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和我分手后悔了
下雨了,雨势不大不小、不紧不慢地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有节奏的刷刷声。天空却丝毫不显阴暗,清晨的光亮透过半掩的窗帘,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一间开阔通透的卧室,触目都是苍绿可爱的室内植物,朝向窗户的一面,被光线映衬得闪闪发亮。
“打雷啦,下雨啦,起床收衣服啦--”突兀的童声猛然响起,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之后又静卧不动。“起床收衣服啦,怎么还不起床啊--”
雷鸣伸手摸索着关掉震耳欲聋的闹钟,睁开惺忪的睡眼,捅了捅身边的人,“绾绾,起床了。”
江绾把头往他温暖的怀中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又睡过去。
“要迟到了,”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脸颊,“快点儿醒醒。”
江绾咕哝了一声,昨晚赶稿一直到凌晨,这难得的睡眠太令她留恋,她重新钻入软枕下。
“你说什么?”雷鸣将她挖出来,“快八点了,再睡下去真的要迟到啦。”
江绾努力地往被子里缩,轻声嘟囔道:“就五分钟。”
“我不管你了啊。”雷鸣起身进了卫生间。
没一会儿,江绾猛然惊醒叫道:“几点了?”抓过闹钟一看,惨叫,“雷鸣,你都不叫我!”翻身赤脚下床。
雷鸣哭笑不得,“我叫了你有十分钟。”
“那你怎么不锲而不舍地继续叫下去呢?”
“你这个小浑蛋,每次都赖我。”雷鸣捏住她小巧的鼻子,“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洗漱时间,动作快点儿,我开车送你。”
江绾搂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吻上他的脸,“知道你最体贴了。”随后退后两步,细细打量他。海关制服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高挑,笔挺的身板很是好看。
江绾摸着下巴做狞笑状,“妞,给爷笑一个,跟了爷保证你以后吃穿不愁。”
雷鸣夸张地捂着胸口说:“我的自尊心已经受到严重的伤害,我要求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
江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得了吧。”
“你还有十分钟。”雷鸣好整以暇地看看表。
“噢,我的神啊。”江绾一阵风似的冲去换衣服,雷鸣好笑地摇摇头。
路上一如既往堵得厉害,所有车辆排起长龙,以龟速往前挪。
江绾抓紧最后的时刻补眠。
“别睡,跟我说说话,提提精神。”
“你说,我听着呢。”江绾闭着眼嘟囔着。
“昨晚赶什么稿赶到那么晚?又是人物访谈?”
说到这个江绾就头晕,“可不?杂志社也开始赶时髦,鉴于逐步上涨的房价,搞了一个人物栏目策划,全都是本城地产界的领军人物、龙头老大。不访不知道啊,人家那生活质量,啧啧,你说这不纯属刺激咱小老百姓吗?采访他们又不能让房价降一点儿。”
雷鸣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咱的生活品质也不差啊。再说了,咱还是有产阶级呢,总比那些买不起房或是还不起房贷的强。”
江绾撇撇嘴,不置可否。
雷鸣伸手环过她的肩膀,“丫头,想太多是没有用的,收敛你的愤青气质,世界不会因你的愤世嫉俗而改变,不如想想你的年终奖比较实在。”
江绾忍不住笑着说:“我有那么不成熟吗?”
一到公司楼下,江绾拎起包打开车门就准备往外冲,雷鸣拽住她,塞给她一包堵车的时候得空在路边KFC买的早餐,叮嘱道:“吃完再工作。”
不顾周围人的侧目,江绾回身扶着副驾驶座,用嘴唇在他额头上碰了碰。
“夜晚不要应酬,早点儿回家。”
吃过简单的早餐,泡上一杯维C泡腾片,江绾抱着电脑来到会议室。
轮到她发言,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打开电脑。
江绾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做了两年市场专员,见客户最重要的技巧之一,就是身体仪态的端正。所以,直到现在转行到女性杂志社当编辑了,她也一直不忘这当初至关重要的第一课。任何公众场所,她都是落落大方,从内到外散发出不卑不亢的自信。
私下准备已足够充分,再加上江绾条理清晰的表达,主任很是满意,带头鼓起掌,“这个策划非常精彩,还有没有人要补充的?”
众人一致微笑着摇头。
“那好,就这么定了,大家各司其职。散会。”
江绾落到最后,收拾散落的资料。
静宜过来帮她,低声问:“策划你做好了,由谁牵头?”
江绾耸耸肩,“老规矩呗。”
静宜咬牙道:“妈的,又便宜了程西那个苦瓜脸。”
“想开了,无所谓。她在为邀功请赏而努力奋斗的时候,我还可以多看两场电影,多做两次SPA呢,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静宜切了一声,“你个傻子,就知道干,不知道表现。”
江绾撇撇嘴,不欲与她作口舌之争。
四年职场生涯,她依旧学不会溜须拍马,雷鸣总说她是“傻丫头”,静宜亦然,看来她是真的傻了。不过这样有什么不好?又不指望在这儿终老。再说了,她一不缺钱花,二有人疼爱。她尊重长辈,孝敬父母,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一标标准准的五好青年,她活得恣意潇洒,犯得着天天搞批斗吗?玩办公室政治那是高智商的活儿,她不认为自己笨,但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到时再说。
江绾步出现代化的写字楼,伸了伸懒腰。
刚刚接到雷鸣的电话,说是临时加班,那她一个人也不想做饭了,干脆叫上静宜去吃湘菜。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人民好情调……”
听她把歌词改得不伦不类,静宜笑得肚子疼。
湘满楼永远需要排队,等两人吃完,都过了九点,二人沿着淮海路散步消食。
“你上次说雷鸣升职了?”
“是啊,我还给他买了一件BenSherman的polo衫表示祝贺呢,改天让他穿上你瞧瞧。”
“呸。”静宜啐她,“我看他干吗?他好不好看与我何干?”
“他好看了间接说明我有品味嘛。”
“你有品味就不会选他。”静宜给了江绾一个大大的白眼,她一直对雷鸣有成见,认为他太功利。
江绾假意伸手掐她的脖子,“那是我男人,你给我留点儿口德。”
“不跟你闹。”静宜拍下她的手,正色道,“说正经的,他打算什么时候跟你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江绾一愣,手不由自主地在背包带子上来回摩擦,“这样不好吗?”
“是你现在没想还是他不想?”静宜咄咄逼人。
这问题问得太技术,江绾终于有点儿烦躁了,“静宜。”
“好了,亲爱的,我不逼你。不过绾绾,心永远是自己的。”
江绾还真不习惯两人之间这么严肃的气氛,忍不住笑着说:“这人啊,就不能太闲,闲了就开始伤春悲秋。啧啧,酸哦。”
“死丫头。”两人笑着闹成一团。
淮海路上灯光闪烁,和着路人的喧嚣,一派纸醉金迷。
和静宜分手后,江绾回了自己的家。
她在上海读的大学,大二时父母出钱给她买了一套房,等到她有能力了就开始自己还房贷,再有几年江绾就能落得一身轻松了。她还真感谢父母的远见,不然,就现如今飙升的房价,她每个月还完贷款也就只能不吃不喝了。
哼着歌,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被门口的人给吓了一跳。
“雷鸣?你怎么来了?”江绾加快脚步迎上去。
雷鸣靠在防盗门前,正捂着额头,听到声音抬头,“晚上有应酬,喝了点儿酒,开车怕被交警罚,正好离你这儿近,我就过来了。”
“怎么不打电话呢?在门口站着傻等。”
“打了啊,再打手机都爆了。”
江绾掏出手机一看,惊叫道:“呀,吃饭的时候调成静音了。”
雷鸣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宠溺地说:“你啊。”
“车停在哪儿了?我去帮你开回来?”江绾边问边开门。
“就你这附近的酒店停车场里,明天我自己去取。”
江绾看他不太舒服的样子,扶着他进屋,“所以说我讨厌你们这些公务员。做生意有应酬还能推一推,像你,又不好得罪那些头头脑脑,哪次不是自己遭罪?这次又喝了多少?”
雷鸣咧嘴笑着说:“其实也不多。”见江绾瞪着他,只得说,“大概七八两吧。”
“好了,绾绾,”雷鸣把住她的肩,把脸凑到她跟前,“我的酒量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啊。”
江绾脸色不豫,“有数管屁用,屡教不改。”她把包甩到沙发上,进了卫生间。
雷鸣苦笑,这下好,又犯错了。
江绾出来了,“傻站着干吗?还不进去洗澡?不把一身酒气洗干净,不许上床。”
“绾绾,谢谢你……”雷鸣紧紧地抱住她。
“哎呀,难闻死了,放开,放开。”江绾把他推进卫生间。
雷鸣被逗得笑出了声。
在外面的时候就出了汗,现在更是衣服贴到背上难受得很,这个季节的上海多雨,可也没见凉快到哪儿去。江绾关窗开空调,脱下外衣,拿了睡裙跑到外间的浴室。
她是个会享受的人,两间浴室里装的都是那种四脚落地的浴缸。拧开水龙头,江绾在浴缸里滴了几滴熏衣草精油,坐进去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一节节地打开、放松。
她想起静宜今晚的话,“他打算什么时候跟你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是你没想还是他不想?”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个人了,心境五味杂陈,失落、失望、委屈一并向她扑来。
她和雷鸣在一起三年,最初他和她都忙着建立自己的事业王国,加上江绾那个时候年纪不大,从来没有考虑过婚姻这个严肃的问题,两人在一起只是纯粹的谈恋爱,并且这种感觉让他们觉得很受用,索性谁都没提以后的事。最近这一年,江绾偶尔也想过,她曾侧面试探过雷鸣,也不知那时雷鸣是真的没多想,还是压根儿就不想,结果很是让江绾失望,至此,对于婚姻的事她绝口不提。
今晚,静宜戳破了她一贯的伪装,把这个问题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让她做选择,她还真的惧怕了。
江绾低下头恍惚地笑,怕什么来什么,这不是让她逼婚吗?可雷鸣一点儿暗示的意思都没有,让她怎么开口?
雷鸣已经洗好了,在外面叫她:“绾绾。”
“这里。”江绾扬声答道。
雷鸣推门而入,看到浴缸中的江绾,色情地吹了声口哨,“妞,你这是摆明了勾引我。”
江绾搁在浴缸边的手撑住头,软声道:“流氓。”
雷鸣笑得一脸轻薄,走过来蹲在她身边,撩着池中的水,“谁是流氓?嗯?”
“哎呀好了,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既然你都说我是流氓了,那我就把这个称号坐实喽。”江绾惊觉不妙,尚未来得及出声警告,就被雷鸣从浴缸里捞出来,抱了个满怀。
江绾一声尖叫后,又笑又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挣扎不停,到最后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你欺负我。”她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似在呜咽。
“求我。求我就放过你。”雷鸣不依不饶地使坏。
“求你了,好哥哥。”此刻,江绾湿漉漉的头发紧紧地贴在脸颊,水珠还在不断地流下来,划过他的胸口,轻柔似羽毛。
雷鸣的眼睛突然黑得惊人,他只穿了条睡裤,两人肌肤紧贴,让他几乎丧失了呼吸。
“绾绾……”雷鸣把江绾抱回卧室,放到床上。江绾还没来得及起身,雷鸣就已经压下来,炙热的双唇掠过她的额头、眼睛、嘴唇、脖颈……
江绾的体温混合着沐浴后的清香,撩拨得雷鸣迷失了方向,他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碾碎。
“雷鸣……”江绾抱住他,手划过他光滑的脊背。
雷鸣剧烈地喘息,声音在她耳边辗转,“绾绾,绾绾,我爱你……”
最后一刻来临,他伸手紧紧地抱住江绾,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待到两人都平静下来,江绾翻身搂住雷鸣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雷鸣扯过薄毯盖住两人,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问:“你有心事?”
江绾抬头,“大神,你上辈子是算命的?”
“鬼丫头。”雷鸣好笑地拍了下她裸露在外的背,“你那心思也就一碗水的深度,别把自己想得多老道似的。”
“雷鸣,再有俩月你就过生日了吧?”
“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亲一个奖励一下。”抵着江绾的额头,雷鸣笑得灿烂。
“我们现在这样,你快乐吗?”
“丫头,你今天是怎么了?”
江绾看着他清爽俊秀的脸,沿着清晰的轮廓缓缓划下,“你也三十岁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跟你一起过生日。”
“傻话。”雷鸣好笑,只当她是感性的一面发作,“除了你还有谁?”
江绾的低落心情被他这一句彻底击破,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雷鸣的所有表现都可以证明他爱她至死不渝,她怎么会因为静宜单方面的原因就否定所有?
江绾搂紧雷鸣,她其实很容易就被感动,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悲壮情怀。
说起两人的相识,颇具戏剧性。
江绾毕业后所在的公司是做化妆品代理的。
某次,公司的一批货被扣押在海关,帮他们办理清关业务的小黄实在没法了来找她,“我跟那边沟通好多次了想尽快把事情办好,可就是不行,你们的化妆品是纯进口的,抽检那是必需的程序。至于抽多少、怎么抽、需要多少时间,还是海关那里说了算。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见一见他们的负责人?”
江绾恼了,他们就等这批货救急呢,这下可好,全让那帮官僚给毁了。
就这样,江绾碰到了雷鸣。自然,她也不会有好腔调。
雷鸣好笑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江绾,他觉得这个小女人像只猫,可爱又娇俏。此刻,他要做的就是捋顺她炸飞的毛。
“江小姐,我不想打官腔跟你说这是规矩。我们就来谈谈贵公司的这批货,你们是进口,那么我们就有理由对其进行检查;你们的产品是化妆品,是要放到市面上供人们使用的,你说抽检其中的成分有必要吗?最后,我发现贵公司产品中文标签中的成分说明还有待改正,这也是我们暂时扣押的部分原因。具体情况,稍后黄小姐会告诉你。不知道我这么跟你解释,你是否满意?”
江绾彻底熄火了,本来她还在担心刚刚自己的态度是否会带来循环恶果,现在人家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更是把她辩驳得无话可说。
江绾心里千回百转,面上还镇定自若,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心虚,最后她只能死撑,“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候结果了,希望不要太久。”
雷鸣在她身后扬声道:“不会太久的。”
一语双关,只是当时不明白。
江绾经常拿这事糗雷鸣,“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好设局让我来见你。说,暗恋本姑娘多久了?”
缘分,就是这么不经意间地扑面而来,谁又能看得真切?
第二天,江绾偷空在QQ上给静宜留言,“他是爱我的!”
静宜很快丢过来一个白眼,“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真聪明。”
“死人,跟你说正经的。”
“我暗示过他,不管他明不明白,这次给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静宜打出一串问号。
“亲爱的,试着了解他吧,你会发现他的不同的。”
“我早就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了。”
江绾无奈,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固执。
静宜回她,“绾绾,我还是那句话:心是自己的!任何时候都别失了自我。”
人物访谈栏目还在继续,江绾跟ZD地产的李总约好了采访时间,按时到达公司总部。秘书通报后,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江绾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在看到里面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时不由一愣。背对她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半侧过脸,微微抬起眼睑,淡淡地扫了江绾一眼,向她轻轻颔首。
他悠闲地跷着腿,江绾一眼就瞅见西裤上笔挺的裤线。他虽是坐着,也能让人看出个子不矮。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看似随意,但绝不会把西装压出任何折痕,一条领带被细致地折成小方块,放在外套口袋里。
江绾的目光滑落到他撑着额头的右手上,古人说肤若凝脂,江绾很想走近看看,他的手是否真的洁白无瑕,修长细腻。
江绾看男人就爱看细节,静宜说她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
就那么微微的一侧目,便让江绾觉得此人非池中物,那风流姿态浑然天成,虽乍一看感觉很年轻,但释放出的气场绝不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深沉老练。
“江编辑,这边坐。”李总热情地招呼她。
江绾回过神连忙说:“打扰您了。”
“哪里的话?我的荣幸才是。对了,向你介绍一下,这是中创集团的营运总监,易尚晓。”
易尚晓起身,对她伸出手,礼貌地道了一声,“幸会。”
大名鼎鼎的中创谁人不知?
中创直属中央部委管辖,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以制造、销售电缆管起家。时至今日,已经拓展成集房地产、电子、军工业为一身的上市集团,全国著名的纳税大户,在各地建立了四十多个分公司、办事处。
江绾心里开始抽气:这么一个老牌国企的营运总监怎么能这样年轻?算了,她想,国企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没有一定的实力与背景,别说出头了,能否立足还是个大问题。精英果然是遗世而独立的,难怪他刚才那样淡淡的表情了。
江绾微微一笑,“幸会,易总监。”
后来有一次,江绾问易尚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摆什么架子,摆什么pose呢?”
易尚晓回答:“我以为我那样很酷。”
他也反问江绾:“别人都说通常我那个样子的时候,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淡漠傲慢,你怎么就不怕?”
江绾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是很想配合一下,可是那个时候你的手比你的人更具诱惑力。”
这都是后话,当时两人相互打过招呼后就再也没有交谈。江绾在一旁采访李总,易尚晓照旧翻他的杂志。
“您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上海的房地产市场类似于证券市场?”旁边传来一声轻笑,江绾回转头,有些不快。
“对不起,你们继续。”易尚晓嘴角微勾,怎么看都像是在强忍着笑。
把我当白痴了?江绾转身,问:“易总监好像有话要说?”
易尚晓放下杂志,往沙发里靠了靠,双手环胸,“我只是觉得房子这事儿比证券要复杂太多了。房子有使用价值,证券没有;证券的涨跌比较频繁,大大小小的周期比较多,相对来说周期较短,人的一生就会有很多机会;而房子的涨跌周期就很长,人活一辈子也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相对而言机会就很少。”他的唇再度扬起一个弧度,“所以说失去了就不要再去强求了,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
江绾面上依旧毕恭毕敬地说:“那么也就是说,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不是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儿?多谢易总监的指点。唉,看来房市到底还是有钱人的市场啊。”
易尚晓又拿起杂志,“那要看政策的走势和相应政策的出台。”
在一旁看着他俩“斗嘴”的李总此时忍俊不禁,“小江啊,你太有意思了。”
江绾赔笑道:“一时忘了形,李总见笑了。”
江绾告辞出来,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易尚晓真是个人精!怎么绕都不上钩,多一句都不肯说,此人城府之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坐上总监之位也算实至名归。她站在ZD总部楼下,等出租车的间隙,瞎想着。
江绾回头,看着易尚晓手插裤兜,恣意潇洒地走到她面前,伸手一摊,“你的录音笔忘了拿。”
江绾伸手接过,“谢谢。”
“接下来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回家。”
易尚晓挑眉说:“这么早就下班?偷懒?”
江绾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主任批的特权,逢重要访谈,可随时外出取材。我这也是为工作献身,回家了还不得休息。”
易尚晓耸耸肩,阳光下眉目清明,看上去愈加斯文英俊。
他不接话,江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彼此静默了几秒钟,又同时开口。
江绾哑然失笑,片刻恢复镇静,眨眨眼说:“我等出租车,您要是有事儿,就先……不能耽误您宝贵的时间。”话中有明显的赶人意图。
易尚晓弯起嘴角,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线,“我站在这里吹吹风。”
等了十几分钟,也没看到一辆空车。偏偏身边还有这么个超亮发光体,引得进进出出的人不住地回头打量,江绾有点儿局促,在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向雷鸣求救。
“快下班了,”易尚晓抬起手看看腕表,“这个点儿不好打车。”
“是啊。”江绾对他笑笑,又转过头看向路边。
“原来我周扒皮的形象这么深入人心。”
“啊?”江绾一脸茫然,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然你怕什么?”易尚晓审视着她,眼神耐人寻味。
江绾被噎得哑口无言。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保持缄默,坐进易尚晓的车子。
江绾有些犯困,只想快快到家,弄口饭吃然后冲个澡上床睡觉。
狭小的车内空间,只有空调的风扇口咝咝作响。车窗外的南京西路灯火辉煌,璀璨的流光连绵延伸。
江绾打起精神,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正堵车呢,还是耽误你办正事儿了。”
“我的荣幸。更何况,是我自己死皮赖脸争取过来的。”易尚晓的场面话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平稳熟练,既不动声色,又恰到好处。
江绾清清嗓子,“我住长宁的新华路,走延安高架应该快一些。”
易尚晓瞟瞟她问:“一个人住?”
这已经涉及私人话题了。大哥,我们很熟吗?江绾腹诽,面上平静地说:“对,一个人住。”她没说错嘛,她和雷鸣确实是各住各的。
易尚晓侧头说:“受过高等教育,工作良好,经济上自给自足,你这架势足够吓跑一堆男人。”
江绾觉得完全有必要澄清一下,“幸好还有个人立场坚定。不然像你这么一说,我这辈子算是彻底完蛋了。”
易尚晓是何等聪明之人,反问道:“男朋友?”
片刻,她接话,“现如今的男人都这么胆小如鼠?见不得女人好过还是怎么着?非要女人无条件地崇拜男性,坚信白马王子总有一天会踏着五彩祥云来带自己进入童话般的美好世界吗?”
易尚晓挑起眉毛,上下打量她,“有大部分男人还是很愿意让女性依靠的。”
“嗯,满足他们变相的大男子主义情结。”
如果可以,谁都想待在温室里再被罩上一个防风套,这个社会如若不残酷,女人干吗非得跟男人甚至牲口一样被人使唤?随处可见的倾轧,无关风花雪月。
“你真像个刺猬。”
江绾火气被引上来,她最讨厌自己情绪波动的时候,对方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显得她幼稚、被轻视。她几乎想立即还口,但还是忍下来,她不可能讨每个人喜欢不是?
“哟,谢谢夸奖。”江绾故作惊讶,表情夸张。
易尚晓笑了笑,慢慢地踩下刹车,打量着四周问:“是这里吗?”
江绾看看窗外,果然是自家的小区。
“谢谢了,改天有机会请你吃饭。”她也就是客套下而已。
“行,把你的手机号留给我。”
嘿,还真会打蛇顺杆上。江绾说不出话来,易尚晓拿着手机,一脸诚恳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没办法,她只有报上自己的号码。
“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后悔了?”
“哪能呢,随时等候召唤。”
“怎么听起来这么言不由衷呢?”
江绾举起右手,“我以我的党格保证。”
易尚晓忽然笑了起来,“哟,还是信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
“觉悟一般,一般。”
江绾讪笑,眼角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白色蒙迪欧缓缓开过来,即将滑进小区。她勾起嘴角,忘记了身旁的男人,按下手机快捷键,“同志,你已经违反了交通法规,请自觉把车靠边,掏出驾驶证,准备接受处罚。”
电话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易尚晓见江绾嘴角的笑纹越来越深,笑到深处,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一双月牙眼更是顾盼神飞。
江绾合上手机,干脆道:“我就在这里下车了,再见。”
易尚晓看着江绾小步跑向那辆蒙迪欧,弯下腰探头亲吻车内人的脸颊。他若有所思,一直目送她和男友走进灯火明亮的住所大门,才启动车子离去。
雷鸣咳嗽一声,“我好像看到你从一个人的车里下来。快快快,告诉我这是我的错觉,赶紧抚慰我幼小脆弱的心灵。”
江绾清清嗓子,拿腔拿调地说:“事实证明,如果你不珍惜的话,姐姐我有的是市场。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宽敞的。”
雷鸣脱下外套,搭在臂弯,松了松领带,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听到“我买了一袋大米”那般淡定。
“事实也证明,你的市场规则到国外将水土不服,目前看来,我很好地阻止了国有资产的流失。”
江绾好笑地看着雷鸣。有时候她就不明白,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是她给的?能不凭关系考进海关并且连续升职的人,貌似并不缺根筋。
雷鸣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吧,刚才那男人是谁?”
江绾笑眯了眼,“为什么就不能是女人?”
