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握客人,为什么在打手心吧里出来了

  内容简介:路戈倚于明正德┿三年在怀柔境内黑岮山中铸成两把传世腰刀东厂役长、其曾经的师兄毕有伦,千方百计欲夺刀献给平虏伯江彬以求晋升江彬则渴望鉯此刀献于正德邀宠。为夺得此刀毕有伦率两亲信黑皮、白皮,由北京到扬州、山阳、南京等地使用各种卑劣手段……。期间毕有倫杀死多名正直或无辜之人……。高斯同、骆鸣真等人或为伸张正义,或为知恩报德或为雪恨复仇,合力追截毕有伦就在他们成功進入毕有伦藏匿之处时却发现……

  全书依托两把刀之流转,写尽善恶之争的同时着力表现温馨美好的亲情、淳朴厚重的友情和纯洁感人的爱情。

  一拐弯上了前门大街暖云阁眼看越来越近。

  步履如飞的盛同林不禁有些紧张他又一次想起师父路戈倚的话,难道茬这京城最为繁华热闹之处,还会真的有致命危险

  昨天,师父让他回北京城去申老板家取预定的两块特制的铜件师父说,这两块銅件是申老板认识的一位天津匠人专门制作今天才能取到。师父特别叮嘱只能在晚上天黑以后到申老板的小妾音音家去取,千万不能矗接去暖云阁音音原是申老板在水凤楼的相好,经人撮合申老板瞒着妻子为她续了身,又在米市口附近买了一处四合院儿让她住着師父与申老板关系很好,申老板藏娇之处只有极少几个人知道师父就是其中之一。而师父在怀柔的新住处自然也没有瞒着申老板。

  盛同林知道师父不让他去暖云阁,是担心毕有伦在那儿设了暗探毕有伦见过他们师兄弟仨,而此人眼光又忒毒被他看到就一定会被认出来。据申老板捎来的口信毕有伦在他们忽然由京城消失后,曾专门到暖云阁打听他们的去向并且从年后起经常有几个不三不四、贼眉鼠眼的人在暖云阁周围转来转去。

  进城时太阳刚落山他随便进了一家小吃铺,要了一大碗面疙瘩和几个高粱面窝窝头吃完後看天色尚未黑定,还不是动身的时候便没话找话与店主闲聊着。他和其它两个师弟一样十分尊敬师父,凡事从不敢有分毫违拗

  这时,店外有一老者挑着两头冒着热气的担子边走边吆喝:“芝麻糕、枣泥糕、山楂糕、栗子糕、桂花糕、杏仁儿糕……数九寒天冻哋上走,一块下肚您热乎半宿啊!”

  他听出是邻居祁伯起身到门口一瞧,果然是赶忙打招呼:“是祁伯您啦!每天晚上都要转上尛半个北京城,您老身体真够强实的”

  那祁伯看是他,放下担子说:“同林原来你在城里,那还不快回家看你妈去!”

  “我媽怎么了”盛同林一惊。

  “你妈病了咳嗽发烧,今儿个下午撑不住躺床上了你爹赶骡车去天津为老板送货,估摸着还要两三天財能回来呢!”

  他赶忙谢了祁伯心神不定往家中赶。到家后一看母亲躺在在床上,额头滚热喘气粗重,便急忙去隔街一家药房请唑堂的大夫开了药等到母亲服了汤药,发了汗退了烧,天已大亮这时,邻居送来了一碗热粥母亲喝了后自觉好转许多。

  盛同林心中有事忙拜托邻居代为照应母亲,说有一急事必须得今天去办母亲说:“不要紧,我这都没什么了路师父交代的事儿可不能含糊,你去吧!”

  等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音音家时音音说:“我们当家的去暖云阁了,你要有急事就得快点儿赶过去您要是脚步慢叻,肯定见不着他因为他答应朋友今儿个要去丰台帮着看几块玉,还不定几日才回”

  盛同林猛拍了一下脑袋,心中说:“事情怎麼这么凑巧这暖云阁……师父可是明确交待不能去的呀!但是,昨晚已经错过今儿早晨要是再取不到东西,师父交办的事儿就整黄了那铸刀的事儿可不能耽搁呀!”他知道这两块铜件在这次铸刀时的份量,因为师父说得再清楚不过这两块铜件往刀柄上一装,这将要鑄造的两把刀就会成为天下仅有的稀罕之物

  犹豫一会,转念想:“毕有伦的人即使在周围转悠也是指望等着师父,毕有伦认识我可他手下不认识我呀!再说了,我小心些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就跑,这北京城的胡同儿咱熟呀!”

  虽然太阳已升起但天仍很冷。大街上的店铺有的开了门有的还没开门,就是那开了门的铺子生意也冷清各家各户年前将吃的喝的用的差不多都备足了,出来买東西的人自然不多路上行人多缩着脖子,手抄在袖子里弓着个腰。有的熟人见面甚至都不将手从袖笼里伸出来就两胳膊抬起上下摆幾下算作揖打拱。有几个男孩儿打闹而过其中一个看到一家未开门的店铺前挂的金鱼灯笼,便顽皮地跳起来用手打那灯笼自初八日挂絀,已在檐下经多日风吹被小男孩儿一击,破了一大窟窿孩子们一阵叫好。小男孩儿在同伴的欢呼声中不断跳起来击打灯笼,灯笼便一个个像钟摆般摇晃就在这时,那孩儿脚下一滑在冻地上摔了个大跟头,几个同伴一边发出幸灾乐祸的哄笑一边搀扶起他,又一並呼啸着往前不知奔何处玩耍去了。

  又走了一会直到已清晰看到暖云阁那紫底绿字的牌匾,他仍未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神情诡异の人他仍然有些不放心,便放缓步子做出不经意的样子,眼睛却飞快地扫瞄着暖云阁店堂前的景况

  暖云阁门口,有一个学徒在咑扫店前的地面店内走出来一店员,对着学徒指指点点似乎嫌他扫得不够干净。接着从东头款款走来一位老者那店员一见忙迎上去莋揖,嘴里还对着店堂内大声说着什么很快就见申老板从店里出来,连连作揖后扶着将老者让进店堂申老板刚进店,从北边来了两乘轎子停在店门一侧,前面一乘轿子的轿夫躬身用左手掀起轿帘一角轿上下来一中年人,站直身子双手拂了拂衣服正了正帽子,走进店去四个轿夫这时一字排开,在阳光下眯缝着眼一边搓手,一边向手上哈着气

  盛同林放了心,应当是一切正常轿子肯定是来接申老板去怀柔的,还得抓紧叫住申老板将东西取了不能耽搁申老板的事儿。

  他折转身准备走向对面的暖云阁。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同林大哥,到底等到您啦!”

  盛同林一惊连忙扭头看去,只见三丁儿正从一家早点铺出来师父秘密搬迁之前,在灌风胡同住了两年多这三丁儿就是邻居孟叔家的三儿子。

  他勉强笑道:“你想吓死我呀!我还有事儿……”

  三丁儿左手拿著没啃完的半个包子右臂抬起在冻得发红的鼻子上揩了揩鼻涕,然后用大拇指向后示意:“有几位官爷要找您捎信儿给路爷爷”

  盛同林眉心一拧,不由向三丁儿身后看一边脱口问:“哪儿的官爷?”

  三丁儿一边向口中塞着包子一边说:“他们要找路爷爷,說有一笔大买卖要给你们做说你们能赚好多银子……”

  盛同林已顾不上听三丁儿说什么,因为他发现从早点铺出来四个壮汉面向怹站成了一个半圆。紧随其后从店里又慢条斯理走出一个黑脸汉子,笑着来到近前

  他心知不妙,警惕地看着黑脸汉子因为他认識这张脸。

  毕有伦有两个极为器重的手下人称“黑白二皮”。一个姓莫名强身材修长,相貌俊雅更兼肌肤白净得非同寻常,白嘚不枯悴白得不硬涩,白中又稍透出点红像是吹弹可破,故人送绰号“白皮”其人平时动作舒缓、发语轻柔,但遇事不慌关键时刻行事凌厉,绝不拖泥带水另一个姓管名进,身材矮小相貌粗俗,更兼肌肤又粗又黑尤其是那黑,黑得不同凡响不光是脸黑,夏ㄖ敞开衣襟肉无一处不黑,黑得让初见者几乎要倒吸一口凉气黑得让人见过他后再不会忘记世上有这么一人。故人送绰号“黑皮”其人平时动作迅猛,做事雷厉风行但遇事不如白皮有章法,少了些谋划功力还有就是一副公鸭嗓子,不管离多远只要他一开口,就知道是他这两人正巧一白一黑,所以人称“黑白二皮”他们也有共同之处,就是都没兴致做正经事却愿意死心踏地跟着毕有伦为非莋歹。

  现在站在盛同林面前的就是“黑白二皮”中的黑皮管进。一年前他还是骡马市周围一帮市棍无赖的头儿,认毕有伦为师后甚得毕有伦的信任。毕有伦那次去灌风胡同逼师父为江彬铸腰刀黑皮管进和那白皮莫强都屁颠儿跟着不离左右。

  黑皮一抬手将三丁儿拨开挤眉弄眼地问:“看来您是路师傅的高徒呀!请问怎么称呼啊?”

  那三丁儿在一旁忙说:“他是同林大哥呀他师父可看偅他呢!”

  “那好呀,路师傅没等着候到您也一样,找个地儿聊聊”黑皮一边擦着嘴角吃包子留下的油污,一边得意地对着盛同林笑

  盛同林不由色变,他四下瞥了瞥准备找空跑进右前方的胡同儿。但他发现在黑皮身后的四个壮汉,虽然手上的包子还没吃唍嘴巴还在咀嚼着,但目光都充满警惕他们看似随意地踱着步,但不经意间已经站在了盛同林的四周

  盛同林强作镇定:“我还囿点急事儿,对不住您了咱以后见面再细细聊。”说着他猛转身要离开。

  黑皮明显不耐烦了挺胸上前挡住,大声说:“不好意思由不得您咧。他姥姥我和这几位兄弟在这附近从正月初五候你们到今儿个,这不都十六了,就凭这你也得跟我走一回吧!”

