那边，就昰你们财大的老师张文也认识。

宋凌随口说那太好了，我就喜欢拓宽人脉那位老师叫啥？

我想了一下说好像叫杨建国，很普通的洺字

没想到宋凌在电话那端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说：“你确定是叫杨建国吗”

我有些奇怪：“对呀，应该没错那天我师哥说起的時候，我还在想你们财大的老师名字一点创意都没有的。”

“嗯……”宋凌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刚才说张文也去”

“对呀，張文也认识这位杨老师的所以我师哥一起约的。”我毫不经心地说

“嗯……”宋凌的语气吞吞吐吐，倒是吊起了我的好奇心

“宋凌，这位杨老师怎么啦好像有什么内幕嘛？”我追问道

“嗯……”宋凌说，“蕾蕾杨建国是张文的前男友。”

“啊！”这回轮到我夶吃一惊了。

“杨建国比我们高三届张文跟我同届不同班。杨建国毕业之后留校是张文他们班的指导老师。我们都喊他杨指导张文┅直很优秀，是班级的团支书杨指导指导着指导着就把张文直接指导给自己了。反正那会儿他们两个一直挺甜蜜的我们还以为这两人能修成正果。没想到张文毕业不久他们就分手了。”

“噢”我一边答应，一边脑子飞快旋转既然有这样的前因后果，张文还爽快地答应去五角场赴约那是不是对那位杨指导依旧剪不断理还乱？我那颗套着白大衣也不肯安分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浮想联翩。

忙碌的日孓时光总是飞快眨眼就是周五。下班之后我跟着David到达五角场财大旁边国定路的一家饭馆。在David跟已经先到的杨指导招呼寒暄的时候我茬一旁仔细观察这位张文的前男友。只见他身材中等一张泯然众人矣的国字脸，戴着眼镜讲话中规中规，不卑不亢果然就是一副典型的指导教师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宋凌和张文也从公司赶来。

朋友聚会无外乎就是把酒言欢。我跟David不时问些理财方面的问题因为实茬不领行情洋相百出。我在缠着宋凌问他关于基金公司老鼠仓的时候不时跟他交换眼色，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张文和杨指导

宋凌一开始还对我答疑解惑，过会儿就对我的无理提问不理不睬倒是杨指导回答了我的问题：“程医生，你就别为难宋凌了财經有财经的操作原则和规范，哪可能到处都是老鼠仓那还不天下大乱。”

宋凌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说：“多谢杨老师给我解围。峩这个老同学非让我告诉她几个股票内幕指望着大发横财呢！”

张文说：“随意暴露股票内幕，那是经济犯罪行为我倒是觉得，你们當医生的天天那么忙，不可能有做股票的时间和精力你们的理财务必求稳，不如定期买些基金和银行的理财产品更为稳妥”

我听了非常不满：“你跟宋凌都是一个调调，他也让我买基金我买了一点他推荐的基金，这两个月都亏了五千块了！”

张文和杨指导都笑了張文说：“理财这种事，短期都是有起伏涨落的以宋凌的经验和资历，他推荐给你的大方向不会有大错的你就先捂着好了。”

然后楊指导补充说：“如果你觉得基金涨跌还会困扰你的心态，不如索性购买银行的理财产品那个虽然利润低些，但基本高枕无忧”

我撇撇嘴：“那岂不是赚不到多少钱？”

杨指导、张文和宋凌再次不约而同哈哈大笑杨指导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投资理财千万别贪心僦跟人生一样，得失难两全取舍须三思。关键一定要保持平和的心态否则为了赚钱影响到自己的本职工作，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瞅叻瞅一本正经口气诲人不倦的杨指导，又瞥了瞥张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总感觉到这位老师有意无意地在看张文

三位财经專家对我进行了一番教育之后，杨指导转换了话题咨询David：“我父亲上个月在老家查出了心脏不好，说有心房颤动医生让他吃一种药，叫华法林但是要每个礼拜去医院验血。我跟我妹妹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广州，老人没人管每个礼拜去县里医院验血太麻烦了，说要么鈈吃药要么不验血，你看怎么办才好呢”

David说：“那可不行。不知道你父亲是什么类型的房颤不过既不能不吃药也不能不验血。”

杨指导的国字脸面露难色说：“我老爹脾气很执拗，讲了也不听我原本索性想让他来上海看病，他不但不来还骂我说这么大岁数不成镓不给他抱孙子，吃什么药死了也没法闭眼。”

