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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夏夷则中心]《李朝异闻录》作者:长耳
1,夷则中心,多西皮
2,设定里安尼瓦尔和夷则从前没见过面
吴王貌美。
这在朝野中是公认的事实
今圣的第三子李焱自小被送上太华山修炼,最终练得一身道骨仙风。而他又继承了母亲淑妃的好相貌,如冰剑意下自有眉目含情,即使在美人辈出的李氏皇族中,也算是出类拔萃。
淑妃在时,圣元帝对其颇为宠爱,十五岁就封了吴王,但自从新近入宫的卫夫人有孕并生下四皇子,圣元帝对其他儿女的情意便淡下许多,一心一意偏疼这个老来子,本就不甚明朗的立储形势也因此笼上了层层迷雾,正如这长安城五月的天气,仿佛一拧就能滴出水。
初九的清晨,吴王李焱方洗漱完毕,宫里就来人了。李焱隔着一道照壁听那脚步声,便知是圣元帝身边的内侍总管方凌华,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像是一宿没睡,脚步有些虚浮。他来得匆忙,连圣旨都没来得及准备,只传了一句皇帝的口谕:
“卫夫人薨了,请诸皇子即刻进宫面圣。”
李焱有些吃惊,顺势问了一句:“得的什么病?”
“赐死。”方凌华低头回答。
李焱垂下眼想了想,道:“待本王更衣。”
他返回内堂,着侍女换了一身白衣,再命人将府邸里的红灯笼都换成素色,方才登车朝宫门行去。
辚辚车马声中,李焱才有机会细细回味方凌华带来的消息,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自卫夫人进宫,因其明艳活泼,深得帝心,近几年诞下皇子之后,更是椒房专宠,连淑妃当年也不曾有过如此恩遇。然而天心难测,这本朝第一宠妃竟一夜之间横遭赐死,不知究竟是做出何等大逆之事,才惹得那位老年天子绝情至此。
卫夫人不是第一位被赐死的嫔妃,李焱闭上眼,想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接到诏命之后,从容地将自己悬在了横梁上。
突然,他感到身下的马车剧烈震动了一下,骤然停住,四周喧哗乍起。
李焱皱眉道:“何事?”
家将很快回报:“启禀殿下,有一支马队挡住了去路。”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阻塞堂堂皇子的车驾,李焱心头微怒,沉声道:“命他们速速让开,否则…….”
“否则怎样?”厚厚的锦绣帷幔猛然被人撩起,刹那射入的阳光刺得他双眼一眯,细密飞散的光晕圈出一张轮廓分明的陌生面孔。
“传言吴王貌美,果然名不虚传。”那人在马上偏过头,一双细而长的淡金色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左右何在,还不快将这狂徒拿下。”李焱手中无剑,心怀间却已是剑意弥漫,他修道多年,即使如磐端坐衣袂也无风自动,凛冽寒气竟将那男人逼得向后一退。而那男人眉宇间亦露出狠厉之色,抓着那半幅帷幔不肯松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街角处忽然有人高呼:“殿下且慢!”李焱抬眼,只见一名红衣官吏正提着袍角,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的名字李焱叫不出来,容貌倒是十分熟悉,是四夷馆的一位掌事。
那掌事跑到近前,先向李焱行了个礼,道:“微臣费知书参见吴王殿下。”
听见吴王并不叫他起身,便也不敢动,佝偻着身子道:“殿下息怒,这位是狼缇狼王,这次是专程进京同陛下商议西域诸事的。”
李焱也算是听说过这位狼王的大名,他率领的狼缇纵横西域多年,威严更在众多国王之上。本朝自开国以来便欲将那一片广袤之地置于掌中,而狼王安尼瓦尔无疑是几十年来最值得拉拢的对象。
但李焱并不怕得罪他――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吴王闭目沉默了一阵,像是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妄为的蛮夷,而那狼王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吴王的面容。