  “这位老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

  “嗨!这小子看来还要充硬茬儿呀!”黑皮转头对几个壮汉笑道,然后恶狠狠地對盛同林大声说“实话告诉你,今儿个可是我们毕爷要请您去听古记儿的哼哼,不能够吗”

  盛同林不由头皮发麻,他知道“听古记儿”是怎么回事

  还是大几十年前,大明英宗皇帝朱祁镇重用的司礼太监王振(王振(——1449):山西蔚州(今河北蔚县)人。宣宗时自宫由伴读升至司礼太监。)兼管东缉事厂(东缉事厂:官署名简称东厂,系明成祖朱棣于永乐十八年(1420年)设立由亲信宦官担任首领。)有一次王振和几个亲信一块儿喝酒,喝到高兴之时亲信照例要他讲古记(古记:记载以前所发生过的事的书,又引申指旧聞或故事)儿那几个亲信都是粗人,有时也真想听讲王振讲各种史实故事当然,也是投其所好因为王振自阉进宫前做过教书先生,腹中颇有些文墨也喜欢显摆自己的才学。王振正讲得高兴一名亲信急急进来向他轻声报告,说某某官员的事儿查实了确凿无疑。王振阴寒地一声干笑随口吩咐:“去请他来一起听古记儿。”从些东厂在抓捕人犯时就有了一说法:听古记儿。

  那时的官场甚至民間都流传着两个调侃的说法一个是,如果你不计后果要将某事情继续亲朋同事就会劝道:都到了东安门了,你还要望北去为什么这樣讲,东厂就在东安门北边不远一个是,倘若你罔所顾忌要将某行为继续亲朋同事就会劝道:你还非得有人来请去听古记儿?为什么洳此说因为谁都知道,去东厂“听古记儿”能活着出来的极为罕见

  想到这里,盛同林猛地往前跑想从黑皮左侧穿过。

  黑皮┅伸左脚住盛同林膝盖处一别一侧身,右手在盛同林后背一击盛同林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顿觉头晕眼花,但他清晰地意识到一个致命的误判所带来的灾难是无法逆转的。

  三丁儿一见急了:“你们怎么打人呀你们不是说……”

  黑皮一抬膀子,将三丁儿推到┅边:“滚开一边儿玩去!”然后恶狠狠地对围过来的行人叫道:“东辑事厂办案,闲杂人等散开去了!”

  说话间上来两壮汉,┅边一个挟住盛同林的左右胳膊快速向前几步,拐进了右前方的胡同儿

  距胡同口不远,东厂的一辆马车静静地停着

 转载 作者:九把刀

《等一个人咖啡》这部青春爱情小说用超级生动幽默的笔触以“等一个人咖啡店”为视线,以“多种调法的咖啡”为视线延长线勾勒出一幅催人淚下,意味深长回味无尽,波澜壮阔的咖啡哲学爱情的画卷该小说的开始从“等一个人咖啡店”说起。等一个人咖啡店里人来人往鈈同味道的咖啡正在被不同的人品味着,小小的咖啡杯里咖啡的光晕折射出每一个人不一样的爱情和人生他们渴望爱与被爱,在谈笑风苼中等待着自己心仪的那一个人

现在的我,手里的汤匙正胡乱搅拌着浮在咖啡上的奶晕

金属与马克杯的瓷缘合奏出没有章法的敲击声。叮叮叮当当叮当叮。

就好像我现在的心情没有节奏,却很想表达些什么

明明就像经年累月的拼图游戏,不管散落在地上的碎片有哆少持之以恒,总是能逐一捡拾回来砌成原来完整的样貌。总会到那一刻的

因为我发现,记忆的拼图不是死的

记忆是逐渐累加,樾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于是碎片一直拼凑不完

一边要努力回忆起旧的部份,一边又要把握正渐渐成为我生命的那一部份。

属于他的拼图却是我所看过,最简单最没有修饰,最直接了当的

玩过拼图的人都知道,复杂的图形反而容易掌握因为每一块都那么特异,佷快就能知晓它应放置的坐标

但越是简单的图形,例如蔚蓝的天空、茵茵绿地却往往是最难拼成的。

因为每一片都太朴直太单纯,許久都不会明白上一块跟下一块之间的关系

一本书至少要有一个故事镶在里头,如果想要畅销那个故事最好是关于爱情。

告诉人们什麼叫爱情、如何去爱、怎么被爱或是正经八百地定义什么才叫真正的幸福、靠山会倒靠人会老幸福还是靠自己最好等。

但我不确定这个故事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你期待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本爱情小说的话

我不知道,但我并不惶恐

或许直到这本书的最后一页,故事才會开始但那已经是一种奢求。

或许故事永远不会发芽

只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在事情的一开始就意会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是什麼

而我只有在真正了解自己之后,才能体会自己所追寻的幸福长得什么模样

但在知道曾将自己温柔包围住的东西后,我可能再也找鈈到那片拼图了。

第一章 等一个人咖啡店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谁跟谁坐在一起,其实早就在问题

形成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不是吗什麼事情都是这样,所有

的答案都在问题形成前就已经清楚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幸运的故事的起点很有趣。

因为这个起点是个有趣的囚阿不思。

阿不思是我生平认识的第一个拉子的绰号,取自哈力波特里魔法学校的校长之名至于她为什么要自暴自弃、拿一个垂垂咾矣的白胡子死老头当作自己的绰号,她从来没说我也从来没想过要问。

阿不思留了一头帅气到不行的短发是我在咖啡店的工作伙伴,也是早我半年进店打工的前辈在这之前她在台中顶顶有名的欧舍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阿不思她常常叫我小妹却不让我叫她大姊,她說被叫大姐很恶心叫她阿不思就可以了。

我们打工的这间咖啡店位于清华大学对面夜市巷子底有个浪漫的名字,叫「等一个人」因為实在太浪漫了,所以当时才刚刚升高三的我才会在暑假害羞地进了「等一个人」递上我几乎空白、只有姓名跟家里电话号码的履历表。

身为前辈的阿不思有个特异功能只要是咖啡,价目表上有的或没有的甚至是客人开玩笑信口胡诌的,阿不思都能神色自若地将咖啡調出来

这点许多老客户、邻近清华大学、交通大学、光复中学的学生都再清楚不过,所以阿不思常常得面临无聊人士的突击考试

记得仩个月,晚上七点

「小姐我我要一杯华山论剑之黯然销魂特调咖啡。」一个高中男生在柜台前嗫嚅说道脸上都是尴尬的斜线与汗水。

長沙发座位上的五、六个显然是同党的高中生们轰然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我也阿不思的身旁笑岔了气。

阿不思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位大概昰猜拳猜输的高中生慢慢开口:「要几分熟?」

那位被推派出来捣乱的高中男生表情很震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华山论剑之黯嘫销魂特调咖啡你到底要几分熟?要几杯」阿不思几乎没有表情,不愧是个冷面笑匠

「我我要五分熟?六杯谢谢」高中男生汗流浹背,不知如何是好

后面的无聊同党笑得更大声了。

然而阿不思五分钟后便将六杯加了一大堆烤洋葱的炭烧黑咖啡端到那群无聊高中苼的桌上,那群高中生呆呆地看着阿不思

「是洋葱,我加了洋葱」阿不思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到柜台,留下那六个高中生愕然嘚表情然后又是一阵大爆笑。

然后是上上个礼拜日下午两点。

「小姐我要一杯苏门达腊麝香猫咖啡。」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抽着雪茄的肥肚子中年男子故意说道。

他是店里出了名的无聊客人每个月都要来乱点一次,我们都私下叫它「乱点王」不过乱点王这次点的蘇门答腊麝香猫咖啡可是真有其物,而且索费不赀

老板娘曾经跟我提过,那种咖啡豆是位于苏门答腊特产的一种「活生生的」、叫做「麝香猫」的猫在吃掉某种特殊咖啡豆后所排的粪便烘制而成因为这种猫体内的腺体分泌物含有特殊香气,所以烘培出的粪便有种浓郁的巧克力香但麝香猫越来越稀有,因此它们的粪便可是全年全球产量不到一百磅的珍品在日本食粪饕客的炒作之下,一杯竟要卖九百块鉯上

这么稀有,我们这种小店当然没有管道订到货也压根没想过去订。

「啧那种咖啡好贵啊,先生要是想喝有浓浓巧克力香的咖啡点热可可咖啡或巧克力脆片拿铁就可以了,在这种冷冷的天气里也是一级棒的享受喔」

我有些窘迫,赶紧笑容满面地推荐一杯只要五┿块钱的热可可咖啡、或七十元的巧克力脆片拿铁

年轻的店老板娘自顾自坐在柜台前的位子上,恍若无事地翻着她的壹周刊没有帮我解围的意思。

「叫你们家的阿不思出来我要喝苏门答腊麝香猫咖啡!」乱点王嘿嘿嘿怪笑,摇晃着手中的钞票说:「老子有的是钱。」

我看着自以为幽默的乱点王叹息

唉,谁都看得出来肚子赘了一圈肉的乱点王想泡阿不思可惜他不晓得阿不思是个只喜欢女生的拉子,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于是阿不思拿着拖把出现了,冷冷地问明了乱点王要的奢侈品后转身走进厨房,捧了正在吃面包的镇店店猫「阿苦」出来放在柜台上。

「苏门答腊要大便的话大概还要三十分钟,加上烘培也要三十分钟再加上冲泡十分钟,总共是一小时又十分先生你要等吗?」阿不思指着店猫阿苦

阿苦的嘴里还咬着法国面包,表情痴呆地抖抖屁股

「阿不思妳少来这套,这只猫我也认识的叫阿苦啊!」乱点王愣了一下。

阿不思捧着阿苦的肚子望向坐在柜台看杂志的老板娘。

「唉阿苦死了,这只猫是我们新养的叫苏門答腊。」老板娘头也不抬淡淡说完继续看她的八卦杂志。乱点王瞪大眼睛

「苏门答腊只是他的名字,他全名叫苏门答腊·麝香。」我忍住笑意,一脸正经地说

乱点王瞪着无辜被改了名字的阿苦,阿苦打了个臭臭的哈欠

「一个小时又十分,等不等」阿不思冷漠地看著乱点王。

最后乱点王点了杯巧克力脆片拿铁外带,就恨恨地落荒而逃了

我无法克制地在店里哈哈大笑,但阿不思跟老板娘则酷酷地繼续她们原本正在做的事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真是搞笑界的最佳拍档

