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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你的双眸☆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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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正题讲一件奇怪的事,昨天在莲蓬鬼话发这个贴的时候遇上了怪事,发贴的时候都仔细检查过,怎么发完一看,居然少了一段,没办法,又重新发,这次检查更仔细,但还是少了另外一段,城市论坛不能修改也不能删除,只能今天再来试试,真是奇了怪,下面进入正题。
  献给所有后 二零三零四零五零六零七零八零九零零零,其它零如果喜欢,个人也不反对。
  求关注,求指教,求顶贴,另外求出人,求投地,求出版,快揭不开锅了
  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要问我到底写了些什么,自己看吧,看过才会知道,知道后才了解,了解后也许有回味,我只能说故事很长,长到超乎想象。
  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就会不同。
  祝所有看贴回贴的朋友新年新气象,新年好心情。
  穿过你的双眸☆我的刀
  写在前方
  无论经历过有印象,没有经历过无印象的朋友,我将向你们描述这三十年,这三十年发生的,将存留在灵魂深处的黑暗与宿命毫无保留的呈现到你们内心。
  神奇的三十年,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三十年,非常幸运,经历过。
  如果非得用文字来表达,不知道我们和其它人到底从何而来,为何而生,将去向何处,是否有来生,在漫漫时间长河里,三十年几乎无法用肉眼感知到它的掠过,这应该就是我们和其它人最精华极致的时间。
  三十年前,人类从黑暗中世纪极速飞奔进入灯光耀眼机器轰鸣的二十世纪;三十年后,我们再以无法言表的速度进入光速的未来。
  三十年,走过青铜时代、黑铁时代、白银时代,直接进入黄金时代,快到我们要惊声尖叫,一眨眼就物是人非,无数想到没想到的东西都闯进我们的世界,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人生如梦,人生确实就象一场梦,但人生到底是不是一场梦,不知道。
  这场生死别离的梦,它的前方是什么,有没有彼岸,无法得知。
  在梦中,它是有前方和彼岸的。
  梦与现实,谁才是真。
  宇宙有多大,未来有多远,时光是否永远流逝,不知道
  鲍比,我没有浪费生命中的每时每刻,我不后悔认识你,永不后悔。。。。。。.
  一部外国电影里让我难以忘怀的对白。
  我永不后悔,走过,经过三十年,虽然世界关上了每一扇门,但我永远不后悔。
  献给所有永不后悔永远有梦的人
  来吧,是否感到了无法呼吸,想要大声呐喊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再次醒来,不知在何方,世界仿佛已经远去,很想追赶,可怎么样都离不开。
  为什么要说再次??这是醒来吗??为什么感觉怎么都醒不过来??
  黑夜,无边无际,控制所有,努力睁眼想要看,但看不见。
  无尽的虚空,在身边,努力向前迈,穷尽世间所有的力量,还在原地。
  静,静到几乎没有知觉。
  无力,没有一丝力气,世界就在身旁,却不能观看。
  只有随波逐流,紧闭双眼,深陷,一圈一圈越来越深,飞逝而下。
  这是一场梦??不知道。
  毫无光线的梦。
  突然,瞬间,眩目白光照亮四方。
  伴随绚丽烟花,黑夜已在天际
  抬眼望向这片光明
  过往如列车从眼前高速掠过,然后无声无息的开向远方。
  一幕幕,异常清晰,见过没见过的都从眼前涌过。
  现在能看到了,一点也不费力。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张张笑脸,每滴泪水,每声呼唤……
  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天籁显现。
  向阳村
  天是碧兰,阳光浓烈,微风轻拂,笑脸总是发自真心。
  向阳村就在这方蓝天下,村后小河弯弯流过,村前是车来车往的铁路和公路,铁路通往北京上海广州及想到想不到的城市,通往梦的最深处没有尽头。公路能去城里,是一条宿命的路去向终点。
  河上有小桥,过了桥,小路一直通向山边,河是小河,桥是小桥,山是小山,还有翻滚无际的稻浪,无数蜻蜓飞舞在那片碧绿上。
  山边是砖窑,每次经过砖窑,总会遇到一个要饭老人,不知道他多大年纪,要饭总是让人显得很老,但他也有一张发自真心的笑脸,可以慢慢的和他擦身而过,没有任何感觉,任何愧疚,不管彼此去向何方,时间象要永远停在这一刻。
  小路尽头是东风镇,一条街,几间店,小镇老街破店,旧门板。
  热水瓶、水果糖、陈皮梅、老鼠屎、汽水、小人书。。.买过用过吃过见过,记得的遗忘的。
  一毛钱,二两粮票,一碗面,几坨肉,老肥肉,肉上有毛,面很香。
  这就是向阳村,梦中的家,但愿这个梦能一直做下去,到天荒,到世界尽头。
  志慧出生时是难产,妈妈躺在卫生所的产台上痛苦的哀号,爸爸在外面都快哭了。
  乡里的卫生所,没有动术剖腹产的条件,所谓产台也只是一张破乒乓球桌临时铺上软垫和床单而成。
  志慧怎么都不出世,妈妈死去活来,爸爸就快跪地求老天了。还算这个医生经常接生,经验丰富,最后终于把志慧从妈妈的体内拉了出来。
  没有哭声,一片寂静,医生捧着这个孩子,瞪眼发呆。
  孩子是个怪物,脸上没有五官,一动不动。
  医生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胎膜还盖在孩子脸上。
  志慧差点被憋死。
  这个怪胎般的孩子原来天生丽质,长成了村里最漂亮的女人,有人说她象山口百惠,另一些人说她象翁美玲,这个问题争执了很长时间,最后双方达成共识,眼睛象翁美玲一样勾人闪耀,鼻子嘴下巴眉毛和山口百惠一样,其它部位无人得识其真面目。志慧就成了远近好多男人手淫的对象,更多男人在抽插到高潮时嘶吼的名字是志慧,而不是自己的老婆。因为这个女人只能远观,只能活在梦中。
  志慧爹妈祖上都是贫下中农,住土坯房,猪食和人食同一锅煮,到处偷粪,完全不懂电,所以专摸高压线。当时的农民就是这样的,这类人就被称为农民,生活虽然有点生猛有点原始,但毕竟是工农兵中的一员,属于先进阶级。
  志慧的兄弟姐妹同样普通,普普通通的小农民,和小猪小狗一样,吃饭疯抢,晚了就没得吃。在遍地狼藉的开放性茅坑撒尿拉屎,如履平地,熟视无睹,完事用树叶擦一下,有时没树叶,就用石块砖头替代抹几下,纯天然纯绿色,当时草纸是很宝贵的。
  其实这是一种超高的生存境界,只有保持虚怀若谷,才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找到快乐,现在才知道,在梦里。
  志慧和兄弟姐妹不一样,她是个怪人,很多人说她是织女星下凡。和别人一样吃缺乏营养的粗食,喝同一口井里极不干净的浑水,各种细菌寄生虫常年穿行于村民们的消化道,再加上常年在地里风吹日晒,村里几乎所有人一看就是标准的农民,粗又黑,脏又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安静地走向自己的宿命,
  农民不是个褒义词,绝对是个实实在在的贬义词,经过的人才会知道。
  志慧例外,一口整齐晶莹的小巧白牙,丝绸般的光滑皮肤,如云飞散的黑发,象暗夜星辰一样闪亮的双眸。细菌、寄生虫、暴晒、风吹。。。。。。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也许志慧真是织女星下凡,人世间的污物和辛劳似乎根本无法影响撼动她,好多人都说她是仙女。
  自己肯定不是仙女,这事志慧很清楚,自从她身体的某些部位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多人看她的眼神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以前单纯友善平和的笑容,现在开始有了一种极其的渴望,这种渴望常常随着空气触碰到志慧的身体,异常的温热,志慧当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后来她知道了。有一次,志慧去菜地浇肥,挑着两桶粪水穿过一片浓密的包谷地,突然从包谷地里跑出来一个人,一个男人,站在志慧前方两米处,志慧非常奇怪,慢慢把桶放下,手握扁担看着这个男人,她又感到了那种渴望,以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向她的身体涌来。
  两人对视,无语,只有微风吹过包谷发出哗哗的响声,空气中除了包谷清香和粪臭还充斥着一种气味,志慧感觉并不算难闻,反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脸有点红。
  突然这个男人的手迅速移动,从双腿之间不知道掏出一根什么东西,这东西迅速变粗变长,男人的手中握着这东西开始飞快的搓动,在志慧面前。志慧不解。。。。。。,这是干什么??她想这个男人是疯了,要把这个疯子赶走。
  于是,志慧大喊一声,舞动扁担正好打在男人正在高速运动的手上,只听到这个男人发出一种非常怪异带有抽搐的嚎叫,全身震颤,瞬间喷出一股东西,象受伤的野猪逃进包谷地,很快就不见了。
  志慧浇完菜回家,把这事告诉妈,妈吓死了,脸通红,志慧不解。妈反复对志慧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被人知道那一辈子就完了。这是志慧初次接受这种教育,以前她以为只有猪啊猫啊狗啊马啊才会有这种事,根本没想过人居然也会有,志慧现在明白了那男人是干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她完全没有妈这种害怕,只有一点点害臊。
  比村里那几匹马的短多了,志慧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以后,志慧就明白了,明白了班上的好多男生为什么总是用一种敬畏的眼光看她,他们也有那种渴望,却不敢正眼看她,总是从侧后方和正后方偷看她,每当被志慧的眼光发现,他们总是马上装出一副遥望远方,沉思人生的尴尬表情,然后拿出毛主席语录和相章作阅读状,是否在向毛主席保证再也不看志慧了。
  志慧从小就与众不同,不仅仅是漂亮。家里乱又脏,满屋的东西乱七八糟,爸爸妈妈的钱粮票布票甚至粪票经常找不到,但志慧总是能从异想不到的地方把它们找出来。时间长了,爹妈就对这个漂亮女儿另眼看待了。
  这个平凡的农民家庭,怎么能养出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爹妈实在想不通。