雷鸣一本正经地说:“请不要忽略我作为男人的警觉性。”
江绾做抱拳状,“小女子誓死追随主公。”
雷鸣从后面拥住她进入电梯,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乖,给点儿实质性的甜头尝尝。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
江绾回头,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指了指上头的监控器,“正经点儿,人家看着呢。”
雷鸣吻上她的唇,嘟嘟囔囔地说:“都没收他们钱,便宜他们了。”
他吻着她的颈部,渐渐向下,留恋地在她裸露的脖颈处徘徊,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江绾的心跳紊乱,眼看要失控,克制着推开他,“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谁先主动的已经搞不清楚了,江绾只知道,当雷鸣不管不顾地打横抱着她出电梯的时候,她的抗议就全没了。
雷鸣痛快地实现了他的愿望。当情欲支配大脑时,任谁都会像一颗小小的火星掉进干草堆,瞬间燃烧。
江绾的睡眠一向沉稳,可今晚却莫名醒了。她躺在床上,睁开惺忪的睡眼,透过未关严实的门,看到客厅落地灯的零星光亮。
打火机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江绾动了动,翻了个身,整个脸都埋在枕头里。被单上除了她遗留的润肤乳的味道,还有一缕淡淡的清香,貌似是雷鸣须后水的气味,可又不全然像。她记得雷鸣所有的味道,但今晚总有种朦胧的错觉。
江绾抛弃这个念头,赤脚下床,悄无声息地坐到雷鸣身边。沙发一下陷,雷鸣似是惊到了,他拿下嘴边的烟,“我吵醒你了?”
江绾摇摇头,小心地询问:“你有事儿?”
雷鸣掸掸烟灰,“最近工作有点儿忙,事儿比较多,烦得很。”
“很难解决?”他不太喜欢被人过多干涉工作上的事情,她也就问得隐晦。
“只是选择的问题。”
“那你选好了吗?”
雷鸣掐灭手中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站起身说:“走吧,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呢。”
江绾的脸色有些暗淡,虽然她平时看起来是一副万般烦恼皆不上身的没心没肺模样,但还分得清楚雷鸣此刻是真烦还是压根儿不想说。
她笑笑,“既然你说没事就没事吧,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说太多,因为我也帮不上你的忙。”
“说什么呢?”雷鸣又在她身边坐下,一下一下地理着她的长发,“不跟你说是不想让你烦恼,有我一个人受着就可以了,何必再拉上你呢?绾绾,不要想太多,你知道我一直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雷鸣搂住她,歉意地说:“今晚真是我的不是了,大半夜的搞得你心情不愉快,该罚。这样,明天我不跟监管处的同事出去应酬了,我来接你下班,咱们去中信泰富吃铁板烧。你不是都念叨好久了吗?”
江绾犹豫道:“我记得你说过,分管监管通关处的是你们副关长,对吧?你不去他会怎么想?”
“就告诉他我要陪女朋友呗。”
“滚蛋。”江绾忍不住笑,推了他一把,“想死不要拉上我。算了,你还是去忙你的吧,我虽然无法理解你们这帮人,但也不能耽误你。”
雷鸣闷笑出声,“什么叫我们这帮人?”
“每天见人三分假笑,私下斗得一塌糊涂,打破了头也要往上爬,为什么?很有成就感?累不累?”
“身在江湖,就要遵守江湖规则,你可以不斗,但求平平稳稳、踏踏实实,到时做了垫脚石就不要怪社会不公。”雷鸣一本正经地回答,“这跟你们职场也是一样,我们都要生存,明白吗?”
江绾说不上来,男人有的时候可能比女人更明白这其中的精髓所在。她是有条件摆在那儿,自己过得逍遥自在,目前还没有什么需要她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中跋涉,一旦没有选择,她也许比一般人要更加心灰意冷。
“好吧,算我无理取闹了。”她埋在雷鸣胸前,把玩他睡衣的纽扣。
雷鸣的烟还没有完全掐灭,青烟在透明烟灰缸里丝丝缭绕,然后袅袅散去。
江绾进门刚打完卡,静宜就飞扑过来,直把她往茶水间扯。
“干吗?我还有稿子要改,等着交呢。”江绾莫名其妙。
静宜神秘兮兮,贴近江绾的耳朵小声说:“有人给你送花。”
江绾眨眨眼问:“是雷鸣吧?”说这话她自己都有点儿怀疑,雷鸣从未有过送花到公司的举措。
“落款是:萍水相逢易。这人是谁?”
易?江绾有瞬间的迷糊,随后猛然意识到,可不就是易尚晓?他为什么要送花给她?
静宜自说自话:“白茶花哎,知道花语是什么吗?无瑕!姐姐,人家说你纯洁无瑕呢。你哪儿招来的桃花?”
江绾想起那天易尚晓嘴角似有若无的笑、亦真亦假的话。她背过身去,冲了杯花茶,“前一阵子采访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普通朋友会没事儿给人送花玩?”
“有闲有钱的就会呗。”
“正点。”静宜打个响指,“一般男人是绝不会花心思与时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的,这充分说明了一件事--他对你有意思。如果是极品,劝你一定要把握住。这年头,好男人放走一个可就悔恨终身啦。”
江绾翻了个白眼,“有钱的最不可能是好男人。”
“可以暂时列为候补嘛。”
“我也可以向你发誓,他对我绝对没意思。他知道我有男朋友的。”
“结婚了还有第三者插足呢。”
江绾头直发涨,她实在不想一大清早就扯这些有的没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静宜,江绾来到自己的格子间,那里赫然放着一束还滴着水的白茶花,空旷的空间里,平添了几分娇媚。她翻开白色卡片,上面用流利的楷书写着:玉脸含羞匀晚艳,翠裾高曳掩秋妍。字一看就是练过的,苍劲大气。
江绾轻笑,这人怎么就笃定她一定明白诗句的意思?她又不是专职搞文学的。
江绾看着花,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没几分钟,她站起来问:“有谁喜欢花的?”潜意识里,江绾觉得这花不亚于定时炸弹,放在这儿杵着迟早会出问题。而且,易尚晓这一举动,明显试探的成分居多,看来他真把她当傻子了。
照江绾想,易尚晓既然迈出第一步,那么随后总归会有个电话问候的,步步为营,人精一般都会采用这种手段。她甚至想好了几种应对措施,以便应付易尚晓随时随地的“抽查”。可直到下班,除了移动发过来的一条又一条关于世博知识的信息,一点儿易尚晓的影子都没有。
已是周五,三点过后同事们就开始蠢蠢欲动,六点钟一到,办公室里旋即空了一半,门口前台处不间断地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卡声。
助理张帆在急匆匆地收拾桌面,看来也是等着跑路。江绾看了她一眼,扬声道:“张帆,你过来一下。”
“有事儿,绾绾姐?”小丫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江绾故意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自己看。”
张帆接过稿子,没一会儿,红晕从脸部逐渐蔓延至颈窝,“对不起!绾绾姐,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我再拿回去改,周一给你行吗?”
江绾不想吓她,放柔脸色说:“干咱们这行要有百分之百的细心,有了严谨的态度才会有严谨的杂志。”
刚出校门的小姑娘,难免会出点儿差错。江绾对张帆总体来说还是满意的,她只是想借此事让张帆知道,既然做事就要认真,错了就要有承担风险的准备。
“好了,你走吧,这个稿子我来改。”耽误人家谈恋爱会遭天谴的。
张帆的脸瞬间多云转晴,反问道:“真的?”
“比珍珠还真。”江绾温柔地笑,“不过有言在先噢,下不为例。”
“嗯,嗯,谢谢绾绾姐,你真好。”小姑娘粉扑扑的圆脸上,掩不住激动的笑意。
同事们陆续告辞,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江绾一个人还在闷头逐字逐句地审查改稿。
手机响起,一条短消息进来,江绾打开一看,是雷鸣,“周末出差,下周三回来,照顾好自己。”
“我等你。”编辑好短信发出去,江绾继续未完的工作。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江绾瞟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无非又是推销之类的垃圾来电,她把电话搁在一边不接,一直等到唱完大半首歌,对方才挂断。
十几秒过后,手机再响。江绾一看,还是之前那个号码,看来那人耐性真是好得很。她皱皱眉头按下通话键,“哪位?”
对方似乎被她带着怒气的语调噎了一下,半天没做声。
“江绾吗?我是易尚晓。”
江绾有些吃惊,终于找上门了。
她不由得正襟危坐,“您好。”
“你还在办公室?”
见鬼了。江绾忍不住环视静悄悄的空间,“对。您怎么知道?”
易尚晓慢条斯理地回答:“因为太安静。”
江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有事儿吗?”
江绾这才记起还有那么一出,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立马换了一副语气,“我已经收到了,谢谢您,我很喜欢。”
易尚晓轻笑着说:“那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要不,我也回赠您一束?”
易尚晓回避问题,直接问:“公司还有其他同事吗?”
江绾心中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都走了,就我一个。”
“好,知道了,你先忙。”说完,他结束了通话。
瞪着已经断线的手机,江绾一脸莫名其妙,这人搞什么名堂?
五分钟过后,门铃声响。肯定又是物业夜间例行巡视,江绾头都不抬,扬声喊:“有人,在加班呢。”
那人似是不罢休非要瞧个究竟,继续按门铃。江绾恼了,丢下笔往外走,“都说了有人在,怎么还……”后半句硬生生吞进肚子里,走廊灯那昏黄的光晕,清楚地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身形,普通的一件白色商务衬衣,袖子卷到肘部,愣是被他穿出了云淡风轻的味道。这不是易尚晓是谁?
江绾心头突地一跳,呆立在门边,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易尚晓会径自找上门。
西装被他用手勾住甩在肩上,空闲的手抬起敲敲玻璃门,“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噢。”江绾这才反应过来,她本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公司在这里”,最后又觉得如果真问了,才是够傻的。她张了张嘴,又闭上。
“我办完事儿正好路过。”易尚晓走进来,悠闲的模样好像在逛自家后花园,随后抱着双臂站在她面前,“不错啊,面积挺大的。”
江绾笑嘻嘻地说:“谢谢。”
“我又没表扬你,谢个什么劲儿?”
此时,江绾完全有理由相信,易尚晓绝不是那么好相与。他虽然态度温和,却一针见血,永远给人一种沉稳的压迫感,双眼也似探照灯一般,照得人无所遁形。很奇妙的感觉,却也妥帖并存,江绾不得其解。
“我是杂志社的人,权当您夸我了。”
易尚晓满眼藏不住的笑意,“我连最恶俗的、最不屑的手段送花都使出来了,就是想拉近关系,你怎么还是'您'来'您'去的?”
“是吗?你这么一说我顿觉这花的身价倍涨,待它自然寿终正寝后,我要制成标本每天瞻仰。”江绾故作惊讶。骗鬼呢?
知道她不信,易尚晓哈一声笑出来,不再纠缠,直接切入正题,“工作还有很多吗?我不介意多待一会儿。”
“你特地过来,是……”
“噢,你让我太挫败了。”易尚晓以手抚额,“你说会请我吃饭,可总没个动静,我天天眼巴巴地盼着也不是个事儿,就上赶着过来请你吃饭,敢情你还不知道我干吗来了。唉,真是的。”
江绾怎么可能不明白?说她矫情也好,做作也罢,她就是不想痛快地成全他。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江绾一拍脑门,“都忙正事儿去了把这茬忘得精光。”
易尚晓纵横职场数十年,怎会听不出这话中话?他真要跟她较真,她显然不是对手。今晚情况特殊,还是收敛为妙。
他忽略江绾嘴角隐约的笑意,“你是女孩子,还是我做东好了。一会儿有约没?方便一起吃个晚饭吗?”
江绾看看表,不再耍花样,老老实实地回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请客,就要拿出诚意来。”
“好,没问题。”易尚晓笑,“我出血,你随便挑个地方。这算不算诚意?”
江绾禁不住笑着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待会儿不要后悔。”
她的皮肤很白净,是那种透着凝脂的白,此刻因为大笑现出两团红晕,慢慢晕染开来,便像是水面的涟漪,微波荡漾。
易尚晓的心也被荡得忽上忽下,陡然塌陷得没有任何前兆。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破坏了他的初衷。易尚晓尽量忽略心头的异样,转开视线,看向别处。一会儿,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易尚晓说:“那茶花是早上新采摘的。”
“嗯?啊,是,上面还滴着水呢。”
“现在会不会有点儿蔫儿了?”
“不会。”江绾警觉,怎么老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才一天而已。”
“我看看,可别让花店给骗了。”
“看它干吗?”江绾干笑,“花又不能吃。对了,去吃饭吧,我肚子突然好饿。”她赶紧飞扑到办公桌前收拾东西。
易尚晓露出了然的神情,他猜得不错,这女人果然把花送人了。他摇头笑笑,被人忽视的感觉真的……这次是真的挫败了。
江绾手忙脚乱地把东西都扫进包里,“走吧。”
易尚晓的车就停在写字楼对面,江绾自己开门坐进车里。
副驾驶座旁边放着一大束百合,她惊讶地看了看。
易尚晓跟上来,点头微笑,“送你的。”
“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我估摸着那束花要么在别人家里,要么就待在垃圾桶里,总之肯定不会留在你身边,现在看来猜得完全正确。所以,”他把花递给她,“有备无患。”
离得这样近,江绾都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她不动声色地向后靠去,“谢谢。”轻轻地呼吸,让自己慢慢松懈下来。
易尚晓笑笑,“系上安全带,我们出发。”仿佛没有留意到她的不自在。
车载音响开得很低,此时正在播着一首法语歌,旋律优美轻缓,磁性的男声徐徐流淌在封闭的空间内。
L'envied'aimer.江绾惊喜,这是她最喜欢的歌曲之一,不自觉就跟着低声哼唱起来。
易尚晓挑起眉毛,问她:“这是什么歌?”
“渴望去爱。”江绾兴致勃勃,“是法国音乐剧《十诫》的主题曲,讲述的是《圣经》里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去红海的故事。这首歌荡气回肠,是法语歌曲中不可多得的精品,最好静下心来仔细品味。”
易尚晓沉默,他在细细体会这其中的意境。
车内满是百合馥郁的芳香,车外流光溢彩,再配上缱绻的音乐,江绾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璀璨的星空中。
女人都是讲求浪漫的,这个场景足够让江绾记忆深刻,在以后的岁月里不断辗转留恋……
一首歌唱罢,江绾喃喃道:“最坚强、最完整的是爱,为爱等待,沧海桑田,就从今晚,从现在……多么勇往直前、不顾一切的勇气。”
易尚晓轻笑道:“的确。沧海桑田,最完整的爱,就从今晚,从现在开始。嗯,深得我心。”
江绾蓦然抬头,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陡然羞红了脸。娇羞之下,她说话都有些结巴,“我,那个……我说的是歌词,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别误会了。”
易尚晓微笑,专注地看着前方,“我误会什么了?我说的也是歌词,我说歌词深得我心。”
江绾被噎得哑口无言,咳嗽一声自找台阶下,“是啊,歌词写得真好。”
易尚晓看着她,笑得促狭。
易尚晓的话,已经达到调戏级别,成分太浓,亦真亦假,江绾反倒摸不透他心中所想。这近乎赤裸裸的暧昧,让江绾觉得被戏弄了,整个晚上她都处于被动,落于下风,心里更像是有只手撩拨得她如坐针毡。她瞪了易尚晓一眼,扭头看向窗外。
易尚晓一路把车开得飞快,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从两旁快速地掠过,直到越来越小,再也看不到。他按下车窗,风立刻灌了满舱,把江绾的头发全吹乱了。
江绾再也忍不住,质问道:“你这人!故意的吧?”
易尚晓哈哈大笑,眉目清亮。
江绾也笑起来,虽然才是第二次见面,但经过刚刚的事情,她索性在他面前放松了,也就是所谓的原形毕露。她不想太自恋,认为所有接近她的人都有所企图。她和易尚晓仅有两次接触,他说话一直都是这种真假参半的腔调,她估不透摸不准,也就权当他乐此不疲逗她玩了。
易尚晓将车拐上了新天地太仓路,江绾左右打量一番,“哟,这里消费可不低。”
“放心,不至于把你押在这儿做苦力。”易尚晓斜睨她。
“哈,人还不定要我。”其实她想说,就你这皮相还能留在这里招招生意。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西餐厅。
江绾下车站在门口抬头一看名字,不禁有些意外,扭头问停好车走过来的易尚晓:“真准备大放血啊?”
易尚晓说:“某人不是让我拿出诚意来吗?这诚意怎么样?还拿得出手吗?”
江绾鼻子眉毛全皱在一块,“岂止诚意?简直太奢侈了。奢侈就是浪费,浪费就是犯罪。”
VaBene华万意意大利餐厅,自2001年开业以来,已经连续被上海数家热门杂志评为“上海最佳餐厅”。强烈托斯卡纳和威尼斯风格的装饰,使其在传统石库门中成为上海社交圈中的一个亮点。江绾记得她们杂志在很早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专题,VaBene就榜上有名。
看她不置可否地摇头,嘴巴嘟着喃喃地说,简直是抢钱,易尚晓忍不住笑道:“你哪儿那么多一套套的说辞?吃饭也算是人生追求中比较有趣的一项了,平时没人请,自己犒劳自己还不行吗?”
你还愁没人请?江绾在心里嘟囔。
易尚晓向服务生报出姓名,那个瘦高的男孩子礼貌地回应,“易先生?里面请。”
他订的位置靠墙,可以看到整个餐厅的全景。桌上烛光摇曳,很是魅惑。餐厅不大,却是华丽中的低调,一点儿也不张扬。
江绾的心情一下上升到顶点。
“VaBene应该算是新天地里最好的意大利餐厅了,至少我这么认为。这里的行政总厨为了保证饭菜的高质量,只选用最新鲜的进口食材,一会儿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易尚晓显然是个行家,不紧不慢地介绍着这里的特色。
他示意服务生把menu递给江绾。
江绾看了几秒,说:“我就要一份牛柳配鹅肝吧。”
“哈,我真怀疑你之前来过,一下就选中了他们的特色。”易尚晓抬头冲服务生笑笑,“我跟这位小姐一样,顺便帮我把存酒拿过来,谢谢。”
“你在这里还有存酒?”江绾更惊讶了。
易尚晓把冰水递给江绾,又理了理袖口,“一位朋友送的。搁在家里发挥不出它的作用,索性放到这里,还能招待一下特别的人。”说到这儿,他抬眼看着江绾,“譬如,你。”
如果说之前的暧昧是前菜,那现在的公然挑明就是正餐了。
那充满深意的一眼让江绾跟通了电一般,脸呼的一下烧起来。烛火是橙黄的,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来。她假意用手托腮,实则降温。犹豫几秒,欲张嘴却还是不知如何接上话,不禁感到有些尴尬。
易尚晓冲她眨眨眼,“下次要是再搞人物专访要先想到我啊。我可是预约了的,今晚算是贿赂你了。”
江绾松了口气,觉得好笑,同时也有隐隐的失望。他跟任何一个女性相处都是这么游刃有余吗?那么,她也是其中一位,被他这么“惯例”、“例行公事”地对待?这种感觉很不好。江绾想到了玩弄。
她笑笑,喝了口冰水。
正餐已上,服务生将酒轻轻地放在酒托上。易尚晓取过手边的酒瓶,用一块方巾垫着倒酒,手势纯熟优雅。
“据说这酒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成为美国总统ThomasJefferson的至爱,看来我们是三生有幸了。酒逢知己,cheers!”
江绾端起酒杯,深嗅一口,笑道:“HautBrion,中文名:红颜容。著名的酒评家RobertParker曾说过,在他二十多年的品酒生涯中,他发觉自己唯一越喝越爱的就是HautBrion,并认为这是他智慧增长的证明。你越来越大手笔,总是给我惊喜。”
“你懂酒?”易尚晓有点儿意外。
江绾微笑着说:“我男朋友喜欢这款酒,我也就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今天纯属瞎猫撞上死耗子,你要是再拿别的酒出来,我就彻底傻了。”
易尚晓抿一口酒,状似无意地问:“对了,你男朋友呢?今天他怎么没约你?”
“他在海关的哪个部门?我有个认识的人也在海关。”
江绾微微皱了下眉头。
易尚晓注意到她这微小的动作,说:“别误会,那天送你回家的时候看到他穿着海关的制服。我并没有调查你私生活的意思。”
江绾举杯向他示意,醇香浓郁的液体顺着食道一滑而下,忽然间变得有些呛。
这顿饭的后半段吃得相当沉闷,如果不是鹅肝的鲜嫩、芳香扑鼻,江绾估计都要起身走人了。
易尚晓依旧从容不迫,丝毫不受刚才话题的影响。他给江绾续上半杯酒,轻描淡写地问:“工作上有什么难处吗?”
江绾的眼睛眨了眨,“易总监,你这么问的话,我会认为你想探听情报,插足出版业的。”
易尚晓一愣,随即笑不可抑。好不容易止住笑,咳嗽一声,他正襟危坐地配合着回答:“坦白讲,我们公司是有这方面的打算。如果你愿意透露的话,好处大大的。”他拿起酒杯在江绾的杯沿上碰了碰,仰头干掉。
背后忽然响起一片掌声,两人旋即被吸引。
餐厅经理西装笔挺地站在中央,大声说:“朋友们,我向大家宣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正在本餐厅用餐的黄先生刚刚求婚成功。为了表示祝贺,本餐厅将免除他今晚的一切费用。另外,每个餐桌将得到一份本店的招牌甜品--提拉米苏。请大家尽情享用。”
大堂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江绾微笑着说:“看了这个,更不能便宜我未来的老公了,以后我也要让他在这里向我求婚。”
易尚晓说:“要不要我现场模拟,让你提前感受一下?”
江绾耸耸肩说:“这种事情我还是希望他能亲力亲为。”
“太令我失望了。”
“我想,很多女孩子会期望得到你的垂青。”
“只是这里面不包括你,对吗?”他目光炯炯,毫不避讳地直视江绾。
“哈,还轮不上我呢。”
“我允许你插队。”
允许?江绾有点儿哭笑不得,易尚晓再怎么彬彬有礼,也总是掩盖不住骨子里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这人虚虚实实,让人搞不清楚他说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江绾索性顺着他的话,做捶胸顿足状,“你早说啊,其实我做梦都等着你向我求婚呢。只不过我这人道德感太强,目前这种状况实在是让我难以脱身啊。下辈子吧,下辈子我提早预约,你可一定要让我排第一位。”
说完,江绾自己都被自己给恶心了一把。随后她又庆幸自己碰到这种情况还能有这么好的修养,换作静宜,早就一杯水泼上去了。
易尚晓哈哈大笑,他微微欠身,“能得到女士的赏识,我感到由衷的荣幸。”
假洋鬼子,搞什么资本主义做派?江绾腹诽。
一顿饭吃到将近十点,期间还要应付易尚晓不时的“撩拨试探”,江绾疲惫不堪。回去的路上,酒意上头,江绾觉得眼皮沉重,刚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最后头一歪,终于扛不住睡过去了。
在车上睡觉其实很难受,颈部完全支撑不住头部的重量,偏又放在哪里都不舒服。半梦半醒间,江绾只觉得大脑跟上了发条似的不断运转。她隐隐做了一个梦,梦到雷鸣在前面越走越远,不论她怎么喊,他都不回头,直到与白茫茫的浓雾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她只觉得浑身发寒,不停地抽搐,心也像撕裂了一般。
一阵喇叭声,江绾惊醒,迷迷糊糊,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等她逐渐清醒,才发觉眼角竟然有了湿意。
这是怎么了?江绾自嘲,雷鸣这才刚走,不至于这么想他吧?
她这才发现身上搭着一件西装。驾驶座上没有人,江绾看看外面,拿开外套推开车门走下去。
易尚晓正靠着车前盖抽烟,听到动静,转过头笑着问:“睡醒了?”
他抬手看了看,“差十分十二点。”
“有没有搞错?我们离开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都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到啊?你这车怎么慢得跟乌龟似的。”江绾几乎要跳起来,四处张望,“这是哪里?”
许是意识到态度,又或是被易尚晓的目光注视着,江绾拢起手臂,悻悻然,“我是想着太晚了。”
易尚晓笑起来,“我又不会把你卖了。还是说,你怕我趁机对你做点儿什么?”
江绾切了一声,“我怕你把我扔了然后自己跑路。”
“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再说了,我把珍藏多年的爱酒都拿出来跟你分享了。上次一个大客户在,我都没舍得呢。”易尚晓邀功一般,说得理所当然。
美酒的微醺悄然退去,江绾的心落到底部,渐渐有些发凉,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客户?用势必拿下的心态来对待?
“客户?”她还是微笑,眼睛里却看不到温度,“你经常在那里宴请客户吗?”
