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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毛主席身边二十年》精彩章节
&&&&周末舞会
　　延安时期到建国后的相当一段时间，周末跳舞对于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而言，既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主要的娱乐项目，又是他们平时活动、锻炼身体的一个重要方式。
　　我第一次看到毛主席跳舞是在一九四八年延安枣园的春节晚会上。那次，毛主席、周副主席、少奇同志、朱德总司令等中央领导同志在晚会上都跳了舞。说实话，当时我还有些看不惯跳舞，觉得一男一女搂腰搭肩不成体统，但后来渐渐认识到跳舞是一项非常健康的娱乐活动。中央首长工作繁重，可以用来休息锻炼的时间很少，而跳舞既能放松身心、健身，又能接近群众、了解民情，可谓一举几得。
　　据我所知，为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组织舞会，是从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开始的。当时延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是在新春过大年时，群众组织、机关才搞一点扭秧歌、跑旱船、唱民歌等传统过节活动。跳舞的兴起大概源于延安和平医院的马海德在周末教护士、大夫们学跳交际舞，跳舞时还用手风琴、口琴、小鼓，甚至击打脸盆伴奏。这引起了大家的兴趣。远远近近的人跑来看热闹，有的也跟着学跳，跳舞活动逐渐在延安开展起来。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就是这时学会跳舞的。当然，有的领导同志早就会跳舞，如周恩来、刘少奇、王稼祥等。
　　延安时期大家的跳舞水平都不高，基本上只跳中、慢、快四步舞曲或三步舞曲。周恩来副主席跳得好，尤其是快三步、华尔兹跳得最好，为大家所公认。我见过一次周副主席和江青跳舞。快三步、华尔兹舞曲响起，两人踏着音乐的节拍，旋转自如，流畅潇洒，全舞场的人啧啧称赞。
　　毛主席、党中央进驻中南海以后，跳舞活动坚持进行。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毛主席、刘少奇、朱德等周末在中南海春耦斋跳舞。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除周末舞会外，一度又增办了周三舞会。春耦斋场地宽、地面光硬，比延安舞场的条件好多了。另外，伴奏也有专业乐队了。
　　一九五七年毛主席和首都各界青年欢度青年节时在北京中山公园舞会上跳舞。周末晚上，领导同志到春耦斋跳舞的时间是各不相同的。七时半朱德、康克清准时来跳舞，八时半刘少奇、王光美来跳舞。九时左右江青来跳舞。毛主席到得最晚，一般是十时左右。毛主席一到，舞会也就到达了高潮。许多女同志都想跟毛主席跳场舞，有时毛主席不得不一支舞曲换两位或三位舞伴。中央领导同志离开舞场的时间也各不相同。朱德、康克清一般是等毛主席到后跳了一两支舞曲约十时离开。刘少奇、王光美十一时离开。江青十一时左右离开。毛主席来得晚，走得也晚，一般在十二时左右离开。毛主席离开了，舞会也就结束了。
　　江青在舞会上，一般请毛主席跳二三支舞曲。他们舞步协调，虽然没有什么花哨或炫目的动作，但在流畅中显出了几分恬静。江青在舞场上显得有些傲慢，有一次被毛主席看到了，毛主席为此批评了她一通。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舞曲奏响，毛主席、刘少奇等翩翩起舞。朱老总从舞场斜对面向江青走来，想请江青跳一支舞。朱老总请江青跳舞完全是出于礼节。不料，江青一看到朱老总从对面走来想请她跳舞，马上站起来转身同一个卫士跳上了舞。她嫌朱老总跳得不好。我看到这个情景，急忙推一位女舞伴迎上去与朱老总跳舞。朱老总当时有些不高兴，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朱老总邀请江青跳舞。
　　毛主席曾提醒过江青：跳舞不要脱离群众，要和同志们打成一片。毛主席告诉江青不管做什么事，在什么场所，都要注意身份和形象。
　　这次毛主席亲眼看到江青回避、拒绝与朱老总跳舞，非常气愤。舞曲一停，毛主席就离开了。江青知错了，紧跟其后。我们随卫人员也跟在后边。
　　毛主席一边走一边大声批评江青说：你太不像话了，傲慢到了极点，居然敢拒绝朱老总请你跳舞！舞场内有多少人看到了你的行为，傲气！你把朱老总也不放在眼里，你摆什么架子，真不知羞耻！人们会怎么看你，会指责你、会骂你！你看看康克清、王光美、朱仲丽她们在舞场内跟同志们关系多好哇！和大家在一起又说又笑的，请她们跳舞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你呢，摆臭架子，不要说请你跳舞，人家看你就有些怕！
　　毛主席的训斥，使江青变老实了。她硬着头皮听，一声也不敢吭。
　　扩建春耦斋是“好心办蠢事”
　　一九五八年冬，中办警卫局副处长毛崇横向叶子龙主任、汪东兴局长汇报工作。当时我也在场。
　　北京中南海春耦斋。毛崇横说：春耦斋年久失修，潮湿阴暗，黑砖地磨损严重。周末这里常为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举办舞会，地面不平整，容易出意外，加之大厅只有一个公用卫生间，警卫值班人员和服务员合用一间小房，乐队演员、舞伴无房休息，都坐在走廊里，既杂乱，又不方便。因此，建议把春耦斋改建或扩建一下。
　　叶子龙、汪东兴听了都表示同意毛崇横的建议。叶子龙说：我报告杨尚昆主任后再定。没过几天，叶子龙、汪东兴召集毛崇横、毛维忠、王瑷琛和我开会，说：杨主任同意我们的意见，扩建春耦斋。我们要抓紧设计和尽快施工。
　　叶子龙与毛崇横详细察看了春耦斋内设置和周围的环境，确定将春耦斋加长加宽：在东头南侧给毛主席建休息室、卫生间；在北侧建警卫值班室，安装电话，增加一个服务间；在西侧增建乐队、舞伴、演员休息室、化妆室和男女卫生间；大厅西头建个小舞台，既可以演戏，也可以放电影。毛维忠建议：房顶换成琉璃瓦。毛崇横建议：大厅南窗外水池边修一个方型大理石露天舞场，东西两头用汉白玉栏杆将内外舞场连起来，这样中央领导同志既可以在室内跳舞，又可以到室外跳舞。我建议：室外南走廊四个大柱子用花黄大理石，以使其色彩与外舞场协调。叶子龙总结说：我同意大家的意见，再把室内黑砖地换成木板地，把灯光设计成可变幻的五颜六色。他要求毛维忠、王瑷琛抓紧设计、备料、尽快组织施工。
　　这次扩建春耦斋，杨尚昆、叶子龙都没有向毛主席报告。他们认为这里是公共娱乐场所，少奇同志、周总理、朱老总都在这里跳舞，不是专门为毛主席扩建的，不用向毛主席汇报。直到工程进行中的一个周末，毛主席要去跳舞时，叶子龙才说，春耦斋因年久失修，正在修缮，改在勤政殿跳舞了。听说是修缮，毛主席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勤政殿能跳舞吗？叶子龙说：我们修整一下，可以跳舞。毛主席说：那好吧，我们去勤政殿跳舞。
　　勤政殿大厅宽敞高大，是木板地，比春耦斋砖石地面跳舞更合适。因为木板地光滑有弹性，跳起来轻松。这次，毛主席跳得很开心。
　　一九五九年秋，春耦斋扩建工程完工。一天，叶子龙带着我去看建好的春耦斋。我们走近一看，整个春耦斋真是焕然一新，比预想的效果要好。整个扩建完全是按设计要求施工的，我们从里到外仔细地看了一遍：大理石露天舞场与室内舞场相连，汉白玉栏杆，房檐中挂着大匾“春耦斋”三个镏金大字，特别显眼，特别是露天舞场上悬挂五颜六色的灯、小红旗，像过春节一样喜庆。
　　叶子龙看后非常高兴地对我说：没有想到施工这么快，建得这么好，真是焕然一新、优美华丽，首长来跳舞一定会高兴。我对叶子龙说：我有一些预感。叶子龙问：什么预感？我说毛主席来跳舞时看到这么豪华的两个舞场，可能会提出批评。听我这么一说，叶子龙的兴奋劲减了一大半，也略有担心地说：有这个可能。接着，他对我说：不过这个舞场不是专为毛主席修建的，少奇同志、周总理、朱老总不都在这里跳舞么？
　　在扩建工程完成后的第一个周末，春耦斋舞曲再次奏响。
　　晚上九点，我先去春耦斋看了一下：少奇同志、朱老总正在露天舞场跳舞。露天大理石舞场，灯光明亮，红旗飘扬，来跳舞的人比往常多。我到舞场跳了两曲，舞伴们都说，舞场改建得好，厅内灯光柔和，室内木地板又光又滑又软，露天舞场青花大理石又亮又光又硬，在上面跳舞感觉很好。有个舞伴对我说：这两个舞场真是鸟枪换炮了。还有的赞扬增加卫生间、休息室、化妆室好，比以前方便多了。我请王光美跳舞时，顺便问了问她对扩建的两个舞场的看法。王光美笑着对我说：这两个舞场建得好，但少奇同志说修建得太豪华了。
　　我回到菊香书屋，毛主席还在办公。不一会儿叶子龙来了，请毛主席去跳舞。我说主席还在办公呢。他一看表，九点四十分了，便对我们说：你们准备好，我去报告主席，今天在春耦斋跳舞。
　　李银桥给毛主席穿衣服换皮鞋。毛主席一边走出办公室，一边问叶子龙：春耦斋修缮好了？叶子龙回答：修好了，少奇同志、朱老总都来跳舞了。
　　毛主席顺着长廊刚走到含和堂东侧就听到舞曲声。他站住问我们：奏的什么舞曲，还有伴唱？我回答说：是《浏阳河》。叶子龙说：我们湖南歌曲好听。毛主席也听清楚了，高兴地说：是《浏阳河》！
　　说话之间，我们一拐弯就看到了热闹的露天舞会。叶子龙对毛主席说：这是新建成的大理石露天舞场。毛主席非常震惊地问：什么？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站定，看着舞场生气地说：大理石舞场汉白玉栏杆，还悬挂着彩旗、红灯，四根黄色的大理石柱子，可真是豪华呀！这哪里是修缮，分明是重新建了两个舞场！
