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女生去看医生检查身体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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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被注射死刑前后!最后一分钟看的太令人窒息!
美女被注射死刑前后!最后一分钟看的太令人窒息!
这个故事的开始是第一人称的陈述:
大家好,本人叫马克,美国一座监狱的医疗人员,具体地址不便透露,因为这是机密,我说是医生,其实也负责某些额外工作……哦,旁边的椅子和药袋已经准备好了来自西陆军事
犯人已经带出来,是个很年轻的女孩,长的有些南美人的样子,据说是叫安妮,贩毒罪名,哎……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寻死呢,我插着手冷冷看着她,今天就是她的行刑日
安妮看到了行刑的椅子,貌似知道了什么,嘴里却还是骂骂咧咧的,到了现在她还是不老实吗,后面的女狱警抓着她让她不要乱动。
她终于肯合作了,这样之后的事情就比较容易了,狱警把她后面的手铐解开,因为这样铐著无法躺上去,所以要换个姿势
脱了手铐,安妮突然用来挣扎起来,原来她是要等机会反抗,幸好狱警和我的力气够大,能够把她制住,这小野货力气还不小啊
安妮:你们大爷的……
狱警:你给我老实点,死到临头还他妈不老实啊
我们两人又是抓手又是掐腰的,费了很大功夫才把她搞定,可能她也累了,最后也消停下来了。其实这也是正常反应,谁不怕死呢,在处决前都要闹一下的,我也看得多了
安妮:好了,不就是个死吗,老娘我自己上去好了,操你的
狱警:你给我老实点啊
看到对方终于妥协了,我总算松了口气,马上示意狱警和我一起把安妮的身体固定好,至少在她反悔之前,否则这样我们又要废掉很多力气来弄她了
安妮:那么就把我绑紧点,我可不想骨断筋裂
男主:你放心,包你满意
安妮:药物注射是不是和吸毒一样,让人爽的嗨嗨的在死掉啊,那样也许我会挺爽的吧,哦耶,居然有点小兴奋啊
男主:呵呵……其实不是那样子的
安妮的手在把手上面摩擦著,可能她还是很紧张,呵呵……这个小坏蛋,嘴皮硬心里还是害怕啊
终于把安妮都捆绑妥当了,我低声的对女看守说,这里没你的事了,可以离开了,看守嗯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间
安妮没有在说话,我告诉她现在要给她扎针了,她随便的嗯了一下
是这样的,注射死刑就是从她的动脉里面输入药物,药物到没有特别的限制,可能是安乐死药物和安眠药,当然可以是神经毒素和某些化学药剂,当然死刑犯一般不会使用安眠药,因为那样也太便宜她们了,毕竟死刑可是种处罚
安妮:不要,不要死,请让我和法官再求求情……
男主:不可能的,事情很快就好了
看着这个女孩之前还是那么的倔强,现在却开始求饶起来,我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份征服的快感,是啊……在这里,我才是王,她只是一具快要做出标本的肉体而已,我摸了下她的脚心,邪恶的想着很快这个鲜活的女孩就要变成任人处理的尸体了
为了测试身体数据,现在要给她戴上血压测量仪,体验过的同学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我把氰化物毒针注入了安妮的管子里面,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东西,上面的点滴袋只是镇静剂和止痛药。安妮看到了我的动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还是害怕的打起了哆嗦
安妮:哎呀……好难受啊……不是说不疼吗……血管好像烧起来一样……啊啊
啊……安妮的身体突然猛的抽筋了一下,使的整个身体高高弹起,要不是拘束带,她已经滚下了行刑椅。混合的药物正在不断注入她的血管,揉虐着她那颗娇弱的心脏
安妮的浑身肌肉乱晃着,就好像是在上电刑一样,腰臀部啪嗒嗒的拍击著椅子,让椅子左右摇晃着。想不到药物对人体的作用如此之大,还是说这个女孩本身的肌肉反应就很敏感
安妮:啊啊……身体……没有感觉了……要死了……
可惜事情没有安妮想的那么容易,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让她的背部剧烈拱起,要不是拘束带说不定她的真的会拉断脊椎或者身体肌肉
执行死刑的人神秘复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女杀人犯残忍地杀害纠缠她的男友,案发后,为逃避警方追捕,她又骗走另一个男友20万元钱,逃到深圳,准备偷渡香港,最后还是难逃法网。她被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当她被执行枪决后,尸体运到火葬场火化时,她突然坐了起来,这一吓人场面,使在场的人毛骨怵然。女杀人犯意外地死而复活,她的父母和爷爷,跪在地上求法官饶命,然而,杀人偿命,国法无情,她还是被就地重新正法……
小编看完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死亡并可怕,可怕的是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要死。所以,小编觉得做一个懂法守法的公民吧,在自己想伤害别人的时候也想想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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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
第三方登录:  废物,全都是废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竟然一个都指望不上!”  秘书记录时不小心把笔掉在了地上,张温杰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老猫一样拍案蹿起,在院长办公会上大发雷霆,丝毫不顾惜往日的形象。与其说他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不如说他是在恐惧,那根掉在地上的圆珠笔,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张温杰心里最后的一丁点承受力给击垮了。  张温杰是南湖省人民医院的院长,眼下,他的医院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  一星期前,省卫生厅的副厅长冯妙琴因为便秘住进了人民医院,别看冯妙琴只是卫生厅排名最末的一位副厅长,可要提起她的丈夫——省委书记方升国,整个南湖省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现在南湖省的第一夫人病了,医院方面又岂敢懈怠?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便秘,医院还是紧急抽调出七八名专家,组成了以张温杰为首的医疗小组。  经过仔细的检查和化验,医疗小组并没有找到引起便秘的原因,只是在用手指触压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冯妙琴的腹部存在着不明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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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呢……
  太监……  
  稳妥起见,医疗小组决定剖腹探查,这个方案也得到了冯妙琴的首肯。  谁知一刀割下去,冯妙琴的肠管里除了几粒燥屎外,并没有任何的异物,医院方面顿时陷入被动。张温杰更是差点晕倒在手术台上,让省委书记的夫人白挨了一刀,这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善后吧。但更坏的事情还在后面,开刀之后,冯妙琴的便秘状况离奇消失,而变成了连绵腹泻,低烧不止。医院方面采取了多套方案,但到目前为止,既止不住冯妙琴的腹泻,也降不下冯妙琴的体温。  张温杰瞬间苍老了十岁,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冯妙琴刚住进医院那会,他还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事已至此,拍马屁、搭天线之类的事,是想也别想了,必须赶紧想个办法将冯妙琴的病治好,再拖下去,万一又出现个新状况,那自己的前途,甚至是身家性命都要赔进去。  医疗小组再次会诊之后,得出新的结论,冯妙琴的病,叫做“肠道菌群失调症”。
  按照西医的观点:健康人的肠道内寄居着种类繁多的微生物,这些微生物被称为肠道菌群。肠道菌群按一定的比例组合,各菌种之间互相制约,互相依存,在质和量上形成一种生态平衡,当这种平衡被打破时,正常的肠道功能就会发生紊乱。  医疗小组认为正是由于冯妙琴肠道内的菌群失调,才导致了她先是严重便秘,再是严重腹泻这两种极端情况的同时出现。  想要治疗肠道菌群失调症,倒是有一个速效的办法:就是将正常人的粪便水,通过肛门灌注到患者体内,借此重新平衡患者肠道内的菌群比例。  但是这“捅省委书记夫人屁眼”的事,张温杰哪里敢做,他连汇报给冯妙琴听的勇气都没有,治疗方案直接否决。
  紧急商议之后,省人民医院通过省卫生厅向卫生部的医疗专家小组求援。  “小妹妹,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啊?”费有毅此时坐在开往丰城的火车上,笑眯眯地逗着对面的小女孩。  小女孩有五六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粉雕玉琢,只是有些无精打采,听到费有毅的搭讪,她往后缩了缩,小手抓向旁边的小男孩。  小男孩立刻把嘴里的冰棒拿出来,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告诉你,不准欺负我妹妹,不然我会揍你的!”  费有毅哈哈笑了起来,“你挺男子汉的嘛,这么小就知道保护自己的妹妹了。”  小男孩得意地“哼哼”两声,扭头对自己的妹妹道:“心儿别怕,他要是再欺负你,我就用打狗棒法!”这话说得倒是挺硬气,不过说完之后,却是很丢人地又去添自己手中的“打狗冰棒”了。
  “小孩子乱说话,这位小哥别生气。”开口的是位六十岁出头的老者,一副长者风度,脸上带着歉意。  费有毅一摆手,爽利笑道:“没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看得出这两个小家伙的感情倒是挺深的。”刚才这一老两小上车,费有毅就看出来了,这两个小孩是一对龙凤双胞胎,而老者应该是他们的爷爷。  老者心里不由对费有毅多了一分好感,虽说是童言无忌,但无端被骂作是狗,一般火气盛的年轻人怕是也受不了,免不了要多几句嘴,教训小孩子“没家教”、“不学人说好话”之类的,而眼前的年轻人却很大度,看得出他是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  “小哥你这是要去哪里?”老者就跟费有毅攀谈了起来,漫漫长路,能有个聊天说话的人也不错。  “我去丰城。”费有毅答到。  “那我们同路啊,我也去丰城!”老者呵呵笑了起来,他看费有毅的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长得文质彬彬,应该是个大学生,就问道:“你是去念书的吧?”
