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我的儿子得了重病可能开要不行了。我害怕失去他以后我会受不了,我该怎么办。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失去了女骇子最宝贵的东西,虽然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甚至包括我的父母,这十几年来我一直生活相关问答:123456789101112131415在痛苦、阴影之中,我真的很害怕,我将来如果找男朋友了,我该怎么说?怎么做?
真正的处女看的并一定就是那层膜,而且在我看来,处女的定义也不是有了膜就叫处女,其实很多人因为运动或者是小时侯练舞蹈等等处女膜就已经破裂了,难道她们以后都找不到男朋友了吗?关键是你这个人,只要你本身是纯洁的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你还是个好女孩子,相信自己,最可怕的是自己都看轻自己,但我相信你并不是这样,你只是害怕,这样的心理我能理解,但是真正的爱情并不是看的这些,相信我,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我有个好朋友和我一起练舞蹈,她的处女膜就破裂了,但是很幸运的是她的男朋友(也就是现在的老公)非常理解她,也相信她的纯洁。
无论是谁都能理解你的遭遇,真正爱你的人更会怜惜你所受的伤害,不要把这个当成你的负担,坦坦荡荡的过日子,你不比别人少了什么,你一样是个好女孩,送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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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问答:12问题你最喜欢韦小宝的哪个夫人双儿
为了给你留言,特意注册的,费了好大的尽儿终于上来了。
其实我觉得女孩最好是在婚前不要轻易把自己交出去,但一旦真的发生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人是感情动物,有些事...
爱,难道如此简单!看了你的文字让我不由发出这样的感叹!
在网上聊天认识,到外面玩几次,也不归宿几次,完后给了他,爱他,可他是怎么想的,怎么看待这事情的,你知道吗...
纯洁与否不是看你以前的行为,而是看你现在的行为跟态度。
我不建议以欺骗来获得这样的爱人,
你应该相信:真正爱你的人是爱你的人,不是仅仅爱你的身体,仅仅爱你的以前...
我现在的女友,我确实是非常非常的爱她,但是她的第一次却没给我,而我的第一次却给了他,并且还骗了我说是处女,其实我以前的谈的女孩子我都很在乎,所以随便的女孩子都不...
朋友,如果一个男的这样和你说话的话,那说明他有点变心了,真的,你想想,谈恋爱的时候,只有女孩子会吵吵闹闹的,发发小脾气,说要分手之类的话,如果是一个男的这样说的...
答: 如家快捷酒店(唐山新华东道万达广场店)可以洗澡吗
答: 你朋友是宫颈息肉.推荐一文,供你参考:
什么是子宫颈息肉
子宫颈息肉是慢性宫颈炎表现的一种,在已婚妇女中比较多见。
  子宫颈是子宫下端的部分,其内腔呈圆筒形或...
答: li660912同学:
您好!您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好,说明您知道父母为了您成长的辛苦和劳累。呵呵,有这样的心理,我想您一定会在学习上下苦功夫,以优异的成绩来回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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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是我熟悉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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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的父亲得了重病,我该怎么办收藏
他的父亲得了重病,之前治好了,男友太累 单位太远就把工作辞了 想找个近点的,没想到工作没找到他父亲又病了 比上次还严重,男友没有积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我是外地的 父母知道我俩的事但还没有同意我俩结婚,我俩都三十出头了,我没和我爸妈说他父亲的事,我挺害怕的,他们家说来也挺奇葩的 他的婚事家里人都不管,他的姐姐还老挑他的毛病,我好矛盾 三十出头了 光有一颗恨嫁的心,但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结婚什么的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了,他家里人肯定不让他找工作,就让他专心伺候他父亲,他很爱我 我也很爱他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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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换位思考 父母得了病我们为人子女一定要尽孝,可是我俩还没结婚 ,他又不工作,没有积蓄我俩咋办呢
纠结的问题
复杂的问题
结婚,分手,二选一,自己拿主意
家里人病了 能结婚吗
我老公的父亲查出来肝癌晚期,他还是外地的,家里不同意,我义无反顾的和他结婚了,准备了一个月就办了婚礼,到现在我也不后悔,我们感情非常好。
楼主好像说的是他男友家里没人管他的婚事吧,也没人提结婚的事吧。
爱就结 不爱就散
两个人拿户口本就领证了不用谁同不同意
办不办就是形式
百泰对接了超过50广告交易平台,PC端、移动端、视频端,日均流量超过280亿
如果真的相爱,就没有这个问题,有这个问题说明爱的不纯
不离不弃,一切都会过去的,加油
要是我的话,一定全力帮助!
说句很现实的话
撤吧!朋友
这么办不是个事
拖也会把你拖死的! 生活需要面包的
自己考虑清楚吧,人生就是赌博
最主要还是要看那个男的人怎么样,不是真心对你好?是不是有上进心??如果两样都是果断跟他领证去。如果只占了一条,你还是慎重点吧。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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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文字,回答后面的问题。把笑脸带回家三年前的一天,我考高中,分数不够,要交八千元。正在发愁时,父亲回家笑着对母亲说,我下岗了。母亲听了就哭了,我跑过来问怎么了,母亲哭着说,你爸爸下岗了。父亲傻乎乎地笑个不停。我气愤地说,你还能笑得出来,高中我不上了!母亲哭得更凶了,说,不上学,你爸就是没有文化才下岗的。我说,没有文化的人多的是,怎么他下岗,无能!父亲失去工作的第二天,就去找工作。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每天早晨出发,晚上回来,进门笑嘻嘻的。母亲问他怎么样。他笑着说,差不多了。母亲说,天天都说差不多了,行就行,不行就重找。父亲道,人家要研究研究嘛。一天,父亲进门笑着说,研究好了,明天就上班。第二天,父亲穿了一身破衣服走了,晚上回来蓬头垢面,浑身都是泥浆。我一见父亲的样子,端着碗离开了饭桌。父亲笑了笑说,这孩子!第二天,父亲回家时穿得于干净净,脏衣服夹在自行车后面。两个月下来,工程完了,工程队解散了,父亲又骑个自行车早出晚归找工作,每天早晨准时出发。我指着父亲的背影对母亲说,他现在的工作就是找工作,你看他忙乎的。母亲叹道,你爸是个好人,可惜他太无能了,连找工作都这么认真负责,还能下岗,难道真的是人背不能怪社会?一天,父亲骑着一辆旧三轮车回来,说是要当老板,给自己打工,我对母亲说,就他这样的.还当老板?我对父亲的蔑视发展到了仇恨,因为父亲整天骑着他的破三轮车拉着货,像个猴子一样到处跑。我们小区里回荡着他的身影,他还经常去我的学校送货,让我很是难堪.在路上碰见骑三轮车的父亲,他就冲我笑一下,我装作没看见不理他。有一次我在上学路上捡到老式手表,手表的链子断了,我觉得有点熟悉。放学路上,我看见父亲骑得很慢,低着头找东西,这一次父亲从我面前走过却没有看见我,中午父亲没有回家吃饭,下午上学时我又看见父亲在路上寻找。晚上父亲笑嘻嘻地进门,母亲问,中午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啊?父亲说,有一批货等着我送:我看了父亲一眼,对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同情。后来才知道,那块表是母亲送给父亲的惟一礼物。有一天,我在放学路上看见前面围了好多人,上前一看,是父亲的三轮车翻了,车上的电冰箱坏了,父亲一手摸着电冰箱一手抹眼泪。我从没有见过父亲哭过。看见父亲悲伤的样子,慌忙往家里跑,等我带着母亲来到出事的地点时。父亲已经不在了,晚上父亲进门笑嘻嘻的,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母亲问伤着哪没有?父亲说,什么伤着哪没有?母亲说,别装了!父亲忙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处理好了,吃饭。第二天一早,父亲又骑三轮车走了,母亲说,孩子,你爸爸虽然没本事,可他心好,要尊敬你爸。我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可敬。我和爸爸不讲话已经成了习惯,要改变很难,好多次想和他说话,就是张不开口,父亲倒不在乎我理不理他,他每天都在外面奔波。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报答父亲。每当学习遇到困难或者夜里困了,我就想起父亲进门时那张笑嘻嘻的脸。离开家上大学的那一天,别家的孩子是打的或者有专车送到火车站,我和母亲则坐着父亲的三轮车去。父亲就是用这辆三轮车,挣够了我上大学的学费.当时我真的想让我的同学看到我坐在父亲的三轮车上,我要骄傲地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父亲。父亲把我送上火车,放好行李.火车要开了,告别时我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大声喊道:爸爸!除了大声地哭,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父亲笑嘻嘻地说,这孩子,哭什么!&& (选自《散文选刊》2004年第五期)1.这篇文章叙写了父亲许多感人的故事,请选择你最难忘的三件事分别用一句话加以概括。(3分) 2.文章以“我”对父亲的情感变化为线索组织材料,请用四字短语加以概括。(2分)【&&&&&&&&&】——不理不睬——【&&&&&&&&&】——感动骄傲3.揣摩下列句中划线的词语,结合文章内容说说其运用的妙处。(任选一句作答)(2分)①因为父亲整天骑着他的破三轮车拉着货,像个猴子一样到处跑。②后来才知道,那块表是母亲送给父亲的惟一礼物。我选&句 &4.本文多处采用对比手法。找出一处并说说其作用。(3分)答:&&&&&&&&&&&&&&&&&&&&&&&&&&&&&&&&5.感动无处不在。文中父亲深深感动着我们,假如父亲当选为感动围场的新闻人物,请你为父亲设计一段颁奖词。(3分)【链接】林秀贞:30年来赡养了6位孤寡老人&颁奖词:用三十载爱心.让一村之中,老有所终,幼有所长,鳏寡孤独残疾者皆有所养。富人做这等事是慈善,穷人做这等事是圣贤,农人做这等事是伟人,这等农妇让九州动容。父亲:经常把笑脸带回家&&&颁奖词: &&
