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被人重重拍重了双肩,到现在反胃难受。有什么说法和缓解办法吗?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夸父殒,山河昌。
  三山六合,五洲四海,仙魔人妖,佛道精灵。苍生万物,各成一派,繁衍生息,潺潺不绝。
  作为从女娲时代诞生的神仙,凤凉凉在几十万年后的三界过得尤为艰难。
  想当年她出世时,还不是什么上古神尊,只不过身子是女娲娘娘用五色石捏得,是以身价显得高贵值钱了些。
  说来惭愧,女娲娘娘捏她时纯粹是炼制五色石觉着无聊,便捡起老本行随手捏了个人出来,此人正是几十万年后因为年纪大活得久所以被冠上了神尊虚名的凤凉凉。
  “不知神尊何时带领众仙讨伐魔界,夺回被抢的五色石?”
  “事关三界苍生万物,不可轻易下决断。天帝辛苦,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议此事?”
  元神才归位真身没多久,目前的仙界之主就火急火燎要她杀到魔界去抢五色石。凤凉凉偷偷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里想着自个儿哪会领兵打仗,这些后辈实在是高看她了。虽说她是上古时期的神仙,但她除了年纪大身份特殊外,也没别的本事呀!再说究竟是谁规定的,身为上古神尊就得做出头鸟上阵杀敌,冲到满是妖魔鬼怪的魔界去……是不是傻!
  “不周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还请神尊早下决断。”
  天帝幽怨的瞅她一眼,尊驾终于起身,行礼后离开了大殿。
  凤凉凉长吁一口气,末了身子一歪软倒在榻上,觉得不太舒服又抽了个软垫过来枕着,再踢了鞋子翘起腿,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思考明日要怎么应付坚持要她带兵去魔界大战的天帝。
  “唉,要是上古诸神还在就好了,不然同魔族大战这种事,哪轮的上我这个只会端茶倒水扫粪坑的小神啊!”
  女娲娘娘造她出来后,根本就没让她接触过外界,平时都让她待在洞府里做些杂活。洗衣做饭不会,端茶倒水勉强可行,唯一干得好的就是清理仙禽神兽们的排泄物,为此花鎏年那只老凤凰还特地向娘娘借她过去打扫茅房,那也是她唯一一次离开洞府……
  总而言之,凤凉凉是个名不副实的神尊,活了几十万年,莫说是邪魔了,就是一只小妖怪都没杀过,要她领头去打魔界,害人又害己,事后肯定会被众仙推下诛仙台泄愤。
  唉!醒来后不该一时被佳肴所惑,被强拉到天宫不说,吃着吃着就莫名其坐了上座,待她回过神来时,已成了众仙攻打魔族的先锋大神。日了个大金乌的,好气,贪嘴这个毛病委实害人!
  犹记几十万年前水神火神闹别扭,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吵着吵着打了起来,结果水神没打赢,威胁火神不道歉就去撞不周山,火神嘻嘻哈哈说“你去撞啊”,然后气头上的水神就真去撞了……再然后,女娲娘娘补天用的五色石不够,以一篮子仙桃两壶仙酿诓得她晕头转向,雄赳赳气昂昂为救天下苍生跳了玄火坑,真身化为补天神石填了天际最后一个窟窿,元神则沉睡于不周山和天际相连的灵脉之中。
  大约一万多年前,多灾多难的不周山又一次被“腰斩”,于是她就苏醒了,之后傻了吧唧在三界混了几千年,辛辛苦苦把真身拼凑完整,后元神归位成了眼下的上古神尊。
  “几十万年前跳了玄火坑,现在才苏醒过来,又要去跳魔坑?真当我傻呀,神仙那么多,凭什么非得牺牲我,哼!趁着四下无人,我还是先溜再说!”
  如此自言自语罢,凤凉凉一撑软榻坐了起来,正欲套上鞋子溜之大吉,倏地觉察到有人站在殿门口,抬头望去,便见最高级别麻烦、头等危险角色、仙界头牌、三界第一好看之东海水君夜澜上神清泽立在那。
  一见来人,凤凉凉脑中警钟狂敲,唇边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人也“唰”地一下从软榻边移开,确认远离这个上一次差点毁清白的地方,飞落到殿外院中的桃树旁,才觉安心一些。
  “水君早啊,今个儿天气真不错,你是来我望月宫赏花还是路过马上就要去和灵赟郡主会和为攻打魔族做准备?”
  她扯了下裙摆挡住未穿鞋的脚,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半笼入袖中,扯出个僵硬的笑一口气说了一堆自以为能打发走他的话。
  可惜话音未落,殿门口立着的上神便化为一道白烟,不待她回神,人已从远处瞬移到了身前,二话不说上来就搂住她的腰将她推到后方的树干上靠着,接着低下头凑近她,一对黑眸灼灼炙热的望着她。
  凤凉凉身子一僵,想挣扎,双手却被反剪着扣在身后动弹不得。
  清泽与她紧密相贴着,高大颀长的身体极有压迫感,此外雅俊出尘的面孔,深邃清亮的眸子,身上散发出的莲花清香,种种皆格外蛊惑人心,令她根本不敢与他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只颔首垂眸,声音弱弱的想挣脱他的桎梏。
  “呵,你是我的妻,我们拜过天地入过洞房,你要我自重什么?”
  他低声笑着,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整个人绷紧,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好半响,才干巴巴道:“水君说笑了,若要谈那些前尘往事,那、那水君还是我师父呢!先辈有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唔唔?”
  未说完的话尽数被他骤然压下的唇堵住,凤凉凉惊愕地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泽。他歪头缠绵亲吻着她,不给她喘息的余地,如狼似虎霸道野蛮地吻着,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才放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是没错,不过是夫君的‘夫’。凉凉,你当记得,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曾以你的师父自称,从始至终,你都不只是我的徒弟。”
  看看,看看!她说什么来着,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这无理取闹高傲冷酷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嗳!要问她是怎么招惹上这个祖宗大爷的,说来就话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想写的坑!
  希望大家喜欢,新坑加油,发几个红包给大家沾沾喜气,祝大家身体健康财源广进!么么哒求收藏求留言~
  花鎏年是谁,有木有亲记得,这货专业在我笔下所有玄幻文里打酱油,从12年到现在,哈哈哈这次终于戏份比较多,不会那么快领盒饭了!
  再说点别的,写作那么多年,我没什么好的作品,有认真也有随意写的,不管哪种都耗费了我的心血,也很开心能认识那么多读者。不管写的好不好,这就是我心里一直想要完成的故事。
  苍生万物,自诞生起,不管是哪一种,老天爷都不曾偏袒过谁。
  仙族有法器宝物发大招,魔族就有妖兽邪法来应付。两边在不周山打得那叫一个火热,“咔嚓”一声惊天动地的响,不周山的老腰终于再次折了,没了它撑天,碧空如洗白云飘飘的苍穹顿时露了个大窟窿出来。
  凤凉凉的元神是怎么苏醒的呢,从破了的天窟窿里随碎掉的补天石一起往下掉,结果正好掉进了清泽的怀里,想想真是倒了几十万年的血霉,不然也不会因此结下两人的“孽”缘!
  清泽这个人,一言难尽,总之十分可怕,并且为人不像外貌般正气凛然,长着一张禁欲冷情的面孔,实际内心火热到后来凤凉凉经常被他这样那样折腾到趴床不起……咳咳!
  想她好歹也是上古时期的神仙,他发现了她的元神,应该带回去好生养着才是,可他却偏不,随手就把她塞到一个死了胎的凤凰蛋里,害她破壳而出后以为自己就是只小凤凰,为此后边儿还吃了不少苦头。
  凤凰这种神鸟呢,繁衍后代是靠燃烧自己,所以她一出生就没爹没娘。
  凤凰这种神鸟呢,破壳而出还得靠炙热的火焰,然瑶山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火焰……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凤凉凉都沉睡在蛋内,作为梧桐树下住着的一只小白兔的闲时玩物。无限感慨,幸好兔子不吃荤,不然她还没来得及浴火出世呢,就变成一锅蛋花汤了。
  一百年过去了,她还是一颗蛋。
  一千年过去了,她依然是一颗蛋。
  九千九百九十九年过去了……唉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那兔子的曾曾曾曾曾曾……曾孙兔都出世了,她还是一颗蛋!
  幸好在第一万年时,玄朝迷路来到了梧桐树下,抱着肚子饿了刚好有颗蛋的心态,捡了些柴火想烤了她,然后她就“嘭”的一下炸开出世了。
  凤凉凉: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啥?
  一人一凤大眼瞪小眼,久久无言。
  少顷,玄朝拍手道:“原想烤个蛋凑合,没想到这会子有烤鸡吃了。”
  最后自然没有被玄朝烤了,不然她也不会继续被清泽祸害。
  清泽仿佛是故意在整她,或者说他生来就是克妻……呸!克她的!上古时期神仙的元神呐!没让他好吃好喝供着就不错了,往哪搁不好,非要塞到死了胎的凤凰蛋里,搞得她在出世后体质差智商低,四百多年过去了都不能变出人形。
  变不出人形就算了,问题是凤凰小时候长得特别丑,翅膀短、脚粗、脖子长,从头到脚一身黑毛。玄朝说她是煤球妖怪,日常就是吐槽她长得丑,气的她经常扑腾着小翅膀追他屙粑粑报复。
  后来秋高气爽的一日,许是被她丑的受不了,玄朝气急败坏地甩了甩袖子,说要带她去拜个厉害的师父,好早点修成人形看看能不能长得顺眼点。
  凤凉凉将头一扭:“哼唧,我才不要拜师父。”
  玄朝才不理她,直接抓了往袖中一塞,硬是离开瑶山,兜兜转转到了清泽所在的东海夜澜。
  嗯,彼时的清泽还不是她师父,是东海水君夜澜上神,高高在上威慑三界声名远播……反正就是顶顶厉害的大神仙,东海水君是天帝给的虚职,让他镇守东海能名副其实一些。
  凤凉凉这个师父拜得尤为艰辛,凤凰毛掉了好几层才通过拜师的试炼,又脱了一层皮才有机会面见清泽。
  初见清泽时,他连发冠都未戴,仅用银灰色发带虚虚束了几绺,一头乌黑发亮的发丝如瀑般散在身前背后,捏着毛笔从桌案后抬起头时,露出了一张惊天地泣鬼神好看到凤凉凉脑子一热飞到人家头顶蹲下,张开小嘴喳喳叫着:“玄朝你看,我这个新窝是不是很好看!”