  费有毅摇头,道:“算是去旅游吧……”费有毅没说实话,他这次去丰城,其实是受了师哥的邀请,要到省人民医院去实习的,但他本人对于进入大医院工作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对此行的期望也不大,只是碍于师兄的面子,不得不去一趟罢了。  “那你可是挑对了地方,丰城是南湖省的省会,有山有水,气候宜人,能玩的地方特别多,人文景观也多,比如青阳宫、文殊院、玉龙山、天府街……”老者似乎对丰城非常熟悉,各处地名如数家珍,等把丰城的好地方介绍了一遍,他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趁着年轻到各地走走,还是大有好处的。”  “是,您老说得对。”费有毅笑着点头,然后顺着老者的话道:“那您老这次去丰城,是要给孙女看病的吧?”  此话一出,老者的心里顿时警惕起来,他这辈子走南闯北,深知这火车上最是鱼龙混杂。有些人专门干一种勾当,先是找机会亲近你,拿话套取信息,再和同伙设局进行坑蒙拐骗,这种勾当老者见多了,只是没想到今天让自己给遇上了。眼前这个光鲜体面的小伙子,肯定就是此道高手,不动声色之间,竟把自己孙女得病的事给看了出来。
  “小哥你还会看病?”老者脸上依旧是笑意盎然,嘴里却是不漏丝毫的口风。  “稍微懂一点。”费有毅并不知道对方已经起了戒心,他还接着说道:“我看小妹妹的病没什么大碍,不用看医生,只要每天早晚各喝上一杯热糖水,注意不要吃生冷的食物,过上一个月自然就会好了。”  费有毅之前并不是要无端地跟小女孩搭讪,他一眼就看出那小女孩生病了。小女孩的身体明显偏瘦,而且面色隐隐发青,就算是不懂医的普通人,只要观察得稍微仔细一些,也能看出小女孩的身体不好。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费有毅说话之后,反而是看着那个正在吃冰棒的小男孩,脸上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倒是您这个孙子的病有点严重,这几天暑气正盛,他身边随时要有人照看,否则有点危险……”  费有毅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他怕小孩子听见了会有什么负担。  不过这动作落在老者的眼中,反而成了一种鬼祟的行径,这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眼前这小子就是个骗子,为了骗钱,他故意拿这种吓人的话来唬自己的!
  为人父母者,哪有不紧张自己小孩的,一般人乍听到这种话,不管真假,多半都会上当的。这老者倒不是心狠,只是他对自己孙子孙女的健康状态太了解了,前两天刚做过一次全身检查,要说自己的孙女有病,那是事实,可自己的孙子白白胖胖,活蹦乱跳,平时又吃得香睡得好,怎么可能会有病?  这可恶的骗子,竟然敢咒我的乖孙儿得病!  老者心中厌恶至极,嘴上却道:“小哥你说得对,这天是有些热了,回头我给他喝些藿香正气水。唉……人老了,多说几句就有点乏,我休息一会。”说完,竟是半眯起眼睛,不再搭理费有毅。  费有毅愕然,心说老人家你满面红光,中气十足,似乎还没老到说几句话就会困的地步吧,他本来还想再说说那个小男孩的病情,但一看老者这个样子,心里稍一琢磨,也就明白了,是自己太热心了,反而让人家觉得自己有所企图。  咳……今天算是妄作一回好人!
  费有毅无奈地摇头,老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医不叩门,道不轻传”,自己这主动送上门的医生,在别人眼中,非但是一文不值,还以为你有歹意呢。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人家也肯定不会相信,弄不好还要招来乘警,好在是现在的医疗水平提高了,那小男孩就算发病,也不至于会有什么生命危险,顶多就是要多遭一些罪罢了。  感受到老者那边飘来的若有若无防贼似的目光,费有毅干脆躺倒了蒙头大睡,眼不见心不烦。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车厢的广播里传来悦耳动听的声音,“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本次列车的终点站——丰城站已经到了,感谢您的乘坐……”  费有毅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木头箱子,顺着人流就下了火车。  那老者一路上都在提防费有毅,却始终太平无事,刚才费有毅取箱子的时候他注意了,那个木头箱子的造型比较奇怪,有点像是古代医生出诊时随身携带的那种箱子,这让他心里有点疑惑,难道是自己误会人家了?
  再想起那年轻人的话,老者不由心中一紧,低头看了看正在铺位上熟睡的孙子,他想叫住那年轻人再问一问,谁知一眨眼的工夫,对方就没影了。  一辆挂着军牌的豪华越野车缓缓分开人群,驶上了月台,从车里下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雍容华贵、精致不俗,脸上超大的太阳镜,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看到老者,她喊了一声“爸”,然后快步上前,“都说让您别坐火车来,偏不听!熬这么大半天,就是我们年轻人也会有些扛不住的。”  老者笑着,“我晕车的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什么药都不管用,还是坐火车好,又稳当又安全!行了,先把孩子抱上车吧!”  美妇人看到自己的孩子,脸上洋溢出幸福和满足,可惜两个小孩此刻睡得很熟,她不忍心叫醒自己的宝贝,就在两人脸上各亲了一口,然后小心抱着放在了车后座上。
  等老者坐上车,美妇人道:“车窗就开着吧!”  “关上!孩子们正在睡觉呢,别再给吹着凉了,就这么一截路,很快就到了。”老者是晕车,但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车子开起来后,美妇人关切问道:“心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吃饭总是吐,晚上睡着了不停地打冷颤,疗养院那边的医生治老年病还行,但对小儿病没什么好办法,到现在也没查出病因来。”  美妇人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女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道:“我已经联系了京城901医院最好的儿科教授,明天一早就去看。”  老者点点头,然后不再说话,大概怕搅醒了孩子。当车子从站前广场穿过的时候,老者还是忍不住向熙熙攘攘的人流望去,心里希望能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不错  
  “爸,你要找人吗?”美妇人问到。  老者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车子随后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费有毅从出站通道里钻出来,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已到丰城,费有毅。”然后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南湖省人民医院。  邵修波站在门诊大楼的下面,望穿秋水地盯着远处,三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费有毅这小子长什么样了。  邵修波小时候家里很穷,初中毕业后,他就被父母送到镇上费老爷子那里学习中医,以图日后有个安身立命的手艺。后来费老爷子看他勤奋上进,是个有大志气的人,就资助他继续求学,直到大学毕业。
  大学期间,邵修波学的是中医,但考虑到眼下中医前途暗淡,他就通过自学,拿到了中医和西医双学位,后来顺利考上西医临床的研究生。毕业之后,他被分配到南湖省人民医院,经过几年的打拼,如今已经是消化科的主任医师,在南湖省的卫生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些年来,邵修波心里一直都记着费老爷子的恩情,他想报答,可没等到他出人头地,费老爷子先驾鹤西去了,这便成了邵修波的一块心病,时时作痛。  费老爷子只有一个独孙,就是费有毅。在世人的眼中,医生是要越老才越靠谱的,费老爷子去世的时候,费有毅才十多岁,根本无法支撑起自家的诊所,他索性就关掉诊所,到外地求学去了,趁着假期,又四处游历,整个一神龙见首不见尾。  上个月费有毅大学毕业,邵修波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做出决定,这次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费有毅弄进省人民医院,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也算是对死去的费老爷子有了一个交代。
  非常好看  
  一辆出租车驶进人民医院,停稳之后,邵修波就看到了费有毅的身影。  费有毅比过去长高了很多,有将近一米八的样子,或许是长期受费老爷子熏陶的缘故,这小子身上也有那么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明明就站在你的眼前,却让你感觉到飘渺悠远。  “小毅,哈哈哈……”邵修波很激动,一路大叫着小跑过去,上前就是一个熊抱,“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费有毅也是非常高兴,他还给邵修波一个更有力的拥抱,道:“师哥你发福了,要不是你喊我,我还真不敢认了呢!”  “过了几天好日子,能不发福吗!”邵修波上上下下打量着费有毅,心里有些酸楚,“师哥惭愧啊,这些年让你一个人在外漂泊,肯定吃了不少的苦!”
