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了42岁自己生日不明显的说说,体力上就明显不如以前,脸色也不好,暗淡而且总是涨一些斑,不知道怎么调理才好呢?!!

心情不好,你们是怎么克服的?心情不好,你们是怎么克服的?泰勒娱乐百家号看到这个问题,大家的答案一定是五花八门的吧。之前写了一篇《有什么可以保持每天好心情的方法?》,大家在简书上面给了我很多有趣的评论:有人说,实现自己的小愿望就会快乐;有人说,如果心爱的人愿意嫁给他,他会无比快乐;有人说,幸福就是有健康的身体,自信,心有阳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家庭和谐;或者,去旅行~也有朋友说,不开心的时候,要找个安逸的地方吃顿好吃的,心情就会好;或者刻意减少不快乐的时间;又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谈个恋爱调剂一下;不然,听听歌也行~身处这个浮躁的世界,我们太容易心情不好了。事业,生活,恋爱,亲情,友情……每一样都牵扯着情感,撩着你心底最敏感的那弦。有一部分人即使能短暂地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没多久之后又会陷入不快乐的漩涡中。为什么?也许:根深蒂固的不感全感和低自尊导致产生“快乐,我不配”的思维。从小在严苛的家庭教育模式下长大,渐渐将爱和成功与不快乐等同起来。长期受到创伤,或者有过一些消极的经历,进而产生了一种使人不断回到不幸状态的无意识的渴望。总是莫名地感到痛苦——这实际上可能患有潜在的精神健康障碍。自豪于自己的务实能干,但也有这样的观念——虽然实事求是了,但还是会纠结于现实中让你不满的一面。由于在过去的时候做出的错误的决定,导致无法克服的内疚和后悔,于是选择惩罚自己或别人。习惯了“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的思维方式,害怕感到快乐,甚至认为追求快乐反而会让人失望。过于愤世嫉俗,负面情绪让你别无他想,只有不快乐的情绪笼罩着你。努力工作,换工作,吃得更健康,花时间陪亲朋好友等等这些本来很积极的活动,成为了宣泄内心不满的方式。习惯了去扛下大大小小的事情,甚至把别人的错误归咎于自己,表面上显得自己很高尚,却总是心累。在我们很年轻的时候,从父母和老师那里学到了价值观,并无意识地遵守着这些价值观:做得好就会有奖励,做不好就会被惩罚。可事实上,很多事情都不符合这样的规则。我们看到好事发生在坏人身上,坏事发生在好人身上。随着我们的成长,我们会认为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那些被灌输的价值观好像不一定是正确的……如果感到受伤、挫折或者失望,该如何抓住快乐?1)要有个人使命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同样的,你也在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即使你因为某些事情而变得低落,但是你的价值是不能被否定的。想想,你是愿意成为在难题里沉沦的人,还是那个能拿出一套解决方案的人?你愿意在朋友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吗,相反呢?在冷漠的现实世界中,你是否有一双发现爱的眼睛?希特勒说过一句话:如果我不是为了自己,谁会为我而生?如果我只是为了自己,那我是什么?如果不是现在,什么时候?只有重视自身的价值,了解自己,找到自我,你的生活就会慢慢地有明确的方向,而你本身也是一股追求快乐的巨大力量。2)保持生理上、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健康。你真正地把自己照顾好了吗?健康饮食、定期锻炼所带来的好处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我更希望大家能够对所有的事情都抱有一个好的心态。学会接受。这并不意味着你否认了已经发生的坏事,或者别人对你的侮辱。你要做的是,和这些不好的事情谈判,找到一个让自己舒服的折中点——不要拿不好的事情惩罚自己。学会宽恕。当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学会原谅,原谅这件事情发生的必然性。学会保护自己,别让负面情绪伤害自己,做点喜欢的事情,转移注意力。3)拥抱好的一面。在事实面前,你已经成为了受害者,但是,不要让自己再成为受害者的牺牲品。你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去珍惜你拥有的东西,并拥抱这些东西。