这段老出问题,再发一遍,以防万一。
  志慧出生时是难产,妈妈躺在卫生所的产台上痛苦的哀号,爸爸在外面都快哭了。
  乡里的卫生所,没有动术剖腹产的条件,所谓产台也只是一张破乒乓球桌临时铺上软垫和床单而成。
  志慧怎么都不出世,妈妈死去活来,爸爸就快跪地求老天了。还算这个医生经常接生,经验丰富,最后终于把志慧从妈妈的体内拉了出来。
  没有哭声,一片寂静,医生捧着这个孩子,瞪眼发呆。
  孩子是个怪物,脸上没有五官,一动不动。
  医生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胎膜还盖在孩子脸上。
  志慧差点被憋死。
  这个怪胎般的孩子原来天生丽质,长成了村里最漂亮的女人,有人说她象山口百惠,另一些人说她象翁美玲,这个问题争执了很长时间,最后双方达成共识,眼睛象翁美玲一样勾人闪耀,鼻子嘴下巴眉毛和山口百惠一样,其它部位无人得识其真面目。志慧就成了远近好多男人手 淫的对象,更多男人在抽 插到高潮时嘶吼的名字是志慧,而不是自己的老婆。因为这个女人只能远观,只能活在梦中。
  志慧爹妈祖上都是贫下中农,住土坯房,猪食和人食同一锅煮,到处偷粪,完全不懂电,所以专摸高压线。当时的农民就是这样的,这类人就被称为农民,生活虽然有点生猛有点原始,但毕竟是工农兵中的一员,属于先进阶级。
  志慧的兄弟姐妹同样普通,普普通通的小农民,和小猪小狗一样,吃饭疯抢,晚了就没得吃。在遍地狼藉的开放性茅坑撒尿拉屎,如履平地,熟视无睹,完事用树叶擦一下,有时没树叶,就用石块砖头替代抹几下,纯天然纯绿色,当时草纸是很宝贵的。
  其实这是一种超高的生存境界,只有保持虚怀若谷,才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找到快乐,现在才知道,在梦里。
  志慧和兄弟姐妹不一样,她是个怪人,很多人说她是织女星下凡。和别人一样吃缺乏营养的粗食,喝同一口井里极不干净的浑水,各种细菌寄生虫常年穿行于村民们的消化道,再加上常年在地里风吹日晒,村里几乎所有人一看就是标准的农民,粗又黑,脏又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安静地走向自己的宿命,
  农民不是个褒义词,绝对是个实实在在的贬义词,经过的人才会知道。
  志慧例外,一口整齐晶莹的小巧白牙,丝绸般的光滑皮肤,如云飞散的黑发,象暗夜星辰一样闪亮的双眸。细菌、寄生虫、暴晒、风吹。。。。。。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也许志慧真是织女星下凡,人世间的污物和辛劳似乎根本无法影响撼动她,好多人都说她是仙女。
  自己肯定不是仙女,这事志慧很清楚,自从她身体的某些部位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多人看她的眼神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以前单纯友善平和的笑容,现在开始有了一种极其的渴望,这种渴望常常随着空气触碰到志慧的身体,异常的温热,志慧当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后来她知道了。有一次,志慧去菜地浇肥,挑着两桶粪水穿过一片浓密的包谷地,突然从包谷地里跑出来一个人,一个男人,站在志慧前方两米处,志慧非常奇怪,慢慢把桶放下,手握扁担看着这个男人,她又感到了那种渴望,以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向她的身体涌来。
  两人对视,无语,只有微风吹过包谷发出哗哗的响声,空气中除了包谷清香和粪臭还充斥着一种气味,志慧感觉并不算难闻,反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脸有点红。
  突然这个男人的手迅速移动,从双腿之间不知道掏出一根什么东西,这东西迅速变粗变长,男人的手中握着这东西开始飞快的搓动,在志慧面前。志慧不解。。。。。。,这是干什么??她想这个男人是疯了,要把这个疯子赶走。
  于是,志慧大喊一声,舞动扁担正好打在男人正在高速运动的手上,只听到这个男人发出一种非常怪异带有抽搐的嚎叫,全身震颤,瞬间喷出一股东西,象受伤的野猪逃进包谷地,很快就不见了。
  志慧浇完菜回家,把这事告诉妈,妈吓死了,脸通红,志慧不解。妈反复对志慧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被人知道那一辈子就完了。这是志慧初次接受这种教育,以前她以为只有猪啊猫啊狗啊马啊才会有这种事,根本没想过人居然也会有,志慧现在明白了那男人是干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她完全没有妈这种害怕,只有一点点害臊。
  比村里那几匹马的短多了,志慧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以后,志慧就明白了,明白了班上的好多男生为什么总是用一种敬畏的眼光看她,他们也有那种渴望,却不敢正眼看她,总是从侧后方和正后方偷看她,每当被志慧的眼光发现,他们总是马上装出一副遥望远方,沉思人生的尴尬表情,然后拿出毛主席语录和相章作阅读状,是否在向毛主席保证再也不看志慧了。
  志慧从小就与众不同,不仅仅是漂亮。家里乱又脏,满屋的东西乱七八糟,爸爸妈妈的钱粮票布票甚至粪票经常找不到,但志慧总是能从异想不到的地方把它们找出来。时间长了,爹妈就对这个漂亮女儿另眼看待了。
  这个平凡的农民家庭,怎么能养出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爹妈实在想不通。
志慧还是村里读书最多的人,好多娃娃上过小学当了红小兵,带着红小兵的袖套就心满意足的回家苦工分,过起朝九晚五,晚上生娃娃的神仙日子,娃娃很快就变了娃娃的爹妈。爸妈觉得如果让志慧也回家苦工分,生娃娃,那真对不起老天,她生来就不应该是干这些的。所以爹妈就决定把她送到附近东风坝的中学上初中,而且志慧人小能力强,放学回家还能帮家里去田里苦工分。进了初中,志慧第一批就被选入红卫兵,成了村里第一个初中生和红卫兵,比村长和书记的学问都大,觉悟最高,书记这个党员还是个预备的,不知道哪天才能转正,而志慧是个正儿八经的红卫兵了。
  村里别人的红袖套上的黄字都是红小兵,只有志慧的红袖套写的是红卫兵,这个区别太大了,如同警察与保安、交警与协管的区别。
  上了初中,学问增长了多少这不知道。不过,当上红卫兵才是真事,这可能是志慧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精彩时刻,和她的容颜一样。
  志慧在学校听一些老红卫兵说,前些年时兴红卫兵大串联,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参加了,路费食宿一律由国家提供,坐上火车想去什么地方都行,很多同学一分钱没花,就把祖国的大好山河看了个遍。志慧那个羡慕啊,怪自己生晚了,没赶上红卫兵大串联。很快,志慧就被选进了红卫兵宣传队,把什么钢琴提琴手风琴学了个遍,革命歌曲是张口就能来,时间不长,志慧的独唱就成了学校革命动员会的压轴节目。
  两首歌,一首阿佤人民唱新歌,另一首北京的金山上。
  志慧还没唱完,同学和老师们都疯狂了,山呼海啸般,大家握紧拳头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打倒美帝国主义。。。。。。。
  此情此景,志慧和很多人都终生难忘,在梦中还经常振臂 高呼。
  后来,省里和市里要组织红卫兵访问团到全国各地去交流革命斗争经验,志慧的学校有一个名额,大家推来推去,就推到了志慧。
  贫下中农的女儿,长得象七仙女,革命歌曲唱的催人泪下,能让人发自灵魂深处的高呼毛主席万岁。
  志慧就成了学校的代表,要代表村里群众、同学老师、及附近广大工农兵去北京、延安、上海、南京、广州、重庆,还有毛主席的故乡韶山。去参观、交流、歌唱、高呼。。。。。。去完成很多人的梦想。
  出发那天,志慧胸前带着闪亮的毛主席像章和大红花,还有崭新的草绿军装军帽和红卫兵袖套,众人敲着锣打着鼓,把志慧欢送上车,去城里的火车站集合。长这么大,志慧很少进城,火车站更是从没见过什么样,这次开眼界了,车站广场已是人山人海,锣鼓队、高跷队、中小学生欢送方队都迈着整齐的步伐通过,志慧从没见过也没想过这些场面,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高呼毛主席万岁,直到列车开动。
  因为火车还要路过向阳村边,生产队长和支书带着上百人早早就在铁路边上等着了,他们高举毛主席语录和像章,火车还没到就开始一遍遍的高呼。志慧也早早的把车上窗户打开,火车一到,马上探出身子向乡亲们招手,大家再一次疯狂了,车上车下,一起高呼毛主席万岁。车下,队长支书早已泣不成声,既感动又羡慕,因为村里没人坐过火车,最远只进过城,很多年都没人去过更远的地方,队长和支书向上级申请过多次,要求去远方革命的第一线参观学习,但介绍信一直批不下来,没有介绍信,什么地方都去不了,有钱有粮票都不行,只有阶级敌人才可能不经批准私自出洞。
  村里上次有人出远门,可能还要追忆到旧社会,以前很多老辈人出去做买卖,去过很多地方和大城市,后来忆苦思甜,没人说旧社会是去做买卖,大家都说是去逃难去要饭,去逃荒,旧社会没饭吃,天天饿死人,没办法,只能出去要,在家只能吃树皮。每次开忆苦思甜大会,大家都非常激动,说起旧社会只能吃树皮,现在一年能吃好几次肉,太幸福了太幸运了太庆幸了,能生在这么好的时代。。。。。。.毛主席万岁。。。。。。。。.都非常投入和真诚。
  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一切都显得这么新鲜,志慧一开始就在火车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各种车厢,各种座位,各种伙食,还有卧铺,车厢里的灯,包括厕所,一切都是如此神奇,和自己家那几间破土基房一比,这里就是天堂了。
  一路咔嗒,一路看着两边风景飞逝而去,一路红太阳,一路金山上,一路在梦中。
穿过你的黑发
  朝圣之旅,已经过去好几年,记忆开始模糊。
  列车上的快餐,是志慧有生吃过最香的饭。
  车窗边快速掠过的山川树木,是志慧见过最美丽的风景,迷人的东西总是那么飞逝而去,难以留住。
  天安门没有想象中雄伟,天安门广场也没有传说中广阔,毛主席就象一个小黑点,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北京真的很大,大到无边无际。
  延安好荒好黄好干,窑洞好黑好旧,延河和村前小河差不多,宝塔山上的红五星在夜里会闪光,羊肉泡馍不好吃。
  南京一点都不象国民党反动派的老巢,总统府、中山陵、秦淮河,玄武湖,大江一旁东去,一切付流水。
  广州有五只羊,洗个澡会冷死人,冲凉,为什么不用热水呢??