  玄朝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接着赶紧一道法术将她吸回来,对清泽点头哈腰满脸谄笑的道歉,说她脑子有坑是个傻蛋云云,希望上神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原谅她的无礼等等。
  凤凉凉在他手里挣扎着,伸长了两只短翅膀,嘴里高声嚎:“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我的新窝,新窝!”
  “新窝”看着她,在她热情贪婪的注视中缓缓走了过来,如玉般修长圆润的手指伸到她头顶揉了揉,道:“你从哪捡来的傻蛋?”
  “瑶山,一棵梧桐树下。”玄朝答,再笑,“此番来夜澜烦扰上神实属无奈,只是玄朝有要事在身,需前往人间一段时日,故想把小凤凰寄在此地暂养……”
  “我要收她为徒。”
  不等玄朝说完,清泽已从他手里抱走了凤凉凉。
  凤凉凉立马心花怒放地蹬着爪子去够他的发丝。
  玄朝嘴角一抽:“上神……是认真的?要收她为徒?”
  清泽任凭自己的发丝被凤凉凉的爪子蹂·躏,道:“从此刻起,她便是我清泽座下第七个徒弟。”
  凤凉凉:徒弟是个啥,能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凉凉不蠢不蠢不蠢!说三遍!
  下面说一下我在文里的一些设定~比如这章出现的“五洲四海”“三山六合”,其中前一个是我根据古代有的设定自己修改的。
  五洲【个人虚构设定】:太秦(疆土广国力强),千秋(有钱),凤都(瑶山),槐虚(极阴之地),艾曲(音律)
  四海:无际海(最大的海),夜澜(东海·瀛洲),魔海(西海·蓬莱),云海(能上天的地方,与天宫接壤,云层一起所以称之为云海)
  无际海和云海为个人虚构设定,夜澜仙山悬空在东海上方。
  三山:方丈,瀛洲,蓬莱
  六合:指的是上、下、东、西、南、北六个方位。即天地四方,也泛指天下或宇宙。
  出自古代传说,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大家可以自行百度。
  总结:本文关于修真仙侠仙山宝地等的描写创造,基本来源于《山海经》《民间神话传说》等一些古代流传下来的古书,然后加上自己脑洞大开的想象~纯属虚构~
  小孩子对漂亮的东西总是更容易滋生好感,是以凤凉凉幼时曾一度沉沦于清泽的美貌而无法自拔,对他所言几乎是言听必从绝不忤逆,往东就往东,往西便往西,就是让她去清理灵兽们的排泄物,她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做了好几年的扫屎工。
  可惜啊,清泽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严肃正经了,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掺不得半点虚假。他的作息规律是就像四季更替,绝对没有延误或者变换的可能,几时起身几时静坐等等,都有非常严格的时间,若是延误了,势必会挨罚。
  除了扫屎工外,凤凉凉一并承包了端茶倒水伺候清泽的活,当然不是她勤快,而是她不喜欢别人动她喜欢的东西。彼时的清泽在她眼里是发着七彩光芒的移动鸟窝,是她如痴如醉以为努力讨好打理就能变成新窝的宝贝疙瘩,谁也不许碰!
  听着或许可笑,但确实有段时间在凤凉凉眼里,清泽就是世间最舒服漂亮的大鸟窝,以至于她时常半夜三更溜到他房中,扑腾着两只小翅膀往他床上飞,小屁股在他脖颈处拱来拱去,爪子勾了光滑如丝绸的发丝往身上盖。
  “师父真真是世上最舒服的鸟窝了。”
  起初她是凤凰原形,清泽念她年幼无知,尚且能忍她一忍,任由她缩在脖子边酣睡,直到有一日她修出了人形,化身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绝艳面孔,拖着凌乱的罩衣露着双肩往他身上爬,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何时化形,身上的衣衫又从何而来。”
  身为师父,蠢徒弟终于化形了,可他却不知道?还有这套不成体统的服饰,怎么看都像是……
  “衣服是小三师兄给的,师父觉得不好看么,所以才不让凉凉上床?那凉凉这便脱了……哎,师父?”
  清泽一道法术过去定住她,再一道法术取了自己搭在旁边的外袍给她披上,然后才抬起头正眼看她,上下打量几眼,拧眉:“你的头发怎么回事?也是言恒弄的?”
  闻此言,凤凉凉转动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看了看散落在颊边还残留着焦味的发丝,末了无辜的看着他:“这是今日化形时不慎被天火所灼,二师兄还吓得来寻师父救火来着,可是师父在结界里,二师兄没能叫来师父便对着凉凉哭哭啼啼,结果流出的眼泪意外浇灭天火救了徒儿。”
  近日并无弟子历劫,无缘无故的,天雷怎会降落?
  说起来清泽可能不信,但她真不知今日劈到身上的天雷是哪来的,只晓得小三师兄把她装到一个硬壳里,再拿着长毫在她身上画了个符,随后晴空万里的夜澜突地乌云密布雷声阵阵,再往后她就被火海包围,热的她拼命往上蹿,硬壳便“咔擦”一声裂了,她钻出个脑袋鬼哭狼嚎喊“救命”。
  清泽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望着头顶枯发满脸傻样的凤凉凉,他挥手解了定身术。
  身子一能动,凤凉凉立刻飞扑到床边,两手抱着清泽大腿想往上爬,嘴里嘟囔着:“师父为何不允徒儿上床?”
  “天火只烧了你的头发却没毁你这张脸,算言恒走运。”
  房内没有其他人在,清泽略一迟疑,之后没有阻止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家伙,任凭她像往常般凑到脖颈边贴着,两只小手抓过他乌黑的发丝往身上一披,须臾片刻,呼吸平稳酣然入睡。
  确定她睡死过去,清泽从她手里抽走自己的头发,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揽腰,将她缓缓放倒在榻上。
  “嗯,我的宝贝疙瘩窝……”
  她软糯糯咕哝一声,抬手在他身上摸索着,等抓到一小撮头发后,才心满意足贴到颊边继续睡。
  清泽静静看着她,少顷并拢两指凝成道微光在她额前一点,华光满榻,睡着的人儿一点点变回凤凰原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小团,乖巧安稳地卧在枕边,光秃秃只有几根羽毛的脑袋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清泽揉了揉她的脑袋,冷峻的面上少见的浮起几分温柔,顿一顿,他撑起身离开卧榻,剑眉微蹙,赤着脚往相邻的书房走去。
  凤凉凉今日化形,比他算的日子要提前了三百年,不知罗盘司南可有动静。
  行至悬浮在半空中的司南下方,抬头看,发着柔柔金光的司南依然毫无动静,倒是搁在书案上的罗盘在不停转动。
  清泽一愣:“女娲后人出现了?”
  夜色愈浓,房内的仙人却已无心睡眠。
  次日言恒正在房内闭目养神,清泽一阵风似得出现在他面前,张嘴道:“小三。”
  言恒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自从四五六师弟入门后,师父已不曾唤过他“小三”,此刻陡然如此称呼,大事不妙!!!思及此忙从床上爬起来,甚是恭敬地在地上跪好,朗声:“师父有何事吩咐徒儿,徒儿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为师看你很是清闲。”
  “师父说笑了,徒儿其实挺忙的……”
  “你引天雷劈傻蛋催她化形,有没有想过若她被雷火烧成烤蛋,你要怎么和为师交代?”
  难怪昨日盯着罗盘看时,外头电闪雷鸣,原来是言恒在拿傻蛋胡闹。当时他一门心思想着别的事情,便随手一道结界隔绝了外界,等他出来时夜澜已平静无波了,因此没有细究之前的异象。
  “徒儿也是看小七这么大了还傻乎乎不懂事,便想着早点化出人形,脑子是不是能好使一些。”言恒往后一屁股坐在自己脚上,低着头说到:“师父,不是徒儿嫌弃小七愚笨,而是以凤凰一族的年龄,七百岁已是及笄之年,可她她、她却连男女之分都无概念,徒儿上次还见她偷看师父沐浴,实在是大逆不道有违常伦。”
  清泽幽幽启唇:“你如何得知她偷看为师沐浴?”
  “徒儿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言恒激动开口,“那几日徒儿为了画师父的出浴图卖给天上的仙娥仙子们,日夜蹲在后山水涧附近,刚把师父坐着的大石头画好,就看到小七师妹一头栽到师父身上,举着两只翅膀挑开了师父的内衫,徒儿都被吓……”
  “为师的出浴图画好了吗?”
  “嘿,被小七师妹一吓,脚一滑差点暴露,徒儿没敢再伸头,窝在沟里半天,等师父走了才起来,所以画还没画好,准备这几日再找机……师、师父!徒、徒徒徒儿……”终于意识到失言的言恒结巴了,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师父,脑中努力思索要怎么弥补。
  “召言夷回来,作乱的海妖由你去抓。”
  清泽冷眼瞥他,面色平平的说完,不待言恒哭号,旋身化为青烟离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言恒傻眼了。
  话说凤凉凉偷看清泽沐浴一事,此事委实有些误会!
  那日她睡醒睁眼不见清泽,就循着他的气息迷迷糊糊从窗口飞了出去,越过茂密的竹林后,远远见前方雾气弥漫水声潺潺,觉着口渴便飞了过去,结果看到清泽盘腿静坐在水涧边的大石头上,那头顺柔黑亮的发丝湿漉漉的披在脑后,外袍堆在他所坐的大石头下,内衫松松垮垮套在身上,风一吹,平坦蜜色的腰就露了出来……于是凤凉凉就流着鼻血又飞又跳,撒开两只脚丫子,扑腾着两边短翅膀,像个登徒浪子般蹿到他两腿间蹲下,嘴里喊着:“美人新窝,新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凤凉凉只记得那天她没有早饭吃,没有午饭吃,晚饭也没有吃,清泽要她头朝下爪子朝上倒立在院中念了一天的《道德经》……
  作者有话要说:  活宝小三师兄的诞生!