　　毛主席越说越生气，指着叶子龙问：这是谁的主意？谁批准的？为什么不事先报告我？国家经济这么困难，一个跳舞的地方，修建得这么富丽堂皇！你们怎么想的？好心办蠢事！
　　叶子龙和我们都立正站着，听毛主席严厉的批评，谁也不敢解释，也不敢吭气。
　　最后，毛主席说：你们去跳吧！我是不去跳的。说完，扭头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从进中南海一直在春耦斋跳舞跳了多少年，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要新建两个舞场？这要花费多少钱？修得那么华丽！那么漂亮！我告诉你们，我不去春耦斋跳舞，还在勤政殿跳舞！
　　回到办公室，毛主席又严肃地对叶子龙说：你们尽快写检查给我。
　　江青在春耦斋室内舞场跳舞，晚上十点多钟了还没有见到毛主席，就让李家骥打个电话问一下。李银桥在电话中对李家骥说毛主席看到新建露天舞场非常生气，不跳舞就回来了。江青听说后，急忙回到住地，在院内问叶子龙怎么回事，叶子龙把刚才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江青作了汇报。江青问叶子龙：你事先没有如实地向主席报告扩建春耦斋两个舞场？叶子龙说：我和汪东兴找有关人研究讨论过，经杨尚昆主任同意，才扩建的。江青说：你跟主席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主席吗？叶子龙说：我们考虑不是专门为主席修建的，少奇同志、周总理、朱老总都在这里跳舞，是个公共娱乐场所，只是向主席报告修缮春耦斋，舞场临时改到勤政殿，真没有想到主席会发这么大火！
　　江青走进毛主席办公室，劝道：为舞场你发这大脾气，又不是专门为你修建的，少奇同志、周总理、朱老总都在这儿跳舞么。毛主席怒气未消地说：那好，你们去跳，我回勤政殿去跳。江青又劝道：春耦斋刚建好，是个公共活动场所，如果不用，那不也是浪费吗？毛主席提高了嗓门说：知道浪费，为什么要建这两个豪华的舞场呢？江青也不敢再吭声了。
　　叶子龙到值班室用电话向杨尚昆汇报了毛主席对新建舞场发脾气、严厉批评、让写检查等情况。我也马上打电话报告了汪局长。汪东兴听了震惊地说：有这么严重？！我与叶子龙商量一下再说。
　　过了两天，叶子龙、汪东兴召集毛崇横和少奇同志、朱老总的秘书，还有我开会。叶子龙说：主席对扩建春耦斋两个舞场发了火，严厉批评了我们，我向杨主任作了检讨。杨主任说，他向少奇同志、周总理、朱老总汇报了主席对春耦斋扩建舞场发火的事，他也向少奇同志、周总理作了检讨。关于以后办舞会的地点，叶子龙说，春耦斋暂停组织舞会，改在勤政殿举行。我建议说，我们今后，都不要在主席面前再提和劝他到春耦斋跳舞的事，免得主席生气。汪东兴说：毛崇横你组织舞会时通知工作人员、舞伴，也不要在主席跟前提起春耦斋舞会的事。叶子龙说：同意大家的意见，估计在相当长一个时期内，主席不会去春耦斋活动，要把勤政殿舞会办好。
　　果然，很长一段时间，毛主席一直在勤政殿跳舞。在一次舞会上，杨尚昆送来一份急电请毛主席审阅，毛主席走到休息室阅批后交给杨尚昆。杨尚昆乘机说：扩建春耦斋舞场，是我批准的，我犯了错误，向主席检讨。叶子龙、汪东兴也都作了检查。舞场建好一年多了，老不用，也不好，也是浪费。但毛主席听了，只是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一九六○年秋的一天，毛主席和周总理在颐年堂接见外宾后，周总理劝毛主席说：春耦斋建好很长时间了，一直放在那里没有用，杨尚昆、叶子龙、汪东兴都向我认错写了检查，我也严厉地批评了他们。但建好的舞场，老放着不用，也是个浪费。我建议请主席、少奇同志、朱老总还是回春耦斋跳舞好，那里离你近、方便。毛主席这才松口说：那好吧，听恩来的，回春耦斋跳舞！你也来跳吧。周总理看到毛主席改变了态度，高兴地说：我通知叶子龙下周六在春耦斋举办舞会。
　　一九六○年秋至一九六六年春，毛主席、少奇同志、周总理、朱老总一直在春耦斋跳舞，有时周三也跳，还经常邀请京戏名角、相声演员如侯宝林、马季等来表演。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中南海的舞会就停止了。
　　毛主席因我们扩建春耦斋批评我们、两年多不去跳舞的事，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常常想，毛主席批评得对，我们确实是好心办蠢事。说好心，是因为春耦斋的确太破旧了，地砖也坑坑凹凹，作为舞场，确有隐患。毛主席、少奇同志、周总理、朱老总，他们当时都是六十开外的人了，繁忙的公务，使他们很少有锻炼的时间，周末的舞会是他们放松、锻炼的一个难得的机会，假如因舞场地面不平让中央领导同志跌了跤，扭伤了脚，可就不是小事了。也许正因为这样，当毛主席听说春耦斋在修缮时，他也没有表示不同意见。说蠢事，是因为我们当时并没有考虑到国家经济的困难，而是想要修就修好点，选择大理石、汉白玉这类东西，主要考虑是大理石比地砖平整、光滑、耐磨，铺舞场地面更合适。我们没有更多地从坚持艰苦奋斗精神这个思想政治大局上来考虑这件事。毛主席心里时刻装着国家和人民。他吃的是粗茶淡饭；除了国务活动，平常穿的是布衣服，一件衬衣穿好多年，破了补，补了破，破了再补；用的也是能省就省，不愿多花国家一分钱。毛主席等老一辈革命家是党的艰苦奋斗优良传统的创立者和模范坚持者，他们深知能否始终艰苦奋斗，始终同人民群众同甘共苦，对于革命和建设事业的成败具有极端的重要性。物质条件好了，仍然要坚持发扬这个优良的精神传统，否则就有脱离人民群众，从思想上政治上变质的危险。
　　“那不是破书，是经书”
　　毛主席一生酷爱读书。他视野开阔，阅读广泛。一九五四年春节期间，我跟随他到杭州南高峰登山，亲眼目睹他在寺院里全神贯注一口气读完了一本经书。
　　毛主席在菊香书屋读书。那天下午，毛主席带着李讷、毛远新去登南高峰。南高峰海拔三百多米，是杭州比较高的山峰，有“钱塘之柱”之称。三时左右，毛主席一行乘车来到山下。
　　天空有些阴沉，下着毛毛雨，路上湿乎乎的。毛主席对李讷、毛远新说，阴天好爬山，不易出汗。毛远新说：伯伯，刘庄院子大，路又平，花木多，还可欣赏西湖风景，散散步多好呀！干嘛跑这么远爬山呢？毛主席说：在院内散步当然好，但不如爬山时间长、运动量大。爬山步步登高，可以尽情地欣赏沿途的山林美景，享受山中的新鲜空气，爬上山顶举目瞭望，令人心胸舒畅。李讷说：爬山一会儿就走累了，浑身冒汗，回家还得洗澡。毛主席鼓励她：不要怕出汗，这是新陈代谢，对身体大有好处。
　　说话间爬上山顶。山顶有个道观，规模不大，前面有廊亭，后院是大殿堂。毛主席走进道观，道长出来合着手说，欢迎施主光临。毛主席问道长寺庙有多少道士、上香的人多吗，你们的生活怎么样，种不种地等等。道长一一作了回答。
　　毛主席来到大殿，看见一个道士在马灯下看书。于是，他走过去问道士看的是什么书。道士回答说：看的是道家经书。毛主席问：我看看行吗？道长说：可以，可以。
　　毛主席接过书，坐下就看。这是一本线装书。叶子龙知道毛主席的脾气，看起书来可就没有时间观念了。于是，对毛主席说，这殿内又潮湿又阴凉，灯光也暗，我们将书拿回去看，看完再把书送回来。道长也说，请施主拿回去看，看完让人送回来就得了。毛主席断然地说：哪怎么行？！我还是在这里看好。你们都到周围玩去。
　　叶子龙、汪东兴、王芳等人只好都到前面廊亭坐着等候。我和李银桥等守卫在大殿内。
　　过了半小时，叶子龙让毛远新催毛主席早点回去。毛主席说，等一会儿，&我还没有看完呢。
　　又过了半小时，叶子龙让李讷催毛主席，说大殿内阴凉，要防止感冒。毛主席说，快看完了，你们再等一会儿。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后，毛主席还未看完，叶子龙再让李讷、毛远新第三次来劝。我也顺势插话说，天快黑了，山路不好走，还是早点回的好。毛主席还是不撒手，说：还有两页，看完就走。
　　看完书，毛主席向道长告别，并让王芳给道长一些钱。道长高兴地合掌称谢。
　　下山时，李讷不解地对毛主席说：爸爸，一个老和尚的破书有什么可看的？我们在外边凉亭上等得好苦呀！催了你三次。毛主席不高兴地说：那不是破书，是经书！我问你们，什么叫经书？李讷说不上来，只好岔开话题，问毛主席：原来看到的老和尚都是穿黄衣服、剃光头，怎么这个寺庙的和尚穿的却是黑衣服，并且留着长发、胡子？毛主席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好，看来你观察得还很仔细。这个寺庙是道观，庙里的人叫道士，他们信仰道教，道教是中国人创造的、土生土长的。你看到的穿黄衣服、剃光头的和尚信仰佛教，佛教是从印度传到中国的。毛主席接着说：在中国流传的，除道教、佛教外，还有伊斯兰教和基督教，都有不少的信徒。我们一定要尊重他们的宗教信仰和习惯。
　　去长安大戏院看京戏
　　一九四九年三月，毛主席进驻北京香山双清别墅没有几天，大概是三月三十日，我跟随毛主席在院内散步时，毛主席突然高兴地对我说：今天晚上我们去长安大戏院看京戏。我说：太好了，我做梦都想看京戏。
　　毛主席还告诉我：今天晚上可有不少名角。我不解地问：什么叫名角？毛主席很有兴致地对我说：你知道京戏里有四大铜锤花脸吗？我答：不知道。毛主席说：他们是金少山、郝寿臣、侯喜瑞、裘盛戎，可惜金少山去世了，看不到他的戏了。接着毛主席又问：你知道四大名旦吗？我答：听别人说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是四大名旦。毛主席说：你说得对。你知道四小名旦吗？我答：只知道张君秋。毛主席说：还有宋德珠、李世芳、毛世来。毛主席又问：你知道四大须生吗？我答：有马连良、谭富英。毛主席说：你只知道这两个人，我告诉你，三十年代末有前四大须生，余叔岩、高庆奎、言菊朋、马连良。四十年代有后四大须生，马连良、谭富英、杨宝森、奚啸伯。我说：主席记性真好，京戏中那么多名角的姓名你都能记得这么清楚。毛主席说：我喜欢京戏，爱好京戏，不少京戏的故事情节、唱词、板眼等，我都懂得一些，就是唱不好，一唱就是湖南腔调。我说：主席，你教李讷唱的那段京戏就很有味道。毛主席说：那是《空城计》，诸葛亮唱的。毛主席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哼唱起来：火在心头难消恨。……帐下跪的小王平，临行再三嘱咐你，靠山近水扎大营，胆大不听我的令，失守街亭你的罪不轻。我说：主席你唱得好听、有功底。毛主席高兴地笑了。