  费有毅直摆手,憨笑道:“看师哥你说的,我哪有吃什么苦?闲云野鹤,不知道有多逍遥自在呢!”  邵修波知道费有毅是在宽慰自己,道:“现在可算是好了!以后你就呆在我的身边,哪儿也别去,咱师兄弟两个好好干,不能丢了师傅他老人家的脸!”说着,他就要帮费有毅提东西,“外面天热,先到里面凉快凉快吧!”  费有毅手上并没有别的东西,就那个木头箱子。这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古朴沧桑,暗红色的箱面上雕刻着一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惟妙惟肖,箱子两头各有一只铜环小耳,用绳子一穿,就可以背在身上。  邵修波的眼泪又差点掉了下来,记得当年费老爷子每次出诊,都会背着这个行医箱,如今东西还在,人却已经是阴阳两隔,怎能不叫人感伤呢。他赶紧吸了一口气,才抑制住这股情绪,“以后这箱子就放在家里吧,现在医院都是坐诊,基本上没有什么出诊的机会了。”
  “背习惯了,到哪都会带着。”费有毅笑了笑,自己提着箱子跟在了邵修波后面。  “你嫂子知道你来,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接风宴了,我还给你留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晚上咱们不醉不休。”邵修波多年心愿得偿,高兴得不行,“医院这边我也都说好了,一会就带你去报到,等实习上一段时间,有了这个资历,我再帮你争取个好的职位!”  费有毅笑着点头,“谢谢师哥,有什么好事,你总是第一个想着我!”  邵修波顿时板起了脸,“以后象这样的客气话,全都给我收起来,我不爱听!”  省人民医院的大楼,九层以下是各科的门诊、以及化验科、影像科、血液科这些对外科室,九层以上,则是行政管理部门所在,人事科就设在第十层。
  有邵修波领着,报到手续办得很顺利,只是在最后一道关卡时出了点问题。费有毅学的是中医,而省人院的中医科规模很小,只有四位大夫,按照医院的规定,每位大夫可以带两名实习生,可现在这四个大夫手里的实习生名额都满了。  “邵主任要不去找院长说说,再批一个名额?”人事科的人建议到。  换作一星期前,邵江波肯定毫不犹豫就找张温杰申请去了,可是现在出了省委书记夫人这档子事,张温杰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治疗小组里的这几个大夫。邵江波现在去说,纯属自找霉头,搞不好张温杰一拍桌子,连费有毅的实习资格都得给取消了。  “先挂在我的名下吧,回头再说。”
  人事科的人就明白了,道:“行,那就按邵主任说的办!”  虽然医院的规定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因为各科室的大夫数目有多有少,手上的实习生名额自然就会有的富裕,有的不足。在总名额不超过的前提下,大夫们私底下常搞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调剂,对此大家心知肚明,但也没人过问,谁还能保证自己学医的亲戚子弟,专业刚好就能跟自己对口?以后谁不得求着谁!  办好手续,费有毅领到了一张实习卡,一件白大褂。  看着费有毅把白大褂穿好,邵修波才长长地舒一口气,笑道:“今天你就先跟着我吧!等我跟中医科那边的大夫打好招呼,你再过去!”  “行呗,反正人都来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费有毅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自己一个中医,倒要跟着西医去实习了。
  两人下楼,邵修波叮嘱费有毅:“在大医院上班,和干个体诊所不同,所有的诊疗过程,都必须严格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进行,不能越雷池一步,否则出了医疗事故会非常被动。这一点你务必要记住,至于其它的事项,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  费有毅点头,表示记住了。  这几年,全国各地的医患关系普遍紧张,甚至有的地方还存在着专业的“医闹”,医院方面为了避免纠纷,分清责任,同时也为了防止一些没有经验的医生孟浪误诊,就对各种病症的诊疗,比如该做哪些检查,该看哪个科室,都作出了一套非常严格的规定。  这是好事,但有时候也会坏事。
  有的人明明就是吃坏东西后肚子疼,上吐下泻,这极可能是急性肠胃炎,可到医院之后,却让做血检、尿检、甚至是B超、射线、心电图。如果是女的,还会被要求去做孕检,看是不是宫外孕。  一个吊瓶就能解决的事情,最后却把病人折腾得要死,如果化验排队的人很多,最后很可能还没查出病因,病人就先被送去急救了,甚至还要上呼吸机、强心针。  即便如此,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大牌专家外,一般的医生宁可让病人多跑几个科室,多排几个队,也不敢主观地凭借经验就给病人开方下药。  这是一条高压线,绝对不能碰,邵修波别的不说,先讲这个,就是为了保护费有毅。  到楼下刚出电梯,就有人过来通知:“邵主任,京城来的专家马上就到,院长让大家都去楼下迎接。”
  邵修波一听,掉头又往电梯走,“小毅,今天医院有个大病案,可能要忙很久,你先到我办公室里坐着,我忙完了就来找你。”说完再走两步,他又停下来朝费有毅招手,“算了,你还是跟着我吧,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有自己的成功例子在前,邵修波一直都想劝费有毅也改行去学西医,眼下正是个好机会,他决定带费有毅去见识一下那些真正大专家的风范,这样以后劝起来就更有说服力了。  “去跟大病案吗?”费有毅问到。  邵修波点点头,“一会你记住,多看少说!”  省人院大楼前的广场上,此时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除了各科室的主任以及医生之外,医院的中高层领导也基本全都到齐了。
  张温杰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不时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专家的到来。  邵修波在人群后面站定,向旁边医生打听:“京城专家这次好快的速度啊!”  “你也不看得病的是谁!”那医生抬着下巴斜看了一眼,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业余,“听说是坐了军方的专机过来!”  邵修波便不再说话了,心里祈祷京城的专家这次一定要拿出个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来。  医疗事故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看发生在谁的身上了,发生在省委书记夫人的身上,那这个事故的责任,仅凭张温杰的那双小肩膀,肯定是扛不下来的。  邵修波作为这次的医疗小组成员之一,之前确定治疗方案时,他是举手表示了同意的,日后真要追究起来,他也难逃其责。
  @brs-18 10:11:49  不错  -----------------------------  谢谢
  费有毅并不知道这些,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心里觉得非常好笑,眼前这些医院的领导头头们,此时各个翘首企盼,活脱脱像极了一群企鹅。  再联系到刚才的对话,费有毅的好奇心不由重了几分,连军方的专机都动用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病案啊,病的又是什么人呢?  “来了!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小声地喊了一声,所有人的腰板立刻齐刷刷直了起来。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缓缓驶来,车子还没停稳,张温杰就几个箭步上前,抢占了开车门的有利位置,悲苦的脸上也快速挤出几丝谄媚的笑意:“陈厅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来的不是专家,而是南湖省卫生厅的厅长陈高峰。
  貌似挺好看的  养肥了再说
  陈高峰下车之后,直入主题:“京城的专家到了吗?”  张温杰躬着身子答道:“已经联系上了,马上就能到!”  陈高峰就站在了那里,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那我们一起等!”  作为南湖省医疗卫生界的最高领导,陈高峰此刻的压力也很大,他现在只要看见张温杰那张脸,心里就会莫名光火:妈的,治好了冯妙琴,老子沾不上你多少光,可闯出了祸事,老子却要受你牵连。早知道你如此废物,连个便秘都治不好,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当这个院长。  几分钟后,一辆考斯特中巴在警车的护送之下,呼啸而入。  这回是真来了,也没有什么人吩咐,楼下欢迎的人群就很自觉地分成两列,摆出一个夹道欢迎的阵势,要不是邵修波拽了一把,费有毅差点就被晾在了正中间。  车子停稳后,陈高峰和张温杰便上前两步,前后错开了半个身子,站在了车门前,准备迎接专家的出现。
  车门一开,欢迎的人群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专家首先缓步下车,他头发些许有些花白,脸型方正,鼻梁上架着一副粗大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派头。  “李主任,您来得太及时了,非常感谢!”张温杰使劲鼓了鼓掌,迎上前去,微欠着身子道:“我来介绍,这位是南湖省卫生厅的陈厅长,百忙之中,陈厅长专程过来欢迎专家们的到来。”  “劳陈厅长的大驾,不敢当啊!”老头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表情。  “这位就是李主任!李主任是我国肠胃病领域的首席权威,中科院院士,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获得者,长江学者,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现任国务院专家医疗小组的副组长。”
  @读者的爱好
10:15:10  非常好看  -----------------------------  谢谢
  陈高峰立刻伸出双手,握住李主任的手有力地晃动,“李老,欢迎您呐!有您亲自出马,我们的心里就踏实多了!”,陈高峰脸上的笑容,透着十二分的热情,还有三分的谦卑,不像是在迎接专家,倒像是受到了某位大领导的接见。  李主任淡淡地回应了一下,道:“小陈啊,明天下午我还要去给一位中央首长主持会诊,时间很紧呐,那些没用的客套话就不用讲了,还是先介绍一下病人的情况吧!”  “是,是,是!”陈高峰狠狠地连点了几下头,扭脸道,“张院长,你把特一号病人的情况向李老汇报一下!”  张温杰连忙上前,准备把这件差事揽了下来。  可还没开口呢,就见李主任背起双手,目不斜视地朝门诊大楼走去,“咱们边走边说吧!”
