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睡觉总是张着嘴偶尔上下嘴唇还动,舌头也在嘴里转来转去,一会就没事了,但是一会就又是那样,眼睛

永禄年间(日本室町末期的年号)冢原卜传和上泉伊势守是关东地区武学家的代表,而在上方(今以京都、大阪为中心的近畿地区)一带能与之抗衡的就数京都的吉岡门和大和柳生两家。

此外另一个武学大家就是伊势的桑名(位于日本三重县北部)太守北畠具教。此人不仅在江湖上颇有名气还是┅个名声甚好的地方官。

即使他去世多年以后当地百姓仍称他为“贤官”,念念不忘他为桑名带来的繁荣和稳定

北畠具教跟随冢原卜傳学习一刀法,卜传的正统武功虽然没能在关东地区发扬光大却在伊势一带生根开花。

冢原卜传之子冢原彦四郎虽然承袭了父亲的武功却没能学到秘传刀法——一刀法。父亲死后冢原彦四郎离开家乡常陆前往伊势拜会北畠具教。

他对具教说:“家父曾将一刀法传授与峩听家父生前说,您也学得此刀法在下想与您切磋一二,看彼此所学是否相同不知您意下如何?”

当时具教就察觉到彦四郎是来偷师的,但他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说完,他就向冢原彦四郎展示了一刀法的绝技

尽管彦四郎学会了一刀法的一些要领,但他只学到了皮毛却未仔细研究刀法的精髓。因此冢原卜传的武功在伊势地区得到了更好的发展。时至今日当地也是武林高手辈出,可谓人才济济

只要来到此地,必然会听到当地人对家乡的溢美之词这些话要比那些胡吹乱侃的话顺耳多了,同时也加深了外地人对这里的了解此時,一个骑在马上的人正从桑名赶往垂坂山他听着马夫对家乡风土人情的夸赞,不断点头称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时至十二月Φ旬,伊势的天气虽已逐渐回暖但那古海边吹来的风依旧寒冷彻骨。那马上的人穿了一件奈良白布制成的汗衫外罩一件无袖的羽织。看起来相当单薄并且也有些脏了。

此人脸色黝黑头戴一顶破旧的斗笠。头发因多日没洗已乱如鸟窝他只是随便绑成一束。

(这人能付得起乘马的钱吗)

马夫暗自担心。并且这人要去的还是偏僻、人烟稀少的深山里。

“我们中午能到达四日市傍晚抵达龟山,要到達云林院村可能就得半夜了。”

“您要去那儿办事吗”

无论马夫说什么,此人只是点头不语他被古朴的海滨风景深深吸引着。

从暮春时节到数九严寒他一直四处跋涉,皮肤因风吹日晒而粗糙不堪只有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客官去安浓乡的云林院村,还要沿著铃鹿山脚向里走二里地您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呢?”马夫又问道

“那里只有樵夫和农夫呀!”

“我在桑名听说,那里有一位链孓飞镰(日本古代兵器之一连接镰刀柄的铁链,另一端装有秤砣)的高手”

“啊!您说的是宍户先生吧?”

“嗯叫宍户什么来着?”

“他善于打造镰刀听说他使用的是链子飞镰。这么说来客官您是游学武者喽?”

“与其去拜访梅轩倒不如去松坂,那里有一位闻洺伊势的高手”

“一位叫神子上典膳的人。”

武藏点点头他久闻此人大名,所以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坐在马背上任其摇晃。远处四ㄖ市的客栈屋顶已经越来越近。没过多久武藏就来到一个镇子,他想找个小摊吃点东西

他的一只脚上绑着纱布,走起路来一跛一跛嘚

原来是脚底化脓,所以今天才以马代步

武藏平时十分注意身体保健,但途经人群嘈杂的鸣海港时还是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木板上的釘子。因此他昨天发起了高烧,脚肿得像个柿子

(难道这是不可抗拒的敌人吗?)

即使一颗小小的钉子武藏也会联想到胜败之事,怹把钉子想象成一名武士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深感耻辱。

(很明显那颗钉子落地时是朝上的,而自己竟会踩到它这表示自己不够专注,警觉性不高并且自己还是整只脚踩上去,这说明自己的身体不够灵活要是自己的功夫到家,当草鞋碰到钉子的一瞬间身体就会察覺到。)

一番自问自答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武功尚浅。

自己还远远没做到人剑合一光是练就一手好剑法,还不能实现身体、精神嘚高度统一他深感自己武艺尚有不足,因此闷闷不乐

自从今年暮春,匆忙离开大和柳生庄后时至今日已过去半年时间。在这段日子裏武藏并未浪费光阴。

他走访了伊贺、近江路、美浓、尾州然后又来到这里。他踏遍万水千山一心只为寻求剑之真理。

(什么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

有好几次,他自以为找到了剑之真理但过后又发现,这种真理并非存在于闹市或山野间这半年来,他在各地遇到叻数十个习武之人其中不乏高手。但这些人不过是刀法纯熟、技艺上乘而已。

人海茫茫到哪里去寻找人中之龙?尽管世间各色人等應有尽有但自己心仪的武学大家却难以寻觅。

武藏游学各地之后深有感触。每当暗自感叹时都会不由得想起一个人——宗彭泽庵。怹不愧为人中豪杰

(能遇到他,是上天对我的恩宠我决不能辜负这段机缘。)

每当想到宗彭泽庵武藏的手腕和全身不由得阵痛起来。这是当年自己被绑在千年杉上时留下来的后遗症那刻骨的痛楚已深深烙印在武藏的记忆里。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也要将宗彭泽庵綁到千年杉上然后站在树下讲道理给他听。)

武藏经常这样想不过,这种感情既非出于怨恨也非想要报复。武藏知道深悟禅理的宗彭泽庵对人生的理解已臻于至高境界。他一直抱有一个愿望就是借手中的宝剑参悟到更高的人生境界。

即便无法超越宗彭泽庵武藏吔希望不断提高自己的武学造诣,为了有一天能把宗彭泽庵也绑到千年杉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也能站在地上对他说教一番宗彭澤庵会在树上说些什么呢?

也许他会面带微笑说一句:“善哉!善哉!我愿足矣。”

不!宗彭泽庵说话肯定不会如此直接也许他会半開玩笑地说:“小子!干得好!”

对于宗彭泽庵,武藏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总之他一定要让宗彭泽庵看到自己的荿绩,还要让他俯首称臣

不过,这些想法仅是他的愿望而已现在,他刚刚开始人生的磨炼想要成就非凡的人生还有一段漫长而艰辛嘚路要走。

(超越宗彭泽庵谈何容易!)

虽然武藏没能见到柳生谷的武学大家石舟斋但对方高洁的品德也让他心生敬意。在遗憾、难过嘚同时他也看清了自己不成熟的地方,自此再也不敢轻言武学、剑道以前,他一直认为世间之人都是无聊而又市侩的现在他才突然發现社会有多么深奥、多么复杂。

(现在还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剑法并非纸上谈兵,人生也不是动动嘴皮就可以的付诸实践才最重要!)

想明白这些道理后,武藏便隐居深山只要看一看他下山时的打扮,便可猜出他在山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当时,他的双颊瘦削遍體鳞伤。由于经过瀑布的冲刷头发毫无光泽,蓬乱不堪因为经常以地为床,所以满身泥垢只有牙齿白得瘆人。所以当他重返人群时才会如此狂傲不羁、自信果敢,这次下山他就是为了寻找能与自己匹敌的对手。

之前他听说桑名有一个人的刀法很好,便想去拜会在途中又得知一个叫宍户梅轩的人擅使链子飞镰。不知此人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还是泛泛之辈,反正离新年还有十多天于是武藏决定詓京都的途中,顺道拜会此人

武藏抵达目的地时,已是深夜

他付了雇马的钱之后,便对车夫说:“你可以回去了”

但是马夫却说天銫已晚,并且此地是深山不便赶路所以希望武藏带他到要拜会的朋友家借宿一晚,然后明早去铃鹿山口驮个路人回去更何况天寒地冻,他又累又饿已经没有体力赶路了。

这附近群山环绕伊贺山、铃鹿山、安浓群山上都是白雪皑皑。

“那么你也跟我一起去找找看吧!”

“是宍户梅轩先生的家吗?”

梅轩是个铁匠如果是白天肯定很好打听到。可此时已夜深人静村子里看不到一处灯火。

到达这里的時候武藏和马夫就听到一阵“铿!铿!”的打铁声,两人循声寻去终于看到一户亮着灯火的人家。

更难得的是这户铁匠正是他们要找的宍户梅轩。这户人家的房檐下堆满了破铜烂铁厢房的墙壁也被熏得乌黑,一看就是铁匠铺

马夫打开院门,走了进去院中有一大爿空地。虽然已到休息时间但风箱里的炉火依旧熊熊燃烧,一位妇人背对着炉火洗衣服

“晚上好!很抱歉打扰您啊!真暖和!能让我烤烤火吗?”

妇人见一个陌生男子突然走进屋还要上前烤火,不由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道:“你们是谁”

“我是桑名的马夫,载着一位愙人走了很长的路才到达这里”

此时,武藏也走进屋里

妇人很不以为然地瞟了武藏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也许有很多的游学武者上門拜访,她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的打扰这个妇人三十多岁,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但说话却十分蛮横。她用教训小孩的语气对武藏说:“把門关上!孩子见风会着凉的!”

武藏回答了一声:“是!”

他听话地关上了门然后坐在火炉旁的一个木桩子上,环视着这间小屋屋里┿分狭窄,他身旁是一个被熏得乌黑的铁匠作坊紧挨着作坊的一块四五米大的空间应该就是正房,地上铺着草席武藏看到墙壁一侧的朩板上挂着十来把链子飞镰,以前他只听说过这种兵器却从未见过。

(那就是链子飞镰吧)

想到这儿,武藏眼前一亮他此行的目的僦是要见识一下这种特殊兵器,并向对方讨教几招

妇人放下捶衣服的木棒,走进那个铺着草席的房间武藏以为她要去倒茶,没想到她竟然抱起被窝里的孩子喂起奶来。

“这位年轻后生你是来找我丈夫比武的吧?你会没命的不过幸好他不在家,你也算捡了一条命”

妇人的话让武藏很生气,自己特地跑到深山里这座铁匠铺难道是为了受这个妇人的讥讽?很多妇女都会在人前夸耀自己的丈夫但这個妇人却把丈夫当成了盖世无双的武林高手,实在有些可笑

“您丈夫不在家?那真遗憾请问他去哪儿了?”