  斗转星移,日月更迭,夜澜的竹子开了七回花之后,昔日里连男女不知为何物的小凤凰终于长成了懂人事知世事的小妖女。
  为何称为妖女,那是因为凤凉凉尚未历劫飞升,没有天宫认可的品阶,便算不得仙族。除此以外,凤凉凉越长大越貌美,肤如雪眉如柳,双瞳剪水唇点桃花,一颦一笑可倾城可覆国。言恒抓完海妖回来,兴奋不已地握着长毫为她画像,心里盘算着拿到外头去肯定能卖一大笔钱。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幅画才画完,就被暂时替闭关的师父掌管夜澜的二师兄言夷收缴了,还罚他去后山面壁反省“作为一个师兄该怎么去保护自己的师妹”。
  凤凉凉这个二师兄待她可谓是堪比亲爹亲娘,护她更如母鸡护小鸡,自她生得越发花容月貌后,成日里盯她盯得死紧,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被哪只路过的飞鸟野鸥拐了。
  清泽名为东海水君,实际极少管理东海上下的大小事务。二师兄言夷真身为螭龙,天生的水中龙族,凡间尊其为水神,雕于屋顶以避火灾,是以,东海大多数时候是他在管理。
  清泽闭关,凤凉凉倒是听话,没有趁机离开夜澜胡闹,日日乖乖在他房前练剑学法。言恒面壁完后曾几次怂恿她外出游玩,但都被她拒绝了,不是她不想出去玩,而是怕清泽万一出关没见着她,那她就倒霉了。
  自从能化出人形后,凤凉凉的日子过得尤为艰苦,凤凰毛每日大把大把的掉,小粗腿越来越细。清泽每日教她的内容都不一样,又要求她必须记住八成以上,否则就会没饭吃没觉睡,头顶书籍在院中罚跪。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长了,凤凉凉对清泽便有些惧怕,不再像初入夜澜时那般亲近于他。
  清泽大约也是不喜旁人亲近他的,所以凤凉凉变得规规矩矩恭恭敬敬,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对她过分严厉苛待,依然是一板一眼的要求她这个那个,稍有不从便要她罚跪。
  关于她的变化,三师兄言恒最先发现,而后拉着她的手倒了半天苦水,说清泽这个师父确实很凶之类的,但最后又笑着说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让她别往心里去,师父待她严厉是为了她的好。
  “凤凰一族都短命,师父要你学那么多,是怕你死太早。小七,师父其实很疼你的。”
  以正常凤凰一族的年龄,凤凉凉大概只能活三千岁左右,期间还要遭受五次天劫。以她的小身板,估计连第一次天劫都过不去,届时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或是幸运点再入轮回新生成与前世不一样的身份。不管哪一种,对言恒等人来说,都是不想看见的。
  三千年,对言恒这样的仙族而言几乎是弹指之间,难怪师父刚收小七师妹时,池玉上仙会特地跑到师父面前询问他,为何要收一只连人形都化不好的小凤凰为徒。当时师父什么也没回答,言恒也有些奇怪,直到五百年后的今日,池玉上仙再次来访,他这才明白其中的原由。
  “什么?小七是补天石所化,上仙要抓她回天宫丢到火里炼了修补不周山塌了的天?”
  简直荒唐!他的小七师妹不是只凤凰吗,怎么变成补天石了?
  “我可没说要抓她去补天。”池玉无辜地耸耸肩,捏了茶盏到唇边,“我只是先溜下来告诉你们,灵赟和道昌老君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们最好带那只小凤凰离开夜澜躲一躲。”
  言恒心有疑惑,“就算小七是补天石,可天宫的人早不抓晚不抓,为何这时找到夜澜来?”
  池玉横边上的言夷一眼,“那还不是你的好师兄言夷,近五百年来,上交给天宫的仙草灵药比往年多了好几倍。道昌那老头觉得不对劲,就查了查,末了一口咬定夜澜私藏补天石为己所用,要天帝派人下来取走并惩戒你师父。”
  “上仙越说我越听不明白,仙草灵药多和补天石有何关系,补天石又与我师妹有何关系?”言恒还是不理解。
  池玉放下茶盏,嫌弃的看他,“你也不想想,以你师父的身份,好端端收只短命的小凤凰干嘛?自然是她体内有补天石存在,他是为了神石才收小凤凰的啊!那补天神石乃上古天神女娲所炼,每一块都蕴藏着巨大的灵力……”
  话未说完,“嘭”的一声轻响,一道青光砸落在地,烈风阵阵,身着云白软甲脚踩金靴的仙族女战神天宫郡主灵赟出现在几人面前。
  灵赟率先冲坐着的池玉行了个礼。
  “咳,闲来无事,下来找清泽喝茶,不过他还在闭关。”池玉干笑几声,默默坐直了歪歪斜斜的身体,努力维持一个长辈该有的形象。
  “大哥在闭关,夜澜目前可是由言夷掌管?”灵赟对夜澜的事向来熟悉,一听清泽闭关,立刻知道眼下掌管夜澜的人是谁,便几步走到言夷身前,“我奉天帝之命搜寻补天石,整个东海包括瀛洲在内都找过了,只剩下夜澜没有查看,言夷可否行个方便?”
  “不方便,不方便!你们不能搜夜澜,我师妹也不是补天石!”
  不待灵赟说完,言夷已泪眼婆娑地摇头摆手。
  言恒简直要被言夷气死,别人还没说几句话呢,他就什么都交代了。
  “你师妹?”灵赟眉头一挑,神情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呵,几百年不见,大哥居然没告诉任何人就收了个女徒弟?”
  “东海水君未免太过放肆,身为举足轻重的上神,私藏补天石不说,还瞒着天帝擅自收女弟子。”
  手持拂尘头发花白的道昌老君踏云下来,在他身后还有密密麻麻一万仙兵立在云端。
  一见着道昌这个仙族第一多事缠人的报告精,言恒更加头疼,忙讨好地拱手同他问好。
  道昌并不买账,别开脸阴阳怪气的哼道:“仙君客气了,我的品阶还不如仙君高贵,仙君哪用得着和我一个小仙问好行礼。”言罢甩了下拂尘,“你们口中的小师妹现在何处,清泽上神就是要收徒,也得有天帝和众仙的同意才行,哼!”
  话音未落,后山倏地一阵电闪雷鸣,一道雷决拔地而起,与此同时还有个娇小的身影随雷决往空中腾飞,片刻后又落入地下不见。
  言恒忍不住掩面扶额,暗道小师妹真是会添乱,他正想编个谎拖住灵赟和道昌,不让他们搜山,结果她自己主动现身了。
  灵赟和道昌果然拔腿往后山走,池玉不好插手此事,只能对言恒做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末了低头吃茶。
  言恒忍不住推搡一下先前说漏嘴的言夷,“二师兄,你怎么回事?本来可以骗一下郡主拖延时间,我们再找机会通知小七师妹逃走的,你那样说,不是把小七往火坑里推吗!”
  “……”言夷低头垂眸,看不清是什么神色,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眼里大颗大颗往下掉着泪,“是我对不起小七。”
  “你!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什么哭啊,快到后山去看看啊!”
  言恒恨铁不成钢地捶他一下,说完转身朝后山跑。
  作者有话要说:  二师兄有伏笔
  凤凉凉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白皙的额上挂满了汗珠,甚至打湿了散落下来的几缕秀发。
  “师父,徒儿学会雷决了,师父……”
  她自言自语着,粉唇扬起,灿若星辰的眸中是盈盈喜色。这雷决是她学会的第一种具有杀伤力的法术,为此学了将近一百多年,今日才算成功。
  口诀多背几遍总能背下来,但法术动手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凤凉凉一直以为是自己资质太差的原因,便咬牙在清泽房前日日勤学苦练,直到多年后才明白这时施法困难,乃是因为凤凰身躯多有束缚,她元神修为再高也不好施展。
  无论如何,眼下这会,刚学会了雷决的她是非常欢喜的,爬起来跌跌撞撞奔到清泽设下的结界外,趴在上面圈着手凑过脸,张开小嘴冲里头喊:“师父,凉凉学会雷决了,师父你方才可看见了,好闪的一道雷呢!等你出来,凉凉再耍给你看!”
  什么东西拍打地面的声音,使得凤凉凉疑惑地转头,便见一位面目不善的高挑女子立在身后不远处,手里握着条火光烈烈的长鞭。
  凤凉凉不解地询问,不料对方二话不说扬起手里的长鞭卷住了她,再用力一勒拉了过去。
  “难怪天帝不允许上神品阶的私自收女徒弟,看看你这张脸,果然是祸害苍生的料!”
  持鞭的女子低了低头逼近她,满脸的傲慢无礼,眼里还有厌恶与杀机闪现。
  凤凉凉觉察到了对方的不友善,便想挣扎逃离,谁知缠在身上的鞭子极为厉害,她一动就缠得更紧,鞭上的火光还点燃布料灼烧到肌肤。她吃痛后不敢再动,只瞪着眼怒视女子,“你到底是谁,擅闯夜澜还敢对我动手,就不怕我师父出关后灭了你吗!”
  “你算什么东西!”
  女子不屑的冷哼,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言恒慢了一步赶到,恰好看到凤凉凉被人打歪了头,心中登时火冒三丈,“唰”的一下冲到二人面前,竖起两指施法解开了鞭子,带着凤凉凉退到后方。
  “三师兄……”凤凉凉哽咽一声,泪水瞬间盈满眼眶,但她强忍着没流出来。
  “小七不哭,师兄看看。”言恒看她要哭就慌神,忙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查看,见着雪白脸颊上的五个手指印后,火气“蹭蹭”往上涨,什么也不管了,挺身对着灵赟大喝:“你抓人便抓人,上来就打是几个意思?这是在夜澜,她是我师父夜澜上神的徒弟,打狗还得看主人,灵赟郡主是不是过分了!”
  灵赟自持身份地位皆比言恒这个树精儿子要高,法力修为又更为厉害一些,此刻清泽闭关,夜澜无人是她的对手,便趾高气扬地抬高下巴:“小畜牲对本郡主出言不逊,本郡主打一巴掌怎么了,你若不服,尽管打回来!”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香,灵赟面上多了几道红痕。
  言恒瞠目结舌的看着给了灵赟一巴掌的凤凉凉,末了赶紧拉回到身后藏好,“我的姑奶奶,这下你可闯大祸了!”