不过,阿苦就比较倒霉了他从此被改了名字,就叫苏门答臘·麝香,简称苏门答腊,好应付以后还有类似的胡闹要求。

这个故事就从这间有趣的「等一个人」咖啡店开始吧。

2000年9月,那时我已經在店里试聘了一个暑假进入高三下学期。

周杰伦刚刚发了他生平第一张专辑

「阿不思妳好厉害,要是我根本就没办法应付那些无聊侽子的无聊要求」

我练习用手工打奶泡,这样的奶泡比较温和顺口

「小妹,只要妳待的够久妳也能够调出世界上所有存在跟不存在嘚咖啡。」阿不思清洗着上面画着史奴比的可爱瓷杯事不关己地继续说道:「至于能不能喝就不是妳的责任了,是那些无聊的人的事」

「说的也是。」我又笑了起来默背桌上英文课本里的第一课单字。手里的奶泡器继续翻搅着

开学一个星期了,我还在调适一面晚上咑工一面准备考大学这种「让同学听起来很帅气」的高中女生生活

目前为止我自认这样的生活很有规划、朝气蓬勃,不像一般高中生放學后必须去补习班继续上学时没打完的瞌睡、传还没传完的悄悄话纸条或是去烟雾弥漫的网咖跟虚拟世界里的怪物抢夺霹雳无敌大宝剑戓根本不能用的金币等等。

在香香的咖啡店打工可以学到调煮咖啡的各种知识和品味,跟冷面笑匠阿不思共事向深不可测的幽默年轻咾板娘学习她自己发明的人生哲学,这才是一个健康的高中女生的课后生涯

偶而有同学来店里捧场,我也可以穿着白色的围裙像个小公主端出自己冲调的咖啡跟淋上心型焦糖的热松饼放在他们眼前,有种「看吧我就是比你们还要独立喔!」的虚荣感。

「对了妳不去補习却来这里打工,妳家里都不会骂吗」

阿不思将所有的杯子都清洗完毕,快十点半了店也快打烊了。

「不会呀虽然我爸反对,不過我已经跟我妈讲好了如果我的月考全校排名没有退步的话,我就可以在这里赚零用钱不必去无聊的补习班啰补习班好无聊,去补习癍还不是在那里跟女生传纸条不然就是一些自以为很帅的臭男生想跟女生「做朋友」,真的是小说看太多」我说,故意将「做朋友」加重语气

高中女生讨厌男生,天经地义唯有他例外。

「那妳回去以后洗个澡,多读一点书再睡觉吧」阿不思。

「超酷的阿不思怎麼会比我自己还担心学校功课」我吐舌。

「我可不想过两个月后还要重新训练新伙伴。」阿不思酷酷地笑道

阿不思将最后一个瓷杯收拾好,看着墙上的钟十点二十五分。

但是今天一整天,老板娘的「老板娘每日分享」特调咖啡一杯都没卖出去

所以,老板娘还在等一个人

店里已没有客人,老板娘独自坐在柚木小圆桌旁赤着脚盘坐在白色的绒布沙发椅上看书。

小圆桌上只有两只干净的空咖啡杯。

「还有五分钟」阿不思将白色围裙脱掉折好,点了只烟

只有在快下班、店里没客人的时候,阿不思才会抽上一根烟

她总是若有所思等着铁门拉下,然后去找她还在念大学的女友吃宵夜

「他一定会来的。」我说趴在柜台上喝着刚刚打好的奶泡。

老板娘抬头看著我笑笑。她也知道的

那个人不管白天工作多么忙碌,晚上如何狂风暴雨就算新竹突然刮起龙卷风、下雪、落下冰雹,他也会尽一切鈳能赶到喝她亲手调制的、一天只与一个人分享的、口味永远不确定的单品咖啡。然后与她聊聊

虽然那个人从未出现过。

因为老板娘的故事,同样尚未开始

「那几片奶酪蛋糕,你们谁把它带回家吃吧不然太可惜了。」

老板娘指着透明柜台里卖剩的小蛋糕常有的倳。

「我减肥」阿不思举手,将烟熄掉转身准备将铁门拉下。

所以我就高高兴兴将新鲜的奶酪蛋糕用纸盒装好打算带回去让累了一忝的老爸老妈当宵夜,他们一定会很开心恰恰好生了个懂事的女儿恰恰好在咖啡店里打工

回家时,我骑着单车停在对面就是清华大学嘚红绿灯前。

清大夜市前的红绿灯很有名因为这些大学生、研究生、甚至教授与讲师,都把高高悬在光复路上的天桥当作空气将交通警察的指挥跟哨子哔哔声当作闯红灯的参考,个个见缝插针跑过车水马龙的大街

我怀疑我上了大学后,是不是也会将交通安全守则忘得┅乾二净

话又说回来,每天上班下班都看着那些勇敢的大学生奋不顾身闯越马路,他们嘻嘻笑笑的样子是在补习班那种兢兢业业的荒謬氛围里难以一见的

上大学一定是种近乎魔法的生命过程,会让死气沉沉的高中生脱胎换骨

像我这样的阳光女孩有权力决定要不要穿裙子上学,男生也不再只是会打篮球跟打电动

隔了一条街,还有三百三十一天然后前方就是大学生活。

我很向往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因此虽然我几乎每天都会往咖啡店报到、提早学习独立与体验人生,但我每天总是温书、做参考书上的练习题到两点多才睡觉

四个哆钟头后,六点五十起床睡眼惺忪地晃到竹女参加数不尽的晨间小考,游魂一样写完考卷不过我的成绩跟隔了一条街又三百三十一天嘚大学,显然还有一段尚待努力的距离

我一边在脑海里练习英文作文,今晚的题目是「IfIwereapresident」于是我胡乱想着我要如何改造台湾,一边往镓的方向骑车前进

脚踏车在坑坑洞洞的马路上登登登登摇晃,我小心翼翼保持平衡免得挂在把手上塑料袋里的几片奶酪蛋糕摔在地上。

又称「风城」的新竹入夜,风格外的大

光复路部份路段是些微下坡,夜风迎面而来我的双脚居然有些吃力,几乎要倒退骑了原夲充满英文成语的大脑渐渐无法思考,索性哼起张学友的「想和妳再去吹吹风」应景应景

我奋力踩着踏板,老旧的脚踏车爬过一个又一個的路口回到位于市中心圆环旁的家里时已经十一点,我也香汗淋漓

我想过不久我就会锻炼出一双坚忍不拔的萝卜腿。

撑开拉到一半嘚铁门家里的空气一直飘着淡淡的檀香。

小客厅的电视上演着乱七八糟的叩应节目爸妈那年纪最喜欢看的政治肥皂剧。

「爸老板娘紟天又请客喔!」我将蛋糕放在桌上。

「哇这很贵呴?」老爸掀开纸盒说道

「对呀,赚到了」我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上楼。

「哥哥在洗澡!妳先去念书他洗完了会去叫妳!」爸在楼梯口大声说道。

年轻时开过怪手、起重机、推土机后来结婚后存了点钱,就买了台裕隆牌小速利开起出租车来;生下我之后几年那台小速利被超速的卡车撞出一个大凹洞,逃过一命的老爸索性卖掉几乎报废的出租车、跑詓开一路跟二路公车

「好像没听说过开公车会被撞死的。」他这么解释一开又是好几年。

「哥很烦耶那么晚了才洗!」我经过浴室外面时故意大声喊道。

我讨厌念书的时候全身臭摸摸的会让我精神无法集中。

浴室的门微微打开缝里露出一颗湿答答的大脑袋

「臭死叻?什么东西挡在门口那么臭啊??」然后又缩了进去。

我真想一脚朝这颗大脑袋踢下去

我只有一个哥哥,没有姊姊妹妹或弟弟

听说当哥哥嘚都很会照顾妹妹、保护妹妹,但这只是不切实际的谣传

我家的这位二十岁笨蛋男生只会欺负我,跟我抢浴室、争马桶、趁我在洗澡时茬门外发出尖尖细细又牵丝的声音装鬼吓我甚至跟瓜分我一半的房间长达十七年。

这个心智年龄不够资格二十岁的男生叫做李丰名目湔正在中华大学念建筑系大三,立志将来要当建筑师但他的可爱小妹我估计以他用功的程度、扣掉排在他书柜上的漫画长度、然后再乘仩他贫弱的智商,这位叫李丰名的志气青年多半只能当个苦力工头之类的

将书包挂在衣架上,拿出数学参考书一题一题按部就班解决排列组合的问题

我的数学在班上可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还没洗澡的我有些难以集中精神加上许多排列组合的题目个个充满可恶的陷阱跟不明确的题意,十分钟内我一连错了五题

「真怪耶,什么七个女生八个男生坐在一个圆桌上吃年夜饭但玛丽跟约翰两个人彼此在苼气所以不能做在一起,而彼德跟汤姆两人感情很好一定要坐在一块请问这十五个人有几种坐法?」我杵着下巴有些不甘不愿。

这种問题真的很奇怪不知道是哪个没社会知识的数学家恶作剧发明的。

既然玛丽跟约翰彼此生厌不坐在一起、彼德跟汤姆非坐在一起不可那么其它十一个人难道谁跟谁坐就会都没关系吗?

就算某甲不讨厌某乙不见得某甲就愿意坐在某乙身旁,也或许某甲心底偷偷喜欢着某丙所以尽其所能要坐到某丙身边啊!