良久,吴王终于道:“走吧,莫让父皇久等。”
费知书伏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目送车轮滚滚而去,待烟尘散尽,一抬眼,才发现狼王的背影已经混入人流,消失不见。
圣元帝召见诸儿女的地方是皇宫东北角的明镜台,面朝太液池,背靠宝象山,冬暖夏凉,气候宜人,一过了六十寿诞,皇帝便搬来这里长住。李焱到明镜台的时候,皇子公主们已到了大半,已他两个哥哥晋王和楚王为首,分成两列跪在丹墀之下。李焱到得晚,便要跪在后排,晋王眼尖,且脾性浮躁,看见他便招呼道:“三弟,快到大哥这里来。”引得兄弟姊妹纷纷侧目。
李焱无法,只得顶着众人的各色目光挪到二王下首,刚跪下,方凌华便出来宣旨,夫人卫氏已于三更时分自裁,罪名用了八个字:独居骄蹇,淫乱自恣。字字句句皆有出处,一听就是左仆射的手笔。
这道诏书十分简短,片刻便读完了,方凌华刚念到钦此,阶前众人就开始三呼万岁,这群龙子凤孙一大早被人从热被窝里叫起来,现在还指望着去睡个回笼觉。
晋王打着呵欠站起来,对众位弟妹拱手道:“既然无事,哥哥就先走一步了。”他是圣元帝的长子,一言既出,其余人等都哄然称是。只有老二楚王与他面和心不和久矣,连声告辞也欠奉。
待晋王走远,楚王暗暗拉住李焱衣袖道:“夷则,二哥有话同你说。”
听见他称自己的字,李焱便知这话绝不简单。
楚王今年二十有一,模样显得岁数比实际年龄稍大些,其实他的相貌并不算坏,只是习惯了皱着眉头故作高深,久而久之,带出些许狼顾之相。他一直自负聪明,不肯折节与其余兄弟姊妹结交,时间一长,便得了个阴狠狡诈的评语,他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对于这个二哥,李焱平日里很少能说得上几句话,如今他主动邀约,倒显得十分稀罕。
五月的明镜台,正是风光最好的时候,波光粼粼,草木繁盛,兄弟两个并肩站在一棵大槐树下,楚王特意挑了个逆光的位置,衬得他面色尤为阴沉。
“夷则,大事不妙了。”楚王并不打算绕弯子。
李焱却笑道:“再大的事情也有父皇顶着,二哥何出此言。”
楚王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态度,不疾不徐道:“今天一大早,左仆射就打发下人去每家王府上送了一本书。”
“哦,什么书?”
“《北史?魏本纪》。”
李焱想了一阵,方才缓缓道:“上回做左仆射讲学正好说到这里,一本史书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
“夷则……吴王!”楚王突然叫了他一声,却发现池中有群采莲宫女正驾船往这边过来,又连忙压低了嗓子,“钢刀都悬在咱们脖子上了,吴王难道还没有发觉?”
摇曳的树荫遮蔽了兄弟二人的身影,宫女们的欢笑里夹杂着慵懒的蝉声,这本应是最悠闲的时节,但李焱心里明白,今年的夏天从现在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与楚王简单交谈了几句之后,夷则准备打道回府,从明镜台到北宫门要路过妙香殿,那是卫夫人的寝宫,直到前一天晚上,这里还是绿云□□,莺歌燕舞,没想到仅仅过了半日,就显出衰颓的神气。
夷则在妙香殿门口站了一会,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宫人抱着他年仅两岁的弟弟在庭院中捉蝴蝶,四皇子还太小了,连路都走不稳,自然无法明白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眼睁睁看见蝴蝶飞走,竟失望地哭了起来,任凭乳娘百般哄劝也不能让他安静片刻。
这时,一只晶莹剔透的白色蝴蝶轻盈地飞入了小皇子的视野,他泪眼朦胧地伸出手,那可爱的小玩意儿竟乖巧地落在他的手心里,有点硬,有点凉,和他记忆中蝴蝶的触感有些许不同,但小皇子并不在意,他顺着蝴蝶飞来的方向抬头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角素白的衣袍轻轻拂过门框。
回到府邸之后,夷则也收到了左仆射托人捎来的书册,果然是一套装帧精美的《北史?魏本纪》。微风吹来,翻得那书页沙沙作响。