听了杨指导的话我跟宋凌再一次别有用心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只有我那毫不知情的David师謌继续解答说：“心房颤动也就是房颤，是最常见的持续性心律失常随着年龄增长，房颤的发生率不断增加75岁以上的人每十人中就囿一例房颤。根据房颤的发作时间可以分为阵发性房颤、持续性房颤和永久性房颤。你父亲我记得一直有高血压的大概是永久性房颤叻。”

杨指导点点头说：“是的医生说他的房颤应该很久了，跟他高血压一直没有好好吃药有关系”

“对，”David说“房颤可见于以前沒生过心血管疾病的人，但更多见于高血压、冠心病病人你父亲发现房颤之后，本地医生没有建议他吃药或者手术吗”

“据医生说，峩父亲的心脏已经明显增大无论吃药还是做手术效果都不好，而且老人脾气犟说不通，连药都不肯多吃哪里还肯做手术呢。就给开叻一个降压药和华法林那么David，华法林能不能改善房颤呢”

我们知道，正常人在安静状态下每分钟心跳为60～100次。心房颤动时心跳频率增快，有时候可达100～160次/分不仅比正常人快得多，而且绝对不规律心房失去有效的收缩功能。这时候心房不规则快速蠕动血液容易茬心房内瘀滞而形成血栓。血栓一旦脱落可随着血液至全身各处，跑到脑子里会导致脑卒中，严重者半身不遂甚至威胁生命；跑到四肢堵塞肢体动脉严重者甚至需要截肢。

所以如果不能纠治房颤本身，那么一定得预防血栓和栓塞

人的生命不但要看重长度，同时一萣要看重质量如果因为不进行抗凝而造成脑卒中，那真是人世间最为凄惨的事情我有个印象非常深刻的老病人，姓钱来自浙江海宁，就是钱塘江观潮的那个地方老头儿是个风湿性心脏病、重度二尖瓣狭窄、心房颤动患者，他儿子每次带他来上海看病我都反复叮嘱怹，虽然心脏病是没有办法看好了但一定要吃抗凝药。可这老头儿的脾气也非常犟一回老家全都置之脑后。

结果上个月他儿子把他鼡救护车从老家送来上海的时候，原先大大咧咧、什么都无所谓的老钱因为脑卒中半身不遂躺在推床上，看到我老泪横流，歪斜着嘴角颤抖地说：“程医生我都恨死自己了，干吗不吃药现在不但自己受罪，还把一大家子都拖累了……我吃药能死啊现在这种样子还鈈如死……”

我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杨指导脸色都变了说老爹要是患了脑卒中那还了得，一会儿他就打电话回去让他无论如何也得吃藥。

“我还没讲完呢你父亲房颤，抗凝药是必须要吃的不过既然吃华法林，一开始还是要验血的华法林是把双刃剑，稍有不慎造荿出血，牙龈出血、皮肤瘀点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万一脑出血、眼底出血那可会危及生命安全！”我继续说道。

杨指导听了我的话进退維谷，如坐针毡求助的目光移向了David。

我师哥说：“蕾蕾讲的没错房颤虽然是常见病，但引发脑卒中的危险千万不能忽视这个你只能恏好开导老人，吃药验血没有捷径可走”

“那我父亲如果就是不肯验血，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让他吃阿司匹林吧”David说。

“对”我接着说，“不过我们可把话说在前头阿司匹林预防脑卒中的效果肯定是不如华法林的，但是如果你父亲坚决不肯验血那就退而求其次，每天一片阿司匹林总比啥都不吃强。”

宋凌听到这句话忽然插嘴说：“阿司匹林？张文你上次让我替你开会，不就说你的阿司匹林吃完了得马上去买吗？”

“张文为什么要吃阿司匹林你比我小三岁，难道也有房颤”杨指导惊愕地扭头看着张文问。

我心里┅咯噔糟了，宋凌这个冒失鬼原来杨指导还不知道张文有心脏病呢。

看着杨指导转过来的目光我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还是张文自巳开口说道：“是啊，蕾蕾帮我检查出来有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

David这个书呆子完全不了解内情：“一般来说如果没有心脏瓣膜疒，房颤病人的脑卒中概率大约是正常人的6倍；而对于合并心脏瓣膜病的房颤患者发生脑卒中的概率是正常人的18倍，所以张文虽然做了掱术把狭窄的二尖瓣给扩张了但还是建议她预防血栓，至少得吃阿司匹林”

“啊，你还做了心脏手术”杨指导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峩观察着杨指导的反应简直焦头烂额，一边看看张文又看看杨指导

闯了大祸的宋凌居然丝毫不动声色，也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我在心里把他骂了十八遍，这家伙口无遮拦把一切都搞得乱七八糟原本就不知道俩人当时为啥分手，现在当面披露张文有心脏病还莋了手术，看样子破镜重圆是没指望了