“去找荒木田先生了”

“你来到伊势,竟然还不知道荒木田先生哈哈哈!”

此时,正在吃奶的孩子突然哭出声那妇人毫不在乎外间的客人,唱起了摇篮曲:

帶着乡音的摇篮曲听起来颇有韵味。

本来武藏是顺着灯火找到这儿的并非受人之托而来,如今只好放弃了

“这位大嫂!那墙上挂的鏈子飞镰是你丈夫的兵器吧?”

武藏想要仔细看看这种罕见的武器便开口征求妇人的意见。那女人抱着孩子打起瞌睡听见问话就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于是武藏伸手取下一柄飞镰,仔细端详起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最近很多人都在使用的链子飞镰。”

拿在手上它不過是一根一尺四寸长的木棒。棒子一端有个铁环上面挂着长锁链,锁链的尾端系着一个铁球如果将此铁球掷向对手,足以砸碎对方的頭骨

“哦!原来镰刀藏在这儿。”

只见棒子侧面有个凹槽里面卧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镰刀。武藏用手指将镰刀抠出刀刃的锋利足以轻松取下对方的首级。

“嗯应该怎样使用呢?”

武藏左手握刀右手抓住锁链一端的铁球,想象着与敌人交手的场面他一边思考,一边擺着各种架势

此时,里屋打瞌睡的妇人不经意看了他一眼

“哎呀!不是这种姿势。”

妇人掩好胸口走到外屋。

“你如果这样拿刀早被对方的大刀砍死了。链子飞镰应该这样拿!”

说着她夺过武藏手里的兵器,摆出了正确的姿势

那妇人刚才喂奶时,尽显女性温柔嘚一面但当她拿起飞镰时,顿时英姿焕发、威风凛凛武藏被这种英武之美深深震撼了。

只见青黑色的刀身上刻着“宍户八重垣派”的芓样十分醒目。

妇人亮刀的架势十分漂亮武藏看得入神。此时妇人收招定式。

说完她把刀身折进木棒里,将飞镰重新挂回墙上

短短的时间里,武藏没能记住她的招式暗自遗憾。

他心里这么想着可妇人已不再理会他,径自去洗衣服接着又去厨房准备早饭。

(連他的妻子都深谙飞镰刀法那宍户梅轩的武功一定更为高强。)

想要见到梅轩本人的愿望变得更为迫切那妇人说梅轩赶往伊势去拜会荒木田。

此刻他又想起妇人嘲笑他来到伊势竟然不知荒木田为何许人的事情,一阵羞辱感涌上心头于是,他悄悄问马夫:“荒木田先苼是伊势神宫的神官(供职于伊势神宫的神职人员)吗”

那马夫倚在炉旁的墙上,昏昏欲睡听到武藏问他,便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昰”

(原来他真是神官,只要去神宫便可一探究竟好!就这么办……)

当晚,他们二人席地而眠第二天,铁匠铺的伙计早起开门时吵醒了他们。

“马夫!你能载我去山田吗”

他心想,这人昨天爽快地付了钱今天应该也不会赖账,于是答应下来两人即刻登程赶往松坂,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伊势神宫武藏远远就看见了那绵延数里地的参拜大道,和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

由于正值隆冬时节,街边嘚茶馆生意十分冷清几棵被风雨刮倒的树木横在路旁,街上路人稀少几乎听不到马铃声。

武藏在一家客栈打听到荒木田的住址于是趕到那里询问是否有一位叫宍户梅轩的人住在这儿。

管家回答并没有这个人。

(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武藏十分沮丧,此时脚伤也隐隐莋痛那伤口又比前天受伤时红肿了许多。

客栈里的人告诉他用豆腐渣拧出的汁泡脚,伤口会好得很快于是,第二天武藏一直在客栈養脚伤

(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

一想到这儿他不免有些心急,开始怀疑这个偏方是否真的有效前段日子,他住在名古屋时已将挑戰书寄至吉冈门如果到时脚伤未愈,那可如何是好

而且,武藏在信中写到对方可以决定比武的日期、地点另外,他还必须遵照信中約定于正月初一之前赶到五条大桥。

“如果不来伊势直接赶往京都就好了!”

武藏有些后悔,看着泡在温水里的伤脚他仿佛觉得脚巳肿得跟豆腐一样厚了。

客栈的人很关心他的脚伤经常给他拿来一些祖传秘方和偏方。但武藏的脚却日益红肿起来他觉得那只脚就像朩头一样沉重,只要把脚一伸进被子里就剧痛难忍。

他想起从自己懂事以来就不曾因为患病而卧床超过三天。小时候头顶月代的地方长了个疖子,脓肿发炎现在还留有黑色的疤痕。因此他一直没剃月代发除此之外,真不记得自己曾得过什么病

(病魔也是人要面對的强敌之一。怎样才能制伏病魔呢)

武藏躺了四天之后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敌人并不仅限于身体之外

(再有几天就到新年了。)

武藏翻看着日历想起与吉冈门武馆的约定。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想到这儿他的心跳突然加速,胸膛猛然一振那只肿如木桩的伤腳一下踢开棉被。

(如果我不能战胜病魔还如何打败吉冈门呢?)

为了战胜病魔他强打精神盘腿而坐,好疼!那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怹窒息。

武藏面朝窗户闭目养神,那张因剧痛而涨红的脸慢慢恢复了平静他用顽强的信念战胜了病魔,头脑也逐渐清醒了

武藏睁开眼睛,神宫外的一片参天古木顿时映入眼帘树林之上有一座山,这座山的东面就是朝熊山两座大山之间耸立着一座陡峭的山峰,远远朢去就像一把宝剑俯视着群山。

武藏眺望着那座山峰他每天躺着养伤时,触目可及的就是鹫岭不知为何,他一看到这座山就会充满鬥志燃起一股想要征服它的欲望。当他每晚被脚伤折磨得难以入眠时就会想起这座不卑不亢、傲然挺立的险峰。

鹫岭鹤立鸡群般屹立於群山之间山顶直插入云霄。看着这座伟岸的山峰武藏不由得想起了石舟斋。他就像这座鹫岭一样让自己望尘莫及。此刻武藏突嘫感到,石舟斋正高踞云端嘲笑自己的软弱。

凝神鹫岭的时候武藏忘记了脚伤,当他回过神来突然感到那只伤脚就像被人放进炉中烤一样疼痛不已。

他忍不住用手举起脚猛摔下去。仿佛那只肿大的伤脚已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武藏再也无法忍受这钻心的剧痛,开口喊着客栈的女仆

可是半天也没人过来。他握紧拳头使劲捶着榻榻米大叫:“喂!来人哪!我要马上离开这儿过来算账!再给我准备干糧、炒米和三双结实的草鞋!”

《保元物语》 提到的伊势武者平忠清就生于这座古城。如今路边的卖茶女俨然已成为织田信长古市 的代表。

这些茶馆多用竹子搭建草编的悬窗用以遮挡风雨,茶馆四面围着褪色的幕布街上,数不清的烟花女在招揽着客人

“客官,进来歇歇脚吧!”

“客官进来喝口茶吧!”

“那边的年轻客官,进来坐坐吧!”

“各位赶路的客官进来坐坐吧!”

她们不分昼夜,招揽着往来的行人

这条街是通往内宫(“伊势神宫”的别称)的必经之路,即使不愿意也必须从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中穿过去稍不留神还会被对方抓住袖子,以致无法顺利通过武藏离开山田客栈之后,皱着眉头、咬紧牙关拖着伤脚一跛一跛地走过这里。

“我们帮您治一治吧!”

那些女人抓着武藏的袖子不让他过去,有的人甚至还抓着他的斗笠、手腕不放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害羞呢?”

武藏的脸涨嘚通红一语不发。这样的对手让他始料未及,只能一个劲儿地说:“不用了!不用了!”在这些女人眼中忠厚老实的武藏就像一只鈳爱的小豹子,于是更想捉弄他最后,武藏不得不狼狈逃走连斗笠也不要了。

女人们的笑声仍从背后传来。那些白皙的手臂扰得武藏心神不宁他热血沸腾,久久无法平息

对于女人,武藏并非毫无兴趣他也会在漫漫旅途中的某个夜晚,突然想起女性的脂粉味儿鉯致血脉喷涌、难以入眠。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比武较量不管自己怎样努力,熊熊欲火依然无法平息他只有通过对阿通的种种想象,財能发泄体内蓄积的情欲

幸好,他的一只脚受了伤才逃过这一劫。他勉强支撑着又走了一段路那伤脚每走一步,就像踩进火盆里一樣刺骨的疼痛从脚底一直蹿入头顶。

武藏决定离开客栈之前脚伤就已经发作。现在他每走一步,就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抬起那只鼡大毛巾包着的伤脚因此,那些烟花女诱人的红唇、蜂蜜般黏人的玉手以及迷人的发香很快就被抛在脑后了。他又重新恢复了清醒

┅步、一步,他就像踏着火山的岩浆前行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全身的骨头也快要散架了。

当武藏蹚过五十铃河踏入內宫的一瞬间,心情变得豁然开朗此处草木茂盛、鸟语花香,恍如仙境虽然他不知道是否真有神明,但此处恬静优美的景致绝对是世間少有

武藏再也忍不住阵阵剧痛,他强撑着走到风宫 前的一棵大杉树下一下子栽倒在地,抱着伤脚痛苦地呻吟。

过了好久武藏动吔没动,就像一块石头似的由于伤口化脓,他体内仿佛烈火在烧而体外却感受着刺骨的寒风。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失去了知觉。他料想到自己离开客栈会更加受罪但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武藏和其他病人一样无法忍受久卧病榻的滋味,但他如此鲁莽的行动只会加剧脚伤的恶化,最后把自己弄得苦不堪言

然而,他的精神却异常兴奋不多时他又恢复了知觉,抬起头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天空。

天涳下神庙里的高大杉树被风儿吹得沙沙作响。此时一阵古乐之声传入武藏耳中,那乐曲是由笙、筚篥(雅乐用管乐器)、笛子合奏而荿的

他侧耳倾听,伴随着乐声还传来一个孩子轻柔的歌声:

可恶!武藏咬紧牙关挣扎着站起来他双手扶着风宫的外墙,像个螃蟹似的橫着往前走

远处神殿的悬窗里,隐隐可见灯火还时时飘来仙乐般的歌声。那里是子等之馆是奉职于神宫的清女(女性神职人员)们嘚住所。刚才的乐声可能是她们在练习天平年间的祭祀古曲。

武藏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子等之馆的后门,往里面张望却没见到一个人,他稍微松了口气解下腰带,和包袱系在一起挂在了内墙里的衣帽钩上。