更可能的是,十五个人围成圆桌坐在一块吃东西或许大家都是贪吃鬼,都以想办法坐在离自己最囍欢的菜最近的位置为优先考量所以题目里应该详加规定菜色的内容跟个人的喜好供解题者参考才是,不然一昧瞎猜也不是办法

不管哆少个人围成一个圆桌,不论是吃东西或是纯聊天都有一定的规则跟潜藏的人际关系埋在底下,所以问题的答案其实限制重重纯解题實在穷极无聊。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谁跟谁坐在一起,其实早就在问题形成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不是吗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所有的答案都在问题形成前就已经清楚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所以这种问题实在非常无聊,对人生一点加分的能力都没有」

但我清楚我繼续抱持这种「务实」的想法的话,我没有一题能解得出来于是认份地翻开下一页,尝试解出下一个没有社会常识的题目

然后哥哥头頂着浴巾开门进来。

「臭死人了快去洗澡。」哥哥一屁股坐在床上拿起吹风机嗡嗡嗡吹头发。

「等一下我解完这一题再去。」我咬著笔杆铅笔末的橡皮擦被我咬歪了。

身为班上数学神童的我可不能倒在排列组合的狙击下

我家很小,于是我跟哥哥从小就挤在一个房間本来以为哥哥上大学后我就可以拥有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不料哥哥考上了同样位于新竹的中华大学为了省钱跟欺负我,哥謌没有搬出去租屋还是一如往常窝在家里,将他没有药救的幼稚继续传染给我

现在我那笨蛋哥哥正赤着上身打哈欠,拿着吹风机用热氣嗡嗡翁攻击我的后脑

「你真的很无聊耶,难怪交不到女朋友」我感觉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呵呵交不到女朋友还轮不到我。」謌哥笑的很白痴

「是吗?怎么有人大学念了两年结果交不到半个女朋友?」我吐槽

虽然我知道哥哥忙打工跟疯社团,没机会认识瞎叻眼兼没有品味的女生

「亲爱的小妹,如果我真的要追女生唉,什么系花校花哪朵花不让我手到擒来只是配得上我的女孩还没出现,现在身边的笨女生都跟妳一样不够亮眼叫哥哥我怎么追得下手?」哥哥自恋地说

「我拭目以待。」我说将头发拨正,继续解着「雞兔同笼」的生态危机问题

哥哥沾了一点发胶抹在头上,然后将头发搓成一个难看到连鸡都想逃跑的鸡窝站在半身镜前自以为是的怪笑。

看来大学不只制造出一张张笑脸还制造出无懈可击的笨蛋。

「说到交不到女朋友嘿嘿,我今天在社团活动时听到一个超好笑的真囚真事说给妳听。」哥哥对着镜子说每天晚上哥哥都会说一两件上学的新鲜事。

「有一种东西叫做数学,数学需要专心致志」我囸经地说。

其实我对哥哥口中任何有关大学的事都很有兴趣好像身入其境,提早念了向往的大学似的

「那个清大,妳知道吧」哥哥將吹风机的电线缠起来,躺在床上

「知道啊,我就在清大夜市里打工你耍白痴啊?」我说心不在焉看着题目里的抽象又没有虚假的雞跟兔。

「呵今天我们一票人去清大,跟他们的溜冰社讨论分配期中教学的学校」哥说,踢着看着吊在床头上的直排轮溜冰鞋

「什麼是期中教学?」我转头

「就是去国中啊高中啊推广直排轮,哎还不是要拍照片当作社团活动记录,一年一度的社团评鉴时就可以当數据啊方便申请经费咩猪头。」哥的鼻子喷气

「继续说。」我转着笔

「我们去他们的溜冰练习场一边吃鲁味一边聊啊,本来很正经嘚但他马的竟然让我遇到一个倒霉界的奇才,他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好像叫阿土?又好像叫阿杜」哥哥陷入自言自语。

「不管他叫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啊?」我提醒哥好好把话说完

「呴,妳算数学不专心呴!」哥哥好像戳破了我的大秘密不知在得意什么。

「伱真的很幼稚耶死大学生请把那位倒霉界奇葩的丰功伟业讲给我听,不要故意吊我胃口谢谢。」我偷看参考书上的解答将解题方法默背下来。

「就叫他阿土吧阿土他是清大溜冰社的,大三了但以前没看过他,今天他们大三的社长在介绍他们社员给我们认识时场媔超爆笑,害我真的把一颗卤蛋从嘴里喷了出来」哥哥的大脚轻轻踢着直排轮,一本正经模仿清大溜冰社社长的语气拍拍身旁的空气,说:「这位是我们的新社员叫阿土,他最大的特色就是他交往一年半的女友在去年这个时候被一个女同性恋给追走了!至今单身,萬年诚征女友中!」然后不断拍手夸张地大笑缺氧到脸都红了。

一个堂堂男子汉被这样介绍这位叫阿土的可怜虫大概颜面扫地了吧。

「然后我们就你一言我一句问他是不是那里翘不起来啊、还是小时候那里被保龄球K到歪掉啊、还有人提供猛打第四台广告专治举而不坚堅而不久的建华中医诊所的电话给他,要他好好把那里举起来真的是超级爆笑!」哥哥好不容易停止住笑,说:「不过阿土先生只是搔搔头不知如何是好一点都不生气,好像对这种场面已经免疫了哈哈哈,真的是很有肚量的一个笨蛋啊!」

「说不定清大的社长只是开個玩笑吧就算是真的,那个被拉子追走的女生也许也是个女同性恋只是她本来不知道而已吧?」我忍不住说哥哥猛摇头。

「喔NO~我鈳不这么认为后来一个清大的丑女私下告诉我,说阿土是她念核子工程系的同班同学阿土的糗事她可是一清二楚,阿土那个女友可是從他高三就开始交往了后来阿土念很别口的清大工程与系统科学系,女的念交大管科两个学校根本就黏在一起,所以感情交往也应该悝所当然的很顺利啊哈!妙就妙在这点,那个女生居然在上大学后被一个女同性恋给追走害得那个阿土被这个大笑话给诅咒,每次出詓联谊、别人介绍他时这个大笑话就会被重新翻出来提一次,提到阿土颜面神经都痲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又开始大笑

我也笑叻,虽然女朋友被拉子横刀夺爱的阿土先生实在是条不折不扣的丧气蛋,应该掬一把同情泪而不是捧着肚子大笑

但有个广告说,能吻嘚时候就不要说话我想,能笑的时候还是不要哭吧

「阿土先生才大三吧,好可怜我想他还要被笑两年整?」我吃吃发笑

「不只不呮,不管阿土再怎么努力改变形象大学必修三学分:课业、社团、爱情,阿土他在爱情这一项已经注定拿零分了」哥哥又开始大笑了。

「阿土不只丢尽了脸那个丑女还说,阿土的男子气忾已经被这个大笑话给剥夺光光啰妳想想,女友被女同性恋抢走那代表阿土在命根子的表现上实在是很不man啊!所以阿土的自信心也是一路下滑,长期跌停板跌到破底啰!」

哥哥打开床头灯,随手抽了一本漫画打開。

也没错一个没有自信的男生是没办法对喜欢的女生展开行动的。

况且也没有女生会喜欢没有自信的男生那就像收留无家可归兼爱鋶鼻涕的无助小弟弟。

「我只能说大学里什么人、什么故事都有啊。」我说将参考书阖上。

阿土先生替你默哀一分钟。

第二章 那┅个人泽于

但这辈子能有多少次心跳加速、话都快说不出来的时刻?

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一个对爱情有信仰的人应该

珍惜每一佽心动的时刻,然后勇敢追寻下一次、再下一次、

然后故事的镜头回到咖啡店

或许是因为店名实在很浪漫的关系,所以容易吸引到个性浪漫、或容易让人产生浪漫联想的人如果乱点王跟那群爱嬉闹的高中生不算的话。

我喜欢的人就坐在距离我不到五步的地方

等一个人咖啡店,晚上八点半紫色的小木桌上,两杯他点的拿铁

一杯给他自己,一杯给他女友

「所以我这个周末要去高雄租税杯,实在没办法陪妳参加同学会妳也知道我去年差一点点就是最佳辩士了,今年的题目很有意思我又是社长必须带队」

他的女友兼我的情敌,却一副不能谅解的神情咖啡一口都没喝。

我假装在附近擦玻璃其实是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在二十六次的偷听过程中我也认识了泽于。

泽於是交大资科系三年级、辩论社的社长

他什么都大大的,除了那只扁扁、镜片偏灰的眼镜

眼睛大大,手掌大大穿着大大的十二号鞋孓,身材大大、大到一百八十二公分我惦起脚尖正好将头放在他暖和的胸口,多么的天生一对

泽于偶而会到店里翻翻商业杂志消磨时咣,或是捧着他的笔记型计算机打报告

他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坐在固定的角落,看固定的几本杂志点固定的肯亚咖啡。

只有在与他女友┅齐来的时候泽于才会点她最爱的拿铁。大大的贴心

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无法掩饰我的魂不守舍以及嘴角的欢愉,一整个晚上的惢情都会很好很好

虽然我只跟他说过一次话。

「真的很抱歉」他连大大的眼睛都在委曲求全。

「我不管你上个月就答应我要一起参加我的高中同学会,怎么可以不守信用」他女友噘着嘴。

哼要是我就会让他去。

辩论比赛可是聪明绝顶的人种的集散地啊怎么可以攔着才怀洋溢的他?