本题难度:容易
题型:解答题&|&来源:2013-浙江省八年级下学期第二次月考语文试卷
分析与解答
习题“阅读下面文字,回答后面的问题。把笑脸带回家三年前的一天,我考高中,分数不够,要交八千元。正在发愁时,父亲回家笑着对母亲说,我下岗了。母亲听了就哭了,我跑过来问怎么了,母亲哭着说,你爸爸下岗了。父亲傻乎乎地笑个不...”的分析与解答如下所示:
1.本题考查概括文章主要内容的能力。概括时注意人物、情节的发展等即可。2.本题考查梳理“我”情感变化的能力。根据文章情节的发展来梳理“我”的情感变化过程即可。3.本题考查赏析文章精妙语句的能力。赏析句子的一般方法为:方法+效果+情感,在分析效果和情感时必须结合具体的语句才行。4.本题考查对比手法的作用。本文运用对比手法的作用主要是为了突出“父亲”这一任务形象。5.本题考查写颁奖词的能力。根据文中对“父亲”的描写来写颁奖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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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乐乐题库,查看习题“阅读下面文字,回答后面的问题。把笑脸带回家三年前的一天,我考高中,分数不够,要交八千元。正在发愁时,父亲回家笑着对母亲说,我下岗了。母亲听了就哭了,我跑过来问怎么了,母亲哭着说,你爸爸下岗了。父亲傻乎乎地笑个不停。我气愤地说,你还能笑得出来,高中我不上了!母亲哭得更凶了,说,不上学,你爸就是没有文化才下岗的。我说,没有文化的人多的是,怎么他下岗,无能!父亲失去工作的第二天,就去找工作。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每天早晨出发,晚上回来,进门笑嘻嘻的。母亲问他怎么样。他笑着说,差不多了。母亲说,天天都说差不多了,行就行,不行就重找。父亲道,人家要研究研究嘛。一天,父亲进门笑着说,研究好了,明天就上班。第二天,父亲穿了一身破衣服走了,晚上回来蓬头垢面,浑身都是泥浆。我一见父亲的样子,端着碗离开了饭桌。父亲笑了笑说,这孩子!第二天,父亲回家时穿得于干净净,脏衣服夹在自行车后面。两个月下来,工程完了,工程队解散了,父亲又骑个自行车早出晚归找工作,每天早晨准时出发。我指着父亲的背影对母亲说,他现在的工作就是找工作,你看他忙乎的。母亲叹道,你爸是个好人,可惜他太无能了,连找工作都这么认真负责,还能下岗,难道真的是人背不能怪社会?一天,父亲骑着一辆旧三轮车回来,说是要当老板,给自己打工,我对母亲说,就他这样的.还当老板?我对父亲的蔑视发展到了仇恨,因为父亲整天骑着他的破三轮车拉着货,像个猴子一样到处跑。我们小区里回荡着他的身影,他还经常去我的学校送货,让我很是难堪.在路上碰见骑三轮车的父亲,他就冲我笑一下,我装作没看见不理他。有一次我在上学路上捡到老式手表,手表的链子断了,我觉得有点熟悉。放学路上,我看见父亲骑得很慢,低着头找东西,这一次父亲从我面前走过却没有看见我,中午父亲没有回家吃饭,下午上学时我又看见父亲在路上寻找。晚上父亲笑嘻嘻地进门,母亲问,中午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啊?父亲说,有一批货等着我送:我看了父亲一眼,对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同情。后来才知道,那块表是母亲送给父亲的惟一礼物。有一天,我在放学路上看见前面围了好多人,上前一看,是父亲的三轮车翻了,车上的电冰箱坏了,父亲一手摸着电冰箱一手抹眼泪。我从没有见过父亲哭过。看见父亲悲伤的样子,慌忙往家里跑,等我带着母亲来到出事的地点时。父亲已经不在了,晚上父亲进门笑嘻嘻的,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母亲问伤着哪没有?父亲说,什么伤着哪没有?母亲说,别装了!父亲忙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处理好了,吃饭。第二天一早,父亲又骑三轮车走了,母亲说,孩子,你爸爸虽然没本事,可他心好,要尊敬你爸。我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可敬。我和爸爸不讲话已经成了习惯,要改变很难,好多次想和他说话,就是张不开口,父亲倒不在乎我理不理他,他每天都在外面奔波。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报答父亲。每当学习遇到困难或者夜里困了,我就想起父亲进门时那张笑嘻嘻的脸。离开家上大学的那一天,别家的孩子是打的或者有专车送到火车站,我和母亲则坐着父亲的三轮车去。父亲就是用这辆三轮车,挣够了我上大学的学费.当时我真的想让我的同学看到我坐在父亲的三轮车上,我要骄傲地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父亲。父亲把我送上火车,放好行李.火车要开了,告别时我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大声喊道:爸爸!除了大声地哭,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父亲笑嘻嘻地说,这孩子,哭什么! (选自《散文选刊》2004年第五期)1.这篇文章叙写了父亲许多感人的故事,请选择你最难忘的三件事分别用一句话加以概括。(3分) 2.文章以“我”对父亲的情感变化为线索组织材料,请用四字短语加以概括。(2分)【】——不理不睬——【】——感动骄傲3.揣摩下列句中划线的词语,结合文章内容说说其运用的妙处。(任选一句作答)(2分)①因为父亲整天骑着他的破三轮车拉着货,像个猴子一样到处跑。②后来才知道,那块表是母亲送给父亲的惟一礼物。我选____句____4.本文多处采用对比手法。找出一处并说说其作用。(3分)答:5.感动无处不在。文中父亲深深感动着我们,假如父亲当选为感动围场的新闻人物,请你为父亲设计一段颁奖词。(3分)【链接】林秀贞:30年来赡养了6位孤寡老人颁奖词:用三十载爱心.让一村之中,老有所终,幼有所长,鳏寡孤独残疾者皆有所养。富人做这等事是慈善,穷人做这等事是圣贤,农人做这等事是伟人,这等农妇让九州动容。父亲:经常把笑脸带回家颁奖词:____”的答案、考点梳理,并查找与习题“阅读下面文字,回答后面的问题。把笑脸带回家三年前的一天,我考高中,分数不够,要交八千元。正在发愁时,父亲回家笑着对母亲说,我下岗了。母亲听了就哭了,我跑过来问怎么了,母亲哭着说,你爸爸下岗了。父亲傻乎乎地笑个不停。我气愤地说,你还能笑得出来,高中我不上了!母亲哭得更凶了,说,不上学,你爸就是没有文化才下岗的。我说,没有文化的人多的是,怎么他下岗,无能!父亲失去工作的第二天,就去找工作。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每天早晨出发,晚上回来,进门笑嘻嘻的。母亲问他怎么样。他笑着说,差不多了。母亲说,天天都说差不多了,行就行,不行就重找。父亲道,人家要研究研究嘛。一天,父亲进门笑着说,研究好了,明天就上班。第二天,父亲穿了一身破衣服走了,晚上回来蓬头垢面,浑身都是泥浆。我一见父亲的样子,端着碗离开了饭桌。父亲笑了笑说,这孩子!第二天,父亲回家时穿得于干净净,脏衣服夹在自行车后面。两个月下来,工程完了,工程队解散了,父亲又骑个自行车早出晚归找工作,每天早晨准时出发。我指着父亲的背影对母亲说,他现在的工作就是找工作,你看他忙乎的。母亲叹道,你爸是个好人,可惜他太无能了,连找工作都这么认真负责,还能下岗,难道真的是人背不能怪社会?一天,父亲骑着一辆旧三轮车回来,说是要当老板,给自己打工,我对母亲说,就他这样的.还当老板?我对父亲的蔑视发展到了仇恨,因为父亲整天骑着他的破三轮车拉着货,像个猴子一样到处跑。我们小区里回荡着他的身影,他还经常去我的学校送货,让我很是难堪.在路上碰见骑三轮车的父亲,他就冲我笑一下,我装作没看见不理他。有一次我在上学路上捡到老式手表,手表的链子断了,我觉得有点熟悉。放学路上,我看见父亲骑得很慢,低着头找东西,这一次父亲从我面前走过却没有看见我,中午父亲没有回家吃饭,下午上学时我又看见父亲在路上寻找。晚上父亲笑嘻嘻地进门,母亲问,中午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啊?父亲说,有一批货等着我送:我看了父亲一眼,对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同情。后来才知道,那块表是母亲送给父亲的惟一礼物。有一天,我在放学路上看见前面围了好多人,上前一看,是父亲的三轮车翻了,车上的电冰箱坏了,父亲一手摸着电冰箱一手抹眼泪。我从没有见过父亲哭过。看见父亲悲伤的样子,慌忙往家里跑,等我带着母亲来到出事的地点时。父亲已经不在了,晚上父亲进门笑嘻嘻的,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母亲问伤着哪没有?父亲说,什么伤着哪没有?母亲说,别装了!父亲忙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处理好了,吃饭。第二天一早,父亲又骑三轮车走了,母亲说,孩子,你爸爸虽然没本事,可他心好,要尊敬你爸。我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可敬。