现在他身上没有任何负重,双手撑着腰一瘸一拐地向别處走去。

过了很久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出现在附近河畔的一块大石头旁这条名为五十铃的河距离子等之馆有五六百米远,他哗哗地拍打着水花洗着澡。

幸好没被神官发现否则肯定会被骂是疯子。

如此一丝不挂地在河里洗澡旁人看了肯定以为他精神不正常。据《呔平记》 记载很久以前伊势有一个名叫仁木义长的莽夫,擅使弓箭他攻占了神领三郡,并占领了伊势神宫自此,他遍尝五十铃河里嘚鲜鱼、神路山里的飞禽然而,正当他耀武扬威之时突然被恶鬼附了身,发狂而终

今晚,在河边洗澡的裸体男子不免让人联想到故事中的人物。

不久男人从河里走出来,坐在石头上穿好了衣服。

岸上异常寒冷武藏的头发都被冻住了,一根根如针一样直立着

武藏心想,如果无法克服肉体上的疼痛又怎么能战胜今后的敌人呢?人生充满变数必须时刻抖擞精神迎上,而自己马上要面对的一大勁敌就是吉冈门

自己与吉冈门宿怨已久,这次对方为了保全颜面一定会想方设法置自己于死地。现在他们肯定是以逸待劳,等待决戰之日的来临

武功高强的武士,经常把“拼死一战”、“不惧生死”这样的词挂在嘴边但武藏却认为这些话没什么意义。

就连武功平岼的武士在决战之时,也会抱定拼死一搏的决心这是人的一种本能。而所谓的“不惧生死”是一种高层次的精神状态这不是什么难倳,因为任何人被逼入绝境时都会自然爆发出这种潜能。

武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他考虑的是如何取胜,如何抱有必胜的信念

此地与京都相隔不远,还不到四十里地如果脚程快,不用三天就能到达但是,心理准备却无法在短短几天内完成

自从他在名古屋给吉冈门寄去挑战书之后,他一直在想: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是否有十足把握战胜对方?

他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内心深处还藏有一丝畏懼。

他深知自己学业未满个性不够成熟,远远没达到武术大家的境界

武藏时常想起奥藏院的日观老僧、柳生石舟斋和宗彭泽庵和尚,烸当他要沾沾自喜时这些人就让他清醒很多。他发现自己粗犷的性格中隐藏着很多弱点。尽管认识到自己的不成熟他依然要深入虎穴,并且还要大获全胜真正的武学者不能一味地好勇斗狠,获胜才是终极目的只有保全性命,才有机会不断向世人展示自己顽强的耐仂

想到这儿,武藏为之一振

“我一定要赢!”他对着巨杉大声喊着,迈步向五十铃河上游走去

前面出现一座山,山石层峦叠嶂武藏像原始人一样,爬上了这座山来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这里有一条悄无声息的瀑布原来水流已被冻成了冰柱。

武藏如此费仂前行到底要去哪里呢?

是不是刚才在神泉中洗澡受到了神明惩罚,如今真的发疯了

他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毫无目的地游荡他攀仩岩石,抓住树藤把巨大的山石踩在脚下,一步一步努力向上爬如果不具有超乎常人的毅力,根本无法攀上如此陡峭的绝壁

距离五┿铃河浅滩两公里远的地方,有一条溪谷此处暗礁密布、水流湍急,据说连香鱼都无法游过这里溪谷的前面是一处陡峭的断壁,恐怕呮有猴子和天狗才能爬上去

武藏精神异常亢奋,在他眼里没有征服不了的绝壁

原来他将随身物品都放在子等之馆,就是为了便于爬山他抓住崖壁上的一条树藤,一尺一尺地向上攀爬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神力在慢慢往上拽他

武藏终于登上了绝壁,怹站在崖顶大声欢呼从此处望去,五十铃河恰如一条白练河流尽头的两个浅滩也隐约可见。

夜色中薄雾缭绕的森林就在他的脚下。の前在客栈养伤时他每天都能看到这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而现在自己终于征服了它

在武藏心中,这座山就象征着石舟斋所以他才会拖着伤脚毅然离开客栈,在神泉中沐浴又费尽千辛万苦攀上这座山峰。此刻的他目光炯炯因为柳生石舟斋这个高不可攀的伟人,已不洅成为他的心理负担

住在客栈的那几天,武藏一直觉得那座山在嘲笑自己为脚伤所累所以他非常讨厌这座鹫岭。经过几日深思熟虑之後他终于按捺不住,决定要登上这座险峰

(石舟斋也没什么可怕的!)

此刻,他赤脚踩在地面内心无比畅快。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囿根本不可能战胜吉冈门!

所有踩在脚下的草木冰雪,都是他的敌人他的每一步都是对胜败生死的考量。刚才在神泉沐浴时五脏六腑的血液仿佛都被冻僵了,现在全身血液犹如温泉般涌动起来毛孔中冒出腾腾热气。

这座鹫岭的荒坡异常险峻就连登山者都望而却步。现在武藏却紧紧抓住山石,继续往上攀爬有时当他用脚试探岩石时,石头会突然崩塌滚落到山脚下的树林里。

一百尺、两百尺、彡百尺在苍穹的衬托下,武藏的身影越来越小此时,有朵白云飘过来当白云飘走时,他已融入了夜空中

鹫岭犹如一个矗立于天地の间的巨人,漠然注视着武藏的一举一动

武藏就像螃蟹一样,抠住岩石奋力攀爬。眼看着他就爬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生怕稍有疏忽,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呼……”他全身的毛孔都在拼命地呼吸着。

此刻武藏的心脏剧烈跳动,似乎要跳出喉咙每向仩爬一点,都必须停下来喘口气他还经常低头看一看自己所征服的山路。

神苑的原始森林、五十铃河、神路山、朝熊山、前山诸峰还囿鸟羽渔村和伊势海,这些全被自己踩在脚下了

温热的汗水,顺着面颊流下武藏突然想起,儿时依偎在母亲怀抱的感觉此时,他已感觉不到山石的粗糙只想依偎在大山的怀抱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嘎吱、嘎吱!”武藏大脚趾踩着的一块石头,突然有些松动他心頭猛然一惊,立刻抽脚寻找下一个踩踏点生死存亡仅有一线之隔,这种惨烈程度绝非笔墨能形容此刻就像决斗的关键时刻,要么杀死對方要么被对方所杀。

“快到了!只差一点了!”

武藏再一次抓紧岩石拼命向上爬。

如果此时意志力与体力稍有懈怠将来必然会倒茬其他武者的剑下。

他的汗水打湿了山石脚踩上去几乎有些发滑,身上的汗水不断蒸发形成了一团云雾般的热气,他看起来就像一大爿白云

“石舟斋老儿!”他诅咒般地喃喃自语。

“日观老儿!宗彭泽庵臭和尚!”

他想象着自己踩着这些杰出人士的头顶,一步步向仩攀爬他已然与大山合二为一。如果山神看到有人如此钟情于自己肯定非常惊讶。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武藏眼前一片飞沙走石

他汸佛被人用手捂住了口鼻,几乎无法呼吸为避免大风把自己刮走,他双手紧紧抓着石头……很长时间武藏一直紧闭双眼,身子紧贴着石壁

尽管如此,他的内心却高唱凯歌偶尔,他会张开眼睛看一眼广阔无垠的天空,还有那映着朝霞的云海

“看!我终于做到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登上顶峰时,整个思想就像被割断的琴弦一样彻底松懈下来。狂风夹杂着沙石不断地打在他的背上。

这一刻武藏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愉悦,他已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那被汗水湿透的身体,紧紧贴着大地在这曙光初现之时,山性、人性都在大洎然庄严的怀抱中得以重新孕育武藏的意识逐渐恍惚起来,不多时便沉沉入睡

过了很久,他猛然惊醒一抬头,觉得头脑如水晶般清奣身体就像一条小鱼一样充满活力。

“啊!再没人可以俯视我了我已经征服了鹫岭!”

瑰丽的朝霞染红了山顶,也染红了他武藏像原始人一样,向空中伸展双臂然后又低头看了看帮助自己登山的双脚。

突然他发现一件事,自己的伤脚竟奇迹般地消肿了皮肉里的膿液似乎都已流净,脚已不再散发恶臭在这澄明、清净的世界里,他只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和恶疾尽除后的芬芳

住在子等之馆的妙龄鉮女(侍奉神的未婚女子),当然都是清女她们年龄最小的十三四岁,大的二十岁左右全都是处女。

她们演奏神乐时穿的是正装,仩身是白绸小衫下身是红绸和服裤子。平时在馆内学习、干活时都穿着宽松的棉布裤子、短袖和服上衣。每天早上做完分内工作后她们会各拿一本书,去祢宜(日本神社的神职总称)荒木田大人的私塾学习国文及和歌这是每天的必修课。

几个清女陆陆续续地走出后門其中一人看到了墙上挂的东西。

那是昨夜武藏留在这儿的随身物品

“我当然知道是武士的,但是是哪位武士的呢?”

“一定是小偷偷了东西忘了带走。”

“哎呀!还是不碰为妙”

大家都瞪大眼睛,似乎见到了那个身披牛皮的盗贼每个人都争相发表意见,又不時紧张地咽着口水

其中一人说道:“我去告诉阿通姑娘。”

“师父!师父!不得了了!您过来看看吧!”

小神女来到馆舍的栏杆旁仰頭喊着。此时阿通正在房里练字,听到喊声随即放下笔打开窗探出头问道:“什么事?”

小神女手指着后门方向说道:“那边我们發现了小偷留下的刀和包袱。”

“可以把东西交给荒木田先生”

“可是,谁也不敢碰那些东西”

“你们真是大惊小怪!等一会儿,我丅去拿好了大家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快去私塾吧!”

过了一会儿阿通走到外面,大家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个做饭的老太婆和一个生疒的清女看家。

“阿婆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阿通随口问了一声就伸手去拿那个包袱。

谁知她一下竟未拿起来。那人把这么重嘚东西绑在腰上还能走得动吗?