  灵赟是谁!当今天帝他孙女,天宫郡主,又是五洲四海三山八方难能一见的女战神,当年仙魔大战撞倒了不周山,以清泽为首的仙族拼尽全力撑起塌陷的天空时,正是她带领着仙兵仙将同魔族对抗,凭着过人的勇气与实力将魔族一次次打退,为仙族撑天补柱赢得了许多时间。
  身份高贵,实力又强,放眼整个天宫,找不出几个敢给她脸色的,众仙待她可谓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避之不及,现在凤凉凉居然甩了她一巴掌,后果可想而知有多么的严重。言恒双腿打颤,脑子里已经在考虑是强闯师父结界找他出来救师妹,还是赶紧脚底抹油带师妹跑回昆仑去。
  然不等言恒想清楚,灵赟已怒发冲冠,一条玄火鞭甩得他眼花缭乱,没几下就将他身后的凤凉凉带了过去,这次就不是缠腰而是直接缠在脖子上了。
  灵赟用力一拉玄火鞭,有意折磨凤凉凉,让她呼吸困难被火焰灼烧脖子,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地挣扎,痛苦不堪地蹬着腿。
  见此情形,言恒大怒,抽了长毫出来,正欲同灵赟打个你死我活,言夷飞扑过来抱住他,嘴里哀求道:“郡主手下留情!师妹年幼无知,多有冒犯,小仙代她道歉,请郡主务必看在师父的面子上饶了她这回……”
  “那你最好祈祷这小畜牲被我丢进诛仙阵前,你师父能出关来九重天求我!”
  灵赟冷笑一声,接着带着凤凉凉踏云离去。
  言恒眼睁睁看着凤凉凉被带走,又急又气,偏言夷抱他死紧,等天上来的人都走了,他才放开他。
  “二师兄,你不是要我好好保护师妹吗,为什么刚才你不救小七师妹,还反过来阻止我!”
  言恒气得不行,对着言夷发脾气。
  言夷一个劲儿地抹泪,哭哭啼啼不回话。
  少顷,言恒丢下他往前殿跑,冲到还留在殿内品茶的池玉面前,“扑通”一下重重跪在地上,拱手:“还请池玉上仙助小仙一臂之力!”
  “何事要我助你?”
  “小仙要强闯师父结界!!!”
  情况紧急,哪怕是自损元神,他也要冲入结界里告诉师父,师妹被灵赟郡主抓走了。
  小三师兄屋里的书籍曾言九重天上的天宫景色极好,仙气袅袅,白玉为砖黄金为梁,到处富丽堂皇贵气无比。
  可惜凤凉凉没那个福气好好参观一番,灵赟将她带上天时,她已被玄火鞭勒得昏死过去,待醒来时,已身处仙牢之内。
  仙牢也是牢房,天宫的牢房只比凡间的牢房干净宽敞些罢了。
  厚厚的墙壁隔绝了外界,除了牢门用来送餐的小口子能透进一点亮光外,四周漆黑一片,伸手都难见五指。
  凤凉凉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耳朵听着不知从哪传来的滴水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响。曾听远在不周山镇守的大师兄说起过,天宫的仙牢个个都有单独的结界,囚犯往里头一丢就等于是与世隔绝,关个千年万年都是独自一人,见不到任何人,也不能和任何人沟通交流。孤单寂寞比任何惩罚都要厉害,漫长岁月,终年待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常有受不了的犯人因此发疯或是自尽。
  起初她还觉得大师兄言重了,仙牢虽与世隔绝,但独自一个待着也没什么不好,可在住了几日后,她确实有些受不了。
  仙牢阴暗潮湿,一日内,逢三餐时间都会有极寒之气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将整个牢房变作寒冰地狱。
  凤凉凉极为怕冷,食物也顾不上吃了,变回原形躲在稻草堆下牙齿打颤浑身发抖,可寒气却无孔不入,层层压下,将稻草都冻成冰条。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她吃不下睡不着,反复几日,待池玉到仙牢接她时,她已寒气入体病的不轻。
  “才关五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看着稻草堆下病殃殃的凤凉凉,池玉吃了一惊。
  “还请上仙恕罪,仙牢是怎样的地方,上仙应该是晓得的。”
  负责看守的仙兵走进去将凤凉凉捡了出来,跪在地上,双手捧着。
  池玉无意为难仙兵,只道“无妨”,接了凤凉凉便走。
  仙牢离仙殿有段距离,他原想将小凤凰搁在袖中带过去,但又觉得此举不太妥当。小凤凰好歹是清泽的人,总不能像个物件似得随意塞在袖中,于是两手抱着,揣在怀里犹如揣了块千年寒冰,冻得他都打了个哆嗦。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凤凰肯定挨不了仙牢的寒气,父君非不信。这下好了,冻得硬邦邦冷冰冰,还气若游丝一副要坐化的样子,清泽要是见了,难保不会怒的当场与灵赟那臭丫头开打。”
  池玉扯一扯袖子,念念叨叨,怕凤凉凉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夜澜那边不好交代,便就着托住她的掌心传了几缕温热之气过去。
  得了灵气滋养,昏迷两日的凤凉凉嘤咛着清醒过来。
  夜澜时,她与池玉有过几面之缘,晓得他是师父的好友。
  “醒了,能否变回人形?”池玉再输一点灵力过去。
  凤凉凉勉强撑起身子往地上一跳,落地时化出人形。
  池玉怕她摔了,忙伸手去拉:“你小心着!”
  “没关系,我还好。”
  明明虚弱的站都站不稳,她却扯出一抹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我还是再输点灵力给你吧。”池玉看着她脖子上那一圈伤痕,眉头皱了起来,暗道灵赟下手真是狠。
  玄火鞭留下的伤痕便是以法术灵力治疗,也要数日才能痊愈,池玉略略使伤口不会那么吓人,便带着凤凉凉往仙殿飞。
  一路乘云驾雾,大片金莲在脚下掠过,几尾锦鲤跃出水面嬉戏,又化作红光落入云雾弥漫的仙池中。
  二人行至仙殿前,一名仙兵先入内禀报。
  凤凉凉仰头望着镶金嵌玉的大门,再顺着门往殿内张望,看到了站成两排的神仙们,个个恭敬颔首神情肃穆。正中间高台上有一扇金光熠熠的大屏风,屏风下云团上坐着个一身金色衣衫的男子,此人便是众仙之首天宫之主,掌管着仙凡两界的君主——天帝。
  在瑶山时,闲来无事,玄朝会说些三界的事与她听,若她没记错,他当时说过天宫的天帝性子十分古板严厉,若有朝一日她飞升上仙后去面见时,记得千万恭顺谨慎,定要低头垂眸,切不可一双眼睛到处乱溜,更不可走神,否则惹得天帝不快,那就有苦头吃了。
  是以,待仙兵出来命她与池玉进去时,凤凉凉将脑袋垂得低低的,就差变回原形藏到翅膀里了。
  二人缓缓进入仙殿,入得里头后,池玉拱手行礼便可,凤凉凉地位太低,便得在高台下方俯首三叩九拜才行,末了端正跪好。
  殿内鸦雀无声一片静谧,氛围可谓是极其威严压抑。凤凉凉小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眼睛盯着膝盖下方跪着的白玉瓷砖,暗叹天帝真是有钱,连铺地用的砖都是白玉的。
  “派人去长欢宫请郡主和上神,就说那小凤凰已经从仙牢提出来了,正在仙殿等候。”
  闻此言,跪在地上的凤凉凉怔住,清泽闭关前同她说过,此番闭关至少要五百年,可现今一百年不到就出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思及此,心中不由有几分担心,按耐不住抬起头,不顾仙殿内众人探究的注视,频频朝后方张望,眼巴巴盼着能早点看到清泽。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要搞事,注意了!
  “长欢”,从宫名可见灵赟在九重天上极其受宠,上至天帝下至仙俾,众星拱月风光无限。
  灵赟为人,一向我行我素眼比天高,能入她眼的没几个,清泽算是很入她眼的一个。
  先前便说过,好看的东西总是更受人喜欢,像清泽这样好看俊俏的神仙,放眼三界,就是魔族都有爱慕倾心者。灵赟再心高气傲到底也是个女子,与诸多倾慕夜澜上神的女子一样,想着盼着,能和他相濡以沫白首不离。
  而清泽这个人,清心寡欲之程度,绝不低于昔日第一仙山的崃央上仙。大约是岁数更大,活了将近快二十万年,对红尘俗世早已看破,儿女情长当作浮云。要想让他动情,除非是蓬莱的寒铁之树开花,诛仙台下的弱水干涸,总之比登天成神还要难。
  正因为众所周知清泽绝情断欲,是以,当他居然瞒着天宫擅自收了个女子为徒时,灵赟十分震惊,在看到凤凉凉惊为天人的容貌后,震惊又悉数化为妒忌与不安。
  美丽的东西往往潜藏着未知的危险,这一点不仅适用于清泽,同样也适用于容貌过于出众的凤凉凉。
  “你收她为徒,是不是像昔日的崃央上仙般,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乱了心动了情?”
  灵赟强忍着心中的嫉恨,厉声质问站在宫门口的清泽。
  清泽默默不语,手心动了动,现出一柄发着寒光的银剑,剑身周围包裹着冷冽的寒气,剑柄上方系着一块色泽极佳的玉佩。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为了一个卑贱的妖女和我大打出手?”
  眼看他唤出贴身佩剑白泽,灵赟既吃惊又悲凉,双眉痛苦地皱着,嘴上却勾出个笑来,不知是自嘲还是觉得可笑。
  “昔年仙魔大战,郡主为救清泽性命垂危之际,曾赠此玉佩给清泽,让清泽能带着郡主的一份心诛魔降妖。”清泽面无表情的启唇,接着毫不迟疑的一道法术割断了缠着玉佩的青绳。
  灵赟失声尖叫,却还是眼睁睁看着青绳玉佩脱离白泽剑。
  “早该奉还此物,是清泽失礼。”
  清泽冷漠地将手里的玉佩以法术送到灵赟手中,末了提着白泽剑转身要走。
  “大哥!!”灵赟不甘心的追上去,抓住他一边胳膊,“你明知此物意味着什么,如今这样还给我,是不是证明你的确对那妖女有意!你别忘了,你是上神,长生不死,肩负天下苍生的安危!而那妖女是凤凰一族,活不了多久就会死,届时你要如何,难不成像崃央上仙般置众生不顾,强行与她姻缘引五洲四海生灵涂炭战火不断吗!”
  “要让郡主失望了,清泽收她为徒不过是看中她体内的补天神石罢了,此事你二哥玄朝没有向天帝禀报吗?”