  陈高峰和张温杰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是急走两步,抢在前面领路,医院的领导们则紧随其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前呼后拥,直奔住院部而去。  费有毅被挤在了最后面,他也想听一听病人的情况,可惜距离有点远,无法听清楚张温杰的声音。不过,对于那个李主任的身份,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李边坤。  李边坤是国家保健委员会委员,名副其实的“御医”,负责多个国家领导人的日常保健工作,别看他无官无权,但平时接触的,最低都是副国级领导,影响力不容小觑。李边坤的门生遍布全国各级医疗卫生机构,其中一位,还是卫生部的副部长。  想到这里,费有毅恍然大悟,难怪陈厅长的腰这半天就没直起来过!
  有下文吗?  
  特一号病房位于住院部的顶楼,门口站着两名内卫把守。  在省人民医院,病床一向都很紧张,有时候甚至过道上都要摆病床住人,就这,你不塞红包不走门路,想住进来比登天都还难。可在顶楼这里,你完全看不到那种情况,整个楼层空空荡荡,并且前后封闭,除了一部专用电梯外,外人是无法直接到达这里的。  费有毅穿着省人院的白大褂,胸前又有工作卡,手里还帮李边坤的随行助手抱着药品箱,所以内卫只是审视片刻,便放他进去了。  进来之后,费有毅的第一印象,就是大。  整个特一号病房占据一百多个平方,除了设有患者的病房,另外还有两间亲属房和一间护工房,客厅更是大的离谱,而且装修极尽奢华,全部的高档真皮沙发和进口红木家具,各式家电也是应有尽有,比起五星饭店的总统套房,有过之,而无不及。
  @傻不楞冬的小兔子
16:31:12  下面呢……  -----------------------------  来了
  患者的病房里,陈高峰已经在报喜了:“冯厅长,向您汇报一个好消息,京城的李老过来了,您这病很快就能好,千万要放宽心!”说完,他直起身子,指着床头的吊瓶道:“输液的事很重要,一定不能马虎,这里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守着!”  费有毅躲在人群的后面,心说这位陈厅长真是一屁儿精,象输液这种小事,又何需你厅长亲自强调,医院方面怕是早就把它当做天大的事来办了。  李边坤接过一副消毒手套,不慌不忙地戴着,脑子里顺便把张温杰说的病情梳理了一遍:持续性的高烧,未见任何器质性病变,那么就是单纯性的腹泻了,再根据各项检查的结果看,问题最有可能还是出在肠道上。  理出思路后,李边坤来到病床边,先是看了看吊瓶上的标签,确认病人正在输什么液,然后弯下腰,仔细观察着病人的气色,又翻开眼皮检查了眼底,最后轻声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累,冷,没有力气……”
  冯妙琴此时已经被无休止的腹泻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虚弱至极,听到李主任的问话,她需要强提一口气,才能勉强作答。  李边坤听到病人的感受,心里就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他看病人的情况不好,也不再多问,扭脸对张温杰道:“我们出去讨论吧,让病人好好休息!”  按照规定,医生一般是不能在病人面前讨论病情的,以免干扰到病人的情绪。  趁着大家都往外走,费有毅才有机会观察了一下病人,他不知道病人的身份,否则肯定会大吃一惊,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的患者,身上此时除了能看出虚弱外,哪还有半点第一夫人的架势。  床头的仪器,显示病人的体温是38.3度,而且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一般人如果烧这么久,身体多少会出现津液干枯的情况,比如口干舌燥、面红目赤,严重的甚至还会神志昏迷。但费有毅注意到了,眼前这个病人没有丝毫津液受损的迹象,刚才回答李边坤的问题时,她的神智也非常清醒,甚至她的嘴唇,此刻还隐隐泛青。  费有毅的眉头就皱了一下,这说明病人虽然发烧,但却不是大热大燥之症,相反,她的体内还存在着寒气。所有的医生都已经出去了,费有毅也不好做进一步的观察,只能跟在队伍的后面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一关,外面的会客室就成了一个临时的会诊室。  李边坤这才问道:“病人的排便情况如何?”  “黄绿色稀水样,多含泡沫,另外还伴有着肠鸣症状,频率方面,一天能有七至二十次。”张温杰答到。
  李边坤微微点头,看来情况基本符合自己的判断,他道:“病人的肠道,很有可能是被多种细菌感染了,先做个涂片看看吧!”  张温杰就捧出一份报告,“李老,这是我们之前做的结果,您请过目!”  李边坤接过报告,先是扶了扶镜框,然后“啪啪”抖了两下报告,手法娴熟至极,就像很多大夫看CT片子前的习惯动作一样,最后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放下报告,“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根据涂片的定量和定性分析结果,原本应该寄生在肠道内的常住菌,数量变得微乎其微;与此同时,却检出了数量群体都极为庞大的过路菌,比如葡萄球菌、白色念珠菌和链状球菌。很明显,病人肠道内的菌群比例已严重失衡,这是非常典型的肠道菌群失调症!”
  张温杰立刻露出钦佩之色,真不愧是中央领导的专职医生啊,水平就是高!  平时大家都说西医难,究竟难在哪?就难在了这诊断的功夫上!只要能够确诊,西医对于所有病的治疗,都有着一套很标准的方案,你随便找一个大夫来,治疗的方案也大体不会有两样。考验一名西医是否优秀,最重要的就是诊断,李主任的这个结论虽然和省人院医疗小组一致,但省人院是在割错一刀之后,才不得不改变了结论,而李主任只是看完报告,便一语中的,功夫深浅,立判高下。  “我完全认同李老的结论!”张温杰第一个表示赞同。其他的医生,也纷纷表示认同。  费有毅心里也是暗暗赞佩,如果只用西医的诊断方法,换作是自己,也会是这个结论。费有毅虽然是搞中医的,但并非完全不懂西医,相反,他的西医水平甚至要比绝大多数的医生还要高明,只是邵修波不知道罢了。
  陈高峰不甘人后,笑着夸道:“李老经验丰富,目光如炬,再复杂的病症到了您手上,那也是易如反掌。现在病情也清楚了,您就给定个治疗方案吧!”   这个马屁让李边坤非常受用,但他并不着急出方案,而是看着张温杰,“抗生素用过了吧?”  “用了,用到了规定剂量的一点二倍,但……”张温杰说到这里,就摇了摇头,表示抗生素疗法对冯妙琴无效。  “那菌群促进剂呢?有没有配合着一起使用?”  “也用过了……”张温杰再次摇头。  李边坤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抗生素无效,菌群促进剂也无效,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有点棘手了。眼下病人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采用更温和的保守疗法,病人怕是等不及,但采用激进的疗法,病人的身体又难以符合。
  倒是有一个速效的疗法,只是……  李边坤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叉在了腰上,然后缓缓踱步,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足足两分钟后,他停下了脚步,“灌肠疗法尝试过了吗?”  张温杰的脸上立刻露出为难之色,要是一般的病人,肯定早就用了,可现在病的是省委书记的夫人,这种疗法怎么敢轻易尝试呢。  李边坤一看就明白了,他也知道张温杰的难处,但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速效疗法最为可靠,也是此时最佳的治疗方案,“病不讳医嘛!还是争取做一做病人的工作吧!”  屋子里的医生全都不说话了,谁敢去做冯厅长的工作啊,能做通,也不能去做!日后省委书记的夫人病好了,只要想起这事,那肯定是如鲠在喉,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岂有好日子过?
  张温杰的肩膀也是往回缩了缩,“灌肠疗法确实是目前的最佳选择,只是……这样吧,稳妥起见,大家都议一议。”  “病情清楚无误,还要议什么!”李边坤大为不满,向来他说了好的方案,那一定就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最好方案了,没人敢质疑的,“此刻病人就躺在床上,而且病势如火,随时都有可能进一步恶化,你们准备议到什么时候!要是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谁来负这个责任?”  屋内噤若寒蝉,谁也没敢回应。  “你们要是觉得不好开口,我去跟病人讲!”李边坤发了火。  正在僵持着,特一号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人轻声说道:“省委方书记马上就到,大家准备一下,方书记要听取治疗方案。”
  说完,他又专门叮嘱了一句:“方书记日理万机,与病情无关的,就不要讲了。”  自从冯妙琴住院后,方升国每天都会来医院,但从不询问治疗上的事,他怕因为自己的一些言行,影响到了医疗小组的正常决定。可眼看冯妙琴一天不胜一天,方升国也坐不住了。  病房里,一众专家听说省委书记要来,不由自主地双腿合拢,然后屏声静息地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方升国的出现。  方升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通报后不到一分钟,他就走了进来,黝黑的国字脸上生着两道浓眉,犹似两把利剑悬在那里,非常威严。
  看到陈高峰和医院的专家,方升国的目光并没有多的停留,只是点了一下头,“辛苦各位了!”说完,他朝李边坤伸出热情之手,“李主任,又见到你了。感谢你能不远万里,亲自到丰城来给内人治病,辛苦了,辛苦了!”  即便身为一方诸侯,方升国也不敢轻易怠慢了李边坤这样的人物,更何况自己的夫人此刻还躺在床上等着人家去救治呢。  李边坤这回也不托大,客气道:“这都是医者天职,份内的事,谈不上辛苦!”  费有毅在心里琢磨,乖乖,省委书记都出现在了病房里,那躺在床上的病人,难道是省委书记的夫人吗?  方升国很快切入正题:“李主任,病情现在有结论了吗?”