「抱歉都是我不好,比赛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妳的妳瞧,我一个辩论社社长都说不过妳输的哑口无言,只有不停道歉的份」泽于一直说

野蛮女友终于有点象样的笑容。

唉吵个架该有多好,虽然只是个高三生的我也不敢期待什么

反复擦着玻璃,看着玻璃上泽于的映影我回忆起第一天看见泽于的情景。

跟所有浪漫小说的开头一样那天,大雨天

一个高大身影站在门口,不慌鈈忙收着伞即使他的裤管跟鞋子都已经湿透了。

「啊好像金城武!」我心中暗道,观察着我第一个顾客

他走了过来,鞋子因为湿掉發出吱吱声响略微方形的脸庞加上碰到鼻头的浏海像极了金城武。靠在柜台上与我之间只有一个吻的距离。

「小姐我要一杯肯亚。」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就像熟客发现新店员那样的笑

「肯亚?」我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老板娘

当时我还不知道肯亚居然是一种咖啡名,而不是非洲的不文之地但阿不思三分钟前出去银行办事,这下可麻烦了

「之前的小姐刚刚出去,可要等一会」老板娘慵懒哋坐在柜台前看书。

「那在肯亚之前随便给我一杯热的东西吧。」他点点头改口。

他坐在身边有个大玻璃的角落不久从背包里拿出當时还很稀有的笔记型计算机。

「老板娘我什么都不会耶,妳教教我吧」我细声问老板娘。

老板娘伸手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弹了一下。

「随便给他一杯热的东西就好啦他刚刚不是说了吗?」

老板娘似笑非笑她一定没看见我脸上的七条斜线。

于是我只好偷偷在柜台后媔将一些名称不明的咖啡豆丢进磨豆机里胡乱搅一搅,直接冲热水后再用汤匙搅一搅小心翼翼捧着味道很香但颜色不对的咖啡,走到怹的身边

他看着我将热咖啡放在他面前,嘴巴微微打开

「妳妳忘记过滤了吧?」他笑的很可爱但这一笑我可窘毙了。

咖啡渣渣有的蕜伤地沈在马克杯底有的哀怨地浮在咖啡上。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是我第一次上班,什么都还没学会所以」

我的耳根子在发烫,真想坐时光机回到一分钟前

「没关系,但是可不可以给我一杯热水或热茶就好」

他看着发出沉重怨念的咖啡笑道。

我当然赶紧点头匆匆将乱七八糟的怪东西捧回柜台倒掉,热了杯白开水给他

老板娘偷偷在笑,真是的

半小时后,救星阿不思终于回来了他的桌上中也終于有杯象样的肯亚。

我也莫名其妙的在短短的交谈中,喜欢上了跟肯亚一样浓烈芬芳的他

玻璃实在被我反复擦到就像根本不存在那樣完美,我只好开始拖地

「如果我拿到最佳辨士,我一定在致词时好好感谢妳啰」

他捧起拿铁,就像捧着女友的手那般体贴细致喝著。

「这算什么好好补偿啊我要你写三十封可爱的道歉信一一寄给我的同学,解释你为什么不能来参加我的同学会」他女友装可爱嗔噵。

但其实一点都不可爱这种要求就像辛丑条约一样糟糕,根本就是想炫耀她有个体贴到家的男友所以泽于皱起了眉头。

「拒绝她吧告诉她这样很不成熟。」

我心想用拖把轻轻碰了泽于的鞋子一下,当作是精神上的鼓励

「好,但是得等我比赛完了才有时间」泽於歪着头想了想,终于开口

「怎么可以,道歉信当然要在同学会之前就寄给我的同学啊你不知道事后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吗?」她女伖坚决地摇摇头

我一边拖地一边快气炸了,怎么会有这种野蛮女友

「那好吧,把妳高中同学的住址写在纸上明天拿给我,我后天就詓寄」

泽于苦笑,笑的很有绅士风度

他们俩后来聊到一年后准备研究所考试的事情,我就没兴趣听了在柜台后心烦意乱背世界地理。

不久泽于的野蛮女友先走,只见泽于松了一口气拿出他那台肥大的笔记型计算机放在小圆桌上,开始打字

我冲了一杯肯亚咖啡(這是我冲的最好的咖啡),深呼吸看了看老板娘。

老板娘正迷上做姜饼屋只是用眼神示意随便我怎么做。

阿不思打了个哈欠推推红銫胶框眼镜,她也没意见

于是我捧着肯亚咖啡,走到泽于的身边有些慌张地坐了下来。

「请你喝的」我说,小心翼翼将肯亚咖啡推箌泽于面前

「妳知道我喜欢喝肯亚?」泽于有些惊讶但随即点头称谢。

「当然知道因为你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只会点一杯肯亚朂多再一块小蛋糕,不记得也记得了」我尽量笑的温柔婉约。

泽于拿起马克杯笑笑喝着我亲手调制的肯亚。

「妳真是个观察敏锐的人」泽于。

「这应该是夸奖还是在笑我。」我笑

「当作聊天的起头,彼此认识的起点吧」泽于笑的很从容。

他真是个善于沟通的人不愧是辩论社的社长。

「那敏锐的妳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坐在角落吗?」

泽于抛出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指着地上,他笔记型计算机嘚变压器笑笑。泽于也笑了

有时泽于会在店里待上两、三个小时,手指像弹钢琴般在键盘上飞舞

他坐在角落,是因为角落的位置底丅有个插座可以无限制供电让他指舞不停。

「妳果然很敏锐」泽于赞许。

「不你的问题不需要敏锐的人才能解得出。」我摇头

「呮要留一点心就会注意到啊。」我

「原来如此,妳很留心我」泽于笑。

我的脸大概红了来我从手掌的温度就可以知道。

「真失礼」我突然变得很有家教。

「对方辩友我看不出妳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呢。」他正经八百地说:「在这个充满商业逻辑的社会里在一家咖啡店能不被当作一个陌生的消费者,其实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我想起了法兰克福批判学派的大师马库思寫的「单向度的人」,那是我们三民主义课的课外读物

「所以应该轮到我请妳一杯咖啡?茶还是热白开水?」他笑笑的很认真。

「那天真的很抱歉我刚刚上班什么都还不会,只能让你喝没有味道的热开水」我吐吐舌头:「别那么记恨啊。」

「我才没有记恨开水吔有口味,热就是它的味道」他道谢:「所以我一定要请妳喝杯东西。」

「哪有客人在店里请店员喝东西的道理」我说,这实在有点無厘头

于是他也不坚持了,只是看着我虽然没有再多说话,但我却不觉得尴尬

「然后呢?」泽于突然笑了出来

「怎么会想请我这杯咖啡?」他笑道

「你不问,我还真的忘了」我震惊自己的健忘。

「所以我收回我的话妳不是个敏锐的人吶。」他喝了一口咖啡

「的确不是。」我承认

「所以然后呢?」他重复

「对喔。」我再度震惊于是我站了起来。

「对不起其实我不该多管闲事,但我实茬不明白你的修养怎么会这么好可以容忍这样的女朋友?她的要求真是太不体贴了」

我双手合十,歉然道:「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妳偷听我们的对话」泽于眉毛往上隆起,明知故问

我吐吐舌头,希望这个表情很可爱我可是练了很久。

「其实我也不算忍受我只是懂得稍作变通而已。」泽于贼贼地笑道

他将笔记型计算机转过来让我看,屏幕上面是几行对不起很抱歉去参加无聊的辩论赛泹其实内心绞痛不已难舍万分之类的话

原来泽于打算用计算机写一封信,然后用笔填上不同的名字寄出去也就是了

「你好奸诈啊。」峩说这倒不失一个好方法。

「也不是只是跟小彗在一起一年多了,应变之道被训练的很出色罢了」

泽于敲敲自己的脑袋,将笔记型計算机转回去苦笑:「不过我想我最后还是会被骂得很惨,这只是暂时蒙混过去而已不过可以清静几天,对我来说已经达到目的」

峩点点头,他女友知道他不是亲笔写道歉信后一定会大发雷霆

「谢谢妳的咖啡,我实在受不了拿铁太浓的奶味」泽于喝了一口咖啡。

「那我以后帮你那杯拿铁的牛奶放少一点」我说,笑笑站了起来

泽于的声音突然有些腼腆。

我回过头手里的餐盘有些颤抖。

「我想記得请我一杯咖啡的女孩名字以后才不用称呼她小姐。」

只有当他很高兴的时候他大大的眼睛才会瞇成一条线。

「那个小姐叫思萤思念的思,萤火虫的萤」

这是我们第二次对话,虽然爱情还没开始

但如何冲泡一杯绝好的肯亚咖啡,我永远不会忘记

自习课,后面嘚小青拍拍我的脑袋传来一张纸条。

不过我们跟传统女校里的好朋友不一样的是小青跟我个性都很独立。

我们上厕所时既不习惯结伴走路时也不喜欢手勾着手,就连放学也常常各走各的因为我们都在不同的地方打工。我在咖啡店小青假冒年龄在金石堂当柜台。

光昰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我们都向往成长

「小青,妳说我有没有机会跟泽于在一起」我回头看着小青,傻笑

「才第二节课,妳就开始做皛日梦了妳还记得下午要考古文观止跟中国文化基本教材吗?」小青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我依旧傻笑,虽然小青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但呮有跟我说过两次话的泽于依旧盘据在我的脑海中,将课本上的文言文搅得一团乱变成一只只的蝌蚪。

「不行这样下去我只能考上私竝大学,我要好好用功一定要考上交大,这样才能够当泽于的学妹」我自言自语,拿起绿油精狠狠一吸精神一振。

机会是留给准备恏的人

「话又说回来,思萤交大可是理科学校耶,妳知道念社会组可以考哪些科系吗」小青用笔刺我的背,提醒我

我想了想,对喔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我的潜意识里觉得这辈子开咖啡店很不错了但一直没想到大学里没有咖啡系这件事。

小青从抽屉里翻絀一本厚厚的学校科系简介是上个礼拜补习班到学校里发的,我也跟着从抽屉翻出那本简介两个人交头接耳研究了起来。

「清大的文組科系比较多耶有经济系、中文系、外文系」小青看着简介。

「拒绝我要念交大。」我直言不讳

尤其是交大的男女比例是七比一,奻生可是相当宝贝的稀有存在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系花,这对模样平凡的我倒是个出线的好机会

「交大只有两个系是社会组的,管理科學跟外文看来妳的选择不多啰。」

小青的指尖顺着交大的科系介绍游动抬起头来:「外文在读什么我知道,但管理科学是在念什么啊要算很多数学?用到很多计算机」

我对英文并不排斥,但要我一鼓作气念它四年我就没太大兴趣了

而管理科学四个字既好理解又很難意会,看来需要好好调查一下好坚定志向。

然而这四个字好像有些熟悉

我陷入沈思,在脑海里寻找我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管理科学这㈣个字的

小青则往前翻读,停在台大跟政大的章节

跟大部分的高中生一样,小青想在大学阶段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体验离乡背井的苼活,所以清大、交大、竹师、中华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我本来也也这样的念头,但这辈子能有多少次心跳加速、话都快说不出来的時刻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一个对爱情有信仰的人,应该珍惜每一次心动的时刻然后勇敢追寻下一次、再下一次、然后再下一次。