  灵赟愣在原地,满脸的诧异。
  清泽挣开她的手,侧了侧身,神情淡淡:“郡主方才说清泽是肩负天下苍生安危的上神,即是如此,凤凉凉也是清泽要庇佑的生灵之一,她体内确有补天神石,但不可强取,否则会伤及她的性命。收她为徒一是为了让补天神石不会落入魔族手里,二是想等她死后拿到补天神石,凤凰一族寿命极短,三千年于我们而言只是须臾之间,难不成郡主非要此时杀了她取神石?请恕清泽不敢苟同,亦不会赞同。”
  他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一般不会一次说太多的话,但凡说了,必定是极有道理份量的。灵赟听完他一席话,心中半信半疑,“你真是如此想的?对那凤凰妖没有旁的念头?”
  这时,两名仙兵踏云下来,在二人面前跪下,恭谨行礼:“上神,郡主,天帝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大概想对灵赟说:我和清泽要不要姻缘,关你屁事
  灵鸟绕着彩霞盘旋翩飞,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座座耸立在云端上方,南天门雄壮威严,仙兵仙将并排而立,个个手持利器身穿盔甲,守卫巡视着整个天宫。
  仙殿之内,天威厚重,众仙皆笼袖站着,便是向来随意惯了的池玉,此刻都不敢露出散漫之色,颔首垂眸静立于一侧。
  凤凉凉多日未进食,又是带病之身,羸弱的身子有些受不了长跪,强撑许久,一时眩晕便趴在了地上,嘴里也发出几声呻·吟,音量虽小但还是惹得众仙瞩目。
  “听说这小凤凰就是夜澜上神瞒着天帝擅自收的女弟子,看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莫说是夜澜上神,就是我都要动心了。”
  “仙君慎言,此话怎可在这说出来。”
  “嗳,我说与不说,这小凤凰生得貌美娇艳可是事实,不知夜澜上神是不是和崃央上仙般,名为收徒实则……”
  一名头发花白板着脸的神仙重重咳嗽一声,交头接耳的两个神仙立刻闭了嘴站好。
  殿内的都是神仙,除非是用密语,否则不管声音多小,其他人还是能听清对话。
  高台上的天帝自然也将对话听在耳中,不由冷眼瞥向台下跪着的凤凉凉,见她即便是面色苍白头发蓬乱也依然难掩清丽之姿,面色登时不太好看,浓眉深深蹙起,脑中想到了一些令人心烦的事情。
  凤凉凉许是觉察到了天帝不友善的注视,忙撑着身子重新跪好,可还是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溢出。双膝跪久了真真疼,偏清泽和那什么郡主的迟迟不来,她想偷个懒又被众仙盯着,无奈只能咬牙苦撑,心里巴不得清泽快些现身。
  “清泽拜见天帝。”
  倏地,熟悉又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愣了一愣,随即按耐不住回过身去。
  清泽还是穿着闭关前那套深灰色常服,与殿内众仙浅淡色的朝服格格不入,大约是急着上天,头发都未束,仅以发带简单缚起一些,其余则散在背后。
  凤凉凉忍不住起身飞扑过去,埋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憋了数日的眼泪一下子涌上眼眶,打湿长睫毛,大滴大滴往外掉。
  “师父,我好怕,牢里好黑好冷,我的脖子好疼,我好饿,我好累,师父,师父呜,师父……”
  几日前灵赟打她时,她其实很怕的,玄火鞭在脖子上灼烧着肌肤时,她更是痛得想大哭求饶,可她不敢,怕自己一哭对方会更得意更嚣张,所以忍着,一直忍着,到了仙牢里还是忍着。池玉来接她时,她还硬撑着说没什么关系,这会子见到清泽,所有的委屈和难受都道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她见到他才真正安心放松,有他在,她才敢哭,才敢露出无助又软弱的一面。
  清泽下意识抬手覆在她的腰上,顿一顿,看到高台上黑着脸的天帝,便将怀里的凤凉凉拉开。
  “师父,徒儿难受……”
  凤凉凉一半是假哭一半是真难受,不想再跪,又担惊受怕多日,此刻只想要他抱着。假装眼里除了他谁也看不见,被他拉开后复又黏回去,伸着手要抱他,双眸湿漉漉可怜极了。
  “仙殿之上,不得失礼。”清泽略略蹙眉。
  “师父,我……咳咳咳!咳咳……”她哭了几声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没咳几声居然咳出血来。
  这下清泽绷不住了,忙捧起她的脸仔细看着,目光触及脖子上那道结了痂的焦黑伤痕时,眼神一冷,面上瞬时寒霜密布。
  灵赟瞪着满脸痛苦站都站不稳的凤凉凉,没好气地冷哼:“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呢!先前在仙牢不是还很有精神大骂我来着么,见了清泽就知道装柔弱扮可怜了,妖女就是妖女!”
  “师父,我没有骂人……”
  凤凉凉双腿打颤,身子极度虚弱,要不是清泽扶着,她恐怕已经昏倒在地,听了灵赟的话后,吃力的出声为自己辩解。
  清泽眸中有怒意浮现,但他很快收起,面上还是那副清冷寡淡的样子,看一眼高台上的天帝和身边一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仙们,冷声道:“收徒与补天神石一事,稍后清泽自会寻时间同天帝说清楚,告退。”
  言罢,弯腰抱起半昏半醒的凤凉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仙殿。
  “这东海水君太放肆了吧,仗着自己是上神,就连天帝也不放在眼里!”
  背后传来道昌老君愤愤不平的叫声,清泽脸上露出几分厌恶,而后依旧大踏步往前走,出了仙殿后御气往自己在天宫的住处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凉凉没事,不虐她
  白墙灰瓦,巷道两侧每隔几步便栽种着一株桂花。仙气灵泽养着,终年不谢,一簇簇堆在枝头灿烂盛放,金黄色的小花甚是惹眼。灵赟极其喜欢桂花所制的食物,是以九重天上随处可见香桂树。然仙族中人大多喜欢清淡纯净的调调,觉得桂花花香虽馥郁扑鼻但太过浓郁,不如桃花莲花的幽幽清香沁人心脾。
  不过众仙虽不喜桂花,但还犯不上因为几朵花就和女战神过不去,几株桂花罢了,灵赟郡主喜欢种便种,大不了掩着口鼻不闻那花香便是。
  凤凉凉亦觉得桂花花香太过熏人,清泽抱着她在巷道走时,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人也彻底清醒过来。
  她在清泽怀里直起身,与他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他凉凉出声道:“不装了?”
  “不装了就自己下来走。”
  清泽说罢,手一松。
  凤凉凉忙扶着他稳住身形,神情有些尴尬。初出仙牢时,身子的确虚弱地站都站不稳,但池玉输了几道灵气给她,体内的寒气便被驱散不少。等肚子填饱后,其实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实在不想继续跪在冰冷的白玉砖上,所以才装哭呕血……
  清泽伸手,拇指蹭了蹭沾在她下巴处的红色液体,道:“装得挺像,这是何物?”
  “果子……”凤凉凉低着头期期艾艾,“池玉上仙接我出来后,肚子好饿,路过一处宫殿时见里头的果子长得甚好,便、便摘了几个。”
  “这是兔儿红,药翁种了入药用的,若生吃,头上会长出红色兔耳,数日才可消。”
  “啊?兔子耳朵??”
  凤凉凉一怔,接着赶紧去摸自个儿的脑袋,结果还真摸着了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
  清泽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面色缓和了一些,手往下伸到她脖颈边,想碰触又收回,眸上凝了一层寒意。脖子上的伤痕可不是装的,是货真价值玄火鞭缠绕后留下的伤势,伤口虽已结痂,但看着还是十分可怖。
  “师父,我们快回夜澜吧,你看徒儿的耳朵,旁人一看就晓得徒儿做了什么,到时候那什么郡主的又要打徒儿了!”
  凤凉凉没觉察到清泽骤冷的神情,一手压着脑袋上的兔耳,一手拉着他想跑。
  清泽微微叹了口气,反手在她额前点了点,白光闪过,一只长着兔耳朵的小凤凰蹲在了地上。
  “师父,你将徒儿变回原形做什么呀!”
  凤凉凉不解地跑到他脚边,扒拉着两只翅膀想往他身上爬。
  清泽弯腰捏住她两只兔耳,将她提了起来放到掌心,另一只手覆在她头顶盖住兔耳,而后旋身进了太曦宫。
  宫内有仙娥当值,正在修剪院中的桂花,见了清泽,忙三三两两聚过来给他行礼。
  清泽脚步不停,直往休息用的内室而去,入得里头后,才把凤凉凉放到榻上,自己则转身到架子边找药膏。
  凤凉凉病体未愈元气受损,眼下没有自己变回人形的能力,就只好趴在软榻上看他,两只兔耳朵随着她脑袋动来动去。
  不多时,清泽找到药膏回来,“还差两味药草,我要去药翁那里取,你在这等着。”
  “啊,我和师父一起去!”
  凤凉凉说着站起来。
  清泽揪她脑袋上醒目的红色兔耳,“你这是要自投罗网?”
  她给忘了,兔儿红!
  “好吧,那徒儿在这等师父回来。”
  清泽取药归来,将捣好的灵草同药膏搅在一起,挥手让凤凉凉变回人形,捧着小碟屈膝坐到她身旁。
  她闭着眼趴在榻上,纤长的睫毛在眼睛上方留下两片阴影,面色比之先前要红润一些,但唇瓣还是毫无血色。
  清泽轻声唤她,一句之后未得回应,知她睡死过去便不再出声。
  木片在小碟里搅着,带起点点散发着清香的药膏,他伸手为她捞起垂落到身前的秀发,露出皓白如月的纤细脖颈。木片小心翼翼伸过去,怕弄疼她,上药的动作轻柔的不能再轻柔,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皱起眉头嘤咛几声。
  凤凉凉睡得迷糊,嘴里下意识叫着清泽,却不知委委屈屈的一声听得他心中一颤,无法言语的滋味涌上心头,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老婆贪吃这个毛病真心没得改
  上完药后没多久,池玉带着言恒进来了。
  言恒甚少上天,这次要不是担心凤凉凉,也不会在南天门苦守多日,直到池玉出来接他才进来。
  “这就是师父在天上的寝宫啊?好气派啊!比夜澜华贵多了!”
  言恒两眼放光打量着太曦宫的陈设,东摸摸西敲敲,脑子里飞快盘算要是把这些都搬回夜澜去得走几趟。正兴奋不已的算着,一个转身看到清泽从里间出来,吓得赶紧规规矩矩站好。
  “徒儿拜见师父。”
  “你在南天门胡闹什么?”