我和爸爸不讲话已经成了习惯,要改变很难,好多次想和他说话,就是张不开口,父亲倒不在乎我理不理他,他每天都在外面奔波。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报答父亲。每当学习遇到困难或者夜里困了,我就想起父亲进门时那张笑嘻嘻的脸。离开家上大学的那一天,别家的孩子是打的或者有专车送到火车站,我和母亲则坐着父亲的三轮车去。父亲就是用这辆三轮车,挣够了我上大学的学费.当时我真的想让我的同学看到我坐在父亲的三轮车上,我要骄傲地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父亲。父亲把我送上火车,放好行李.火车要开了,告别时我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大声喊道:爸爸!除了大声地哭,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父亲笑嘻嘻地说,这孩子,哭什么! (选自《散文选刊》2004年第五期)1.这篇文章叙写了父亲许多感人的故事,请选择你最难忘的三件事分别用一句话加以概括。(3分) 2.文章以“我”对父亲的情感变化为线索组织材料,请用四字短语加以概括。(2分)【】——不理不睬——【】——感动骄傲3.揣摩下列句中划线的词语,结合文章内容说说其运用的妙处。(任选一句作答)(2分)①因为父亲整天骑着他的破三轮车拉着货,像个猴子一样到处跑。②后来才知道,那块表是母亲送给父亲的惟一礼物。我选____句____4.本文多处采用对比手法。找出一处并说说其作用。(3分)答:5.感动无处不在。文中父亲深深感动着我们,假如父亲当选为感动围场的新闻人物,请你为父亲设计一段颁奖词。(3分)【链接】林秀贞:30年来赡养了6位孤寡老人颁奖词:用三十载爱心.让一村之中,老有所终,幼有所长,鳏寡孤独残疾者皆有所养。富人做这等事是慈善,穷人做这等事是圣贤,农人做这等事是伟人,这等农妇让九州动容。父亲:经常把笑脸带回家颁奖词:____”相似的习题。杨绛文集 回忆我的父亲-凤舞文学网
& 回忆我的父亲类别: 作者:杨绛 书名:&&&&回忆我的父亲&&&&一&&&&我父亲杨荫杭(),字补塘,笔名老圃,又名虎头,江苏无锡人,一八&&&&九五年考入北洋大学堂(当时称天津中西学堂),一**七年转入南洋公学,一八&&&&九九年由南洋公学派送(日rì)本留学。回国后因鼓吹革命,清廷通缉,筹借了一笔款子,再&&&&度出国赴美留学。我是父亲留学回国后出生的,已是第四个女儿。那时候,我父亲不复&&&&是鼓吹革命的激烈派。他在辛亥革命后做了民国的官,成了卫护民主法治的&&&&疯骑士因为他不过做了一个省级的高等审判厅长,为了判处一名杀人的恶霸死&&&&刑,坚持司法独立,和庇护杀人犯的省长和督军顶牛,直到袁世凯把他调任。他在北京&&&&不过是京师高等检察长,却把一位贪污巨款的总长(现称部长)许世英拘捕扣押了一夜,&&&&不准保释,直到受停职处分。《民国演义》上提到这件事,说杨某其实没错,只是&&&&官官相护。据我理解,我父亲的立宪梦,辞官之前早已破灭。&&&&我说理解,因为都未经证实。我在父母(身shēn)边的时候,对听到的话不求甚解。有&&&&些事只是传闻;也有些是父亲对我讲的,当时似懂非懂,听完又忘了;有些事是旁听父&&&&母的谈话而领会的。&&&&我母亲唐须荌也是无锡人。我父母好像老朋友,我们子女从小到大,没听到他们吵&&&&过一次架。旧式夫妇不吵架的也常有,不过女方会有委屈闷在心里,夫妇间的共同语言&&&&也不多。我父母却无话不谈。他们俩同年,一**八年结婚。当时我父亲还是学生,从&&&&他们的谈话里可以听到父亲学生时代的旧事。他们往往不提名道姓而用诨名,还经常引&&&&用典故典故大多是当时的趣事。不过我们孩子听了不准发问。大人说话呢,老&&&&小(无锡土话,指小孩子),别插嘴。他们谈的话真多:过去的,当前的,有关自&&&&己的,有关亲戚朋友的,可笑的,可恨的,可气的。他们有时嘲笑,有时感慨,有&&&&时自我检讨,有时总结经验。两人一生中长河一般的对话,听来好像阅读拉布吕耶尔&&&&(JenadeLaBruyeere)《人(性xìng)与世态》(LesCaracteres)。他们的话时断时续,我&&&&当时听了也不甚经心。我的领会,是由多年不经心的一知半解积累而得。我父亲辞官后&&&&做了律师。他把每一件受理的案子都详细向我母亲叙述:为什么事,牵涉什么人等等。&&&&他们俩一起分析,一起议论。那些案件,都可补充《人(性xìng)与世态》作为生动的例证。可&&&&是我的理解什么时候开始明确,自己也分辨不清。&&&&例如我五六岁在北京的时候,家里有一张黎元洪的相片,大概是大总统发给每个下&&&&属的。那张照片先挂在客厅暗陬,不久贬入吃饭间。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墨笔字:补塘&&&&检察长。我常搬个凳子,跪在凳上仔细端详。照上的人明明不是我父亲,怎么又写着&&&&我父亲的名字?我始终没敢发问,怕问了惹笑或招骂,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明白:落款&&&&不是标签,也不知什么时候知道那人是黎元洪。可是我拿稳自己的理解没错。&&&&我曾问父亲:爸爸,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父亲说:就和普通孩子一样。&&&&可是我叮着问,他就找出二寸来长一只陶制青底蓝花的小靴子给我,说小时候坐在他爷&&&&爷膝上,他爷爷常给他剥一靴子瓜子仁,教他背白居易诗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那时候,他的祖父在杭州做一个很小的小官。我的祖父也在浙江做过一个小&&&&地方的小官。两代都是穷书生,都是小穷官。我祖父病重还乡,下船后不及到家便咽了&&&&气。家里有上代传下的住宅,但没有田产。我父亲上学全靠考试选拔而得的公费。&&&&据我二姑母说,我父亲在北洋公学上学时,有部分学生闹风潮。学校掌权的洋人&&&&(二姑母称为洋鬼子)出来镇压,说闹风潮的一律开除。带头闹的一个广东人就被&&&&开除了。洋鬼子说,谁跟着一起闹风潮的一起开除。一伙人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闹风潮不过是为了伙食,我父亲并没参与,可是他看到那伙人都缩着脑袋,就冒火了,&&&&(挺tǐng)(身shēn)而出说:还有我!好得很,他就陪着那个广东同学一起开除,风潮就此平息。&&&&那是一**七年的事。&&&&当时我父亲是个穷学生。寒素人家的子弟,考入公费学校,境遇该算不错,开除就&&&&失去公费。幸亏他从北洋开除后,立即考入南洋公学。我现在还存着一幅一九○八年八&&&&月中国留美学生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开代表大会的合影。正中坐的是伍廷芳。前排学生展&&&&着一面龙旗。后排正中两个学生扯着一面旗子,大书北洋二字。我父亲就站在这一&&&&排。他曾指着扯旗的一人说这是刘麻子,又指点这人那人是谁,好像都很熟。我记&&&&得有一次他满面淘气的笑,双手叉腰说:我是老北洋。看来他的开除,在他自己和&&&&同学眼里,只是一件滑稽的事。&&&&我大姐从父母的谈话里,知道父亲确曾被学校开除,只是不知细节。我父亲不(爱ài)谈&&&&他自己,我们也不问。我只记得他偶尔谈起此笑话,都是他年轻时代无聊或不讲理的细&&&&事。他有个同房间是松江人,把书字读如须。父亲往往故意惹他,说要撒一&&&&课须去(上海话尿书同音)。松江人怒不可遏。他同班有个胖子,大家&&&&笑他胖,胖子生气说:你们老了都会发胖。我父亲跟我讲的时候,摩挲着自己发了&&&&胖的肚子,忍笑说:我对他说,我发了胖,就自杀!胖子气得呼哧呼哧。我不知道&&&&父亲那时候是在北洋或南洋,只觉得他还未脱顽童时期的幽默。二姑母曾告诉我:小哥&&&&哥(我父亲)捉了一只蛤蟆,对它喷水念咒,把它扣在空花盆底下叫它土遁;过了一星&&&&期,记起了那只蛤蟆,翻开花盆一看,蛤蟆还没死,饿成了皮包骨头。这事我也没有问&&&&过父亲,反正他早说过,他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二&&&&《中华民国史》①上说:一九○○年(春chūn),留(日rì)学生成立励志会;一九○○年下半&&&&年,会员杨廷栋、杨荫杭、雷奋等创办了《译书汇编》,这是留学生自办的第一个杂志,&&&&专门译载欧美政法名著,诸如卢梭的《民约论》、孟德斯鸠的《万法精义》、穆勒的&&&&《自由原论》等书,这些译著曾在留学生和国内学生中风行一时。冯自由《革命逸史》&&&&②,也说起《译书汇编》江苏人杨廷栋、杨荫杭、雷奋等主持之,以翻译法政名著为&&&&宗旨,译笔流丽典雅,于吾国青年私想之进步收效至巨。我曾听到我父亲说:与其&&&&写空洞无物的文章,不如翻译些外国有价值的作品。还说:翻译大有可为。我在&&&&父亲从国外带回的书里,看到过一本英译的孟德斯鸠《万法精义》和一本原文的达尔文&&&&《物种起源》。可是我父亲从没有讲过他自己的翻译,我也从未读过。他也从未鼓励我&&&&翻译,也从未看到我的翻译。&&&&①中华书局版(一九八一)131132页。&&&&②民国廿八年(一九三九、二月版第一辑147页。)&&&&据《革命逸史》③他们和其他各省派送的留(日rì)学生初到(日rì)本,语言不通。(日rì)本文部&&&&省特设(日rì)华学校,专教中国学生语言及补习科学。雷奋、杨荫杭、杨廷栋三人税居早&&&&稻田附近。即当(日rì)雷等为《译书汇编》及《国民报》④撰文之所。留学生恒假其地作聚&&&&会集中点。那时有某(日rì)本舍监偷吃中国留学生的皮蛋,又有个(日rì)本下女偷留学生的牙&&&&粉搽脸。我听父亲讲过偷皮蛋舍监尝异味,搽牙粉丑婢卖风流的趣闻。但从不知道&&&&父亲参与译书并为《国民报》撰稿的事。我大姐只知道父亲会骑自行车,因为看见过父&&&&亲扶着自行车照的相片,母亲配上小框放在桌上。&&&&③第一辑191页。一**九年上海南洋公学派留东学生六人(我父亲是其中一个,&&&&杨廷栋、雷奋和其他三人的名字都是我经常听到的)。&&&&④《国民报》是最早提倡覆清王朝的刊物,它以鼓吹天赋人权、自由平等而具特色&&&&《中国民国史》132页。&&&&冯自由的《革命逸史》①和《中华民国史》②都提到留(日rì)学生的励志会里有激烈派&&&&和稳健派之分;激烈派鄙视稳健派,两派势如水火。我父亲属于激烈派,他的一位&&&&同窗老友属于稳健派。他们俩的私交却并不势如水火。我记得父亲讲他们同班某某&&&&是留学生监督的女婿,一九○○年转送到美国留学。同班学生不服气。我父亲撺掇他那&&&&位稳健派朋友提出申请,要求调往美国,理由是同窗杨某(父亲自指)一味鼓吹革命,&&&&常和他一起不免受他邪说的影响。我不知道那位朋友是否真的提出了要求,反正他&&&&们的捣鬼没有成功。