  重庆让志慧有了点革命的感觉,这是江姐、小萝卜头、双枪老太婆、蒲志高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
  红卫兵和毛主席都已远去,阿佤人民唱新歌和北京的金山上还在不断传唱,旋律已改,歌词未变。
  道路越走越宽阔,我们迈步走在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
  志慧现在感觉就是迈步走在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而且越走越宽阔。
  志慧后来成了一个老师,在她原来的学校教书,教小学,教音乐,她的最爱。
  每个月有了几十块钱的工资,另外还有几十斤粮票,基本和村长书记的待遇差不多,而且还不用下地劳动苦工分,每个星期天一大早还能带着一家老小到单位坐交通车进城,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有钱有粮票,不用开介绍信。水果冰棒香草冰淇淋电影哈哈镜。。。。。。下午一家人心满意足的慢慢回家,夕阳无限好,小城故事,再见炊烟。
  除了弹琴唱歌,志慧还喜欢看电影,和当时的人一样,看电影是不多的娱乐,志慧爱死了电影。
  电影都是露天放,基本都在志慧教书的东风坝,这里是厂矿区,在这里上班的人好多都讲北方话,带眼镜,很象电影里的科学家,反正这些人和村子的不一样,几乎就不象在同一个地球。
  志慧从小就到东风坝看电影,这里有四五个单位,经常不定时的放电影,哪里放就去那里看,看电影要自带板凳,但志慧从不带,她宁愿站着看,这样有感觉。有时候人太多还要跑到银幕后边去看,人是反的。
  象南征北战,车轮滚滚,地道战地雷战,永不消逝的电波,多瑙河之波,瓦尔特,桥、李向羊,小兵张嘎这些电影,志慧每部都看过不下十遍,反复的看,完全没有厌恶的感觉,就象每天要吃饭喝水,看多了,说话都变了味,吃饭叫咪西咪西,好吃就说大大地好吃,遇到人就问看到有八路过去吗??生气就喊八格牙路丝拉丝拉地,冲啊叫牙克机机,高兴就说同志们先走我断后。
  可惜后来同志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慢慢的逐渐有了日本香港甚至法国英国美国电影,桥、追捕、人证、巴士奇遇结良缘、少林寺,这些电影和原来的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志慧感觉是可能风景更好,人更漂亮,还能看到男人女人在一起亲嘴。。。。。。。
  出村到其它地方看露天电影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可以说是非常危险的,有时还会要人的命。
  东风坝的厂矿,有煤机厂、有石油队、有地质队、有建筑公司、有车队、有仓库。。。。。。,每个单位的娃娃自成体系,父母都是来自天南海北,各个单位的娃娃都划了自己的地盘,互相势同水火,一旦狭路相逢,马上就会恶语相向,大打出手,石头、砖头、拳头横飞,棍子、刀子也有可能出场,有些人还有火药枪,一种用铜管制成的土枪,虽然威力不大,但打准了还是能把人打成大麻子。
  有一个地质队的小伙到建筑公司去看露天电影,正好遇到建筑公司的娃娃,当时就被人围住了,交手几下就倒了地,被一群人拳打脚踢在地上打滚,后来他拼命跑回了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带上了自己的两把刀,一把大号牛角刀,另一把大号跳刀,去报仇。
  电影还没散场,打他的哪一群娃娃还在,小伙选准一个,拿着刀一闭眼就上去了。血溅当场,也不知道捅了多少刀,用哪把刀捅的。反正有一刀正捅中心脏,那个娃娃被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医生发现这个娃娃的心脏长反了,别人都长在左边,他的在右边,最后就没死,救活了。不然的话,小伙年纪轻轻就要去吃牢饭了,如果遇上后来的严打,有可能被直接敲了,运气实在好。
  志慧和村里娃娃到东风坝看露天电影,自然也经常要遇到这种待遇,虽然他们很老实,根本就不去惹别人,只是来看电影。但你越不惹人别人就越要来惹你,马善被人骑,柿子捡软的捏,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
  以前,志慧和小伙伴们每次到东风坝看电影,都要被厂矿的小流氓围住欺负,一般领头的小流氓上来就是几耳光,扇在几个男孩脸上,并放出狂言:“谁同意你们这些农民来这看电影的??”几个男孩总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呆站着。
  这时志慧就会站出来,说:“谁同意的??毛主席和党中央同意的,农民怎么了??毛主席以前不也是农民吗,党中央以前不也是在农村,难道你们要造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反吗??”小流氓们一下就醩了,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有这种气势和见识,只能灰溜溜的走开。
  志慧也不是每次都讲这种大道理,她总有自己的办法,有次面对一个流氓头,志慧平静地说:“老七,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流氓头一听就惊了,忙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只有我妈这么叫我。”
  流氓头老七忙不迭地赶紧跑到志慧跟前,老老实实听志慧说。
  “如果你以后再欺负我们,我就把你和你妈的事告诉别人,你们俩在家没穿衣服的事!!而且你还要叫别的二流子也离我们远点。”志慧小声对老七说。
  老七的脸当时就白了,惨白。他轻轻点点头,用极其恐惧的眼光看了一眼这个漂亮姑娘,就低下头领着自己的人马走了。
  这以后,只要志慧在场,看电影的时候就没人再来找麻烦了。
厂矿单位放的露天电影很多时候是不准时的,先放半个小时的纪录片,讲的都是很象地质队里的那些科学家的发明创造和好人好事,还有外国友人来访,小学生跳着舞摇着鲜花迎接,晚上宴会招待,宴会上都是些让人口水横流的食物,银幕前那些观众可能从没吃过,一个个眼睛闪着绿光。
  纪录片放完才是正片,一次放两部,第一部放完了,紧接着要放第二部,但电影胶片有时还在别的地方放,要派车去跑片,黑牙牙的一群人只能干等着。志慧从来都是等到最后,从向阳村到东风坝有几公里,来回一次将近要1小时,中间还要翻过坟墓山,顾名思义,坟墓山全是坟,各种坟,一眼看不到边,山的另一边是枪毙人的地方,经常是毙了随便挖个坑就埋了。白天路过坟墓山,随便就能捡到各种大腿骨小腿骨,有时运气好还能看死人头,一到半夜,满山都星星点点一闪一灭飘飘走走的蓝火。
  很多时候,看完跑片的电影,已是半夜,散场回家,经常只有同村的几个小伙伴,有时只有志慧一个人,回家要走过坟墓山,路就在一排排黑人的石碑前盘旋,满月时分,甚至可以清楚看见每一块石碑主人的名字,有些还镶了碑主的黑白大头照,白天黑夜静静地注视来往每一个人或悠游的同伴。
  看个电影搞得象生离死别,赶赴刑场,但当时就是这样的,特别是东风坝的跑片露天电影,特别是从向阳村来的小伙伴。
  对别人来说,就是这样,这样的恐怖。
  但对志慧来说,这根本就不成其为一个问题,她对这一切无感,毫无感觉,我只在乎你,志慧只在乎电影。
  每次半夜回家,总是志慧领头,好几个血气方刚五大三粗的伙子都只能臣服在她身后。每到这种时候,他们那些被电影和志慧撩起的血气和渴望早已消逝和冰冷,陌生地看着前边这个倾城女子大步向前。
  走在第一个的志慧,每次路过坟墓山,总是歌兴大发为同路的男孩壮胆,革命歌港台歌一起来,柴旦卓玛邓丽君大联唱,歌声异常,高远时满山的蓝火会闪耀,婉转时满山的蓝火会半灭,仿佛金山上的毛主席能听见,无尽哀怨冰冷的坟山瞬间充满了暖意,因为志慧的歌声,灵魂能听见??
  每次当大家沉醉行走在这怪异场景时,志慧总会突然停止,还没反应过来,志慧已把一根白森森的腿骨伸到眼前,顿时魂飞魄散,尖叫惨叫此起彼伏,蓝火如霓虹开始闪烁,志慧不仅给坟山带来温暖,还有笑意。
  这一刻,因为志慧,做鬼也幸福。
  蓝火会跳舞,也许是幻觉,也许不是,谁也不知道。
  有一次,玩大了,志慧不是用单手伸过来的腿骨,而是用双手捧过来一个白森森黑洞洞的死人头,一个同村伙子当场背过气,志慧赶紧把死人头扔进坟坑,忙着给伙子捶胸捶背,差点就要人工呼吸了,可惜伙子被志慧的倾城香气薰醒了,此事过后,伙子后悔了几个月,这场梦醒的太早。
  至于志慧是如何找到这些骨头的??谁也不知道,志慧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志慧不仅美丽,好多人也知道,这个姑娘不得了。从小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怕是怎样一种神经反应,她完全没体验过。
  男人都不敢抓的大花麻蛇,志慧可以一把就抓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拿着走来走去。什么老鼠蟑螂,一般女人见了会闭眼尖叫,而志慧上去就是几脚,干净利落的送它们上西天。志慧还有一个爱好,从小就爱看杀猪,放血烫水拔毛开膛,全程看的津津有味。有时候放完血猪不死,还会从杀猪案上爬起来疯狂追人,这时候,志慧会追着疯猪狂奔。
  翻过坟墓山有一个民兵的打靶场,志慧经常和男孩们去捡子弹壳,回来玩打子弹壳。有时还能捡到民兵不小心落下的真子弹,甚至还有训练用的未爆纸手榴弹。志慧提议把真子弹和手榴弹放到火上烧一下看看,发生了爆炸,一堆孩子都成了黑脸包公,有一个眼睛差点被炸瞎,志慧没事。
  志慧就是这么个姑娘,也许这个姑娘真是织女星下凡。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志慧也跑不掉,美丽倾城,红颜易碎。
  虽然在厂矿教书,但志慧生来就是一个农民,拿着农村户口,这是改变不了的,她只是一个代课老师。就算当过红卫兵代表,甚至见过毛主席都不行,而且当时红卫兵和毛主席的作用也没有以前大了,很多时候是反作用
  为这事,志慧已经向学校申请过很多次了,要把户口迁到厂矿,成为正式干部,有干部指标,拿干部口粮,但一直办不下来。
  管这事的人叫老梁,其实就老梁一句话的事,志慧就能当干部。但老梁有一个厉害的老婆,老梁跟老婆提起这事,说志慧三天两头来找他问这事,烦死了。
  老梁老婆一听就急了,“千万不要给这个小妖精办,迟早要出事”她笃定的说。
  老梁老婆早就对志慧的大名如雷灌耳,生怕这个能迷死男人的妖精沾上老梁。但不知道老梁有没有这个心,不过是男人就没有不对志慧动心的,看一眼就难忘。而志慧能不能答应谁也不知道,因为双方根本还没到这个地步,连一点企图都没有。
  但好象她就是能感觉出来什么??很多女人天生就有这种直觉。
  所以,老梁只能板起脸不给志慧办,说她的学历不够,农村户口太难转云云。志慧很少能遇到对自己黑脸不理的男人,志慧知道自己对男人的魔力,当时就气疯了。
  老梁的小儿子会波也在志慧教书的学校上小学,也要上志慧的音乐课。转干问题被老梁判死刑的那天,下午正好有志波班的音乐课,志慧心情相当不好,火气非常大,她弹钢琴带着同学们先唱了几遍我爱北京天安门,看到会波在下面张着大嘴笑的那个开心啊,好象是在嘲笑志慧,其实别的同学一样在笑,只是志慧没有注意到。
  志慧真的愤怒了,忍无可忍。
  “会波有这么好笑吗??上来给同学们唱首歌。”志慧说。
  会波也不客气,上来就扯着嗓子吼了一首潘东子的闪闪红星,唱的还真不错。
  志慧没好气的说:“唱的不错,志波。”
  然后接着说:“现在给同学们讲个笑话,笑话是这样的,我们这个单位出了件怪事,有一家人打架,儿子把爹追着跑,儿子打爹啊。同学们,好不好笑??”