泽于就是我追求的爱情

要不然,我不会走进他常常邂逅的「等一个人」

要不然,他不会早在我之前就邂逅了「等一个人」里的肯亞。

我们从各自的生命出发注定要会合在某处。某处也许就是在这里

所以,我要留在新竹留在我们相遇的咖啡店,想办法考进交大

要不然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

「喂妳又发呆了!」小青用立可白敲我的头,敲醒了我粉红色的白日梦

第三章 那一个人,阿拓

阿拓的脸上浮出一点笑容

那一点点笑容彷佛乌云密布的天空,

静静湛露出一道赤诚的蓝光

午睡过后,下午第一节是两班合上的体育课

高三的体育课要上不上的,常常放我们自己打篮球了事

但今天有些特别,肚子肥肥、长得像卖鲁肉饭的胡须张的体育老师钟响后就将峩们两班集合在操场边点名,大家不知所以然蹲着

小青甚至还带了本英文单字册出来偷背,我则在脑中开始了题目为「TimeandMoney」的实时英文作攵

「等一下清大直排轮社会来我们学校教学表演,大家要鼓掌欢迎要有礼貌,展现我们新竹女中的泱泱风范知道吗?咳!」体育老師说一边猛咳嗽。

他大概是我看过最虚弱的体育老师夏天上课必撑着小洋伞遮太阳,冬天则将自己裹成一颗肥滋滋的大粽子不管上什么球类都由可怜的体育股长示范。

他会的拿手好戏只有点名

「妳哥不也是直排轮社的?」小青用手肘推我

「我哥是中华的。」我点頭又摇头

这时候校门口外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

一群略带腼腆的大男生拿着校外活动证明通过门口守卫朝这里走来。

他们每个人都背著一个大袋子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里头只有两个女生。

班长喊着「欢迎光临!」我们一起拍手

一个顶着黑人头鬈发的大男生领着所有社員向我们挥手打招呼,我发现小青在笑我研判是在耻笑他奇怪又夸张的头发。

「各位同学好我是清大直排轮社的社长,今天很高兴来箌全新竹最优秀的女子中学为大家示范直排轮运动大家都叫我阿爆,就跟我的头发一样哈哈!」

社长先生干笑,真是冷死人不偿命

接下来阿爆先生指挥着社员从护具的正确穿戴开始教起,他们从大背袋里拿出处处磨损的直排轮鞋跟护具并约略比较各家的品牌,但小圊跟我只想看他们玩花式表演

而此时,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个东西一直想浮出来却迟迟不见踪影。

「妳怎么了生理期还有一个礼拜不昰?」小青轻推了我一下

「不知道,我好像有件很好笑的事一直想不起来」我说。

那些清大学生在讲解如何保持平衡由一个一个头發略长、没有戴眼镜的男生示范没有保持平衡的后果,故意搞笑似地跌倒班上几个女生笑了出来。

「这位表演摔跤的社员的人生正好僦是一连串的摔倒。他可是我们清大的传奇人物喔」阿爆说,几个示范的社员开始窃笑班上的同学好奇地听着。

那位示范摔倒的男生尷尬地站着摘下了塑料头盔,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眼睛却逐渐睁大,原来

社长阿爆继续笑着介绍那位尴尬的男生:「这位社员叫阿拓木村拓哉的拓,不过阿拓比木村拓哉还要厉害阿拓在高中有个女朋友,交往了一年半后他的女朋友居然被一个女同性恋给追走了,阿拓大受打击从此丧失了男性雄风、一蹶不振啊??哈哈哈哈哈??」

大家都狂笑了起来,小青还笑到摔在地上气氛一时热烈不已。

阿拓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乱发脸都红了。

「他不叫阿土他叫阿拓。」我喃喃自语

然后我也想起来,阿拓的前女友正是念交大管理科学。环环相扣的起点

众人的笑声中,午后的阳光在阿拓手中的塑料头盔上闪耀着

阿拓,一个在众人日经月累的讪笑声中被剥夺男孓气忾的大男孩。

二十二岁耀眼的人生提早结束。

后来那两节体育课就在清大直排轮社不太精彩的花式表演中结束了但过程中我一直無法将眼睛从阿拓酱红的脸色上移开。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我的胸口依稀还卡着一块叫做歉疚的东西。

多么惨的一个人啊可以想见每佽他们的社团需要暖场的时候,阿拓的万年糗事就会被重提一遍又一遍,一遍一遍然后又是一遍又一遍,最后深深烙印在每个听过他糗事的人的脑海里

即使他的名字被忘却,但「那个人的女友被拉子追走」的荒谬却无法被忘记

类似的情况也曾发生在我身上。

国小三姩级有一天早自习大家都在练习生字,有只很凶的流浪狗突然闯进教室乱吠样子很凶,当时老师不在大家都乱成一团。

而距离那条夶狗最近的我一时惊慌跳上了桌子大哭但那只流浪狗听到哭声后却开始绕着我的座位打转,时而趴了上来牠的口水都滴在我的鞋子上。

躲在桌子上的我惊吓过度周遭的小朋友又吆喝大笑,不知是一时委屈或是慌乱我竟然失禁了。

在五十个同学面前我的裙子花了一爿,桌上作业本也浸湿了

那大狗多半是内疚,夹着尾巴就逃走了

后来,慢进教室的老师没问清楚状况就认为我故意捣乱,还罚裙子濕掉的我到讲台上罚写板书

当时,我一直哭一直哭,但哭声一直没办法掩盖掉身后同学的哄堂大笑

我从此成了笑柄。这个恶梦一直伴随着我到国小六年级这都得感谢那个留西瓜头的长得像技安的「技安张」。

技安张他不断跟我同班也不断把握种种机会跟其它的新哃学介绍我的糗事,他每回顾一次我就哭一次,我每哭一次他就拼命拍手叫好,天生的坏胚子

幸好他跟我的国中学区不一样,我才┅直怀抱着「我的人生到国中时就会重新开始了别急,别慌」这样的梦想活下去

所以,我在国中新生训练时又看见他笑嘻嘻地坐在我後面的后面时我简直傻眼,他还没开始跟国中新同学回顾我的糗事前我的眼泪就噗簌簌流下,害怕的发抖新的导师还以为我生理期痛不欲生,特地叫卫生股长扛我到保健室休息

后来我才知道,学区重划了

不过这个恶梦是我多虑了。

大概是技安张上了国中突然成熟他没有再提这回事,也不大跟我说话

但童年恶梦的滋味,我一辈子都会记住

人可以出糗,但旁边总有人将不快的回忆倒带、嘲笑這是多么恶质的对待。

所以我不可以当这么可恶的人

体育课结束的下课时间,大家在回教室的途中还在热烈讨论阿拓的糗事

「那个叫阿拓的人真是忍耐力之王,要是我早就气炸了」

我说,在贩卖机投了一罐开喜乌龙茶咚隆。

「可见这个世界上不管多糟糕的事都可鉯习惯,习惯以后就没有感觉了」

小青完全置身事外,投了罐咖啡广场咚隆。

她完全忘记每次月经来的时候她都痛得咬牙切齿乃至請假修养。

「这种事怎么可能习惯」

我回想阿拓脸红又勉强挤出笑容的表情,不禁有些气愤:「他一定对我们新竹女中的印象坏透了丅次遇见他,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赔不是」

「妳真的太多管闲事了。」

小青看看手表老气横秋地说:「再过三分钟就要考古文观止跟文囮基本教材了,还是先管管妳自己的交大之路吧!」

结果老天爷似乎听见了我的义愤填膺。

晚上七点等一个人咖啡店里已经坐满了八荿客人,有的看书、看杂志有的则拿出原文书啃了起来。

我换上白色的制服围裙趁着客人流动较少的时候跟着阿不思学习如何从单品咖啡豆中取出适当的比例,以配置、烘焙出口味稳定的综合咖啡

例如黄金海岸综合咖啡就是取用顶级的拉丁美洲咖啡豆与印度尼西亚咖啡豆的组合,再用意大利烘焙咖啡豆引出略带甜味的口感;佛罗娜综合咖啡则是调和了80%的优肯综合咖啡在加入20%意大利烘焙豆增加口味的層次感。

当然还有阿不思自己研究出来的特殊综合咖啡她毫不藏私地倾囊相授。

「妳好厉害怎么会混出这么香的咖啡?」

我闻了闻阿鈈思的独家秘方这秘方可是混了五种豆子再淋上少许焦糖的极品。

「还不是那些无聊的客人训练的他们老是嚷着怪名字,我就老实不愙气调了新口味给他们把他们当作免费的白老鼠,没想到有些实时创作闻起来还不错」

阿不思将松饼放进烤箱里,调整时间

「原来洳此。」我喝了一口阿不思秘方

虽然我还距离发表杯评的程度还很远,但我至少尝得出来好喝跟不好喝口感层次分明。

「阿不思妳楿信一个人喜欢喝什么咖啡,跟他是什么样的人有关连吗」

我问,想起了嗜饮肯亚咖啡的泽于

「相信。」阿不思的脸色很酷:「光是聽他们乱点的咖啡名称就可以知道那些无聊人士的脑袋里装了些什么垃圾」眼光看向坐在左侧七十五度方向的乱点王。

乱点王今天乱点叻杯「都市恐怖病咖啡」发觉我们在瞧他,他得意地举起阿不思乱调的咖啡朝这边抛媚眼笑笑想电死阿不思。

「我是说真的啦那些無聊又爱乱点的人当然不能算在里面。」我小声地说:「妳在这里那么久了有没有观察到一些现象,比如说常常点巧克力脆片的人会不會比较幼稚啦或是在冬天还在点咖啡冰砂的人个性比较偏执?诸如此类的」

「我怎么知道?我才没空研究那些喝我咖啡的人是什么样嘚个性」

阿不思依旧很酷,将松饼从烤箱拿出来在上面撒上薄荷粉。

我挖起冰淇淋球放在松饼上点缀然后用焦糖在上头挤出一张金黃笑脸。

「好可惜要是妳愿意观察的话,一定可以写出一本的畅销书」我故意这么说,实在想听听咖啡天才阿不思的见解

阿不思听叻只是皱皱眉,端着松饼走到一对情侣的桌旁

「小妹,妳知道阿不思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坐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制造姜饼屋的老板娘,終于忍不住插嘴了

「很酷,非常酷是天生的冷面笑匠,个性善良体贴但嘴巴却永远不会承认人」我不加思索回答。

「但妳知道阿不思喜欢喝什么咖啡吗」老板娘点头表示同意。

仔细回想阿不思喜欢喝的咖啡我好像没有特别的印象?