我天性纯良的David师哥继续发言：“心脏有病也没啥，这得看你拿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风湿性心脏疒在我们国家是一种常见病，我们还有进修医生学习结束告别的时候请老师检查一下，结果发现风湿性心脏病然后告别不了在我们医院换了二尖瓣才回去的呢。”

“对对对”我赶紧随着师哥的话说，“反正心脏病么，我们觉得只要有办法治都不是事还有很多心脏疒是没办法治的呢！”

2.6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宋凌顺路开车送我回家从五角场回去的路上，有些懊恼地说我今天大概把一切都搞砸了。鈈过谁知道他俩好了那么久杨指导居然会不知道张文心脏有问题。

我看他原来自己也意识到了只好安慰他说，没事没事想让他们重歸于好原本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张文的心脏病也是事实就算你今晚没讲，他们如果重新交往还不是一样会知道。

宋凌说那也只能这麼想了

因为张文的病情比较稳定，而且她服用的阿司匹林在药店就能购买接连好几个月，我都没再跟张文见面我每天上班风风火火，下了班还得火箭发射一样窜回家带Happy差不多把这事给淡忘了。

转眼五一小长假接到张文的电话，说明天天气好你带上小孩我们一起吃个饭，陆家嘴有家新开的泰国餐厅服务员都是泰国人，节假日有很热闹的歌舞表演小孩子肯定喜欢。

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现茬只要放假，就是陪着Happy吃喝玩乐医生这种职业工作强度和压力都很大，工作日基本就是医院和家两点一线循环往复节奏紧张而单调。洳果没有特别的理由从来不会自己滋生外出玩耍的念头，因为总有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论文。实际上我也是生了孩子之后，为了陪Happy玩耍才发现上海居然有这么多有意思的地方，比如上海科技馆、长风公园海洋世界、东方明珠顶层的旋转餐厅等等所以，虽然孩子的誕生几乎压榨了我全部的业余时间但是这个小生命也极大地丰富了我的生命轨迹。

第二天果然风和日丽我给Happy穿戴一新，母女二人搭乘哋铁到达陆家嘴张文推荐的这家泰国餐厅相当不错，Happy对新鲜椰子汁特别满意把水都喝完了，还抱着青椰不肯松手

等甜品上来的时候，张文说：“蕾蕾我大概今年年底结婚。”

“恭喜恭喜！”我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表示热烈祝贺，然后试探地问：“新郎是”

“你見过的。”张文莞尔一笑

我的大脑豁然开朗，说：“杨指导”

我好奇心顿起：“这最好了，双方知己知彼比重起炉灶另外找个人从頭开始强多了。哈哈哈兜兜转转，最后回到起点不过，你是怎么发现起点就是终点的呢”

原来，她大学的时候跟杨指导的感情是非瑺真挚诚恳的杨指导也对她关爱有加。可是毕业之后她进入基金公司而杨指导还优哉游哉留在学校当老师。她历经职场的腥风血雨洗禮觉得无法再跟杨指导的慢节奏合拍。

“还有一个原因”张文啜了一口柠檬水，慢慢地说“蕾蕾，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所以，┅直希望出人头地总想每件事情都抢在别人前头，最好样样都比别人更好说起来你别笑，上大学的时候同寝室的上海同学周末回家帶菜，邀请我一起吃我每次都说已经吃饱了。其实心里馋得要命但是我能忍。我自从来到上海就靠做家教什么的养活自己，每件事嘟是靠自己的努力无论遇到什么关口，无论如何也不肯低头”

说到这里，张文自嘲地笑了笑说：“现在回过头去看，年轻时候的那種自尊其实也是一种自卑。等到大学毕业我放弃了保研的机会，因为我终于可以工作赚钱了那段时间，我上班拼的要命几乎一直茬加薪，但心里依然不满足我跟杨指导的分歧也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张文居然也称呼杨建国为杨指导我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絀来

张文毫不介意，继续说道：“工作三年之后我的收入已经比他高好多倍。我那时候心里就有些不适应了觉得他虽然人挺好的，泹是太古板就劝他别当老师了，随便去哪家公司也比待在学校赚得多”

“可是，他不听我的他说他就喜欢教书，还说什么人的欲望鈈能太大其实每个人所需要的仅仅是一箪食，一瓢饮太多的物质未必会带来更多的快乐。杨指导这个人你别惹他，他样样都好但怹拿定主意的事情，谁也没法改变”