  下边一片哄笑,“这是谁家啊,老师??”会波嘴张的更大了,笑的更开心了。
  “会波,你笑什么笑,就是你家啊,你哥打你爹,你不知道吗??”志慧厉声说。
  会波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完全失措无助,呆呆地看着志慧,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志慧当时就有点后悔,知道自己过分了,这只是个孩子。
  会波把这件事留在了心里,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他后来明白了一件事,什么老师是辛勤园丁,是一根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这些都是屁话,老师和普通人没区别,也要吃喝拉撒,有时还会干坏事,漂亮老师尤其如此。
  事情很快就传的家喻户晓,只有老梁和老婆不知道,所以这座火山没有喷发,志慧也逃过一劫,继续教孩子们唱歌,不过再也不提转干的事,再也不在音乐课上讲笑话,会波还是会在课堂上一如即往的张着大嘴笑。
  也许这是好事,笑容是人生最大的财富,即使有人伤害了你,如果哪一天,笑容不在,说明你已经事故,曾经的笑容再也找不回来。
  经过这件事,志慧有点消沉,经常要面对会波,有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次在进城的班车上,志慧正好和会波坐在一起,这孩子依然张着嘴笑容满面地叫老师好,志慧问他去哪里,会波说是去城里报名,以后就要到城里去上中学了。
  一路无言,望着这依然纯真的笑脸和无邪的眼神,她知道这孩子没把事情告诉家里,否则,自己早就回家种地了。
  志慧把愧疚抱歉也深埋在心中,再也不提,再也不想,以后再也没有去找过老梁。志慧再没有来找他闹这件事,感到很奇怪,也许还有一点失落。老婆也经常问老梁,老梁说志慧没来找过,老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日升日落,时光静静的流逝,志慧一如即往的唱歌,听歌。
  有一天,听到了一首歌,和以前的不一样,很喜欢。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一个叫罗大佑的台湾男人唱的,人一点也不好看,歌很好听很深情。
  每次听,心里都麻麻痒痒的,全身酥软,有种过电的感觉。
  仁华瘦瘦高高的,小平头,国字脸,五官分明,一点也不象当地人,有点象年轻时的高仓健。说一口道地的永昌话,但一转头他又会操着北京腔跟人耍贫嘴,不知道的根本就分不清他是哪里人。
  其实仁华就是在东风坝土生土长的,不过父母不是当地人,都是东北人,在地质队工作。进了这个地质队,所有人都一口北京腔,因为大部份人和仁华父母一样,不是本地人。这些人的小孩从出生就学会了两种语言,永昌话和北京话,在地质队讲北京话,出了单位门就变成永昌话。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门外多是贫下中农,门内是工人老大哥。就如同高仓健绝对不会耍贫嘴,而仁华却满脑子的花花肠子,区别就这么大。
  仁华的父母都是大学生,而且属于跨界跨时代的大学生,他们是解放前就进入了燕京大学,而毕业后学校名称已改成了北京大学。仁华的老爹因为在学校时就加入了组织,纯属误打误撞,所以被算成了解放前参加革命。而仁华的妈妈家里听说在旧社会很有钱,好象是资本家,还是有点清朝皇家血统??反正也搞不清,只有仁华妈妈自己清楚,这事不能乱讲,当时要保密。不过,他妈妈确定是大家闺秀,这是毫无疑问的。
  毕业后,老爹带着妈妈南下支援祖国建设,就到了这个地质队,开始爬山挖地球的生涯。因为有文化,又是北京来的,而且总是能冲锋在第一线,老爹成天搞的跟铁人王进喜一样,回家就是一身泥,所以很快就当上地质队的一把手,成了一个能管几百号人,不大不小的领导。因为专业对口,妈妈也成了一等一的技手术员。
  当然,老爹能这么快就走上领导的岗位,主要原因可能还在于参加革命早,老爹的运气真的比较好。也许,有些东西来的容易去的也快,老爹就是这样。
  仁华的运气就没有老爹这么好,虽然老爹是领导,仁华却没享过这个领导的福。老爹什么都好,很男人很汉子,就是爱喝一口,而是总是跟朋友兄弟一起喝,有时也和比自己更大的领导喝。男人在一起喝酒,喝高兴了就可能忘记一切,开始乱说乱讲,老爹就总是喝多了乱讲一通,自己也记不清说过些什么。和大领导喝的时候总是要和他们拼酒,大领导喝酒总是要比其它人喝的少一点,别人喝两杯大领导只喝一杯,老爹喝多了非逼大领导和自己喝一样多,不喝就要掀桌子,搞到大领导下不了台,他可是真正解放前参加革命的,亲手打死过不少反动派,什么时候受过这个了。
  这个梁子算结下了,喝酒喝的,好事喝成坏事,老话说的不错,喝酒误事啊。
  大领导就给老爹收罗了一堆罪名,主要都是喝酒时乱说乱讲的,很多老爹自己都没听说过,可能是一齐喝酒的兄弟们帮他回忆起来的,听说是把中央领导都骂了几个来回,正好抓右派,二话不说,老爹直接就被送到老远的一个劳改农场接受改造了。
  其实发生这个事是有原因的,不光喝酒这么简单。档案里大领导和老爹都是算解放前参加革命,但两个人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大领导是个真正的当兵的,听说当年参加过上海战役,后来还是第一个冲进总统府升起红旗的,转业后就和老爹成了同事,事事都压着老爹一头。老爹当年只是一个进步学生,资历完全无法和大领导相提并论,大领导经常对老爹说自己走过的桥比老爹吃过的盐都要多,慢慢的老爹对大领导心里就有了疙瘩。老爹经常对老妈数落大领导的不是,仁华在旁边都听到了。有一次,老爹回来的时候明显要比平常高兴的多,因为他听说了一件事,令他开心了一整天的事,那天老爹笑的嘴就没有合拢过。老爹对老妈说,今天去开会碰到大领导的一个老战友,这个老战友以前和大领导打过架,被大领导打的很惨。就这样,老战友对老爹揭了大领导的老底,原来以为大领导根正苗红,现在发现大领导也有揩不干净的往事。老战友告诉老爹,大领导最早也是投诚过来的,这事很少有人知道,但老战友和大领导确实是老战友了,投诚前他们就在一起当兵。清醒的时候,老爹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到处去说,但老爹一喝酒就不清醒了,不知道喝酒的时候他有没有提过大领导投诚的事,反正后来很多人都知道了大领导投诚的事,这事一开始只有老爹一个人知道,后来老妈也知道了,旁边的仁华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当然也是知情人,但老爹不记得自己曾经告诉过别人。
  大领导叫什么,仁华都不记得了,因为他就没见过这个人几次,最后一次见的是在大领导的追悼会上,那里只有照片人已经不在了,仁华当时就站在老妈旁边,老妈恨死大领导了,但还是不得不在哀乐之中对着大领导的遗像三鞠躬,老妈鞠躬是被迫的,因为如果她不这么做,老爹还得倒霉。仁华当时也鞠了躬,他对大领导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和老妈不一样,仁华觉得大领导一定程度上只是秉公办事,老爹一定犯了什么错误,因为老妈从来没有对仁华讲过这件事。而且仁华还认识大领导的老婆,也经常和大领导的小儿子一起玩,他老婆和小儿子对仁华还不错,不知道什么原因。
  大领导的老婆姓路,见面仁华都叫她路老师。路老师戴个大眼镜,也不是永昌本地人,和老爹老妈一样,都是支援过来的。路老师虽然戴着眼镜,但仁华并没有感觉路老师有多少知识。路老师非常瘦,可以说是仁华见过的最瘦的人之一,仁华以后也没见过这么瘦的人,何况还是女人,反正仁华就是觉得路老师有哪里不对劲。路老师和老爹老妈都在一个单位上班,但具体是干什么的,仁华却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过,仁华只知道路老师经常一个人呆在大礼堂旁边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路老师在房间里干什么,房间有什么,仁华一概不知道。有一天仁华一个人在这个房间外的楼梯上玩,门前有一些别人吃剩的甘蔗皮,看到这些甘蔗皮,仁华突发奇想,他听人说用甘蔗皮能把锁打开,仁华就用甘蔗皮插进门缝中,费了点劲结果真把门打开了。
  仁华看看四处没人,就偷偷进了路老师神秘的房间,然后把门轻轻再锁上。房间里的东西让仁华吃了一惊,那里面满满的都是书,都是一些关于思想和语录方面的书,仁华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很快仁华就发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有一架上全是计划生育和妇女保健方面的书,这些书图文并茂各种构造各种解释,上面的东西仁华看了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半懂半不懂,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很多年后别人给了仁华两本流行的手抄本,一本叫少女之心,另一本叫曼丽的回忆,这两本书让仁华突然想起偷偷摸进路老师神秘房间的那种感觉。
  仁华如饥似渴读着那些关于医学和妇女保健的书,看的非常仔细,那是仁华记忆中自己读书最认真的一次,为什么会这样,许多年后仁华当然懂了,当时确实看的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仁华一个人躲在房里探索人体的奥秘,不敢开灯,只能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光看书,整个房间充满青春冲动的气息,门突然响了,路老师开门走进来。仁华躲无可躲,他已经头晕脑胀,只能抱着一本赤脚医生手册爬进黑暗的角落,全身发抖地祈祷路老师不会发现自己。结果路老师真就没发现在黑暗中脸红脖子粗的仁华,路老师只是进来找本书,很快就找到了,好象是另一本赤脚医生手册,常见农村妇科疾病防治。路老师找到书,根本就没朝仁华的方向看过一眼,就关门走了。路老师走了好久,仁华还是不敢动,等他确认路老师已经走远,才赶紧扔下赤脚医生手册,人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摸出路老师的神秘房间。
  仁华错了,他刚刚自以为聪明的逃走,路老师又重新开门进来,捡起仁华扔在地上的农村妇女避孕技手术手册,路老师并没有开灯,她拿着那本令人尴尬的书笑的前仰后合,厚厚的镜片有些反光,不知道她的眼睛是睁是闭。路老师那次大笑,可能是那些年东风坝最疯狂最放肆的一次,可惜没人看见,皮包骨头的路老师都不知道自己还能释放出这种能量。仁华的感觉没错,路老师确实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只不过,他并不
  了解一个丧失理智的男孩出了轨是骗不过另一个成年女人的,特别是象路老师这种经历了时代及阵营变迁和流离的女人,这种经验丰富的女人用鼻子一闻直觉就会告诉她其它男人的存在。
  后来仁华又偷偷去过很多次路老师的神秘房间,每一次都很顺利。他并不知道神密房间的旁边还有一个秘室,可以看见仁华的一举一动,每次路老师都在秘室里偷偷观察仁华,好象在看一部不让普遍人看的那种内部电影。
仁华还不记事,就有了一个在劳改队工作的老爹。老爹整整在劳改队工作了5年,仁华没见过老爹。妈妈也只去过一次,是没经过组织批准,偷偷去的。因为劳改队非常远,在一个荒滩里面,坐车到了荒滩外围,还得要走一天路,才能到劳改队,沿路一个人都没有。妈妈那次就是一个人走了一天路,才找到老爹,老爹见了妈妈很生气:“你来干什么,赶紧走,被人看见就回不去了,也要抓起来劳改。”话都没说几句,老爹就急火火把妈妈赶走了。
  妈妈又在这条回程的路上默默走了很久,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一个人。回到家仁华发现在妈妈的眼睛都肿了。  
  妈妈给老爹带了不少吃的穿的用的,烟啊、酒啊这些老爹最喜欢的,还有奶粉、午餐肉罐头这些营养品。这些东西可算是救了老爹的命,老爹把它们全部用来和劳改队的看守和队友联络感情,几天就全部消灭干净,自此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老爹回来的时候,挺精神,人一点也没变。其实老爹刚去劳改队的时候,因为文化最高,队长说文化最高的就要到第一线战斗,直接被派到厕所里战斗,扫队上所有的厕所,那个惨啊,老爹都有点要寻短见了。后来用妈妈带的东西联络了一圈,所有人都感觉老爹这个人不错,能够团结同志,帮助队友,所以老爹就被调去搞宣传工作。主要是写写黑板报和各种标语,经常还陪领导喝几杯,都是粗人,无所谓,七巧七巧六妹六妺打开看看一心敬你,喝的不可开交。所以老爹在劳改队很吃的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划拳喝酒,还会讲笑话。