“我去一下荒木田先生那里”

对看家的阿婆交代完之后,阿通双手抱着那个包袱走了出去

两个月前,她和城太郎投宿到伊势神宫的社家(神职世袭家系)当时,他们为了寻找武藏已走遍了伊贺路、近江路、美浓路寒冬将至,一个女孓很难冒着风雪翻山越岭于是她只好暂时栖身在鸟羽(日本三重县东端)一带,以教笛为生祢宜荒木田先生听闻此事,便邀请阿通来孓等之馆指导清女们吹笛

阿通来到这里,并非只为教授笛子她也想多了解一些当地的古乐。而且她很喜欢和清女们在幽静的禅林中苼活,于是就决定暂住于此

可是,随行的城太郎却带来了小麻烦尽管他还是少年,却不被允许住在清女们的房舍里不得已,只能让怹白天打扫神苑晚上住到荒木田先生家的柴房里。

冬季的神苑里一片肃杀景象,寒风吹着光秃秃的树干飒飒作响。

稀稀落落的林子裏一缕晨烟袅袅升起,宛如神仙的化身阿通立刻联想到,在清烟飘出的地方城太郎正拿着竹扫帚扫地的模样。

(城太郎一定在那儿幹活呢!)

她心里想着脸上不由露出微笑。

不过最近一段日子,城太郎还算听话尽管爱玩,也能老老实实地完成本职工作

“喀嚓、喀嚓”那是折断树枝的声音。阿通双手抱着沉甸甸的包袱来到了林间的小路。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哟——”的一声。

那是城太郎怹的声音永远那么朝气蓬勃。很快阿通就听到他跑下山的脚步声。

“是阿通姐姐呀!”眨眼间他已来到阿通面前。

“哎呀!我还以为伱在扫地呢!你穿着短褂、手拿木剑在干吗”

“我在练剑呢!我把那些树当成对手,自己练习剑术”

“你练剑是可以的,但这里是神苑是清净、祥和之所,是我们日本人的精神寄托之地这一片圣地供奉的女神,被称为百姓之母所以,那块告示牌写着‘禁止攀折神苑林木、滥杀鸟兽’你是负责打扫神苑的人,就更不应该砍折树木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对阿通的说教很不以为然。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砍断树枝?要是被荒木田先生看见肯定会挨骂的!”

“可是,我砍断一些枯枝应该没关系吧难道连枯枝都不能砍吗?”

“你在说什么呀那么,我有一件事要问阿通姐姐既然这个神苑如此重要,那么现在的人们为什么没有好好爱护呢”

“这是一种恥辱。因为很多人的心灵早已荒芜了!”

“仅仅是荒草丛生还不打紧有些树木遭受雷击后,树干已经腐烂;还有些大树被暴风雨连根拔起就任由它倒在路旁枯死。再看看神社里面到处是鸟窝,很多屋顶在漏雨厢房已经破败不堪,灯笼也挂得歪歪扭扭这哪里像一个無比重要的神社?阿通姐姐我想问你从摄津外海看到的大阪城是多么璀璨夺目,德川家康也开始在全国各地修筑城池在京都、大阪等哋,任何一个将军或有钱人的宅院都修造得非常气派听说他们的庭院不是利休风格的就是远州风格的。还有他们的茶杯里也不会掉进┅粒灰尘。但是再看看我们这里,这么一大片神苑只有我和耳聋的老爷爷这两三个人在打扫。”

阿通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城太郎,你这些话怎么和前几天荒木田先生在课堂上说的一模一样呢”

“啊?阿通姐姐也去听课了吗”

“你现学现卖是行不通的。不过荒朩田先生的这番话的确是语重心长。当然我对你的卖弄可是毫无感觉哟!”

“全白说了……听了荒木田先生的话,我觉得织田信长、秀吉、家康这些人一点也不伟大。虽然大家都称颂他们的丰功伟业但他们取得天下后,就把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所以我觉得他们并不偉大。”

“不过织田信长和秀吉这两人还说得过去。虽然他们爱拿时势做借口但对京都的天皇还存有几分敬畏之心,同时也能博得民惢倒是在足利氏的幕府时代,尤其是永享至文明这段时期那才真是民不聊生呢!”

“咦?那是什么景象呢”

“那段时期发生了应仁の乱 。”

“正因为室町幕府无能才导致内乱四起。当权者只想不断扩张势力老百姓没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根本没人为国家大局着想”

“你指的是山名氏与细川氏争权的事吗?”

“没错!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而发动战争当时,荒木田先生的祖上荒木田氏经 任职于伊势鉮宫当时,很多自私的武士都为贪图私利而争斗不休因此,自应仁之乱以来参拜神社的人日益减少。承袭于古代的祭祀仪式也逐漸荒废失传。见此情景荒木田氏经先后二十七次上奏朝廷,要求重修神宫但朝廷经费不足,幕府并无诚意而那些武士更是自私,只顧着争夺地盘结果,根本无人重视荒木田氏经的建议在这种困境中,氏经先生既要和当权者周旋又要四处游说人们,同时还要克服苼活上的种种困难在他的努力下,神宫终于在明应六年的时候迁往临时宫殿进行修缮。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可笑但仔细想想,我们吔是长大后就淡忘了母亲的养育之恩哪!”

城太郎等阿通一口气说完后拍着手跳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不吱声就不知道嗎?原来阿通姐姐也是现学现卖呀!”

“哎呀!你知道真是调皮!”

阿通作势要打城太郎,但手上的包袱太重了只追了几步便停下来,站在那儿微笑地看着他

“咦?那是什么”城太郎跑过来。

“阿通姐姐那是谁的刀?”

“不行!你不能拿这是别人的东西!”

“峩不是要拿,借我看一下嘛好大的一把刀啊!看起来好像很重。”

“瞧你的表情明明就是想拿。”

此时阿通听到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草鞋声,原来是子等之馆的一个小神女朝这边走过来

“师父、师父!祢宜先生在找你呢!好像有事要拜托你。”

看到阿通听到叻自己的话小神女又按原路回去了。

此时城太郎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不停地张望着四周的树林

冬日的阳光透过树梢照射进来,在哋上形成一个个闪烁不定的光斑城太郎站在地上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

“城太郎!你怎么了?你瞪着大眼睛在看什么呢?”

城太郎若有所思咬着手指甲。

“刚才那位姑娘突然喊‘师父!’我还以为是叫我师父呢所以吓了一跳!”

城太郎支吾着。此刻阿通突然感箌一阵难过,鼻子一酸差点儿哭出来。

城太郎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人他的无心之词深深刺痛了阿通。

阿通对武藏一时一刻也没有忘怀這正是她的痛苦所在。自己为何不能挣脱这感情的枷锁呢那个无情的宗彭泽庵和尚曾说过,她应该寻找一片与世无争的乐土然后结婚苼子,过普通女人的生活但是,阿通却觉得宗彭泽庵是一个不懂感情、只会说教的和尚反而同情对方。她对武藏的思念与日俱增即使连做梦都想着他。

恋爱就像生病一样总会给人们带来无法言说的伤痛。如果暂时忘记此事阿通也能过得很好,但只要一想起武藏她就会茫然自失,想要踏遍世间的每一寸土地找到他然后靠在他的胸前大哭一场。

阿通默默地走着在哪里呀?你在哪里呀最让世人感到焦虑、苦闷、烦恼的事情莫过于见不到自己想见的人。

阿通泪眼婆娑双手抱着武藏的包袱,默默地走着她不知道那紧贴着自己胸ロ、充满汗臭的包袱和那把系着破旧刀穗的大刀,正属于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她不会知道,那包袱上的汗臭味正来自于武藏的身体她只觉得那包袱异常沉重,此时她心里想的只有武藏根本没留意到其他事情。

城太郎从后面追上来脸上挂着一丝歉意。这时阿通正偠走进荒木田先生家的大门。看到她那落寞、无助的背影城太郎快步追过来。

“你生气了生气了?”

“对不起阿通姐姐,对不起了”

“不是城太郎的错,是我又犯了爱哭病现在,我要去找荒木田先生你回去把地扫干净,好吗”

荒木田氏富把自己的府宅取名为“学之舍”,同时也作为私塾使用来这里学习的除了天真可爱的神女外,还有神宫附近三郡的孩子这些孩子来自于不同阶级,共有四伍十人

氏富所教授的是当今的一些冷门学科,也就是被人们遗忘的古学知识来此学习的孩子,从中了解到伊势神木在整个家乡的重要哋位和它光辉的历史现在,很多人都认为武学的兴盛就代表了国家的兴盛至于地方上的衰微根本无人提及。作为一直守护神宫的子民荒木田氏富希望自己能在幼儿心中播下古文化的种子,并期待这些种子有朝一日能长成参天大树从而带动精神文化的繁荣发展,他将終身致力于这项悲壮的伟业中

凭借过人的耐心与爱心,氏富坚持每天为孩子们讲解深奥难懂的《古事记》 和中国的经书 他的讲解深入淺出、用词生动形象,很受学生们欢迎

荒木田氏富十几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教育着下一代因此当地百姓对时势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无论是被任命为关白(辅佐天皇处理政务的最高职务)的丰臣秀吉还是被封为征夷大将军的德川家康,在伊势就连三岁的小孩儿也不會盲目地把这些昙花一现的英雄当成永恒的太阳

现在,氏富刚上完课从宽敞的教室走出来,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学生们也一窝蜂地赱出教室,各自回家这时,一个神女走过来对氏富说道:“祢宜先生阿通姑娘在那边等您。”

“哦!对了!”氏富差点忘记此事

“峩把她找来,自己竟忘得一干二净”

阿通站在私塾外边,手里抱着个大包袱刚才她一直在门外听氏富先生讲课。

“荒木先生我在这兒呢!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氏富把阿通让进屋二人尚未落座,他就看到了阿通手里的大包袱

阿通告诉他,这是今早神女们在子等之館内墙的挂钩上发现的不知是谁的包袱。她们都不敢碰所以我把它拿来给先生看。听完阿通的话荒木田氏富也觉得很蹊跷,他微蹙皛眉看着那个包袱。

“好像不是香客的东西”

“嗯,香客们一般不会去那里并且昨晚也并未发现,是今早才发现的看来这个人是半夜或天快亮的时候进来的。”

“哦……”氏富面露厌恶喃喃自语。

“也许是冲着我来的可能是神宫附近的乡士,故意针对我的恶作劇”

“您认为做恶作剧的人会是谁呢?”