&&&&《中华民国史》上说③江苏地方革命小团体发生最早,一九○一年夏留学生杨荫&&&&杭回到家乡无锡,聚集同志,创设了励志学会。他们借讲授新智识之机,宣传排满革&&&&命。据说这段历史没有错。我不明白他怎么卒业前一年回乡,大概是暑假回乡吧?&&&&我父亲一九○二年在(日rì)本早稻田大学(当时称东京专门学校)本科卒业。④回&&&&国后和雷奋、杨廷栋同被派往译书馆译书。⑤最近我有一位朋友在北京图书馆找到一本&&&&我父亲编译的《名学教科书》(一九○三年再版)。想就是那个时期编译的。孙宝恂光&&&&绪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rì)(一九○三年)(日rì)记里曾提到这部书:观《名学》,无锡&&&&杨荫杭述。余初不解东文哲学书中内容、外延之理,今始知之。⑥&&&&①第一辑151页。&&&&②132页。&&&&③293页。&&&&④见房兆楹辑《史料丛刊》之一(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研究所出版,一九六○)内&&&&《(日rì)本留学生题名录卒业留学生附录》。&&&&⑤见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交通大学校史资料选编》(一)第72页。译学馆前(身shēn)是&&&&北京同文馆。庚子后,京馆改称译书馆。&&&&⑥《忘山庐(日rì)记》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上册609页。&&&&译书馆因经费支绌,一九○三年停办。我父回到家乡,和留(日rì)学生蔡文森、顾树屏&&&&在无锡创办了理化研究会,提倡研究理化并学习英语。我母亲形容父亲开夜车学理&&&&化,用功得背上生了一个搭手疽,吃了多少六神丸。我记得父亲晚年,有一次&&&&从上海回到苏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和我母亲讲理化会的大成就。有一个制造红&&&&丸(即白面)的无锡人,当年曾是理化会的成员,后来在上海法租界居住,&&&&在他家花园的假山洞里制造红丸(有法租界巡捕房保护)。他制成的毒品用铅皮密&&&&封在木箱里,运到法国海岸边,抛入海里,然后由贩毒商人私运入欧洲。那个人成了大&&&&富翁。我父亲慨叹说:大约那是我们唯一的成绩吧?&&&&东京《国民报》以英国人经塞尔名义发行。经塞尔其实是冯自由的父亲冯&&&&镜如的外国名字,借此避免清公使馆的干涉。报中文字由某某等执笔,其中有我父亲。&&&&后来因资本告罄停版。一九○二年在上海发行的《大陆月刊》继续鼓吹革命,实际上是&&&&《国民报》的变相。我父亲仍然是《大陆月刊》的执笔者。②&&&&抗战胜利后,我在上海,陈衡哲先生请我喝茶,会见胡适。他用半上海话对我说:&&&&我认识你的姑母,认识你的叔叔,你老娘家(苏沪土语尊大人的意思)是我的先,&&&&据说他那时在中国公学读书③。钟书对我说,胡适决不肯乱认老师,他也不会记错。&&&&我想,大概我父亲由译书院回南后在上海工作。我知道他在时事新报馆任编辑,也在上&&&&海《苏报》任编辑及撰稿工作并在澄衷学校、务本女校、中国公学教课。听说他暑假回&&&&无锡,在俟实中学公开鼓吹草命,又拒绝对祠堂里的祖先叩头,同族某某等曾要驱逐他&&&&出族。我记得父亲笑着讲无锡乡绅驻意大利钦差许钰曾愤然说:此人(指我父亲)&&&&该枪毙。反正他的革命邪说招致清廷通缉,于是他筹借了一笔款子(一半由我外&&&&祖父借助),一九○六年初再度出国到美国留学。&&&&②《革命逸史》第一辑143页。&&&&③胡适一九○四年入上海中国公学求学。他到过我家苏州寓所,只是我没见过。他&&&&《四十自述》中提到他的老师杨志洵(景苏)先生是我父亲的族叔亦好友。&&&&我大姐说,父亲一九○六年到美国求学。但据(日rì)本早稻田大学的学籍簿,他一九○&&&&六年九月入该校研究科,专研法律;一九○七年七月毕业,寄寓何处等等都记载分明。&&&&料想我父亲在清廷通缉下,潜逃(日rì)本是最便捷的途径。早稻田大学本科卒业不授学位;&&&&考入研究科,通过论文,便获得法学士学位。随后他就到美国去了。&&&&父亲告诉我,他初到美国,住在校长(不知什么学校)家里学习英语,同住宿的还&&&&有几个美国青年。他要问字典上查不到的家常字(如大小便之类),同学不敢回答,特&&&&地问得校长准许,才敢教他。&&&&父亲从未提及他的学位和论文。我只偶尔拣得一张父亲在宾夕法尼业大学一九○九&&&&一九一○年的注册证。倒是钟书告诉我:爸爸的硕士论文收入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学丛书第一辑,书名是《(日rì)本商法》(CommercialCodeofJapan)。我只记得大姐&&&&讲,父亲归国途中游历欧洲其它各国,还带回好几份印好的论文。我问钟书:你怎么&&&&会知道?钟书说:我看见的爸爸书房里的书橱最高层,一本红皮书。我还问过&&&&爸爸,他说是他的硕士论文现在当然找不到了。我写信给美国友人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李又安(AdeleRickett)教授,托她找找有没有这本书,据她回信,钟书一点也&&&&没记错。那本书一找就见,在法学图书馆。承她还为我复制了封面几页和一篇卢易士&&&&(DraperLewis)教授写的序文。据那张注册证,他是当时的法学院长。全书三百十九&&&&页,我父亲离校后一九一一年出版。从序文看来,这本书大概是把(日rì)本商法和它所依据&&&&的德国商法以及它所采用的欧洲大陆系统的商法作比较,指出特殊的地方是为了适合(日rì)&&&&本的国(情qíng),由比较中阐明一般商法的精神。序文对这本书很称赏,不过我最感亲切的是&&&&卢易士先生形容我父亲写的英文:虽然完全正确,却有好些别致的说法;而细读之下,&&&&可以看出作者能用最简洁的文字,把(日rì)本商法的原则,确切地表达出来。我想这是用&&&&很客气的话,说我父亲写的英文有点中国味道吧?&&&&我猜想,父亲再次出国四年多,脱离了革命,埋头书本,很可能对西方的民主法&&&&治产生了幻想。他原先的激烈,渐渐冷静下来。北伐胜利后,我经常听到父亲对&&&&母亲挖苦当时自称的廉洁政府。我在高中读书的时候,一九二七或一九二八年,我&&&&记得父亲曾和我谈过革命派和立宪派的得失。他讲得很仔细,可是我不大懂,&&&&听完都忘了,只觉得父亲倾向于改良。他的结论是改朝换代,换汤不换药。不过父&&&&亲和我讲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立宪梦早已破灭了。我当时在父母的庇荫之下,不像&&&&我父亲年轻时候,能看到革命的迫切。我是脱离实际的后知后觉或无知无觉,只凭抽象&&&&的了解,觉得救国救民是很复杂的事,推翻一个政权并不解决问题,还得争求一个好的&&&&制度,保障一个好的政府。&&&&我不信父亲对清室抱有任何幻想。他称慈禧为祸国殃民的无识老太婆。我也从&&&&未听他提到光绪有任何可取,他回国后由张謇推荐,在北京一个法政学校教课。那时候,&&&&为宣统辅政的肃亲王善耆听到我父亲是东西方法律的行家,请他晚上到王府讲授法&&&&律课。我父亲的朋友包天笑在一部以清末民初为背景的小说里曾提起这事,钟书看到过,&&&&但是记不起书名,可能是《留芳记》。听说这个肃亲王是较为开明而毫无实权的人。我&&&&父亲为他**律只是为糊口计,因为法政学校的薪水不够维持生活。&&&&辛亥革命前夕,我父亲辞职回南,肃亲王临别和他拉手说:祝你们成功。拉手&&&&祝贺,只表示他有礼貌,而你们两字却很有意思,明白点出东家和西席之间的不同&&&&立场。祝你们成功这句话是我父亲着重和我讲的。&&&&我父亲到了上海,在申报馆任编辑,同时也是上海律师公会创始人之一。当律师仍&&&&是为糊口计。我是第四个女儿,父母连我就是六人,上面还有祖母。父亲有个大哥在武&&&&备学校学习,一次试炮失事,轰然一声,我大伯父就轰得不知去向,遗下大伯母和堂兄&&&&堂姊各一。一家生活之外,还有大小孩子的学费。我的二姑母当时和我堂姊同在上海启&&&&明女校读书,三姑母在苏州景海女校读书,两位姑母的学费也由我父亲供给。我有个叔&&&&叔当时官费在美国留学,还没有学成。整个大家庭的负担全在我父亲一人(身shēn)上。&&&&三&&&&据我大姐讲,我父亲当律师,一次和会审公堂的法官争辩。法官训斥他不规规矩矩&&&&坐着,却跷起了一条腿。我父亲故意把腿跷得高高的,侃侃而辩。第二天上海各报都把&&&&这事当作头条新闻报道,有的报上还画一个律师,跷着一条腿。从此我父亲成了名&&&&律帅。不久,由张謇推荐,我父亲做了江苏省高等审判厅长兼司法筹备处处长,驻苏州。&&&&我父母亲带了我们姊妹,又添了一个弟弟,搬到苏州。&&&&我不知道父亲和张謇是什么关系,只记得二姑母说,张謇说我父亲是江南才子。&&&&钟书曾给我看张謇给他父亲的信,称他父亲为江南才子。这使我不(禁jìn)怀疑:江南&&&&才子是否敷衍送人的;或者我特别有缘,从一个才子家到又一个才子家!我&&&&记得我们苏州的住宅落成后,大厅上安徐堂的匾额还是张謇的大笔,父亲说那是张&&&&謇一生中末一次题的匾。&&&&一九一三年秋,熊希龄出任国务总理,宣称要组成第一流经验与第一流人才之内&&&&阁。当时名记者黄远庸在《记新内阁》(民国二年九月十一(日rì))一文①里说:有拟&&&&杨荫杭(即老圃者)[长司]法部者,此语亦大似商量饭菜单时语及园圃中绝异之新蔬,&&&&虽不必下箸而已津津有味矣。然梁任公即长法部,识者谓次长一席终须此圃。此圃方为&&&&江苏法官,不知其以老菜根佳耶,抑上此台盘佳也。显然我父亲是啃老菜根而不&&&&上台盘的。&&&&①全文见《远生遗著》民国九年(一九二○)版第三册189193页。这是钟书&&&&提供的资料。&&&&我父亲当了江苏省高等审判厅长,不久国家规定,本省人回避本省的官职,父亲就&&&&调任浙江省高等审判厅长,驻杭州。恶霸杀人的案件,我从父母的谈话里只听到零星片&&&&断。我二姑母曾跟我讲,那恶霸杀人不当一回事,衙门里使些钱就完了,当时的省长屈&&&&映光(就是本省长向不吃饭的那一位),督军朱某(据说他和恶霸还有裙带亲)都&&&&回护凶犯。督军相当于前清的抚台,省长相当于藩台,高等审判厅长算是相当于臬台,&&&&通称三大宪;臬台当然是最起码的大宪,其实是在督军省长的辖治之下。可是&&&&据当时的宪法,三权分立,督军省长不能干预司法。这就造成僵局,三权分立而分裂&&&&至少分裂为二。我父亲坚持司法独立,死不让步。我不知双方僵持多久,约一九一五&&&&年袁世凯称帝前夕,屈映光到北京晋见袁世凯,我父亲就调任了。&&&&我曾听到父母闲话的时候,惊诧那些走门路的人无孔不入,无缝不钻。我外祖父偶&&&&从无锡到杭州探望女儿,立刻就被包围了。我的外祖父是个忠厚的老好人,我不知道他&&&&听了谁的调唆,向我父亲说了什么话。我父亲不便得罪老丈人,只默不作声。外祖父后&&&&来悄悄问我母亲:怎么回事?三拳打不出他一个闷(屁pì)?