  命运极其无情,人生完全无常,也许真有注定,但只要张开笑脸淡然渡过,无论生死无论离别,你都不会后悔,永不后悔。
  仁华可以说是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再加上东风坝青山秀水,阳光空气的滋养,仁华就这样自由成长,无拘无束,整天满山遍野到处游荡,上树下河打鸟捉虫无一不精。
  因为老爹的关系,小学仁华没能加入少先队,初中和高中也没能正式加入红卫兵。但因为情况需要,什么电影啊游园啊,很多时候只有红小兵红卫兵才能进去,仁华经常会戴个袖套冒充红卫兵,有人看他的袖套不太正规,问起他的家庭出身时,仁华总是绝对硬气的回答:“革干家庭。”仁华的家庭肯定是革命干部家庭,只是老爹去劳改队工作过,所以他一点也不心虚,跟老爹一个样。
  仁华从来不觉得矮人一等,反而认为没有加入红卫兵是件不错的事,经常看着红卫兵神气活显义正词严的傻样,心里都乐开了花。
  仁华是一个有强烈求知欲和好奇心的人,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孙敬修老爷爷的故事和几部反来复去的电影,别人都看的津津的有味,十几年如一日的不会厌烦。仁华就不行,看过几次就完全没兴趣了,他需要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突破一切限制。
  他开始听广播,和很多人一样听短波广播,这是唯一能了解学习这个世界的途径。为了搜索到满意的频率和声音,家里那台三波段收音机都快拧烂了,但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不得不拆散改造,重新加装了外接天线和耳机插口,还按照书上所说换了更好的电子管。后来这台收音机终于能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仁华的需要了。
  东风坝地处边远,但对中短波广播同样还是有干扰,只是比在大城市要小一些,不过收听的时候噪音是还是相当刺耳。经过仁华的改装,这台老收音机的效果明显要好非常多,干扰的噪音明显小多了,戴上耳机就能静悄悄的一个人探索未知的世界了,绝对安全。这很重要,因为收听短波是非常危险的事,如果被外人发现,轻则全家被批斗做检查,重则要象老爹一样去劳改。
  仁华就这样,一个人,常常在黑暗中,戴上一根线的白色耳机,收听这个世界。
和别人不同,他很少听那些自由之声或红场之声,觉得这些“敌台”没意思,都一个样,仁华感兴趣的是很多别人还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在耳机中,他听到了披头士和滚石乐队,知道了奥运会和世界杯,还有贝利的巴西队,更重要的是美国人登上了月球。他还听说了世界上有很多有趣的新发明,收录机、洗衣机、电冰箱、彩色电视机,甚至还有洗碗机。
  仁华很多时候就躺在床上,一边听一边想,外国太神奇了,连能洗碗的机器都有了,有机会自己一定要亲自操作一下,看看这个机器是到怎么样就能把碗洗干净的,它能不能把碗放好,能不能收碗,疑问太多了,无数个夜晚,仁华就这样,象科学家和发明家一样深思熟虑,在不知不觉中戴着耳机睡着,直到天亮,那些噪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没用多长时间,这些外国人的新发明,就一样样的慢慢出现到仁华眼前。先是单位开了两个电视室,一个黑白电视室的,另一个是彩色电视室,黑白电视室有一台24寸天津牌大电视,彩色电视室则是24寸的北京牌大彩电。仁华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了梦中的世界杯,那个感觉太愉快了,无法言表。仁华有个舅舅去中东支援建设,听说工资非常高,每个月能拿300块,但不知道怎么的了,舅舅工作的地方突然就战火纷飞,仁华每天都准时到两个电视室报到,以声援舅舅和阿拉伯巴勒斯坦人民。
  接着是收录机,也是单位买的,放在广播室,声宝牌,四嗽叭,立体声双卡,有收音机,还能放录音磁带,更绝是能录音,录各种声音,录收音机的,转录其它磁带的,接个话筒还能把自己说话唱歌的声音录下来。而且录音磁带的放出来的音乐效果非常好,就是真人的眼前唱一样,邓丽君的歌老早就听过,一个澳州中文电台在短波经常放,当时觉得还不错,和革命歌曲感觉不一样,不过噪音加歌声实在不好欣赏。现在听到高保真的,那声音确实象天上来的。
  和很多人一样,第一次恢复高考仁华就参加了。和很多人不一样的是,仁华居然没考上。爹妈都是北大的高材生,儿子居然考不上大学。这次考试其实很简单,不难。以仁华的脑袋和家庭,稍微用心就能考上,但他就是一点也不上心,不会就算了,一点也不后悔。也许世界上的事就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这是父母决定不了的。
  考不上大学,仁华到爹妈单位当了个工人,打打杂,跑跑腿,过的很开心,当然后来没办法,他还是去上了个夜大,就是那那种晚上业余上的大学,文凭不太硬,有点低人一等的感觉,仁华根本无所谓,从来都是独自走过,不管旁人的目光。
  仁华也用不着管别人的看法,老爹后来落实了政策,一次就补发了几万块钱的工资,还住上了三室一厅双阳台最新型的干部房,拿着老爹补发的工资,家里一次就把几大件电器都买齐了,松下21寸彩电、东芝冰箱、声宝收录机,就是没有洗碗机,当然,仁华已经忘了。一家人瞬间就过上了旧社会资本家的日子,而且这个条件在东风坝可能没有第二家。
单位组织游园会,可以猜谜参加活动领奖品,还有文艺表演。台上有人唱邓丽君的歌,我只在乎你,几乎和邓丽君唱的一样,而且更高更亮,仁华一下来了兴趣,挤过去一看,唱歌的是个漂亮姑娘,那种漂亮一眼难忘,几乎所有女人的优点好象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了,隔很远好象就能闻到她身上令人心旷的香气,仁华都看傻了,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志慧在台上就感觉有人看自己,那眼光似乎能拔动心弦,痒痒麻麻的,和听那首歌时的感觉一样。唱完歌,偷眼一看,是个瘦瘦高高非常精神的小伙子,志慧就径直走向小伙子,含着笑问:“我们认识吗??”仁华还呆着呢,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认识。”“那你老看我干嘛??”仁华大红着脸压低声音说:“我没有看你吧。”
  志慧就这样,总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大方地说:“我在学校当老师,教音乐,你呢??”仁华还是红着脸回答:“我是个工人,在单位上班。”“那咱们是一个的单位了,交个朋友吧。”仁华总算反应并放松下来“好啊好阿,哪个学校??是子弟学校吗??”志慧说:“是啊。”志华兴奋的说:“我也在子弟学校上过小学,后来到城里上中学。”志慧接着:“我在那儿上过中学,咱们还算是同学了。”仁华:“那当然了,有时候去找你玩,你也可以到我里玩。”志慧:“好啊。”两人轻轻握了一下手,这就算认识了。
  仁华想起来,其实见过志慧,看露天电影的时候见过的漂亮姑娘,那就是志慧。两人这就交上了朋友,是哪种朋友??不知道。反正一男一女在一起总是引人注目的,而且还是这样的金童玉女。仁华跑到学校找志慧玩过很多次,还一齐进城看了不少场电影,志慧也去过仁华家,还和仁华老爹妈妈吃过饭。老爹很喜欢志慧,经常说“仁华不错啊,这姑娘好。”而妈妈则没有过多表示。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其实仁华只拉过志慧的手几次,再没有其它的表示。不是仁华不想,他可是是个血气方刚精力无穷的帅气伙子,是志慧不同意,志慧就是个这种怪人。
  因为老爹不在家,妈妈也管不了,仁华从小就在山上打滚,野惯了,很多事都不知道。后来慢慢长大,发现好多女同学对自己都有所表示,自己的身体也有所反应,吓了一跳。才赶紧找来这方面的书来学习,单位上的二流子和仁华在一起时也会传授点技巧给仁华,怎么解决身体反应的问题。仁华后来明白了,小时候骂人的话是真的啊,原来以为只有狗猪牛身上才会发生,狗日的。
  小台湾在向阳村那条小河的拐弯处的大桥下边,只有从这里过桥才能到达远处的水库,大家都希望能早日跨过海峡解放台湾,就把这里命名为小台湾。仁华经常到小台湾游泳,他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女人和第一次就是在小台湾遇到和发生的。那个女人比仁华大好多,经验丰富,好象是结了婚的,也经常到小台湾游泳。那次小台湾只有他们俩,穿的也少,两人就有了反应,女人对仁华说:“小伙子,游的不错啊,过来大姐帮你掌掌舵。”仁华前两天刚看过“少女之心”和“曼丽的回忆”这两本当时著名的手抄本,所以当时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控制不了身体的反应,两人就桥洞下的草丛里垫块毛巾就地解决,在大姐指导下,仁华感觉山呼海啸一般,第一次瞬间就完了。
  大姐和仁华一样,也是高高的,看着有点瘦,其实大姐一点也不瘦,起码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一点也不瘦,绝对标准的女人。
  仁华在小台湾还遇到大姐几次,每次两人都象两只疯狂的野兽,在野地里尽情的互相满足了,仁华连大姐姓什么都不知道。后来看黑板报才知道大姐姓马,大姐的事迹上了黑板报,又和另一个工人互相满足了,经常吃完晚饭借口上厕所跑到这个工人家,时间长了大姐的男人感到奇怪,每次上厕所要这么长时间??于是跟踪发现了大姐的秘密,最后这个工人被以强奸罪判了刑。大姐的男人仁华见过,东风坝另一个单位的采购员,矮矮小小的,仁华感觉胯下发冷,庆幸差一点可能就变成了强奸犯,那个男人象个小精灵。
  仁华以后也不止大姐一个女人,他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他是个男人,能勾女人魂的男人。
  仁华和志慧在一起很长时间,两人真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仁华家里要帮志慧解决农村户口的问题,但因为会波的事志慧对这事很冷淡,根本不积极,最后还是没办成,仁华的妈妈很不高兴。仁华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很吸引自己,但志慧也发现自己和仁华差距很大,仁华和他的朋友都是一口标准的北京腔,而志慧的普通话却带着极重的口音,经常遭到他们嘲笑,志慧经常心里自已说:“说北京话的人很高贵吗??真不觉得。”两人都喜欢看电影,但志慧喜欢的那些爱情片,仁华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仁华总是看一些打架的打仗的动作片,仁华发了疯一样喜欢新东西,喜欢看体育比赛,特别是足球。西班牙世界杯预选赛中国队关键一场,东风坝这边的电视信号却停了,仁华和朋友们硬是骑车十多公里到城里电视台要求解决,最后当然没有解决。
  反正仁华喜欢的,追求的离志慧都很遥远,仿佛志慧是生活在地球上一个小山村,而仁华却活在不可及的火星。
  能放录像带的录像机是非常昂贵的电器,只有少数单位有这个设备,以前城里有些地方放录像,都是内部片,难得一见的。仁华总是不远万里的到这些地方看内部片,很多时候是爬在别人的窗户上偷看,乐此不疲。老爹落实政策后,出国考察时给仁华带了一台录像机,这下仁华有事干了,成天就到处借带子,有时还借到一些非常特殊的带子,为了显示一下,但凡借到特殊带子,仁华总是找一帮朋友一齐看,一堆老男人,眼睛都看绿了,那个花花世界。
  这种带子仁华藏的很好,根本找不到。但志慧就是能感觉到什么气息,可能是一堆老男人的荷尔蒙,也可能不是,反正说不清。这种感觉在无形中指引着志慧,她有点身不由已,没费什么劲就把仁华的带子找出来了,志慧根本不想看,但鬼使神差的就把带子放进了录像机,顿时被出现的画面震惊了,以前在包谷地里一幕好象又出现在眼前,靠直觉她早知道仁华原来有过女人还不止一个,这能接受,但带子里的东西是她所不能接受和容忍的,不知道为什么。志慧什么也没说,关上门静静的就走了,再也没来过。仁华回来一放带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这个东西没法解释,但他想不通,志慧怎么可能找得到这带子??