　　晚饭前，卫士长闫长林召集我们警卫员、卫士开会布置警卫工作。他首先简单地介绍了今天晚上的任务。他说：今天晚上北平军管会主任、北平市长叶剑英为庆祝北平和平解放和欢迎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进驻北平，在城里长安大戏院专门组织了一场京戏晚会。中央领导同志七时半以前到达戏院，毛主席七时半到。接着他说：我和王振海、李银桥等六人负责毛主席的警卫工作，孙勇负责照管好江青；李树槐科长坐吉普车在前面开道，毛主席和江青坐小卧车，我们坐中吉普车随卫。
　　晚上六时多，我们陪同毛主席从香山出发，经过玉泉山进西直门到西四北大街、西四南大街、西单，上长安街。由于沿途都有警戒，因此一路十分顺利。毛主席到达长安大戏院时，叶剑英和李克农等领导同志已在大门口等待迎接毛主席。叶剑英握着毛主席的手问他这几天休息得好不好，毛主席说还好，并感谢他们在工作繁忙之余为中央领导同志组织专场京戏晚会。毛主席问：少奇、恩来、朱德、弼时他们都来了吗？叶剑英说：都到齐了，正在大厅内等主席呢。毛主席走近大厅对其他中央领导同志说：你们先到了，咱们上楼看戏。二楼设有好几个包厢，毛主席和江青坐在中间包厢。叶子龙、我和李银桥坐在毛主席座后。
　　这天戏单上共安排了三出戏。第一出戏是《打渔杀家》，由四大须生之一的杨宝森演萧恩，梁小栾演萧桂英。毛主席对这出戏很熟，唱词道白都记得，还曾经在延安杨家岭大礼堂看过江青与京剧团合演的这出戏。戏开演了，萧恩在幕后念白道：开船啦！萧恩在前、萧桂英在后摇桨跑圆场，萧桂英唱道：哪有渔人常在家，青山绿水难描画，父女们打鱼做生涯。萧恩接着唱道：儿女们打鱼在河下，家贫哪怕人笑咱，桂英儿掌稳舵，父把网撒，怎奈我年迈苍苍，气力不佳。毛主席一边听一边跟着小声哼唱。在萧恩唱完一段后，毛主席对江青说：杨宝森学的是余派，唱得好。桂英唱完一段后，江青对毛主席说：梁小栾学的是梅派，唱得不错。毛主席说：下面这段西皮摇板好听。萧恩出场亮相唱道：恼恨那吕子秋为官不正，仗势力欺压我贫穷的良民。上堂去他那里一言不问，重打我四十板就推出了衙门。无奈何咬牙关忙往家奔，桂英儿与为父快来开门。毛主席一直跟着小声地附唱。江青开玩笑说：你和杨宝森合唱得好。毛主席说：我怎么能与四大须生相比？这句话说得我们都笑了。
　　第二出戏是《法门寺》。毛主席看着戏单说：侯喜瑞演刘谨，郝寿臣演刘彪，谭富英演赵廉，李多奎演皇太后。江青接过话说：还有尚小云演宋小姣，名丑萧长华演桂儿。毛主席说：这么多京戏名角汇集，难得。待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表演、唱腔、做派和演技了。
　　戏开演后，名角陆续出场。他们果然是各有绝技，唱、念、做确实与众不同。他们的表演真是令人难忘，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第三出戏是《荒山泪》。江青对毛主席说：这出戏由程砚秋主演。我喜欢程派，但学不好。程砚秋徒弟赵荣琛、王呤秋、李世济都小有名气。毛主席说：程砚秋在京戏旦角中有独创，自成一派，他的唱腔纯朴、婉转、细腻，与梅、尚、荀派不同。他的做功也很好。
　　三场京戏演完，全场热烈鼓掌。谢幕时，叶剑英上台代表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祝贺演出成功，并送了花篮。
　　这次演出给毛主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天后，他还同我谈起过这次演出。一天，毛主席吃过晚饭，我随他在院内散步。我问：主席，晚饭吃好了吗？毛主席说：吃饱了，辣椒炒苦瓜，好吃。我说：一个辣，一个苦，有什么好吃？毛主席说：辣增加食欲，苦可以消火。你多吃几次就习惯了，确实好吃。
　　毛主席另转话题，同我谈起了前几天看京戏的事。他问我：你看了京戏名角的演出有什么感受？看懂了吗？我说：一晚上看了三出戏，他们表演得好，唱腔好，做派好，真难得亲眼看到这么多京戏名角献艺。尤其是主席你看戏时的讲解使我对京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了解。接着，我好奇地问：主席，你怎么对京戏这么熟悉和精通？毛主席回答说：我就是喜欢京戏、爱好京戏，所以就知道得多一些。你不是也爱好京戏、学唱京戏吗？我在陈南庄散步经过你们住地时，就听到你自拉自唱《打渔杀家》，当时我对闫长林说，孙勇这个人枪打得好、游泳好，还能自拉自唱京戏，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我说：主席夸奖了。我学唱京戏只是皮毛，高粱地里的玩意儿，见不得人。毛主席笑了，鼓励我说：只要你多用心学，多听、多看、多唱，就容易学会。俗话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说：主席你讲得好，我记住了。
　　我在毛主席身边工作多年，深知他非常爱好京戏。于是，我与卫士长闫长林商量后，向叶子龙秘书请示：给主席买一个留声机，再委托广播局选购一些京戏名家唱片，为主席调剂一下生活，增加一些娱乐。叶子龙说：我同意，你们去办。
　　有了留声机和唱片，毛主席很高兴。叶子龙指定让我负责保管使用。每当毛主席吃饭或休息时，常点名放京戏名家唱片。他最喜欢的是：高庆奎唱的《逍遥津》、《哭秦亭》，刘鸿生唱的《斩黄袍》。有时，毛主席也听余叔岩唱的《捉放曹》、谭富英的《空城计》、马连良的《借东风》，等等。
　　前文提到，上世纪五十年代毛主席经常坐专列外出视察，也时常在上海、杭州和广州等地居住。我随行负责毛主席的安全警卫工作。每次临行前，叶子龙都让我带上留声机和唱片。无论是在火车上，还是在住地，毛主席吃饭的时候，我就常为他放京戏唱片。他一面吃饭，一面听。名家唱片他听了上百遍，也不厌烦。高兴时，他还教我们唱京戏。
　　一天晚上，我跟毛主席在院内散步。
　　毛主席问我：你会唱京戏《王佐断臂》吗？我说：只知道唱词、拿不准唱腔板眼。毛主席说：《王佐断臂》也叫《八大锤》，又叫《陆文龙》。这段唱腔设计得很好听，我教你唱。我笑着回答：我一定认真学。
　　毛主席说：先唱“二黄导板”，注意断句板眼和腔调：听樵楼，打初更，玉兔东上。接下来唱“回龙”：为国家秉忠心，食君禄，报王恩，昼夜奔忙。再接着唱“二黄原板”：想当年，在洞庭，逍遥放荡。到如今，食君禄，扶保宋王。岳大哥，他待我，手足一样，我王佐，无功劳，怎受荣光。今夜晚思计番营去闯，转“摇板”：落一个美名儿万载传扬。
　　我全神贯注地跟着毛主席学，用心听、细心记，认真把握这段唱词断句、腔调韵味。
　　毛主席教完一遍，我佩服地说：主席你对这段京戏板眼腔调，韵味节奏，掌握得真好。
　　毛主席说：有点湖南腔，缺少京味。但我懂得京戏，喜欢京戏。有时间我们一起唱。
　　后来，我特地找到老唱片《八大锤》，跟着学了好多遍，终于学会了这段唱腔。
　　在毛主席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对京戏的兴趣也越来越大。十多年下来，我不仅学会了一些著名京戏曲目，而且对京戏的行当、调腔、板眼、格式等也有些心得。只要我听唱京戏，眼前就会清晰地浮现当年毛主席看京戏、唱京戏的生动情景。
　　邀请京戏名家到中南海演出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央办公厅多次邀请京戏名家到中南海演出。其中有三次，我记得很清楚。
　　一次是五十年代初，在中南海怀仁堂为毛主席、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中央领导同志举办的春节京戏晚会，由李少春、袁世海、杜近芳合演《逼上梁山》。
　　一九五三年毛主席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观看波兰玛佐夫舍歌舞团演出。（跟随毛主席的是作者）事后，毛主席对叶子龙、闫长林和我评论说：他们的唱腔、演技都比延安平剧团好，尤其是“野猪林”那段，李少春、袁世海表演得精彩、生动、感人。毛主席还说：李少春既能演文武老生，又能演猴戏，戏路很宽，上座率高，观众喜欢。我插话：京戏的唱词、道白很讲究，既简练又生动易懂。毛主席说：这就是编戏人的技能，一出好京戏，不知要修改多少遍才成型。他批评当时有些京戏唱词不通，甚至有误。比如《空城计》诸葛亮唱的“西皮二六”：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我左右琴童人两个，我是又没有埋伏又没有兵。毛主席说：“我是又没有埋伏又没有兵”，这句话是重复的。应改为：“我是又没有埋伏又没有救兵。”又如《苏三起解》苏三唱的“西皮流水”：“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也不通，有误。应改为：“苏三离了洪洞监，将身来在大街前。”我由衷地说：主席您改得好，一九六○年毛主席在北京中南海接见人民艺术家老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剧作家田汉等。一字之差改得合情合理。