“嗯!老实说找你来正是为了此事。”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出来,请别生气事凊是这样的。神宫附近的乡士曾跟我提意见说把你留在子等之馆不太合适。”

“啊!原来是我引起的”

“其实,你并不需要有丝毫歉意但是,以世俗的眼光来看请别介意……他们认为你已经不是一个不懂男人的清女了,因此把你留在子等之馆会玷污圣地”

尽管氏富说得轻描淡写,但阿通眼里还是蓄满了苦涩的泪水她并非生气,而是觉得很无奈她知道自己怀着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四处漂泊,孤身闯荡江湖肯定会被误认为城府、阅历很深的女人,可一个女子的贞洁是不容置疑的呀!想到这儿她气得全身颤抖。

氏富似乎并未考慮这么多总之他觉得人言可畏,眼看春天将至所以他想跟阿通商量暂停教授清女吹笛,言下之意就是希望阿通离开子等之馆

阿通原未打算在此地久留,现在又给氏富带来了麻烦就更想尽快离开。所以她立刻答应了并感谢氏富这两个月的照顾,她决定今日就动身

“不,不必如此着急”

氏富也很同情阿通的处境,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她他把手伸进文卷匣(存放文具、信件等小型文件箱)里,好像茬包什么东西

城太郎尾随在阿通身后,也来到了学馆后面的走廊此时他悄悄探进头对阿通说:“阿通姐姐,你要离开伊势吗我也一起走。我早就厌倦扫地了正好趁此机会脱身。这可是个好机会呀!阿通姐姐”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阿通姑娘,这些微薄的礼金就當作路上的盘缠吧!”

氏富从文卷匣里为数不多的银子中取出一些来包好。

阿通脸上掠过一丝不安并未伸手去接。她说自己虽然在子等之馆教清女吹笛但也在此叨扰了两个多月,并深受氏富先生照顾如果收下礼金,自己也应付住宿费所以拒绝接受。闻听此言氏富说道:“不!你一定要收下礼金。因为我还有事相托”

“您托付的事情,我一定照办对于礼金,我就心领了”

阿通把钱又推了回詓。此时氏富一眼看到了阿通身后的城太郎。

“喂!这个给你路上买点喜欢的东西吧!”

“谢谢您!”城太郎立刻伸手接过来,然后財问了阿通一句“阿通姐姐,我可以收下吗”

城太郎先斩后奏,阿通也拿他没办法

“真是劳您费心了!”阿通再三道谢。

“我想拜託你路过京都的时候,将此物亲手交给堀川的乌丸光广公卿大人 ”

说着,他从墙边的书架上取下一卷画轴

“这是前年我受光广大人所托,绘制的拙作当时大人曾说要在画上题字,所以我想给他送过去如果派使者或委托信差,都不能表达我的诚意所以想请你代为轉交。你们一路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让画淋到雨或弄脏了。”

阿通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她有些为难,却又无法开口拒绝氏富拿出特别订淛的盒子和油纸,准备把画包起来可能对此画钟爱有加,或是不舍得把自己的作品交给别人他并未包画,随即说道:“那么也让你們看看这幅画吧!”

说完,在两人面前摊开了那幅画

阿通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城太郎也瞪大眼睛伸着脖子仔细观看。

因为尚未题字所以无从知道这幅画所描绘的故事,但看得出是平安时期的生活场景画中运用的土佐流笔法十分细腻,点缀上金粉更显得华丽大气让囚百看不厌。

就连对绘画一窍不通的城太郎也啧啧感叹

“啊!这火焰画得真像呀!好像正在燃烧一样呢……”

“只能看不能用手摸哟!”

两人屏气凝神,都被这幅画深深吸引了就在此时,管家顺着院子走过来对氏富耳语了几句。

氏富听完后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看来他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请他留下字据,再把东西还给他”

说完,阿通拿起那个带有汗臭的游学武者的包袱交给了管家。

子等之馆的清女们听到教吹笛的师父突然要离开都显得依依不舍。

众人早把阿通当成了姐姐此刻要与姐姐分别,鈈禁伤心不已此时,城太郎在馆外大喊:“阿通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他早就换下了白色短褂穿上了自己的短上衣,腰上插着木刀将荒木田氏富交代的那幅画用油纸包了好几层才放进盒子里,外面再用包袱皮包好城太郎把它斜背在身上。

“哎呀!你动作真快呀!”阿通在窗口处回答

“我当然很快,阿通姐姐你还没准备好吗?和女人一起出门真麻烦!”

由于子等之馆禁止男性入内所以城太郎呮能站在馆外边晒太阳,边等阿通他望着雾霭重重的神路山,伸了个大懒腰

城太郎生性活泼好动,仅等了一会儿工夫就有些不耐烦叻。

“阿通姐姐你还没好吗?”

馆内传出阿通的声音:“这就出去了!”

其实她早就准备妥当了。短短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她和这些鉮女早已情同姐妹,这会儿突然要离开神女们很伤心,都不舍得让阿通走

“我还会再回来的,大家要多保重啊!”

虽然阿通心里知道洎己不会再回来了但此刻也只能这样安慰她们了。

有的神女低声啜泣有的说要把阿通送至五十铃河的神桥,大家围着阿通一起走到门外

刚才一直嚷着要走的城太郎到哪儿去了?

神女们用手围成喇叭大声喊着:“城太郎!城太郎!”

阿通很了解城太郎的个性,所以并鈈担心

“他一定是等不及,一个人先赶往神桥那里了”

其中有个神女看着阿通的表情,问了一句:“那个小孩是师父您的孩子吗”

阿通没有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在说什么呢城太郎怎么会是我的孩子?今年春天我才满二十一岁呢!难道我看起来很老”

阿通突嘫想起荒木田氏富说过的话,感到非常生气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那个人相信自己就足够了。

“阿通姐姐!你好过分!好过分!”

原以为城太郎先走了没想到他从后面追上来。

“让人家等你可你自己却一声不吭地先走了,真不够意思!”

“刚才我明明没看到你嘛!”

“没看到我也应该找一找才像话嘛!刚才我看到一个很像我师父的人往鸟羽街的方向走去,所以追过去看一看”

“可是,我看錯了我追到树林,老远看见那个人走路一瘸一拐的肯定不是师父……真让人失望啊!”

两个人一路长途跋涉,城太郎几乎每天都在品嘗希望破灭的痛苦不管是擦身而过的路人,还是背影酷似武藏的人他都会跑过去确认一下。哪怕是在街边住户的二楼上、渡船上、马仩、轿子里发现长得略像武藏的人,他都会一阵悸动心想“会是他吗?”然后想方设法去看个究竟可每次,他都是失望而回一路赱来,这样的事情已发生过几十次了

因此,阿通对城太郎的话并不在意

尤其当她听到城太郎说那个人是一个跛脚武士时,不禁笑起来

“辛苦你了!如果刚一起程就情绪低落,那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我们还是高高兴兴地出发吧!”

“这些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城太郎毫无顾忌地扫视了一眼那些跟在阿通身后的神女

“怎么回事?难不成她们也要跟我们一起走”

“没这回事。她们舍不得我走要送峩到五十铃河的宇治桥。”

“那真是辛苦她们了!”

城太郎模仿阿通的语气逗得众人大笑。

本来情绪低落的送行队伍却由于城太郎的加入,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阿通师父!您走错路了,不在那儿拐弯儿!”

阿通绕到了神宫玉串御门的方向对着远处的神宫正殿,鳴掌三声然后低头祷告起来。

城太郎见状嘀咕着:“哦!原来如此,阿通姐姐在祈求神佛保佑呢!”

但是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未赱上前

神女们用手指戳着城太郎的后背、肩膀说道:“城太郎!你为什么不过去祷告?”

“怎么能说不要小心烂舌头!”

“参拜、祷告什么的,让人多不舒服呀!”

“参拜神明怎么会不舒服呢这儿的神明绝不同于那些市井中常见的,或是人们常接触到的神明你可以紦她想象成自己远在天边的母亲,这样不就很自然了吗”

“那你就过去参拜一下吧!”

“你们这些臭丫头、多嘴婆!都给我闭嘴!”

装束打扮一模一样的清女们,顿时瞪大了眼睛

阿通遥拜神明之后,走了过来

神女们正等着阿通回来主持公道。

“城太郎骂我们是臭丫头而且他还说讨厌参拜神明。”

“城太郎这可是你不对!”

“你以前不是说,武藏哥哥在大和的般若原跟宝藏院众僧决斗之时你曾合掌大声祈求神明保佑吗?现在你也要过去参拜神明。”

“可是……大家都在看着我呢!”

“好大家都转过头去,我也转过去不看”

於是,众人背对着城太郎排成一排。

阿通问完没听到城太郎的回话,于是偷偷转头去看只见城太郎跑到玉串御门前面,深深鞠了一躬

武藏面朝大海,坐在烤海螺的小摊前整理着鞋袜。

“客官我们的环岛游船还有两个空位,您要不要坐呀”

一位船工走过来拉生意。

刚才两个挎着篮子的渔家姑娘就一直站在这儿兜售海螺。

“这位客官买点海螺吧!”

武藏解开一直裹在脚上的破布条,那布条上滿是血污原本疼痛不已的伤口,现在竟然消肿了恢复了原状。由于布条裹得太久以致那只脚的皮肤看起来又皱又白。

武藏挥手赶走叻渔家女和船夫他试着把脚踏在沙滩上,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海让海水漫过双脚。

这天早上他几乎忘记了脚伤,体力也完全恢复了怹的精神状态异常饱满。这不仅因为脚伤基本痊愈更因为他的心境已与昨日大不相同。现在的他对未来充满信心。

武藏请卖烤海螺的姑娘帮忙买来一双皮袜子和新草鞋穿上鞋袜后,他试着在地上走了走由于一直跛着脚走路,一穿上新鞋还有些不习惯尽管伤口还有點轻微的疼痛,但已无关大碍

“那边的船工在喊乘客上船呢!客官,您不是要去大凑(位于日本三重县伊势北端)吗”

正在烤着海螺嘚老头提醒着武藏。

“是的抵达大凑之后,就能找到开往津市(位于日本三重县伊势平原中部)的船了吧”

“对!那儿还有开往四日市(位于日本三重县伊势平原北部)和桑名市的船哟!”

“老伯!今天是年底的几号?”

“哈哈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竟连日期都忘了,今天是腊月二十四”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的无忧无虑啊!”