这时候,你就会发现,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请珍惜邻居的一句问候,朋友之间的每一次谈心,每一个关心你的人。如果你一直在寻找快乐,我确信,属于你的快乐一定会和你碰头。4)转变你对快乐的看法。快乐不是来自于物质或某些经历,而是一生的过程,是慢慢培养起来的健康的幸福感,是对生活中起起落落的淡然,是人和人之间健康的交往关系。快乐不是在难受的时候假装坚强,而是承认现实,坦然地面对受伤的自己,重新整理自己,面对每一次的挑战。5)挑战消极的思维模式。困难时期容易导致意志消沉,并且自动产生一些消极的想法,比如,认为“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变好的一天”。你可以通过认识这些消极思想的类型,慢慢地瓦解内心的消极思维模式。比如说,非黑即白的极端思想。当一个悲伤的事件把你打败的时候,通常会过度概括事情的后果——比如类似“我永远都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做好。”这样草率而夸大的结论——这样的心理过滤通常让你只看到事情消极的一面。如何见招拆招?可以在每一天都记录和描述你的心情和想法,并且写出产生这些想法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列出一些与这些不真实想法相关的例子,从侧面认识事情的本质,帮助你恢复良好的情绪。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泰勒娱乐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关注陶丽财经,精彩美一天。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不法之徒》by 白山黑水(高中教师攻 X 黑帮老大受,好文,完结)【寒武纪年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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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法之徒》by 白山黑水(高中教师攻 X 黑帮老大受,好文,完结)
整理格式重新发一遍啦~ 真心祝愿度受在技术上超越谷歌、早日翻身把攻做!------------------------------------------【授权书】№15 网友:小莱 评论: 《夺锋》 打分:2 发表时间: 23:06:57 所评章节:109看了这文吊着胃口,又追去看了《不法之徒》,非常喜欢!大大,可以把那篇《不法之徒》也搬去百度寒武纪年吧嘛?保留大人一切权利。等待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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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要附上专栏链接】觉得赞的话,就去给作者写些评吧~LJJ地址:HJJ地址:连载文库1齐修远被一拨黑帮分子押进来的时候,一个男人正在落地窗前讲电话。 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齐修远暗暗地评估,休闲西服虽然裹住他高大修长的体型,却掩不住一身戾气。在室内仍然戴着墨镜,眼睛被遮住了,但仍然能看得出刚硬强悍的脸部线条。 不过声音倒是很好听,低沉、平稳、有磁性,可惜—— “那就剁他一手一脚……下手利索一点……不,我今天晚上有别的事,让瘦子明天来。” 然后他转过脸来,祁修远才看见他另一边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额角一路延伸到耳下。 “齐老师您来啦。”男人立刻向他大踏步走过来,同时斥责他的手下说,“怎么搞的?还不松手?不是让你们把齐老师好好请来吗?!” 左右抓着他胳膊的力道立刻消失,齐修远在心里冷笑,这位黑道大哥的架势,活脱脱就是红灯记里鸠山抓了李玉和,然后装模作样地示好。 正想着,男子已经来到身前,向他伸出右手道:“齐老师您好,我是萧杨的哥哥萧厉。” “我猜也是。”齐修远没理他那只手, “萧先生‘请’我来,有什么事吗?” 出乎意料的,听到他刻意加重的这个“请”字,眼前的男人好像有点尴尬般地咳了一声,居然开始解释:“对不起,齐老师,我本意的确是想请您来,弟兄们可能理解错了。请您包涵。” 齐修远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萧厉轻笑了一下,收回那只悬空的右手继续说:“素素昨天给打电话来说——” “请连名带姓称呼她。”齐修远打断他。 “……齐素素女士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她要和萧杨分手,原因是您不同意她和一个‘危险分子’的弟弟来往。”萧厉看上去颇有些无奈,“萧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他不开心。齐老师,咱们都是做人哥哥的,请您体会一下我的立场,坐下来跟我谈谈,您看行不行?” 齐修远沉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冷冷地说:“如果我不肯呢?” 萧厉愣了一下。 齐修远冷笑一声:“萧先生刚才的电话是打给我听的吧?好威风啊。如果我不肯,是不是也要把一手一脚剁下来啊?” “齐,齐老师您误会了,”萧厉带着恍然大悟的声调说,“那只是巧合,我没有别的意思,请您别多想。” 齐修远撇撇嘴,继续吹毛求疵:“萧先生,您不觉得戴着墨镜跟人谈话很没有礼貌吗?” 萧厉看上去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摘墨镜。 “厉哥。”手下之一喊了一声,像是要阻止。 萧厉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一边摘下墨镜一边解释说:“齐老师,我的眼睛前两天受了点伤,有点轻微的见光流泪反应。并不是故意对您不尊重。” 的确,右眼有红血丝,眼角还有未散的淤青,配上那道正好从眼角延伸下去的恐怖伤疤,真正让人不寒而栗。不过眼神清澈,确实很真诚。而且撇开那道伤疤的话,倒是意料之外的英俊。 齐修远调开目光。 “齐老师,我没有什么学问修养,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请您务必原谅。今天我是真的想跟您好好谈谈萧杨和素……齐素素的事情,他们……” “好了。”齐修远又一次打断他,但是语气缓和了很多,“在哪儿谈?你不是想和我站着谈吧?”
2“齐老师,您请用。”黑帮分子和蔼地说。 齐修远默默无语地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以及盛放山珍海味的流光溢彩的器皿,以及华丽的餐桌上布置的香气扑鼻的各色鲜花,以及桌子边上低眉顺眼的黑道小弟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着不耐烦的情绪说:“我以为萧先生是要和我谈事情,不是和我吃饭。” 萧厉说:“齐老师您刚下班,一定也饿了,我们吃完再谈不好吗?如果是饭菜不合口味——” 齐修远向后靠在椅背上,瞪着他:“我不饿。” 萧厉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先谈。林子,撤了吧。” 低眉顺眼的暴力分子们明显带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把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依次搬走,在萧厉的示意下也站得远远的,老大和老师之间只剩下光滑的地板。 少了黑道小弟们的环伺,齐修远情绪平静了不少,他瞥了萧厉一眼,忽然不想正眼看他,于是垂眼看着木地板的纹路,只听萧厉的声音道:“齐老师,您见过萧杨了吧。” 齐修远简洁地恩了一声。 “萧杨是个好孩子,他从小就仁义,头脑也好。现在他工作稳定,收入也算是高的。”萧厉诚恳地说,“别的事您不用担心,我这边的事情,萧杨从来没有掺和过。” 齐修远不说话。 “齐老师,我听萧杨说起过您,我对您也敬重。我跟您说实话,我自己走了这条路,就不会让亲弟弟也跟着走。他也很争气,上学、出国、工作,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 “不可能。”齐修远说。 “齐老师……” “别的不说,他出国的钱哪儿来的?”齐修远抬眼看他,“那时候他一个学生哪儿来的钱?他刚回国就找到这么好待遇的工作,真的跟你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他轻蔑一笑,“就算没有经济关系,他总得叫你一声‘哥’吧?” 萧厉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什么,齐修远已经站起身向他走过来,在他面前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问:“很疼吧?” “还行。”萧厉向后挪了一下。 齐修远又凑近了一点:“萧先生,你们道上的规矩我不懂,但我相信,让你受伤的那个人现在比你还疼。你肯定让他百倍偿还你的疼痛了吧,可能是剁了他的手,也可能是剁了他的脚,这些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有一天他想让你百倍地偿还他的疼痛的时候,你怎么保证你的亲人不被牵连?”他冷笑,“到时候萧杨出了事,素素怎么办?” 