　　另一次是六十年代，在中南海春耦斋为中央领导同志组织的舞会上，请李和曾、李宗义、李慧芳等清唱京戏。
　　晚上九点多钟，叶子龙来请毛主席去春耦斋参加跳舞和京剧晚会，毛主席十分高兴走出办公室。我报告说：今晚舞会，我们把京戏名演员李和曾请来了。毛主席有些惊奇，继而兴奋地笑着回答：好哇！李和曾是高派须生，没有好嗓子学不了，我最喜欢听高派的戏。
　　毛主席一进舞场，李和曾就高兴地跑上来迎接毛主席。他双手握着毛主席的手问：毛主席您老人家身体好吗？毛主席也十分高兴地回答：我身体很好。他拉着李和曾坐下问：你现在在哪个京剧团？李和曾答：在中国京剧院。毛主席问：你培养了徒弟吗？四大须生高庆奎派，可不能失传哪！李和曾说：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时乐队奏响舞曲，女舞伴热情来请毛主席跳舞，毛主席只好站起身来。但他不忘嘱咐李和曾：你准备一下，先唱一段《逍遥津》。李和曾点头答应。毛主席这才满意地与女舞伴翩翩起舞。连跳了两场舞后，战友文工团报幕员欢快地报幕：首长和同志们先休息一下。下面，请中国京剧院李和曾清唱京戏“小妖精”选段。毛主席听了，忙大声纠正说：不对，不对，错了！不是唱“小妖精”，是唱《逍遥津》！毛主席话音刚落，舞场内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京戏《逍遥津》讲的是三国时曹操逼汉献帝让位的故事。乐队奏响了，京胡拉“二黄导板”。李和曾唱道：父子们在宫殿伤心落泪……毛主席一面认真听，一面向舞伴们讲：这是京戏唱“二黄导板”中行腔最长的。李和曾接着唱“回龙”：想起了朝中事好不伤悲……毛主席小声地跟着唱，并对舞伴们说：关键是要唱好“伤悲”这两个字，“伤”字托腔要长，最后唱出这个“悲”字。这段“回龙”比一般“回龙”难唱，也要好听些。毛主席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句地跟着李和曾唱完这一大段唱词。在场的人们都很惊讶，纷纷夸奖毛主席既懂京戏又会唱京戏。有位女舞伴问毛主席：您什么时候学会唱京戏的？毛主席笑着说：我喜欢京戏、爱好京戏，因为京戏不但唱腔好听，而且里面讲了许多历史故事，所以我经常放留声机听京戏名角唱片，还看些介绍京戏的书，听得多了，看得多了，脑子记得多了，就逐渐懂得、熟悉了京戏。
　　大家又连续跳了两场舞以后，又请毛主席点戏。当报幕员说：现在请李和曾再为大家清唱《空城计》选段时，毛主席高兴地带头鼓掌欢迎。
　　对京戏《空城计》，毛主席不但熟知这出戏的唱腔板眼唱词，而且还唱得很好。李和曾演唱开始后，毛主席跟着他小声唱道：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评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相侯执掌帅印，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俺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毛主席跟着李和曾唱完《空城计》选段后，笑容满脸地对身边舞伴们说：你们听懂了没有？这段《空城计》选段是京戏里的名段唱腔，我是百听不厌。
　　为感谢李和曾等的精彩表演，毛主席特地把我叫过去吩咐：请李和曾和乐队的人吃夜宵。
　　我将毛主席的心意转告给李和曾等。他们非常激动。他们说：感谢毛主席的关心。我们有幸来中南海为毛主席唱京戏，一辈子也忘不了。夜宵不吃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演出任务呢。我送李和曾上车时，他紧握我的手说：我盼望着再来为毛主席唱戏！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毛主席散步时来到丰泽园大门前。在南海边，毛主席站在码头石阶上左手叉腰四处观望，愉快地对我们工作人员说：这海边环境多好哇！叶子龙劝毛主席说：主席今后多出来到海边走走，看看风景；这里空气也好，老坐办公室看文件不好。毛主席答道：是呀！我一天忙于看文件、开会或会客，很少有时间出来散散步。现在唯一的活动就是周末跳跳舞。前两天舞会上增加了唱京戏，这样组织安排好、多样。我接过话头说：请李和曾来唱京戏，既跳舞又听戏，还活跃了舞会。尤其毛主席亲切接见李和曾，还点戏请他唱，大家都喜欢听。毛主席赞同地说：今后举行舞会时，可以请一些京戏名演员来清唱。但要注意不要影响人家的演出任务。
　　第三次是半个月后，在一次舞会上，我们把京剧名角李宗义、李慧芳请来为毛主席他们表演。在请毛主席去春耦斋的路上，我向他报告了这一消息。
　　毛主席显然很高兴。他如数家珍地说：李宗义、李慧芳是京戏名演员。李宗义是著名须生刘鸿声的弟子。刘鸿声唱高腔高调，嗓音响亮清脆刚劲，唱得最好的京戏是“三斩”——《斩黄袍》、《斩马谡》、《辕门斩子》。他虽不是四大须生，但自成一派。李宗义唱功好、武功好、表演也好，在全国小有名气。李慧芳是花旦、青衣的名角，还能演须生、小生和老旦。
　　毛主席一进舞场，大家都鼓掌欢迎。毛主席向大家致意，开口就问：今晚舞会把李宗义、李慧芳请来了？李宗义、李慧芳兴奋地跑到了毛主席跟前与他亲切握手，问候毛主席好。毛主席请他们坐下，说：欢迎你们来为我们大家演唱京戏！我先请李宗义唱《斩黄袍》，再请李慧芳反串须生唱一段《武家坡》，最后请你们两位彩唱一段《盗魂铃》。我点的戏大家一定喜欢。
　　李宗义、李慧芳表演结束时，毛主席十分高兴，带头同大家长时间鼓掌，掌声、笑声一片。李宗义、李慧芳感动地含着泪再三向毛主席、少奇同志、朱老总等中央领导同志鞠躬致谢。
　　毛主席把我叫去，说：你代我谢谢他们。请他们卸完装去吃饭，再派车将他们送回去。我将毛主席的话告诉李宗义、李慧芳。他们非常感谢地说：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能来中南海为毛主席、少奇同志、朱老总等中央领导同志演唱京戏，更没有想到在春耦斋亲眼看到毛主席、少奇同志、朱老总跳舞；真没有想到毛主席懂京戏、熟悉京戏，还亲自点戏让我们唱。我们太幸运了，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幸福的晚会。
　　“在大海游泳这是第一次”
　　一九五四年七月的一天，天气很热。毛主席在颐年堂接见外宾。会谈结束，将外宾送到丰泽园大门口告别后，我看见毛主席穿着一套灰制服，就对他说：天热，把上衣脱了吧？毛主席说：好，我已经出汗了。我把制服搭在胳膊上，跟毛主席往院内走。毛主席说：天太热，过几天我们到北戴河游大海去！我说：太好了，我还没有游过海水呢。
　　毛主席说：听说你游泳游得好，你怎么学会的？我回答：从小在水坑里学会的。当兵后，我游过白洋淀、沙河、滹沱河、黄河。毛主席问：黄河好不好游？我说：泥沙多，漩涡多，河中还有开花浪。我跟当地有经验的水手请教，向他们学了对付险水恶浪的办法。
　　我问毛主席：您有多长时间没有游过泳了？毛主席说：在长沙读书时常和同学一起游湘江，领导革命后再也没有游过泳，有近三十年了。
　　一九五四年毛主席登上山海关。几天后，毛主席乘专列到北戴河，住原张学良的居所张家楼。张家楼是一幢二层洋房式别墅，院内和周围的环境很好。
　　毛主席在院子内散步，问北戴河管理处处长何明孝：我们住的西山区，有多少栋小洋楼？何处长说，有一百多栋，分布在这山坡密林里，大多是西方国家住北京、天津的使馆、商社盖的。毛主席问：现在这里还有外国人吗？何处长说：一九四九年建国后把他们都赶走了。毛主席说：这地方过去是帝国主义和外国人的乐园，建国后我们才能来到这里。
　　来到浴场（即现在的第五浴场），毛主席坐在藤椅上一边吸烟，一边看大海。他高兴地对我们工作人员说：北戴河是避暑的好地方，过去外国人在这里享受，现在我们和人民群众都可以来这里避暑、游大海。我告诉毛主席：西山区满是松柏茂林，风景好，空气好，比北京凉爽多了。毛主席微笑着，目光从有节奏地拍打着海岸的浪花移向我，说：明天下午我们下海游泳。
　　离开浴场，毛主席又坐车看了张学良的阅兵场等附近几个地方。阅兵场检阅台西侧有幢平房，门窗新近油漆过，在傍晚余晖的照耀下显出几分典雅。据说这里曾是上世纪三十年代上海电影明星胡蝶住过的别墅。叶子龙、田家英、徐业夫就住在这幢房子里。
　　毛主席走进房子，看了一看，对叶子龙、田家英说：你们住的比我住的楼房好，不用爬楼梯，房间大，我们换一下。我住这边怎么样？田家英说：您住的是张帅府的高级楼房，环境比这边好，可能上下楼梯不太习惯。毛主席说：我就是不习惯上下楼梯，住楼房不如住平房好。
　　第二天上午，我先到浴场试游海水。这天海面浪花不大，比较平静，水温摄氏二十三度，稍微有点凉。下午三时，毛主席坐车来到浴场，坐在海边藤椅上问我：你上午下海了吗？我说：下海游了四十分钟。毛主席问：海水好游吗？我说：海水浮力大，比在河水里好游，虽然有海浪，但它有规律，人可以躺在水面上漂浮，挺舒服的。毛主席说，我这是第一次下海，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毛主席进屋换上白色的裤衩。我扶着毛主席下海，救护队员前后跟随。趟水走到深处，毛主席往水里一蹲，说：海水有点凉。他一不要人扶，二不要游泳圈，整个身体往海水一倾，自个儿向海里游去。
　　游了一会儿，毛主席高兴地对我说：你讲得不错，海水是比淡水浮力大，你看我全身都浮在海面上了。有海浪推你，一上一下地顺波而游，多舒服呀！毛主席游出二百多米远了，不时地变换泳姿，一会儿侧游，一会儿仰游，一会儿平躺在水中，脚手一动不动，自由漂荡。这时，毛主席有感而发，给我们讲起了他小时候游泳的故事，说：我将近三十年没有游过泳了，游大海这是第一次，比预想的要好。