同史书一起送来的还有圣元帝新颁的一道旨意,命吴王领宗礼台事。从今往后,一切宗室的赏罚分封都牢牢攥在了他的手里,夷则明白,在外人眼中,这无疑是圣元帝发出的一道信号,仿佛一直摇摆不定的圣心终于有了决断。
而更令他感到困扰的却是,在这思绪纷杂的时刻,记忆的缝隙里,竟还闪过一双细长的淡金色眼眸,沉默地蛰伏于初夏的天光中,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
“闭门谢客,任何人来都不见。”吴王吩咐道。
当天晚上,楚王府中悄无声息,而晋王却大发雷霆,还杖毙了一名平时备受宠爱的歌伎。
卫夫人被赐死后第五天,圣元帝在隆安殿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狼王安尼瓦尔,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悉数到场,可见礼遇之重。而狼王也换上了华贵的正装,栗色的卷发用金线束成一条发辫,辫梢绕过他古铜色的脖颈,搭在结实的肩膊上,于一群文弱书生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悍勇而锐利,如同一把蓄势待发的弯刀。酒过三巡,楚王称自己不胜酒力,请求离席醒酒,圣元帝欣然应允,然而一个时辰之后,楚王仍然未归,圣元帝便命吴王外出寻找,这一找便找到了游仙馆。
游仙馆原名银安殿,淑妃进宫之后才改的名。上了年纪的宫人依然能清楚地记得那一场隆重繁丽的册妃典礼,梳着望仙髻的淑妃宽袍广袖,衣带飘飞,在十六名女官的接引下,走上游仙馆修葺一新的阶梯。那时正是淑妃最得宠的日子,她还怀有身孕,皇帝的赏赐如流水,从麟德殿送到游仙馆。
而如今,自淑妃去世之后,皇帝已久未踏足此地,偌大的游仙馆无人看顾,不到两年光景,竟荒芜到杂草丛生,青苔遍野的地步,可知沉浮荣宠,自有天定,岂是人力所能强求。淑妃争宠半生,后来却突然皈依道门,不问世事,怕也是已将人情冷暖彻底看透。
这时,夷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操着生硬的汉话问道:“这两棵是什么树,为什么在哪里都能看见?”
夷则回头,看见满面酡红的狼王提着一盏侍卫的灯笼站在阶前。他喝了不少酒,满身都是陈酿的醇香,神志却还十分清醒。
“狼王怎么也出来了,可是嫌弃我等招呼不周。”
安尼瓦尔也不答,只望着那树道:“我一路从长城过来,到处都种满了这种树。”
夷则道:“这是李树。”因为本朝皇帝姓李,所以四海之内,遍植李树。
此时李花方谢,枝头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青李子,安尼瓦尔身量高,微一抬头,就从树上咬下来一个。五月初的李子是最酸的,他竟也不怕,含在嘴里咀嚼了半晌,一仰脖吞了下去。
“在我们那里,把这样的果子叫做巴纳,”狼王道,“想不到竟然长在树上,我一直以为是种在地里的。”
“叫做什么?”
“巴纳。”
“巴纳……”吴王仿佛这种陌生的语言产生了兴趣,他指着狼王头发道,“那这叫什么。”
“萨哈。”
然后是眉毛。
“朱蒙。”
再然后是眼睛。
“摩罗。”
“金色的眼睛呢?”
“摩罗利迦。”
“金色放在后面?”
“胡达大神说过,有形有实的东西才是世界的中心,其余不过是现实的影子。”
吴王点点头,最后指着自己道:“夷则,用你们的话怎么说。”
狼王思索片刻,缓缓说出三个字:“揭利亚。”
“真有这个说法?”
“胡达作证。”
吴王轻轻笑了笑,安尼瓦尔看着他,心想果然是揭利亚。正想再同他说点什么,不远处的飞来阁忽然亮起一片灯火,隐有啼哭之声随风传来,吴王心底一沉,暗道了一声不好,他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会来得这样狠,这样快。
夷则让狼王先走一步,他围着游仙馆转了一圈才缓缓走向飞来阁,不想半路上就遇见了晋王。大皇子欢宴半晌吃足了酒,正是神采焕发,满面红光,看见夷则一个人独行,竟笑着过来亲热地挽住了他的手,道:“三弟,这么黑,怎么也不知道带个灯笼?”
夷则不惯与人如此亲密,却又不能贸然甩开他,只得道:“出来得匆忙,忘记了。大哥一路过来,可见着了二哥?”