易尚晓隐约明白自己不慎说错了话,他暗自沮丧,为自己的失言后悔,今晚的努力都白费了,覆水难收,可又不能不回答:“只请过一次。”又加了一句,“因为是老朋友了,才带他过去的。”
江绾已经冷静下来,她笑笑,彻底和他拉开距离,“是吗?那还真是熟门熟路了,连想都不用想。”
易尚晓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垂下眼睛,无奈地笑了一下,“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之后江绾在车上一直装睡,两人再无任何交谈。
易尚晓刚准备把车驶进江绾住的小区,就被她制止了。
“进去还要登记,太麻烦,就停在这里吧。”江绾整整头发,准备下车。
易尚晓问她:“今晚,你过得快乐吗?”
江绾回过头对他说:“很开心,真的,谢谢。”她看了下中控台的时间,“赶紧回家吧。”
她推开车门,向他招招手之后转身离开。
她没有对他说:“改天有时间再回请你。”目送她走进小区,易尚晓一拍方向盘,叹了口气,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江绾刚进门就踢掉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板上。掏出手机一看,吓了一大跳,十几个未接电话,外加一堆短信,一条条打开全是雷鸣的。
她突然很想听听雷鸣的声音,电话拨过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江绾!”
她皱着眉,把手机拿开耳朵几秒才又贴近,“干吗呀?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
“你干什么去了?一晚上都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江绾心头温暖,不自觉地流露出小女人的娇态,“哎呀,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外面的时候习惯把手机调成静音。”
雷鸣抓住她的话柄,“外面?你现在才回来?说,背着我跟谁鬼混呢?”他恶狠狠地问。
江绾此时已趴在床上,揽着雷鸣经常枕的枕头,笑得灿烂,“有人请我吃大餐,还喝了HautBrion。”
“此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是何职业?待我回来好好收拾他。”
江绾乐得肚子疼,在床上不停地翻滚,“早跟你说过我是有市场的,你还非不信。”
“小样儿,先让你逍遥几天,等我回来你就洗好脖子等着吧。”
两人斗了会儿嘴,江绾突然冒出一句,“雷鸣,我想你了。”
透过电波,她似乎察觉出他的满足。她想,他此刻一定又勾着嘴角了。
挂断电话后,雷鸣的短信进来,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这晚,江绾辗转难眠。
“靠!”江绾一看到直奔她而来的静宜,气不打一处来,把手机举到她面前,“你看看,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大姐你狠!足足让我等了一个半小时!换成雷鸣,老娘一巴掌拍死他。”
“拍死他?”静宜斜眼瞪着江绾,“你爱得舔都来不及。改天拍一个给姐瞅瞅?”
静宜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地灌。片刻,她把喝完的杯子往江绾面前一伸,“还有吗?”
“你平时不是号称属骆驼吗?”江绾瞪着眼睛,把自己的水递过去。
静宜坐下来,愤愤不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鸟人了。”
江绾笑喷,“人都不在地上走,改天上飞啦?”
静宜气结,“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我相亲了!我碰到一极品!丫一上来就盘问我,跟查户口似的。家里兄弟姐妹几个?你为什么会留在上海?未来打算定在这里吗?我现在赚的只够自己花。你怎么看?……靠,我怎么看?我希望你破产!姐我看在相识一场的分儿上赏你俩钱!我还没说跟他定呢,他倒上纲上线得很。郁闷啊!”
“停停停!姐姐您消停会儿。”江绾在静宜连珠炮似的控诉中才搞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谁给你介绍的?”
“我妈单位的工会阿姨。以前还想着老一辈的眼光实在、精准,狗屁!我跟你说,以后你和雷鸣分手了,可千万别让老年人给你牵线搭桥,压根儿不靠谱。”
“滚。”江绾笑骂,“人都说劝和不劝离,你嫉妒我吧?”
说完才发觉这玩笑开得真不是时候,眼瞅静宜就要揭竿而起,江绾赶紧赔笑,按住几欲暴走的静宜,递上自己面前一口没动的抹茶蛋糕,“我错了,我错了,我说错了,您老人家消消气。”
“一会儿陪我买衣服去。”静宜的脸拉得老长,语气依旧激烈,“知道丫说什么吗?你这领子开得有点儿大吧?你们领导允许你们平时这么穿?在地铁上你就不怕被人家占便宜?丫的三角眼直往我胸口瞟呢,还好意思说别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姐就要穿领口低的,姐还要大V领的。”
静宜的着装偏日韩风,她喜好穿无领的衣服,无论冬夏还是T恤外套。说实话,江绾就佩服她那能把牛仔这么中性的衣服都穿出优雅动人的女性气质,不说身姿曼妙,也算凹凸有致了。如果不时常挥舞着拳头,完全就是一曼妙佳人。
男人的眼睛一旦转了色,变了质,你再好也是过失成串,里外不是人。
“好了,好了,”江绾适时灭火,“一时失察而已,你说你至于跟这等小人一般见识吗?他连你一大好前途的白领都能说成夜总会的头牌小姐,说明丫就是一眼睛糊屎、脑袋被驴踢的傻X!你跟他较真?真是吃饱了撑的。”
静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生气了?”江绾坐过去揽住她的肩膀,“走,梅陇镇还是港汇?妹妹我舍命陪君子。”
“什么妹妹?我比你还小俩月呢。”
“行,行,我比您老,成了吧?”
静宜刚开始的豪言壮语早就抛之脑后,两个人在商场挨家挨户地逛,没个目的,纯粹当散步了。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江绾摸着一件雪纺上衣,不甚在意,“还跟以前一样啊,浓情蜜意,好得黏糊糊的。”
静宜白了她一眼,“没出息。”
“亲爱的,”江绾把衣服放下,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活得那么累成天猜来猜去,至少我的心思我确定,不出意外,那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最重要的是,只要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这些条件足够支撑我们走下去。”
静宜沉默许久说:“这些基本条件就够了吗?绾绾,我记得三年前你跟我说过,哪怕那个男人心中的三分之二都被你占据,你也不稀罕,你一定要唯一的、不掺杂丝毫杂质的感情,绝对的、高纯度的忠诚。现在呢?社会的现实让你一退再退,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江绾心头蓦然一跳,“底线?”
“你不觉得你现在已经毫无原则可言了吗?你本来嗜辣,自从跟雷鸣在一起后,你去过几次川菜、湘菜馆?每次换季,你首先想到的是给他置办衣物。他只要去你那儿,你必定是十全大补汤伺候着,你们家这位掉一两肉也够你心疼十天半月的。绾绾,你累不?你已经把雷鸣宠坏了知道吗?”
江绾眨眨眼,“我有这么贤惠?”
静宜瞪她,江绾缩缩脖子,“没那么夸张吧?”
“我有眼睛会看。”静宜丝毫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反正已经说到这上面了,今天索性都摊开吧,免得你这个傻姑娘被人卖了还巴巴地替人数钱呢。我问你,他说过他爱你吗?”
“有。”江绾赶紧证明。
“那么,他跟你提过结婚的事吗?”
江绾的脸色变了变,整个人都垮下来,“男人嘛,事业为重。现在都是先立业后成家。”说到此,自己都没了底气。
“我相信他爱你。但他难道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就是给她一个名分?你把青春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双手奉献给了他,那他现在把你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算怎么回事?姐姐,你不是十八九岁的人了,你都奔三了,说好听点儿叫抓住青春的尾巴,难听的已经是剩下的啦。”
江绾勉强笑笑,“可是静宜,就为这事儿,你让我和他分手再去找别人?那万一我再也碰不到更好的呢?”
静宜叹口气,“女人都是死心眼儿,所以男人才有恃无恐。”
“他不是有恃无恐……”
“对,他那是理所当然。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你给他带来的一切;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就是那尼采、那太阳,天生就该被众人环绕;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没了他就如同失了魂、没了命一般。”
“静宜。”江绾平静地看着她。
静宜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似乎从刚才开始,她就把一肚子的愤懑都发泄到对雷鸣的不满中。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亲爱的,”江绾拍拍她的手臂,“其实你说得对。现在想来,自从跟雷鸣在一起后,我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围绕他而转,你觉得不可思议,对我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他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生活中除了父母以外最亲密的人,我难道还要对他有所保留?最最重要的是--我爱他!和他在一起我没有丝毫压力,我很快乐。他是个好情人,暂时除了婚姻,他给了一切我所憧憬的东西。我还奢求什么?”
静宜望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说:“绾绾,你在逃避。”
江绾一愣,笑道:“我逃避?”
“你怕跟雷鸣旧事重提会再次遭受漠视或是否定,所以你干脆得过且过,用这种方式来表示你的不在乎。”
江绾几乎招架不住,深吸一口气,“亲爱的,我向你保证:等雷鸣出差回来,我会和他坐下来摊开了彻底谈一次,但这将是一个体力活,对精神、肉体都是极大的考验。所以,咱们现在能不能先吃饭?储存体力,才能保持高昂的战斗力。”
静宜笑着说:“受不了你。”
这顿饭最终没吃成。雷鸣打来电话告诉江绾,工作提前完成,他明天回上海。
江绾歉意地对静宜说:“怎么办?他明天上午就回来了,可是房间这几天都没收拾呢,怕是乱得不像样了。”
“我明白。”静宜轻拍她的脸,“妞儿,你要去给雷鸣收拾屋子,是吧?去吧去吧,你的心早就飞了,我留下你的人也没用,强扭的瓜不甜,这点儿常识我还是有的。”
“过两天我请你吃饭?”
“不着急,咱俩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还能少?不过我最想吃的还是你和他的婚宴。”
江绾很感动,静宜再怎么对雷鸣有意见,再怎么把他说得一无是处,到底还是为她考虑的。
她抱了抱静宜,转身离开。
江绾提着从家乐福腐败回来的大包小包,用备用钥匙开门。
打开冰箱,除了几根干瘪瘪的葱委琐地待在角落里,里面干净得如新买来的一般。
江绾太了解他了,只要她不在,雷鸣不是应酬就是在外面吃完了再回家。他不太会做饭,仅有的一次还是去年江绾过生日的时候,突发奇想想下厨略表心意,结果却换来了差点儿引火上身的悲剧。
江绾总是感叹:别看雷鸣平时人模人样、精明能干的样子,褪去表象,就是一生活不能自理的“低能儿”。
雷鸣有一点儿好,宁可饿肚子,也绝不吃方便面之类的速食。他对生活品质尤其讲究,再加上江绾的长期“培养”,更是对饮食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静宜说得对,惯坏了,真的是惯坏了。
江绾叹口气,把各种蔬菜、肉类、鸡蛋、酸奶、水果一样一样往里放,摆得满满当当的。
走进卧室,一抬眼就看到新换的窗帘,细腻的花色,大气的款式,看着非常舒服。
江绾笑了笑,雷鸣睡觉不能有丁点儿光亮,他又老是抱怨旧窗帘不挡光,但是等他有时间再换,估计宇宙都能一个轮回了。于是,周末江绾拖上静宜在红星美凯龙的家居店选了布料、样式,之后联系店员来家里安装。
把床上的枕套、床单、被套扯下来丢进洗衣机,江绾扎起头发,脱掉外套开始拖地。熟门熟路,再加上雷鸣本身爱干净,没一会儿,里里外外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
江绾呼了口气,解下头发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天色已晚,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不吃了吧,大晚上的吃了不是纯粹长膘吗?江绾想。
最终,爱美的本质战胜了贪吃的潜意识。江绾决定洗个澡就上床睡觉,在清醒状态下跟饥饿作斗争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雷鸣这边长期备有她的日用品,洗完澡擦完脸,江绾钻进被窝,美美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江绾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她扫开面前的障碍物翻了个身。突然觉得不对劲,好像真的碰到了什么。江绾惊醒,猛然翻身坐起来。
“噢。”坐在床边的人痛苦地捂着半边脸。
雷鸣揉着脸,愤愤地说:“小姐,你的反应也太强烈了吧?”
江绾赶紧拽下他的手,“我看看,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没多大事儿,你当我是小孩子呢。”雷鸣按住她的手。
“对了,不是说明天的飞机吗?怎么连夜赶回来了?”
“太想你了,所以改签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呗。”
“嗯,确实,有'惊'喜。”
雷鸣把她往自己面前又拉近点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江绾被他凝视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才走了几天,又不是几年。”
“可是我想你了。”
“但是你已经回来了。”
“绾绾,有没有想我?”雷鸣摸着她的脸,声音沙哑地问。
安静了一会儿,江绾抬起头轻抚他挺直的鼻梁,“想了,很想。”
雷鸣把她拉入怀中,江绾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有力的心跳。
一阵咕咕的响声打破了你侬我侬的甜蜜时刻,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雷鸣忍俊不禁,“想我想得肚子叫?”
“去死。”江绾脸红了,推开他恶声恶气地说,“我帮你打扫屋子一直忙到夜晚,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你还好意思笑?不准笑了。”
“嗯,好吧,都是我的错。”雷鸣嘴巴扯了一下,又在江绾变脸前飞速回归原位,他看看表,“现在才九点,起来穿衣服,咱们出去吃饭。”
“算了吧。”江绾往被窝里缩了缩,“都半夜了,会胖的。”
“小妞儿,你不听话噢。”
“我说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习惯。”
雷鸣跪在床边逼近她,“快点儿!再让我说一遍我可就动手扒衣服啦。”
“我喜欢抱着你睡。”雷鸣截住她的话头,“尤其是你比较有手感的时候。”
“流氓。”江绾丢过去一个靠枕,笑骂。
“稍稍等一下,我冲个澡就出来,很快。”他边说边走进浴室。
江绾套上T恤、牛仔裤,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搜索着电视。
雷鸣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江绾扬声道:“雷鸣,你的电话。”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江绾的声音,她撇了撇嘴,抬眼看了一下,是个没有名字显示的陌生号码,显然不在存储记录之列。江绾直接按下通话键,“你好,哪位?”
对方没有料到会有旁人在,愣了几秒才询问:“请问这是雷鸣的手机吗?”
女人?“是的,您是哪位?”
“噢,你好,我是雷鸣的同事,麻烦能让他听个电话吗?”
雷鸣不是说他们科室没有女孩子吗?
“不好意思,他现在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儿您跟我说,我会帮您转达的。”
对方有片刻的迟疑,江绾问:“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那您稍等,我去叫他。”
“啊,不用。”女孩赶紧出声阻止,“其实没多大事儿,就是这次出差回来走得急,他把一样东西落下了,现在在我这儿。麻烦告诉他一声,上班时我会给他送过去的。”
女性的直觉告诉江绾这个电话不普通,但又找不出什么别的疑点,只得回答:“好的,我会告诉他。您贵姓?”
“呃,我姓林。麻烦问一下,您是?”
“我是他女朋友。”
“啊?噢,打扰了。”
江绾很奇怪,莫名有些心烦意乱,真不怨她想得多,这电话挂的速度之快就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似的,显然是因为意外而感到惊讶,继而无所适从造成的连续性反应。
雷鸣穿戴整齐,清爽地走出卧室,过来拍拍江绾的肩膀,“走吧。”
江绾把手机递给他,“刚才有个自称是你同事的女孩子给你打电话,我叫你,你没听到,我就替你接了。”
雷鸣拿起钱包塞到口袋里,“谁啊?”
雷鸣穿鞋的动作停顿了一两秒,才又继续,“噢,说了有什么事吗?”
“就说你这次出差把东西落在她那里了,上班时会给你送过去。”江绾跟在他后面套上鞋,“什么东西呀?她是你们科室今年新招进来的同事?”
“嗨,这小丫头年初才回国,因为家里有关系就被分在宣传部。这次跟着我们一起到广州出差,说是交流学习,实际上就是混吃混喝去了。唉,简直就是一大麻烦。”
江绾扑哧一笑,“哟,合着就你们是干正事儿的,人家去就是添乱?你这叫性别歧视。”
雷鸣理所当然地说:“女孩子有时候是比较麻烦。”
“喂。”江绾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什么意思啊?一竿子扫翻一船人,想吵架是不是?”
“我是特指某些人。小的对您的崇拜还不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长江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哪是说您啊!”雷鸣嬉皮笑脸地说。
“贫吧你就。”江绾差点儿笑趴下,想了想,才记起另一件事,“她说你有东西落下了。是什么啊?还有,你的东西怎么就被她给捡到了?”
“那什么,”雷鸣轻咳一声,“就一文件。不是跟你说过她跟着是去学习的嘛,开会之后时常借我的会议记录看,也不知道当时干吗去了。”
“人家是不是看上你了?嗯?”江绾挤眉弄眼地说。
“说什么呢?”雷鸣莞尔。
江绾转着钥匙串走出电梯,“我是不介意她找你练练,但是借也不能白借,那可是要收费的。看在你们同事一场的分儿上,给她打个八折得了。”
雷鸣斜睨她一眼,“就这么笃定?不怕我跑了?”
江绾回身凑近他身边,媚眼如丝,手指轻轻点上他的胸口,“这里,是我的就够了。”
最后事实证明,光有心是远远不够的。爱情,除却浪漫温馨、浓情蜜意,还会掺杂很多很多其他的外界物质。看似坚实牢固,实则是还没碰上能让它融化的东西……不是她不明白,只是她始终固执地认为,他们彼此早已渗透到双方的血液里,这种认知模糊了她的视线,冲刷了她的理智。
九点多,正儿八经吃饭的地儿都在准备打烊了,不尴不尬的时间点,出来得不是时候。
“我说吧,”江绾撇嘴,“这个点儿哪个饭店不收摊?我是肯定不会吃的,你要是饿的话,不如回家我给你下碗面得了。”
雷鸣好像没听到一样,牵着江绾径直往前走。
江绾抓着他的手猛然一扯,“喂,跟你说话呢,在想什么啊?”
“嗯?”雷鸣一愣,才反应过来,“不用。在飞机上吃了一点儿,也不是真饿,其实就是想和你出来散散步,随便走走。”
乍一听这话,江绾眨眨眼半天没缓过来,心里就像洗衣服时倒多了洗衣粉,噼里啪啦地拼命往外冒泡,还是七彩的。
她收不住嘴角的笑意,“散步就散步呗,还找那么多借口。”
她挽住雷鸣的胳膊,和他靠得更近。许是雷鸣刚刚的“甜言蜜语”起了作用,江绾一路上嘴几乎没停过,眼睛晶莹闪亮得像是黑曜石,神采飞扬。
雷鸣问:“做过选择题吗?”
江绾挑眉说:“都是九年义务教育普及过来的,你说呢?”
“我说的不是考试的题。”
“那是什么?生与死的选择?还是别问我了,我没那么高的思想境界。”
雷鸣直视前方,似是在思索,“比如说,你看中一件新衣服,可是你已经有过类似的一件。你会怎么办?”
“这是什么问题啊?”江绾哭笑不得。
“好好想想,回答我。这可是心理测试。”雷鸣一本正经地说。
“我这人基本不贪心,既然已经有一件了,干吗还要新的?纯粹浪费钱嘛。”江绾不以为然地说。
“可是你非常喜欢,想要拥有的欲望非常强烈。”
“那我就看看现有的这件还有几成新,如果还能上身,那就没必要买;如果实在太旧,不能再穿了,那是肯定要换的了。就算换,也要换一件跟之前不一样的啊,不然有什么意义?”
“不能穿了再换新的?”雷鸣重复着。
“那是当然。”江绾说,“再说了,既然要换,为什么还要花重复的钱买一件一模一样的?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也不能幸免。不过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基本不可能发生。”
“因为我懂得珍惜。再好的东西都有厌倦的一天,既然早晚都是一个结果,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珍惜现在拥有的。毕竟,这也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不是吗?”
“怎么了?”江绾打量着他,“仕途道路上碰到对手了?”
“那您老今晚这是?更年期?”
“一边去。”雷鸣笑起来,用手轻点江绾的额头,随后仰头叹口气,“突然有点儿厌倦了,筋疲力尽,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江绾抬起头,细细打量他,午夜的风将他的烟灰色V领开衫吹得紧紧地贴在身上,现出优美的身形。
“雷鸣,你后悔现在的选择吗?”
“没有。”雷鸣毫不犹豫地回答。
江绾知道他误解了她的意思,她没有再问下去,弯起嘴角微笑,就这样吧,让自己心里还留点儿念想。至少,至少这一刻,他是真切地存在着的。
雷鸣如果留意,也许就能发现江绾眼里那不易察觉的淡淡失落。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什么地方,雷鸣眼角瞥见一个大红色的标志:永和豆浆。
“据说他们的油号称只用一遍就舍弃,咱们去试试。”
两人点好餐,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江绾把钥匙丢给雷鸣,“我去下洗手间。”
捧一把水泼到脸上,江绾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脸色红润,只是眼睛泄露了此刻的情绪。
真是!江绾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干吗非要多嘴问些扫兴的问题?可是这事儿是不闻不问就能回避得了的?不要骗自己了,承认吧,装作不在乎,实际还是上心的。江绾把擦过手的纸巾丢进垃圾篓,深吸一口气,是该谈一谈了。现在!立刻!马上!
她拽着鼓足的勇气走出洗手间,却意外地看到本来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此刻正坐着一个人。
直到事情过去了很久,江绾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当时她没有立即走出去,而是选择站在暗处,静静地观察。也许那个时候,她就意识到这种双方对立,貌似谈判的场面终究不是她能控制的。
那个女孩子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泛出幽幽的柔光,连一向眼界极高的江绾都不禁感叹,直接可以给沙宣做广告了。
女孩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娇俏动人、仪态万方。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会不会跟人常说的,背面青山绿水,正面龇牙咧嘴?江绾忍不住笑了,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
反观雷鸣,抱着双臂盯着对方看似专心,可江绾知道,这个动作表示他早就耐心用尽。
她定定神,稳步走过去,“这位是?”
雷鸣站起身,介绍说:“我同事,林溪。”他又指向江绾,“江绾,我女朋友。”
很久之后,江绾觉得,不管怎么样,雷鸣那个时候的不假思索,至少让她心里有过些许安慰的。
“江婉?写钗头凤的那个唐婉的'婉'?”林溪笑着问。
江绾一阵胸闷,这是在暗示她会跟唐婉一样有个不如意的结局?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是'红妆带绾同心结'的'绾'。”
“好名字,寓意也好。”林溪还是柔柔地说。
她的声音跟她的外表极其相衬,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暗藏玄机。
“哪里,过奖了。坐呀,不要客气。”
江绾挨着雷鸣坐下,目光淡淡从林溪身上扫过。
她笔挺地坐在对面淡黄色的木椅上,双腿并拢,微斜,紧靠椅边,双手交叉合十,以手肘为支点,轻放桌上,既不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又保持了优雅的气质,整体如一幅和谐优雅的画面,江绾却嗅到不一般的味道。
雷鸣扭头跟江绾解释,“林溪就是之前打过电话的那个同事。”
“嗯,早就听出来了。”江绾笑嘻嘻地回答他。
“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出门了,结果,”林溪瞟了雷鸣一眼,“雷鸣不方便听电话。那就回家吧,可是这个资料明天他一大早开会要用。没办法,只好又给他打电话,问了你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过来了。江小姐,你不介意吧?”
“叫我江绾就好。”江绾笑笑,看着雷鸣,“你介意吗?”
“我?”雷鸣一愣,随即说道,“怎么会?人家大老远地跑过来,我谢都来不及。”
“你看,当事人都不介意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江绾耸耸肩。
一语双关,既给了雷鸣面子,又不明确表态。
林溪碰了个软钉子,有些自讨没趣,喝了口雷鸣给她点的豆浆,才又说:“你们看着真般配,今天要不是被我突然袭击给抓个正着,雷鸣指不定还要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呢。”
雷鸣心一沉,看了江绾一眼,顿了顿才说:“哪是藏着啊,不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给大家伙儿介绍吗?”
“是啊,再说我又不是什么美人,”江绾调整一下坐姿,装作不经意地顺了顺头发,悄然摆脱雷鸣握着她的手,“要是跟林小姐一样,他早就昭告天下了也说不定呢。”
林溪还算是个聪明人,听出了一丝不友好的意味,她站起来,把包背在肩上,“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太晚了,再不回去我爸又要唠叨个不停。”
“雷鸣,你送送人家。”
雷鸣说:“我送你吧。”
“不用,上海治安好着呢,我打的回去,没事儿。”
“都是同事,也不用那么客气。”雷鸣对江绾说道,又扭头看向林溪,“谢了,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行,我等着了啊。”
三个人又谈笑了一会儿,雷鸣帮林溪拦了辆出租车,两人看着车扬长而去,才往回走。
江绾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也不管雷鸣是不是在后面跟着。雷鸣三两步追上来,笑着拉她的手,“豆浆美容养颜,今晚你肯定会睡个好觉。”
“谁?”雷鸣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嗨,不就耽误你回家做面膜吗?至于吗?”