  妈妈对仁华说:“这姑娘不普通,由她去,另外找一个过日子的吧。”仁华现在当然明白妈妈的意思,以前他是完全搞不明白的,也许这是女人的一种直觉,志慧有妈妈也有。这样只能由志慧去了,和志慧在一起的时光很开心,虽然只拉过手什么也没干过,仁华并不在乎这些,但心里就是放不下。有些事只能说不能做,美丽只能存留于记忆中,有些界限永远不能去穿越,如果穿过甚至进入,可能瞬间所有美丽都会灰飞烟灭。
  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的命运之路,并会一直偏执任性的走下去,直到最远处,无法改变。
  什么超越自己,改变人生,都是无稽之谈。
  走过了,千万不要后悔。
  牛郞织女的传说,很可能就是在说志慧和存孝。
  如果志慧是织女,那存孝就是牛郞,从小就与村里的几头大水牛为伍,存孝是一个没爹的牛郞,存孝刚上学,他爹就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但存孝长的一点都不象传说中的牛郎,头发和眉毛都有点发黄,无力的长在头上和脸上,仔细看连他那不大的眼睛里的眼眸都有点发黄的,可能是从小就营养不良造成的。
  存孝爹活着的时候算是向阳村的一号人物,无论开会动员下地生产都是冲在第一线,大炼钢铁的时候,存孝爹不仅带头把自家的锅砸了支援国家,还带人把村里所有人家的锅都砸了,后来就出名当上了村团支部书记。
  存孝刚上学,一天夜里,村里来了一支队伍,都是红卫兵有的还拿着冲锋枪,领头的说是中央派来的,要去附近山头上阻击从城里来的走资派,需要村里派一些人帮忙去抬东西挖战壕。才听到消息,存孝爹马上就热血沸腾,第一个报名参加。原来只在电影里见过,这次是真的上战场,存孝爹最积极,跑前跑后,扛子弹,挖战壕,忙的忘乎所以。别人干完都很快就下山回家躲着,存孝爹说什么也不愿意走,要留在战壕里参加战斗,别人怎么劝都不听。
  战斗很快就开始,其实也没什么战斗,从城里来的“走资派”人比较多,装备也比较好弹药充足,不长时间就把存孝爹所在的山头包围了,双方互相胡乱对射一番。枪真的一响,很多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红卫兵马上就吓傻了,一个个爬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有枪的对天乱打几枪。存孝爹最勇敢,不仅没爬下,反而经常主动站起来查看敌情,一颗流弹没长眼睛,正好打中存孝爹,一句话都没留下,人就走了。很快“走资派”就取得战斗胜利,阻击“走资派”的红卫兵全体投降。
  很不幸,存孝爹站错了队伍,天亮后,这些投降的红卫兵全成了走资派,存孝爹就算白死了。消息传回村里,存孝妈当时就背过气去,存孝还不懂事,在一边傻站着,也没见过他爹最后一眼。因为站错了队,生怕别人找麻烦,村里人随便找了点木板,草草打了个棺材,把存孝爹埋在了坟墓山,就一个坟头,墓碑是后来补的。
  听当时去帮忙的人说,存孝爹非常安祥,还笑着,虽然死于非命,但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存孝妈一个人艰难的拉扯两个孩子过活,一个女人也苦不到多少工分根本不够养家,全靠村里和乡亲照顾给点钱粮渡日。平常存孝就带着妹妹在村里四处游荡,两人最喜欢去一个小水坑划船,所谓的船也就是一块烂木板,水坑边是一道土墙,也不知怎么的土墙就倒了,正好把妹妹埋在下面,等存孝哭喊着把妹妹挖出来,再去找人的时候,妹妹已经没气了,脸被砸的完全认不出来。
  妹妹就埋在存孝爹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坟头,一前一后两人都走了,家里就是母子俩相依为命。
  存孝和志慧是小学同班,天天手拉手一齐去上学,放学再手拉手一齐回家,志慧经常到存孝家去做作业,存孝妈边缝衣服边看着两个孩子做作业。志慧胆子大又调皮,不是瞎闹搞到流血,就是手里戳了根刺,都是存孝妈给上药,或是用缝衣针一点点的把刺挑出来,很多年后志慧都记得。
  存孝去问老师作业,没问到,回来告诉志慧,老师在家里被一个男的咬了,咬的很厉害,老师闭着眼都快喘不上气了。志慧急忙跟着存孝往老师家跑,两人隔着窗缝一看,好象有叫声,在床上,不得了,这个男人在打老师啊。两人又急着回家告诉存孝妈,存孝妈一听,说:“老师没事,不是打架,可能是老师要结婚了,结婚就是这样。”两小孩不解。存孝妈又说:“你们长大就知道了,  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老师会不高兴的,记得了吗??”两孩子点点头,还是不懂。第二天去学校,老师果然没事,他们才放心,也没告诉别人。
  也不知道怎么的,存孝开始不太理志慧了,成天和村里一帮男孩瞎混,有时还骂志慧她们这些女孩,骂的很难听,都是一些跟大人学的脏话。志慧很生气,再也不理存孝,两人很长时间不说话,志慧也不去存孝家。一直过了很长时间,志慧都快中学毕业,小时候的事淡忘的差不多,村里的孩子经常一齐去厂矿看电影,志慧和存孝也在其中,两人也只是打打招呼,话不多,主要是存孝,好象很怕和志慧说话。
  其实每一个男孩都想跟志慧在一起,跟志慧说话,但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在旁边或远处静静的思考,存孝也是这样。
可能是家里条件差,不知怎么搞得,存孝非常贪吃,特别喜欢吃小卖部里的各种零食,什么水果粮、芝麻片、花生瓜子、回饼、汽水……,反正只要是小卖部里卖的,存孝都能吃的津津有味,有时候有钱还跑到旁边饭馆偷偷来一碗肉汤面,那个好吃啊,吃一次能让存孝回忆几个月。东西是好吃,但都得钱买,妈妈肯定没有,存孝只能自己想办法。
  学校夏令营要去城里公园玩,让这些农村孩子开开眼,正要出发的时候,存孝被叫了出去,直接站在队伍前边,低着头。校长当  着所有人宣布,存孝因为去东风坝的单位偷东西卖废铁,被人抓住,告到学校。当场存孝就被请回了家,存孝很平静,一个人低着头就走了,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而妈妈很无奈,也没骂孩子,知道这是自己的错,家里没钱,孩子要买东西吃,只能去捡废品买,这次是把别人的东西当成了废品。
  操场上,同学们那个兴奋啊,不是因为要去玩,而是发现了一个小偷,每个人的嘴都咧的这么开,和以前围观砍头的看客一个样。只有一个人例外,这就是志慧,她想起存孝的妈妈,那发红无神的眼睛,粗糙裂口的双手,还有锅里没有一丝油水的粗食,志慧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她不想去玩,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钱就成了存孝生命中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当然,钱对每个人都很重要,后来它几乎决定了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钱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需要很多东西它才会出现,对有些人很简单,对另一些人却穷尽一生,最后用生命可能都无法换取。
  老人说过,每个人这一辈子的钱老天都是计划好的,只能有这么多,要省着花,不要一次花完就没了。偏偏有很多人就是不信邪,流汗流泪甚至流血,放弃所有放弃尊严放弃人生,但钱还是不见踪影,最后只能安慰自己,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经历过就满足了。这纯属自我安慰,其实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轻轻松松就有金山银山,还能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它人呢,累死累活,象小丑,用生命在演戏,最后一日三餐都困难。这可能是一种天赋,也可能是天意,天意如此。
  因为家里困难,村里也照顾,存孝就去当了一个学徒,跟着别人学开手扶拖拉机,没事的时候还要去工地上拌沙灰拉砖头。存孝就这样开始没日没夜的干活,一分一毛的攒钱。拖拉机也慢慢开熟了,身体练的越来越壮,但心里总是空捞捞的,没有任何想法,每天只盼着多挣点钱。  
  存孝拖拉机开的非常猛,握到把手上,就象换了一个人,打到最大油门就往前冲,除了遇到人以外,路上基本不减速,有时前边有人过路不得不刹车,存孝会质问别人为什么不让,然后把别人的祖宗八代问候一遍。如果路上的是鸡啊狗啊猪啊,存孝完全无视,开着拖拉机轰然而过,时间不长,存孝就成了这一带小有名气的司机。不是存孝拖拉机开的好,而是因为没少碾死别人家养的鸡鸭猪狗,别人找到存孝,存孝一概是理直气壮的不承认。当时司机还算是个人物,一般人也不敢得罪,事情都不了了之。存孝没有任何愧疚,反而洋洋得意。
  在坟墓山上被志慧用死人头吓晕倒地的伙子就是存孝,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晕倒,那一瞬间,存孝看到了好多动物,全都血肉模糊,朝他嘶吼着向他扑来,他爹和妹妹突然出现把他推走,然后是一阵香气,原来是志慧在给他捶背,后悔醒的早了,志慧差点就要给他做人工呼吸。但也很庆幸,晚醒一下就要被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撕成碎片,也许再也回不来。
那以后,存孝明白了很多东西,再没开过拖拉机,放弃了这个好多人都羡慕的职业,知道不能再开了,再开肯定要出大事。这以后,每每见到志慧,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很踏实很奇怪,他想起小时候和志慧一起在老师窗前偷看的事,很奇妙,但这个从小和自己手拉手的姑娘现在是鲜花,自己是牛屎,日子一天一天过,不知道该如何办,只能等等,让生命去等待。
  人世间很多东西都是一场交易,一种交换,不管说的多崇高,多纯洁。爱情如此,婚姻如此。那志慧和存孝算是一种交易一种交换吗??说不清楚,今生不是,往生不知道,来生更不知道。
  存孝和志慧的年纪都不小了,在村里已经属于大龄男女青年。存孝是条件太差,打零工又没钱,人也普通。而志慧则是条件太好,有好工作收入稳定,人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嫁到王侯将相家也不奇怪。
  好多人都给说媒牵线,两人都是,但都不成。这边是没人看得上存孝,因为存孝的条件,嫁给他那就等于来受苦。那边是志慧让所有人都吃了闭门羹,来的人有的有钱,有的是领导,有的是同事,但往往几句话这个姑娘就会令人刮目,这些话都能切中要害或痛处,再也谈不下去,来人知道这个姑娘不普通,只能放弃。