晋王拍拍他的手背,道:“不急不急,一会你自然能见到,说不定咱们的父皇还先你一步找到他呢。”他说话的语调甚为轻佻,但夷则已然明白,他这个大哥是知道什么内情的。
飞来阁是诸王公主们少年时游戏的地方,地方虽然不大,但院中遍布假山石阶,错落有致,颇多情趣,自从得了四皇子,圣元帝便长带他到此地玩耍。
一进飞来阁,夷则就看见圣元帝斜倚在一张软榻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不远处四五个太医围城一圈,正在窃窃私语。而楚王就跪在圣元帝跟前,面色灰败,腰板却挺得笔直,竭力保持着身为一个皇子的镇定和尊贵。陪楚王一同跪着的还有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看容貌像是新近入宫的贵人胡氏。
一见此情此景,晋王立时舍了夷则,冲上去就是一记窝心脚,正中楚王心口,二皇子哇地一口喷出一滩鲜血,淋淋沥沥全洒在衣襟上,一片触目惊心。晋王却不依不饶,指着楚王骂道:“你这畜生,竟做出此等有违人伦的丑事,我怎会有你这不知羞耻的兄弟!”说罢,他又扑在圣元帝驾前,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哭得声泪俱下,断断续续道:“父……父皇,您倘若被这畜生气出什么好歹,儿子必定先手刃此獠,然后陪您一同走,黄泉路上再续父子缘分……”他这番戏做得实在太过刻意,周遭的宫人们强忍着不敢笑,却自有人不怕他。
夷则看见他二哥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连嘴边的鲜血都懒得擦,冷笑道:“大哥多虑了,就凭你这栽赃嫁祸的手段,如何入得了父皇的法眼。”
晋王一转身又要动手,这时,一直躺在软榻上的皇帝突然睁开了眼,道:“你们两个都住手。”他动了动脖子,方凌华便将他扶起来,轻轻捶着他的背。
“有朕在一日,就不许任何人冤枉朕的儿子,但倘若朕不幸真生了个畜生,也绝不会姑息养奸。”皇帝的声音并不大,但积威深重,听他这一句,晋王与楚王都不敢再动。
“吴王何在?”
“儿臣在这里。”夷则越众而出,规规矩矩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虚弱地点了点头,道:“你如今掌管着宗礼台,楚王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遵命。”夷则抬起头,正对上楚王的目光,平静又绝望,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后来夷则才从方凌华那里知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夜圣元帝回宫路过飞来阁的时候,听见其中狂言浪语,皇帝开始还以为是宫女同侍卫私通,谁知把人拖出来一看,一个是亲生儿子,另一个竟是近日才承宠的胡贵人。圣元帝当场气得面色苍白,两手颤抖,几乎站立不住,吓得方凌华接连传召了数位太医。
夷则又亲自提审了胡贵人与楚王身边的亲随,他们众口一词地招认,早在胡氏进宫之初,二皇子便已与她有私,虽然这几份口供遭到楚王的极力否认,但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水落石出,楚王激烈的抗辩更像是困兽犹斗,只能引起旁人的同情。
剩下的便是该如何定罪。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楚王失德,理应处……”奏折写到此处,夷则顿了一顿,饱满的墨汁啪地滴在白纸上,濡散成一副破落的虫躯,教他想起早晨去见楚王的时候,那人正面朝石墙,跪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上,聚精会神地看着高悬的铁窗上,一只蜘蛛捕食飞蛾――既然用尽全力也挣不脱,那也只好任由自己被生吞活剥了。
夷则同这个二哥自小便无多少情谊,但见他好好一位皇子,竟落魄至此,不禁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二哥且暂安心,你的家人我会尽力保全。”
楚王回过身,对他深深一拜,却说了句于此时此地毫无干系的话。
“好端端修你的道,何苦还要回来。”
人人都想当皇帝,可谁曾想过当了皇帝之后要干什么。
这时,有人在窗外道:“你们的酒宴不尽兴,吴王可有兴趣赴一回我的宴席?”
“夜闯王府,你可知罪?”
“合该醉死。”
夷则思量片刻,突然觉得好笑:“好,本王便亲自送你上路。”他放下笔,起身打开房门,只见狼王大马金刀地站在门口,一抬头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安尼瓦尔将吴王上下打量一番:“你穿着这身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皇子?”
“这个好办,”夷则掀起他风帽一角,“借尔狼皮一用。”
长安西市多酒家,尤其是波斯坊一带,渭水的一条支流将波斯坊分为南北两部,北边胡人居多,南边住的则是胡汉混血。狼王的商馆就设在河岸边,是一处五进的大宅,从规制上看应是前朝哪位王公贵族的府邸。偌大的庭院里堆满了各种货物,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狼王回身略表歉意:“要不我……背吴王过去?”他本来更想说抱的。
夷则却摆了摆手,口中默念了一句咒诀,只见华光一闪,人已到了正堂门口。
狼王懊悔不跌,一时大意,竟忘了这位皇子曾拜在太华门下。
堂中宴饮之人多是狼王从属,见夷则旁若无人地进来,风仪姿态又与常人不同,还戴着狼王的风帽,一时间都大为好奇,纷纷凑上来询问。他们说的是西域土语,夷则从未听闻,他疑惑地望向狼王。
狼王道:“他们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这种地方自然不可吐露真名实姓,夷则顺口便道:“揭利亚。”
狼王一愣。
“怎么,我讲错了?”