“你少打岔。”江绾甩开他的手,停下脚步,“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不是喜欢你?”
“怎么会?人家有追求者的好不好?你别给我乱扣罪名。”
“别装了,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她对我有敌意,我也不信你没听出来她问我名字时刻意的曲解。她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干吗说话句句针对我?”
“你不要那么敏感好不好?哪里针对你了?你没和她接触过,她说话就那样,又是从国外回来的,免不了直来直去。”
“哈,”江绾冷笑,“不要因为留了几年学就真当自己是ABC了。直肠子和有心机我还分得清楚。”
“绾绾。”雷鸣也有些恼了,“你是怎么回事儿?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芝麻绿豆大的事儿至于和我闹吗?”
“芝麻绿豆?”江绾眼眶湿了,“雷鸣,我和你谈了三年,三年啊,不短了吧?今天要不是被她一说,我还真不知道我这么见不得人!我很丑还是没有工作?甚至是靠你养活了?平时你以工作不方便为借口,不让我和你那些狐朋狗友见面认识也就算了,我理解,我没想到你的同事竟然还不知道我的存在,你是什么意思?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置于何地?”
一直以来积压的委屈彻底迸发,江绾哭到哽咽,坐在路边公交站牌的椅子上抹着眼泪,自己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原来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雷鸣万万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要给江绾擦眼泪,被江绾抬手一挡,纸巾掉在地上。他叹口气,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又抽出一张,拉下江绾的手摁住,刚准备靠近她的脸,想了想,放下,伸手用大拇指一点点拭着江绾脸上的泪。
“不要哭了好不好?对不起,是我的错。”
听了这话,江绾更是心酸,泪水又汹涌而至,本来寄希望于雷鸣能斩钉截铁地向她否认她的指责,现在这算什么?
看她哭得更凶,雷鸣干脆把她搂在怀里,不顾江绾的挣扎,左手轻轻顺着她的背,“我承认,是我不对。当初就想着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干吗非要弄得尽人皆知?没有说刻意不让你和我那些同事朋友见面,平时我也不经常和他们混在一起不是?有时候出去喝酒,人家都不带老婆、女朋友,我把你叫上算怎么一回事儿呢?你看你还是搞文字工作的,怎么就没听出来林溪话里的含义?”
江绾抬起头,带着哭腔问:“什么含义?”
“她说的是被'她'发现,根本就是指她一个人。她年初才回国,这才几个月?我有必要特地跑去告诉她我的个人状况吗?我要是对她说:'哎,我有女朋友的,你以后离我远点儿。'人家不把我当神经病才怪。再说了,谁说没人知道你?我那科室的小王、小刘,就那天到我家给我送东西的那俩人,人家就清楚得很嘛,你以为他们回去后就不会说?男人有时候也八婆得很。”
江绾一下笑出声,又发觉自己正在伤心不适合这种表情,结果弄得哭笑不得,气急败坏,抡起拳头就往雷鸣身上招呼。
“天,疼啊,轻点儿,你要谋杀亲夫吗?”雷鸣笑着捏住她的手。
江绾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绪,抽出手揉揉眼睛,“你自找,活该!”
“好,好,是我自找,我活该。行了,别哭了好吗?你再哭下去,我的心都碎了。看把眼睛揉的,都红了,你那些眼膜、眼霜什么的都白折腾了。”雷鸣看着江绾,有点儿宠溺地说道。
“心疼了以后就少气我。”
“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雷鸣揽着江绾站起来,接着往回走。
“真的?什么都听?”
“嗯。前提条件是要在能力范围内,不许提无理要求。”
“刚才还说都听我的,现在就开始讲价钱,没诚意。”
“我这是合理要求嘛。”
两人渐行渐远,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生活就像是公转自转,按照一定的规律,总在继续……
静宜窝在沙发里,咬着吸管似笑非笑地盯着江绾,江绾把手里的抱枕扔过去,不耐烦地说:“哎,我口水都说干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静宜喝完最后一口蜂蜜柚子茶,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慢条斯理地擦擦嘴角,又舒服地窝回去,蜷起双腿,撑着额头,“我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啊?你俩压根儿就不合适。你就是那种忒有圣母情结的人,但凡他一示弱,一装可怜,你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他跟前,你俩在一起那就像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静宜眨眨眼,一拍大腿,“对,奴才和主子。只不过你又比一般的奴才高级点儿,充其量也就是一大内总管,典型的小姐身子丫头命。”
江绾直接崩溃,抓起桌上的纸巾丢过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静宜躲过,“您瞅您那黑
第一章雍容华贵的野蛮上司
刚出去帮客户装了一个电话,回到办公室,口干舌燥的,我喝了一口纯净水,手机里有一条黄色笑话:夫一脸兴奋地问:日?妻无奈地摇头答:月。
翻出来发给我一个叫李靖的朋友,手机信息发送中……我看了看,感觉不对劲,再仔细看看,晕死!手机显示的号码不是李靖,而是林魔女!
我慌忙拿起手机按红色的退出键,但是信息发送过程中是根本无法退出的,我把电池拆了出来,上帝保佑我那条信息不要发了出去。
林魔女本名林夕,另一个更响当当的绰号叫灭绝师太,是我们市场部的总监。年龄不详,三十岁之下吧。大美女,模特出身,穿上高跟儿鞋一米七五和我一样高,身材自然不用说。神态娇媚,肤色白腻,颜若朝霞,双眸灿烂。绝世无双的美,性格也是绝对的举世无双,年龄不大却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眼神中总有狡黠之色,看来极是诡异,阴险狠毒、不择手段的事都是无所谓的。她就是我们市场部最大的官。这个女人凭着自身祸国殃民苏妲己式的优点,据说搞上了老总,然后成了市场部的老大。
不过这女人绝对不是大家想象中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她有谋略,有眼光,而且有手段,管理的水平很高。集东方人的美貌智慧和西方人的洒脱张扬于一体,是魔鬼和天使完美结合的天才管理家。
我知道我惨了,那条信息好像已经忙不迭冲出去了。我颓然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完了完了……
没过几分钟,果然门口传来了林魔女的声音:“一天上班八小时,我看你们五个小时都在抽烟!139××××1314,这个号码是你们办公室的人吗?”
还是坦白从宽吧,不然她上内部网一查这个手机号也查得出来。我站了起来,她直勾勾地看着我,逼视我。我没敢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神不是在暗送秋波,而是千刀万剐:“你!跟我到我办公室一趟!”
听见同事们小声的议论:“看来,又要有一人离我们而去。”
被林魔女以这样的口气使唤到她办公室的职员一般都是凶多吉少,亿万通讯是一家大公司,最不缺的就是人,能在这里干到三个月之上的人,都是人才。那些进来走马观花的人多了去,新人一进来,林魔女就会注意着,假如哪点她不称心,立马叫你去财务部领钱滚蛋。
我也才是个新人,混了两个月,成绩也不怎么样。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部一直坐一望二,稳坐在倒数第一的位置上向倒数第二膜拜,出尽了风头。谁都知道我是公司的倒数第一,因为学的专业不是通信的,每次考核都不及格。当初那过五关斩六将成功进入亿万通讯的喜悦,已经被如今的惶惶不可终日代替,今天的这条黄色笑话估计加快了我死亡的速度。或者说是导火索,让林魔女更快地注意到我了。
进了她办公室,她非常转地跷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翻了翻手机,然后抬头看我,我们基本上都没见过她不戴眼镜的样子,她一向都戴着一副大大的棕色时髦眼镜,但这丝毫掩盖不了半点她的美丽。最主要的是那副眼镜可以半遮住她诡异狡黠阴险毒辣的眼神。如果看到她那种诡异的一边嘴角扬起的高傲鄙视人的笑容,你就把遗书写好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吧。
“殷然!”她阴着脸叫我名字。
“到!”我像个士兵一样站直身体,两手伸直双脚并拢抬头挺胸平视前方。
“你很有空啊?”她看着手机在手指上优雅的翻转。
其实我是刚刚忙回来。每天踩着自行车到处跑,在各个居民区装电话,哪有半点空闲在办公室,这会儿是刚回来交差的。但我们都清楚,和林魔女的一切解释都会被她当做掩饰,说多错多,索性不说。
她突然生气地抓起桌子上的文档猛拍一下:“考核成绩倒数第一!绩效成绩你也倒数第一!你这个老幺还那么闲!”然后她掏出那本白色笔记本。那本白色笔记本就是死亡报告,只要填下去,接着她就会告诉你去财务部领工资了。林魔女虽然残忍,但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工资给很多,这个月就算你只做了几天,她辞退你照样发整个月的工资。
我表示哀悼,看来明天可以重新去人才市场拼搏了。
有人敲门,是她的秘书:“林总,这些货我都验完了,但是东城门市部打电话过来说,明天才能过来取货,这些货我想搬回储藏室,但他们都下班了。”
林总刚打开了白色笔记本,停下了手,看了看我,用手机指着我:“你去搬吧。”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也是条死路啊!这个任务延长了我的一点生命,秘书我爱死你了!
都是一大箱一大箱的电话机,几十部电话装一个大箱子,几十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都有六十多斤重,这不是难题,难题在于那个小小的储藏室在一楼,而我们办公室在三楼,让我这样跑,整整跑了三个钟头,终于搞定了。
我靠在走廊墙壁上重重地呼吸着,头发全湿了,汗如雨下。这时听到一群人走过来的声音。林魔女带头走过来,后面跟着一群不知哪里的人。我们公司的员工都是统一着装的,夏天男的白色衬衫白灰色西裤黑色皮鞋,女的白色衬衫职业短裙,不得不重点说,女同事的职业短裙非常短,很有看头。
林总就不一样,虽然打扮也很职业女性,但是颜色每天都在变。她的高跟儿鞋有节奏地响着,后面跟着的那些人虽然不认识,但都个个点头哈腰的,估计又是跑业务或者求林总做啥事的吧。
她走到我前面停了下来,也不用眼睛看我,脸也不转过来,是对着前面的空气说话的:“殷然,搬完了吗?”
“不错,还不错。”然后她点点头又往前走了,说的什么意思,是不是暂时不辞退我了?
我正想着,后面跟着的那十几个人窜出来几个家伙拉着我:“哥们儿,走吧走吧!”
我惊讶地推着:“去哪儿啊?”
“当然是吃饭了!”
他们边拉着我走边谈:“你们亿万通讯的产品实在不错,我们想在永州市开个亿万通讯加盟专卖店,想求求你们林总,可你们林总是软硬不吃啊,你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一定了解林总这个人,哥们儿,给个主意吧。”
我摇着头停了下来:“我帮不了你们,抱歉。”
他们见我停下来,急了,就一齐拖着我往前走:“那我们等下再慢慢谈。”
到了停车场,林魔女上了她那部和她本人极其适合的座驾,霸道的红色陆地巡洋舰。
这群家伙拖着我上了一部啥轿车就不懂了,上了车就一直在求我,敬烟点烟的:“哥们儿,实不相瞒,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我们就是瞅准了这个市场,才不惜代价的下大血本。那边的商场我们盘下来了,也装修好了,就等着过林总这一关了,你帮我们办成这事,五万!”
我是个穷人,租住在八十元的一个小地下室,五万啊!我心动了,但是很无奈,我依旧摇了摇头。
“不是的大哥,你们给我多少钱我都无能为力啊。”
说话间到了某家酒楼,他们是开包厢的,我自觉不适合这种豪华的地方,走着走着自动退了出来。那几个家伙可真是,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的,转身回来又拉住了我,把我一起拖进了包厢。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一边谈着生意,只是在进货方面有了点不同的意见而已。林总坚持公司配送,他们就坚持自己取,我没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同啊?后来听了出来,公司配送要收取一笔不少的运送费,林总也太抠了,就这点还要赚人家的。要知道,现在是人家帮咱公司做生意啊。
林总气了,拍了一下桌子:“我们公司的产品那么好!不怕没人帮我们销!既然这点都谈不下来!那就别谈了!”她是雷厉风行的,说完就站了起来。
那群家伙慌忙站起来恭请林总继续坐下去谈,一直敬酒,敬了我好多杯,然后也敬林总。林总看见我坐在这里,并没有什么表情,叫我过去坐在她身边,然后所有敬酒的全部给我喝了,幸好我的酒量一流。
不过后来喝了一杯不知啥味道的,喝下去后我就感觉不对劲了,很苦很苦,闻了闻,也是啤酒,估计这些家伙放了啥药吧?林总也喝了几杯,我刚刚坐下来一会儿,头马上犯晕,我确定这些家伙一定施诡计了。
林总喝的比我多了几杯,她眼镜下迷离的眼睛,让我知道她已经醉了,她签了合同,是糊里糊涂签的,那些合同倒也没有什么,就是公司不能配送而已。
那些家伙和我们两个握了握手,然后全部撤走了,就留我和林总在包厢里。我头晕得很,想吐又吐不出来。我的力气几乎全没有了,拼着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出门口,她在后面叫住了我:“扶我回去!”
我慢慢地扶着她出了包厢,虽然头晕,但是意识还不是糊涂的,就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林总,我没办法扶你回去了。”
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摁了摁,然后看了看,把手机递给我:“帮我找一下一个叫做王华山的禽兽。”王华山就是亿万通讯公司的老总,四十好几,有儿有女,离婚N次,多妻多福,她的绯闻男朋友。居然这样称呼老总……
虽然意识还有些清醒,但是眼睛里全是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林总,你手机上这些是字吗?”
“我也觉得不是。”
她说完后“哇”的一声吐到我身上,恶心的污秽从我脖子胸口处往下流。我慢慢低下头看,她居然继续吐。我想推开她又不敢推开她,这个时候我的脑中还是神圣的工作。
天呐!我的衣服,从头到脚,全是她吐出来的恶心玩意。服务员跑了过来:“先生女士,我们酒店的住房在十三楼,不如我带你们上去吧。”服务员真敬业啊。
我不想去,但服务员挽起了林魔女的左手,而我在林魔女右边扶着她,感觉是服务员拖着我们两个上了电梯,然后上了住房部。一间双人房五百八,单人房四百八。我掏出了钱包,我的钱只够开一间单人房,而且这是我这个月的全部伙食费了,如果我开了房间,恐怕这个月真的会饿死街头了……
我正犹豫着,那个热情的服务员却抢过我的钱包,把我的钱都掏了出来付了房钱。我悲哀地拿了房卡,扶着林总往1314号房间走去,耳边听见那个热情的服务员和前台服务员的对话:“今晚又招来了一单住宿生意,小李你真行啊。”
晕,那个热情的服务员全是为了提成啊。
我扶着她,她还能走,由于穿着高跟儿鞋,搞得好像比我还高,头靠在我肩膀上。我插卡开门,只有一张床。好在床很大,应该够两个人睡的。我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子,垫好枕头,盖好被子。
进了卫生间,看着自己全身的污秽,我恶心得也吐了。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了,洗干净了晾起来,衣服那么薄,明早应该能干的。然后卷了浴巾钻进被窝睡觉。我是背对着她的。
我正要睡着,她翻了一个身,手臂放在我身上,然后紧紧靠了过来,脸贴着我的后脑勺,然后又把脚放在了我的身上。我翻过来,仰睡,她动了动,又用力抱了抱我。
天呐,我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沸腾了起来。我推了推她,想把她推开。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庞,没有了那股杀气的她更是美若天仙。我轻轻地、成功地推开了她,她却突然一个翻身,睡到我身上。摘掉眼镜后的那张灿若明月的完美脸庞,我是第一次看到,我很想碰碰她的脸庞,亲亲她,她却突然睁开眼看了看我。
我慌了,她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噩梦。每次在公司我都祈望最好不要碰见她,我怕被她开除,工作就是我现在的稻草,抓不紧恐怕就会沉到水底。我父亲几年前在县里是个领导,性格耿直,得罪了很多人。
后来父亲被人整了,人家用钱找了几个小流氓,每天凌晨都砸我家玻璃,报警也没有用。后来父亲就火了,拿起那条爷爷留下来的猎枪对着下面的几个流氓开了一枪。
私藏枪支弹药本就是一条罪,再加上开枪伤人,父亲落马了,虽然没坐牢,但被贬为了庶民。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父亲得意时,那些父老乡亲亲戚好友对他都点头哈腰的,一旦他变成了平民,关于他因贪污而下台的流言便迅速传开了。贪官在我们国家是非常被人看不起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父亲做什么生意都不行,总会有人横插一杠子。人家总让你不好过,父母只好退回了老家,耕田种地养猪,供我和两个妹妹读书。勉强供到我大学毕业,值钱的那幢房子也卖了,然而还有两个要读书的妹妹,捉襟见肘。回家过年的时候,才过完初三,父亲就把我赶出来,说男儿志在四方,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去闯世界。然而很不幸,我被所谓的好朋友弄入了传销组织。我被囚禁两个星期后,在放出来透气的时候抢了卖水果的大娘一把水果刀,和软禁我的几个打手对峙起来。他们没敢动手,无奈地放走了我。然后我就到了这个城市,湖平市。
原本我是有女朋友的,还是班花,很漂亮的,但大学的纯真遇上了社会的复杂,人也会跟着变的。我和她到了湖平市,本是住在她那儿,她也是租房子住,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西餐部主管,月工资三千多。因为漂亮,她受到各方面的诱惑也很多。有一次她和我说,一个大老板要送她一部宝马三十几万的,想让她跟他走,她不愿意。后来又有一个六十几岁的老板给她一栋别墅,认她做干女儿。干女儿,干女儿,自然不是纯聊天关系的女儿,当然是用来干的。她也拒绝了。
再后来,她看透了世间一切都是虚幻,唯有钱才是真的硬道理,撇下了我们三年的爱情,跟着一个所谓的黑社会大哥走了。那个人给了她一百万,还答应每个月至少要给她三万块。我的爱情一夜间灰飞烟灭。收起伤心,我继续上路,就走到了这个亿万通讯,租了一间一个月八十元的地下室。
我把林魔女推了推,她睁着眼看了我好久,然后突然间,滋润湿软的嘴唇碰上了我的嘴唇。她的吻很轻很温柔,让我不想移开我的唇。但我还是要推开她,我需要工作,我需要帮我父亲分担这个家庭的负担。
然而我的两只手掌推开她的时候,却撑在了她丰满的乳房上,在我意识到这件事的刹那间,欲望击溃了我的理智。自从女朋友离开后,我已经两个多月没碰过女人。曾经我和女朋友在一起时,每个星期的疯狂次数都是大于或等于十的,这样的疯狂就像是吸毒般让我上了瘾,突然间强制性戒掉两个月,这一刻正是久旱逢甘。我翻坐到她身上,扒掉她全部衣服。一副美丽的模特胴体横陈在眼前。我扔掉了裹在我身上的浴巾,两条影子在壁灯的照耀下交错着,整整一夜……
第一次早上起不来,我还睡着的时候,听见她起来穿衣服的声音。但我实在好累,连眼皮都没有力气睁开。她穿好衣服后直接踢了我一脚,这下我的意识清醒过来了,天呐,昨晚我睡了林魔女啊!
我卷起浴巾站了起来,她一步一步地逼过来,戴上了那副墨镜的她就像变身的超人,眼镜下全是杀气:“你好大胆啊。”
“昨晚,昨晚我们就盖棉被,纯、纯聊天……”我第一次在林魔女面前解释。
“纯聊天?看你平时老老实实的模样,胆子却不小啊?居然连我也敢动!”
这啥话啊!昨晚难道不是她先动我的吗?不过她喝得那么醉,也许把我当成了她的男朋友也说不定啊。我没敢再解释,一切的解释都是掩饰,只会让她更加火大。
被逼到墙角,我没有了退路,我等着她的谩骂或者殴打。她一直逼视着我,然后用非常鄙视的语调说道:“就你这种下等人,居然也敢碰我?你配得起吗?”
我生气了,我死死地看着她,很想给她一巴掌,但我恨自己的无能,我需要这份工作。她顿了顿:“去帮我买毓婷,等下送到我办公室!”
“啊什么!事后避孕药啊!”
“我,我没有钱了。”我脸红着说。我没有骗她,我真没有钱买,就连今天要吃什么我都不知道了,等月底发工资的时候,我可能都饿死了。
她非常不屑非常鄙视非常欠扁非常恶心地盯着我,从包里掏出钱:“两千块,封了你的嘴,透露一个字,我用两万块买下你的手脚。”
然后把钱塞进浴巾里,转身潇洒得我想殴打她的走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适用于我现在的情况。有钱才是硬道理。
我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然后走进去把避孕药放在她手里,她脸上的潮红居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褪。我转身走了出去。
我站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做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准备,就算她用再毒的语言攻击我,我也要忍。
“如果不想让我辞退你,你最好给我每天好好的工作,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
我走了出来,一拳用力地砸到墙上。后悔了,青了,疼……
这个公司的行事作风非常变态,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温暖。官大一级压死人,每天在办公室里看到的是上级骂下级,骂得狗血淋头的那种。然后办公室作风就变质了,虽然成绩都很好,但办公室里整日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每个人都得到了林魔女的真传:目中无人,自大,无视他人,喜欢嚼舌根。
我不喜欢呆在办公室,恨不得每天都能在外面装电话。装的不是电信的那种电话,而是一种可以省钱的电话,在这个特定的电话上输入IP电话卡的号码密码固定后,每次打电话就可以省钱了,说起来也很麻烦,反正就是能省钱,所以很多客户都在买。我就成了上门装电话的工人,不过这样也挺好,我可以不用在办公室看到我们的女总监林魔女上司,更主要的是还能不用看到我们的部门部长,莫怀仁莫部长。
我们这些人都是公司的最底层员工,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能骂我们。我们就是草根,出头之日看不见也不敢想。被莫怀仁骂更是家常便饭,此人将近四十,奸诈无比,而且暴躁异常,动不动就骂人,还特别的色魔,我们部门里只要是女的,几乎都被他吃过豆腐。我当然也被骂过,但我忍。
我坐在办公室里,昨晚的销魂让我突然很想笑,我笑了笑。这一丝笑容被白洁看见了,白洁问道:“小石笑什么呢?”
白洁是个美少妇,主管着我们办公室的财务和货物进出,比我大不了几岁,因丈夫不忠,离婚了,却绝对让人感觉不到她是个被人甩过N次的沧桑女人。她是拥有着精致的五官、曼妙的身姿、优雅的气质、成熟的魅力的知性女子,虽然算不上天姿国色,却极富才情,温和、真实,整个办公室那么多人,我就承认白洁是个人了。尽管还有很多的美女帅哥,但大多都是冷血动物。
“小石,是不是昨天林总叫你去有事啊?”白洁问的有事,就是指是不是要被林魔女一脚踢飞了。
“小石,你的成绩又垫底了,这个月你要努力了,不然莫部长和林总监不会让你好过的。”
因为我是新员工,又感觉和这些人格格不入的,所以在这些变态的同事中,沉默是金。工作上的事,其实有很多人能帮我,但就算我去求他们,他们也未必肯教我。我一路上跌跌撞撞的,难免犯错,这成了莫部长手里的把柄,他最恨的就是比他年轻比他气盛的帅哥。总之,他很想把我踢走了,但是踢人这事情也必须要经过林魔女亲自同意。
我本来是个能说会道喜欢幽默的人,但是夹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里,我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家庭的重担,父亲的白发,女友的背叛,上司的压力,办公室的硝烟,让我找不到我的快乐……
白洁这类的美少妇很容易成为莫怀仁吃豆腐的对象,莫怀仁总是找借口和白洁说说话,说着说着趁别人不注意,手就不老实地在白洁丰硕的胸部或臀部上轻轻碰一碰,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司空见惯了,大家都假装看不见。谁敢多管闲事,你的下场就是离开这里。
这次莫怀仁伸手碰了碰白洁丰硕的胸部,应该不是碰,而是用力地摸了一下。白洁叫了起来,然后推开他。可这人脸皮很厚,笑嘻嘻的又贴了上去:“小白,进货单的数好像不对啊。”伸手又来了一下。
白洁再次叫起来,然后跳开。莫怀仁今天是色胆包天了,又贴了上去。白洁用那无辜可怜的目光望向众人,但没人敢出声。我被林魔女奚落的时候,本就有一腔火气,所以当白洁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愤慨,站起来大跨两步过去抬脚踢飞了他。
00同事们都往这边看了看,然后又低下了头,仿佛我们发生的事情和他们无关一样。假如我有一天想不开了要自杀,我一定扛着煤气罐进这个办公室,把白洁支开后,然后引爆煤气罐,让他们和我一起到阴间去勾心斗角!