  从仁华家出来,志慧再也没去过,再遇到已形同陌路,都知道对方不是同路人,注定此生不会在一起。仁华是有未来、有生活、有活力、有能量的男人,和志慧非常配,本来应该是一场非常完美的交易,一种公平对等的交换。但志慧不行,她的世界别人不懂,那个黑暗的世界有绚丽烟花,只有她能看见。
  很长时间就没来看过存孝妈,志慧敲响了存孝家的门。存孝妈年纪不算很大但已是满头白发,和志慧闪亮的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但还是那个从小围着存孝和志慧忙前忙后的妈妈,感觉还是那样的温暖而安全,没有任何拘束,一切都是如此的踏实和自然,话不多,一切尽在不言中。
  存孝妈跟存孝提起志慧,存孝什么也没说,两人都知道这事如同天方夜潭,该如何向人家开口,被拒绝会不会成为众人的笑柄。最后还是存孝妈为了儿子,什么也不要了,厚着脸皮去志慧家,找志慧妈妈说存孝的亲事。因为她是个女人,直觉告诉她这事有可能,如果不去说,那就错过了。
  志慧妈妈非常通情,并没有嫌存孝,说可以帮忙问问,女儿的事一向是她自己做主,别人不能干涉,父母也不行。没想到,一问志慧,志慧非常干脆的就答应了,这让志慧父母相当意外,对存孝和存孝妈来说却是喜从天降。
  志慧和存孝成了家,什么也没有,一辆飞鸽自行车就是存孝的彩礼,志慧出钱把存孝家的旧房重修一下就成了新房。两人还在志慧的学校办了婚礼,就是一个茶话会,瓜子花生喜糖,还有开水,领导讲个话,单位的人都来看热闹,特别是小孩子非常积极。仁华也来了,站的老远偷看,他很想哭,他想不通,志慧怎么会找这么个人,完全不能理解。 志慧看见仁华来了,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任何感觉,她现在已经是旁边这个男人的妻子了,别人都说鲜花插在了牛屎上。
  偶而听到罗大佑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志慧才会想起仁华,已经没有痒痒麻麻的感觉,只有一种纪念,纪念一种逝去的生活,那种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管如何,每种生活都有终点,去向往生,或来生,或灰飞烟灭。
  选择了,就走下去,志慧没有一丝遗憾。
  存孝才是同路人,她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也许到不了终点,无所谓。
  黑色眼睛看到的并不总是黑暗,还有静谧凌晨、朝霞黎明、云淡风清、骄阳大地、落日余辉。
  人生就如同这日升日落,一路走过,由黑夜开始,历经成长辉煌暗淡,最后遁入永夜,无人能例外。
  阳光、蓝天、笑脸、微风轻拂。
  小村、小河、小山、时光流转。
  宁静深远,温暖灿烂,不知不觉,很多东西都是片刻般的存在,转眼即逝,无声无息。
  志慧和存孝后来有了两个孩子,老大是男孩,叫坤坤,老二是女孩,叫丽丽。
  存孝常常在外面做工,两个孩子基本不离志慧左右,上班就带到学校,送到单位的幼儿园,下班再带回家。志慧希望孩子们能象单位的孩子一样成长,农村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成不变看天吃饭的生活是完全没有保证的,就象存孝和仁华,两个人完全天差地别。
  因为在学校的也有些年头了,最后单位还是给志慧解决了户口问题,同时也把两个孩子的户口落到了单位,母子三人这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城里人,虽然还住在村里,不过,单位说了,等新楼盖好,会给志慧分一套。
  父母都是这样,把希望全都寄托到子女身上,自己吃过的苦不希望子女再吃一遍,但经常会事与愿违。
  家里并不缺钱,志慧一个人的收入足够养家里四口人,而存孝妈因为长年辛劳成疾,存孝成家不久就去世了,同样埋在坟墓山,在丈夫和女儿的墓旁边。
  志慧还是那么的美,一点都不受时光的侵蚀,象一朵永开不败的玫瑰,越陈越香。而存孝则有点苦恼,也许在志慧旁边他真的以为自己象牛屎,别人家都是男人养家,女人相夫教子,这里没办法,志慧的收入比存孝高,还稳定,而且同时又能相夫教子,家里的地也是志慧在管,大部份请人种了,留下一小块志慧自己种点小菜。存孝只能天天在外面拼命埋头干活,基本都是些在建筑工地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后来收入也逐渐上来了,但付出的汗水和艰辛那就没法说,站在志慧旁边,存孝要比年纪差不多的漂亮老婆老上十多二十岁。虽然存孝完全可以就呆在家,种种田,养几只鸡几头猪,也能过的不错,但他还是要出去,在家呆不住,志慧也不拦他,她知道男人还是要在外面闯,不能在家闷着,会闷坏的。
  有个漂亮老婆,存孝在工地上经常被人嘲笑,嘴也笨,说不过这些满口污言秽语的工友,相当郁闷。不是生这些一起做工弟兄的气,别人不提还好,一提存孝就对自己老婆有点郁闷了。提起志慧,一个个眼睛都发着绿光,粗俗调笑之余,那种羡慕甚至嫉妒之情展露无余。
  志慧是老师,很多东西都要按照书本上的来,结婚以后,志慧就跟存孝说,卫生保健的书上规定的,夫妻同房的次数是限定的,热天一周一次,冷天半月一次,存孝和志慧都还是干柴烈火的年龄,有这种规定能不郁闷吗??但志慧认死理,说一不二,只能照办。男人不象女人,这事确实忍不住,也没法忍,劲头上来,牛都拉不回来,很多时候没办法只能自己解决了。后来时间一长,年纪上来 火力也开始不足,存孝就慢慢习惯了,不过志慧还有一个规定,同房的时候只能在半夜关灯的状态下进行,存孝没办法都是摸黑操作,结婚很多年,连漂亮老婆的真身都没能仔细看过,这不能不说是存孝郁闷终生的遗憾。
  多年后,存孝才知道志慧的规定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看着身边曾经一起做工的壮小伙,一个个飞速老去,头发花白,而自己还是满头黑发,身体强健,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
  很多人不懂吃亏是福的天道,让欲望填满一切,走完人生路回头望才发现,最后得平安的多是以前被看低的,而太多的俊男美女风云人物最后都难得善终,迷失在红尘中,美丽的另一面一定是黑暗,但人们眼中只有美丽没有黑暗。
两个孩子都有双晶晶亮的黑眼睛,象妈妈。
  到了上学年龄,坤坤就在志慧的学校上了一年级,由于家在农村,班上的一堆孩子开始就欺负坤坤,叫他小农民,坤坤很生气,也没有告诉妈妈,就这么忍着。坤坤经常带一些自己抓小动物去学校,有次带了一条水蛇去上学,非常小的水蛇,坤坤把它含在嘴里,蛇头在坤坤的嘴角露出来,吐着信子,单位上的孩子都看呆了。
  这以后,再没人叫坤坤小农民,反而是一堆孩子成天跟在坤坤屁股后面,到向阳村前的水田里引老大,逮水蛇。
  老大是一种特别大的蜻蜓,母的全身绿,公的绿中带蓝,飞在空中气势非凡。不知道是何是何人发明了一种抓老大的办法,先抓一只老大,公母都行,公的要用黄泥把身上的蓝色盖住,母的不用处理,然后用线拴上,在头上绕圈,其它公老大自然就会上当,用孩子们的话来说就是,日上来了。
  要抓第一只当诱饵是非常困难的,这种蜻蜓反应飞快,除非用很大的网,否则一般人根本抓不到。而坤坤是抓老大的相关人士,用很小的网就能抓到,根本不费事,别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抓到的,反正他下手快如闪电,那速度好象要超过蜻蜓。
  所以坤坤抓老大根本用不着去引,可以直接抓,引纯粹是好玩,所有人的诱饵都要靠坤坤。不光如此,坤坤抓水蛇那更是绝了,不用找他就知道小水蛇在什么地方,只需下手一把就能抓起来,水蛇是有牙齿的,咬人很痛还会感染,一般人玩要把蛇牙先拔了,就是让蛇咬住衣服,猛的一扯蛇牙就没了,但蛇也就活不了多长时间。坤坤的水蛇从来不会咬他,也就用不着拔牙,可以养很长时间,长大就放回田里。
  坤坤从小病多,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有一次扁桃腺发炎,发烧到39度,到单位医务室医生直接给他打了一针青霉素,因为他以前打过所以没做皮试,没想到这次就青霉素过敏了,当时就烧的人事不醒,找车送到城里大医院抢救,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坤坤后来告诉志慧,看见一片白,有一男一女不理他,还打他踢打,然后就醒了。志慧知道这是存孝爹和妹妹,他们救了坤坤。
  丽丽在单位上幼儿园,长得很有点志慧小时候的样子,无论唱歌还是和小朋友一起玩,都是她声音最大。在幼儿园没人叫她小农民,反倒是她天天去惹人,丽丽的胆子和志慧一样大,天不怕地不怕。她偷偷把坤坤抓的小水蛇带到幼儿园,没有象坤坤那样把水蛇含在嘴里,不是她不敢,而觉得太恶心。她把蛇藏在衣兜里,趁大家一起玩的时候,拿出来给小朋友们看,顿时一片惊叫,好多小朋友都吓哭了,老师都吓的不轻,连蛇都吓了,一口就咬在丽手上,很疼,但丽丽根本不在意。
  老师当场说了丽丽几句,丽丽完全不当一回事,转头就嘲笑小朋友,说他们胆子太小了,一条小水蛇就能吓成这样,她哥哥可以把蛇含在嘴里。老师听到差点没气晕,拿丽丽完全没办法。有时候,老师管多了,丽丽还会骂老师,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各种脏话,老师听到又气又好笑。
  没办法,老师让丽丽把志慧请来,幼儿园就要请家长可不多见,双方一对质,丽丽根本不服气,她说是老师先骂她,她很理。志慧当场就给丽丽来了一顿暴打,这次丽丽总算服了,说以后再也不敢了,但心里还是骂个不停。
  和以前一样,每次去单位都要经过坟墓山,山上变化不大,除了坟头,就是野草,还有一些松树,新坟越来越少,可能是因为实行火葬的原因。春天山上会开满各种不知名的小花,五颜六色,在风中摇摆,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磬人香气,让人感觉不到这里是埋满死人的坟场。夏天雨后,山上总会长出各种菌类,其实中以牛肝菌最好,在松树下牛肝菌最多,每到这个时候,志慧总是带着两个孩子上山捡菌,她们知道一个菌窝子,每次都去,中间会经过一根木头搭的独木桥,志慧和丽丽总是很快的就能轻松过去,坤坤却不敢,每次都要妈妈牵着手带他过去。秋天是坟墓山收获的季节,也是两个孩子狂欢的节日,山上长满了各种野莓野果,有黄泡、白泡、索莓,味道都是酸酸甜甜的,还有一些味道和果子菌子记不太清楚了,好象在梦中,不想醒来。
  每次三人穿行在坟头之间,志慧和丽丽总是非常轻松,象是在一个环境优美的公园之中,但坤坤却不行,他总是闷闷不乐,也许他能感受到什么??一种死亡的气息??爷爷奶奶姑姑都埋在这里,志慧有时会带两个孩子去看一下他们的坟,志慧和丽丽总在坟前坟后忙,又是打扫又是除草,还会去采一些野花放到坟前。坤坤却只会呆呆的站在那里,他想起白光之中的人,有点害怕。