  “经过仔细的检查和排除,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病人患的是肠道菌群失调症!”李边坤解释着,“简单来说,就是病人肠道内的微生物比例失调,从而导致正常的排泄功能发生紊乱。”  方升国微微颔首,像似认同了李教授的结论,“好不好治?有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  “办法倒是有一个,也是我们认为目前最佳的治疗方案,只是……”李边坤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来。  方升国多少就猜到了几分,他鼓励道:“病不讳医嘛,李主任不妨直说。”  李边坤虽说不怎么忌惮,但也不敢真的把冯妙琴当成一个普通的患者来对待,在说出方案前,他决定先铺垫一番,“打个比方,如果说病人的肠道是一片土壤,那么微生物就是生长在这片土壤上的青草,病人现在的情况是青草全都干枯死掉了,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播种,重新给这片土壤撒上草籽。”  方升国就主动问道:“播种?怎么一个播种法?”
  李边坤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如实告之:“这个方法可能会让病人难以接受,因为它需要将健康人的粪便水,灌注到病人的肠道内,借此来改善‘菌群失调’的局面。”  方升国一向气度惊人,可在听到这个方案时,也差点忍不住要骂娘。将别人的排出来的粪便,再塞到病人的肚子里去,这是什么狗屁的治疗方案!还能找出比这更污秽、更恶心一点的办法吗?他简直无法评价,这究竟是要治病救人,还是在羞辱病人。  病人的体面还要不要?病人的尊严还要不要?  播种?你想播谁的种?方升国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要是生病的是自己,谁敢提这种治疗方案出来,老子第一个就用在他的身上。  感受到方升国的怒意,整个屋子里静得可怕。张温杰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也就是李老敢实话实说了,如果换了由自己讲出这个方案,此刻后果难料啊。
  李边坤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局面,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有的病人刚开始不想截肢,可到最后连命都没有了,但作为医生,尤其是为这些高级领导治病,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该说的必须要说在前面,至于采不采纳,那是病人自己的事。  这也正是李边坤的高明之处,像张温杰那样瞻前顾后,最后反而会把小病治成大病,后果更加严重。  方升国强压着怒火,“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李边坤摇摇头,“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了!病人情况特殊,有很强的抗药性,常规疗法无法奏效,如果采用其它方案,病人的身体状况又无法支持。而且现在情况危急,如果不采取急效措施的话,很有可能会引发更为严重的并发症,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方升国踱了两步,人也冷静了下来,眼下自己夫人危在旦夕,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救人要紧呐,只是他的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像吃了一口苍蝇似的。  冯妙琴的秘书一直就在会客厅站着,她看方升国没有坚决反对,便推开病房的门,进去把专家的方案向冯妙琴做了汇报。  很快,房里传出怒喝:“什么狗屁权威,沽名钓誉,白衣屠夫!我拒绝这个方案!”  “白衣屠夫”这四个字有些重了,李边坤神情尴尬地站在那里,不再讲话了,他心里极为不快,给总理看了这么多年病,也不费受过这气啊。  其他人就更不敢讲话了,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大家在等着方升国的最后决定,毕竟他是病人的丈夫,同样有权决定治疗的方案。
  快点更新啊
  一时间,方升国这个堂堂的省委书记,竟也犯了难,他很了解自己夫人的脾气,她一旦拒绝,那肯定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治,肯定是不能这么治了,但不这么治,又要到哪里去找更好的专家、更好的方案呢!  “青草死了,问题不一定就出在草的身上,也有可能是土壤的问题!”  此时屋子里静得出奇,靠着门口的地方突然有人说话,就如同夜半铃声,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齐齐回头,发现说话的人身上明明穿着省人院的白大褂,但是谁也不认识。  张温杰浑身上下的寒毛立刻竖立起来,他失声惊叫:“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费有毅不想出这个风头,可实在是憋不住了。同样身为医生,他从小接触的是费老爷子那套“医者父母心”的理念,急病人之所急,想病人之所想,象这种灌粪尿水的治疗方案,他极为反感,这哪是治病,这简直是在对病人的自尊进行践踏,自尊不在,人格何存?
  @yiiwu安妮
11:04:46  快点更新啊  -----------------------------  正在努力
  普通人尚且还要几分体面,更何况是省委书记的夫人呢,这个治疗方案,比杀了病人还要让她难堪。  费有毅往前两步,道:“我能谈两句自己的看法吗?”  邵修波脑门的汗,此时哗哗往下直淌,费有毅跳出来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就懵了,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回可闯大祸了。  等反应过来,他这个做师哥的还是很厚道,急忙去帮自己的师弟开脱,他对着一圈的专家直抱歉:“这是我师弟,刚分来的实习生,乡下孩子没见过啥世面,什么都不懂,大家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说话的同时,他使劲把费有毅往门外推,再不走,今天这事恐怕就很难善了了。  张温杰一听,邵修波居然胆大包天地带了一个实习生混进特一号病房,顿时火冒三丈,他指着费有毅的鼻子,厉声吼道:“谁给了你讲话的权力?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马上给老子滚出去!”
  其他的医生也是集体怒目而视,反了天,这么多的名医专家就站在眼前,你一个小小的实习生,也配谈什么看法?  于是纷纷出言喝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怀疑李老的结论,李老可是肠胃病领域的大权威,他得出的诊断结论,怎么可能会错。”  “也不知道看没看过病历,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土壤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啊?活检报告上面清楚指出,病人的肠道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哪来的问题!”  “这么多的专家都没看出问题,偏偏你就看出来了,难道说我这些人的水平,还不如你一个实习生?”