　　我劝毛主席慢点游，别累着了。毛主席说：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在大海里游泳心胸开阔，空气也好，能使你全身运动，自由自在，比在庭院散步好。我问坐在船上的小张：主席下海游了多长时间？小张说：主席游了五十五分钟。我劝毛主席：往回游吧，第一次下海别太累了，游到岸边就一个多钟头了。毛主席说好。他使劲地侧游，很快游到岸边。我问毛主席：你第一次下海就游了一个多小时，累了吧？毛主席精神饱满地说：我一点儿也不累！
　　毛主席来北戴河后，心情好、吃得好、睡得好，坚持每天下午三时去游泳，每次游一个小时左右。遇上大风大雨天，来北戴河的其他中央领导同志都不下海了，我们也劝毛主席也别游了，他却说：刮点风、下点雨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说：雨点打在脸上乒乓响，痛啊！毛主席说：娇气！要真是受不了，把头扎进水里，雨点就打不着了。我们又说：海浪太大，不安全。毛主席则说：海浪越大，越有规律，像荡秋千一样，人躺在上面一上一下的，多么舒服啊！
　　随后，少奇同志、朱老总、周总理、陈云、彭真和杨尚昆等中央领导同志都陆续来到北戴河避暑。他们都在五浴场游泳。海边，毛主席和中央其他领导同志每家分配一间带卫生间的换衣房；男女工作人员各有一间换衣房。通常，朱老总、周总理、少奇同志上午十点钟来海边游泳，朱老总、周总理一般是戴上游泳圈游泳；彭真、杨尚昆下午三点钟来游泳；陈云同志不游泳，但每天上下午都坐在藤椅上吃茶、乘凉、观海和看别人游泳，后来偶尔也戴上游泳圈游起泳来。
　　一天，一场台风袭扰北戴河。台风裹挟着乌云，带来一场瓢泼大雨。大海在台风的胁迫下，掀起排排巨浪，咆哮着涌向岸边，几里之外都能听见它们拍击岩石的声音。这样的天气条件，没有人下海游泳。
　　下午两点多钟，值班卫士突然来叫我，说毛主席准备去游泳。我吃了一惊，忙到毛主席跟前说：浪很大，水很浊，今天不适合游泳。毛主席却说：安排车到海边去看看。毛主席到海边时，杨尚昆和朱老总、周总理已坐在藤椅上观看海浪。毛主席与他们握手后坐下休息。
　　朱老总对毛主席说，今天浪太大，水混浊，我是不游了，并劝毛主席也别游了。毛主席未置可否。周总理也说：今天海浪大，周围浴场没有看见一个人下海，船也都靠岸了。
　　过了一会儿，毛主席转身对我说：孙勇，你敢下海吗？我看到首长们都劝毛主席不要游，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毛主席见我不吱声，便激将似地对我说，闹了半天，你也不敢下海啊！我当时年轻，毛主席的话音刚落，便冲动地说：我敢下海游！毛主席于是接过话茬儿说：好！
　　大话说出了口，我只好赶忙换衣下海。走到海边，我瞅着大浪、看到浪头拍岸、海水正往下退时，就顺势往水里跑，下一个大浪来时，我身子一蹲，低头往前一冲游了起来。游出一百多米远后，就感到海浪虽大但起伏有规律，两个浪头之间相距约二十米。我躺在海面上随着海浪像小孩荡秋千一样漂着，美妙极了。游了约十五分钟，我回到岸上。
　　毛主席见状发挥说：这不是有办法对付大浪吗？我也要下海游！周总理再次劝毛主席说：孙勇水性好、年轻、身体棒。主席现在不要下海，等浪小了再游。毛主席说：我不怕。
　　这时，我有了刚才十五分钟的游泳经验，知道只要应对得当，毛主席下海游泳应该没有大的问题，就对毛主席说：你下海游泳可以，但你要配合我们，听我指挥。毛主席回答得非常干脆：听你们的。
　　毛主席换好泳衣，我和李连庆扶着他下海。我把刚才下海得来的要领教给毛主席。毛主席确实很配合我们，照我说的做了，只一次就成功地游出海了。当游出海岸一百五十多米后，毛主席平躺在海水上，任凭大浪翻腾。他非常兴奋地对我说：躺在海里由海浪摇来摆去，真舒服啊！不下海怎么能享受到这般美妙的乐趣呢？大浪看起来可怕！只要掌握了它的规律，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大约一小时后，我提醒毛主席往回游。毛主席说，再游一会儿，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游海浪！
　　上岸后，毛主席高兴地对大家说，今天我们游得真痛快！真难得有机会在这么大的海浪中游泳，真是一种享受！谁说无人敢下海游，我们不是游了吗？我们战胜了海浪！什么事情不冒点风险，是难以成功的！
　　几天后，毛主席欣然填词一首《浪淘沙·北戴河》：“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八月下旬立秋后，中央领导同志陆续返回北京。毛主席回北京要晚一些。
　　八月下旬后，北戴河海水一天比一天凉。但毛主席仍然坚持每天游泳。遇上风雨天，水凉，我们游完上岸时，秋风吹得有的同志嘴唇发紫，全身起鸡皮疙瘩。毛主席看了，心痛地说，实在受不了的同志下次就不要下水了。同时，他又批评我们确实缺乏锻炼，说：你们见过游冬泳的人吗？他们在冰天雪地时游泳，冷不冷？当然冷，但这是对人的毅力和意志的考验。凡事首先一定要从精神上战胜它。如果你在精神上先缴了械，就不可能经受得住考验了。
　　大家听了毛主席的教诲，深受教育和启发。此后，跟随毛主席下海时，个个精神振奋，没有人再喊水凉风冷之类的话了。这应该就是大家的精神意志激发起来了的结果吧。
　　这年夏天，毛主席在中央领导同志中是第一位到北戴河下海游泳的，又是最后一位离开的。他从七月上旬一直坚持游到八月下旬。要不是九月十五日召开全国人代会，他还要继续坚持在北戴河游泳呢！
　　回到北京后，毛主席对我们工作人员说：游了一夏天泳，现在腿走路有劲了，吃饭、睡觉、精力都比以前好，游泳是锻炼身体的最好方法。
　　毛主席从北戴河回到北京的第二天，晚饭后，他在丰泽园院内散步，叶子龙、李银桥和我陪同。他说：听说中南海有个室外游泳池，孙勇你去看看，准备一下，我想游泳！叶子龙说：就要开人代会了，天冷，水也凉了。毛主席说：我不怕凉，还可以游几天嘛。
　　我把毛主席想游泳的事报告了汪东兴局长。汪局长马上召集有关人员开会布置，很快做好了水池清洁等工作。一切准备妥当后，我报告了毛主席。毛主席听后很高兴地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去游泳。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毛主席坐车来到游泳池。沿着泳池，他边走边说：这个游泳池环境很好。他用手指着泳池西侧的松柏树对我们说：你们看，这些松柏长得多茂盛！
　　毛主席下水后，我们五个人跟随毛主席游泳。我问毛主席：水凉不凉？毛主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水温有多少度？我说：二十二度，跟北戴河水温差不多。毛主席说：不觉得水凉。他接着又问我泳池修建的时间和大小。我回答说：解放前就修建了游泳池，后来重新修整过一次，有二十米宽五十米长，是个标准的室外游泳池。毛主席又问：平时有人游吗？我告诉毛主席：听说每年夏天中南海内机关工作人员买票进来游泳的人很多。毛主席说，游泳池的水与海水大不一样，平稳，不游就不走。如果不小心喝口水，也不像海水那么呛得慌。
　　游了一会儿，毛主席又问我：孙勇，你会潜水吗？我说：会潜水，但潜得不远。毛主席说：你试一下。
　　一九六○年毛主席在中南海游泳池。我上岸，站在池边往水中一跃，跳入水中憋足了劲往北潜去。一出水，岸上的服务员报告毛主席：孙勇潜了三十多米远。毛主席表扬我说：你潜游不错。不过，我再考考你池底寻物的本事。
　　说完，毛主席让在岸上的服务员找个硬币来，扔在深水处，让我把它寻捞上来。我游过去，先往上跃将身挺直，然后猛力往水下使劲一蹲，摸到硬币，用脚蹬地身挺直，再往上一跃，露出水面四十多公分，手拿着硬币给毛主席看。毛主席说：你水性不错！
　　接着，毛主席问救护员小张会不会潜水。小张说：没有学好。毛主席说：你潜一下看看。小张鼓足气，头往水里猛扎，钻入水里一米深，潜游十米远。出水时，小张的脸都憋红了。毛主席鼓励小张说：你能潜十米远，不错。但你的方法不太对。毛主席转身对我说：孙勇你教教他们。
　　“既游江又吸烟，赛过活神仙”
　　一九五五年六月中下旬，毛主席到浙江观察，住杭州刘庄。
　　一天下午在院内散步时，毛主席对我们说：天气热了，老是出汗，我想去游钱塘江。浙江省公安厅长王芳忙劝毛主席说：钱塘江水凉，来往船只多，不适合游泳。毛主席却说：你们选个地方。我从井冈山到延安，再到西柏坡，一直到进北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游过江河。现在天气气温高，水温不会低过二十三度。最后，毛主席以不容商量的口吻对我说：孙勇，你带几个人实地勘察一下，看在钱塘江的什么地方适宜游泳。你先下江试游一下，再测量一下水温，然后报我。
　　汪东兴看毛主席如此坚定，便不再劝阻，对我说：孙勇，你按主席的指示抓紧办。毛主席接着对王芳和我说：你们准备一艘轮船和一条小木船，我先坐船游览钱塘江，再到选好的地方游江。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王芳带我们乘轮船逆江而上勘察水情。钱塘江江面开阔，水静无浪，流速缓慢，没有漩涡，往来船只也不如想象的多。看来，毛主席在江里游泳没问题。王芳还是担心毛主席的安全。我说：从去年主席在北戴河游大海的情况看，他浮力大，游泳技术好，只要我们做好安全警卫和水上救护工作，不会发生问题。
　　我们乘船行约十五华里，看到岸边有块沙滩，江水流速缓慢，江面也比较宽广，约有二百米。这个地方不错。停船后，我问浙江省公安厅警卫处长伍一：刚才测水温是多少？他说：二十三度。我据此推测到下午三点钟水温会达到摄氏二十四度。毛主席在北戴河游泳时水温摄氏二十二度照常下海游泳。我带人下江试水，用脚踩摸江底，无杂物，无乱石，水也不深。我试着游了游，除了身体稍有点随水飘流的感觉外，其他一切正常。
　　回到刘庄，我向毛主席一一作了汇报。毛主席听了高兴地说：那好，你去告诉汪东兴、王芳，下午两点钟我先乘船游览钱塘江，然后游泳。