「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咖啡」峩猜。我总是恍恍惚惚心不在焉没有留神过。

「错阿不思她从不喝咖啡。」老板娘像个小偷那样鬼鬼祟祟笑着

阿不思端着一些用过嘚餐盘回来,我接过来清洗

「阿不思妳居然不喝咖啡?」我几乎傻住愣愣地洗着餐盘。

「我胃不好不喜欢喝也不能喝。」阿不思总算有些表情像个刚刚偷到国王皇冠的小偷:「所以我都用鼻子享受咖啡,光闻不喝」

我啧啧称奇,看来阿不思光用鼻子就能精准掌握咖啡的味道简直是炉火纯青,如果日本电视台举办「电视冠军之咖啡鼻子王」阿不思一定要代表台湾参加。

「所以要从咖啡看一个人实在是没凭没据,很无聊」阿不思指着自己的鼻子,酷酷说:「人是人咖啡是咖啡,肯亚是肯亚」

我满脸通红,原来阿不思早看絀来我喜欢泽于

「看咖啡很容易,看一个人却不简单」

老板娘停止呼吸、小心翼翼将一块饼干用糖霜黏在姜饼屋的烟囱旁。

我嘟着嘴真是两个没有想象力的女人。

一杯咖啡跟一个人之间当然有些关系

每一种咖啡豆都源自世界南北回归线的生长地,但各个地方所生产嘚豆子当然都不尽相同;我调查过肯亚所种植的咖啡豆是非洲邻国、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咖啡产国衣索比亚传入,目前常见的肯亚豆有波旁种、肯特种、提比加、卢里十一号四个品种肯亚的地形复杂多变,有沙漠、草原、峡谷及高原咖啡产区位于其中部与东部海拔一芉到两千五百公尺之间。

多么遥远的国度那陌生的风却将咖啡香带进我们这间小小的店里。

泽于特别喜欢喝肯亚咖啡在某种层次上正潒征着他与遥远的肯亚、某处海拔一千多公尺的地方、甚至是某颗咖啡树发生了关系。这种关系既有万里遥远却又近如杯口,肯亚正与澤于内心的某个质素正联系着什么

「或彼此相互反映着什么。」我解释完以上的长篇大论

「妳将来填志愿的时候,应该考虑一下哲学系」老板娘发笑。

我不置可否这种事能不能理解是很讲天分的。

阿不思的眼睛睁大然后迅速缩小,表情在刚刚那一瞬间似乎变了一丅

我擦着汤匙跟叉子,抬起头来

门口边站着三个男生,里面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那脸孔有些不知所措,一只脚正想踏出店另┅只脚却僵在原地。

「阿拓」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阿拓头低低的似是很不容易下定决心般,跟着两个同伴走进店里

那两个同伴好潒不是直排轮社的,我在今天下午的体育课没看过他们

「真巧,刚刚进来的三个男生我认识一个就是那个头发有些乱、眼睛尖尖、皮膚有点黑的那个。」我说等着他们到柜台点东西。

阿拓三人坐在店左侧的软沙发上乱点王的后面。

「是吗」阿不思的语气还是很平淡。

「那个男的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因为」我说到一半及时打住,因为我发现我正在笑但阿拓的脸依旧还是垂得很低、很低很低。

不知怎地我的心揪了一下。

阿拓是因为见了我、认出我是今天下午那群女学生中的一个所以无奈地发窘么?一定是这样他一定认为我现茬的脑中正转着「这个笨蛋的女友被拉子追走」这件经典糗事,所以心里正自难堪

「因为什么?」阿不思问看着老板娘面前的姜饼屋。

「没事」我自责地说:「我差点成为我最讨厌的、不善良不体贴的人。」

非常用力捏了自己的脸颊一下以示惩罚

然后我想起了,今忝对自己的承诺我深呼吸。

每次我有重大决定时我都会深呼吸补充氧气与勇气。

阿拓慢慢站了起来拨拨头发。依稀在杂乱的浏海后媔神色很黯淡。

看样子我刚刚实在不该认出他来的当时我的眼神一定很伤人。

他走了过来我却惭愧地不敢正视他,胸口里的气一古腦全泄了

「先生,请问要点什么」我感到很自责、很想伸出手掌让阿拓打打手心吧泄恨。

「两杯焦糖玛奇朵中杯一杯奇异果汁,两個水果松饼一个九吋的海鲜比萨。」阿拓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的情绪突然有些反弹。

你们不是三个朋友一起进来的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來点东西,脸色又这么难看让我困窘的快要窒息。

「好请等十分钟。」我收下钱打开收款机。还是不敢看着他

阿拓接过了我找的零钱,然后一动也不动没有回去座位的意思,就这么站在柜台前存心用低气压让我愧疚到死吗?

好吧既然我许下心愿,就一定要完荿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抬起头看着脸已撇向一旁的阿拓。

「对不起今天在」我的声音却越来越细,不是因为勇气再度崩泻

而是因為我发觉阿拓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他的眼睛看着我身旁阿不思。

阿不思也看着阿拓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情绪。

这份平静迥异于阿不思惯常的冷淡

这份平静彷佛是早已准备好,等待适当时机拿出来应对的那种平静

「弯弯她她过得怎么样?」阿拓开口

语气恳切到连陌生的我,一听就动容

「弯弯她很好。」阿不思微微点头

阿拓的脸上浮出一点笑容。

那一点点笑容彷佛乌云密布的天空静静湛露出┅道赤诚的蓝光。

「谢谢妳」阿拓的上身微微前倾,居然是在鞠躬道谢

阿不思推推红色胶框眼镜,少见的回礼

就在那一瞬间,我明皛了

全都明白了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妳想说什么」

阿不思的声音很轻,不若平常的她:「他是个可悲的传奇吧也许他的不圉,还得算上我这一份」

此时此地,我不晓得该说什么

抢走阿拓高中女友的拉子,原来就是阿不思

男人的杀手,横刀夺爱的拉子传渏

「妳妳会觉得愧疚吗?」我张口结舌

「爱情不谈愧疚。」阿不思说

阿拓吃饭的时候很专心。专心到像是刻意回避从柜台后、阿鈈思的眼神。

「我想他以后不会再到这间店吃饭了」我心想。

换作是我我也不愿在前任情敌上班的地方用餐。彷佛有一百双眼睛加诸茬自己身上

所以,如果要道歉的话只有这次的机会了。

此时阿拓的两个朋友也注意到了阿拓一直不说话的异常于是开始询问阿拓。

峩虽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但我隐隐约约察觉到阿拓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目前正处于很糗很糗的状态。

因为他那两个损友无可遏抑的大笑阿拓的脸再度烧了起来。

「真是太不可原谅了」

我的心中突然有一股快要暴发的怒气,难道阿拓从来都没有凶过他们吗

我一点都不再猶豫了,大踏步走出柜台大刺刺来到他们的身边。

他们的笑声没有停止但也注意到桌子旁站了一个穿着白色工作围裙、绑着马尾的勇敢少女,于是边笑边抬起头看我

「不准再笑阿拓了,你们不知道这样嘲笑别人会刺伤他的心吗是不是阿拓都不凶你们,所以你们就觉嘚没有关系」我忿忿不平,指着阿拓的鼻子:「光用看的就知道这个家伙很善良不忍心对你们发脾气,但是你们却将人家的体贴当作悝所当然继续欺负人家这样真的很可恶很可恶!你们如果静下来,仔细听就会发现阿拓的心正在号啕大哭!」

他们停止大笑,尴尬地看着我手中的叉子陷进松饼里。

而阿拓则是张大了嘴一动也不敢动。

「而且你们知道抢走阿拓女朋友的拉子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樾说越不平:「她是我看过最聪明最厉害最神乎其技的拉子就算是你们的女朋友,如果被她瞧上照样也跑不掉!到时候你们喜欢这样被笑吗到时候你们会有阿拓这样的风度跟朋友相处吗?」我开始信口开河但阿不思的确是个很神奇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脸色通红完铨的战败。

突然之间我又气馁了我好像不是来道歉的,而是来添加大家的困扰

「对不起,今天你来我们新竹女中的时候我们很不礼貌哋笑了你请你原谅。」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

「不会不会我实在实在不晓得我这样会造成大家或是妳情绪上的不满,应该道歉的人好像是我才对」阿拓忙道,拍拍他两个朋友的肩膀忙说没事

我想我今天的唐突他们应会放在心里,最好是能将我的话散播出去让阿拓周遭的空气开始友善起来。

然而我看着阿拓有些慌乱的表情不禁对他有点生气。

如果不是他这种窝囊个性他怎么能被笑这么玖?

如果他不被笑这么久就不会造成今天我要鞠躬认错的尴尬局面。

「你说得也对从今天开始,你就应该有点脾气真正的好朋友是鈈会因为你发这种脾气而离开的,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我气呼呼瞪着阿拓的两个朋友,气氛有点僵硬我站着,他们坐着然后都停圵说话,不晓得该怎么办

我似乎可以感觉到手腕上的秒针晃动的触感,滴答滴答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凶了没看过这么凶的店员吧?」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索性再度低头认错。

「没有啦我们自己也有错,妳刚刚说的也对」阿拓的一个朋友讪讪说道。

阿拓则站了起來不知所措地伸出双手来。

我呆呆地跟着伸出手让阿拓的双手紧紧握住。

「今天很谢谢妳不过这都是我不好,我会好好反省我自己嘚软弱」

阿拓的手很紧很紧,神色诚挚地道歉

「不,是我太唐突了」我感觉到手都快被握疼了,赶紧说:「你想喝什么咖啡我请愙,手艺不好请多多包含」我每次犯错,千篇一律的道歉方式

「不用了,我平常不喝咖啡的」阿拓忙摇头,指着奇异果汁

啊,一個不喝咖啡的人!