  众专家夹枪带棒,倒是把方升国的随身警卫给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在这堆白衣大褂中间,还混进了一个闲杂人等,于是悄悄朝费有毅那边开始运动。  “你们让他说,让他说嘛!辩证,辩证,这病本来就是要越辩才会越明嘛!”  李边坤开了口,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权威风范,心中早已恼怒至极,他先是被病人训斥,再被人跳出来质疑自己的结论,这个人竟然还只是个实习生,这都是从未有过之事,史无前例啊。当下嘴里的话也就不怎么好听,“小伙子勇气可嘉嘛!平时我带的那几个博士生,只会跟在屁股后面点头称好,这哪是求实的态度嘛!看来以后在治学方面,我得多向你们南湖省人院学习啊。”  张温杰的老脸顿时臊得通红,这哪是夸奖,分明是在讽刺我管教无方,毫无威信,以致手底下的医生一点规矩都没有。
  “一个实习生乱讲的话,李老千万不要当真,他怕是连辩证是什么都不知道!”张温杰听出了李老的不满,赶紧过来道歉。  说完,他恨恨地盯着罪魁祸首邵修波,怒吼道:“邵修波,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等着我请你喝酒吃饭吗?让他立刻从这里给我消失!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严重的自由散漫主义,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从现在起,你也别当什么主任了,立刻到急诊室给我报到去!”  费有毅一听火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给师哥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一甩肩膀,他将邵修波波晾在一旁,回过头指着李边坤,大声质问:“为什么土壤就不能有问题?为什么他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如果他的诊断每次都正确,那让他讲一讲,他现在右手下面捂的是什么!”  李边坤的右手,此时正习惯性地叉在腰间,听到这话,那条胳膊猛然一颤,然后被死死地钉在了那里,半点也挪动不开。
  医生们集体愤怒了,这个实习生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非但不走,反而是变本加厉,竟然敢拿手直指李主任,太放肆了。  张温杰更是气得浑身颤抖,他跳着脚大吼:“你……你给老子滚出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要给年轻人讲话的机会嘛!”很奇怪的是,李边坤却朝费有毅招了招手,“年轻人,你上前来,说一说你为什么认为病人的肠道会有问题?”  什么?  屋子里的人全体跌碎了下巴,自己没有听错吧,这个实习生明明都已经蹬鼻子上脸了,可李老的话里,非但听不出有没有丝毫的愠怒,反而是极其和蔼,这太诡异了。
  所有人的目光,开始若有若无地飘向李老的腰间,揣测这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能让李老的态度在瞬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方升国的那两名贴身警卫,此时高度紧张,将视线牢牢锁定在李边坤的腰间。  费有毅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能也只有李边坤本人才会明白了。  谁都不会想到,李边坤的右手下面,其实什么都没有,但原本那里应该捂着的,是他的右肾,因为一次误诊,李边坤将自己的右肾给摘除了。  这件事情很丢面子,所以除了李边坤和那位主刀的医生外,就没有任何外人知道了,即便是李边坤的老婆,对此事也是知之不详。李边坤事后也费认为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了,但有一次他为某位中央首长会诊,遇到了大国手谢全章老人,谢老当时只是看了两眼,便对他摇头,“边坤啊,你怎么如此孟浪呢!”,然后留下一个药方。
  用了这个药方后,李边坤去掉了病根,并将身体调理痊愈,所以在听到费有毅的话时,他大吃了一惊,不再因为对方只是个实习生,就有丝毫的轻视,对方能够一眼看出自己的暗疾,这至少是国手的水准了。  费有毅此时全豁了出去,今天要不把冯妙琴的病治好,师哥肯定会受到牵连,多年的打拼也可能就此化作流水。  他往前几步,一直站到了李边坤的面前,“没错,从检查的结果上,我们看到的确实是青草全都干枯死掉了。但有没有去想一想,青草为什么会枯死呢?如果是土壤早已沙化,或者正在遭受大旱大涝,那么请问,即便你重新撒下种子,青草存活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李边坤很难回答这个问题,相对其它方案来说,速效疗法成功的概率目前最高,但究竟有多高,能否就此治愈病人,他并不敢保证。
  “嗯,你的说法也很有道理,那你就讲一讲,病人的肠道目前处于一种什么状态?”李边坤转移了话题,同时也想借此试探一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具有和大国手媲美的实力,还是只会纸上谈兵,又或者是胡言乱语、误打误撞。  “具体是什么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诊断。”费有毅从李边坤的语气中,听出对方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心中稍定,便认真回答道:“但根据初步的观察,我认为病人目前是外热内寒,体内凝聚着寒气……”  “寒气?”张温杰指着费有毅的鼻子,“你的眼睛瞎掉了,没有看到病人正在高烧!”  “闭嘴!”李老的眉毛登时竖了起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张温杰,“你要是有更好的方案,现在就讲出来!要是没有,就站到一旁,不要再聒噪!”  我的娘咧!
  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像是看见了这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李老竟然让张院长闭嘴,还说不要再聒噪,这……这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啊!  大家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不可思议啊,太不可思议了!  李边坤连正眼都懒得看这些人,他扭头继续看着费有毅:“你的意思是说,寒气凝结于内,以致病人的大肠冷滞,运化不灵,所以才会腹泻连绵?”  费有毅点头,“正是!”  李边坤沉思片刻,“那病人的发烧又该如何解释呢?”  “也是因为这股寒邪!寒热不两立,当寒邪凝结于内时,就会迫使热往外走,热聚体表,病人自然就低烧不止了。”
  李边坤微微颔首,“你说得很有道理!”  屋子里的人,始终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李老撇开满屋子的专家名医,却去和一个实习生热烈地讨论着病情,这又给了大家一个巨大的冲击。  张温杰站在一旁,脸色半青半紫,他身为一院之长,却在这么多下属面前被李老训斥,威信荡然无存,羞愤得都想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寒、热都是中医上的说法,李边坤身为御医,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像张温杰那样无知。依照现行的保健制度,副国级以上的领导,会配有专职的医疗小组,而在这个医疗小组中,除了有各科的西医大夫外,还必须配有一名中医。
  所以,李边坤在日常的工作中会经常接触到中医,也费多次目睹中医的神奇之处,甚至他还不得不去学习了一些中医的基础理论。身为医疗小组的组长,如果对于中医毫无了解,就很容易在关键时刻抉择失误,而给这些高级领导看病,是绝不容许犯错的。  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就可能是灭顶之灾。  李边坤踱了两步,又问:“那你说说看,这股寒邪又是从哪来的?”  费有毅摇头,“这不好说,我需要认真辩证后才能确定。”  “我知道了!”李边坤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方升国,“方书记,我提议让这个年轻人再为病人进行一次诊断。”  “李老,这个似乎不怎么合乎规定……”陈高峰此时小声提醒。  “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方升国同样不清楚眼前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需要搞弄明白,屋子里的这些专家中,水平最高的就属李边坤,他既然推荐这个实习生,自然就有他的道理,方升国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医疗上的事,李主任最有发言权,你来决定。”  李边坤便过去推开病房的门,对费有毅道:“你跟我来!”  病房内,冯妙琴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又看见李边坤,情绪就有些激动:“你什么都不用讲,我是绝不会接受你的方案的。”  李边坤不以为意,耐着性子问道:“中医的法子,你愿意试试吗?”  冯妙琴见不是来劝自己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只要不是恶心的法子就行。”  李边坤招招手,示意费有毅可以上前一试了。
  换作是一般的医生,突然之间得到一个给省委书记夫人看病的机会,怕是早就激动难抑,心旌神摇了。费有毅心中却是一片空明,看到李边坤招手,他不紧不慢地走到病床边,步子沉稳镇定,丝毫不见慌乱。  李边坤不由暗赞,先不说这个实习生的真实水平到底如何,只是这举手投足,就已然和自己所见的那些大国手毫无二致了。  冯妙琴看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中医,心里就有些怀疑,中医不都是一把花白的胡子吗,“你会看病?”  费有毅笑了笑,并不做任何的解释,而是道:“我先给你号号脉,具体的有李主任把关呢。”  冯妙琴稍稍放心,虽说她抵制李边坤的方案,但对李边坤的水平,她还是很信任的,当下闭起眼养神,不再说话了。
  得到默许后,费有毅拔掉了冯妙琴的吊瓶,稍等片刻,才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对方的手腕处,然后微闭双眼,一副老僧入定状。  张温杰忍不住又要出来阻止,但怕再被李老训斥,最后嘴角抽搐几下,硬生生把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费有毅诊完这边的右手脉,又转到床的另外一侧,诊起了左手脉。  一分钟后,他收起架势,对冯妙琴道:“是不是感觉肚子里凉嗖嗖的,阵阵绞痛?”  冯妙琴点点头,眼睛都没睁开。  “胸胀,头疼,后背发硬,而且鼻子还有点干?”费有毅说话的同时,从冯妙琴左手的食指尖开始,顺着手指一直往上按,一直按到了手肘处,然后再退回来,又从食指尖重新开始按起。
  如此两回,冯妙琴突然来了一句,“好舒服啊”,然后猛睁开眼,“肚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你……你赶紧再帮我按几下!”,声音竟然显得非常急切。  专家名医们顿时齐呼不可思议,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长时间的痛苦折磨,让冯妙琴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动不动就会发火,之前大家每次来做检查时,都会小心翼翼,惟恐惹怒了她。而现在她竟然说舒服,难道这便秘一周,又腹泻一个星期的顽疾,竟然就在这实习生的三捏两按之下,就给治好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冯妙琴此刻的感受,又何止是用“舒服”两字就能形容的。如果有人也尝试着连续十天大不出便、再连续拉一周的肚子,那他就能体会到冯妙琴此时的痛苦了,这种痛苦,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只是简单的一按,就让冯妙琴立刻感觉到小腹中有一股暖流涌  起,刚才还按耐不住的便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何等的一种畅快啊。  费有毅听到冯妙琴的话,淡淡一笑,然后转身朝邵修波招了招手,“师哥,来,搭把手,你就负责右手那边吧!”  邵修波先是愣了片刻,回过神,他跌跌撞撞来到病床边,激动地抓住了冯妙琴的右手。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用嫉恨的眼神看着邵修波,为什么这个帮冯厅长缓解痛苦的好机会,就没落在自己的头上呢,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师弟呢。  再按几次,费有毅就停下了推拿的动作,这个用来缓解痛苦的技法,初次用效果会非常明显,但再按下去就没有多大的必要了。他冲着冯妙琴憨笑两下,“半个多月前,你是不是感冒过一次,当时感觉恶寒无汗,头颈疼痛,但是并不发烧?”
  “这个跟我现在的病有什么关系?”冯妙琴问到,就在几分钟前,她还是完全不看好这个年轻的大夫,但此时此刻,她相信对方一定有办法治好自己的病。  “你这个病,叫做太阳阳明合病,是因寒邪同时入侵了太阳、阳明两经引起的。如果我没摸错,当时你应该是受了凉风。”  冯妙琴点点头,现在回想,好像就是在路上吹了凉风之后,自己才出现了那些症状。  “太阳阳明合病的初期,寒邪偏于表,也就是说寒邪会聚在人的体表,表现出轻微的感冒症状。因为寒邪不两立,当寒邪在表,热就会被压迫在体内,最后热迫大肠,就造成大肠传导失职,反应在人的身上,就是大便干燥,排便困难。”  “啊?”