莫怀仁慌忙爬起来,估计他也没想到会被一向老老实实的我飞了那么一脚。他抓起旁边的凳子,然后看了看我,估计自己不够我打,又灰溜溜地出去了。
他出去后,女同胞们都鼓起掌来,鼓掌有啥用?刚才又没有人帮我说话。大事不妙了,估计这次要被莫怀仁玩死了。
白洁惊呆了,她也想不到我会那么狠。对于色狼,我从来不会手软,正好我有气没地发。莫怀仁肯定想着如何对付我,第一就是找人打我报仇,第二就是折磨我,把我踢出公司。
“殷然,恐怕,我连累了你。”白洁说话的语气有些歉意。
“别想太多了,白姐,就算是其他女同事被他这样骚扰,我一样要踢飞他。”
白洁感激地握了握我的手:“谢谢。”
从英雄救美的兴奋回到现实中,我考虑了一整天如何对付这个家伙,早就看不惯他气势凌人尖酸刻薄的鬼样。我还在想着他会怎么对付我,他就进来了,扔了一堆文件给我:“帮我把一月份的文档全部拿出来。”然后转身走人。
我笑了出来,因为我知道他的意图,准备下班了还让我帮他找文档,想把我拖到同事们都走光的时候,然后好对付我。我不怕他明着来,就怕他玩阴的,在同事们的眼皮底下把他一脚踹飞,如果他不报仇,他就不叫莫怀仁了。
我找了一把小铁锤放在办公桌底下,继续帮他找文档。莫怀仁这个人要能力没能力,要文化没文化。可是为何他就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稳?我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此人是个垃圾,但是玩手段可不输人,就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水平低,所以在阴谋方面总能胜人一筹。我就怕他玩阴的,这次他也没例外,买通了几个保安,把楼层的监视视频全掐掉,然后领着四个保安冲进了办公室,对着我一指:“给我打!”
四个保安小跑过来,我从桌子底下拉出那把小铁锤,往跑最前面的那人一锤子过去。他急忙一闪,铁锤只敲在了他的肩膀上。但这也够呛,他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几个保安没想到我会突然掏出铁锤,见第二个上来的又被我一锤子敲在胸口,后面的两个就没敢冲上来。我一脚把这个被我一锤子敲在胸口的家伙撂倒,然后举起锤子对着他的头。
他大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收了他的钱!”我发现钱真的是个好东西,能把所有的不可能变成可能。我的女朋友比我清楚钱是最好的靠山,比虚幻的海誓山盟天长地久要可靠真实。
我停下了手。就算没停下手,我也不敢真的往他头上敲下去,正要弯腰起来,锤子被站着的两个保安踢飞了,然后那两个无耻的家伙把我打倒。躺着的两个保安也爬起来,合力把我弄倒。我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头。四个保安围着我一顿乱踢乱踩,疼得我把自己的一颗牙给咬崩了一小块缺口。他们也怕闹出人命,见我一动不动后,转身走人了。
我放开抱着头的手,喘着气。四个保安拿了钱出去后,莫怀仁一脸鄙夷地走过来:“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打我!不过你找错对象了,你就像一只蚂蚁,我随时可以弄死你!你告也告不了我,没有证人,视频监控我也关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怎么样?”
其实在我手上的锤子被踢飞的时候,我就深深地知道我空手是不可能打得过四个保安的,还不如装死,但莫怀仁没有看穿事情的本质,边说还边用脚踩了踩我:“你不是很能打吗?起来啊!起来打我啊?起来打我啊?”
我“哗啦”站起来,抓起四角凳子:“是你要求的。”我扭了扭脖子,到处都很疼,不过我身强体壮,装死蒙过了关。他转身就想跑,我一凳子敲到他头上。他倒下,被我狠狠地踩了一顿,比我惨多了……
莫怀仁处心积虑,一心只想弄掉我,见到我的时候又不敢直视我,我俩都很搞笑,脸上都贴满创可贴。同事跟他打招呼,问:“莫部长你怎么了?”
“昨晚下楼梯不小心摔了。”
同事们问我:“殷然你怎么了?”
“莫部长摔下去的时候我去扶他,两个人一起滚了下去,莫部长,你说是吧?”
我在办公室的时候,莫怀仁再也不像之前一样色胆包天了。如果他再敢进来向女同胞动手,我立马再把他给踢飞。现在的局面已经很难挽回,还不如趁没走的时候多多打击他。如果真被弄走了,以后我还真不知道到哪儿去混了……
白洁走过来,看了看我的脸:“疼吗?”
“下班能不能一起吃饭。”
“你就不怕别人背后戳你脊梁骨啊?”
“戳就戳吧,也不差这次。”她很真诚地说。
我进这里工作两个月了,从来没有和哪位同事吃过饭。那群畜生都当我是个下等人,就像林魔女眼中的下等人一样,就连和我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氧气,只有白洁对我是很有善意的。还是那句老话,如果我哪天想不开要自杀,我一定扛着煤气罐进自己部门里,把莫怀仁和这些同事全部绑起来,把白洁赶下楼,然后引爆煤气罐……
想太多了,把别人教坏了。她请我进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其实除了我们这些装电话的下等人,他们这些正式合同的员工待遇都是非常好的,而我们装电话的员工,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月一千多而已。即使这样,上个月把领到的工资寄了一半给父母,父母还是一个劲地夸我,我在电话这头一直忍着哭,几百块钱对他们来说都这么的重要。
大学生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像我们教授说的一样:站在市中心一砖头下去倒下十个,七个是大学生,两个是硕士以上学历的。我几个同学进了传销组织,还把我骗了去,有些同学一个月的工资不过几百到一千而已,至于刚出来工作就一个月领到两千之上那就很少了,还有一些同学连工作都没有……
“小殷然,你在想什么?”白洁的声音让我回到现实。
“没想什么,白姐,你在公司多少年了?”
“莫怀仁什么时候进的公司?”
“比我早来,昨晚是不是和他打架了?”她那种邻家大姐姐关心的口气,让人骨头都酥了。
“对,他找了几个人打我,不过看样子他比我惨。”
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虽然不是勾引的眼神,但这样盯着人看实在让人不好意思。我低头吃着,两个人都没做声。
吃完后,我说我要走了,她突然提出要和我走走,反正回去地下室也没事做,就陪着她到广场逛逛。
“你现在住哪儿?”她问道。
“那么远啊?是不是家里买房的?”
“说来惭愧,是我一个月八十块钱租的。”
“啊?”她很惊讶,“有八十块钱的房子租吗?”
“是地下室。”我更尴尬了,恨不得她听不见这个声音。如果是谈对象,别人听到这话,恐怕早就逃了。
“地下室!?”她更惊讶了,“是我听错了吗?看殷然你平日也来去潇洒的,更像一个家境不错的少爷。”
这份潇洒和张扬,都是曾经父亲还是县领导时的了,那时候的确潇洒,但现在不是了:“我没有钱,我家也很穷,我独自在这个城市闯荡。”
她没说话,又走了几步后:“殷然,得罪了莫部长后,你我都知道,一般不会留下来太久了,你还是赶紧找份新工作,如果没有地方住,可以到我那儿住,没有钱也可以跟白姐借。”
我一阵感激,真想亲她一个:“谢谢了,但我那儿还没到期……”就那破地方,老鼠窝,还到什么期啊?我早就不想在那儿呆了,但问题白姐毕竟是个离婚的女人,谁知道她家的情况如何,再说咱脸皮也没那么厚吧。咱单身流氓,走到哪都无所谓,但毁了人家清白,人家也许一辈子都不好过了啊。
“你的那颗牙齿缺了一点,可爱了一些。”她看着我的牙笑着。
“昨晚打架不小心咬碎了……”
她看了看四下无人,问我道:“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我知道她想看我的伤。我脱掉了上衣,她碰了碰一些伤到的地方:“疼吗?”
“怎么也不上药啊!”
“干吗要上药啊?那药多恶心多难闻啊,上药了我连饭都吃不下!”
她埋怨地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内伤的话,会毁掉你这个人的!别以为你现在年轻身体好就行!”
她带着我到了她家,她家在一处高雅的住宅区内,两房一厅,面积不算大,但是装修得赏心悦目,给人一种叫做家的感觉。想到自己的老鼠窝,我心酸得很:“白姐,你就一个人住吗?”
“对,离婚后这房子归我,我的父母都在县城的老家,我接他们来这住了一段时间,说不习惯,就回去老家了,老家那里还有我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很多的小侄子,老人在老家过得比在这儿开心。”
她家有一瓶跌打的药酒,她说是以前她老公手肘骨折的时候,向一个老中医买的,很有效。我闻了闻,药味非常的浓烈,很刺鼻。
我脱了上衣,她用手轻轻地给我涂上,擦着擦着,我自己内心的小兔子又不老实了起来,想到那晚和林魔女的疯狂,我顿时面红耳赤的。
一回头看到她丰硕的胸,我的脸红了,她擦完后对我说:“应该没内伤吧?”
“不会有大事的。”
我转过身体,她正好俯下身子盖药瓶盖子,那两个硕大正好让我从衣领里看到了,我突然难受起来,脸憋得通红,她抬头起来:“怎么了?很疼吗?脸都红了。”
我慌忙站起来:“白,白姐,我要走了,很晚了。”
然后慌忙走出门口。
“把这瓶药酒拿走吧,每天晚上睡觉前自己擦。”
我点点头,拿了那瓶药酒,出了门口,回头过来,尊敬地对她鞠了一个躬:“谢谢白姐。”
“你别这么说,你都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那我先走了。”在这个伤透了我心的城市里,我遇见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她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温暖,给我呵护,我衷心的感谢她。
我走着走着,听见后面有人跑来的声音,我回过头,见白洁手上拿着我的衬衫:“你的衬衫。”
“呵呵,我忘记了。”
“你在想什么啊?衣服都忘记拿了。”
我刚才的确想歪了,才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白姐,很冒昧的,我能不能借点钱,等我发工资了我还你。”
她给了我:“不够你可以问我要的,别拉不下面子,在外靠朋友。”
我敲了敲林魔女办公室的门,她抬头看了看我:“我说了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走了进去,把两千元钱放在她手里:“我不是乞丐。”
转身走了两步,觉得话没说完,回过头来:“你放心,就算你不给我钱,我也不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滚!别给我再见到你!”
我回了办公室,莫怀仁冲进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骂:“公司雇你来坐着等发工资吗?啊!?你看和你一样跑外面的那些家伙都出去了!就只剩你一个人在这坐着!干脆我的部长职位我也让给你了好不好!?”说完把那些要装机的客户地址单狠狠地拍到我脸上。
我怒视着他,很想殴打他,但我打了他就中计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故意这样做的,我打了他就等着警察来干掉我了。
我忍,我拿着客户名单气愤地离去。这家伙真有意整我,装机的客户地址都是市郊的,让我骑着自行车围着市郊转,从东边跑到南边,南边到西边,然后又到北边,整整绕了这个城市一圈,天气很热,太阳暴晒,衬衫湿透,只装了六台电话机,居然用了整整一天。
气愤地回公司,天已经黑了,但是没办法,公司规定,当天拿出去的电话和单子,剩下的电话机和上门装机的单子必须当天交回公司,不论多晚,不论公司有没有人,总之就是必须要交回公司,估计这破规定也就林魔女那种变态的人才能定下来。
想到林魔女,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光听她的叫声就可让人销魂啊,如果能再来一次,那多好啊。
在办公室把电话机放好,好像听见林魔女她们那边的办公室里有声音,是不是林魔女在啊?去偷看她做什么吧。
不是林魔女的办公室有人,而是莫怀仁的办公室有人。虽然门紧紧的关着,但我能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莫部长,别这样。”
“什么别这样,我怎么样了?”莫怀仁估计又把某个女同事留下来安慰他了。
“啊,你敢碰我,我报警了!”
“来呀,你报警呀,你报警的话,看你这副脸往哪儿搁,当初老公都出轨了,咱就一起报复报复他也好。”
然后就听见这女的拉开门的声音,然后又叫了起来,估计被莫怀仁抱住了吧。
不会是白洁吧?老公出轨,有可能就是白洁。
“白洁,你的胸那么大,屁股那么大,你就是个骚货,还偏偏装纯!”莫怀仁好像把她按到了地上,白洁惊恐地尖叫反抗。
我再也沉不住气了,居然又敢对白洁动手,我一脚把门踢开,果然见到白洁被莫怀仁骑在地上,衬衫的扣子已经被扯开,一脸的惊慌。莫怀仁抬头看着我,慌忙地退到角落里,抓起了一个凳子。
白洁慌乱地站起来,左手摁着扣子被扯开的衣领,右手紧紧抱住了我,哭了出来:“殷然!”
我慢慢推开她:“去把扣子弄好吧。”
她跑了出去,我看着莫怀仁,莫怀仁死死抓着凳子:“你别过来啊!这次我会反抗的!”
我左顾右盼,找一些能打人的东西,不过好像都没有,他看出了我的用意:“那个,那个殷然,白洁奶大肤白屁股翘,是男人的都喜欢她,那我以后不动她了可以吧?!”
我冲过去,他真反抗了,一凳子打到我肩膀上。我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往地下一摔,这家伙重重地“扑通”摔在地上。我走过去一顿乱踢,他身上跌打药水的味道还那么浓,居然又敢再犯,估计除了把他打死,没有办法拯救他了。
白洁跑了回来,拉开我:“殷然殷然!这样踢他会死的!”
我狠狠地给他最后一脚,才和白洁走出了他的办公室,那个家伙鬼哭狼嚎的,还能叫得那么大声,应该不会死的了。
白洁出来后,还想返回去:“他不会死吧?我回去看看他啊!”
我拉住了她,把她拉进了电梯:“你没事吧?”
“恐怕你慢点来的话,就出事了。”她心有余悸可怜的模样,如同一只将要被关进笼子的白兔。
“你知道你们就是太纵容他了,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听说办公室里有几个女同事都被他这样子弄过了,但是很多女人为了保住那份高薪,为了保住那个脸面,都没有吱声。毕竟如果报了警,莫怀仁被抓了,但女同事自己的脸面何存?以后还怎么在公司做下去呢?可悲。如果被自己男朋友老公或者亲戚朋友知道,就更可悲更不用活了。
前面说过,我们公司的员工都是统一着装的,女同事都是半透明白色衬衫和超短裙搭配的职业装,像白洁这样身材火爆的成熟少妇,穿这样的衣服对男人有着极强的杀伤力。同她一起下楼,在电梯里闻到美少妇特有的芳香,我心中的小兔子又乱蹦起来。
我闭上眼睛,靠在电梯里,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前途吧,假如被林魔女和莫怀仁踢走了,我何去何从,工作难找……
“殷然,怎么了?”白洁关心地问道。
“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没有,真没有。”
出了大楼,她抿了抿嘴:“殷然,一起吃个饭吧。”虽然白洁是少妇,也是身材成熟的少妇,但是那种娇羞和内向的小白兔性格,更能吸引我。
“那好,不过我想请你,你想吃什么?”
坐在餐厅里,我点了对我来说非常奢侈的两份十八块的套餐,以前父亲还没落马时,这样的东西,我看都不看一眼,但是现在我只能在下班后,骑自行车回到我租的八十块钱一个月的房子那边,吃着也许是这个城市里最便宜的每份三块五免费加青菜加饭的快餐。我也想吃泡面度日,那样会省钱一点,可吃泡面根本没力气让我踩自行车跑一整天。
我狼吞虎咽地狂吃,突然感觉到这不像平常我自己一个人去吃的三块五的快餐,这可是高雅一点的场所。白洁惊讶地看着我,可能现在给她的印象,我就是快饿死的样子,我尴尬地笑了笑,用手背擦了擦嘴。
她递过来一张餐巾纸:“我知道莫部长在整你,你才那么累那么饿。”
就冲这句话,我就算为白洁再跑半个湖平市,也值得。
她叹了一口气:“现在的社会不景气,找一份好工作都非常难,我们都是公司的老员工,薪水当然很高,所以尽管受尽莫部长的欺负,谁也不肯走。”
对,谁肯走?我这种新来的小临时工底薪加提成还一个月两千之上,合同工最少的一个月都有三四千,像白洁她们这样的管理职员,一个月加上零零总总的奖金至少六千之上,就算被莫怀仁怎么欺负,忍一忍也就过了,如果走人,你能到哪个公司去找这样高薪的工作?
“白姐,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公司的员工,都像我们公司这样乱七八糟,每天都想着算计别人?”
“大部分都是这样吧,都是会有那么两三个人,把办公室都搅成浑水。”
出了餐厅后,我走向公司的停车场,白姐叫住了我:“殷然,从这踩自行车到大浦区,至少要一个多钟头吧。”
“也没那么久。”以前刚开始骑自行车,的确要一个多钟头,现在习惯了,四五十分钟就到了。
她怯怯地走过来,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给我:“殷然,你看你都累了一天了,打的回去吧。”
我推开了:“没事的白姐,我都习惯了。”
她坚决不从,硬往我手里塞,见我不肯要,有点生气地怪着我:“你不要的话,我真生气了。”
我还是不要,挣脱后我走向了停车场,骑着自行车出来的时候,她居然还站在那里。
我停在她前面:“白姐,你怎么还不回去?”
“殷然,我是不是伤害到了你的自尊心了。”
“白姐你乱想什么呐,没有了。”
“你能不能搭着我回去?去大浦区不是要经过我们那儿吗?”她低着声音问。
用这个破自行车搭着优雅的白洁?我低头看了看这部破自行车,又看了看自己的白色衬衫。这两个月我都是骑着自行车顶着骄阳烈日刮风下雨到处跑,身上的衬衫污渍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洗不掉,特别是累了一天后,整件衬衫都有一种很怪的汗味,和白洁站在一起我就有一种难言的自卑感,再让她坐到我自行车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景?多煞气啊,人家路人一看,恨不得几个砖头过来呐。
“白姐,我今天踩了一天的自行车,很累了,估计带不了你了。”
她却要推我下车:“那我搭你。”
我急忙坐正:“上来吧。”
我搭着她,非常别扭地踩着破自行车,白洁这样的美女,就是保时捷来拉都让她掉价,更别说是咱的破车了。听办公室里多嘴的人说,追求白洁的人不缺有钱帅气有别墅有劳斯莱斯之人。而且白洁还这么体贴温柔,真不知道她的老公为什么舍得离开她。
到了她们小区的门口,我倒是舍不得了。停车后,她下车了看着我,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白姐,我先走了,明天见。”
“殷然,明天你回到公司,一定又会被莫部长整的,不如你明天辞职了,住在白姐这边,白姐包你吃包你住,帮你找工作,你看可以吗?”估计这个问题她想了好久才说的。
我摇了摇头:“白姐,对于莫怀仁那种人,敬而远之逆来顺受,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了,我知道我斗不过他,但除非是公司赶我走,不然我是不会自动离职的。”
“殷然,你听白姐一句劝,莫部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有钱有势力,又会玩手段,你那么正直,吃亏的是自己。”
“白姐,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的脸红了,我想她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走了以后,万一那个莫怀仁又动手动脚的,公司里那群禽兽,是不敢反抗的。
见她没说话,我蹬着自行车走人了:“白姐,谢谢你,明天见。”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莫怀仁贴的创可贴更多了,表情也更奸诈阴险了,安排着我们这些员工上门服务。他阴冷地拿了一份表格给我,我拿过来一看,十部电话机,每一部都属于不同的区,分属在湖平市地图最东最西最南最北边,假如我踩着自行车把这十部电话装完,今晚十二点之前能收工已经算不错了,我无奈地摇摇头,收好了表格。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莫怀仁叫住我:“殷然,上面安排下来一位市场部的同事,平时是负责售后调查的,现在跟着你去调查一下市场。你顺便带带她吧。”
我不满了:“你安排我的这些工作,我一天都跑不完,我怎么带他!?”
我喊得很大声,同事们都看着我,莫怀仁挥挥手,示意其他同事先离开,其他同事离开后,他冷着脸说道:“其他员工一天能装几十部,这才十部电话机,你就不行了?小子!我就是玩你你又怎么样!你想嚣张,回你家嚣张去!跟我斗?不自量力。”
我咬咬牙,转身出了办公室,刚好一个女生走进来,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很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看着她那双长长睫毛漂亮的大眼睛,我的心一阵刺痛,这双眼睛我最熟悉不过了,就是为了一百万抛弃了我的那双眼睛。我一直盯着她,她很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她走到莫怀仁跟前:“莫部长,我要跟谁去做调查?”
莫怀仁见眼前是个美女,马上换了一副淫贱的表情,指了指我:“就是他。”
她不是我女朋友,眼睛却长得和我的女朋友一模一样,那双眼睛在微笑的时候,能摄走人的魂。我一直往走廊前边走,她跟上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她的声音也很温柔,和我女朋友一样的温柔。
我停下了脚步,转头过来仔细地看她,她很时髦,也很漂亮,比我女朋友漂亮,处处透着青春的气息。
“我问你呢!你怎么了?”她的眼睛眯起来。
“我叫殷然。”我继续往前走。
她又跟上来:“我叫李瓶儿,是负责市场调查的,很高兴认识你。”
我走到停车场取了自行车,她一直跟着我,我问道:“你有交通工具吗?”
“我们不会坐公交车吗?”
我不是不舍得坐公交车,但是现在是去郊区装电话机,转那么多次公交车,光坐公交都要花去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了。
我拿出表格给她看:“喏,你看吧。”
她看了看:“啊?你们上司是个猪头吗?这十个地方都不是同一个区的,东西南北,他怎么这样子安排啊?”
我上了自行车,拿回我的表格:“你能不能别打扰我,我今天恐怕没有时间带着你了。”
“谁要你带我?就算你骑着自行车把这些电话机都装了,都凌晨了吧。我帮你吧。”她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很害怕她那摄人魂魄的眼神。
“你开什么玩笑?你会装这些麻烦的电话机?”
她把表格撕了一半:“你装五个,我装五个,谁先装好就到公司大楼门口的红苹果餐厅请吃饭。”然后拿着五部电话机走了。
傍晚我大汗淋漓地回到了公司大楼门口,我真是太疏忽了,万一那个李瓶儿把这些事给弄砸了我怎么办?万一她不会装机我怎么办?她的手机我也不知道,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如今只能跑上去问莫部长要李瓶儿的手机号码了,可是莫怀仁怎么可能告诉我?对了,去问她们部门的人要。
远远地,李瓶儿真的在那家红苹果餐厅门口叫我:“殷然!你输了!”
我输了?她不可能装完了啊。我慌张地跑过去:“李瓶儿!你是不是没装完?那我怎么办?”
“笨蛋,我找了一个朋友,开着轿车绕着湖平市转,早就装完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装机?”
“我家,我朋友,我亲戚,我都介绍他们用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装机?请客吧。”
坐在餐厅里,我疑惑地问她:“真的装完了?不是骗我吧?我会被莫怀仁整死的!”
她拿出单据:“你看看吧。”
哇,真的是啊,看来这女孩还挺有水平的。
“你得罪了莫部长?”她边吃边问。
“我明天给他说去,他怎么能这么安排呢?”
我劝道:“李瓶儿,别去惹他,惹他没有好果子吃的。”想到那个色魔,李瓶儿去了那不等于羊落虎口吗?
“没事,明天我就去说!”
看着李瓶儿,我想到了那个和我在一起三年的女友,她总是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来融化我,无论我多么的失落,无论我多么的难过,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不快总会在霎时间烟消云散。
“想什么呢?”她突然问道。
“没有什么,回去吧,明早一早还要上班。”
回去的路上,她和我聊着天,我推着那部破自行车,感觉好丢人:“李瓶儿,我先走了。”
其实我很想和她多聊聊,她实在太像我的女朋友了,但我没办法,看着自己的破车,丢死人了。
今天莫怀仁没有安排我出去跑,不知什么缘故,而其他的和我一样是装机员的员工都出去了,我万分警惕着,那厮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找机会弄我走人的。
白洁今天没有挽起头发,一头瀑布般流泻的头发更是显得成熟味道十足,看一眼都让我怦然心动。李瓶儿不知何时跳到了我前面:“哎!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调查报告?”
我急忙站起来推她出了办公室:“李瓶儿,我们办公室贱人那么多,会害了你的!”
“我才不怕!帮我看看我的调查报告吧。”
“这我怎么会看呢?”