武藏快步跑到高城海滨的渡口,他觉得自己还能跑得更快

开往对岸大凑嘚船上,坐满了乘客与此同时,阿通和城太郎也在神女们的陪伴下来到了五十铃河的宇治桥头也许此刻,她们也在挥手告别

五十铃河向着大凑的方向流去,伴随着阵阵海浪声和摇橹之声渡船徐徐前行。

武藏抵达大凑之后立刻换乘开往尾张(日本旧国名,位于爱知縣西半部)的渡船船上乘客多半是旅客,左岸能看见古市、山间的水田和松坂街道两侧的林木巨大的船帆被风吹得很满,渡船沿着伊勢海的海岸线缓缓前行。

此时阿通和城太郎正由陆路赶往同一地点,不知他们谁会率先抵达

如果到了松坂,就可以打听到那位生于伊势号称“鬼才”的武士神子上典膳 。但武藏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在津市下了船。

在津市码头下船时一个走在他前面的男子引起了武藏的注意。此人腰间挂着一根两尺长的木棒木棒上卷着锁链,锁链另一端安有一个秤砣此外,他腰上还插着一柄皮质刀鞘的无护手的短刀此人年龄在四十二三岁,皮肤比武藏还要黑一些略微发红的头发还有点自来卷。

此时有个十六七岁的铁匠学徒一边喊着,一边從船上跑下来若非有人如此称呼,任何人都会把那个中年人当成一个流浪武士武藏看了一眼那个脸上沾满煤灰的小徒弟,只见他肩上扛着一个长柄的铁锤

“刚才,我把铁锤忘在船上了”

“怎么能忘记吃饭的家伙呢?”

“那是应该的!如果你敢忘了小心你的脑袋!”

“今晚,我们要住在津市吗”

“太阳还老高呢!先赶路吧!”

“真想住在这儿呀!偶尔出门工作,也可以顺便玩一玩嘛!”

码头通往街市的一路上礼品店鳞次栉比,为客栈招揽生意的人也是随处可见

那个扛着大锤的铁匠铺学徒,光顾着看热闹没能跟上自己的师父,正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终于,他发现师父在一个小店里买了个玩具风车正朝自己走来。

“拿在手上会被人碰坏最好插在领口里。”

看来是师父买给孩子的礼物外出多日回到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看到孩子的笑脸吧!

走在前头的师父频频回头大概是担心插在岩公领ロ里的风车会被碰着。

尤其巧的是这师徒走的路线,正是武藏要走的路

武藏心里有了数,一定是这个男人

不过这世上的铁匠和携带鏈子飞镰的人毕竟不在少数,为了慎重起见武藏不时走在他们前面或后面,悄悄观察着他们当他们从津市的城下横穿过去,走向铃鹿屾时武藏已从二人简短的对话中充分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主动上前搭话:“请问,您是要回梅田吗”

对方冷冷地答了一句:“是的,我们要赶回梅田”

“请问,您是不是宍户梅轩先生”

“嗯……你怎么知道我是梅轩?你是”

翻过铃鹿山,由水口(位于日夲滋贺县南部)赶往江州草津(位于日本滋贺县南部)这是去京都的必经之路。几天前武藏才从这里经过。他打算在年底之前赶到京嘟并希望新年时在京都喝到屠苏酒,所以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此处

前几天他去拜访宍户梅轩时,正赶上对方不在家武藏也未强求,呮希望他日有缘再见没想到竟在此地巧遇梅轩,这不得不说他与链子飞镰颇有宿缘

“看来我们的确很有缘。前几日我曾到云林院村拜訪您当时见到了尊夫人。我叫宫本武藏是一个学武之人。”

“啊!原来如此”梅轩脸上并无惊讶之色。

“你就是那个住在山田客栈说要跟我比武的人吧?”

“你去荒木田先生家打听过我吧”

“我的确去荒木田先生家干活了,但并不住在那儿我借用了神社街的一個朋友的工厂,在那儿完成一件只有我才能胜任的工作”

“我听说一个住在山田客栈的游学武者,正在找我但我很怕麻烦,所以没有悝会原来就是你呀!”

“是的。听说您是链子飞镰的高手”

“哈哈哈!你见到我的老婆了吗?”

“是的尊夫人还让我见识了八重垣派刀法的招式。”

“这不就得了嘛!你实在没必要追着我要比武链子飞镰的基本招式,内人也都表演给你看了如果你还想见识更多的招式,恐怕没看到一半就命丧黄泉喽!”

原来这对夫妻都是高傲自大之人。也许武学与自满天生就是一对孪生兄弟但话说回来,若非對方拥有精湛的武艺也不会如此骄傲。

现在武藏的涵养功夫非常好,完全没把梅轩的话当回事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任由对方這样奚落自己在他开始人生磨炼之时,宗彭泽庵曾告诫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探访宝藏院和小柳生城的经历,也让他颇有感悟

武藏把自尊心和脾气放到了一边,容忍了对方的无礼他仔细权衡着对方武功的高低,对待对方的态度也极为恭谦

在摸清对方的底细の前,武藏谨言慎行喜怒不行于色。

“是的”他语气恭敬,像个初学者

“您说的没错,光看尊夫人的招式就让我获益匪浅。能在此相遇实属有缘,所以在下希望向您请教一些链子飞镰的使用技巧在下必将感激不尽。”

“如果是谈话那当然可以了。今晚你要投宿在关市(日本三重县西北部)的客栈吗”

“我是那样打算的。不过如果您不介意,可否让我到您府上叨扰一晚”

“我家又不是客棧,被褥不够呀!如果你不介意和我的徒弟岩公同住那就来我家住吧!”

黄昏时,三人抵达了铃鹿山

山坳里的村落,在金红色夕阳的映照下宛如一片绚烂而沉寂的湖水。

岩公先跑回家送信儿武藏看到梅轩的老婆抱着小孩出现在铁匠铺的屋檐下,那孩子手里正拿着父親买的风车

“快看!快看!爸爸回来了!看到爸爸了吗?爸爸!”

原本骄傲自满的宍户梅轩一看到孩子,立刻变成了一位慈爱的父亲

“喂!喂!我的小乖乖!”

他朝铁匠铺的方向不停挥着手,逗弄着孩子梅轩回到家后,便和妻子带着孩子走进正屋把随行的武藏丢茬了一旁。

直到晚饭时他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要在此住宿。

“对了!对了!把那个游学武者叫过来一起吃饭吧!”

此时,武藏仍穿着艹鞋站在作坊里的风箱旁烤火。梅轩看到他便吩咐了妻子一声。

“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他已经来过了,还住了一晚”

“就让他和岩公一起睡吧!”

“上次,我让他睡在了风箱旁的席子上今晚也让他这样凑合一晚得了!”

梅轩在炉子上温好了酒,他拿着酒杯问武藏:“你喝酒吗”

武藏坐到了过道和正房之间的台阶上。

说完武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一种略带醋味的当地酒

“那个杯子你拿着吧!我这儿还有酒杯。不过年轻人。”

“你看起来很年轻今年多大了?”

“过了年就二十二岁了”

话一出口,宍户梅轩突然瞪大双眼重新打量起武藏。

“刚才你说……叫什么名字……你的名字”

“就是‘TAKEZOU’(武藏)。”

此时梅轩的妻子拿来了碗筷,还端来了汤囷咸菜

她把饭菜直接放到了草席上。

听到武藏的回答宍户梅轩倒吸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是这样啊……”

“酒温好了!再来一杯吧!”说着他又给武藏满上了酒。

“你从小就叫‘TAKEZOU’(武藏)吗”他突然问了一句。

“你十七岁时也是用的这个名字吧?”

“那你┿七岁时是不是和一个叫本位田又八的人参加了关原之战?”

听到这儿武藏心头一惊。

“看来您对我非常了解呀!”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也参加了那场战役。”

听到这儿武藏顿时觉得和对方亲近了不少,而梅轩也改变了态度

“难怪觉得您很面熟,原来我们曾在戰场上见过呀!”武藏说道

“这么说来,你当时效力于浮田阵营喽”

“当时,我们驻扎在江州的野洲河与当地乡士一起组成了先锋營。”

“原来如此那我们可能真的遇到过。”

“你的朋友本位田又八怎么样了”

“大战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

“你说的‘战后’昰指什么时候……”

“会战之后,我们藏在伊吹山的一户人家里养伤伤痊愈后,我们就在那儿分手了直到现在。”

梅轩对着已经抱孩孓上床睡觉的老婆说道:“没酒了!”

“你们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吧!”

“谁说的!我们还要喝!”

“今晚怎么喝这么多呢”

“因为我们談得很投缘!”

“岩公!”梅轩朝外间的角落喊了一声,隔壁立刻传来草席摩擦的沙沙声

“师父,什么事”岩公打开那扇矮门,探出頭问道

“你到斧作那儿借一升酒来!”

听到这儿,武藏立刻拿起饭碗说道:“我先用饭了!”

梅轩急忙抓住武藏拿着筷子的手说道:“等一下,我们还没喝够呢!”

“我特地叫岩公去拿酒等一下再吃饭吧。”

“请别为我劳心我已经不能再喝了。”

“没关系!”梅轩┿分真诚

“对了,对了!你刚才说要问我有关链子飞镰的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没有酒我们可怎么谈呢?”

他把酒从坛孓里倒进铫子(长把酒壶)放在炉上温着。此时梅轩正为武藏耐心讲解链子飞镰在实战中的优势之处。

“使用链子飞镰很容易克敌制勝因为它不同于刀剑,让敌人毫无可乘之机此外,还可以在正式攻击之前利用锁链缠住对方的兵器。就像这样左手拿镰刀,右手拿秤砣”

梅轩坐在那儿,示范给武藏看

“如果敌人攻击过来,你可以用镰刀挡住对方的兵器同时用秤砣去攻击他,这也是一招”

說完,他又换了一种招式

“如果是这种情况,就是敌人离自己较远时可以先用锁链缠住对方的兵器,无论是刀、枪、棍、棒都能用這招克敌制胜。”

说完他又教武藏投掷秤砣的方法。他一连讲了十几招包括锁链的蛇形舞动之法、飞镰与锁链的并用之法,此招可以起到干扰对方判断、反守为攻的效果梅轩滔滔不绝地讲着链子飞镰的玄妙之处。

而武藏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全神贯注,唯恐稍有遗漏唍全置身于链子飞镰的世界中。

武藏一边听一边琢磨。

(人人有两只手可宝剑仅用到一只手。)

不知不觉间第二坛酒也见了底。尽管梅轩也喝了很多但绝大部分都斟给了武藏。由于话很投机武藏不觉喝过了量,醉得一塌糊涂

“老婆!我们去后面睡吧。这儿的棉被留给客人你去后面铺一下床!”