　　下午两点钟，毛主席坐车到钱塘江码头后，改乘轮船观赏沿江风光。毛主席坐在甲板的藤椅子上，汪东兴、叶子龙、王芳和我们坐在长条椅子上。船过钱塘江大桥的时候，毛主席赞叹：钱塘江大桥全国独一无二，上面走汽车，中间跑火车，下面通轮船。你们看，多么壮观、雄伟呀！王芳指着江畔月轮山上的六合塔对毛主席说：这塔是宋朝建的，全木结构，也很壮观、雄伟。
　　三点多钟，船驶到我们选定的游泳地点。毛主席看了看，满意地说：这里环境很好，水面宽阔，还有沙滩。船靠岸边停好后，李银桥扶毛主席进舱内换游泳衣。这时，我才发现没有准备从船上下到水里的舷梯。毛主席怎么下水呀？！我急得直冒汗。
　　毛主席换好衣服出来了。看到救护队员已经跳下江，他问：水凉吗？队员回答：一点儿也不凉。我迎上前向毛主席检讨说：全怪我考虑不周，没有在船上安装下水的梯子。毛主席问：那我怎么下江呀？我灵机一动，说：水不深，我先下水站在船边，让李银桥扶着你，然后你用脚蹬在我肩膀上，我往水里一蹲，你往下一躺，不就下水啦。毛主席笑着说：亏你想得出来，我听你的！
　　毛主席开始在江边近处游了一会儿，然后往江心游去。这时出现了我们没有料到的状况。由于江心水流速较快，我们根本控制不了游速，整个身体被江水裹胁着往下游冲去。我和其他十二名队员赶紧围在毛主席周围，保护着他一块儿顺着江水往下冲，最后冲游到三百多米远的江岸边。
　　站在江岸边，毛主席对我们说：今天这种游法，完全超出了你们原来的设想吧。这是大江，不是游泳池，也不是在北戴河游大海，你们按照北戴河游泳场选点游泳，忘记了江水是活的，有流速，在江中人不游也会被水冲着往下走。
　　我当即承认失误，说：主席讲得对，实践证明，我们的想法都错了。
　　毛主席接着说：你们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如果试水时你们到江的中心游一会儿，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差错。这说明你们把问题想简单了，游泳也要因地制宜。
　　我回答：我们一定要从中汲取教训。
　　毛主席笑着对我说：吃一堑长一智嘛！明天下午我们再游江。
　　说完，毛主席就向江边的一块菜地走去。有位菜农正在地里干活。毛主席走过去与他搭讪起来。毛主席问菜农：老人家，你种了几亩菜地呀？菜农惊讶地看着我们，应道：种了一亩多菜地。接着他反问我们：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敢在江中游泳？毛主席笑着说：从杭州来的，天气热想游江。菜农说：你们不是一般人，是考察研究人员吧？毛主席解释说：我们不是考察人员，是来游江玩的。菜农止不住惊奇地看着我们直摇头。毛主席还询问了菜农的家庭情况与生活状况。当得知菜农一家生活很好时，毛主席对菜农说：祝福老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回到轮船上，毛主席换完衣服坐在甲板的藤椅上，向汪东兴、王芳和我们提问：你们说，今天游江有什么经验教训？王芳说：最大教训就是船上没有安装下水的扶梯。汪东兴说：我们把在北戴河海边游泳的办法搬来用于在钱塘江游泳，完全错了。我说：失误之一是没有把在游泳池游泳、海水中游泳与在江中游泳区别开来；失误之二是没有安装下江的扶梯；失误之三是未到江中心去试游。毛主席听完，笑着说：这就是从没有经验经过实践取得了经验。做什么事情，要想取得成功，必须经过实践。实践，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失败是成功之母。毛主席在这里同我们谈的是认识论的问题。他经常从一些具体的事情入手，从个别到一般，从感性到理性，让我们懂得和记住人的认识、人的经验都是从社会实践中来的，而不是从任何别的地方来的。只有善于从实践中总结经验，包括从实践中发生的错误和失败里吸取教训，有了正确与错误、成功与失败的比较，才能把我们的认识、思想、理论、政策等等真正搞正确，我们所做的事情、所从事的事业也才能不断取得进步和胜利。
　　回到刘庄，我和伍一把技工老刘找来研究在轮船、木船上安装扶梯一事。我一边说扶梯六十公分宽、梯面是平的、要弓形扶手等等，老刘一听就把简易扶梯图形画出来了。第二天上午八点钟，刘师傅就把做好的扶梯送来了。我和伍一随即带上扶梯，并叫上两个游泳队员到江码头安装。安装好后，我和队员下水试验了一下，感到梯子不太稳，也太陡，于是建议在梯子下面加两个二十公分长的支架。伍一请刘师傅把梯子卸下来，赶快修改，下午两点钟前安装好。
　　我们返回住地向毛主席汇报。毛主席十分高兴说，你告诉汪东兴、叶子龙、王芳，下午两点钟乘船先游览钱塘江，然后从江心下水游泳。
　　下午两点左右，毛主席上船后，对王芳说：将船航行到昨天游泳的地方，我们在江中间下船游泳。王芳答道：我们也是这么安排的。毛主席高兴地对我们说：汪东兴、叶子龙、王芳今天都跟我下江游泳。接着，他对汪东兴等说：你们不要怕，都带上游泳圈。汪东兴说：我们不怕，带着圈跟主席一块游。毛主席说：人多在一块儿游泳又说又笑的，热闹！你们看这钱塘江的水和两岸的山多好哇，真是青山绿水难描画。我告诉毛主席刚才测水温摄氏二十四度，水的流速每分钟五十米。毛主席说：正好游泳。
　　到了游泳点，毛主席换好衣服出来说：汪东兴，你们先下水。汪东兴说：还是主席先下水，我们再下水跟着游。
　　队员们跳下江里。我扶着毛主席下江。他用脚一蹬顺江水往下游去。我们在毛主席身边围成一圈，我靠近毛主席，后面还有专人拿游泳圈紧跟着。
　　毛主席看汪东兴他们落在后面，便大声喊道：汪东兴，你们快游过来，我等着你们。他们赶上来后，毛主席问他们感觉怎样、累不累？汪东兴说：开始戴圈下水游泳有些紧张，不习惯，也游不动。叶子龙说：使劲游也跟不上主席啊！毛主席说：初次下江，戴圈游泳不习惯，紧张是必然的，多游几次就好了。
　　毛主席在江中一会儿侧游，一会儿仰游，有时把头埋在水里，累了就平躺在水面上休息，让江水冲着走，真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毛主席对王芳说：你们杭州有这么好一条大江，水清碧蓝明澈，是个天然的大游泳场！你们公安部门和省委机关人员可以有组织地在江中游泳嘛。这既可以增强体质，又可以锻炼人的毅力。王芳说：主席的指示很好，我要向省委领导同志汇报。我想先在公安机关工作人员中组织试游。毛主席听了，严肃地对王芳说：你们一定要精心组织，严防事故。汪东兴对王芳说：主席对你们提出游江的指示和要求，你们要认真研究，采取措施确保游泳的安全。
　　毛主席笑着对叶子龙说：你把游泳圈拿下来游一会儿？叶子龙非常紧张地回答：不行，不行！我可不敢离圈，一离就沉到水底去了。毛主席又问汪东兴：你敢离圈吗？江东兴说：没有学会游泳，不敢，怕淹着。毛主席对他们说：暑期去北戴河海边，让孙勇教会你们游泳。叶子龙开玩笑说：孙老师，你可要用心教会我们游泳呀！我说：我当你们的教炼。只要你们肯学，我保证学上一星期就能浮起来，游出十几米远，再用功练上几天就会了。毛主席鼓励我说：孙勇，你尽快教会他们游泳，这样以后跟我游泳的人就多啦，游泳队伍也扩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汪东兴笑着对毛主席说：我们游了近两个小时啦，上船回去吧！毛主席同意了：今天游江非常顺利，水温好，天气好，游得畅快，难得呀！听你的，上船回去。
　　李银桥扶毛主席进轮船换衣服，船快速航回码头。我扶毛主席下船，乘车回到刘庄。
　　一天后，毛主席第三次游钱塘江。
　　下午两点钟，我们随毛主席乘船往上游航去。船行途中，王芳问毛主席：你来杭州这段时间休息得好吗？吃饭怎么样？毛主席愉快地说：来你们杭州，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王芳劝毛主席，既然这么多好，我希望主席多住一些日子。毛主席告诉王芳：今天游江，准备后天回北京。他接着对叶子龙、汪东兴说：你们准备好，后天吃过晚饭，乘专列回北京接见外宾。
　　毛主席向我们提问：你们说，在室内、室外游泳，在北戴河海边游泳，以及在钱塘江游泳有什么区别和体会？我们都看着毛主席，一时谁也答不上来。毛主席点到我：孙勇，你经常跟我游泳，你说说你的感受。我深有体会地回答：主席问得好。在各种场所游泳的感受确实不一样，各有长处，各有短处。我很荣幸有机会跟着主席畅游大江大海，真是难得的享受，尤其在钱塘江中游泳，江水非常清澈，纯净得使人感到特别舒畅和愉快。
　　船到下水游泳的地方，测试水温摄氏二十四点五度，水的流速约每分钟五十米。毛主席说：这么好的江水，机会难得呀！汪东兴、叶子龙、王芳你们戴上游泳圈跟我一块儿游，孙勇你指定专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我请毛主席下江。毛主席指着汪东兴他们说：让戴游泳圈的下水，他们游泳慢。汪东兴说：还是主席先下水。我们再下水跟着主席游！毛主席笑着说：你们别客气啦，你们游得慢。慢鸟先飞吧！毛主席的最后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救护员扶着汪东兴他们安全下了江，戴上游泳圈游。我和李银桥扶毛主席走下船梯。毛主席自在地躺在江水中，只游了几下就赶上汪东兴他们。毛主席兴奋地说：今天多游一会儿，后天就要回北京啦。你们戴着圈跟我游，可要跟上，别掉队呀。毛主席在江中一会儿侧游，一会儿仰游，一会儿钻入水中潜游，真是畅快。不一会儿就把汪东兴他们落下十五米远。毛主席喊：汪东兴你们游快一点，别掉队，我等你们！
　　汪东兴他们终于追上来了。毛主席说：这回你们用力往前游，我来追赶你们。叶子龙说：好吧。他带头使劲往前游。毛主席一动不动，平躺在水中，有意识与他们拉开约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毛主席喊：叶子龙，我要用力游追你们。他用力侧游，不一会儿赶上了汪东兴他们。王芳说：主席，你游得真快，我们用足了劲也游不快。毛主席鼓励他们说：等你们学会了游泳，不戴圈游就自由了，就游得快了。毛主席说话时又用力往前游去，不一会儿又把汪东兴他们落下二十多米远。我劝毛主席游慢点、休息一会儿，让汪东兴他们跟上来。叶子龙有些累了，对毛主席说：使劲游也跟不上你，没有劲了。毛主席笑了，说：我游慢点，别把你们累坏了！