  冯妙琴又是一声惊呼,这次不是惊讶,而是后悔!她不知道感冒还能引起便秘,早知这样,自己就应该把感冒的事情早一点告诉医院,也就不至于会遭这么大的罪。  她心里是这么想,可事实未必能如她所愿。因为满屋子的专家医生,此时全都一脸茫然,感冒还能引起便秘?头一次听说啊!各个脑袋里直琢磨,病理是什么,形成机制又是什么呢?  邵修波心里更加惊骇,冯妙琴的病历是对外保密的,费有毅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今天大家又讨论的全是腹泻,也没人提起过便秘的事,师弟竟然只靠着诊脉就全清楚了,厉害啊,就凭这点,已经不输于师傅当年了。  “病情继续往下发展,寒邪会慢慢地由表入里,此时情形就刚好相反。在内,因为寒邪凝结在大肠,造成运化不灵,导致腹泻连绵;而在外,因为热聚体表,自然会出现低烧不止的状况。”费有毅看着冯妙琴,“你是不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虽然身体发热,但心里头却不热不燥,就好像人在烤箱里,心却在冷库。”
  冯妙琴直点头,这年轻大夫的说,简直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了,就跟他自己生病了亲身感受一样,不像张温杰那帮庸医,只会挂吊瓶,挂得人心里直打冷颤。  “这就对了!”费有毅此时才下了定论,“你尽管把心放宽,这个病不打紧的,我开个方子,吃了就会好!”  冯妙琴长舒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眼前这个年轻大夫的话,透着一股热情和信任感,让自己听了浑身暖洋洋,这病还没开始治呢,就已经感觉好了一大半。  李边坤暗暗点头,他注意到,费有毅的脸上始终挂着微微的笑意,憨厚诚恳,这一点非常难得,就是自己这样的医林老手,也很难做到的。往往有一些病人,病情本身并不怎么严重,但就是被医生脸上的夸张表情给吓坏了,最后反而越治越重。
  而且这个小伙子很有一套,他知道自己的年轻是劣势,所以上来后不问病情病症,只凭号脉的功夫,再加上一个缓解病痛的技法,就迅速打开了局面,不但取得病人的信任,还振奋了病人的精神状态,同时也将这个病的前因后果,解释得清清楚楚。  这一手,在医家里叫做“亮山门”,靠的全是真功夫,没有一丁点的虚假。  李边坤不禁在心里头竖起大拇指,这绝对是位优秀的人才啊,比起那些国手,也是不遑多让。可惜性子毛躁了点,想到自己之前被冲撞的事,李边坤的心里还有着一丝不悦,恃才傲物,对年轻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李边坤心里正在琢磨的工夫,费有毅写好了一个方子,检查无误后,他来到李边坤的面前,态度诚恳地递上方子,道:“李老,您给把把关,看这个方子合适不?”  这一手完全出乎了李边坤的意料!
  说实话,他哪懂中医的方子,但他对费有毅的这个态度非常满意,之前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快,此刻也烟消云散。  “不错,这个方子还真是不错嘛。”李边坤满面笑容,不住颔首,“我看就用这个方子吧,病情紧急,抓紧时间用药吧!”说着,他将方子又交还给费有毅。  “有李老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李边坤背着个手,心里极其舒坦,这个年轻人了不得啊,医术超群,态度又谦卑,就是自己当年,也不见得就有如此风度,今天竟是看走了眼,以后少不得要多关注此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到用场。  张温杰有点着急了,敢情这没自己什么表现机会了,他眼珠子一转,上前两步提议道:“冯厅长,稳妥起见,是不是辩证一下再用药?我们省人院就有几位名老中医,我这就把他们叫来,另外,我再从省中医院协调两位专家过来。”
  冯妙琴一听这话,忍不住想给张温杰一个耳光,早干什么去了,明明有中医,我住院的时候你不提,确定治疗方案的时候你也不吭声,却告诉我只有灌肠一个治疗方案,难道是存心要看我的笑话吗?  “不必论证了,我就吃这个药了!”冯妙琴直接拍板,心说我要是再听你的话,还不知道要在这张病床上躺多久呢。  李边坤的心里同样不爽,论证,纯属浪费时间!难道说我的这双眼睛还能看错吗?  张温杰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多此一举,已经在冯妙琴的心里被判了死刑,他还在那里做着“急患者之所急”的表演:“冯厅长,无论如何,这次您一定要听我的,还是论证一下比较好!我要为您的健康负责!”  冯妙琴眉头大皱,索性将头扭到一边,片刻之后,冷冷撇下一句:“马后炮!”
  这一句声音虽小,但整个屋子的人都听得清楚。  张温杰的那张脸,顿时就相当好看了,一会红,一会白,站在病床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一天之内连遭两回训斥,那点院长的威风,全都给扫没了。  大家看着张温杰,心说你这是何苦来哉,只要最后治好了病,功劳还能少了你这个当院长的吗?何况冯厅长现在对那实习生是无比信任,言听计从,这论不论证的,最后都得吃那个药。你这时候跳出来扯后腿,岂不是盼着冯厅长的病不要好?  李边坤微微摇头,真是货比货得丢,人比人要死,张温杰就这么点水平,也不知道是怎么混上院长的。  整个诊疗过程,方升国都在一旁亲眼目睹,此时费有毅拿出了新的治疗方案,又有李老来作保,他的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多日来紧皱的眉头,也跟着舒展不少。
  “李老,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在南湖多住上几日,我陪你四处走走看看,只当是散散心嘛。”方升国向李边坤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都是份内职责,没什么好说的。”李边坤面露为难之色,“我是非常想在南湖多留几天的,只是明天还要为首长主持会诊,您看……”  方升国当即作罢,笑道:“首长身边无小事啊!这样吧,等妙琴的病好之后,我一定让她专程去京城登门致谢。”  “其实今天如果不是这位小费大夫出手相助,差点就耽误了大事,方书记,您要感谢,就感谢他吧。”李边坤倒还算是心地坦荡,没有贪费有毅之功。
  有意无意,大家就又都看了一眼张温杰,你看看人家李老,这气魄,这风度……  张温杰站不住了,主动请缨,道:“既然是中药的方子,那我去准备煎药的工具。”说完,慌忙出了特一号病房。  方升国立刻指示自己的秘书,“小唐,你辛苦一趟,去帮小费大夫跑跑腿,把药一抓。”  医生们集体震惊,乖乖,省委书记的大秘,平时那都是高山仰止,可望而不及的人物,现在竟然要给一个实习生去打下手跑腿,这事以前哪敢想啊。  “不敢,不敢!”费有毅急忙推让。
  “应该的,应该的。”唐秘书满脸笑容,他好容易才有了效力的机会,岂能让费有毅推辞,当下客客气气地就把费有毅请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药煎好了,唐秘书亲自用托盘端着,跟费有毅一起回到病房。  “良药苦口,千万不要怕药苦。”费有毅端起药碗,“你先试一下,如果觉得不烫,最好是一口气喝完,我保证喝完之后就能见效。”  李边坤没有着急走,就是想留下来看看用药后的效果,听费有毅这么一说,他觉得这小伙子的口气有点大了,病人病了不是一天两天,就算是对症,药也不会这么快就见效吧。  冯妙琴倒是非常相信,她拿嘴皮子感觉了一下药的温度,刚刚好,热乎乎的,但又不烫,于是就拧着眉头一口气喝完。放下药碗后,她躺在了床上,静静体会药喝下去的感觉。
  屋子里非常安静,大家都仔细观察着冯妙琴的表情,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十分钟后,冯妙琴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响,她的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  坏了!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冯厅长这是又要腹泻了。护士立刻来到床边,准备扶冯妙琴起身。  “不急!”冯妙琴抬手阻止,示意自己还忍得住,“再等等吧!”  大家齐齐松了口气,继续挺着脖子在那等。  这一等,就又过了半个小时,冯妙琴非但再没有要腹泻的意思,脸上的痛苦表情反而是越来越淡,到最后,她竟然是在众人的集体注视之下,微微打起了鼾声。
  “呼”大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见效了,真的见效了!一个星期以来,冯厅长时时被病痛折磨,连合眼都变成了极其奢侈的事,又何费真正地睡过一分钟的好觉啊。  李边坤上前仔细观察片刻,低声说出自己的结论,“病人状态明显好转,低烧也开始减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大家都退出去吧,让病人好好休息。”  所有人都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生怕制造出一丁点的噪音,而打扰了冯厅长的美梦。  费有毅也准备退出去,李边坤说了,“小费啊,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病人,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处理。”  方升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看妻子能够安然入睡,心里头欢喜难抑,脸色竟也有些潮红。听到李边坤的话后,他的大手直接按在了费有毅的肩膀上,使劲拍了两下,“小费,是叫费有毅吧?好,你很好,这里就全拜托你了。”