  清泽缓缓行至主位,一掀衣摆坐下。
  “啊?师父看到徒儿在南天门了?”言恒睁大眼,随即很是委屈地扁嘴,“那师父怎么不带徒儿进去?徒儿被仙兵拦在大门口好几日了,要不是池玉上仙出来接徒儿,徒儿现在还在门口进不来呢!”
  清泽没回话,几日前凤凉凉被抓后,言恒冒着自损元神的危险让池玉帮他进入到闭关的结界里,告知了他事情始末。当时他正要突破新的一个修行层次,想着灵赟应该不会把凤凉凉怎么样便没有强行出关,但还是因此分心分神了,试了几次都没能突破层次,索性不试了,挥袖冲破结界上了九重天。
  “师父也太偏心了,看到徒儿也不下来,就只想着进来救小七师妹。”
  言恒还在抱怨,嘟嘟囔囔个没完。
  清泽笼袖坐着,沉声道:“为师倒想问你,你和言夷怎么做师兄的,玄火鞭的厉害,凉凉不知,你们还会不知?”
  “那也是灵赟郡主太过分了!”提到那日之事,言恒登时沉下脸,“小七师妹也算我们看着长大的,夜澜上下,平日里哪个不是拿她当亲妹子般宠着顺着,磕了摔了我们都要心疼半天。那劳什子郡主倒好,上来就甩师妹一巴掌,师父是没看见,师妹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的跟拿刀划上去似得。我是打不过才没动手,否则哪轮得着师妹打回去,有我言恒一个也够她受得了,哼!”
  闻言,清泽目光一凛,“除了玄火鞭,她还动手?”
  言恒把脸一扬,愤愤道:“动手打完还特别嚣张,嚷嚷着有本事我们就打回去,然后师妹就回了她一巴掌……”
  清泽在脑中想象了一下凤凉凉还手的情形,眸中的寒意散了几分。
  “师父,小七师妹呢?池玉上仙说师妹被师父带回太曦宫了,她在哪,可好,有没有受欺负?”言恒心里还是很担心凤凉凉的,想快点看到她。
  “没什么大碍,在后面睡着,醒了你再进去。”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仙娥的行礼声,“拜见天帝。”
  “父君怕是来找你麻烦的。”
  在旁喝了半天茶的池玉终于找着机会说话,先是幸灾乐祸的看着清泽,之后又忙放下茶杯站起身,低头仔细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衫,确定一切妥当了,才快步到大殿门口迎接天帝。
  天帝大步不停,越过门口的池玉直奔清泽面前。
  清泽刚从榻上站起,没说话,低头颔首算是行礼。
  天帝一把拉住他,急急开口:“清泽,你那女徒弟是怎么回事?不是和本君说好了吗,此生不会收女弟子的,怎么现在冒出个野凤凰?”
  “野凤凰说谁呢?你谁啊你,张嘴就骂我师妹!”
  言恒没见过天帝,所以不认识他,看他一进来就骂凤凉凉是野凤凰,不高兴了,便伸手扯他。
  天帝是只身一人进来的,仙兵都守在外头,因而无人阻止言恒,但他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回头怒斥。
  “你凶什么凶,当着我师父夜澜上神的面敢这么……池玉上仙你拉我做什么?”
  言恒应该是没听到外头仙娥的行礼,眼睛也没留意到天帝身上绣了飞龙的金袍,挺了胸膛大声说着话,就差撸起袖子上去打了。
  清泽似乎没有提醒自己徒弟的意思,在一旁立着做壁上观。倒是池玉好心,连忙上前,给天帝陪了个笑脸,再瞪着言恒:“莫要胡闹,这可是掌管仙凡两界的天帝,还不快下跪行礼!”
  “啊?”言恒傻了。
  “这是我三徒弟,昆仑山山主之子,言恒。”清泽总算开口了,语气淡淡的,介绍完傻眼的言恒后,又对他说:“言恒,这是天帝。”
  师父你要不要这么坑徒弟啊!言恒忍不住在心里咆哮,末了惊慌失措地跪到地上,“小仙有眼无珠冒犯天帝,还请天帝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仙,小仙给天帝赔礼道歉,求天帝恕罪!”
  天帝恼怒地一挥手,要不是碍于对方是清泽徒弟,他一定要让道昌老君好好罚罚他,不过眼下那只野凤凰的事情更重要,思及此,再次转身看着清泽,“灵赟说你收野凤凰为徒是为了她体内的补天神石,此话是真是假,该不会是你诓大家的说辞吧?”
  “清泽从不打诳语。”
  “若真是如此……”天帝也是半信半疑,但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些,抬手提一提折皱的大袖,道:“本君欣慰,清泽果然还是那个心系苍生的夜澜上神,不周山之事,辛苦你了。眼下散落在六合八方的补天神石,我们已寻回了一半,有小部分在魔族手里,还有一些散落在外。野凤凰体内这一枚也是极其重要的,为了神石的安全,本君认为将她拘禁在天宫更为稳妥,清泽以为如何?”
  天帝话毕,殿内久久未闻回话。
  良久后,等在宫门口的池玉和言恒见天帝背着手出来了,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他和夜澜上神都说了些什么。
  二人恭恭敬敬送走了天帝,回到殿内一看,清泽沉着脸站在原地没动。
  “池玉,你随我来。”
  池玉与言恒对看一眼,接着跟了过去。
  清泽快步走着,手时不时挥一下移开前方摆着的书架,待几个来回后,站在了一个悬空的罗盘前。
  “我倒一直想问你,收那只小凤凰为徒,当真是为了她体内的补天神石?”
  池玉探头看了看半空中的罗盘,将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道了出来。
  清泽仰头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罗盘不吱声。
  池玉并不介意,依旧自说自话:“缘分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我听玄朝说,你第一眼看到小凤凰就说要收她为徒,而且在发现她体内有补天神石后一点都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小凤凰嘛,我没有近距离与她接触过,但我看得出,她对你这个师父很依赖,至于是哪种依赖我就不好下决断了,比较令我意外的是你没有反感或排斥她的依赖亲近。清泽,你可想过,连从小与你一同长大的绯烟你都不喜她过于亲近,却任凭小凤凰黏着缠着,你对她当真……”
  “过几日,凉凉要下山去一趟人间。”
  清泽仿佛没有听池玉说话,突然就打断了他。
  “去人间做什么?”池玉一愣。
  清泽扬手施法,罗盘上的指针快速旋转起来,少顷停在了一个方位不动,白雾升起,罗盘上方显现出一个画面,他指着画面上的年幼稚童道:“女娲后人出现了。”
  此言一出,池玉往前走了一步,抬头看着画面里的女童,“你是说能炼制补天神石的女娲后人,终于找着了?”
  一万年前,魔界居心叵测妄想打开混沌结界释放上古邪魔,仙界为了阻止,二者在不周山交战,期间不慎打破了女娲当年修补的撑天柱。一时之间海水倒灌天地颠倒生灵涂炭,众人花了好多灵力才勉强保住撑天柱不碎,而镶嵌在天上的补天神石也因此散落三界。为了补好破掉的天,一万年间,仙界一直在搜寻补天神石的下落,以及能炼制神石的女娲后人,只有她才能把补天神石镶回天上。
  “该马上告知父君,再集结仙兵仙将带她回来才是!”
  “不可。”清泽摇头,“魔族探子紧盯着天宫,若动静太大,恐怕会被它们发现。”
  池玉皱眉道:“就算仙族不能出面,可此事如此重大,你为何派小凤凰去?”
  凤凉凉修为浅灵力低,连人形都勉强维持,命她去找女娲后人,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我会封了言恒的法力,让他一同下凡。凉凉体内有补天神石,女娲后人定会有所感应,派她去说服女娲后人很合适。”
  凤凉凉目前尚属于妖族,只要体内的补天神石没被发现,就算魔族的人看到她在凡人之间生活也不会觉得奇怪,若是换了仙族的人去,只怕没多久就会打草惊蛇引来魔族。
  但池玉觉得清泽的解释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天宫厉害的神仙那么多,魔族未必个个脸熟,找一个面生的小仙封了法术派到凡间去也是可以的,为何非要言恒和小凤凰去?
  许是看出了池玉的疑惑,清泽转头看着他,有些嫌弃地开口:“你以为女娲后人为何会在凡间,而非直接以神躯现世?”
  池玉还真不知其中的缘由。
  清泽回他:“历劫。生而为神,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管是谁,都得历劫才能飞升,女娲后人也不例外。”
  经他提点,池玉恍然大悟,顿一顿,挤眉弄眼着:“那你觉得小凤凰愿意下凡吃苦吗?”
  作者有话要说:  言恒:我才应该怀疑我拜的是个假师父!

  太曦宫内外静谧一片,睡了许久的凤凉凉终于苏醒过来,对着陌生的环境愣神片刻,眼角余光看到清泽在榻上沉沉睡着,忙爬起来。
  她凑到榻边,小声唤了一声,等一等,见清泽没有醒转的意思,便蹑手蹑脚出了内室。
  外殿十分宽敞明亮,到底是天宫,烛台香炉、花瓶盆栽,陈设之物比夜澜要多上不少。正中间是一张坐榻,上头立着张方桌,桌上摆了一盘未下完的棋局。往旁边看,是成排漆红色的架子,架子上放着一叠又一叠的竹简,密密麻麻看得她眼花。
  “没想到师父一个东海水君,在天宫还有这么大的住所,看来做神仙就是好~”
  凤凉凉摇头晃脑在殿内走来走去,两只兔耳朵一点一点,搭配她那张娇艳明媚的小脸,看着十分可爱。
  宫门还关着,当值的仙娥守在宫外没敢推门进来,只静候着等清泽传召。
  凤凉凉在殿内转了小会,觉得无聊便转到殿外,东看看西瞧瞧,嫌桂花熏人便不想待在院中了,打开宫门想出去转转,一开门就看到守在外头的仙娥。
  她吓了一跳,差点被宫门口的门槛绊倒,幸好及时刹住了脚。
  几名仙娥面面相窥,皆是一脸疑惑,昨日没见有女子在上神宫里,怎么这会子从里面冒出个貌美的小娇娥来?愣一愣,其中一名回到:“我等在此待上神醒来,为其穿衣洗漱。”
  “哦,原来是来伺候我师父起身的。”凤凉凉明白了,接着两手一伸,道:“给我就可以了,我是师父……额,我是夜澜上神的徒弟,我来伺候师父起身就好,不用你们。”
  “这……”仙娥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把手里端着的洗漱工具递给了她。
  “好了,你们走吧。”
  凤凉凉接过水盆放到地上,对仙娥摆摆手,末了二话不说关上了宫门。低头看一看,嘿,天上的神仙就是不一样,起个床还要那么讲究,帕子单独放着便算了,这个木盘上的瓶瓶罐罐是什么啊!她好奇地蹲下身打开其中一个,闻一闻,有淡淡的荷花香,正欲倒出来看看,殿内突然传来清泽的声音。
  “凉凉,你在宫门口做什么。”
  “哎师父!徒儿马上回来!”