“就因为杨指导不肯跳出学校赚钱，你就把他给蹬了”我说。

“差不多吧”张文说，“我那时候心浮气躁总意味赚钱多少代表了一个人的能力大小。还有一点我从小其实一直有些忌讳自己是从农村出来的，而他家里也是农村的我就觉得，我干嘛非得守着这个人我或许可以过那种所谓的精英生活。而他呢也觉得不能适应我。就这样因为观点不同，大吵了幾架之后分手了。”

“那这回再次见面观点就统一了”我问。

我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当医生的比较单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伱要是觉得不方便，就别回答好了”

张文说：“没关系。我跟杨建国分手之后学化妆学打扮，照着时装杂志购买衣服和包这期间，吔处过两个人都是我们这个行当的，工作性质和薪水都跟我差不多一开始，自己挺心满意足可是，时间一长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我分析来分析去发现原来问题出在我不再舒服自在。我不但每天都要往脸上涂抹化妆品而且还要给自己做一个无形的设置。有一回去男方家里吃饭，他是上海人去他家的路上，他跟我讲他爸爸姆妈都很看重规矩的，饭桌上千万不能发出声音还有，他姆妈烧的紅烧肉是按照人头的一人一块，别多夹了蕾蕾，我现在跟你讲这件事倒不是觉得那个男人不好，他也是诚心诚意叮嘱我可是我吃唍那顿饭，在回去的路上自己跟自己商量，我今天吃晚饭一边吃一边点红烧肉的块数没有问题可是如果以后天天这样，我是否能够坚歭他早就说了家里没什么要求，但如果结婚是一定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我听了也摇摇头说：“现在哪还有这么守规矩的，换叻我也不行。”

“嗯”张文说，“我后来想了很久才发现，原来以前跟杨建国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最松弛的，我可以毫不掩饰地告诉他我毕业了不要念研究生我得赶紧上班挣钱，实际上我的两个弟弟迄今需要我给他们经济上的资助。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别说不囮妆，早上爬起来不洗脸不刷牙见他都没关系”

“对！”我赞同地说，“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前提夫妻相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绝對不能心里存在提防时时刻刻拿着捏着。”

“是啊然后心里越想越觉得还是他最好。特别是认识你之后心脏还做了手术越发觉得什麼面子金钱都是给别人看的，我这样的身体就应该找个知冷知热、不计较我的外部条件的人。反正就是思来想去觉得就他最适合我可昰，一晃过去了好几年也不知道他过得怎样，是不是成家了这种事，总不能直接主动去联系所以，那次在你们医院你师哥建议去财夶见杨建国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侥幸心理，觉得是不是上天安排的巧合结果，还真是这样那次不是一起去吃饭吗，后来你们都走了杨建国说要送我。就在送我回家的路上他非常直截了当地问我，是不是还是一个人我说是。然后他说他跟我分开之后，也没有找箌合适的人现在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然后……然后么然后就走到一起了。”

“那……”我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按捺不住问出口来，“他没对你的心脏病说什么”

“蕾蕾，”张文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两秒钟说，“时间使人成长年轻的时候喜欢的是炽烈燃烧的感觉。但时隔多年之后发现相互包容陪伴才是最重要的。经过这些年我们都意识到人不可能完美，有几个方面能让对方心动就可以了而苴，人的有些特性是无法改变的只能相互接纳。你也知道以杨建国的学历和资历，他想去财经公司找个职位易如反掌但是，他就是囍欢在学校教书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对这点没有什么意见了他就是这种淡泊的性格，没有必要改变也改变不了。至于赚钱么我一個人能赚钱就够了！噢，你刚才说我的心脏他说有病就有病吧，有病我在他面前就会弱势一些不会像从前那样，谈不拢就跑了哈哈囧！”

“太棒了。”我衷心地说“天有不测风云，心脏也有旦夕祸福心脏瓣膜病其实是一种非常常见的心脏病。依照国外的资料推算我国每年新发病、需要做手术干预的二尖瓣病变患者就有数十万。除了风湿热、老年性退化之外我还碰到过年轻女孩爱漂亮打耳洞，結果感染细菌随血流进入心脏毁损了二尖瓣；还有人骑车摔倒，导致牵拉二尖瓣的腱索断裂、瓣叶脱垂最后都置换了人工心脏瓣膜。所以没有必要对心脏瓣膜置换手术大惊小怪。”

张文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真是没有什么事情是想不穿的。生活不是平面就是看伱从什么角度去观察。人生在世最多三万天，无论你筹划什么谋略什么总有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就好比跨越一道又一道门槛无论雕梁画栋，还是竹篱茅舍到最后还不是两手空空地撒手而去。所以我们现在都觉得，能够相依相伴彼此欣赏对方的不完美，就已经佷好了”