  大家再看费有毅,眼神全变了,能够让省委书记说你“很好”,还能让省委书记记住了你的姓、你的名,这何止是了得啊,这简直就是在升官发财的簿子上提前登了记,想不发达都难了。  这个实习生的命可真好啊!  大家一起到楼下,送走了李边坤,又送走了方升国,等回到办公室后,就都拿右手叉在腰间琢磨,到底李老的右手下面藏了什么东西呢?那实习生一不溜须拍马,二不献媚送宝,甚至态度还很恶劣,怎么就凭着这一句话,让李老瞬间就能慧眼识珠,并且力排众议,向方书记推荐了他呢。  琢磨来琢磨去,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邵修波可没有心思琢磨这个,他现在一脑袋的包,今天在特一号病房里,张温杰当着所有人免了他的主任一职,自然就不是说说玩的,否则这院长的话当放屁,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还如何能镇得住这大院里的医生们。
  急诊室是个什么情况,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全年无休不说,脏活累活还最多,送来的又都是急症重症,一个应付失当,就会酿成事故,到时候再被张温杰抓住小辫子,那量身定制的小鞋肯定穿得你寸步难行啊。
  邵修波奋斗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出人头地了,却瞬间又从天堂跌到地狱,一时间心里面都愁坏了。  看看到了下班的点,他去特一号病房里向费有毅嘱咐了几句,然后驱车回家。  家里此时已经摆了一桌子的好菜,就等着给费有毅接风呢,谁知邵修波一个人回来了,身后却不见费有毅。他老婆就问这是怎么回事,邵修波也没有心情解释,饭都没吃一口,就进屋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等迷迷糊糊一睁眼,邵修波就道坏了,要迟到!脸都顾不上洗,他赶紧开车赶往医院。  等一进大门,邵修波的心就沉了下去,张温杰可不正在门诊大楼的下面站着吗,现成的把柄就这么送到了对方手上,等着挨整吧。
  把车子停好,邵修波就小跑前进,迎向了张温杰,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实在不行,大不了就给在外省的老同学打个电话,听说他现在已是某地级市卫生局的副局长了,安排自己应该不成问题吧。  “张院长,我迟到了,我向你检讨!”邵修波三十好几的人,大庭广众下像小学生给老师做检查一样,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的脸烧得直难受。  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狂风暴雨,谁知张温杰却是笑哈哈,“修波啊,这几天确实辛苦你了,为了冯厅长的病,你日夜操劳,迟到一会又有啥子嘛!等冯厅长痊愈,我批你几天大假,好好休息,养好了精神,才能更好地位患者服务嘛。”  邵修波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怎么回事,张院长这是要演笑里藏刀吗?  “院长,我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张温杰带着嗔怪的口气,“你看你这个同志,老虎尚且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回头我一定要号召全院向你学习,时刻不忘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说完,张温杰亲热地拽住邵修波的胳膊,“走,陪我去探望一下冯厅长。”  邵修波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小心问道:“冯厅长的病有没有好点?”  “奇迹!简直是奇迹!”张温杰放大了嗓子,“冯厅长的病,已然是好了大半。修波啊,好好干,像费有毅这样的人才,以后要多多为我们医院引进,下次开会,我准备提议就由你来负责这项工作了。”  邵修波一听,差点滑倒在地,这么说,自己的主任一职非但不会撤,反而是要进入院级管理层了?  从门诊大楼一路穿过去,看到这一幕情景的医生护士全懵了,院长一大早就站在门口,望穿秋水的,大家以为是在等候某位重要领导呢,原来是在等邵主任!不会吧,听说院长昨天当众发火,要让邵主任到急诊室去报到,难道这传闻竟是假的?
  但是看张院长对邵修波的那态度,和蔼可亲,不时还拍一拍肩膀,张院长以前可从来没对谁如此亲热过啊。大家就都觉得上了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可恨,竟然造这种谣言,还好邵主任让院长直接就从门口给劫走了,不然自己今天说不定就要得罪了邵主任。  邵修波昨天一晚上没睡好,张温杰又何费合过眼,他整晚都在琢磨着要如何才能挽回冯厅长对自己的不良印象。  本来自己错割了冯厅长一刀,已经是罪该万死了,想弥补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呢,昨天又千不该万不该,急于抢功说错了话,以致于让冯厅长给误会了,这回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现在能在冯厅长面前说上话的,好像就只有那个费有毅了,可对方只是个实习生,随时拍拍屁股就能走人,根本不受自己这个院长的约束啊。再说了,跟对方也没那么深的交情,人家未必肯为你讲话啊。  想来想去,张院长就想到了邵修波的身上,邵修波是费有毅的师兄,自己对他好,那就是对费有毅好嘛,只要那小子不糊涂,应该就知道要怎么办了。  张院长已经放了狠话,他也知道如果不办邵修波的话,这面子肯定是栽定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形势比人强啊,这领导一旦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你的前途保证是黑得一点亮光都看不到。  跟前途比起来,跟院长的位子比起来,这面子才值几个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后,张温杰早早地来到医院,就等着邵修波来上班了。
  写得好啊!继续啊!
  推开特一号病房的门,就听到了冯妙琴的笑声,此刻她又恢复了第一夫人的风采,容光焕发,气势万千,和昨天那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人。  看到张温杰进来,冯妙琴的脸又拉了下来,心说你还有脸出现,人家小费大夫不过一剂药就治好的病,你让我遭了多少罪,还差点就用了那种恶心的疗法。  张温杰一看冯妙琴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冯厅长,向您汇报一个好消息,医院已经决定给费有毅大夫转正,并且享受专家待遇。这几天,就让他留在这里,专心照料冯厅长。”  冯妙琴鼻孔里“哼”了一声,“费有毅的去处,就不劳张院长费心了,我已经有安排了,明天他就到卫生厅的专家医疗小组报到!”
  张温杰“啊”了一声,很吃惊,这个小子的命未免也太好了吧!省卫生厅的专家医疗小组,那岂是一般人就能随随便便进去的?  李边坤这个“御医”,是专门负责给中央领导看病的;而南湖省卫生厅的专家小组,就是南湖省自己的“御医”衙门,负责南湖省副省级以上领导的保健工作。能够有资格进入这里的,那绝对都是千挑万选,浪里淘沙后剩下的“真金”。  整个南湖省的医生,哪个不是挤破了脑袋想钻进这里来,除了是对医术的肯定外,还有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天跟领导们亲近,这前途还能差得了?
  费有毅明显有些意外,这事冯妙琴可没讲过,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成专家了,他连忙推辞:“这不好,这不好,我人年轻,又没有资历,怕是……”  “我说行,那就行!”冯妙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打断了费有毅的话,“年轻怎么了,没有资历又怎么了,要是只讲这个,那专家小组干脆办到养老院里算了!”  “对的,对的!”张温杰连连点头,“冯厅长目光如炬,要论医术,我看咱们南湖省也很难找出几个能比费大夫还高明的了,进专家小组,那完全是够资格的。费大夫,你就不要推辞了嘛,这都是冯厅长的一片关爱之心,千万不要辜负了啊。”  费有毅还想推辞,但看到邵修波一个劲朝自己摇头,他只好把话收了回去,“我就怕自己到时候做不好。”
  “能不能做好,那得先做了才知道!”冯妙琴躺在床上,“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去报到。”  张温杰心中艳羡,这个实习生的命也实在是太好了,省人院上上下下有几百位的专家,但能够入选专家小组的,也不过寥寥四五人而已,就是张温杰这个院长,也都没能入选。  费有毅只能先接受了,“谢谢冯厅长!”  “你治好了我的病,我都还没谢你呢,以后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冯阿姨,或者冯姨!”冯妙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一半是嗔怪,一半是亲切。  冯……阿姨?
  仅仅是在一夜之间,冯妙琴的病情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腹泻止住了,低烧也退了,血压、心跳等各项基本数据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张温杰此刻才敢确认,让众多专家都束手无策的顽症,真的被这个实习生的一剂中药就给解决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割错的一刀,这点张温杰心里非常清楚,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笑着道:“冯厅长,目前恢复的情况非常好,再休养几天,就能痊愈了。”   冯妙琴没给张温杰什么好脸色,她又恢复了“铁娘子”的本色,从住进医院的第一天,你就是这么讲的,可结果怎么样?  她把张温杰晾在一边,却对费有毅道:“小费,辛苦你了,昨晚一夜都没合眼,现在既然没什么大碍了,你就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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