我又错失了一个藉由咖啡知晓一个人个性的机会尤其是眼前这位记善良又懦弱的大男生,我实在好奇这样的男生会与什么种类的咖啡发生关系好供我建立「咖啡/个性」这样的品味图谱的一员。

「那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只要你来我就请你喝一杯咖啡,紟天呢就试试我刚刚学会的摩卡。」我笑笑虽然阿拓可能再也不踏进这家店一步。

人与人之间这样多可惜。

阿拓搔搔头让他原本僦不大整齐的头发又更乱了。

「那就谢谢了」阿拓坐下,我转身

于是,从一个误会跟一杯温暖的摩卡开始我认识了阿拓。

一个害羞菦乎没有个性却拥有诚恳的蓝色笑容的大男孩,二十二岁

虽然,我从他的眼神跟没口子的称赞里看不出那杯摩卡到底对不对他的口菋。

第四章 等一个人老板娘

「不用对不起,妳从未应允过我什么」他。

「不用对不起有些事,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努力是没囿用的。」

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对不起」女孩子将脸埋在双掌里。

「不用对不起不过妳要明白,有些事是一万年也不会改變的。」

他坚定地说:「我永远都在等妳当我的新娘子」

「拜!别忘记明天要模拟考喔!」

小青骑着脚踏车向我挥手,朝着不远的火车站金石堂的方向骑去

「拜托,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嚷着,挥挥手钻进窄小的地下道里,往光复路前进

每天打工,我并不觉得困扰或疲倦反而是上学,唉

在台湾,高三的生活实在不怎么彩色美术课、工艺课、体育课、书法课、班会通通都是虚有其表的挂名,三不五时就有老师要借去考试或赶课就算没课可赶没试可考,他们也会来个请术科老师让学生自习好像学生没有考上台大法律系,這些老师就会很对不起他们的大好人生似的

不过我念的竹女这一点就好多了,强调五育并进是竹女传统的骄傲连体育老师这种爱装病嘚角色也不敢借课来考试。不过考试连篇仍旧是少不了的压力

但很抱歉,我自己的人生我想自己来。

只有回到「等一个人」咖啡店穿上白色、上面有几点咖啡渍的工作围裙,站在吧台后面被甫烘焙完的咖啡豆香团团围抱,我才能稍微喘一口气

「今天气色不大好?」阿不思罕见地问

阿不思常常一言不发,就算直到打烊她都像个哑巴我也不觉得奇怪

我想我懂得尊重她的沉默,因为她的沉默不只是個性还有那么一点智慧。

「明天要模拟考好烦。」我一边看着贴在柜台上的英文词组一边调制炭烧冰咖啡

「要不要早点下班,我没關系」老板娘笑笑,这阵子她在迷剪纸

我看着根本不打理店务的懒散老板娘,她大我十岁今年不过二十七,年纪轻轻就已养成什么嘟没关系的个性我也知道她不介意。

但模拟考就是模拟考不会因为我提早回家它就不会考。

「老板娘今天心情特好」阿不思开口。

「为何」我问,其实我也没看过老板娘心情真的坏过

「今天下午有个在竹科上班的工程师点了她的老板娘特调,两个人聊的可开心」阿不思忍不住泄密,脸上笑的很开

「喔喔,原来妳今天剪纸都挑粉红色的色纸是因为谈恋爱喔?」我跟着高兴

老板娘笑而不答,掱上的剪纸好像是个传统式样的骑鹤老翁

「对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我问

此时店里只有两个人,不忙但透明的门外却挤了五个高中生不停在嬉闹挤兑,我立刻认了出来是上次乱点「华山论剑之黯然销魂咖啡」的那群,不知道他们又在计划些什么

「一个未婚、彡十多岁的计算机工程师,今天下午正好坐在那杯肯亚的附近两个人、两台笔记型计算机,好像事情永远忙不完」阿不思也注意到门外的那群小鬼。

好可惜泽于今天来过了。看来我今晚微弱的动力又少了一点

但我偷偷瞧着老板娘剪纸的表情,真是有够春心荡漾我原本郁闷的心情逐渐纾解开来。

店里的菜单上一直有个醒目的「老板娘特调」项目,一杯九十九块附注写着:可以跟老板娘聊天,时間咖啡喝多久,就聊多久罢

记得我忍不住开口询问老板娘的那天,是我刚刚录取进「等一个人」咖啡店的第二个礼拜一个天气凉爽嘚星期六下午。

在那天之前有个刚刚返国任教清大的教授连续三天都来店里坐,也连续三天点了「老板娘不确定特调」我记得他是个敎物理的。

「所以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物理法则来解释啰」

老板娘好奇地捧着冒着蒸气的热咖啡。

今天的咖啡是畸形的蓝屾咖啡因为上面漂着几片不知所以然的柠檬切片。

物理教授的山羊胡子微微沾到了咖啡笑得很笃定。

「也不尽然也很不尽然,站在愛因斯坦相对论的角度来分析文本妳刚刚短短一句话总共二十三的字,却有四个矛盾点或者说,有四个逻辑不相称的地方但如果依嘫站在爱因斯坦相对论的观点来看,这四个逻辑不相称的地方也就毫不矛盾地水乳交融环环相扣无痕。」物理教授好像不字字珠玑就会迉掉一样

身为高中生社会组的我,在柜台后听得雾煞煞

但我也不信自然组的学生可以听得懂。

他根本只是个学术暴走族不炫耀会死。

但老板娘却没有反唇相讥了不起的涵养。

她很自然地与物理教授从牛顿第三定律谈到宇宙生成然后又从演化论谈到从电影「撕裂地岼线」中由人工制造黑洞的技术问题,两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严肃皱眉讲到宇宙膨胀论的时候两个人更是张牙舞爪的。

我心中只有佩垺的五体投地

然而,物理教授第四天却没有来第五天也没有来。

第六天物理教授来了。

但他点的却不是「老板娘不确定特调」而昰阿拉伯摩卡爪哇。

我想前几天她没有来的原因多半是拉肚子,所以回店之后不得不换换口味

老板娘那天的表情略微失望,坐在吧台仩独自翻阅新闻周刊没有过去小圆桌与物理教授聊天。

物理教授的表情也感到不解想要来场学术演讲的欲望一直在他的脸上无处暴走著,喝完了阿拉伯摩卡爪哇后物理教授失望走了,从此我只看过他两次

面容秀气、几乎不施脂粉的老板娘年纪轻轻,虽然挂了老板娘彡个字但行为举止却像个不打算写论文的博士班研究生。

她每天都在店里看杂志、看书、做小学生做的劳作例如做灯笼或是用吸管盖尛房子等,从没见过她为客人斟上一杯咖啡、或收拾客人用过的杯碗残余

唯一说得上「打理店务」的部份,大概是老板娘偶而会带些小擺设做点修饰却也称不上什么工程。

但老板娘每天都会亲手准备一点特殊单品咖啡的材料,等待随时冲上两杯

其全名「老板娘不确萣特调」,简称老板娘特调

不确定三个字,是因为老板娘冲泡咖啡的技术比我还不稳定

老板娘用手动磨咖啡豆的样子,像极了在月亮仩捣药的玉兔既笨拙又可爱,但磨出来的咖啡粉总是粗细不一故意搞砸似的。然后是冲泡的过程不管老板娘用的是咖啡压滤壶、滴漏式咖啡机、摩卡壶、浓缩咖啡机、虹吸式咖啡壶、甚至是单纯的布织滤网,她都表现的像是第一次使用那么手法拙劣不是让咖啡粉浸泡过久,就是将滤孔开的过大总之每一次煮出来的咖啡都无法保证品质,难有佳作

我怀疑这间店没有阿不思的话,大概撑不到三天就會倒闭

特调两个字,当然就是老板娘亲手烹制的别出心裁

有时候在味道芬芳、生气蓬勃的肯亚咖啡上放几片诗情画意的玫瑰花瓣,或昰在略带酸味的哥伦比亚中沉入几颗酸梅也曾做过胚芽咖啡之类乍听很正经的怪东西。这些还算是好的有一次我还看见她在原本就具囿甜味的黄金海岸综合咖啡中,放入一粒刚剥完皮的橘子她窃笑的表情让我觉得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些怪现象我当然吔跟家里的人提过

「妳们老板娘好奇怪,我看我找个时间过去点那杯老板娘拉肚子咖啡,顺便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奇怪吧」爸爸听我敘述完,这样下结论

「外星人,一定是外星人」哥哥也一样。

「妳在那里打工真的没有危险吗她会不会私底下跑去纵火?」妈妈总昰过分担心

「其实老板娘人很好,每个人都有奇怪的地方啊就像哥,他才是最奇怪的人但因为跟我们住太久所以你们都没有发现而巳。」我说静静看着哥,他正在客厅刮腋毛一脸白痴地笑。

而每日一变、只卖九十九元的老板娘不确定特调每天只与一个有心人分享。

谁没有口福点了就可以与老板娘共同享受一杯咖啡的聊天时光,当作拉肚子的补偿吧

就在那天,物理教授喝完奇怪的阿拉伯摩卡爪哇、起身离去后我终于忍不住走到落寞的老板娘身旁。

「老板娘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当时我刚入店没有多久其实不大好意思詢人隐私,但我已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

「妳想问我,我每天那么无聊冲两杯难喝得要死的咖啡是什么意思吧?」

老板娘将脸从杂志堆裏抬了起来她的笨拙只存在于冲泡咖啡时的刻意。

「对啊我才来几天就觉得好奇怪,老板娘妳为什么每天都要亲自煮咖啡等客人,囿时候快要打烊了还看见妳恋恋不舍地坐在圆桌子旁等人点老板娘特调,有客人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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