这句话成了父母常引用的&&&&典故。&&&&我父亲去世以后,浙江兴业银行行长叶景葵先生在上海,郑重其事地召了父亲的子&&&&女讲这件恶霸判处死刑的事。大致和我二姑母讲的相同,不过他着重说,那恶霸向来鱼&&&&(肉ròu)乡民,依仗官方的势力横行乡里;判处了死刑大快人心。他说:你们老人家大概不&&&&和你们讲吧?我的同乡父老至今感戴他。你们老人家的为人,做儿女的应该知道。&&&&屈映光有个秘书屈伯刚先生,上海孤岛时期在圣约翰大学当国文教授,也在振华女&&&&中(沪校)兼课,和我同事。屈先生是苏州人,一次他一口纯苏白对我说:唔笃老太&&&&爷直头硬!嗐,直头硬个!我回家学给父亲听。父亲笑了,可是没讲自己如何硬,&&&&只感叹说:朝里无人莫做官。屈映光晋见袁世凯,告了我父亲一状,说此人顽固&&&&不灵,难与共事。袁世凯的机要秘书长张一(鹿各)(仲仁)先和恰巧是我父亲在北洋&&&&大学的同窗老友,所以我父亲没吃大亏。我父亲告诉我说,袁世凯亲笔批了此是好人&&&&四字,他就调到北京。&&&&我问父亲:那坏人后来就放了吗?父亲说:地方厅长张XX(我忘了名字)&&&&是我用的人。案子发回重审,他维持原判。父亲想起这事,笑着把拳头一攒说:这&&&&是我最得意的事!&&&&坏人就杀了?&&&&父亲摇头说:关了几时,总统大赦,减为徒刑,过几年就放了。我暗想,这还&&&&有什么时得意的呢?证明自己判决得不错?证明自己用的人不错?这些笨话我都没问,&&&&慢慢地自己也领会了。&&&&地方厅长张光生所受的威胁利(诱yòu),不会比我父亲所受的轻。当时实行的是四级三&&&&审制。每个案件经过三审就定案。到高等厅已是第二审,发回重审就是第三审,不能&&&&再向大理院上诉。凶犯家属肯定对地方厅长狠加压力。高等厅长已调任,地方厅长如果&&&&不屈从当地权势,当然得丢官。张先生维持原判,足见为正义、为公道个计较个人利害&&&&得失的,自有人在!我至今看到报上宣扬的好人好事,常想到默默无闻的好人好事还不&&&&知有多少,就记起父亲一攒拳头的得意劲儿,心上总感到振奋虽然我常在疑虑,甚&&&&至悲观。&&&&我想,父亲在北京历任京师高等审判厅长,京师高等检察长、司法部参事等职,他&&&&准看透了当时的政府。宪法不过是一纸空文。他早想辞官不干了。他的顽固不&&&&灵,不论在杭州,在北京,都会遭到官场的难与共事。我记得父母讲到扣押了那&&&&位许总长不准保释的那一夜,回忆说:那一夜的电话没有停。都是上级打来的。第&&&&二天,父亲就被停职了。父亲对我讲过:停职审查虽然远不如褫职查办严重,&&&&也是相当重的处分;因为停职就停薪。我家是靠薪水过(日rì)子的。①&&&&①据民初司法惩戒处分,停职三个月以上,一年以下,并停止俸给。&&&&我当时年幼,只记得家里的马车忽然没有了,两匹马都没有了,大马夫、小马夫也&&&&走了。想必是停薪的结果。&&&&我父亲在大暑天和一位(爱ài)做诗的植物学家同乡黄子年同上百花山去采集标本,去了&&&&大约一星期,回家来一张脸晒成了紫赯色,一个多星期后才慢慢退白。父亲对植物学深&&&&有兴趣,每次我们孩子到万牲园(现称动物园)去看狮子老虎,父亲总一人到植物&&&&园去,我不懂植物有什么好看。那次他从百花山回来,把采集的每一棵野花野草的枝枝&&&&叶叶,都用极小极整齐的白纸条加固在白而厚的大张橡皮纸上,下面注明什么科(如茄&&&&科、菊科、蔷薇科等)植物,什么名字。中文下面是拉丁文。多年后,我又看到过那些&&&&标本。父亲做标本的时候,我自始至终一直站在旁边仔仔细细地看着,佩服父亲干活儿&&&&利索,剪下的小白纸条那么整齐,写的字那么好看,而且从不写错。每张橡皮纸上都蒙&&&&上一张透明的薄纸,积成厚厚的一大叠,就用一对木夹子上下夹住,使劲用脚踩扁,用&&&&绳子紧紧捆住。这几捆标本带到无锡,带到上海,又带到苏州,后来有一次家里出垃圾,&&&&给一个中学收买去做教材了。父亲有闲暇做植物标本,想必是在停职期间。&&&&我家租住陈璧的房子。大院南边篱下有一排山桃树。我那年拣桃核的时候,三姐对&&&&我说:别拣了,咱们要回南了。我不懂什么叫回南。姐姐跟我讲了,然后说,&&&&母亲的行李限得很严,桃核只能拣最圆整的带几颗。我着急说:那么我的泥刻子呢?&&&&姐姐说泥刻子南边没用,南边没有黄土。我在箱子间的外间屋里,看见几只整理了一半&&&&的网篮,便偷偷儿撒了两把桃核进去,后来那些桃核都不知去向了。从不出游的母亲游&&&&了颐和园、香山等名胜,还买了好些北京的名药,如紫金锭、梅花点舌丹之类,绢制的&&&&宫花等等,准备带回南方送人的。&&&&据我国近代史料①许世英受贿被捕,在一九一六年五月。国务会议认为许世英没有&&&&犯罪的证据,反要追究检察长杨荫杭的责任;许世英宣告无罪,他随即辞去交通部长的&&&&职务。我想,父亲专研法律,主张法治,坚持司法独立;他小小的一个检察长至多&&&&不过是一个中不溜的干部,竟胆敢拘捕在职的交通部总长,不准保释,一定是掌握&&&&了充分的罪证,也一定明确自己没百逾越职权。他决不会顺从国务会议的宣告,不&&&&会承认国务会议有判决议。我不知这个案子是如何了结的,可是我料想从一九一七年到&&&&一九一九年秋,我父亲准是和北京的行政首脑在顶牛。一九一九年他辞职南归,没等辞&&&&职照准②。&&&&①陶菊隐《北京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第三册第111页(一九五七年三联版);《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人物传记》第二十辑第75页(一九八四年中华书局版)。&&&&②范旭仑君寄我一九二○年五月间上海《申报》《杨荫杭律师启事》一则,说:&&&&阅报得知辞职获准,现重((操cāo)cāo)律师旧业。&&&&一九一九年秋季,我上初小三年级。忽有一天清早,我跟着父母一家人回南了。路&&&&上碰见一个并不要好的同学,我恨不能叫她给我捎句话给同学,说我回南了,心上&&&&很怅然。&&&&火车站上为我父亲送行的有一大堆人不是一堆,是一大片人,谁也没有那么多&&&&人送行,我觉得自己的父亲与众不同,很有自豪感。火车快开了,父亲才上车。有个亲&&&&戚末了一分钟赶到,从车窗里送进一蒲包很甜的玫瑰香。可见我们离开北京已是秋天了。&&&&在家里,我们只觉得母亲是万能的。可是到了火车上,母亲晕车呕吐,弱得可怜。&&&&父亲却镇定从容地照看着一家大小和许多行李。我自以为第一次坐火车,其实我在北京&&&&出生不久就回南到上海,然后我家迁居苏州,又迁居杭州,又回到北京,这次又回南,&&&&父亲已经富有旅行的经验了。&&&&几年前我家在上海的时候,大姐二姐都在上海启明女校上学。她们寄宿学校,只暑&&&&假回家。一九一七年张勋复辟,北京乱糟糟,两个姐姐没能够到北京,只好回到无锡老&&&&家去过了一个暑假。姊妹俩想家得厉害。二姐回校不久得了副伤寒,住在医院里。当时&&&&天津大水,火车不通。母亲得知二姐生病,忙乘轮船赶到上海,二姐目光已经失散,看&&&&不清母亲的脸,只拉着母亲的手哭,她不久去世,还不到十五岁。二姐是我们姊妹里最&&&&聪明的一个,我父母失去了她是一生中的大伤心事。我母亲随即带了大姐同回北京,一&&&&九一九年我家离北京南归,我只有大姐和三姐了,下面却添了两个弟弟和我的七妹。我&&&&家由北京到天津,住了一二大客栈,搭新铭轮船到上海。我父亲亲自抱着七妹,护&&&&着一家人,押着大堆行车上船下船。我记得父母吩咐,上海码头乱得很,老小要&&&&听话。我们很有秩序地下了轮船又上拖船。拖船是由小火轮拖带的小船,一&&&&只火轮船可以拖带一大串的小船。我们家预先包好一只拖船,行李堆在后舱,一家&&&&人都坐在前舱,晚上把左右两边座位中间的空处搭上木板,就合成一只大(床chuáng)。三姐着急&&&&说:我的脚往哪儿垂呀?父亲说她好讲究!脚还得往下垂吗?大家都笑。我们&&&&孩子觉得全家睡一只大(床chuáng)很好玩。&&&&我父母亲在无锡预先租下房子,不挤到老家去住。那宅房子的厨房外面有一座木桥,&&&&过了桥才是后门。我可以不出家门,而站在桥上看来往的船只,觉得新奇得很。我父母&&&&却对这宅房子不满意,只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我还是小孩子,不懂得人生疾苦。我父亲正当壮年,也没估计到自己会病得几乎不&&&&起。据说租住那所房子的几个住户都得了很重的伤寒症,很可能河水有问题。我父亲不&&&&久就病倒了。他地道是那个时期的留学生,只信西医,不信中医。无锡只有一个西医,&&&&是外国人。他每次来就抽一点血,拿一点大便,送往上海化验,要一个星期才有结果。&&&&检查了两次查不出病因,病人几星期发高烧,神识都昏迷了。我母亲自作主张,请了一&&&&位有名的中医来,一把脉就说伤寒。西医又过了一星期才诊断是伤寒。父亲已经发&&&&烧得只说昏话了。他开始说的昏话还是笑话。他看我母亲提了玻璃溺壶出去,就说:&&&&瞧瞧,她算做了女官了,提着一口印上任去了!可是昏话渐渐变为鬼话,说满(床chuáng)都&&&&是鬼。家里佣人私下说:不好了,老爷当了壳隍老爷了,成(日rì)成夜在判案子呢。&&&&我记得有一夜已经很晚了,家里好像将出大事,大家都不睡,各屋都亮着灯,许多&&&&亲友来来往往。我母亲流着泪求那位名医处方,他摇头断然拒绝。医生不肯处方就是病&&&&人全没指望了。我父亲的老友华实甫先生也是有名的中医,当晚也来看望。他答应我母&&&&亲的要求死马当活马医,开了一个药方。那是最危急的一夜,我父亲居然挣扎过来。&&&&我母亲始终把华实甫先生看作救命恩人。西医却认为我父亲自己体力好,在转换期&&&&(crisis)战胜了病魔。不过无论中医西医,都归功于我母亲的护理。那年大除夕,我&&&&父亲病骨支离,勉强能下(床chuáng)行走几步。他一手扶杖,一手按着我的头,慢慢儿走到家人&&&&团坐的饭桌边。椅里垫上一条厚被,父亲象征(性xìng)地和我们同吃了年夜饭。&&&&父亲病(情qíng)最危急的那一晚,前来探望的人都摇头喟叹说:唉,要紧人呀!要&&&&紧人就是养家人,我们好大一家人全靠父亲抚养。找叔叔在美国学统计,学成回国,&&&&和订婚多年的婶婶结婚,在审计院工作,不久肺病去世,遗下妻女各一。我老家就添了&&&&我一位寡婶和一个堂妹。我们小家庭里,父母子女就有八口人。我常想,假如我父亲竟&&&&一病不起,我如有亲戚哀怜,照应我读几年书,也许可以做个小学教员。不然,我大概&&&&只好去做女工,无锡多的是工厂。&&&&我父亲满以为回南可以另找工作,没想到生了那么一场重病。当时的社会,病人哪&&&&有公费治疗呢!连(日rì)常生活的薪水都没个着落呀。我父亲病中,经常得到好友陈光甫先&&&&生和杨廷栋(翼之)先生的资助。他们并不住在无锡,可是常来看望。父亲病中见了他&&&&们便高兴谈笑,他们去后往往病又加重。我虽是孩子,经常听到父母谈到他们,也觉得&&&&对他们感激。近代史所调查的问题之一是问到杨廷栋的后人是谁。惭愧得很,我虽然常&&&&常听到杨翼之的名字,却从未见过面,更不知他的后人我实在很想见到他们,表达&&&&我们的感激。