  凤凉凉高声答应着,拿过帕子搭在手臂上,再端起水盆朝殿内走。
  清泽已经起身,外袍随意披在身上,闭眼揉着眉头坐在铜镜前,那头丝绸般顺柔的长发散在脑后。
  瞧这雅俊出尘的面庞,鬼斧神工的五官,不正是《旖旎奇苑》里写的迷倒万千仙子的男主角么~凤凉凉在心中感慨师父不愧是三界第一美男子。
  《旖旎奇苑》,作者司命星君,所连载的内容总体为小白女主傍上霸道酷炫狂拽男主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故事,剧情跌宕起伏精彩绝伦,深受三界追捧,本本金榜本本脱销。凤凉凉闲来无事,会溜到言恒房里翻书看,《旖旎奇苑》一书就是在他房里找到的。
  凤凉凉把盛着水的木盆搁到一旁,放下帕子打湿,再拧干走到他身边跪下。
  “师父,净面用的帕子绞好了。”
  他也不说话,缓缓睁开眼,一对眸子漆黑如墨,单薄的唇抿了抿,白皙的手指自袖袍中伸出,接过帕子自顾擦脸。
  “小三呢?”擦完脸,把帕子还她,转身面对镜子。
  “啊?师父是说三师兄?”凤凉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清泽是在说言恒。在她还没拜师前,六师兄,清泽一直管他叫小六来着,在六师兄还没拜师前,他就管五师兄叫小五……以此类推,她上头六个师兄分别有段时间,名字是小一、小二、小三……嗯,三师兄刚拜师那会儿最惨,师父管他叫小三……
  清泽又捏一捏额头,淡淡道:“我忘了,昨日他来时,你正睡着,今日才醒,并不知道他目前也在太曦宫。”
  “三师兄也上天来啦?”凤凉凉将帕子放到木盆边沿,伸长手拿过木梳为他梳理头发,“三师兄就是疼我,还亲自上天来救,师父,嗯……那个什么郡主和天帝的,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他们没什么,只是昨日去找药翁时,他正在院中发脾气,说要逮了偷吃他果子又折断好几枝树枝的小贼炼丹。”清泽有点懒洋洋的说着话,说完唇角不留痕迹的一勾,“这几日,你的耳朵要藏好了。”
  他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到耳朵,凤凉凉猛地想到刚才在宫门口时,那几个仙娥都面色奇怪的盯着她看,想必是看到她脑袋上的红耳朵了。
  “糟了,刚才我在宫门口,那几个仙娥肯定看到我耳朵了!师父,怎么办啊!”
  小小几个红果子,偷吃竟然也算违反了天规?
  在得知因为自个儿偷吃药翁的果子所以违反天规被罚下凡后,凤凉凉简直不敢置信,目瞪口呆的看着代为“传达天帝旨意”的清泽。
  “师父,几个果子也违反天规?还要我下凡去找女娲后人?”
  清泽面不改色的扯着谎,坐在一旁的池玉斜眼看他,暗道先前不知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从不打诳语。
  凤凉凉呆了半响,随即鼻子一皱哭了起来,“师父,师父,呜呜,徒儿人形都维持不好,怎么潜入人间找女娲后人把她带回来啊,呜呜……”
  她干脆变回原形装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缩在清泽脚下,两只小翅膀委屈巴巴地抱着他的脚。
  再看此番人间之行的另一人言恒,一点都不觉得下凡不好,反而特别开心,“师父说真的,让我下凡?”顿一顿,怀疑地摸着下巴,“我爹知道吗,他那个老顽固,能同意我去凡间?”
  “放心吧,你爹已经同意了。”池玉笑着回答。
  闻此言,言恒激动地跳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在此之前我要先回夜澜一趟,不能用法术,得准备点别的东西才行。”说完转身跑了。
  “师父啊,师父,人家不想离开你,呜呜呜,我走了,夜澜后院那些鸡鸭猪的谁看着啊……”
  凤凉凉还在哭,没敢把鼻涕眼泪抹清泽脚上,便自己歪头蹭到身上的羽毛上。在夜澜时,除了日常的修行外,清泽还命她看管一个养着鸡鸭猪鱼的小院子,鸭子经常下水追鱼,鸡也时常追着大白菜跑,至于那几只猪,哼哼唧唧满地拉屎,令她每日做着铲屎的工作。不用法术的话,这后院委实不好打理,可清泽又不允她用法术……
  “师父,徒儿去凡间的话,后院可就没人打理了,难不成你要让二师兄去扫便便?”二师兄可有洁癖的。
  “我会用法术顾着的。”
  不是说不能用法术吗,他怎么可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摆明了是欺负她!呜呜呜!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想去人间啊……
  然而哭并没有什么用处,清泽是铁了心要她去凡间走一趟,无奈,凤凉凉只能擦干眼泪默默跟在言恒身后下凡。
  话说言恒的御物本事还不是很好,自己一个人勉强能飞,带上凤凉凉就不行了,是以池玉派了一个信得过的仙子送她。
  木岚,一个和二师兄言夷一样有洁癖的神仙,对凤凉凉这只小黑凤凰并没有太多好感,黑不溜秋一看就很脏。
  临走前凤凉凉曾抽抽噎噎问清泽,为何不能弄个天马仙鹤之类的给她当坐骑,清泽说仙兽太招摇怕吓着凡人,让她将就将就蹲在木岚仙子后头就行。
  明明就是小气,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凤凉凉鼓起腮帮子瞪清泽,可她资质差人又穷,他不给钱的话,什么天马仙鹤的,她也得不到,无奈只能可怜兮兮在木岚仙子脚边蹲下。
  木岚仙子本事好修为高,一把剑御得极快,眨眼间飞出夜澜好远,可一飞出去没多久就不准她蹲在她身后了,嫌她爪子太脏,打发她到后头握着剑穗飘在半空中。
  “木岚仙子,你飞得太快了,我好晕啊!”
  能不能稍微体谅一下她的小身板,脖子上的伤还没全好,冻得牙齿打颤不说,她两只小爪子抓着剑穗上下颠簸的,头晕眼花快要掉下去了。
  “木岚仙子,我真的不能站在你身后么,这样颠,我快吐了……”
  行至昆仑山上空时,凤凉凉腹中一阵反胃,刚说完话,飞着的剑便猛地刹住,她毫无防备,爪子没勾住剑穗,小身板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一道弧线,而后“嗖嗖”往下掉。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昆仑,更倒霉的是因此惊扰了山顶仙池休息的碧水晶晶兽,它操起大爪子将她拍入水中。
  凤凉凉只来得及咽了好几口水,就什么也不晓得了。
  木岚慢了一步没能抓住她,而一心想到凡间玩的言恒飞出老远,根本就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算凤凉凉倒霉,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她正飘在一条小河上,碧水晶晶兽没看见,木岚仙子和三师兄也没看见,明白点的说,就是她和他们走散了。
  昆仑仙池池底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洞,洞连接着天下各处的河流湖泊,许是她从哪个洞落到了此处吧。
  罢了罢了,三师兄一两天内一定会找过来的,她就暂且在附近寻个地方住着。
  爬上岸抖掉身上的水珠,脑袋转来转去看了四周一圈,见没人便化出人形,这样视野高一些,有手有脚也方便些。可惜身上的衣服在河里划破了,她又不会修补的法术,便只好破破烂烂将就着穿了。
  穿过芦苇往前走,到了一个叫潋江镇的地方。
  凤凉凉努力保持着人形,张开双手别别扭扭地走进去,几步外的街边摆了个卖肉包子的小摊,味道香的她差点露出小尖嘴。
  她很饿,但她没钱,钱都在二师兄身上……
  “小叫花子,去去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卖包子的男人很不客气,冲她甩着蒸包子用的帕子,几滴水珠溅到她脸上,疼得她“叽叽”叫了一声赶紧躲开。
  凤凉凉捂着脸生气,挺想变回原形去啄卖包子的男人,但考虑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少惹事好,便忍了。可她还是很想吃肉包子,躲在一边台阶后头,探头探脑偷偷盯着蒸笼流口水,然后就遇到了元神附身在凡人道士身上的清泽。
  他给她买了三个大包子。红糖花生馅儿、白菜香葱馅儿、肉沫汤汁馅儿,嗯,贴心的三种口味都买全了,吃得她心花怒放差点背叛师门打算拜他为师。后来想想真是日了个大金乌的,拜来拜去不还是在清泽手心里转着,哪都逃不了!
  不得不说,清泽的演技并不太好,假装自个儿是凡人,可模样又与本尊极其相似,同样是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生得一副俊俏的好模样。第一眼看到他,凤凉凉以为师父良心发现追过来寻她了,正想扑到他脚边装哭呢,结果他先把包子递了过来,一见着包子她就把哭给忘了。
  三个大包子,吃得她可欢喜了,吃完用袖子抹抹嘴,抬头一看清泽还在边上站着没走。
  刚才憋回去的泪水又盈满眼眶了。
  “我是……黑土山的修道者墨云尘,路过此地,见你这孩子缩在这甚是可怜,便行善积德一回。”
  他木着脸,表情严肃,说完眉头皱了皱,眸中的神色看起来有点纠结。
  然这时候的凤凉凉心思单纯,旁人说什么都信,她眨了眨模糊的泪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圈,接着小脸在他腿上蹭了蹭,留下几个湿印子后仰起小脸:“我师父天生的面瘫,从来什么表情都没有的,即便是我在他屋里的门槛摔了三年,他也是面不改色天天看我摔。唔,再说你长得也不如我师父好看,我师父就是个小白脸,皮肤比女仙……女人还要白,细皮嫩肉好像个大仙桃,他要不是我师父,我一定啄几下试试好不好吃。还有还有,我师父……”
  “我若真是你师父,会让你在我脚上蹭眼泪吗?”