“没有,你说得很准。”狼王笑了。
属下们将夷则上下打量一番,都欣然点头,用夹生的汉话道:“揭利亚,名副其实。”
狼王抓起一坛酒:“吴王能饮否?”然后眼看着夷则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狼王有些惊讶:“没想到你酒量还不错。”
夷则笑道:“师尊酷爱美酒,以前还在山上的时候,常陪他共饮。”
“听说你师父是个妙人。”
夷则悠然神往:“纵使苍云出岫,白鹤立雪,也不过如此。”
“那你还舍得他独自下山?”
“再不走……恐怕……”浓烈的酒气,将他眼角熏蒸出一圈薄红,狼王一失神,就漏过了他的后半句话。
“吴王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闲话。”
狼王想,他手里有一把举世无双的利刃,而此刻,他只想用这把利刃来修剪花枝。
酒过三巡,安尼瓦尔的兴致渐渐高涨起来,他对属下们一挥胳膊:“把我的琵琶拿来。”
夷则怔了一怔:“狼王还会弹琵琶?”
安尼瓦尔拍着胸脯道:“琵琶本是我西域所有,传到中原才不过几百年,在大漠里,随意哪个人,都比你们教坊里的善才弹得好。”
西域的琵琶形制较中原颇为不同,长柄扁腹,安尼瓦尔随意在上面一抹,只觉声音浑厚低沉,似唱似叹。他的琵琶首上雕着个须发皆张,活灵活现的狼头,绿松石嵌的眼珠,正闪烁着荧荧的微光。
狼王一脚踏在椅子上,嘴里哼着一首异域轻快的小调。一边调弦,一边看着夷则笑:“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为吴王抚琴,吴王是不是也要为我做点什么?”
夷则想了想,缓缓起身道:“我只会舞剑。”
早有属下递了把铁剑过来,被狼王握在手里颠了颠,随即扔到一旁:“揭利亚本应配名剑,我这里兵器虽多,能入眼的却少,你要是不嫌弃……就用我的这把弯刀代剑吧。”他解下腰上的佩刀,双手奉与夷则。
夷则看这黑沉沉的钢刀,模样并不比方才的那把好上多少,他却不曾多想,伸手便接了过来,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极其热烈的欢呼。这样隆重的礼遇让夷则生出一丝疑惑,他探寻地转向狼王,只见那张英挺的面孔上流露出自信而满足的神情。
“开始吧,吴王,他们都已经等不及了。”
夷则舞的是太华山的一套入门剑法,虽是入门,却也暗藏诸多精妙之处,非十年苦功不得领悟,尤其是这套剑法中有一招叫做孤雁横云,威力极大,乃是后发制人的奇招。太华山三千弟子中,练到最精微者便是他的师父清和真人,提身、挥袖、回首,一气呵成,来如惊雷,去似行云,清和也由此得了个孤雁长老的别名。
狼王走南闯北多年,自然识得这套剑法,他着意放慢了节奏,只等夷则使出孤雁横云,正合上最激昂的乐章。
只见夷则越舞越疾,凛冽剑意喷薄而出,鼓荡神魂,摇动心旌。
清光残影之际,正配酒酣耳热之时。
狼王按弦,准备助他一臂之力,夷则的身形却突然一晃,弯刀顿时脱手飞出,但见银光一炽,刀身已穿墙而入,直没至柄。
夷则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垂下头道:“酒也喝了,曲也听了……本王也该回去了。”说罢,拉起风帽,转身离去。
夷则沿着河岸慢慢地走,狼王就跟在他身后不远,两个人的影子相接,甚至连呼吸都听得见。行至无人处,夷则停下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吴王殿下,我有件事骗了你。”安尼瓦尔步步逼上来,将他按在堤旁的柳树上。
“什么事?”
“揭利亚并不是夷则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它比你的名字更配你。”
“哦,那是什么?”夷则的下巴从风帽浓密的绒毛里探出来,抬成一个矜持的弧度。
“……至美之物……”说着,狼王便吻上去。
“你喜欢本王?”夷则安静地接受了这个吻,仿佛意料之中。
狼王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想和本王在一起?”