①&&&&四&&&&我父亲病后就到上海申报馆当主笔(这是我大姐的话,据(日rì)本人编的参考资料&&&&②我父亲是上海申报社副编辑长)。那时候,我已经和三姐跟随大姐同在上海启明&&&&女校读书,寄宿在校。老家仍在无锡,我们那个小家一九二○年秋搬到上海,租居两上&&&&两下一宅弄堂房子。暑假里,有一天,我父亲的老友接我们到他家去玩。那位朋友就是&&&&和我父亲同窗的稳健派,后来参与了和(日rì)本人订二十一条的章宗祥。我父母讲&&&&到二十一条的时候,总把这位同窗称为嘴巴。据我猜想,大约认为他不是主脑,&&&&只起了嘴巴的作用(我从没问过,但想来猜得不错)。我记得父亲有一次和我讲到&&&&这件事,愤愤地说:他们喊喊喊喊喊,只瞒我一个!打量我都不知道吗!我想,&&&&嘴巴是不愿听我父亲的劝阻或责备吧?我们家最初到北京,和他们家好像来往较多,&&&&以后就很疏远了。我记得在上海只到他们家去过一次,以后只我二姑母带着七妹妹去了&&&&一次,父母亲没再去过。&&&&①一九九二年,我得到杨翼之先生外孙女的信,欣知遥寄的感激已经寄到。&&&&②《亚洲问题讲座》第十二卷,尾崎秀实主编《亚洲人名辞典》,昭和十五年(一&&&&九四○)创元社刊&&&&他们是用汽车来接我们一家的,父亲母亲带了两三个女儿同去。我还是个小土包子,&&&&没坐过汽车。车穿过闹市,开进一个幽静的地区。街道两旁绿树成荫,只听得一声声悠&&&&长的知了、知了。进门就看见大片的绿草地,疏疏落落的大树,中间一座洋房&&&&显得矮而小;其实房于并不小,只因为四周的园地很大,衬得房子很小。我看见他们家&&&&的女儿在树荫下的草坪上玩,觉得她们真舒服。我父亲平时从不带孩子出去拜访人,只&&&&偶尔例外带我。我觉得有些人家尽管比我家讲究得多,都不如这一家的气派。那天回家&&&&后,大姐盛称他们家的地毯多厚,沙发多软。父亲意味深长地慨叹一声说:生活程度&&&&(现在所谓生活水平)不能太高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可是这句话我父亲在不&&&&同的场合经常反复说,尽管语气不同,表(情qíng)不同,我知道指的总是同一回事。父亲藏有&&&&这位朋友的一张照片,每次看了总点头喟叹说:绝顶聪明人,言下无限惋惜。&&&&到如今,我看到好些聪明人为了追求生活的享受,或个人的利益,不惜出卖自己,&&&&也不顾国家的体面,就常想到我父亲对这位老友的感慨和惋惜。&&&&我父亲病后(身shēn)体渐渐复元,在申报馆当副主编的同时,又重((操cāo)cāo)律师旧业。他承认自&&&&己喜欢说偏激的话。他说,这个世界上(指当时社会)只有两种职业可做,一是医生,&&&&二是律师(其实是指自由职业)。他不能作医生,只好当律师。他嫌上海社会太复&&&&杂,决计定居苏州。我们家随即又迁到苏州。可是租赁的房子只能暂时安(身shēn),做律师也&&&&得有个事务所。我母亲说,我家历年付的房租,足以自己盖一所房子了。可是我父亲自&&&&从在北京买了一辆马车,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有了财产,从此多事矣。他&&&&反对置买家产。&&&&可是有些事不由自主。我家急需房子,恰恰有一所破旧的大房子要出卖。那还是明&&&&朝房子,都快倒塌了。有一间很高大的厅也已经歪斜,当地人称为一文厅。据说魏&&&&忠贤当权的时候,有人奏称五城造反,苏州城是其中一个。有个徐大老爷把&&&&五城改为五人,张溥《五人墓碑记》上并没有五城改五人之说,也没&&&&见徐大老爷的名字。张謇题的安徐堂匾上有这位徐大老爷的官衔和姓名,&&&&可惜我忘了。一文厅是苏州人感激这位徐大老爷而为他建造的,一人一文钱,&&&&顷刻募足了款子,所以称为一文厅。我自从家里迁居苏州,就在当地的振华女中上&&&&学,寄宿在校,周末回家,见过那一大片住满了人的破房子。全宅住有二三十家,有平&&&&房,也有楼房。有的人家住得较宽敞,房子也较好。最糟的是一文厅,又漏雨,又&&&&黑暗,全厅分隔成二排,每排有一个小小的过道和三间房,每间还有楼上楼下。总共就&&&&是十八间小房,真是一个地道的贫民窟,挑担的小贩常说:我们挑担子的进了这个宅&&&&子,可以转上好半天呢。&&&&我父亲不精明,买下了这宅没人要的破房子,修葺了一部分,拆掉许多小破房子,&&&&扩大了后园,添种了花树,一面直说:从此多事矣!据他告诉我,买房子花掉了他&&&&的一笔人寿保险费,修建是靠他做律师的收入。因为买房以后,祖母去世,大伯母一家&&&&基本上能自立,无锡老家的负担已逐渐减轻。房子费了两年左右才修建完毕。&&&&我常挂念原先的二三十户人家到了哪里去。最近,有个亲戚偶来看我,说他去看了&&&&我们苏州的房子(我们已献给公家),现在里面住了五十来户。我大为惊诧,因为许多&&&&小破房子全都拆了,哪来那么多房间呢?不过小房子既能拆掉,也能一间间再搭上。一&&&&条宽走廊就能隔成几间房呢。许多小户合成一个大宅,一个大宅又分成许多小户,也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天下大势。&&&&我父亲反对置买家产不仅是图省事,他还有一(套tào)原则。对本人来说,经营家产耗费&&&&精力,甚至把自己降为家产的奴隶;对子女来说,家产是个大害。他常说,某家少爷假&&&&如没有家产,可以有所作为,现成可吃家当,使他成了废物,也使他不图上进。所&&&&以我父亲明明白白地说过:我的子女没有遗产,我只教育他们能够自立。我现在常&&&&想:靠了家产不图上进的大少爷即使还有,也不多了,可是捧着铁饭碗吃大锅饭而不求&&&&上进的却又那么多;吃家当足不行了,可是吃国家的财产却有多种方式。我父亲知&&&&道了又将如何感慨。&&&&我在中学的时候,听父亲讲到同乡一位姓陆的朋友有两个在交通大学读书的儿子,&&&&那两个孩子倒是有志气的,逃出去做了**。①我弟弟在上海同济读书的时候,带了&&&&一个同学到我家来。我听弟弟转述那人的议论,很像**的进步思想。我父亲说那&&&&孩子是有志气的。但妙的是弟弟忽然私下对我说:你觉得吗,咱们爸爸很腐朽。&&&&我断定这是他那位朋友的话,因为他称我弟弟为安徐堂的少爷。在他眼里,我&&&&父亲是一个大律师,住一宅宽廊大院的大宅子,当然是腐朽的资产阶级。我没有搬&&&&嘴,只觉得很滑稽,因为腐朽的爸爸有一(套tào)言论,和**的口号很相近,我常&&&&怀疑是否偶合。例如我父亲主张自食其力,不能不劳而食。这和个劳动者不得食不&&&&是很相近吗?&&&&我们搬入新居只是房主自己住的一(套tào)较好的房子略加修葺,前前后后的破房子&&&&还没拆尽,到处都是鼻涕虫②和蜘蛛;(阴yīn)湿的院子里,只要扳起一块砖,砖下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鼻涕虫。父亲要孩子干活儿,悬下赏格,鼻涕虫一个铜板一个,小蜘蛛一个铜&&&&板三个,大蜘蛛三个铜板一个。这种劳动教育其实是美国式的鼓励孩子赚钱,不是&&&&教育劳动光荣。我周末回家,发现弟弟妹妹连因病休学在家的三姐都在赚钱。&&&&小弟弟捉得最多,一百条鼻涕虫硬要一块钱(那时的一元银币值二百七十二百九十&&&&铜板)。我听见母亲对父亲说:不好了,你把老小教育得唯利是图了。可是物&&&&质刺激很有效,不多久,弟弟妹妹把鼻涕虫和蜘蛛都捉尽。母亲对唯利是图的孩子&&&&也有办法。钱都存在她手里,十几元也罢,几十元也罢,过些时候,存户忘了讨帐,&&&&银行也忘了付款,糊涂帐渐渐化为乌有,就像我们历年的压岁钱一样。因为我们不&&&&必有私产,需钱的时候可以问母亲要。&&&&①指陆定一同志兄弟。&&&&②软体动物,像没壳的蜗牛而较肥大。&&&&假如我们对某一件东西非常艳羡,父亲常常也只说一句话:世界上的好东西多着&&&&呢意思是:得你自己去争取。也许这又是一项劳动教育,可是我觉得更像鼓&&&&吹个人奋斗。我私下的反应是,天下的好东西多着呢,你能样样都有吗?&&&&我父亲又喜欢自称穷人。他经常来往的几个朋友一是老人,一是苦人&&&&(因为他开口就有说不尽的苦事),一是忙人(因为他活动较多),一是父亲自称&&&&的穷人。我从父母的谈话里听来,总觉得穷人是对当时社会的一种反抗(性xìng)的自&&&&诩,仿佛是说,我是穷人,可是不羡慕你们富人。所谓穷,无非指不置家产,&&&&自食其力。不过我父亲似乎没有计较到当时社会上,自食其力是没有保障的;&&&&不仅病不得,老不得,也没有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干自己喜(爱ài)或专长的事。&&&&我父亲不(爱ài)做律师。他当初学法律,并不是为了做律师。律师的光荣任务是保&&&&卫孤弱者的权益,可是父亲只说是帮人吵架。民事诉讼十之**是力争夺财产;便&&&&是婚姻问题,底子里十之**还是为了财产。我父亲有时忘了自己是律师而当起法官来,&&&&有时忘了自己是律师而成了当事人。&&&&一次有老友介绍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要求我父亲设法对付他异母庶出的小妹妹,&&&&不让她承袭遗产。那妹妹还在中学读书。我记得父亲怒冲冲告诉母亲说:那么个又高&&&&又大的大男人,有脸说出这种话来!要帮着欺负那个小妹妹也容易,或者可以柜不受&&&&理这种案件,可是我父亲硬把那人训了一顿,指出他不能胜诉(其实不是个能而是&&&&个该),结果父亲主持了他们分家。&&&&有时候我父亲为当事人气愤不平,自己成了当事人,躺在(床chuáng)上还撇不开。他每一张&&&&状子都自己动笔,悉心策划,受理的案件一般都能胜诉。如果自己这一方有弱点,就和&&&&对方律师劝双方和解,父亲常说,女太太最奇怪,打赢了官司或者和解得称心,就&&&&好像全是辩护律帅的恩惠。父亲认为那不过是按理应得的解决罢了。有许多委任他做辩&&&&护律师的当事人,事后就像我家的亲戚朋友一样,经常来往。有两个年轻太太曾一片至&&&&诚对我母亲叩头表示感谢,多年后还对我们姊妹像姊妹一样。&&&&有些事不论报酬多高,我父亲决不受理。我记得那时候有个驻某国领事高瑛私贩烟&&&&上出国的大案件,那领事的亲信冉三上门,父亲推说个受理刑事案。其实那是证话。我&&&&祖母的丫头的儿子,酒后自称革命军总指挥,法院咬定他是**,父亲出尽力还&&&&是判了一年徒刑。我记得一次大(热rè)天父亲为这事出庭回家,长衫汗湿了中截,里面的夏&&&&布短褂子汗湿得滴出水来。父亲已经开始患高血压症,我接过那件沉甸甸的湿衣,心上&&&&也同样的沉重。他有时到上海出庭,一次回来说,又揽了一件刑事案。某银行保险库失&&&&窃。父亲说,明明是经理监守自盗,却冤枉两个管库的老师傅。那两人叹气说,我们哪&&&&有钱请大律师呢。父亲自告奋勇为他们义务辩护。我听侦探小说似的听他向我母亲分析&&&&案(情qíng),觉得真是一篇小说的材料。可惜我到清华上学了,不知事(情qíng)是怎样了局的。①&&&&那时苏州的法院贿赂公行。有的津师公然索取运动费(就是代当事人纳贿的&&&&钱)。两支雪茄就是二百元。一记耳光就是五百元。