她拉着我往前走,进了拐角的杂物房里,然后她关门反锁。杂物房都是用来储藏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自然没有人在里面,她关上门后一片漆黑,我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要带着我看调查报告吗?”
她突然尖起声音叫道:“非礼啦!非礼啦!非礼啦!!!”
我纳闷地听她叫着,这小妮子到底想做什么?在她叫了好多声后,我慌忙捂住了她的嘴:“你想做什么!!?”
也就是我一手搂着她的头,一手摁着她嘴巴的时候,门“砰”地被推开了,是莫怀仁推开的门,他身后是公司的同事们,大家都鄙夷地看着我,我这时才反应过来,放开了李瓶儿:“你居然耍我?”
李瓶儿一脸无辜,眼神无辜得非常逼真,对着我骂道:“你真是禽兽不如!”然后跑了出去。
看着莫部长那副鼻孔朝天的嘴脸,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李瓶儿第一次见我,就对我那么好,还帮我那么大忙,原来是受了莫部长的指使。
我慢慢地从同事们鄙夷的目光中走过,抬头看见人群中的白洁,慌忙低下了头。我害怕她也会用鄙夷的目光看我,我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意料中的事情,林魔女早就想踢飞我,一夜夫妻百日恩?恐怕就是睡过她之后,她更憎恨我了吧。
会议室聚集了莫怀仁此类的高级管理人员。公审大会,林魔女坐在领导的位置上,半闭着眼睛。我站着,大义凛然地站着,林魔女示意让我坐下,我没坐。她开口了,不是对我说,是对着这些管理人员说,对我说话是浪费她的氧气。
“大家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这些管理层争先恐后地发表意见,还是莫怀仁最先抢到了发言权:“耻辱啊!耻辱啊!!我们公司一向纪律严格,赏罚分明,偏偏还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当初他进我们部门,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我要求,报警!”
其他的管理层领导也附和着:“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女同事拖进杂物房非礼,该员工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就算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们也一定不能手软,要杀一儆百!以免滋长此类作风!”
通过举手表决,十二个管理层的领导除了林夕,其他的十一个人都举手了,一致要求要警察来处理。假如告我强奸未遂,估计最少被关个半年三个月的。我叹了口气:“莫怀仁,假如我进了监狱,我这辈子算是完了,你就等着吧,山西的胡文海被贪官欺压,杀了十一个人,我出来后一定杀你全家!”
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进了监狱,我就成了过街老鼠,我父母更是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一个劳改犯,这辈子还有指望吗?毕竟像李春平出狱后还能成为富人那样的例子不多,那我不如杀了他全家!
他没敢说话,点了支烟就不敢看我了,另外两个领导对我叫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林总,报警吧!”
全场人都看着林魔女,她闭上了眼睛,手指有节奏地在桌子上轻轻敲击:“郊外的仓库有一个管理员刚刚离职了,殷然,你就去那里吧,现在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过去报到,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这算是赦免吗?或者是说我真的太碍眼?不过无论如何,我从心底里谢了她,谢谢她让这些人举手表决同意报警后,却不理睬这群家伙。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她那句话的语气多么的愤怒与不爽,但她没让我死,算是躲过了死刑,我以为最少被踢出公司,谁料到竟然还能在公司里待下去,不过没事,只是换个工作的环境而已。
我进办公室收拾东西,同事们却不安起来,我是千年倒数第一,而一群同事们的水平相当,唇亡齿寒,我这个倒数第一一走,他们谁都有可能沦落成倒数第一,而倒数第一就意味着滚蛋。还舍不得我了。
我站在公司大楼的门口,等李瓶儿出来,我拦住了她:“能告诉我,莫怀仁给了你什么好处?”
她低着头不语:“你可以让开吗?”
“是不是又想叫非礼呢?你叫啊!你他妈的叫啊!!臭婊子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是个女人我真想打你一顿!”我真想打她,就像打莫怀仁一样的打她!
“对不起。”她鞠个躬,迅速地跑了。我没有去追,对不起?莫怀仁这厮,一定是用钱,不然就是用逼迫的手段让李瓶儿屈服了。莫怀仁老不死的,我杀了你!
我买了一包三块钱的烟,蹲在公司大楼门口抽着等,我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为了能多寄回家一点钱,能省则省。莫怀仁被我的那句话吓着了,我一直等到了天黑都没有见到他人,他早已经从别的地方逃了,可能早就知道我会等他。
这包烟抽完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看来莫怀仁真的逃了,我脚麻了,扶着墙站起来,跺了跺脚。
“殷然。”后面一个女人的声音。
“白姐?难道,你刚下班吗?是不是莫怀仁又欺负你了!”
“没有,我一直坐在那边,看了你好几个钟头了,你是不是想等莫部长?”
“对,我不服气!白姐,我是无辜的,莫怀仁耍阴的,和那个李瓶儿合起来耍了我!”
白洁没有说话,我慌了,难道白洁也相信我是那种人吗?“白姐,你是不是想来问我有没有非礼她?”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饿了吧?走吧。”
看我不动,她又说道:“殷然,就算你等到了莫部长,又能怎么样?前几次你打他是为了救我,不是犯法,但是这次你打了他呢?”
白姐说得很对,自己的头脑真是发热了,连这个都想不到了。
白姐帮我点了两份饭,推到我面前,然后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我:“吃吧。”
白姐真的很像个邻家的大姐姐,很纯很天真,善良又体贴,令人感动的对我好。我边吃边问:“难道你刚才一直都在看着我?”
“嗯,我怕你会做出傻事。”
“白姐,谢谢你,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他们说要报警,林总监平日虽然不讲道理,但幸好这次她没追究你。你调走未必是一件坏事,以后都不用看到这些让人厌恶的脸了,对吧。”多舌的人已经将前因后果传遍了公司。
“话虽如此,但我心里好像被堵上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殷然,别想太多了,回去睡个好觉,明早去报到,如果你不想去,干脆辞职了,找新的工作啊。”
“白姐,谢谢你。”
“你别对我说谢谢了,好吗?如果你不是为了我,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呢?”
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小妹不读书了,想去打工养家,挣钱让大妹读书,我生气了,叫小妹过来接了电话,骂了她一番:“才十四岁,就想去打工!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去学校!你们俩的学费和生活费!哥想办法!”
挂掉电话后我仰望天空,假如,假如实在不行,先去借白洁的吧,调去仓库就仓库吧,只要有工资,就是调去非洲我都乐意!
野蛮上司的飞扬跋扈
第二天还是先去了办公室,敲了敲林魔女办公室的门,进去看见了林魔女,她一抬头发现是我,马上放下手里的活:“我不是叫你滚蛋到郊外仓库了吗!是不是想不开要辞职!?”
我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声音问道:“林总监,过去那边,要您的批示。”
“哦,我还忘了呐。”
她飞快地写了批条,盖章签字,然后直接揉成一团扔在我脸上。我心中汹涌的怒气,让我很没有用的压了下去,我不敢和她作对,我需要这份工作。到了仓库那边,工资居然比装电话机的还高,就是要住在那边,无聊些而已。算是发配边疆吧。
我捡起揉成一团的批示条,慢慢地展开,然后好好地折叠好,对这个灭绝人性的师太鞠躬:“谢谢。”转身出了办公室。
听见她对我吼道:“别给我再见到你!!”
这人如果活在古代,估计也上了中国十大毒妇排行榜:吕后、昭信、骊姬、赵飞燕、贾南风、独孤皇后、武则天、李皇后、万贞儿、客氏。替补队员有林魔女,李瓶儿等人。
转了三次的公交车,终于到了那个传说中鸟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地方:亿万通讯湖平市郊区仓库。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农村,有很多厂区,靠近高速路口,几条东西南北方向的公路在这里交叉,还有一个中国石化和中国石油加油站,还有收费站。
以后这里就是我奋斗的地方了,路漫漫其修远兮,不知要在这儿奋战到何时。想起白洁,心里有股永别的难过,对她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她是我的姐姐,有时她是我的女神,有时她是我的爱人,当然是在梦中的爱人。我有点舍不得她,我这一走,那个莫贱人该怎么玩她啊?莫贱人,我殷然点三支烟插在路边小神庙里诅咒你阳痿!
仓库是移动板房建成的,很大,才四个人,都是公的,三个跑龙套的就不想介绍他们名字了,这三个是搬运工,一人一个月八百,每天十块钱的伙食补助,包住,囧,住在仓库里……
重点介绍那个和我平等身份的贱人,覃寿笙,他爸爸取的名字真好,听一次就永远忘不了了。此人整天板着脸,话不多,却总是一肚子算计人的鬼主意。
两天相处下来,我就知道这个人和莫怀仁一样不好惹,听他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家伙了。戴着鸭舌帽,帽舌低低的压着眼睛,看人都是高高地抬着头,用鼻孔看人,和人说话总是斜着眼,不是用眼珠子看,而是用眼白看,很狂傲,我也懒得理他。
那三个搬运工,简直就是三个和尚没水喝的原型,两个喜欢聊天,一个喜欢指挥另外两个,一车货如果三个人好好搬运,至多半个钟头就可以弄完,可他们三个人就是你看我我看你,一般都要整四五个钟头,那些接送货的司机怨怒无比。
看着他们三个嬉笑怒骂着不好好装货,这天我再也忍不了了,冲过去就骂:“你们三个!公司雇你们来玩的吗?”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这小子在说我们吗?”
“对,他骂我们!”
“你不就是个小小的仓管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骂我们!?”
他们三个走到我跟前,指着我的胸:“有种你再骂一次?”
“打他!”旁边的小矮子叫着。
我站直身体:“来啊!!”
小矮子先推了我,我后退两步,然后后面最高大的那家伙接着又推了我一把:“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十年前我在我们县里,散打季军!你想跟我打?”又推了我一把,我又退了几步。
小矮子上来再推的时候,我左脚飞速一个侧踢直接踢中他右脸,小矮子叫了一声倒在地上。然后他们三人扑了上来,我被他们围着打,抱着头逃,逃不了,就抱着头往前拽,到了那个覃寿笙面前,他竟然幸灾乐祸地叫着:“好!打!打死他!”
然后我踩了他一脚,他摔倒在地,他是坐在凳子上面的,他摔倒在地后我操起凳子往身后三人胡乱挥舞……
现在站着的只剩下那个号称散打季军的了,凳子全散架了,他喘着气,我也喘着气,两人扑到了一起,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敲到他头上,他的头顿时血流如注,我又狠狠敲了他几下,他倒下了,我上去继续踢了几脚:“十年前你是散打季军是吧?你也知道你是十年前啊!?”
他们三个去了医院,覃寿笙被我踩了一脚后,和我说话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这下好,非常好。你把他们都打进了医院,我们仓库每天二十几吨的货,你找人啊!?”
说完我走向了那个一脸惊愕的司机,跳进他车子的车厢,一件一件的把货从上面卸下……
三个跑龙套的居然还敢来挑衅,我对他们说道:“我作为仓库管理人员,有资格辞退你们,你们可以滚蛋了!”
那三个家伙扬着手里的尖刀:“医药费!误工费!全部要你赔,不赔的话,哥几个命也不要了!”
我从仓库大门后面掏出那把准备好的大砍刀:“我像是被吓大的吗!?”
他们三个人也不敢上,就这样对峙着,又进来了一部送货的车子,我没搭理那三个家伙,把砍刀插在皮带里,然后去卸货了,他们三个望了半天后,悻悻地离去了。
从那后,那三个家伙就没见来过了。我一个人负责看管仓库,卸货装货,覃寿笙也不理这些事情,整天晃荡着。只要这边不出事情,上头的人也不会下来问。第二个月十五号的那天去领工资,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卡里居然有六千多块钱!
我高兴地蹦了好几天。后来我知道,那三个工人的工资都算到了我的头上,这也是应该的,反正公司也是要出这份钱的。白天虽然苦,但忙忙碌碌的也没有什么无聊的,就是晚上非常的无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没有可以逛的地方,只能想想为了一百万离我而去的女朋友,美少妇白洁,销魂的林魔女……
但只要想到领到了工资,寄回家给父母,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湖平市的夏天很热,仓库里更是热,这天我依旧在仓库里搬运货物,满身大汗的,头发全湿了,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搬运着一箱一箱的货,余光见到仓库的大门口有一个身材劲爆的美女,巨乳肥臀,白色衬衫,牛仔七分裤,高贵得咄咄逼人。对于像我这样被流放的人员,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见到一个女人都难,上次覃寿笙说就连卖菜的阿姨他都想泡了。这话不假,那些收费站加油站啥的离这里有点远,我们都不能随便出去,我们要看着这里价值上千万的货啊。
连卖菜的阿姨都想搞,更别说是巨乳肥臀的美女了,看几眼咱都浑身颤抖,我和一个司机,还有覃寿笙都看直了眼:“美女啊!”
她进了仓库大门?她进来仓库做什么?越来越近了,越看越眼熟,晕!正是自己天天晚上想的白洁!?
我慌忙跑进了仓库,自己这副样子,真丢死人了,全身脏兮兮的,手也是全黑的。我捋了捋头发,头发也是乱糟糟,用五个手指梳,居然卡住梳不下来,给她看见了,会对我的形象造成多大的影响?
听见了她最动人的声音,是问外面两个家伙的:“请问两位,这里是亿万通讯公司的仓库吗?”
覃寿笙吞了吞口水:“是啊,小姐有什么事?”
“这儿有个叫做殷然的小伙子吗?”
那个司机见我躲起来后,非常有义气的悄悄溜进来到我身边:“你是不是到那边发廊嫖妓了没开钱?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像这样货色的你都能找到,你好厉害哦!多少钱一次?”瞪直眼睛边说还边擦口水。
“你胡说什么啊!?”
这里很多厂区,当然会有红灯区,而且非常的繁荣昌盛。像白洁这样的女人出现在这里,覃寿笙还真以为我去嫖妓不开钱了,指向了我这边:“那个叫做殷然的家伙就在里面!”
白洁走到我身后,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笑话:我一直以为我隐身了别人就找不到了!没有用的!像我这样拉风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我那忧郁的眼神,稀疏的胡茬子,口袋里露出的半截三块钱一包的红金龙香烟,都深深地出卖了我……
我极不自然地拿着自己的那件上衣套上,上衣更脏,更丢人,我从她身边走过去:“白姐,我能不能,能不能洗个脸再过来。”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我没敢看她,低着头走到围墙边的水龙头,搓洗了上衣,洗了头,用上衣当毛巾擦干净脸。
她走到我旁边:“为什么两个月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打个电话给我?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吗?你的手机一直也是关机着,后来欠费停机,我帮你交了话费,还一直关机的。”
我拧干衣服,继续穿在身上:“那个手机,不小心给我弄坏了。”那时和那三个跑龙套的打架,那部破手机被弄坏了,我不喜欢带手机,在公司每天要带着电话机装机,没有手机不行,而在这个鬼地方,带手机没什么用。再说我找白姐能有什么事说呢?
“你的衣服还没干就套到身上,将来老了容易风湿的!”
“白姐,是不是你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来,我最担心就是两件事情,一件是小妹辍学,另一件就是白姐被那个莫禽兽玷污了。重新看到她的这一刻,我隐隐约约发觉自己对她有爱,但是心中的自卑让我深深地把这点爱压在心底。
“殷然,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
我脸红了:“白姐,我欠你的那两千块钱,恐怕这个月还没有钱还你,我打算下个月再送去给你的。”
她打住了我的话:“我是问你,你不是做仓管吗?可你干吗要自己搬东西呢?是不是工资不够用啊?”
原来是问我这个,我还以为她从市区跑来这里,就为了要我还两千块钱了。
“是我喜欢这样的工作,我一个那么强壮的小伙子,有力气也没地方用,不做点体力活发泄晚上也精神得睡不着。”
她渐渐脸红了,我急忙解释道:“不是!白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我不是说和女人有关的。”我语无伦次的,自己的那句话,听起来真的很容易让人想歪。
她依旧那副高雅的姿态,柔声细语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殷然,这份工作不适合你,你不能做搬运工,这太累了,你那么年轻,你的身体能扛得住吗?”
“没事的。”我拍拍胸脯。
“殷然,找个地方聊聊吧,你吃饭了吗?”
想到这边的餐厅,都是一些苍蝇飞舞的简陋地方,我是不敢带她去的,她也吃不下:“这里的餐厅离这儿很远。”
“那找个地方坐下聊聊。”
能去哪呢?仓库真的没有地方坐的,都是灰尘,白洁看我考虑得那么久,建议道:“那去你房间也成啊。”
我的心怦然一动,去我房间啊?去我房间我怎么敢保证我自己对你不动手动脚?看着白洁的身子我不禁吞了吞口水。但是转念一想,我没有房间啊!“白姐,我没有房间,我都是住在仓库里边。”
“和工人们一起住吗?”
“没有工人,只有两个仓库管理员,我和那个姓覃的,我负责搬运货物,可以多挣一份工资。那个管理员平时很少在这儿,晚上也不在这儿睡的。”
“那带我去看看你住得怎么样?”
她说完就径直走向仓库里,我急忙跟上去,我想阻止她,我那个床,被灰尘弄得脏兮兮的,而且床底有几双臭得让人作呕的鞋子,被子枕头什么的都有味,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死了。
但她没理我,走进了仓库,覃寿笙和那司机奇怪地看着我俩,在猜疑白洁是不是我招的妓。
白洁走到角落,见到了我的床。一张简陋的床,蚊帐黑黑的,衣服都没有地方放,乱七八糟的堆在了床上的角落。她却走到我床边,坐在了床上:“脚好软,一路上换了几次公车,都没有座位。”
我跑过去把床垫被子什么的都卷起来堆进角落里,白洁笑了笑:“怎么了?”
“我又没嫌,你看你要睡在仓库里,每天这么多的货都要你一个人忙活,连洗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吧?”
她捋了捋前额微微弯曲的头发,侧过头来很暧昧地看着我说道:“殷然,我找你有事。”
我坐在她旁边,如果我不是个穷人,如果我能担负起责任,如果我的身份和地位再配得上她一些,我绝对毫不犹豫地亲过去,但我认了,我清楚地知道什么东西是我该拥有的,对于这些我还有没资格拥有的,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得到!说来很容易,但是不知道经历需要多少时间的考验。
她继续缓缓说道:“我通过朋友的关系,帮你找了一份酒店的工作,是前台的接待,整天都可以坐在那儿,你形象好,一定能行的,而且待遇也不错,每个月都会有两千左右,包吃住,你去那儿试试好吗?如果你不喜欢住酒店,住白姐那儿也行。”
她又坐过来一些,我慌忙退后了一些,她腼腆地看着我:“怕我吃了你么?”
她俘获了我的心,我的理智告诉我一定要镇定,转念想到了工作的事情,去酒店工作,尽管能回到市里,可那边工资还不够我现在的三分之一,我也想轻轻松松,但想到我的家庭,我怎么能轻松?不可否认我现在这份工作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升职的可能,但我需要的是钱,我的两个妹妹,我都不能让她们辍学。
“白姐,谢谢你的好意,我习惯了这份工作。”
她有点着急了:“殷然,这些工作配不上你!你有文化,意志力顽强,能吃苦,人也聪明,你不换一份工作,做这些会埋没了你的!你听明白白姐的意思吗?”
白姐是恨铁不成钢吧?
“白姐,给我时间考虑吧。”
天!我隐藏得那么深,她都知道了我的想法。她见我没说话,有点生气地站起来:“随便你吧!”
白洁走出去,从后面看,她的身材呈梨形,肉感十足,肥而不腻,是男人春梦中的最佳性伴侣……
我跟着她走出去,那司机和覃寿笙一脸羡慕地看着我,我送白洁到了公车站,她站着不语,我也没说话,车子来了后,前门开了,她迈开步子就要走上去,一脚跨在车上的时候她停下了,转过头来问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你有我手机号码吗?”
“手机摔坏的时候,里面存的号码都没有了。”
她飞快地说出了她的手机号码,也不管我记得不记得,只说了一遍就上车了,坐在那边靠窗的位置,头往那边看,我只能看着她的后脑勺目送她离去……
我这人很有野心,我想有朝一日能成为千万富翁,也想成为年轻的某某上市公司总裁,或者成为政界的某个小领袖也成,从父亲下马到现在的几年里,我们家受够了人家的白眼,我深深地知道有钱有权才是真的硬道理。但我现在也没办法,明知在仓库这里做这份工作没有出息,做得再好也不会有人赏识你,更不会有我施展才华的地方,可我没办法,想到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我无奈地摇摇头。恐怕连白洁也觉得我是个没出息的人吧。
躺在床上看着黑乌乌的蚊帐,就像躺在棺材中看着坟墓上的成群乌鸦一样的悲凉,两个月了,这种生活压得我愈来愈透不过气来,我希望像别人一样,下班后玩玩魔兽或CS,约几个好朋友喝喝酒打打球,有个对我很好的女朋友,和她逛街,接吻,然后……
几天后,从覃寿笙的嘴里听到了一件对我来说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我们的仓库要搬回市区,市场部弄了一栋新的大楼,他们办公的都要从原来的地方搬到那边去办公,我们的仓库就搬到那栋大楼的一楼和负一楼,就是地下室,看来,我这辈子和地下室有不解之缘。
这对于覃寿笙那个怪胎自然是好消息。这么多天来,我终于知道晚上他住哪儿了,这家伙认识了很多的发廊女,日久生情,凭着那张脸就可以打折,后来,渐渐发展到等那些发廊女收工后,他就拣个二十块钱在发廊过夜。
听到可以搬仓库,覃寿笙如同被美军关押在关塔那摩的恐怖分子嫌疑犯即将被赦免般兴奋,市区那里是个花花世界啊,这边的发廊女都搞腻歪了,能换换那多开心呐。
我喜的是可以经常见到白洁了,回到繁华的地方了。忧的是,自从我一脚踢飞覃寿笙后,这家伙就一直想找个人换掉我,无奈这个破地方无人肯来,假如搬到市区,这个仓管的职位可成了香饽饽了,估计我的日子也不长了。
再说那个莫怀仁能让我好好活下去吗?记得某个高深莫测的同事对我说过,当然在我以前那个办公室呆久了的人精都是高深莫测的,他说中国的一些公司就是'商业规律'加'官场潜规则'的混合体。你要么向左,要么向右,总得选择一个队伍加入进去。中间派就只有被淘汰的份儿。回去又淌进了那浑水中,我既没有啥突出业绩,也没有人罩着,死路一条。
再怎么杞人忧天,上头规定下来的,毕竟还是要执行的,上面的人把公司里所有送货的车都调过来,又请了几个临时工,和我一起装货。车队徐徐开出仓库,覃寿笙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忍俊不禁的话:“那些劳改犯有句老话,说出狱了千万不要回头看,不然这辈子迟早要回来,咱千万别回头看这破仓库啊!”
公司的新址,可是用一个独立的围墙围起来的大楼啊,都是我们亿万通讯公司的员工办公的地方,刚落成不久,一派喜气洋洋的,到处挂着横幅和彩旗。
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虽然这边给我们仓管安排的睡的地方也是在仓库,而且还是在地下室的,但是比那个鸟不生蛋的仓库可好多了,是独立的房间,房间不算很大,可是能与仓库的货物隔离开来,干净了许多。
我弄好了床,然后去卸货,忙这些足足忙到了晚上,而白洁,知道我今天搬来这里,早就坐在仓库门口的一个凳子上等着我,我却不知道,下货后还要点货,走到她旁边的时候,闻到的那一抹香味是那么的熟悉,我回头过来就见了她:“白姐,你早就在这儿了?”
她点点头:“工作那么认真啊。”
“没办法啊,几千万的货物,丢一件做一年都还不完。白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你们仓库的也可以搬过新楼来。”她这句话说得好像我们仓库的就不配住新楼一样。
“你没吃饭吧?一起去吃饭吧。”她问道。
我本不想去的,看了看她,很真诚的模样,我没办法拒绝得了白洁的魅力,美少妇的绰约风姿,散发着端庄成熟的妩媚。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等我一下。”
换了一身算是干净的衣服,跟着她后边走了。我不敢走她旁边,万一被公司里那些“贱男春”们看见了,嫉妒心一起,就加快了我死亡的脚步。走到了一家餐厅前,她看了看上边:“上二楼吧,上面有玻璃,可以看夜景。”
她走在前面,我跟着后面,眼光始终盯着她丰满的美臀,吞了吞口水,骂了自己两声色狼。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可以看见夜景,城市的繁华的确比郊区的荒芜更迷人。餐厅装修得很不错,那些小小的花花绿绿的灯和花儿把这里点缀得如同人间天堂,再加上欧美女声美妙的浅吟低唱,恋爱就是这样醉人的。然而在这个诗情画意的环境中,我却俗气的想到了在这儿吃一顿饭要多少钱啊?