狼王又点头。
“倘若你以后不喜欢了……”
“那就分开,”狼王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或许以后我还会喜欢上别人,不过现在,我就看上你一个。”情爱这回事,本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
“看上本王哪里?”
“这……”狼王皱了皱眉,他一向依直觉行事,并不太擅长回答这种问题,“你长得很好看,还有……剑舞得不错,酒量也还行。”他不知道这个答案是否合乎吴王的心意,若是拒绝,那他也只好接受,然后潇洒地回西域去。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终于,夷则道:“很好,正合我意。”然后主动将唇覆了上来。
吴王于明镜台呈上奏折的时候,圣元帝正将他的小儿子抱在怀里,轻言细语地哄。他先大略看了一遍内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让乳母过来,将四皇子领走了。四皇子开始还不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圣元帝只好赌咒发誓,等办完了事情,一定陪他玩个尽兴。
待皇帝抬起头,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这就是你的结论?”他提起朱笔,将末尾那句圈出来,掷还给夷则。
夷则不愿看,实则也不必再看,这句话在他斟酌过千百遍,终于还是不加修饰地抛了出来,任由其血淋淋地伫立在那里――“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楚王失德,理应处斩,念其血胤,宜乎保其全尸,儿臣愚钝,全凭圣上决断。”
“你愚钝?朕看你却是聪明过了头……区区一个女子,就想要朕儿子的命,世上哪来这样便宜的事情。”
夷则既不认错,也不反驳,规规矩矩地道:“父皇圣明。”
皇帝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他,而他则还给天子一道温顺的眉头,然而那眉梢里却是藏有刀锋的。父子两人各怀心事,却又默契地同时保持了沉默。
最后皇帝蜷起手指敲了敲书案,道:“行了,你出来吧。”
有人从厚重的帷幕之后走出来,小心翼翼跪在夷则身侧,他先向皇帝行了礼,又转头向夷则作了个揖,道:“三弟近来可好。”
夷则微微欠身:“二哥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楚王。
皇帝指着夷则道:“老二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弟弟,朕原本还指望着他能办事公允,手下留情,竟不知他竟如此不顾手足之义。”
楚王垂首道:“天家无骨肉,帝子本无情,三弟这样做也是分内之事。”
圣元帝像是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他亲自将楚王搀扶起来道:“莫怕,无论如何你都是朕的儿子。”说着,他蘸了朱砂,将理应处斩改为迁楚王为静候,择日前往岭南就藩,非诏不得入京。
楚王望着那朱批,不禁浑身颤抖,最后竟流下泪来。
夷则送二皇子出宫,早有马车在外面等候,两人在车前作别,正要启程,二皇子突然探出头道:“吴王。”
“楚王……静候何事?”
静候点点头道:“多谢你,我才能活着离京。”
夷则却笑了:“我一心要置你于死地,赦免你的是父皇,你该谢他。”
静候道:“他最爱唱白脸,却让旁人背黑锅,你若不定我死罪,不但我要老死狱中,就是你也要受牵连……为了他那个小儿子的江山,竟能把其他儿子逼到这个地步……夷则,如今我已夺嫡无望,老大又是个绣花枕头,老头子的眼中钉,可就剩你一个了。”
夷则道:“二哥放心,我自有打算。”
静候向来看不透他,听他如此说,再有什么话,也只好作罢。
狼王也看不透他,但是与静候不同,越是看不透,就越想要追究。而夷则就像是个慷慨的主人,毫不吝啬地对他打开了庭院的大门,并殷勤地引导着他分花拂柳,登堂入室。狼王如今就站在一处杂花生树的路口,他面前有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一条从□□就开满鲜花,但一眼就能望得到头,另一条则被青苔和嫩草覆盖,却一直蔓延到林荫深处。
他想要征求主人的意见,夷则却只是微笑,仿佛对他的决定并不关心。
“你的模样不太对劲。”狼王严肃地指出来。
“你说得很对。”夷则坦然承认,“十八年来我一直想做一件事,但我却找不到做这件事的理由。我的师尊告诉我,那是我心中的执念,倘若我纠缠不放,总有一天会铸成大错。”
狼王笑着攀上他的肩:“如果你说的是个人,那我一定会嫉妒他。”
夷则郑重点头:“其实是两个。”
“第一个不是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狼王看了看夷则的脸色,摇着头道,“好吧,第二个也不是我。”
夷则道:“你不要和他们比。”
狼王想着打从见他的第一眼,就该是喜欢上他了,不过那时只是爱他的貌美,到现在,对他竟有些更深湛的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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