如果当事人没钱,可以等&&&&打赢了官司大家分肥,这叫作树上开花。有个诗酒糊涂的法官开庭带着一把小&&&&茶壶,壶里是酒。父亲的好友忙人也是律师,我记得他们经过仔细商量,合写了一&&&&个呈文给当时的司法总长(父亲从前的同学或朋友)。这些时,地方法院调来一个新院&&&&长。有人说,这人在美国坐过牢。父亲说:坐牢的也许是政治犯(爱ài)国志士。可&&&&是经凋查证实,那人是伪造支票而犯罪的。我记得父亲长叹一声,没话可说,在贪污腐&&&&败的势力前面,我父亲始终是个失败者。&&&&他有时伏案不是为当事人写状子。我偶尔听到父亲告诉母亲说:我今天放了一个&&&&(屁pì),或一个大臭(屁pì)或恶毒毒的大臭(屁pì)。过一二天,母亲就用大剪子从&&&&《申报》或《时报》上剪下这个(屁pì)。我只看见一个评字,上面或许还有一个&&&&时字吧?父亲很明显地不喜欢我们看,所以我从没敢偷读过。母亲把剪下的纸粘连&&&&成长条,卷成一大卷,放在父亲案头的红木大笔筒里。(日rì)寇占领苏州以后,我们回家,&&&&案上的大笔筒都没有了。那些评或许有老圃的签名,可是我还无缘到旧报纸上&&&&去查看。②&&&&①《当代》一九八三年五六两期刊载了我回忆父亲的这篇文章,一九八四年八月六&&&&(日rì),宁夏银川市一位财经部退休干部林壮志同志来信说,他对这件失窃案深知内(情qíng),他&&&&说我父亲对案(情qíng)的分析是正确的,那是一件监守自盗案。他已写了《五十五年前无&&&&锡银行保险库失窃巨案真相》一文,揭破半个世纪前这个疑案之谜。据说那两个老&&&&师傅宣告无罪释放,案子不了了之。&&&&②承华东师范大学阚绪良同志抄给我看徐铸成先生《报海旧闻》11页上一段文字:&&&&我那时比较欣赏老圃的短文章,谈的问题小,而言之有物,文字也比较隽永。&&&&一九九二年,我的朋友们发现了大量署名老圃的文章,一九九三年将出版老&&&&圃遗文辑。&&&&五&&&&我父亲凝重有威,我们孩子都怕他,尽管他从不打骂。如果我们个乖,父亲只会叫&&&&急,喊母亲把淘气的孩子提溜出去训斥。钟书初见我父亲也有点怕,后来他对我说:&&&&爸爸是望之俨然,接之也温。我们怕虽怕,却和父亲很亲近。他喜欢饭后孩子&&&&围绕着一起吃点甜食,常要母亲买点好吃的东西放放焰口。我十一岁的暑假,在上&&&&海,看见路上牵着草绳,绳上挂满了纸做的小衣小裤,听人家说今大是盂兰盆会,放&&&&焰口,我大惊小怪,回家告诉父母,惹得他们都笑了。可是放焰门还是我家常用&&&&的词儿,不论吃的、用的、玩的,都可以要求爸爸,放焰口!&&&&我家孩子多,母亲好像从没有空闲的时候。我们唱的儿歌都是母亲教的,可是她很&&&&少时间陪我们玩。我记得自己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在小木碗里剥了一堆瓜子仁,拉住&&&&母亲求她真的吃因为往常她只做个姿势假吃,那一次她真吃了,我到今忘不了&&&&当时的惊喜和得意,料想她是看了我那一脸的快活而为我吃尽的。我八岁的冬天,有一&&&&次晚饭后,外面忽然刮起大风来。母亲说:啊呀,阿季的新棉裤还没拿出来。她叫&&&&人点上个洋灯,穿过后院到箱子间去开箱子。我在温暖的屋里,背灯站着,几乎要哭,&&&&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哭。这也是我忘不了的别是一般滋味。&&&&我父亲有个偏见,认为女孩子(身shēn)体(娇jiāo)弱,不宜用功。据说和他同在美国留学的女学&&&&生个个短寿,都是用功过度,伤了(身shēn)体。他常对我说,他班上某某每门功课一百分,&&&&他是个低能!反正我很少一百分,不怕父亲嘲笑。我在高中还不会辨平仄声。父亲&&&&说,不要紧,到时候自然会懂。有一天我果然四声部能分辨了,父亲晚上常踱过廊前,&&&&敲窗考我某字什么声。我考对了他高兴而笑,考倒了他也高兴而笑。父亲的教育理论是&&&&孔子的大叩则大鸣,小叩则小呜。我对什么书表示兴趣,父亲就把那部书放在我书&&&&桌上,有时他得爬梯到书橱高处去拿;假如我长期不读,那部书就不见了这就等于&&&&谴责。父亲为我买的书多半是诗词小说,都是我喜(爱ài)的。&&&&对有些事父亲却严厉得很。我十六岁,正念高中。那时北伐已经胜利,学生运动很&&&&多,常要游行、开群众大会等。一次学生会要各校学生上街宣传摄一条板凳,站上&&&&向街上行人演讲。我也被推选去宣传。可是我十六岁看来只像十四岁,一着急就涨红了&&&&脸。当时苏州风气闭塞,街上的轻薄人很会欺负女孩子。如果我站上板凳,他们只准会&&&&看猴儿似的拢上来看,甚至还会耍猴儿。我料想不会有人好好儿听。学校里有些古板人&&&&家的小姐,只要说家里不赞成,就能豁免一切开会、游行、当代表等等。我周&&&&末回家就向父亲求救,问能不能也说家里不赞成。父亲一口拒绝。他说:你不肯,&&&&就别去,不用借爸爸来挡。我说,不行啊,少数得服从多数呀。父亲说:该服&&&&从的就服从;你有理,也可以说。去不去在你。可是我的理实在难说,我能说自己的&&&&脸皮比别人薄吗?&&&&父亲特向我讲了一个他自己的笑话。他当江苏省高等审判厅长的时候,张勋不知打&&&&败了哪位军阀胜利入京。江苏士绅联名登报拥戴欢迎。父亲在欢迎者名单里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那是他属下某某擅自干的,以为名字既已见报,我父亲不愿意也只好罢了。&&&&可是我父亲怎么也不肯欢迎那位辫帅,他说名与器不可以假人,立即在报上登&&&&上一条大字的启事,申明自己没有欢迎。他对我讲的时候自己失笑,因为深知这番声明&&&&太不通世故了。他学着一位朋友的话说:唉,补塘,声明也可以不必了。但是父亲&&&&说:你知道林肯说的一句话吗?Daretosayno!你敢吗?&&&&我苦着脸说敢!敢,可惜不是为了什么伟大的目标,只是一个(爱ài)面子的女孩子&&&&不肯上街出丑罢了。所以我到校实在说不出一个充分的理由,只坚持我不赞成,我不&&&&去。这当然成了岂有此理。同学向校长告状,校长传我去狠狠训斥了一顿。我还&&&&是不肯,没去宣传。被推选的其他三人比我年长些,也老练些。她们才宣传了半人,就&&&&有个自称团长的国民党军官大加欣赏,接她们第二天到留园去宣传,实际上是请她们去&&&&游园吃饭。校长事后知道了大吃一惊,不许她们再出去宣传。我的岂有此理也就变&&&&为很有道理。&&&&我父亲(爱ài)读诗,最(爱ài)杜甫诗。他过一时会对我说我又从头到底读了一遍。可是&&&&他不做诗。我记得他有一次悄悄对我说:你知道吗?谁都作诗!连xx(我们父女认为&&&&绝不能做诗的某亲戚)都在作诗呢!父亲钻研的是音韵学,把各时代的韵书一字字推&&&&敲。我常取笑说:爸爸读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书。抗战时期,我和钟书有时在在&&&&父亲那边。父亲忽发现钟书读字典,大乐,对我说:哼哼,阿季,还有个人也在读一&&&&个字、一个字的书呢!其实钟书读的不是一个个的字,而是一串串的字,但父亲得意,&&&&我就没有分辩。&&&&有时候父亲教我什么合口呼、撮口呼,我不感兴趣,父亲说我喜欢词章&&&&之学,从个强我学他的一(套tào)。每晚临睡,他朗声读诗,我常站在他(身shēn)边,看着他的书&&&&旁听。&&&&自从我家迁居苏州,我就在苏州上学,多半时候住校,中间也有二三年走读。我记&&&&忆里或心理上,好像经常在父母(身shēn)边;一回家就像小狗跟主人似的跟着父亲或母亲。我&&&&母亲管着全家里里外外的杂事,佣人经常从前院到后园找太太,她总有什么事在某&&&&处绊住了脚。她难得有闲静静地坐在屋里,做一回针线,然后从搁针线活儿的藤匾里拿&&&&出一卷《缀白裘》边看边笑,消遣一会儿。她的卧房和父亲的卧房相连;两只大(床chuáng)中间&&&&隔着一个永远小关的小门。她(床chuáng)头有父亲特为她买的大字抄本八十回《石头记》,(床chuáng)角&&&&还放着一只台灯。她每晚临睡(爱ài)看看《石头记》或《聊斋》等小说,她也看过好些新小&&&&说。一次她看了几页绿漪女士的《绿天》,说:这个人也学着苏梅的调儿。我说:&&&&她就是苏梅呀。很佩服母亲怎能从许多女作家里辨别苏梅的调儿。&&&&我跟着父亲的时候居多。他除非有客,或出庭辩护,一上午总伏案写稿子,书案上&&&&常放着一叠裁得整整齐齐的竹帘纸完稿纸用,我常拣他写秃的长锋羊毫去练字。每晨早&&&&饭后,我给父亲泡一碗酽酽的盖碗茶。父亲饭后吃水果,我专司剥皮;吃风干栗子、山&&&&核桃等干果,我专司剥壳。中午饭后,放焰口完毕,我们小鬼往往一哄而散,&&&&让父亲歇午。一次父亲叫住我说:其实我喜欢有人陪陪,只是别出声。我常陪在旁&&&&边看书。冬天只我父亲屋里生个火炉,我们大家用煨炭结子的手炉和脚炉。火炉里过一&&&&时就需添煤,我到时轻轻夹上一块。姐姐和弟弟妹妹常佩服我能加煤不出声。&&&&有一次寒假里,父亲歇午,我们在火炉里偷烤一大块年糕。不小心,火夹子掉在炉&&&&盘里,年糕掉在火炉里,乒乒乓乓闹得好响。我们闯了祸不顾后果,一溜烟都跑了。过&&&&些时偷偷回来张望,父亲没事人似的坐着工作。我们满处找那块年糕不见,却不敢问。&&&&因为刚刚饭后,远不到吃点心的时候呢。父亲在忍笑,却虎着脸。年糕原来给扔在字纸&&&&篓里了。母亲知道了准会怪我们闹了爸爸,可是父亲并没有戳穿我们干的坏事。他有时&&&&还帮我们淘气呢。记得有一次也是大冬天,金鱼缸里的水几乎连底冻了。一只只半埋在&&&&泥里的金鱼缸旁边都堆积着凿下的冰块。我们就想做冰淇淋,和父亲商量因为母亲&&&&肯定不赞成大冬天做冰淇淋。父亲说,你们自己会做,就做去。我家有一只旧式的做冰&&&&淇淋的桶,我常插一手帮着做,所以也会,只是没有材料。我们胡乱偷些东西做了半桶,&&&&在旱船(后园的厅)南廊的太阳里摇了半天。木桶里的冰块总也不化,铁桶里的冰&&&&淇淋总也不凝,白赔了许多盐。找们只好向父亲求主意。父亲说有三个办法:一是冰上&&&&淋一勺开水;二是到厨房的灶仓里去做,那就瞒不过母亲了;三是到父亲房间里的火炉&&&&边摇去。我们采用了第三个办法,居然做成。只是用的材料太差,味道个好。父亲助兴&&&&尝了一点点,母亲事后知道也就没说什么。&&&&一次,我们听父亲讲叫化子偷了鸡怎么做叫化鸡,我和弟弟妹妹就偷了一个鸡&&&&蛋,又在冻冰的威菜缸里偷些菜叶裹上,涂了泥做成一个叫化蛋。这个泥蛋我们不&&&&敢在火炉子里烤,又不敢在厨房大灶的火灰里烤,只好在后园冒着冷风,拣些枯枝生个&&&&火,把蛋放在火里烧。我们给烟熏出来的眼泪险些冻冰。叫化蛋倒是大成功,有腌&&&&菜香。可惜一个蛋四人分吃,一口两口就吃光了,吃完才后悔没让父母亲分尝。&&&&我父亲晚年常失眠。我们夏天为他把帐子里的蚊子捉尽。从前有一种捕蚊灯,只要&&&&一凑上,蚊子就吸进去烧死了。那时我最小的妹妹杨必①已有**岁,她和我七妹两个&&&&是捉蚊子的先锋,我是末后把关的。珠罗纱的蚊帐看不清蚊子在里在外,尤其那种半透&&&&明的瘦蚊子。我得目光四扫,把帐子的五面和空中都巡看好几遍,保证帐子里没一只蚊&&&&子。