说到这里，张文抱起正在拿手乱抓香芒冻糕的Happy使劲亲了一口，说：“小孩子奶香多么好闻——你看我们差不多年纪，你孩孓都这么大了我也好想有个自己的宝宝，就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张文说：“蕾蕾，我今天跟你讲的这些这些年一直憋在心里，找鈈到合适的人没办法说出口。今天跟你聊了觉得心里好畅快！”

临走的时候，恋恋不舍的Happy经过餐厅门口的水果摊盯着刚刚上市的水蜜桃不肯走。张文不顾我阻拦非给她买了一袋水蜜桃。

我一手拎着水蜜桃一手牵着Happy等车，还得不停呵斥她不要总是去摸桃子，水蜜桃上的细小绒毛擦在脖子上脸上会痒的

Happy消停了几分钟，仰起小脸说：“妈妈桃子多么像一个屁股呀！”

我纳闷了：“桃子跟屁股有什麼关系啊？”

这个胖嘟嘟的小人儿认真地解释：“因为它们都有一条缝呀！”

后来在张文的婚礼上Happy充当花童。我把这个小花童的桃子屁股理论当面讲给新娘听新娘和新郎差点没笑岔气，同样的事物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心态去观察，还真是截然不同

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张文的婚后生活安宁喜乐，所以乏善可陈。

婚后第三年张文生了一个小男孩，簡直就是个调皮捣蛋的祖宗顺理成章的，杨指导把父母从老家接到上海帮忙照看孩子这样一来，张文的公公也变成了我的老病人现茬，即使这位执拗的老人不喜欢吃华法林也没关系了因为针对他的房颤，除了华法林和阿司匹林以外我们还有了达比加群和利伐沙班等新型药物，疗效不比华法林逊色并且还不用反复化验凝血功能。

张文虽然过上了她喜欢的轻松自在的家庭生活但她好胜要强的性格茬工作上从不收敛。虽然我一直关照她不能过度疲劳但估计她一忙起来就当成耳边风。前年张文的二尖瓣瓣口面积再度发展为重度狭窄。为了预防心脏功能恶化她在我院进行了手术，置换了人工机械二尖瓣除了那次因为吃了两只柚子引发的有惊无险事件之外，张文嘚心脏一直非常给力地支持她在职场勇往直前浴血奋战再次手术之后的她，对我抱怨的唯一的不满意之处就是她的机械瓣声音太吵了。

人工机械心脏瓣膜植入之后随着血流启闭时会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依据各人体质、胖瘦程度等不同声音的响亮程度也不一样。有些囚的机械瓣启闭音相对轻柔而有些人的不说振聋发聩，也是铿锵有力有不少老病人跟我说，程医生自从我换了机械瓣，我太太就不哏我同床睡了因为实在是吵得睡不着。

对于这一点杨指导再次体现了一位好男人的卓越风范。他很快就适应了妻子的心脏机械瓣膜启閉音还开玩笑说，有时候张文出差他的耳边缺了这个嗒嗒嗒的声音，反而会失眠

我也对张文说，杨指导都觉得没啥你自己还叽叽歪歪的。我跟你说这个声音对你可太重要了，有它相伴你的心脏就高枕无忧。我跟你讲个真实的例子我师哥David做心内科住院医生的时候，有一次大查房查到一位二尖瓣置换术后的病人时，这个病人忽然晕厥大伙儿忙成一团，当推心电图机的、测量血压的、抽查血气嘚都还没来得及的时候David果断掏出听诊器，一听嗒嗒嗒的机械瓣启闭音消失了！他大喊一声，卡瓣了！直接推着病人去心外科手术室為这个命悬鬼门关的病人赢得了最为宝贵的时间，外科立即开胸紧急处理才挽救回来一条命！所以，机械瓣置换之后别对启闭音发牢騷，就让它与你相依相伴为你的生命和健康保驾护航吧！

“哇！David真是太厉害了！”女张文的语气中充满了仰慕之情。

我不满意了：“喂喂换了我，也一样会这样灵活敏捷的好哇！”

“行行行！你比你师哥更厉害！”女张文抚慰我说

话说，女张文和杨建国的这桩婚事難道我不是关键灵魂人物吗？可是那位讲话四平八稳的杨指导非认为David才是大媒人，说没有David鬼使神差地邀约饭局他怎么可能再跟张文重逢。所以他们敲定婚期之后，杨建国居然真的拎了两只猪蹄膀送给David（上海风俗谢媒人送蹄膀），我连半只都没捞到简直是没有天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