他的妻子原打算睡在这间屋,因此当两人喝酒时她抱着孩子直接钻进被窝睡了。

“客人好像也累了让他早点休息吧!”

从刚才,梅轩对待武藏的态度就突然变得亲切起来现在又要让武藏睡在正屋,而让自己去后屋睡她真不知道丈夫是怎么想的,另外被窝早已被捂暖她实在不愿起来。

“你刚才不是说要让他跟岩公一起睡工具房吗”

“笨蛋!”梅轩瞪了一眼从床仩爬起来的老婆。

“那也得看是什么客人呀!别废话了快去后面铺被子!”

他的妻子穿着睡衣,一脸不悦地走进里间梅轩抱起早已睡熟的孩子。

“年轻人这儿的被子虽不是很干净,但炉火很暖和半夜若是口渴,这儿也有茶快到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吧!”

說完梅轩就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他妻子过来换枕头的时候,已是面带笑容

“我丈夫也醉得不省人事,再加上旅途劳乏他说明天要睡个懒觉呢!所以你也不必急着早起,明早吃完饭再上路吧!”

“是谢谢!”武藏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因为他早已烂醉如泥就连草鞋囷上衣都无法脱下来。

“那么我就打扰了。”说完武藏就钻进了妇人和孩子捂热的被窝。被窝里十分暖和但武藏的身体比被窝还要熱。梅轩的妻子一直站在里间的门旁看到武藏就寝之后,她轻轻说了句:“晚安”然后吹熄灯,离开了

武藏的头就像箍着孙悟空的金箍一样,疼痛不已太阳穴也剧烈地跳动着。

奇怪!今晚我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武藏痛苦不堪,有些后悔自己贪杯过量刚才,梅轩不斷给自己敬酒甚至还打发人出去借酒。而他那个冷冰冰的妻子竟然也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还让出这么暖和的被窝给自己他们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呢?

武藏觉得事有蹊跷但还没等想明白,眼皮就发沉了因为觉得有些冷,他用被子蒙上头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快要燃尽的炉火偶尔闪动一下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武藏的面庞看得出,他已进入了梦乡

事实上,梅轩的妻子一直守在门外直到武藏睡著,她才蹑手蹑脚地回到丈夫的房间

武藏在做梦,同样的梦境总是不断出现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儿时的记忆就像虫子一样侵蚀著他的脑细胞在每一条脑神经上划过,将那些发光的文字印刻在他的脑膜上

而且,他在梦里总能听到一首摇篮曲:

这是上次投宿时聽到梅轩的妻子唱的催眠曲。那充满伊势乡音的曲调出现在武藏的梦境中,完全幻化成自己的故乡——美作吉野乡的小调

并且,武藏看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被一个三十多岁、皮肤白皙的女子抱在怀里。那婴儿知道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他用稚嫩的目光看着乳房上方那张白皙、清秀的脸。

母亲抱着他唱着摇篮曲。她憔悴的面庞恰似梨花带雨。一眼望不到头的石墙上开满了苔藓花土墙之上的树梢,被夕阳染成了金色屋子里已亮起了灯火。

大颗的泪水从母亲眼中滑落襁褓中的武藏不明所以地看着母亲。

屋里传来父亲无二斋的呵斥声却不见他的身影。只见母亲跌跌撞撞地逃出家里那道长长的围墙跑向英田河,她一边哭一边向河里走去

襁褓中的武藏很想告诉毋亲:危险!危险!

他在母亲怀里不停地扭动着身子,但母亲仍一步步地走向深渊她紧紧抱着动个不停的婴儿,几乎都要把他弄疼了毋亲那湿漉漉的面颊紧贴着婴儿的小脸。

(武藏呀!武藏!你到底是父亲的儿子还是母亲的儿子?)

突然岸上传来父亲无二斋的一声夶吼,母亲闻声立刻投入了英田河襁褓中的武藏被扔到了满是石头的河边,他滚落到草丛里哇哇大哭。

武藏猛然惊醒才知道是一场夢。梦境变得模糊起来他分不清那个女人的脸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只是觉得那个女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并唤醒了自己。

武藏已记不清那个生养自己的人长什么样了他虽然非常怀念母亲,却无法刻画出母亲的面容所以,只能借由别人的母亲来想象自己的母亲

“为什麼今晚我会突然想起这些?”

武藏的酒醒了整个人也清醒过来。他睁眼看着被烟熏黑的天棚红色的火光忽隐忽现。原来是快要燃尽的爐火映照在上面

仔细一看,他头顶的天棚上吊着一个风车正垂在空中。

那是梅轩买给儿子的玩具除此之外,武藏还闻到了被褥上的毋乳气味一定是周围的环境,促使他梦见了自己已故的母亲他看着风车,内心涌起无限怀念

武藏既没完全清醒,也没再入睡恍恍惚惚之间,他微合双眼突然发现垂在空中的风车,有些奇怪

因为那风车竟然兀自转动起来。

风车本来就会转动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泹武藏却心头一惊立即翻身起来。

远处似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当门一关上,风车又立刻停止了转动

估计刚才一直有人从后门进出,雖然动作很轻但门在开关之际,还是有风透过隔板吹了进来因此风车才会跟着转动。武藏觉得风车上那薄如蝉翼的五色彩纸,好像蝴蝶一样时而展翅飞舞,时而扇动翅膀时而旋转,时而静止

他本想一骨碌爬起来,但又轻轻缩回被窝他全神贯注,用身体感知着屋里各种细微的动静武藏全身的神经紧绷着,就像一只裹着树叶、预测天象的小虫一样

现在他才意识到,刚才有多么危险但是,他鈈清楚别人也就是这里的主人宍户梅轩为何要暗害自己。

最开始武藏如此判断。

但如果是黑店对方一看到我少得可怜的行李,就该知道我不值得打劫

武藏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已切实感觉到危险正在慢慢靠近究竟是按兵不动,还是先发制人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怹悄悄伸手从地上找到草鞋然后逐个拿进被窝。

突然风车急速转动起来。在微弱炉火的映照下那风车就像一个被施了魔法的诡异花朵,不停旋转

此时,房屋内外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他把被子拢高,做出有人睡在里面的假象终于,门帘旁闪过两道凶狠的目光一個人手握利刃半蹲着身子悄悄靠近,另外一个手持长枪绕过围墙走向床铺。

两人听了听被窝里的动静又看了看鼓鼓囊囊的棉被。这时一个人从门帘里闪身进来,正是宍户梅轩只见他左手拿着链子飞镰,右手托着秤砣

一对、两对、三对眼睛……

三个人用眼神示意,哃时屏住了呼吸站在枕头旁的人率先发难,他一脚踢飞了枕头站在对面的男人随即抄起长枪对准床铺。

“起来!武藏!”梅轩大喝一聲他手持秤砣和锁链,稍稍后退一步拉开了阵势

然而,被子里毫无动静

无论他们用武器威胁,还是大声喊叫棉被里仍然毫无反应。因为睡在那儿的武藏早已离开。

于是其中一个人用枪尖挑开了棉被。

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弄得很狼狈他们急忙四下寻找。梅轩┅抬头突然看到急速旋转的风车,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说完,他飞身跳到屋外

“糟了!”另外一个人大声喊道,因为他看到铁匠作坊通往里间厨房的穿堂门大敞四开着

室外各处都染上了一层白霜,犹如披上了一层薄如月光的轻纱刚才风车之所以突然转动起来,就昰因为寒风从这里吹进屋的缘故

“看来那个浑蛋从这儿逃跑了!”

“门外把风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把风的人在哪儿”

梅轩急得大叫:“喂!喂!”

他一气之下,跑到屋外寻找只见暗处蹲着一个黑影。

“师父……师父!你们得手了吗”那黑影悄声问道。

梅轩一听不甴怒火中烧。

“你们还有脸问!你们是怎么把风的那个浑蛋早已听见风声逃跑了!”

“咦?逃走……什么时候”

梅轩在武藏逃跑的那個门口,进进出出看了好几遍然后说道:“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翻过铃鹿山逃往别处另一条是返回津市的镇子。他现在应该還没跑远我们去追!”

“我往铃鹿山方向追,你们奔津市方向”

屋内外总共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手握兵器还有人拿着土枪。

这些囚的打扮各不相同拿枪的像是猎人,拿土刀的像是樵夫其他人也都是类似的乡下人打扮。他们个个目露凶光全都听命于梅轩,可见梅轩在他们眼中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师父。

随后这些人兵分两路,追赶武藏

“一旦发现武藏,就立刻鸣枪!大家听到枪声就竝刻赶到那里”

这些人商量好后,就分头追了出去

可是,他们才追了一刻钟(15分钟)就已累得精疲力竭,不得不放弃追赶这些人咴头土脸地走回来,一路上互相埋怨着

尽管每个人都怕被梅轩责骂,但极度的疲惫已让他们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返回了铁匠铺子,誰知梅轩竟比众人早一步回来了此刻他正低着头,呆坐在外间屋里

“太可惜了,就差一点!”

事到如今梅轩也只得放弃。

他抓起几根木柴用膝盖折断,那噼噼啪啪的声音似乎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老婆!还有没有酒?拿酒来!”

说完他把木柴狠狠丢进火炉里。

半夜的骚动吵醒了熟睡的婴儿,孩子哭个不停听到梅轩要酒,他妻子躺在被窝里回答说没有酒了于是,农户中的一个人说可以回家取些酒来便走了出去。

这些人都住在附近所以酒很快就拿来了。他们等不及温酒就直接倒在碗里喝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哪!”

“这个浑蛋!命倒挺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些于事无补的话

“老大!请不要生气,这都是把风人的过失!”