　　毛主席平躺在水上，愉快地对坐小木船上的小张喊：你给我点支烟吧！我扶着毛主席游到小船边，小张将点着了的烟小心地递给毛主席。毛主席摔擦手上的水珠，接过烟吸着，非常风趣地说：既游江又吸烟，真是赛过活神仙！
　　毛主席笑着问我：你知道活神仙的意思吗？我笑着说：常听人说，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就是自我欣赏，自我满足，自我享受，很舒服吧？毛主席笑着说：算你答对了。我问坐在木船的小张：主席游了多长时间了？小张看着表，说：游了两个小时零五分钟啦。我问毛主席累吗？毛主席兴奋说：在江中游泳不用力，由江水冲着走，一点儿也不累。还说：要是散步走一个多小时就累了。王芳对毛主席说：前面不远就看到六合塔了，请主席上船吧。毛主席风趣地笑着说：你们这些“旱鸭子”！戴圈的先上船。大家都笑了。
　　毛主席换好衣服出来，坐在船前的藤椅上对我们说：我三十多年前与同学们游过湘江，多少年来我总想找机会在江中游泳，这个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能在钱塘江畅游了三次，而且这里水质好、水温好、天气好、环境好，我游得非常舒服，游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觉得累，主要是心情好。现在就是感到肚子有点饿了。回去后李银桥你告诉厨师老廖，给我加个菜。大家听后又都笑了。
　　王芳夸奖说：主席的身体真好，能在江中游两个多小时也不感到累。我们戴着圈使劲游也跟不上，都累得喘不过气来了！毛主席笑着对大家说：你们辛苦啦，都累坏了，也一定肚子饿了吧？让厨师给你们也多加两个菜！大家又哈哈大笑。
　　船行到码头，船员们都先下船去排队，欢送毛主席。毛主席非常高兴地笑着与船员们一一亲切握手告别：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
　　毛主席三次畅游钱塘江，我们警卫工作既有成功的经验，又有失败的教训。更重要的是，这次经历对我们以后保护毛主席游湘江、珠江和长江，做好安全警卫工作和江中救护工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畅游珠江和三游长江
　　一九五六年五月上旬，毛主席乘专列到广州，住广东省委招待所小岛一号楼。
　　十二日，毛主席在这里主持召开中央工作会议。会场就设在小岛对面内湖上的一个芦苇大棚里。会场上摆的是木桌椅，布置相当简单。下午三时开大会。会场内很闷热。五时左右休息时，毛主席、杨尚昆对大家说：白天太闷热，改在晚上七点半开会。然后，毛主席转身对我说：都热出汗了，下湖游一会儿（指到机关人员游泳场）。我说：游泳衣没有带来。毛主席说：就穿内衣下湖。当时我组织了几个人随主席下水。毛主席满意地说：湖水清洁，也不凉。一会儿工夫，毛主席就游到湖水通往珠江支流的出口处。看到这里设置了一道铁丝隔离网，毛主席对我说：你把铁丝网撕开，我们游出去，游到珠江里去。这时，杨尚昆主任在岸上喊我：孙勇，你劝主席不要游过去，外边危险！周总理也喊道：孙勇，你劝主席上来开会，千万不要游过去，很危险！
　　我知道毛主席的性格，不能劝阻。我小心地用手把铁丝网撕开一个小洞，我的手也被铁丝扎破了。我先从洞口游出去试了试，感觉可以了，游回去对毛主席说：你得听我指挥，你把身体挺直、两手贴腰、浮在水面上，我把你推出去。毛主席说：听你的。于是，我两手托住毛主席的头，对准撕开的铁丝洞口，非常小心地将毛主席推了出去。毛主席出去后高兴地说：很好，安全游过去了。
　　毛主席从支流又顺水游到珠江。珠江水流急，来往的船多。这时，苏厅长、袁处长带着游船、公安快艇赶来了，将航行的民船、轮船引导到两侧。毛主席游到江中心，顺水往下漂游，游了约十五华里。
　　毛主席在珠江里一会儿侧游、一会儿仰游、一会儿躺浮在水中，十分畅快。他说：在珠江游泳真畅快，既能看到川流不息的大小船只，又能欣赏两岸的风光，游得舒服。我劝毛主席说：天快黑了，我们上船回去吧。
　　毛主席上船回到小岛码头后，意犹未尽地说：今天我第一次游珠江，要不是天黑了我还想往下游一段呢。
　　回到住地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毛主席游了近两个小时，也比较累，他说：肚子饿啦！告诉厨师晚上多加两个菜。
　　到长江里去游泳，一直是毛主席的一个心愿。
　　一九五四年在北戴河畅游大海后，毛主席多次提出要游长江。中央领导同志出于安全的考虑，都劝他不要游长江。毛主席在广州主持中央工作会议期间，提起这件事时，罗瑞卿部长、杨尚昆主任、王任重书记、汪东兴局长均劝毛主席为了安全最好不要游长江，因为太危险了。
　　毛主席却有自己的想法。他对我和李银桥说：我游珠江成功啦，给他们看看！什么不安全呀、太危险哪，无非是怕我游长江冒风险出事。他们既不知道我的水性，又不了解我的心情！我不怕！我心中有数。干什么事情你不敢冒点风险，能取得成功吗？
　　毛主席畅游珠江后，急于想去游长江。
　　五月十七日上午，我吃完早饭，回到警卫值班室，问卫士：主席休息没有？卫士封耀松说：孙科长，主席叫你呢。他正坐在大厅沙发上发脾气。我问：跟谁发脾气？小封回答：跟罗部长、汪局长。我又问：为什么？小封说：还不是为了游长江。刚才主席让我把韩庆余队长叫来了，主席问韩队长长江能不能游，韩队长看罗部长、汪局长都站在大厅内，不好回答说能游，就说长江水深、浪大、船多，不能游。毛主席生气地问：你游过长江吗？韩队长说：没有游过。毛主席说：你没有游过长江，怎么知道长江不能游呢？你去把孙勇叫来！
　　我得知上述情况，快步走向大厅。在走廊上就听到毛主席大声说：你不会游，还不让别人游，世界上哪有这个道理！罗部长应道：我要对主席安全负责任，万一出事，我无法向党、向全国人民交待。
　　我谨慎地推门走进大厅，见毛主席穿着睡衣、拖鞋生气地坐在沙发上。罗部长、汪局长都站着。我上前对毛主席说：都上午八点多钟了，怎么还不睡觉？毛主席生气地说：我睡不着，孙勇，我问你长江能不能游？我小心地回答：长江水深流急，浪大船多，不好游。毛主席追问：你说长江能不能游？我对毛主席说：我没听说过有人敢在长江中游泳，要游也只是在江边水浅处游。
　　毛主席生气地说：你不要讲那么多废话！我问你长江到底能不能游？我说：主席，你是不是一定要游长江呢？毛主席说：你说对了，我就是下决心要游长江。我对毛主席说：那好，我先去武汉试游一下长江，再报告主席。
　　这时，毛主席高兴了，对我说：来来，你坐下。我跟你说，你到武汉找王任重，说我要游长江，请他们做好准备。选一条大点的轮船作为我们大本营，在船上可观光、开会、休息、吃饭；备四个公安艇，在大船前后、左右护卫；再备两条小木船紧跟我们游泳，如发生意外，就先上小木船。我说：主席，你想得周全细致，我一定按你的指示去办。毛主席又问汪东兴：上午送文件的飞机在吗？汪东兴说：在。毛主席说：让飞机准备好。孙勇，你从警卫队中选会游泳的队员跟你坐飞机一起去武汉。我站起身，对毛主席说：我们早吃中午饭，飞机按时起飞。主席，你早点休息吧！
　　毛主席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好！我是该好好地睡一觉了。
　　我和五位队员直飞武汉。见到王任重书记说明情况后，王书记说：我们是不赞成毛主席游长江的，确实有危险。毛主席下了游长江的决心，我们也早有了准备。你来了好，你跟毛主席游大海、游钱塘江、游珠江有经验，你当总指挥。我们决定，省公安厅朱处长协助你好好研究和组织安排毛主席游长江的安全警卫准备工作。
　　朱处长告诉我，在我们来到之前，他们已精心挑选了上百名水性好的游泳人员和几艘船只，在长江中进行了多次陪同和救护毛主席在长江中游泳的模拟演练。我对朱处长说：找一个大点游泳池，测试一下你选的游泳人员的技能和水性。经过踩水潜水、侧游、速度救护等，我们确定其中的三十多人跟随毛主席游长江。同时准备好了一只大轮船、四个公安快艇、两个小木船。我提出：毛主席游长江的安全警卫工作可参照在北戴河和在珠江游泳时的做法——毛主席乘坐的主船与东西南北四只公安快艇保持二十五米左右距离；小木船紧跟护卫毛主席游泳内圈之后，我带的游泳队员是内圈，湖北的三十多名游泳人员组成外圈，内外圈保持四米左右距离，形成一个椭圆形的保卫圈，防止其他船只冲撞和闯入，这样既安全又不乱。
　　根据上述安排，我们进行了三次安全警卫试游演练。第一次演练在五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时。王任重书记亲自观摹。上午九时整，我们在武昌第一桥墩处下水，按演练队形，我模拟毛主席居中向长江对岸游去。我一会儿快游，一会儿慢游，一会儿躺在水上休息。我向在主船上的朱处长高喊，问：游泳队形保持得怎么样？朱处长大声说：还可以，就这样游吧。
　　当时的水温是摄氏二十二度，我下水时感到很凉，有些打哆嗦，使劲横游一会儿就适应了。有些同志冷得脸都紫了，坚持不住，只好上小木船休息一会儿再下水游，还有几位同志上去后坐在船上不敢再下水了。因为水流急，人在江中不便横游、直往下冲，我们约冲游了二十多华里，用了一小时四十分钟，经过奋勇拼博才终于游到对岸。大家站在岸边都跳起来，高喊：我们横渡长江成功了！王书记高兴地请大家上主船。他请我们吃午饭。大家愉快地又吃又喝又笑。
　　中午，我到省委用保密机与叶子龙主任通电话，报告第一次试游长江情况。叶主任说：主席听了你们顺利游过了长江一定会高兴的。下午，叶主任来电话告我：主席得知你们游过长江很高兴。让你们继续试水，从长江大桥上游下水游经大桥中间桥洞穿过。