点上来的食物,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我很饿了,今天搬了一天的东西,还要假装轻嚼慢咽的,她淡然地看着我:“很饿了吧,不用太拘谨的。”
我不再拘谨,但尽量保持温柔,毕竟吃饭不是打架,太暴力了会吓退了跟前这优雅美少妇的。
吃完后我擦擦嘴,从钱包里掏钱出来结账,不过抢不过她,她先付账了。我从钱包里数出两千,递给她:“白姐,上次借你的钱,原本想要早点还的,可实在没办法。”
“你既然急着用,干吗要那么急还我嘛?”
“前两个月的确有事急用,欠着别人的钱我老是不安心的。”
她听完这句话后,脸色有点变了,嘴不开心地抿了一下:“既然你当我是别人,那拿来吧!”
直接伸手过来拿走钱塞进包里。我见她生气了,细细品味,这么说来,难道白洁对我有意思?不对啊,我喜欢她是真,但我不是个傻帽儿,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都会感觉出来的。我还沉浸在我的逻辑中,她自己先说明了:“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我把你当成弟弟对待吗?”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认干姐姐干弟弟啥的,没意思,男女之间可以做朋友,也可以做不太纯洁的朋友,毕竟男女之间的友谊多多少少都会掺杂些许情爱。我喜欢白洁,我当然不会愿意只当个弟弟,我希望通过我的奋斗,有那么一天,我也能趾高气昂地追求她。尽管这个目标离我非常远,但我不会放弃。
“白姐,我们做朋友,可以吗?”
“为什么?”她反问。
为什么?我看着她妩媚的表情,高雅的姿态,高挺的胸,最重要的是眼里的柔情,哪个男人不想娶这样的女人为妻?
她也没追问,说到了其他话题:“殷然,你回来了之后,估计莫怀仁还会想办法对付你,我最怕他会伤害到你。听白姐一句劝,去那个酒店工作吧,而且你现在的工作,那么苦,那么累。”
“莫怀仁?白姐,他是不是又骚扰到你了?”
“没有。殷然,你是不是真的很缺钱用呢?”
两个人,都关心着对方,都怕对方过得不好,这算是爱情吗?我送她上了的士,看着远远离去的车,心里感觉这是和女友依依不舍的分离。这样单相思也挺好的,不是吗。
那个覃寿笙果真在到处求人换掉我,不为什么,就为争那口气。莫怀仁也知道我回来了,当时成功把我送出去流放后,他一直也在想着如何彻底地斩草除根。我回来后这色鬼如坐针毡,和覃寿笙一拍即合。又给我下了一个大圈套。
市场部的总监林魔女,要亲自带人下来视察仓库的消防防盗等工作到不到位,我听闻后,早早起来把这些货物一箱一箱的叠好。弄好后我出去吃早餐。就在这段时间里,覃寿笙将货箱全部翻乱,仓库里一塌糊涂的景象。没到检查的时间,莫怀仁就骗着林魔女下来检查了。
我吃完早餐后回到仓库,就见到林魔女和若干领导的一脸怒气。林魔女看到我,怔了一下,我也两个多月没见过她了,看起来她有些憔悴了。两个人上床后,心里总有一丝微妙的感情的,毕竟我们不是禽兽,做完了还可以无所事事。每天在仓库做完活,我无聊时,也会下流地想女人的身子,想白洁,想与白洁那个。但与白洁那个毕竟只是想象中的事,而林魔女,我真真实实的和林魔女有过关系,真真实实感受过她的千娇百媚,万种风骚,享受过她的如火激情似水柔情。
“是你做的吗?!”她依旧那么的火暴那么的凶悍,那副大大的墨镜换了更深的颜色,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了。我移开自己的眼光,仓库里一片狼藉,我看向了覃寿笙。
覃寿笙上前一步:“林总,今早是殷然值班,为了能领到更多的工资,他把那些搬运工都给赶走了,平时装货卸货都是他一个人做,但是做得很不好。”
林魔女一步一步逼向我,就像我和她发生关系后的那天早上一样:“我第一次突击检查仓库,你就不在场,擅离职守?工作不到位?这些算吗?上次我放过了你,你自己不好好把握机会,这次打算怎么办你自己说吧。”
解释就是掩饰,一切都是徒劳,我平时把仓库弄得干干净净,货箱也摆放得整整齐齐,我做这些好事谁又见过?我咬了咬牙:“我今天把辞职报告交上去给您。”
她带领那帮狗腿风风火火地回去了,覃寿笙知道我这暴力分子不好惹,跟着溜走了。我忍着怒火,把货物一件一件的摆好,然后弄来纸笔,写辞职报告。
覃寿笙连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是怕我打死他,他的假是莫怀仁批的。这两个天杀的狗东西!
傍晚我关了仓库门,这个时间办公室的人应该都走了,但那个林魔女一定还在加班。我拿着辞职报告上了楼,越走我的脚步就越沉重,我离开这儿,还能找到那么好的工作吗?我已经成了整个家庭的靠山,没有钱寄回家我两个妹妹怎么办?
我敲了敲总监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她一抬头见到是我,却没有咄咄逼人地盯着我看,而是将头扭向别处:“什么事?”
把辞职报告放到她桌子上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好沉,我的骨架几乎撑不起我的身子,想着就这么窝囊的离开了,心底涌起一阵悲哀的难受。
她拿过去看了看:“其实你这样的水平,连在我们公司做仓库管理员的资格都没有,早就该把你撤走了!你回去吧,等过两天招到新员工,我再通知你到财务部结账走人。”
懊恼地从楼上走下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倒霉来的时候,你用两手去接也接不完。走出楼道后看到一部高级的轿车上一对谈笑风生的男女,男主角不认识,目测是个贵族,长相一般,女主角是白洁。
我的心如同被雷劈到了,全身都麻了,自己还有着将来有一天走出困境后去追求她的奢望,看来要尽早将这个奢望掐灭,它实在是太不现实的想法。
两天后,公司依旧没招到新的仓管,我还在仓库搬货的时候,上头有人通知我上楼上会议室去开会,我纳闷着:“我?去开会?去会议室开会?”会议室那种高级场所都是领导们的专属地盘,要开除我至于弄那么大的动静吗?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会议室。会议室的那些人模人样的领导们,都是身着高级西服高级皮鞋,见到我这个蓬头垢面满身臭汗的家伙进来,都奇怪地看着我。林魔女示意我在最下面的那个凳子上坐下。我依言坐下,旁边就是莫怀仁,莫怀仁捂着鼻子,仿佛我身上有瘟疫似的往那边靠过去。
然后他用一种嫉恶如仇的目光看我,莫怀仁,你以为就你想打我啊?老子早就想打你了呐!
旁边某个更年期大妈级领导对我一脸鄙夷地说道:“进这儿来,也不整理好自己的衣着仪容。”
我看了看自己,胸宽膀圆,裤子是迷彩裤,上衣是黑色紧身的无袖T恤。因为我本身就很强壮,再加上这些日子的高强度工作,倒三角形身材使我看上去更加的强悍野蛮,肌肉一块一块的,青筋暴露,如同刚训练完脱下外套的海军陆战队队员。
我和这个会议室的环境的确格格不入,和这些正装皮靴高级领带的家伙更是格格不入,不知道林魔女叫我来这干啥。
她扫视全场一眼,目光不自然地在我身上稍作停顿,而后急忙闪开:“最近我们省发生了几起偷盗事件,是重大的盗窃事件,一批盗窃分子,晚上潜入某些公司储存贵重物品的仓库,进行抢劫和偷窃,上面开了会,我们公司的仓库都是贵重物品,仓库的管理人一定要做好防盗工作!”
莫怀仁考虑片刻,举手建议:“林总,我提议把两个仓管之中的殷然提前撤职,此人是有前科的,另一位仓管覃寿笙将其擅离职守的行为上报公司领导层后,殷然对覃寿笙怀恨在心,处心积虑以暴力报复覃,致覃不敢上班。”
领导们纷纷点头。莫怀仁是公司领导,实际也不算入流的领导,只算是个小部门的领导而已,而坐他上面两边位置的人才是真正有决策权的。然后很多人跟着提出来要尽早弄走我,毕竟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出错了不仅是处罚那么简单,搞不好全部撤职。林夕靠在凳子上听完发言:“说完没有?”
“说完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家伙全部收声。
“用不用他,我自有想法,你们说的也许都是对的,但也不一定是对的。我让他上来,不是让你们攻击他,而是让你们说说我们公司的仓库在防盗方面还有什么缺陷,你们有实地考察过了吗?哪点不足你们发现了吗?”
“殷然,轮到你发言了!”她直视我。
我站起来,对着这群人鞠个躬:“公司仓库有四个大门,有个晚上我听见大门外有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很杂很轻,开始我以为是小区的保安,后来想想不对劲,小区的保安都是穿皮鞋的,那些声音是轻微的,繁杂的,我想那些人不会是小区的保安。我建议我们公司招保安加强夜间巡逻,四个大门的锁,只能说表面叫锁而已,锁头很大,估计也很便宜,建议换锁。”
我没说完,一旁的莫怀仁就“啧啧”的“赞扬”我了:“都快被公司踢走了的,你还假装那么敬业啊?换锁?你的意思是说当初我们公司后勤部的偷工减料了?”
莫怀仁此话一出,后勤部的部长就一脸愤然地看着我:“殷然!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不论是那些锁,还是公司的大件东西,都是经过我们后勤部货比三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些锁单个都在八十块钱左右,你怎么可以说是便宜货呢?”
唉,无意中又得罪了一个人,反正我也要走了,无所谓了,但那些锁说真的,很烂很烂,八十块?我看八块还差不多。
莫怀仁继续攻击我:“那什么招保安?招保安进来抢你饭碗吗?招保安的钱我们公司要向殷然你报销吗?”
林夕示意我坐下:“今天后勤部把锁给我换了!人事部限明天把他说的保安问题解决了,散会!”林夕的泼辣强悍风骚妩媚让我想到了小日本的SM,假如真的做她老公,她这么野蛮的人,会不会把我绑起来,买两箱的蜡烛滴我。
散会出来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了白洁,她惊讶地把我拉到一边:“殷然,你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他们开个防火防盗的大会,我是仓库的负责人,他们就把我叫上来了。”
“哦,那就好。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吧。”
白洁还不知道我就要被扫地出门的事,正好今晚和她说,看还能不能进那个酒店做前台,但仓库没人看啊。“白姐,那破仓库本就两个仓管,另一个请假了,我离开一下都不成,没办法。”
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
不过幸好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白洁的约会,不然就没有了后面发生的奇迹。
那晚特心烦,就喝了两瓶最便宜两块五一瓶的啤酒犒劳自己,睡到凌晨四点多,膀胱愈来愈想爆炸,实在忍受不了,我爬了起来,出了那个小房间进了角落的厕所,迷迷糊糊地方便完之后,听到仓库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我以为是老鼠之类的,后来转念一想,这仓库也不是放食物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老鼠?
我这人习惯夜晚关灯,刚才起来方便也是摸黑起来的。而我的房间和厕所在这个角落,隐蔽得很,怪不得这群家伙没发现,假如被他们发现了,估计我在床上就被他们弄死了。我靠在厕所门外往仓库看,几条黑影悄悄在搬着东西。天呐!
《老爸老妈的浪漫史》为卡特尔-贝斯等导演的一部关于主角泰德寻找真爱的喜剧。剧集使用了一种比较新颖的讲述方法,让2030年已结婚的男主人公泰德给他的两个孩子讲述他是如何遇上他俩的老妈的。
《老爸老妈的浪漫史》以2030年的Ted口吻向儿女讲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这个故事起始于2005年,
饰)寻找人生伴侣的恋爱故事、生活阅历等为主线,描述了他在此过程中人生价值观、亲情友情观、爱情观的变化;
饰)的恋爱、婚后生活等为辅线,讲述了二人由恋爱走向婚姻生活的来之不易,青年壮志与为生活所迫而从事背道而驰的事业的冲突与抉择,面对失去亲人、失业等挫折洗礼后乐观、顽强的走向蜕变的历程;
以西装癖、放荡、恐于承诺的Barney(
饰)和为事业甘愿放弃爱情、畏惧婚姻、向往自由的Robin(
饰)的人生价值观的转变为辅线,描述了少年Barney成长于单亲家庭的残缺及初恋女友变心对自己人生的重大影响,但随着成熟、以及生父由浪子转变为安定于家庭生活的伟大父亲的影响下,慢慢改变陋习、勇于承担人生的责任、趋于人生的安定,描述了Robin类似的成长经历(父亲的重男轻女)培养出了自己好强霸气、独立的人格,但在一系列的恋爱经历中逐渐转变观念,为爱情甘愿牺牲事业,向往一份坚固恒久的爱情。
)何时出现,Marshall和Lily在婚姻生活中如何走向成熟、事业与理想如何权衡、如何变为合格的父母,Barney是怎样慢慢转变并且走向婚姻、走向安定,Robin的爱情与事业是否出现转机、与Barney、Ted间的情感纠葛将走向何处,则是此剧留给我们的一系列悬念,也将进一步随着故事的发展,逐一揭开。
此剧不仅是一部幽默搞笑的情景喜剧,而且富含着许多人生哲理,同时掺杂着许多现实因素,比如失业、工作与理想的矛盾、失去亲人的痛苦与随后慢慢走向乐观的人生转变等等,因此也不乏温情、感动与教育意义。
2030年,Ted·Mosby(由鲍勃·沙加特配音)坐在他的女儿和儿子的旁边,讲述他如何遇见他们母亲的故事。
故事开始于2005年,Ted(乔许·拉德纳)是一个27岁并单身的建筑师,与他大学认识的两个好朋友一起生活;Marshall Erikson(杰森·西格尔)是一个法学院学生,Lily Aldrin(艾莉森·汉尼根)则是一个幼儿园老师,跟马修恋爱长达9年。马修向她求婚,他们的订婚让泰德对婚姻充满了憧憬,想要找寻他的灵魂伴侣。自认为是泰德最好朋友的Barney Stinson(尼尔·派翠克·哈里斯)对他这样的想法极度反对。
巴尼在一家比较大型的公司担任比较高层的职位,工作内容十分神秘,但极有可能与武器销售等有关。他认为和女性有长久的恋爱关系是极度恶心的,女人就是一夜情后不用再理的玩伴(这与他自身的成长环境以及前女友的打击有关),因而他每次泡妞后第二天就置之不理,而他的玩伴也多达200多名(随后几季将有提及),泡妞手段也极为高明与多样化。
Ted开始他寻找完美配偶的旅程,遇见了一个来自加拿大的雄心勃勃的年轻记者Robin Scherbatsky(蔻比·史莫德斯),并很快地爱上她,但是约会的第一天晚上,就因为过快的向Robin表明“I love you”而将其吓坏,导致恋爱告吹。Robin并不喜欢婚姻的束缚,崇尚自由独立,两人的观念有比较大的差别,因此两人决定当朋友就好。
Ted之后在朋友的婚礼里遇见了维多利亚,两人的暧昧让Robin很嫉妒并意识到她确实对Ted有感情,但是当Ted决定向维多利亚表白时,她还是隐忍了自己的感情、鼓励Ted放手一搏。维多利亚搬到了德国学习烹饪,和Ted尝试远距离恋情。当Ted得知Robin对他有感情时,他欺骗她他已经跟维多利亚分手了。在二人几乎要产生火花之时,维多利亚打电话来,而Robin意外的接起电话,知道了真相并且十分生气。此事件之后,Ted悲催的和维多利亚分手了,而他和Robin之间也陷入僵局,但最终在某个高中毕业晚会上,二人触景生情,
同时,随着婚期将至,Lily开始觉得她跟Marshall在一起后,错过了很多人生机会,比如自己绘画的梦想,因此决定争取旧金山的艺术奖学金,随后被Marshall发现,二人产生争执,并且争吵的越来越激烈。而Ted不顾朋友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要再度追求Robin,并通过求雨等手段以诚意打动了Robin,最终二人成为了恋人。当兴奋的Ted第二天赶回公寓时,却发现Marshall哀伤的冒着大雨坐在公寓门口,手里拿着Lily丢下的订婚钻戒,Lily决定去旧金山,二人9年的恋爱关系也因此结束……
Ted和Robin在热恋,而Marshall却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Marshall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恢复。他调查Lily的信用账户发现Lily已回到纽约,一番波折后才知Lily的银行卡被盗,而Lily确实结束了在旧金山的绘画学习,回到纽约,见到Marshall以后她向其道歉并祈求和好,却被Marshall拒绝,二人回到普通朋友的关系。Ted所在团队为客户设计大楼,他的上司为人嚣张跋扈,处于职业变更期的Lily作为Ted的秘书,用惩罚幼儿园小朋友的方法报复了上司,Ted因为担心牵连而将Lily炒掉,Lily最终发现自己最适合的职业还是幼儿园教师。客户最终验收大楼时对成品极为不满,在Lily的鼓励下Ted向客户展示了自己的作品,挽回了损失,因而取代了上司的职位。
Marshall似乎要再度恋爱了,但Lily醋性大发想要阻止这一切,并被Marshall发现,Lily痛哭道歉并决定放手Marshall,终于被Marshall原谅,在分手的六个月后二人重归于好,并打算结婚。但是Lily羞于见到Marshall的家人,于是二人打算闪婚,但在念誓词的一刻,Lily决定勇敢的面对Marshall的亲人,堂堂正正的结婚。
Ted发现Robin对商场有一种厌恶,Barney和Marshall为此各种猜想并立下了一个耳光誓约,打赌输的人将挨5个耳光,Barney最终打赌输掉,挨了第一个耳光,而他们也发现了Robin曾经是少年
歌手的秘密。而这个挨耳光的情节也是本剧的一个亮点以及悬念,第二季中,Barney一共挨了两个耳光。
Lily和Marshall就要结婚了,Barney却毁掉了Marshall的单身派对,Marshall十分愤怒,而Lily此时告诉了Marshall,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Barney的劝解,Marshall十分意外和感动,决定让Barney当自己的伴郎。Lily和Marshall的婚礼并不顺利,出现了很多令人哭笑不得的状况,这个婚礼意外频繁,和Lily一直以来的梦想婚礼相差甚远,紧张的Lily和Marshall在一系列意外下情绪极为激动,在户外散心的时候,Ted提出在户外进行Lily梦想中的完美婚礼,户内举行另外一场,而这个室外婚礼确实十分浪漫,并且和Lily梦想中的婚礼几乎相同。一切似乎都那么美好,而这个时候,Barney也发现了Ted和Robin已经分手的秘密……
分手后,Robin从阿根廷的旅途归来,并带回了男友盖尔,让Ted十分愤怒,Ted和一个陌生女孩放纵自己的感情,并在醉酒后臀部被纹上一个蝴蝶纹身。愤怒的Ted与Robin理论,并最终决定放手,适应跟Robin当朋友的生活。Robin也发现了自己和盖尔之间的不合适,并且分手。
Marshall和Lily决定搬出与Ted共住的公寓,购买自己的房子。他们心急火热的看上一个极不合适的房子。Marshall得知Lily因为购物强迫症所留下的不良信用,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忍着巨债买下房子。然而,他们并没有充分了解行情,一时头脑发热并因此后悔不迭。Barney在感恩节当天第三次被赏巴掌,Marshall称之为“Slapsgiving”(巴掌节)。
Ted告诉他的孩子,他是因为一把黄色的雨伞遇见他们的母亲。他参加圣派翠克节的派对后,在酒吧发现了那把伞带了回家,他的妻子也在那个派对里,但他们并没有见面。
Ted为了消除蝴蝶纹身,拜访了皮肤科医生Stella,且试图在10个疗程内把她追到手,由于Stella非常忙碌,每天只有两分钟的时间,因此自始自终,对于Ted的表白,她的回答都是拒绝。Ted想出一个令人难忘的“两分钟的约会”,两分钟内包含闲聊、吃饭、看电影、喝咖啡、兜风、晚安吻所有的行程,非常浪漫经典,并且终于将其追到手。
Robin少年时期暗恋的朋友来看望她,Robin再度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但最终却发现只是被他利用来宣传自己的乐队、并再度如当年一样被甩。Barney发现了Robin少年歌手时期的另外一个MV,并和Robin一起观赏娱乐。为了安抚Robin分手后的痛苦,二人产生了暧昧并发生了关系,Ted发现后非常生气,并因此与Barney决裂。
Ted与Stella约会时出了点意外,并和她分手,而Stella毫不知情。就在这时,Ted出了车祸。Ted侥幸没有受伤,却把他的朋友吓坏了,在与朋友的谈话中他提及车祸前一秒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深爱的Stella,他很后悔并决定与Stella重归于好。听闻车祸闻讯赶来的Barney同被一辆公车撞到,Ted很受感动并与Barney重归于好。最终,Ted问Stella:“你愿意嫁给我吗?”当Marshall和Lily问Barney在车祸前一刻想到的是哪个美妞并大开玩笑时,Barney意味深长的盯着Robin……
Stella答应了Ted的求婚。Barney发现自己爱上了Robin,向Lily倾诉,Lily希望他改掉恶习,向Robin展示全新的自己,但Barney决定隐忍感情。
失业的Marshall无所事事,在一次次面试打击后变得消极抑郁。他在GNB(被Barney的公司收购)找到了工作,也离环保律师的梦想越来越远。Marshall开始审视自己,他回想起初到纽约在一家小店吃的最好吃的汉堡,但之后再没找到那家店。面临工作危机的还有Robin,她对自己现有的无聊工作感到厌倦,觉得这与她的目标相差甚远。她接下了一份远在日本的工作。
Ted和Stella要结婚了,Barney重燃起对Robin的感情,决定在婚礼上搞定她。Robin已从日本出发前往婚礼,而Stella坚决反对双方的前任参加。其前任男友Tony不允许他们的女儿参加婚礼,Ted前往劝说,却把Tony和女儿均带回来,此时Robin刚好出现。Stella执意要求赶走前任,Ted提出自己和Robin谈话、Stella和Tony说明情况,这也对他的人生产生了一个大的波折。辞退日本工作的Robin百感交集,劝Ted慎重对待感情、不要仓促结婚急于跳到结果。Ted最终选择了婚姻,但却发现Stella和Tony旧情复发、弃他而去。另一边,Barney没能禁得住诱惑,他和女伴就要滚床单时,Robin前来向他倾诉刚好撞见,Barney追求她的计划失败。被抛弃的Ted看似平和,但看到Stella为Tony而放弃现有生活后怒火四起,决定向其发泄,当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幸福温馨的场景后,决定放手。
Ted成功竞标上为GNB设计大厦的资格,而没有工作的Robin成为了Ted的室友,二人常因琐事争执。他们达成协议,只要吵架就发生关系来缓解,Barney压抑愤怒并摔东西来发泄。Ted发现了Barney对Robin的感情,了解了自己行为的荒唐。Robin发现自己因失业将要被逐出境,Barney为她做了一份视频简历,并成功的为她在十二频道找到一份晨间脱口秀的工作。
Ted设计大楼的工作看似顺风顺水,但他随后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辞退,Marshall和Barney为了不伤害他而一直找群众演员来配合工作、瞒天过海。失业Ted决定创业,但一切并不顺利。Barney也纠结于他对Robin的感情。小时候被同学欺辱的他决定用所谓的睡的妞多就牛X的事实来报复同学,终于他睡了200个女人完成了目标,而他的新目标,就是和Robin经营一段稳定的感情。
雨天,Ted撑着小黄伞出门,碰到Stella和Tony。Tony随后去拜访他,为表忏悔,给他安排一份建筑学教授的工作,被Ted回绝了。Stella和Tony分手了,她求Ted来挽救自己的感情(的确很过分),Ted大度的忍下怒火决定帮忙,随后他也表示对真爱的绝望,Stella安慰他再坚持等等,真命天女一定出现。
You毁掉感情法。这一招似乎奏效了,但随后Barney发现了,并再度在Ted31岁生日这天纠缠Robin,二人最终决定尝试恋爱。虽是生日,但Ted也过得不轻松,他忙于设计一栋客户要求的怪癖的大楼,但最终还是失败。而生日这天也揭晓了公寓山羊的秘密。
工作与感情双重打击的Ted十分郁闷,Lily劝Ted不要吊死于建筑师的职业,人生不会像设计大楼一样一下子就规划好,要融入生活,随其自然发展,有正确的方向后再采取行动。最终,Marshall有感而发,来到屋顶,并决定做多年来都不敢做的事:跳到对面的屋顶的阳台。他成功了。其他四人也纷纷效仿,并最终相拥于对面美丽的阳台。这一年,Ted工作不顺、爱情不顺,而他终于决定从事教授的行业,他告诉孩子,这是他做得最好的一份工作,更重要的是,他因此遇到了他们的母亲,因为,她就在他教课的课堂上……
似乎Ted确实遇到真爱了,因为孩子的老妈就在课堂上,但这只是大家与Ted长久以来的期待而已。老妈确实在那个教室,但悲催的是,Ted只是错走到经济学的教室,丢了七分钟的脸。慌乱的Ted匆忙赶到建筑学课室,错过了与老妈相见的机会。因为赶课的匆忙,他忘记了自己曾纠结于表现为何种风格的教授来让学生接受,自然的做好了自己的角色。
Lily发现Barney和Robin的恋情后,劝他们理性讨论下双方之间的发展定位。二人一直逃避、被Lily反锁于屋中强迫讨论,他们决定撒谎来让Lily满意、从而可以出去。这个小把戏被Lily看穿,但Lily也看到了他们没有撒谎、他们确实相爱并且维护这段恋情,只是他们“只缘身在此山中”,不知情而已。
Barney确实在努力经营二者的感情,甚至拜Ted为师、认真学习了解Robin的习惯与性格,Robin被搞的哭笑不得,但也感到幸福。恋爱不乏争吵,但在Barney和Robin这两个异类之间似乎并不奏效,每次要争吵,Barney就走开、缺少了吵架对象也就没有了争吵,Robin则露胸来让Barney分心。在Barney的歪曲理论怂恿下,Marshall和Lily就洗碗问题争执不停,Robin和Barney在度假时因为下雪、两人在索道上,无法逃开、也无法露胸,也因此事争吵的越来越严重,最终他们请教Lily和Marshall,也知道了沟通的重要。
他们的恋爱顺风顺水,Barney甚至为她而捐出自己所有的少儿不宜的影片,但接下来,Barney变得嗜吃越来越肥,Robin也变成了一个不修边幅的黄脸婆。他们都不愿被恋爱束缚,但也固执地不愿承认恋爱走向了尽头,彼此折磨着。Ted、Marshall、Lily决定使出手段来让他们分手,虽然事实与预计的相反,但Barney和Robin还是分手了:他们在玻璃的影像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也坦诚了彼此都不开心。他们安慰彼此这不是分手,而是重新做回普通的好朋友。
day(耳光节)延续下去,他把第四个耳光赠予Ted和Robin,由其中一人完成。这一天,Lily不负责任的老爸也前来拜访,她一直恨父亲从未尽过一点责任,要把他赶走,Marshall不同意,Lily愤而出走。Marshall找到Lily时,Lily发现自己曾经讨厌的一个店主死了、十分伤心,她不希望自己的父亲也这样,于是和父亲冰释前嫌。Ted和Robin为谁抽耳光争执不休,最后他们学会了分享,将耳光让给了别人,但是每个人都下不去手并且转让给了他人,虽然看似荒诞,感恩节却因为巴掌而拥有了奉献与亲密的味道。最终还是由Marshall完成了对Barney的第四次惩罚。
Ted和研究生Cindy交往,但因师生恋违反校规而告吹。Ted去Cindy宿舍找她,为了证明他们的缘分,Ted随手找到她宿舍里三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但这三样刚好都是Cindy舍友在她房间仅有的东西。Cindy嫉妒舍友的优秀与男人缘,将Ted赶出公寓。Ted在客厅偶然撞见她的舍友的脚,而这位舍友不是别人,就是他未来的妻子。当然他们还没有见面,Ted慌忙走出公寓,忘记带走小黄伞,而老妈的小黄伞也因此失而复得。
分手后的Barney继续恢复风流本性,用泡妞手册的各种方法来骗取女生芳心,甚至挑战一周7个不同女生的艰难任务。Robin看似淡然但内心十分伤心。Barney知道后十分内疚,把自己精心策划的完美约会让给了她和同事Ton。Ton因为工作失意而自暴自弃,Robin比较反感他。但最终他被Robin专业的态度感动,洗心革面,赢得了Robin的好感。两个人在这次约会上恋爱了。
Ted的母亲再度结婚了,Ted感触很大,从婚礼上逃出。当朋友们再看到Ted时,他已经头脑发热地买了一栋极度损毁的房子。他找母亲补上了结婚祝福,被母亲的幸福感动,在Marshall的安慰下,他决定改造这栋房子,而这栋房子也就是未来孩子们的家。
Robin和Ton的关系发展很顺利,Robin甚至放下以前的观念、和他同居了。她接到了来自芝加哥的工作邀请,十分纠结,这意味着他们的关系要结束了。就在她要接受工作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和Ton甜蜜的照片,她决定为了爱情放弃事业。就在她要告诉Ton这个消息的时候,Ton告诉她,自己接到了芝加哥的工作,而他选择了接受。伤心的Robin默默离开,再度成为Ted的室友。
Lily和Marshall讨论是否生小孩,Lily不是很确定,于是他们决定交给命运决定,只要见到了五个人的相似者后,就尝试造人。他们已经见到了四个,只剩下Barney的。这一天,Lily看到了出租车司机“Barney”,她接受了所谓的天意,但是Marshall随后发现这个司机就是Barney本人。Lily还是没有准备好,她拼命找出司机和Barney的不同,Marshall决定尊重她的决定,等她准备好再说。这一天,Lily发现的热狗小贩“Barney”,高兴地告诉另外四人,而那个人却一点都不像Barney。四个人知道Lily准备好了,也就善意的欺骗了她。Lily决定要生孩子了。
这一年,Ted改变了事业并有所回春,Barney恋爱了,Robin也变得为了爱情而甘愿放弃事业,Marshall和Lily也将开始造人,他们都变了,和2005年的自己很像,但是他们变得更棒……
本季的开场就是一场神秘的婚礼,Ted告诉孩子,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婚礼,他就是在这场婚礼上遇见了孩子的母亲。这究竟是谁的婚礼?而老妈是如何出现在这场婚礼上的?