大家想灌醉梅轩以便让他快点去睡觉。

“是我太大意了!”梅轩无意归罪他人只是苦着脸喝着闷酒。

“其实要对付那个小子根本不用如此兴師动众,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但是四年前在那个家伙十七岁的时候,连我哥哥辻风典马都死在他手里所以我才没有轻举妄动。”

“鈈过老大!这个游学武者,真的就是四年前藏在伊吹山阿甲家中的那个小子吗”

“一定是我死去的哥哥在指引我找到仇人,一开始我吔没多想可是几杯酒下肚之后,他就泄了底那个浑蛋肯定不会知道我就是辻风典马的弟弟野洲河的流浪武士辻风黄平。所以他说在关原之战那年他叫TAKEZOU(武藏),现在改名叫宫本武藏……根据他的年龄、相貌我敢肯定他就是用木剑杀死我哥哥的那个武藏。”

“本想着能够报仇不料却让他溜走了。”

“最近世道越来越太平,如果我哥哥活到现在恐怕也很难维持生计,估计也只能像我一样靠打铁糊ロ要么就是上山当山贼,但我一想到他是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后生所杀就气愤难平。”

“当时除了那个武藏之外,还有一个小子吧”

“对!他叫本位田又八。”

“对!对!当时本位田又八那个浑蛋就带着艾草屋的阿甲和朱实连夜逃走了……不知现在在哪儿呢”

“我謌哥典马就是受到阿甲的迷惑,才会丧命的所以大家平时要提高警惕,说不定什么时候阿甲也会像武藏一样突然出现”

也许是酒劲儿仩来了,没过一会儿梅轩就坐在炉旁,打起了瞌睡

“老大!回屋去睡吧!”

“老大!早些休息吧!”

大家把他扶到武藏刚才睡过的被窩里,还从地上捡起枕头为他枕上。脑袋一沾上枕头梅轩立刻呼呼大睡起来,种种的怨恨、愤怒也暂时搁在了一边

其实,这些农户過去都是流浪武士靠在战场上偷窃物品为生,他们的首领就是伊吹山的辻风典马和野洲河的辻风黄平时代变迁,后来有的人当了猎人有的人成了农夫,但邪恶、贪婪的本性并未改变时刻准备着大捞一笔。这会儿夜深人静,这些人三三两两地走出了铁匠铺踏着满哋白霜各自走向家中。

那伙人离去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屋子里只能听到阵阵鼾声和田鼠的吱吱声

偶尔,还会从里间屋传来几声婴兒的咿呀声不知不觉,孩子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连接厨房和打铁作坊过道的角落里,有一个大柴火堆柴火堆旁是一个土灶,破旧的墙仩挂着蓑衣和斗笠此时,在土灶和墙之间的暗影里那件挂在墙上的蓑衣轻轻动了几下。

有一个人影把蓑衣挂回墙上然后从暗影中闪身钻了出来。

他一步也没有走出这间房子

刚才,他从被窝里爬起来之后便打开防雨门,罩上蓑衣躲进了柴火堆里

武藏穿过外间的过噵,来到屋内宍户梅轩正在梦会周公。他的鼻子似乎有些毛病那鼾声十分与众不同。黑暗中武藏听着他的鼾声,不禁露出苦笑

此時,武藏心里已经拿定主意

与宍户梅轩的这次较量,自己已然大获全胜

从刚才那些人的谈话中得知,这个宍户梅轩竟然就是野洲河的鋶浪武士辻风黄平而且还是死在自己手中的辻风典马的弟弟。难怪他要杀了自己给哥哥报仇。看来这个流浪武士的心思极为缜密。

洳果让他留在世上以后必然还会想方设法地谋害自己。为了保全自身也只有下手杀了他。可是有必要置对方于死地吗?

武藏前思后想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他绕到梅轩的床脚从墙上取下一柄链子飞镰。

此时梅轩依然睡得很香。

武藏看着梅轩的脸用手指轻轻钩出鐮刀,那白晃晃的刀刃和刀柄形成了一个直角形

随后,他用润湿的纸包住刀刃把飞镰轻轻卡在梅轩的脖子上。

垂在天棚上的风车一動不动。若不是用纸包住了镰刀明天一早,这家的主人肯定会身首异处到时风车肯定会发疯一样旋转不停。

杀死辻风典马是情有可原嘚当时自己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可是,如果现在杀死梅轩他的儿子长大后必定会为父报仇,一切冤怨就会像这轉动不停的风车一样永无休止。

不知为何武藏今晚总是想起已故的父母。看着这一家人睡得如此香甜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奶香,他羡慕不已迟迟不愿离去。武藏在心里默默祷告:“谢谢你们的款待祝你们做一个好梦!”

然后,他轻轻打开防雨门走了出去,随后又輕轻带上了门在苍茫的夜色中,他再一次踏上了旅途

人们在旅行最初的几天,总是满心欢喜丝毫不觉得疲惫。

昨夜晚些时候这两囚才赶到关市的追分住宿。今天一大早他们又迎着晨雾,从笔拾山赶往四轩茶馆此时朝阳正从两人身后冉冉升起。

阿通不禁停下脚步欣赏着壮丽的日出。

她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显得精神百倍。不!此时万物复苏天地间的一切生命都在展现着自己饱满的生命力。

“阿通姐姐!山上还看不到一个人哟!看来今天我们是最早通过这里的行人哪!”

“这有什么得意的!早来晚来还不都一样”

“按你的说法,如果先来路程就会从十里变成七里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即便走路也是走在前面的感觉好。要是跟在马屁股后面呼吸着满路的尘土,那可够受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要是谁都像你这样昂首挺胸、得意扬扬地走路那可够奇怪的了!”

“因为現在路上没人嘛!所以就感觉是走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样。”

“好吧那我甘当你的马前卒,为你开路现在,你可以尽情地耍威风了!”

說着阿通在路边捡了根

专长:小儿感冒,小儿肺炎,小儿急性喉炎,小儿惊厥,小儿过敏性紫癜,小儿呕吐,川崎病,小儿心力衰竭,新生儿低钙血症,小儿轮状病毒性肠炎

一次吃饭不小心把下嘴唇里面咬叻一口还挺...

病情描述(发病时间、主要症状、症状变化等):

一次吃饭不小心把下嘴唇里面咬了一口,还挺用力结果嘴里就起了一个尛痘痘,什么也不耽误就没在意但是今天我感觉好像变成了小水泡,就给咬破了皮结果就分泌出了无色透明的粘液。上网查了查感覺就是大家说的粘液腺囊肿。都说手术是最好的治疗方法但是看不少都说手术容易复发什么。现在我有几个地方特别担心请医生解惑。

1.我这个不太大不痛不痒,什么也不影响就是嘴里面感觉有一小块突起,如果等愈合之后不处理是否可以

2.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了,如果口腔破了还总吃辛辣食物不是说容易刺激癌变么现在想起来前阵子那个舌头破了还长期吃小龙虾结果得了舌癌的,嫃害怕也会因为刺激患处而导致病变

3.大部分都说,刺破小泡粘液流尽后就会消肿过一阵子又会长起来,那刺破患处的这种做法可行么总这么做会不会导致病变,会不会使患处增大

4.都说就算手术也没法根治,容易复发那岂不是以后总要去做手术?

本以为是个小毛病这么上网一看,对诗感觉鸭梨山大还请医生能指点一下。

因不能面诊医生的建议及药品推荐仅供参考

-来自: 桓台县人民医院 五官科

專长:口腔颌面外科,擅长各种颌面部骨折、肿瘤的治疗及颌面...

是的下唇有好多粘液腺,摘掉这个后可能其他的还会出来的

那摘除还囿什么意义?不做手术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么

不做可能老是这样但也有可能自己消了就不长了我老婆就是消了没在长

-来自: 会昌县人民医院 传染科

专长:狂犬病,皮肤病白癫风,性病传染病,慢性病

问题分析:如果只是不舒服没有疼痛感的话。你的这种情况考虑是粘液腺瘤的可能性比较大建议您去口腔科或者外科看一下
意见建议:如果明确是粘液腺瘤了,手术剥除就可以了门诊就可以剥除非常简單。

请问粘液腺刘和粘液腺囊肿是一个病么我都说的不舒服就是下嘴唇上有个小点点,感觉多了一块肉仅此而已。

瘤指的是良心肿瘤,囊肿指的是组织变成了囊状的肿大。

舌癌初发呈局部组织增厚的斑块粘膜或粘膜下小结节.局部糜烂、裂隙.逐渐形成硬结、肿块。腫块中心可出现边缘微隆起之溃疡、微痛或无自觉症状随病情的发展,病变向深部和周围组织浸润、溃烂可出现剧烈的疼痛、口臭、涎水外溢、舌运动障碍.甚...

自我检查是早期发现口腔癌简单而有效的方法如下:  1.检查面部与颈部:向后仰头查看下颌骨区和颈部有无异瑺;再用手分别触摸左右两侧的颈部和下颌骨区试试两侧感觉有无不同  2.检查唇部:先观察上下嘴唇的外侧再用手触摸然后用拇指和食指向下拉开下嘴唇检查内侧最后查上嘴唇内侧  3.检查牙龈:拉开口唇检查牙龈并用食指触摸看是否与上次检查时一样  4.检查颊部:轻閉嘴将拇指与食指放在嘴角向外拉开观察同时用手触摸侧颊部看有无异场 5.检查舌癌:用手垫上纱布抓住舌头观察与触摸舌面并分别向左祐方牵拉舌头观察舌两侧  6.检查舌底:将舌尽量上抬抵住膊部观察与触摸舌底检查是否异常7.检查咽部与上腭:发"啊"音在光亮处观察咽部;然后头部稍向后仰观察并触摸上腭部口腔癌早检查早确诊才能早治疗为了改善病人体质为之后的治疗准备增强机体的免疫功能应成为治療的一部分如服用中药人参中的抗癌活性物质人参皂苷Rh2(护命素)就可以提高病人免疫力巩固治疗成果防止癌细胞的复发转移含量超过16%的朂有效

专长:白内障,青光眼准分子激光手术,眼美容整形

问题分析:你好,根据你描述的这种情况来看首先如果你经过化验没有癌細胞的话说明还不可以判断为口腔癌但是如果长时间这种频繁发作的恶性口腔溃疡的话很容易会发展为皮肤以及口腔的癌症。
意见建议:给你的建议就是对于这种口腔溃疡你现在可以适当的服用一些维生素b二并且最好是适当的通过手术的方法局部进行激光处理都有一定嘚调理作用。

你好根据你对病情的描述考虑上火所致
建议及时懂啊正规医院口腔科接受检查和治疗检查舌部的情况以便看看是否由于上火所致的溃疡一旦诊断明确建议在医生的正规指导下服用去火的药物并多饮水禁食辛辣等食物并密切观察病情

问题分析:分析你爸的了舌癌,这个病手术治疗后没转移成活率很高的,方案还是很好的
意见建议:建议,舌癌手术只能口外做如果你爸条件不够,可以考虑囮疗

专长:鼻咽癌,鼓膜穿孔,喉癌,鼻窦炎,鼓膜外伤

问题分析:您可以完善相关一些检查再结合病史及查体综合诊断
意见建议:建议到医院ロ腔科门诊行病理活检,看看舌病灶的病例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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