　　根据毛主席的指示，&五月二十九日上午九时，我和朱处长组织大家第二次试水演练。我们从长江大桥上游二千米处下水往下游。游到离大桥中间洞二百多米时，水流很急、浪花也大，如不小心冲碰在桥墩上，不是受伤就是丧命。我大声喊：大家一定要小心，对准桥洞中间游过去。大家都很紧张，谨慎小心地相互关照着，保持队形游过大桥桥洞。接着，我们又往下游了几华里，未发生任何问题。
　　大约游了一小时三十分钟，演练顺利结束。
　　我及时打电话将情况报告叶子龙主任。叶主任下午来电话告诉我说：主席听了报告非常高兴，并让你们从汉江大桥处下水，游到汉江口与长江水汇合处（汉口），再往长江游。
　　我把毛主席的指示报告了王任重书记。王书记说，按毛主席的指示办。他还告诫我们说：汉江与长江汇合处不好游，汉江的船行到此都旋转，掌握不好就出问题，你们要采取措施，一定要小心，精心组织完成好试游。
　　我和朱处长乘公安快艇先去看了一下汉江口的水情。然后，我们召开有关领导和参加游泳人员全体会议。会上，我说：毛主席提出让我们从汉江大桥处下水游到长江里去，汉江水宽比较平稳好游，关键是汉江与长江汇合处，两水相碰撞，出现挟压、旋转圈和漩涡，有四十公分口径，大的达八十公分，根据我游黄河的经验，遇到漩涡不要紧张，顺着游一圈向外使劲一蹬就出去了；千万不要逆水游，否则就会漩下去，很危险。小木船要跟近，船上准备游泳圈，拴上绳子，游泳队员发生险情时迅速将游泳圈扔给他，把他拉出来上船。
　　一九五六年五月三十日上午九时，我们组织好全体游泳队员和船只，航到汉江大桥处下水。当我们顺水飘游到汉江与长江汇合处时，我大声喊：不要慌、要互相靠近一些，出现险情或坚持不住了就喊要圈！
　　汇合处水流急，又有漩涡，大家转来转去，队形乱了。一个队员一不小心被卷到漩涡中去了。他又急又怕，高喊：救命啊！船上的人忙把游泳圈扔给他，他抓住圈，被拉出来上了木船。他吓坏了，脸都紫了，还流了眼泪。这时，大家也有些紧张起来。我高喊：不要慌、稳住！有些队员用手抓着小木船游。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奋勇拼博，我们终于通过险关游到长江主道，恢复了队形。大家松了一口气。
　　我们游了一小时零二十分钟，演练结束。对于这次试水，我至今想起来都后怕。回到省委，我打电话给叶子龙主任，如实汇报了从汉江大桥下水游到长江的危险状况。
　　因为我们几天游长江，演练人多、船多、规模大，引起了武汉人民群众的关注和议论。有些群众猜测说：可能是训练海军，准备打台湾了。还有一些群众说：长江内可能发现了宝物，寻找打捞呢。他们没有想到这是为毛主席游长江作的演练准备。
　　同一天，毛主席从广州乘飞机到达湖南省长沙，住进梅园一号楼。毛主席听取了湖南省委书记周小舟的工作汇报，并作了指示。他还高兴地重游了湘江。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毛主席乘飞机来到武昌。王任重书记和湖北省省长张体学到机场迎接。毛主席从机场乘汽车直接来到长江边游船上。
　　这天早饭前，王书记就把我和朱处长叫去，布置说：毛主席今天早上六点钟从长沙起飞，七点二十分到达武汉南湖机场。到后就听我们汇报工作，下午游长江。你们要继续做好毛主席游长江的各项准备工作。在主船上布置好开会的地方，多准备一些首长和工作人员的午餐。
　　上午九时左右，我们在船上迎接毛主席。他高兴地笑着与我握手，说：孙勇，你试游长江辛苦了！你如实地报告试游长江情况，很好。
　　在船上大厅内，毛主席和湖北省、武汉市、武汉军区的领导同志见了面，一一握手，接着听取王书记、张省长的工作汇报。会场不时发出笑声。
　　中午十二时左右，王书记、张省长、杨主任、罗部长等人陪毛主席吃午饭。毛主席说：请大家吃饱，吃饱才有劲，一会儿跟我游长江！
　　饭后，毛主席到一个小房内休息。
　　下午一点多钟，毛主席及王书记、张省长、杨主任、罗部长、汪局长等人都坐在轮船前甲板上。
　　毛主席说：孙勇，你简要说一下试游情况，今天怎么游？我说：我们完全按照主席指示精神试游长江。王书记挂帅让我和朱处长认真研究集体落实主席游长江各项准备工作。我们调选了三十名游泳技术好的同志，绘制了一个游长江的形势图，我指给毛主席看。随后，我们组织了三次试游长江。
　　在听完我关于三次试游长江情况的简要汇报后，毛主席说：不是说长江不能游吗？孙勇带着三十人渡过了长江！汉江与长江汇合处很特殊，也只有一人遇到险情，其他人不都游过了吗？对什么事物，不调查、不研究、不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做什么事老是稳稳当当不冒点风险能成功吗？我从小就喜欢游泳，进城后游得多了、掌握了一些水性、学到了一些游泳技能，所以我才敢提出游长江。
　　我告诉毛主席：长江比北戴河大风大浪时好游。你说水深浮力大、水流急游着省劲，这次试游长江时我都体会到了。刚才测长江水的流速每分钟六十米，水温二十二度，有点凉。毛主席说：我不怕凉！谁要是怕凉，就不要游。我们两点钟从蛇山北边码头下水。
　　我在船梯下边扶毛主席下水。下水后，只见他往后一躺，就被江水冲游走了，我紧跟在后面，护卫人员形成两个保卫圈。王任重书记、杨尚昆主任也下水陪毛主席一起游。
　　毛主席问杨尚昆：水凉吗？杨主任说：是有点凉。毛主席说：我怎么不觉得凉？你要顶不住就上小船休息一会儿。
　　毛主席问王任重：感觉怎么样？王书记说：我顶不住了，得上小船休息一下。上船后，他穿上了棉大衣。
　　毛主席在水中游得自由自在：他躺在江面上一动不动也不会沉下去，还坐在水面上搓脚呢！离对岸不远了，毛主席对我说：我们一定要游到对岸去。他又问坐在船上的护士长吴旭君：我们游了多长时间了？护士长回答：一小时零四十分钟。二十多分钟后，毛主席游到了对岸。这个地方叫汉口丹水池。这次毛主席游了三十多华里。站在水边，毛主席高兴地对大家说：我们战胜了天险，渡过了长江！
　　王书记笑着对毛主席说：你游泳技术真好，既不怕水凉又精力充沛。杨主任问：主席游了多长时间？朱汉雄处长回答：游了两个小时零三分钟。随后，毛主席和大家乘船返回住地。
　　第二天上午七时三十分，毛主席听取裕华沙厂和六渡桥百货商店党支部的汇报。十时许，经过汉水公路桥，到新建的国棉一厂参观。全厂职工群众一片欢腾。毛主席在会议室接见该厂负责人和一些职工代表，询问了生产和职工生活的情况。
　　下午，毛主席在住地看文件书报、休息。傍晚，毛主席请水生生物研究所所长王家楫和供销合作社主任曹华清一起吃晚饭。晚上九时许，上床休息。
　　六月二日上午，毛主席听取武汉重型机床厂党委书记史梓铭一九六一年毛主席在武汉畅游长江。的汇报，持续时间约两个小时。
　　下午两点，毛主席第二次游长江。毛主席对我说：我们乘船到长江大桥上游江中下水，穿过大桥的中间桥洞往下游。我说：好，中间桥洞水流急，我们要掌握方向，防止撞上桥墩。毛主席说：你把游泳队形指挥好。
　　毛主席快游到大桥时，我高喊：请大家注意，保持队形！这次我们很顺利地游过了桥洞。毛主席一边游一边对王书记说：这是多么好的游泳场所，应当号召人们到大江大河里去游泳，游泳可以锻炼人们的意志。有些人害怕大的东西，美国不是很大吗？我们碰了它一次，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时罗部长坐小木船跟上来，关心地说：今天水温二十二度，主席要是觉得凉或是累了，上船休息一下再下水游。毛主席说：我不怕凉，也不觉得累，你戴上游泳圈下来游一会儿，有人保护你，你也体验一下水性。罗部长说：我现在不敢下水。我下决心一定要学会游泳，今后跟你一块游。毛主席说：你有决心学游泳，我让孙勇教你，先在游泳池学。后来，我在游泳池内多次教罗部长游泳。我先在浅处示范，再到深处教仰游，学侧游，罗部长逐渐掌握了水性、学会了游泳。因此，罗部长见了我，总是半开玩笑地叫孙老师。这是后话。
　　毛主席问王任重：你会蛙泳和自由泳？王书记说：我会踩水、侧游，跟主席一样的游法。毛主席说：什么蛙泳、自由泳、蝶泳，我都不会。我按从小学游泳的习惯，主要是侧游、仰游、踩水，怎样游得舒服，我就怎么游。
　　这时，跟随和护卫毛主席游泳的游泳队员亲眼看到毛主席躺在水面一动不动却不下沉，一会儿仰游、一会儿侧游，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把头潜入水里，他们都看得入神了。毛主席原打算游到一个码头，因东北风较大，不好游，大约游了三十华里，就上船返回了住地。
　　毛主席来武汉这两天的作息时间与平日里不同。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地对我们工作人员说，在武汉开会听汇报参观和游泳比平时疲劳多了，可是他睡得早、睡得好，起得早，精神也好。
　　六月三日上午，毛主席听取武钢领导同志的汇报。这次汇报从上午十一时开始，到午后一时才结束。下午两点，毛主席来到武昌造船厂码头，改乘船向长江大桥下游航去。
　　在长江两岸，我们的三天试水演练和毛主席两次畅游长江，已引起人民群众的广泛关注。毛主席游长江的消息传遍了武汉三镇。人民群众欢欣鼓舞，都想亲眼看一看毛主席游长江的风采。
　　下午三点半，毛主席开始下水。
　　这时，长江两岸有好几万群众在观看毛主席游泳。“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不断。许多群众在岸上跟着追随毛主席游泳，人山人海，热闹极了！
　　毛主席看到和听到群众的欢呼声，在水中频频向群众招手致意，并高呼：人民万岁！这个场面持续了很长时间。
　　两岸附近码头周围也都站满了群众，他们要迎接毛主席上岸。我们怕毛主席被群众包围，就找了一个小码头，护卫毛主席下船，乘汽车返回住地。
　　第三次畅游长江，毛主席只游了一个小时。
　　毛主席既高兴又顺利地三次横渡了长江。他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兴奋地挥笔写下了《水调歌头·游泳》一词，抒发畅游长江的情怀：“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