  清泽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是这样的,便拉着张脸打断她。
  “所以你不是我师父啊,你都不知道,我师父可抠门了,要不是我师父抠门,我现在也不会认识你。”
  凤凉凉抹一把油乎乎的嘴,抹完觉得脏,又随手蹭到清泽身上。
  清泽默默在心里记下她的话,打算等她回来再好好算账,接着拢一拢身上的灰色道袍,提脚下了台阶。
  本持天大地大吃的最大,见清泽要走,凤凉凉忙亦步亦趋追了上去。
  “我方才同你说过了,我是个道士,道士要做什么你不知道?”
  “知道,捉妖的。”
  “那你跟着我作甚?”
  “能给点钱吗……”
  凤凉凉眨巴着眼无辜的看着他,还伸出手去。
  她脸皮子厚,清泽是晓得的,不晓得的是她脸皮子居然这么厚,对着刚认识的陌生人就伸手要钱。但想归想,他还是伸手到背着的袋子里摸钱,拿了一吊钱币出来,抬头一看眼前没人了。
  清泽不解的环顾四周,除了熙熙攘攘的凡人外,没看到凤凉凉。
  “吓死我了!那道士真是阴险啊,先用吃的放松我警惕,然后出其不意抽了符纸出来想抓我!哼,幸亏我跑得快!”
  某个小巷里,凤凉凉躲在角落大口喘着气。方才等清泽拿钱时,看他取了几张符纸出来,她想到自个儿现在也算个妖,便连忙转身跑了。
  休息片刻,顺着巷子往前走,拐个弯到了大路,恰好见前边有户人家在招下人,她想得有个地方暂时落脚,或是借此藏起来,免得又遇到什么捉妖道士之类的,便赶紧过去报了名按了手印,一串钱就把自个儿给卖了。
  “只要按了这个手印就能不给钱吃包子么?”
  其实还是为了吃的……
  目睹了所有过程,隐在拐角处看着的清泽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黄鼠狼单元故事不能丢!我原来是想让凉凉的口头禅是日了狗,然后觉得和她那个时代不符合,所以变成日了个大金乌的。金乌在神话故事里是太阳的意思,想象一下日太阳,那画面比日了狗还无法想象哈哈哈
  硕大的牌匾高高挂在两扇漆红色大门上方,门下一左一右立着两名身形健硕精壮的男子。
  门前栽了几株桂花,想必是宅子主人觉得“桂”字谐音“贵”,多种几株便能带来财运。桂花是一年四季都开着的,就是大雪纷纷,也丝毫不会折损它的香味。此时恰好晚秋花季,一簇簇金黄色小花迎风开得欢快,甜腻的香味隔了一条街都能闻着。
  清泽拂掉飘落在肩上的金色小花,背着桃木剑从转角处走了过来,抬头打量了几眼梁宅,心里想着凤凉凉可真会选地方,哪都不好选,非要选这个妖气重重的地儿。
  有妖自然需要除妖的,他一身灰色道袍,虽没有山羊胡子装老沉,但好在长身如玉相貌不凡,一看就是仙风道骨的高人,进入梁宅便轻而易举。
  凤凉凉运气确实是“极好”的,一进梁宅就被管家安排到梁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梁秋月身边伺候,而这梁秋月,便是梁宅妖气重重的原因。
  自古人妖不能相恋,仙凡不得相爱,若想相恋相爱,妖怪得功德圆满修成人,神仙得剔了仙骨化作凡人。总而言之种族身份不同,相恋相爱是没有好结果的。
  这梁家小姐也不知是被哪来的妖怪缠上了,身子里的人气弱得很,故而大病小病不断,短短半年时间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是人比黄花瘦风吹站不稳。
  凤凉凉奔着吃的签了卖身契,入得梁宅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找吃的。她好不容易才从厨娘那讨了一个包子,没来得及吃,方才还一副慈善面孔的管家凶巴巴找了过来,怒目圆睁地丢给她一套下人

我隐隐约约感到,内心深处有一丝哀伤骚动,那种感觉正由弱变强逐渐吞噬我的心智。
  万爷看出我的异常盯着我问:“冰冰,你能控制住她吗?
  我突然感觉心跳加速,手不由自主的抖动,我喊
  “师傅,我不行,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万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从他得眼神看出一丝镇定,那种表情是一种心如止水的平静,清澈的双眸倒印出一丝蓝光,目光柔和而不失沉着。
  万爷一副似笑非笑的口气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你既然已得到解脱,何必占着别人的躯壳,难道你尘缘未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你超度。
  此时的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就那径直的坐在那里,大脑一片茫然。
  突然一个声音从我耳边响起,那声音我太熟悉不过了,:
  “看来我今天遇见高人了,冰冰能拜你为师,也了我最后的心愿,是我的自私伤害了冰冰,是我让冰冰成为阴阳两界的过渡人。
  我和通灵,是让冰冰为我伸冤,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因为我和冰冰通灵,让冰冰从一个正常人变成至阴者。
  我以为只要有我的保护,冰冰一定会化险为夷,但是从和冰冰通灵那刻起,就注定我一错再错。
  “亏你还能说得出口,你害得冰冰家破人亡,如果不是你,冰冰三叔能那么容易上身,冰冰能从一个无辜的少年,变成一个杀人犯。
  万爷顿了顿,随后用一副看破红尘的口气说:
  “万事万物有它自己的生存法则,一旦外力的破坏直接后果就是物极必反,既然你打破生存规律,就要承担它的后果。
  奇门遁甲烟波钓叟歌说,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你既然把冰冰至于阴阳两界中,那就顺天时让他错下去吧,这是他得命。
  我希望你能明白,休、生、伤、杜、景、死、惊、这八门你开起的是死门,也是八门之中的凶门,吉凶之兆就看冰冰地造化。
  万爷话一说完,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太极圈,嘴里默念
  “九宫八卦阵,神机鬼藏甲子之中辛仪象意,癸仪以出,天辅星指路。
  我脑海中出现一个美丽的身影,风铃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她得长发在风中飞舞,婀娜妩媚回顾一笑,美的令人窒息。
  一滴泪水从我眼角滑落瞬间即逝,我知道这也许是风铃存在我内心中的最美的形象,是我的意念勾画出一个完美的样子,那种美是一种凄凉美镜像,美的让人不禁落泪。
  突然风铃的脸开始变的扭曲起来,她白皙的皮肤开始干枯,她瞪着血红滴血的眼球,盯着我,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
  我猛的一个冷战全身汗毛倒立,眼睁睁的望着她,风铃冲到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她双手捧着我的脸,目光变的柔和起来,我从她的眼神看出一丝不舍,她得泪水顺着,纤细的眼角缓缓而落。
  “风铃你在犹豫什么,象意之门已开起,做个了结离开吧!如果你不用最残酷的方式,从冰冰地意念中出来,一旦冰冰通过意念,你还是被召唤回来,我真的没有想到,人魂之间竟然能心心相惜,融合的那么天衣无缝。
  风铃表情痛苦的闭上眼,哭着说: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万爷:“你做不倒,那冰冰怎么办,难道你准备在他意念里住一辈子。
  难道你想让冰冰,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至阴者,难到你想让他这辈子,活在阴阳两界之中,左眼看人,右眼看鬼,别在傻了,不要再一错再错了,人鬼殊途,还冰冰一个完整的人生吧!
  怜悯不是感情,人鬼之间是不能有感情的。
  我求你风铃,我求求你放过冰冰吧!
  风铃痛苦的捂着脸,她象一个不懂事的女孩那样无助。
  而我那一刻突然恢复的意识,我伸手去抓风铃,一股刺骨的冰冷顺着我手掠过全身,那种冰冷深入骨髓。
  我咬着牙,开始哆嗦起来,冷汗顺着我的脑门滑落。
  风铃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她的眼神是那样不忍,是那样的心疼,她摇着头,象仿佛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似的,猛然间推开我,在风中飘舞。
  风铃,我撕心裂肺的呼喊,她留着泪慢慢飘向远方逐渐消失,我象一个失去灵魂的人瘫倒在地。
  那一刻,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一个伴随我童年至成年的梦,就这样破灭了。
  万爷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咬着牙发狠的说:
  “我知道,师傅从今以后,我会好好跟你学,风水之术。
  其实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认真学习万家风水之术,做到意念合一,不为别的,只为见到风铃。
  万爷显然不知我是怎么想得,他心安的说:
  “这就对了,男人就应该拿的起放得下。
  风铃之所以选择离开也是为了你好,逝去亡人的魂魄,是飘忽不定的,象风一样游离在宇宙万物之中,今天我将你和风铃分开,或许有些残忍,但是你要明白。
  世界万物从出生到消逝,都有它自己的自然规律,万家风水之术的精髓就是洞察它们,利用天地之灵气,去帮助它们顺应万物自由的规律。
  但是我们却不能改变它们,一旦破坏它们,时间空间意象逆转,就会伤及自身,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万家风水之术,是以天,地,人,三点合一为宗旨。
  积德行善,顺天而行,逆天而亡,遵循万事万物的自然规律。做到人神合一,你明白吗?
  我就是没有没有做到,积德行善才误入歧途,上天惩罚我,灭我万家风水之门,让我万家后继无人。
  万爷话一说完,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我痛苦点了点头,怕万爷看出的异常。
  我问:“师傅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一刻,所有人仿佛没有从,刚才我的怪异中恢复似的,没有人敢说一话,房间内静得出奇。
  万爷猛灌了一口酒,看了看他们几个,又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说:
  “冰冰,其实我真的怕你这样问我?
  如果今天你不问我,也许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会把它带进坟墓。
  随后万爷表情复杂地望着钢筋焊接的窗口,神情满是沧桑,说:
  “我是万家五代单传,眼冥阴阳飞龙,心殡八卦地凤,族谱中取最后一个字,龙。
  我是第五代传人,万金龙,自祖上开始,我万家就有数不尽的财富,万家富不过三代。
  从我爷爷万金阳那辈始家道中落。
  我祖上在民国期间为一个旧军阀看风水,我爷爷那人比较守旧固执说话比较直。
  他说旧军阀生辰八字今年命犯大忌,必须以杜门方解,意思让那军阀收山,老老实实过一辈子,当时那军阀手握十五万人的部队,不可一世。
  他问我爷爷以杜门方解是什么意思,我爷爷直言不讳告诉他,杜门,是奇门遁甲,八门之中排第四位的门有隐藏的意思,适合隐身藏形躲灾避难,寓意就是放弃手中的兵权,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大财富,才能解家中的血光之灾。那军阀当时就发火,说我爷爷是叛党,用封建迷信思想,扰乱军心,就把我爷爷抓了起来,非要枪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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