  单位有一片果园,非常大,每到夏天结果的时候,果园时有非常多的铁豆虫,铁豆虫很象金龟子,但身上不闪光,这种虫鸡最喜欢吃,吃铁豆虫的鸡长的又肥又嫩。每到这个时候,一家人总是把鸡装好,用小板车拉到果园,再放出来吃铁豆虫,等鸡吃饱,回家的时间路过坟墓山的时间,基本就和以前看完跑场露天电影的时间差不多。露天电影已经不时兴,家里有电视,进城也比较方便,所以孩子们没看过。半夜回家,蓝火依然会闪烁,但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多那么亮,一家人静静走过,志慧也不会再唱歌,丽丽问妈妈,为什么山上会有蓝火,志慧说这是一种化学反应。存孝和坤坤依然沉默不语,他们不仅看到蓝火,还见过白光。
  盛夏午后,骄阳如火,没有风,静的可怕。
  远处山顶有一朵白云,一动不动,在蓝天衬托下,小山比往日更清晰,山上小路都能看见,路通往砖窑,要饭老人今天不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绿色蜻蜓还在稻浪上自由飞舞,不知疲倦,却听不到它们振翅的声音。
  如此美好,如此沉醉,时间静止了,让人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好象有一个秘密要努力挣脱束缚,闯入这个世界,阳光的另一面是无尽的黑暗,根本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两只黑白相间的喜鹊打破了沉寂,在门口跳来跳去,叽叽喳喳。
  丽丽在门口大喊:“妈妈、妈妈,快来看,这是什么鸟,好漂亮。”
  志慧出来一看:“这是喜鹊,报喜鸟啊,有什么好事要来了。”
  丽丽很高兴:“喜鹊屙了一大泡屎,妈妈。”
  坤坤也忙着出来看:“喜鹊是益鸟,专门吃虫的,喜鹊屎很有营养的,能给好多好多稻田施肥,有喜鹊屎,稻田才会长的好。”
  丽丽在坤坤旁边又叫又跳:“喜鹊是益鸟,多拉屎,多拉屎,农田才能长的好,长的好。”
  单位的房子马上就要分下来了,孩子们很快就能住进干净宽敞的新房,有自来水,有厕所,一家人喜上眉稍。
  志慧合计着去东风镇公社上买点东西,本想让孩子在家,但丽丽和坤坤被喜鹊搞的兴致很高,非得缠着妈妈。志慧一看孩子们高兴,心想就带着他们去镇上买点吃的吧。
  三人就顶着火辣的太阳出门了,笑着跳着过了小桥,走过无边稻浪,来到山边砖窑,要饭人迎面走来,还是那副与世无争的笑脸,与三人慢慢擦身而过,彼此毫不在意。
  不过,这次要饭人回头看了母子三人一眼,非常奇怪的眼神,一种无奈,又有点悲痛,好象他想说点或做点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力不从心,只能由它们去,不甘心。
  人生是如此的不真实,只有经过才会知道,但却永远无法回头,象安排好的电脑程序,无法改变,不可想象,你根本就不知道面对面走过的每一个路人是否真实的存在。
  三人走到路的尽头,就是东风镇。
  志慧看到路旁一个小店前有一个人,一个男人,看着志慧。志慧随便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也就是随便不在意的瞟了一眼。两人眼光交汇之际,志慧看清楚了这个男人,不认识,眼睛小小的,大背头,头发往后梳着,长的有点凶。
  一般男人发现志慧自己看她,总会移开眼光,但这个男人不是,两人眼光交错的那一下,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个男人没有迴避,电光火石间,两人对视了一下。以往志慧总能感觉出来点什么,但这次没有感觉,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凶、有点冷。
  志慧没在意,转头带着孩子就走了。
  到镇上,志慧给孩子买了点布,准备六一节给坤坤做条裤子,给丽丽做身裙子。又给坤坤买了最喜欢的三国演义小人书,丽丽要了几颗大白兔奶糖。最后来了两瓶桔子汽水,志慧和丽丽喝一瓶,坤坤一人喝一瓶。
  坤坤没注意来了一大口,汽太足,泡沫喷了满脸。丽丽吸取了教训,小口小口的喝,喝不完的就留给志慧。
  退了瓶,三人就回头朝家走。
又到了那个店面,没想到那个男人还在那里,看到母子三人,马上就主动迎上来,满脸堆笑,开口就跟志慧打招呼。
  志慧有点措手不及,呆了一下。
  大背头的男人笑着问志慧:“你们是不是向阳村的??”
  志慧说:“是啊。”
  大背头问:“认不认识新伟??”
  志慧说:“听说过,不太熟。”
  大背头说:“新伟是我亲戚,能不能帮个忙,帮我带东西给新伟,我太忙,要看店,走不开。”
  志慧说:“可以啊,什么东西??”
  大背头说:“有些吃的,有些书,还有点衣服。”
  志慧说:“没问题,可以帮你带,那你把东西拿给我吧。”
  大背头说:“东西有点杂,但不重,进店里来我一样一样的点给你吧。”
  志慧就要跟进去,忽然坤坤拉着志慧的裤子说:“妈妈,就在外边等吧,不要进去了。”
  志慧看了一眼坤坤,发现坤坤眼中有某种不安,甚至是恐惧,她有点迟疑了。
  大背头过来摸了摸了坤坤的脸,说:“过两年就是大伙子了,怕什么,妈妈马上就来,你们在外面玩一下。”
  坤坤不理他,手仍然紧紧抓着妈妈的裤子说:“妈妈不要进去嘛,我们在外边等,让他自己拿出来给你。”
  大背头转头对志慧说:“这孩子胆子也太小了,以后怎么办啊,连女孩都不如。”
  志慧难堪地说:“是啊,他有点怕生人。”
  这时丽丽在旁边大声叫:“哥哥的胆子太小了,哥哥是女孩。”
  丽丽笑了,志慧笑了,大背头笑了,只有坤坤还是很紧张的站在那里。
  志慧又抬头看了一眼大背头,发现他站的那里,一脸无奈的表情,很诚恳。小眼睛里的眸子很黑,闪着亮,无法看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好象告诉志慧,进去吧,拿了东西就走,不会有什么事,孩子在外边会自己玩。
  志慧就对坤坤说:“男子汉不要怕,好好带着妹妹,妈妈进去拿了东西就走。”
  说完就跟着大背头进了店。
  每个人都自己的永夜,只不过进入的时间和方式不同,没有例外。
  大背头说:“东西在里屋,外边的东西和钱没人管。”
  说着就把门板一块块的上起来了,屋里顿时一片黑,志慧有点担心孩子,他们还在外边。
  大背头伸手把灯拉亮,笑着说:“你爱人是哪个??”那笑容有一种收获的喜悦。
  志慧说:“存孝,你认识吗??”
  大背头想了一下说:“听说过,不太熟,他爹是以前被打死的那个吧??”
  志慧听后,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大背头一听,接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错嘴了。”
  志慧说:“没事,你也是无心的。”
  大背头接着说:“我爹以前还有点名气,专门杀猪杀牛的,原来常到向阳村帮人杀猪杀牛,所以基本人都认识,只是有些叫不上名字。”
  志慧惊呀的说:“是吗,我小时候常看人杀猪,一刀就能要猪的命,那人是你爹??”
  大背头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说:“是吗??看杀猪,你??”
  志慧说:“是啊,怎么了??”
  大背头忙着说:“没什么没什么,那就是我爹,他用刀特别厉害,家传的,进来吧,东西在里面。”
  志慧跟着大背头进到里面,是一个小院子,还有几间破屋子,他们进了其中一间,里面有几个破箱子柜子,窗子上有铁栏杆。
  志慧闻到屋子里有一股气味,有点腥气,没错,是血腥。
  关键是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个子不高,瘦瘦的,志慧感觉这个男人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志慧顿时感觉不对,她问大背头:“你不是说没人看店吗??怎么还有一个人??”
  大背头一把关上门,屋里一片黑,只有小窗子上透过来的一点亮光,勉强要以看出三个人的轮廓。
  大背头缓缓地说:“不要怕,进了这个门,可能就出不去了,也可能出的去,就看你要什么呢,要命??要孩子??要名声??你瞪我那一眼很傲气看不起人啊,我兄弟说你是这一带最漂亮的女人,还在东风坝教书,拽的很啊??”
  志慧一听,马上就要走。
  大背头冷冷的说:“今天没个交代,你可能出不了这个门,要么陪我弟兄玩玩,要么我们就自己动手,想想门口还有你两个孩子,怎么样??”
  志慧完全不示弱,大声喊道:“你们敢,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喊人了!!”
  小个子上来就从背后勒着志慧的脖子,没想到被志慧狠狠的咬了一口,一松手,又被志慧一拐打在脸上,马上倒地。
  志慧什么也不顾了,使尽全身力气向门口奔去。
  伸手就抓到了门锁的把手,一扭门就开了,阳光和篮天重新照在脸上,又呼吸到没有血腥味的新鲜空气,心中瞬间充满了希望。
  只差一小步能迈过门槛,也许就是十厘米的距离,志慧张口要喊。
  突然一声闷响,然后只有死寂。
  瞬间有一丝钻心的遗憾,还没有一个男人见过志慧的最美真身,仁华没有,存孝也没有。
  无边的黑暗重新笼罩了大地。
  一切皆幻象,由心生,随缘灭。
  冷雨夜
  夏末、秋初。
  冷雨如雾,繁华落幕,不经意空气中已有丝丝寒意。
  单人、孤车。
  灯光婆娑,路人绝迹,悠扬歌声伴随雨滴从车中款款飘来。 
  人已逝、歌还在,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仁华独自在车里,他在等人。 
  车是宝蓝色的杰达车,永昌的出租都是这色,仁华的也是。
  还没开张,仁华在星座广场门口等人,客人。
  停车灯空车灯都亮着,雨夜微光,有一点温暖,还有一点希望。
  客人不多,仁华还没等到,冷雨夜,星座广场也很冷,来happy的人很少。
  男人少,美女多。
  其实有没有生意,对仁华来说不是大事,根本无所谓,由它去。
  仁华喜欢这种感觉,在暗夜中独自行车的感觉,在雨中,还有歌声相伴,好爽。
  和凯鲁亚克一样,在路上,人的一生都在路上。
  车是自己的,连证带照整体买断,只有够油钱,够费用,就行,就算不够也不是大问题。
  仁华开的很随兴,很放纵,和其它的士不一样,仁华想开就开一下,不想开就在家休息。
  在永昌,这种人这种司机很少见,这是一个忙碌而辛苦的地方。
  仁华有点超然物外的感觉,拿他自己的话来说,自己是个出家人,在灯红酒绿中出家。
  出家人就没有家了,仁华现在确实没有家,他和爹妈住一起,还在享爹妈的福,啃老的出家人,五十岁啃八十岁。
  仁华的爱人是志慧学校的会计,专门管给人发工资,和志慧比起来,是非常普通的女人,不提绝对不会引人注意,天天和钱打交道,对钱也没感觉,既不漂亮又不爱财。
  俩人是经介绍认识的,仁华妈妈说,这个姑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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