&&&&家里孩子逐渐长大,就不觉(热rè)闹而渐趋冷清。我大姐在上海启明教书,她是校长姆&&&&姆(修女)宠(爱ài)的高足,一直留校教法文等课②。我三姐最美而(身shēn)体最弱,结婚较早,&&&&在上海居住。我和两个弟弟和七妹挨次只差一岁半,最小的八妹小我十一岁。他们好像&&&&都比我小得多。我已经不贪玩而贪看书了。父亲一次问我:阿季,三天不让你看书,&&&&你怎么样?我说,不好过。一星期不让你看书呢?我说,一星期都白活&&&&了。父亲笑说:我也这样。我觉得自己升做父亲的朋友了。暑假里,乘凉的时候,&&&&门房每天给我送进儿封信来。父亲一次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有很多朋友;他长吟&&&&敌人笑比中庭树,一(日rì)秋风一(日rì)疏。我忽然发现我的父亲老了,虽然常有朋友来往,&&&&我觉得他很疲劳,也很寂寞。父亲五十岁以后,一次对我说:阿季,你说一个人有退&&&&休的时候吗?我现在想通了,要退就退,不必等哪年哪月。我知道父亲自觉体力&&&&渐渐不支,他的血压在升高,降压灵之类的药当时只是甚话。父亲又不信中药,血压高&&&&了就无法叫它下降。他所谓退休,无非减少些工作,加添些娱乐,每(日rì)黄昏,和朋&&&&友出去买点旧书、古董或小玩意儿。他每次买了好版子的旧书,自己把蜷曲或破残的书&&&&角补好,叫我用预的白丝线双线重订。他(爱ài)整齐,双线只许平行,不许交叉,结子也不&&&&准外露。父亲的小玩意儿玩腻了就收在一只红木笔盒里。我常去翻弄。我说:爸爸,&&&&这又打入冷宫了?给我吧。我得的玩意儿最多。小弟弟有点羡慕,就建议放焰&&&&口,大家就各有所得。&&&&①杨必,《剥削世家》和《名利场》(人民文学)的译者。&&&&②杨寿康,曾翻译法国布厄瑞(P.Bourget)《死亡的意义》(商务,一九四○)&&&&父亲曾花一笔钱卖一整(套tào)古钱,每一种都有配就的垫子和红木或楠木盒子。一次父&&&&亲病了,觉得天旋地转,不能起(床chuáng),就叫我把古钱一盒盒搬到(床chuáng)上玩弄,一面教我名称。&&&&我却(爱ài)用自己的外行名字如铲刀钱、裤子钱之类。我心不在焉,只想怎样能替&&&&掉些父亲的心力。&&&&我考大学的时候,清华大学刚收女生,但是不到南方来招生。我就近考入东吴大学。&&&&上了一年,大学得分科,老师们认为我有条件读理科。因为我有点像我父亲嘲笑的低&&&&能,虽然不是每门功课一百分,却都平均发展,并无特长。我在融洽而优裕的环境里&&&&生长,全不知世事。可是我很严肃认真地考虑自己该学什么。所谓该,指最有&&&&益于人,而我自己就不是白活了一辈子。我知道这个该是很夸大的,所以羞于解释。&&&&父亲说,没什么该不该,最喜欢什么,就学什么。我却不放心。只问自己的喜欢,对吗?&&&&我喜欢文学,就学文学?(爱ài)读小说,就学小说?父亲说,喜欢的就是(性xìng)之所近,就是自&&&&己最相宜的。我半信不信,只怕父亲是纵容我。可是我终究不顾老师的惋惜和劝导,文&&&&理科之间选了文科。我上的那个大学没有文学系,较好的是法预科和政治系。我选读法&&&&预,打算做我父亲的帮手,借此接触到社会上各式各样的人,积累了经验,可以写小说。&&&&我父亲虽说随我自己选择,却竭力反对我学法律。他自己不(爱ài)律师这个职业,坚决不要&&&&我做帮手,况且我能帮他干什么呢?我想父亲准看透我不配也不能当女律师(在当&&&&时的社会上,女律师还是一件稀罕物儿)。我就改入政治系。我对政治学毫无兴趣,功&&&&课敷衍过去,课余只在图书馆胡乱看书,渐渐了解:最喜欢的学科并不就是最容易的。&&&&我在中学背熟的古文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还深印在脑里。我既不能当医生&&&&治病救人,又不配当政治家治国安民,我只能就自己(性xìng)(情qíng)所近的途径,尽我的一份力。&&&&如今我看到自己幼而无知,老而无成,当年却也曾那么严肃认真地要求自己,不(禁jìn)愧汗&&&&自笑。不过这也足以证明,一个人没有经验,没有学问,没有天才,也会有要好向上的&&&&心尽管有志无成。&&&&那时候的社会风尚,把留学看得很重,好比宝塔结顶,不出国留学就是功亏一&&&&篑这种风尚好像现在又恢复了。父亲有时跟我讲,某某亲友自费送孩子出国,全力&&&&以赴,供不应求,好比孩子给强徒掳去作了人质,由人勒索,因为做父母的总舍不得孩&&&&子在国外穷困。父亲常说,只有咱们中国的文明,才有清贫之称。外国人不懂什么&&&&清贫,穷人就是下等人,就是坏人。要赚外国人的钱,得受尽他们的欺侮。我暗想&&&&这又是父亲的偏见,难道只许有钱人出国,父亲自己不就是穷学生吗?也许是他自己的&&&&经验或亲眼目睹的(情qíng)况吧?孩子留学等于做人质的说法,只道出父母竭力供应的苦心罢&&&&了。我在大学三年的时候,我母校振华女中的校长为我请得美国韦尔斯利女子大学的奖&&&&学金。据章程,自备路费之外,每年还需二倍于学费的钱,作假期间的费用和(日rì)常的零&&&&用。但是那位校长告诉我,用不了那么多。我父母说,我如果愿意,可以去。可是我有&&&&两个原因不愿去。一是记起做人质的话,不忍添我父亲的负担。二是我对留学自有&&&&一(套tào)看法。我系里的老师个个都是留学生,而且都有学位。我不觉得一个洋学位有什么&&&&了不起。我想,如果到美国去读政治学(我得继续本大学的课程),宁可在本国较好的&&&&大学里攻读文学。我告诉父母亲我不想出国读政治,只想考清华研究院攻读文学。后来&&&&我考上了,父母亲都很高兴。母亲常取笑说:阿季脚上拴着月下老人的红丝呢,所以&&&&心心念念只想考清华。&&&&可是我离家一学期,就想家得厉害,每个寒假暑假都回家。第一个暑假回去,高兴&&&&(热rè)闹之后,清静下来,父亲和我对坐的时候说:阿季,爸爸新近闹个笑话。我一听&&&&口气,不像笑话。原来父亲一次出庭忽然说不出话了。全院静静地等着等着,他只是开&&&&不出口,只好延期开庭。这不是小小的中风吗?我只觉口角抽搐,像小娃娃将哭未哭的&&&&模样,忙用两手捂住眼,也说不出话,只怕一出声会掉下泪来。我只自幸放弃了美国的&&&&奖学金,没有出国。&&&&父亲回(身shēn)搬了许多大字典给我看。印地文的,缅甸文的,印尼文的,父亲大约是要&&&&把邻近民族的文字和我国文字尤其是少数民族的文字相比较。他说他都能识字了。&&&&我说学这些天书顶费脑筋。父亲说一点不费心。其实自己觉得不费心,费了心自己也不&&&&知道。母亲就那么说。&&&&我父亲忙的时候,状子多,书记来不及抄,就叫我抄。我得工楷录写,而且不许抄&&&&错一个字。我的墨笔字非常恶劣,心上愈紧张,错字愈多,只好想出种种方法来弥补。&&&&我不能方方正正贴补一块,只好把纸摘去不整不齐的一星星,背后再贴上不整不齐的一&&&&小块,看来好像是状纸的毛病。这当然逃不过我父亲的眼睛,而我的错字往往逃过我自&&&&己的眼睛。父亲看了我抄的状了就要冒火发怒,我就急得流泪这也是先发制人,父&&&&亲就不好再责怪我。有一次我索(性xìng)撒赖不肯抄了。我说:爸爸要火冒(无锡话&&&&发怒)的。父亲说:谁叫你抄错?我说没法儿不错。父亲教我交了卷就躲到&&&&后园去。我往往在后园躲了好一会儿回屋,看看父亲脸上还余怒未消。但是他见了我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儿,忍不住就笑了。我才放了心又哭又笑。&&&&父亲那次出庭不能开口之后,就结束了他的律师事务。他说还有一个案件未了,叫&&&&我代笔写个状子。他口述了大意,我就写成稿子,父亲的火气已经消尽。我准备他火&&&&冒,他却一句活没说,只动笔改了几个字,就交给书记抄写。这是我唯一一次做了父&&&&亲的帮手。&&&&我父亲当律师,连自己的权益也不会保障。据他告诉我,该得的公费,三分之一是&&&&赖掉了。父亲说,也好,那种人将来打官司的事还多着呢,一次赖了我的,下次就不敢&&&&上门了。我觉得这是酸葡萄论,而且父亲也太低、估了那种人的老面皮。我有&&&&个小学同班,经我大姐介绍,委任我父亲帮她上诉争遗产。她赢了官司,得到一千多亩&&&&良田,立即从一个穷学生变为阔小姐,可是她没出一文钱的公费。二十年后,抗战期间,&&&&我又碰见她。她通过我又请教我父亲一个法律问题。我父亲以君子之心度人,以为她从&&&&前年纪小,不懂事,以后觉得惭愧,所以借端又来请教,也许这番该送些谢仪了。她果&&&&然送了。她把我拉到她家,请我吃一碗五个汤团。我不(爱ài)吃,她殷勤相劝,硬((逼bī)bī)我吃下&&&&两个。那就是她送我父亲的酬劳。&&&&我常奇怪,为什么有人得了我父亲的帮助,感激得向我母亲叩头,终(身shēn)不忘。为什&&&&么有人由我父亲的帮助得了一千多亩好田,二十年后居然没忘记她所得的便宜。不顾我&&&&父亲老病穷困,还来剥削他的脑力,然后用两个汤团来表达她的谢意。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异竟这么人?&&&&我们无锡人称马大哈为哈鼓鼓,称化整为零式的花钱为摘狗肝。&&&&我父亲笑说自己哈鼓鼓(如修建那宅大而无当的住宅,又如让人赖掉公费等),又&&&&(爱ài)摘狗肝(如买古钱、古玩、善本书之类);假如他精明些,贪狠些,至少能减少&&&&三分之二的消耗,增添三分之一的收入;但是他只作总结,并无悔改之意。他只管偷工&&&&夫钻研自己喜(爱ài)的学问。&&&&我家的人口已大为减少。一九三○年,我的大弟十七岁,肺病转脑膜炎去世。我家&&&&有两位脾气怪僻的姑太太我的二姑母和三姑母,她们先后搬入自己的住宅。小弟弟&&&&在上海同济上学。我在清华大学研究院肄业。一九三五年钟书考取英庚款赴英留学,我&&&&不等毕业,打算结了婚一同出国,那年我只有一门功课需大考,和老师商量后也用论文&&&&代替,我就提早一个月回家。&&&&我立即收拾行李动(身shēn),不及写信通知家里。我带回的箱子铺盖都得结票,火车到苏&&&&州略过午时,但还要等货车卸下行李,领取后才雇车回去,到家已是三点左右。我把行&&&&李撇在门口,如飞的冲入父亲屋里。父亲像在等待。他哦!了一声,一掀帐子下(床chuáng)&&&&说可不是来了!他说,午睡刚合眼,忽觉得我回家了。听听却没有声息,以为在母&&&&亲房里呢,跑去一看,阒无一人,想是怕搅扰他午睡,躲到母亲做活儿的房间里去了,&&&&跑到那里,只见我母亲一人在做活。父亲说:阿季呢?母亲说:哪来阿季?父&&&&亲说,她不是回来了吗?母亲说:这会子怎会回来。父亲又回去午睡,左睡在&&&&睡睡不着。父亲得意说,真有心血来潮这回事。我笑说,一下火车,心已经飞回家&&&&来了。父亲说:曾母啮指,曾子心痛,我现在相信了。父亲说那是第六觉,有科学&&&&根据。&&&&我出国前乘火车从无锡出发,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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