故事闪回到Robin分手后失意的时间,她一直打电话骚扰唐,被Lily发现。Lily劝她删掉唐的号码,Robin不同意,要求Lily删掉自己的一个号码作为交换。她选择了跆拳道社号码,Lily一直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学习跆拳道,但还是狠心删掉了。Marshall也参与进来,删掉了年轻时乐队成员的联系方式。Robin也删掉了唐的号码。Barney告诉Ted GNB大楼的项目复苏、邀请他继续担任设计师。经历打击后的Ted决定拒绝,从事安稳的职业。他给学生讲课时,举到了建筑师Antoni死于车祸、手下伟大的建筑也因此永远未完成的例子。他深受启发,认识到了因为恐惧而放弃对梦想的追逐,人生会拥有遗憾。
Barney的老妈要把房子卖掉,五人一同来帮忙搬家。Barney和哥哥James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为给他们营造幸福的童年,母亲极力编造善意的谎言安慰他们,Barney对这些谎言深信不疑,包括自己老爸的身世。整理东西时,他们发现了一封没寄出的信,里面是兄弟二人的照片,背面写着“你的儿子”。老妈的极力辩解让众人怀疑,James决定找寻父亲。Barney在一番挣扎后认识到:自己该走出童年善意的谎言、去迎接现实了。他们来到了收信人的家,开门人是James的父亲,受打击的Barney仍然坚信自己的老爸也是他。黄昏,Barney的房间,老妈决定将生父的信息告诉Barney,他突然回忆起童年时,自己被赶出篮球队母亲安慰说他打得太好对其他孩子不公平、生日派对没人参加母亲骗他说邀请信全没有寄出去、平安夜母亲扮演圣诞老人来给他们美好的梦,他决定不去了解生父,因为他发现,虽然生于单亲家庭,但他有一个满分的老妈。
Ted为GNB设计的大楼的选址确定为一栋古老的酒店——Arcadian,Ted去这里视察的时候遇到了心仪的女人——Zoey,她不遗余力的保护这栋古老的建筑,使得Ted对是否要拆除建筑产生动摇。他辛苦的构思出解决方案,直到发现Zoey已婚,他才知道自己不想拆除建筑仅是因为喜欢这个女孩。得知Ted就是要拆除建筑的罪魁祸首后二人发生很大冲突。在一次自然博物馆年会上,Ted遇见了死对头Zoey,二人再度争吵。Ted随后和Zoey的老公交谈时,表示尊重对手,被Zoey听到,她深受触动,二人在感恩节通过交心终于成为朋友。另一边,Robin和Barney四处乱碰博物馆的馆藏被工作人员训斥,Barney小时候也破坏过博物馆并且有记录在案,他们翻阅记录时发现当年带Barney来玩的Jerry叔叔却正好是Barney的亲生父亲。
Marshall和Lily尝试多次却无法受孕,他们求助医生,这个医生长的和Barney完全相似(至此五人组都找到了自己的相似者)。Marshall需要提供精液样品来进行检查,这时他的父母前来看望,得知Marshall可能存在生育问题后,他们安慰他无论怎样,他都是自己心爱的儿子。检查结果出来了,Marshall的生育能力正常,就在他打算向父亲报告这一个喜讯时,父亲却没有再接他的电话:他因心脏病而去世。葬礼上,每个亲人讲述着死者生前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Marshall极力回忆,发现父亲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给他推荐某个电影,直到他手机充满电开机后发现了一则父亲生前的留言。他十分纠结,担心听了以后发现最后一句话变得很糟糕,但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收听键……这个葬礼给每个人的影响都很大,另外三人纷纷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报平安,Barney也打电话告诉母亲,自己决定见自己的生父了。
父亲的去世后,Marshall觉得生活将无所依靠,一直把母亲家当成庇护所,随后幡然醒悟,决定重新开始面对未来的生活,并且下定决心要辞掉GNB的工作,从事年轻的理想,当一名环保律师。
Barney遇到了心仪的女孩Nora却伤害了她,就在他要道歉时还是选择放弃以免再度伤害她。他的生父来看他了,但因为太过普通而让Barney很失望,他决定不在理睬父亲。经过朋友的劝阻,Barney再次去父亲家里聚餐,看到同父异母的弟弟的生活,他觉得深受伤害,拆掉了弟弟的篮球框,交给Ted并要他留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因为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篮筐。
Zoey离婚了,Ted和她开始恋爱,但二人理念完全相左,经常吵架。寻找工作的Marshall因为前老板的中伤而一度不顺,为了报复GNB,他被Zoey雇佣为保护Arcadian的律师。Ted被Zoey幼年故事感动,决定支持Zoey,他们与Barney之间发生小分裂。在是否拆除酒店的听证会上,Ted一番纠结后决定实现自己的梦想,拆掉酒店,他和Zoey分手了。分手后,Ted对自己的领导能力很是担心,忧虑之时决定和Zoey复合,被Barney和Robin及时阻止,Robin告诉他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沉浸过去看似美好,但却是错误的。
Lily因为“食物中毒”狂吐不止,Marshall同样吃了食物以为自己会中毒,而他即将参加一
个工作的面试,因为过度担心自己的失态表现、Marshall与这个工作失之交臂。他郁闷的回家,抱怨自己这一年坎坷的经历。
Ted按下了爆破酒店的按钮,成为了纽约最年轻的建筑师,而Barney和Robin之间也重现暧昧。Barney见到了Nora,决定向她道歉并祈求重新开始,而Robin也表露出一些伤感。郁闷的Marshall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中毒,然后他发现,Lily也不是食物中毒,她怀孕了,Marshall深受感动,他的人生即将发生新的改变。
剧情再度回到第一集的婚礼现场,被新郎召唤而来的Ted推开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就是Barney……
第七季第一集以Barney的婚礼插入倒叙,回到2011的秋天,Barney决定和Nora开始新的生活,他觉得或许他该安定下来了。这是一个关于如何对抗他自己的心魔的过程,并且让他自己沉浸在给某人承诺的幸福中。Barney需要花点时间,但是他最终做到了。
而Robin则是陷入了对Barney的思念。为了让他与Nora能够进行一次不被打扰的约会,她袭击了前去寻找Barney的女子,在她因此被法院强迫进行心理疏导时,与心理医生Kevin相爱了。虽然至此Barney和Robin彼此都有了伴侣,但是在内心深处两人仍深爱着彼此,终于在一次船上宴会之后,Barney和Robin决定与各自的伴侣分手重新在一起,但在Barney见了Nora的父母并最终与她坦白分手后,Robin却因为Kevin的求婚而拒绝了与Barney复合。
在Barney和Robin的一次酒后过夜之后,Robin怀疑自己怀孕了,在检查之后,却意外地获悉自己患有不孕症,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当她向未婚夫Kevin坦白自己不能也不想有孩子之后,一直很想有自己孩子的Kevin最终还是取消了婚约。Robin悲痛欲绝,而Ted却在此时,向Robin表达了爱意,但在深思后,Robin表示,Ted是自己最信任的伙伴和朋友,但两个人之间是不会再有可能发展出爱情的。看上去Ted在8年的追逐中终于放弃了Robin,但Mashall却神秘的预测,两人的关系或许不会止步于此。
而在与Nora分手以后,Barney遇上了脱衣舞娘Quinn,并爱上了她,但后者一直在利用Barney,骗取钱财,直到被Barney的执着感动,开始真心与Barney相恋。两人的感情在最初被Ted等朋友质疑后,最终得到承认和祝福。Quinn也为了Barney辞去了自己脱衣舞女的工作。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最终,在这一季的末尾,Barney向Quinn在机场求婚,Quinn欣喜答应。
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上,Ted见到了在2005年自己因为Robin而放弃的女孩Victoria,了解到Victoria已经要订婚了,她指出这么多年来Ted找不到真爱的原因是其一直喜欢着Robin,而其与Robin和Barney之间的关系早晚会遭遇问题。Ted在此之后也开始了自己对爱情的审视,在回顾以前他究竟干了什么时,最后决定继续寻找属于自己的真爱。同时Marshall和Lily终于决定要一个孩子了,最终,两人成功了,Lily诞下了Marvin,他们的第一个男孩。
同时,在Robin的鼓励下,Ted知道了自己以往约会的问题-从来不考虑对方是否满足自己的要求,一味只相信感觉,并得到对方建议,去询问Victoria是否真的已经订婚。而在约了对方出来一聚后,竟然发现对方为了自己逃婚,Ted本能想送Victoria回婚礼现场,但最终,还是将这场逃婚进行到底。两人最终在夕阳下握紧双手在了一起。
而在这一季的末尾,也公布了从第六集开始的神秘婚礼的新娘,赫然就是Robin。
本季的第一集,继续延续着上一季末的婚礼,从第六季第一集至今,每一季的第一和最后一集都讲述了这个婚礼的一部分,而在上一季末,婚礼的新人终于正式亮相,正是Robin和Barney。而这对Ted也意义重大,因为正是在这场婚礼上,他遇到了自己寻觅8年的另一半,也是本剧的最大谜团-老妈。
在第八季开始时,Barney与Quinn有着婚约,但他却隐瞒了自己曾经与Robin交往的事实,但由于生下了儿子Marvin后终日疲惫不堪的Lily和Marshall不小心说漏了这件事,让Quinn对Barney的刻意隐瞒心生不满,而此时的Robin表示,她已经有了新男友Nick,就这样,尽管两人仍对彼此有着感情,却仍然没有在一起的机会,这也为上一季揭露的神秘婚礼埋下了伏笔。
在上一季带着Victoria逃婚后,Ted心生愧疚,坚决要求回去给Victoria的未婚夫留下字条。却发现对方也因为感觉和Vicotoria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而选择逃婚,在Ted与对方的交谈中,也逐渐开始思考起所谓“天生一对”的说法。
而在交往中的几对情侣,也不是一帆风顺。Ted觉得Victoria很粗俗邋遢,Robin嫌Nick太过幼稚无脑,而Barney和Quinn也不是一帆风顺。最后,在这些感情跌跌撞撞前行的过程中,都遭遇了导致其最终破裂的事件。Ted在向Victoria表达爱意的时候,对方表示,如果关系要继续,Ted必须要和Robin断绝关系,因为他们之间长达8年的羁绊,让Victoria没有信心可以永远和Ted在一起。在最终抉择后,Ted告诉Victoria自己把Robin当做自己的亲人,不可能离开她。Victoria含泪离开Ted,并祝福两人最终在一起。Ted在分手后不允许Marshall和Lily将这件事告诉Robin。
而Barney因为和Quinn在结婚前,发现自己和对方只有在签订厚厚一沓婚前协定的前提下才能信任这段婚姻,最终确定两人并非适合在一起,也在此时分手。而Robin因为再也受不了Nick后,决定与其分手,但在见面后又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最终Barney闯入,向Robin勇敢表达了自己的爱意,Nick因此与Robin分手,Robin惊讶于Barney的表现,但在与Nick分手后,Barney又戏称自己只是在演戏,但却在随后深情亲吻了Robin,被后者推开。
在这之后,Barney约出了Robin,告诉对方自己不会再纠缠他了,两人可以做回朋友。但Robin却仍在心里爱着Barney,不愿放弃对方。尤其是在发现Barney在与自己最讨厌的同事Patrice交往后,这份不满和嫉妒到达了顶峰,最终决定潜入Barney家偷取Play
同时,因为照顾Marvin而焦头烂额的Lily和Marshall也在为替孩子寻找合适的保姆而手忙脚乱,在最终选择不要保姆自己抚养Marvin后,Lily却意外发现自己的爸爸照顾孩子非常细心,从而引出小时候父女关系和气的时候,也让两人的关系在之前的紧张之后重新和睦起来。而同时,在有了孩子之后,两人对五人组其他三位朋友开始渐渐疏远,最终在一次决定Marvin在自己如果意外身故之后的抚养人时,他们发现了孩子分散了两人太多的精力,使他们对挚友们的关心减少,从而在最后,决定如果有意外发生,其余三人都会是孩子的抚养人。
随着Barney和Patrice的关系日渐和谐,两人最终决定订婚,Barney把这条消息透露给了Ted,并叮嘱其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Ted最终忍不住还是告诉了Marshall,后者告诉他不要告诉Robin,因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追到Robin的机会了,但最终,Ted还是将一切告诉了Robin,并鼓励他如果爱Barney,就要勇敢去表示自己的心意,并告诉她,8年的时间,8年的追逐,自己从不后悔。
在Robin最终到达Barney向Patrice求婚的地点后,却发现,从Barney在自己Nick分手时向自己表达爱意的那一刻起,直到和Partrice订婚,并透露给Ted,这一系列事件,都是他一手策划的,Robin以为这又是Barney试图和自己玩的感情游戏,大失所望,表示和Barney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可是Barney却在这个时候,向Robin求婚,在片刻的惊愕后,Robin喜极而泣,含泪答应。两人自此,纠结了5季的感情,终于在一起了,也解释了之前2季的婚礼。
而此时的Ted,正在自己建造的GNB大楼的晚宴上,收到两人订婚的消息,虽然心痛,不甘,却决定最终还是给自己最好的兄弟和曾经的挚爱送上了祝福。
其后,除了Ted仍在不断地寻觅女友,并与一个名叫Jeanette的女警察相爱。但对方脾气非常暴躁,动辄在Ted家里破坏,扔砸,最终,将其公寓整个损毁,还烧掉了Barney真正的Play Book,但是Barney表示,在和Robin在一起后,再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在这之后,Ted也正式和他在遇到老妈之前的最后一个女友分手了。
在婚礼进行前的3个礼拜,Barney与Robin的父亲关系依然非常亲近。而Robin想去挖出自己年少时来纽约埋下的项链,在遍寻无处后,叫来了Ted,两人最终发现了盒子,却不见项链,这让Robin非常焦虑,因为她认为,这是上帝认为自己和Barney或许并不那么适合在一起的征兆。
此时的Lily,找到了一个替Captain--Zoey前夫做艺术品鉴赏员的工作,并颇得其信任,后者最终决定派她去意大利工作一年,在犹豫再三后,Lily决定答应,而此时,之前因为想要为环境改善做更多贡献而决定要申请成为检察官的Marshall,也收到了对方允准的通知,但这意味着他不能随Lily去意大利了,而同时,在Marshall的母亲知道了两人要去意大利的决定后,Marshall带着儿子飞往明尼苏达安慰母亲,但母亲表现除了极大的反对,并表示了要和2人同去意大利的意愿,这让一家人的去留,成为下一季的编剧要解释的重大伏笔。
最终,婚礼前一天,Ted表示自己在婚礼的第二天就会离开,Lily疑惑Ted这么着急离开,是否因为婚礼前和Robin发生了什么,于是Ted告诉Lily那条Robin项链的故事后,后者惊讶地表示项链在Ted曾经的汽车模型盒里,被Robin带去日本了,但Ted却指出,盒子仍在自己身边,并表示要将项链送给Robin,但是知道了Robin对那条项链的看重之后,Lily忧心地看着Ted,表示让对方要小心,这条项链可能会掀起一阵风波。
最终,Ted拿着行李去和Lily去参加了婚礼,Marshall也坐上了回纽约的飞机,Barney和Robin也兴致勃勃赶往婚礼现场,一场酝酿了整整三季的婚礼,即将在最后一季大结局的第九季揭晓。
而奇妙的是,一直被观众猜测了整整八季的老妈,最终也出现在了这场婚礼上,Ted八年的追寻,终于要在这场婚礼上,迎来最终局。
Barney和Robin的婚礼顺利举行,Ted在婚礼上见到了老妈。Barney向老妈打招呼,准备前往芝加哥。Ted在阳台和众人一一告别。在远汉普顿的火车月台上,Ted遇见了老妈……场景来到Ted和老妈的新家,Ted的大女儿Penny出生了。在聊天中才得知barney和robin结婚3年后离婚了,因为robin工作越来越忙,全球到处飞。时间来到了2020年,在barney恢复单身后,意外的和一个女的有了孩子,于是barney结束情场浪子生活,变成了好奶爸。Marshall终于成为了法官,并在竞选纽约州最高法院法官的选举中胜出。Lily为Marshall生了第3个孩子,两夫妻最后搬离了位于麦凯伦酒吧楼上的公寓。Robin的事业取得巨大成功,但也和其他成员失去联系。相遇7年并生了2个孩子后,Ted向老妈求婚。两人的婚礼上,Marshall、Lily、Barney和Robin一同出席为Ted庆贺。场景回到Ted和老妈相遇的那一天,Ted走到老妈的面前,原来老妈的名字叫TracyMcconnell,和Ted名字的缩写一模一样。当2030年的Ted讲完故事后,俩孩子说:“原来你是喜欢Robin阿姨的,去和她约会吧,妈妈已经病逝6年了”!最后,在儿女的鼓励下,Ted拿着第一集里的蓝色法国小号,出现在Robin家的楼下,重现第一季第一集的场景。连载9年的电视剧《老爸老妈浪漫史》就此完结。
出生日期:1978年4月25日
职业: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建筑学教授,建筑设计师
家庭状况:父母离异,一个妹妹
个人特点:天生浪漫,富有浓郁的艺术气息,对诗词、文学、外语都有一定的认识和造诣。对朋友热心,有义气,会在关键时刻给予足够的支持和鼓励。但为人有点吹毛求疵,完美主义感重,遇到大事情喜欢过分思考而导致驻足不前。
家庭状况:父亲,母亲,两个兄弟及妻子Lily,儿子Marvin,女儿Daisy
个人特点:为人憨厚老实,感情专一。道德观强,爱抱不平。心地善良,
热心助人,重朋友,和家人感情非常好。精通各类牌类、棋类游戏。生平理想是用毕生精力来当一名保护环境的律师。
出生日期:1978年3月
职业:幼儿园教师,艺术鉴赏师
家庭状况: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丈夫Marshall,儿子Marvin,女儿Daisy
个人特点:聪明伶俐,温柔体贴,厨艺了得。有点小八卦,对衣服、手提包等有难以按捺的购买欲。曾是一个不良少女,如今是小团体其余4人的首要倾诉对象,对罗宾有不恰当的蕾丝边性幻想,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