萧厉盯着他,抿紧了嘴没有说话。 齐修远直起身,退开两步,叹了口气:“萧先生,我们是本本分分的普通家庭,不想莫名其妙惹上麻烦。你是只有一个弟弟,可我也只有一个妹妹。” 萧厉皱起眉头,调开目光,脸上的神情让齐修远想起被自己教训得哑口无言的学生。 高大的黑道大哥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却真的很苦恼。 齐修远无端心里一软,更难听的话就没有出口,沉默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传递。 过了一会儿,齐修远才呼出一口气,说:“萧先生,没别的事的话,我想回家了,明天还有课。” 萧厉连忙起身:“齐老师,我让人送您回去。” 想起那辆把自己从校门口“运送”到这里的加长林肯,齐修远脸色变了变:“不用了,我不想引人注目。” 萧厉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马上说:“齐老师不想张扬,我让他们换辆车。请您别推辞,这样我也心安一点。” 齐修远跟着他的小弟出来,门口已经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临开车前萧厉出来敲了敲他这侧的车窗,齐修远还在犹豫,司机已经把车窗放了下来。 “齐老师,您拿着。”萧厉递过来一个盒子,“影响了您的胃口非常抱歉,这个您拿着当宵夜吧。” 齐修远想了想,接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很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回程的路上,司机面无表情一语不发,齐修远莫名烦躁。 看上去的确像素素说的,不像个不法之徒,他想。 不,不对,他又坚定地告诉自己,如果你是那些被他剁手剁脚的人,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3“齐素素,你胆儿不小啊。” 齐修远回到家的时候,他妹妹正在餐桌上趴着,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齐修远叹口气,他十五岁的时候父母遭遇车祸双双去世,十岁的妹妹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被惯得胆小又娇气,在寄宿学校学习的自己倒锻炼出了很独圝立的个性。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妹妹跟着自己来住,结果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娇惯她,一看到她露圝出乖圝巧的样子或是说着嗲里嗲气的话就没辙。 “哥。”齐素素小心翼翼地说,“人家想和阿杨在一起嘛。可是你那么凶,那么顽固,我才想说让萧大哥想想办法啊。”
3(2)“你就不怕黑圝道分圝子想出的办法是把你哥打死然后沉尸长江啊。”齐修远走过去把餐盒放在桌子上,“吃晚饭了没有?给你好吃的。” “萧大哥才不会这么做!”齐素素义圝愤圝填圝膺,“他答应我说跟你好好谈谈,还说会对你特别礼貌特别好,让你对他的印象改观的啊!” “的确是特别礼貌。”齐修远点点头。 “那哥——”齐素素眼睛亮亮的,期待地看着他。 “不行。”齐修远无情地说,“他对我礼貌,是因为你跟他弟圝弟的关系,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没有任何改观。你这种性格嫁到普通人家我都不放心,萧家那种情况更是想都别想。” “可是,”齐素素眼泪又下来了,“可是我真的好喜欢阿杨啊,阿杨对我那么体贴那么好,没有阿杨我都不想吃饭了。” 齐修远听她抽抽噎噎的听得不胜烦闷,干脆一拍桌子,不耐烦地说:“我和萧杨,你选一个吧。”
3(3)齐素素愣了一下,盯着齐修远,眼泪流得更凶,过了一会忽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3(4)齐修远知道她一向懦弱胆小,绝对不敢有不要哥哥只要萧杨的想法,现在看她这样子,放心的同时也觉得她很可怜,于是起身摸圝摸她的头,温声哄道:“好了别哭了,好 男 人有的是,哥哥只 有 一 个啊,来,去洗把脸过来把饭吃了。”齐素素“啪”地甩开他的手,愤愤地哭喊道:“哥哥你是大坏蛋!我恨你!我恨你!”然后站起身就跑开了。 齐修远听到她跑回自己房间,大力摔门,然后又是痛哭的声音。无奈地叹口气,看了桌子上的餐盒,虽然一点食欲也没有,好歹挟了几筷子。 齐素素哭泣的声音响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慢慢小下去,渐渐没有声音了。齐修远推开她屋门看了一下,她已经哭累睡着了,花色可爱的床单被哭得湿圝了一大片。 齐修远又叹口气,过去把妹妹抱到床单比较干爽的那一侧,给她盖上被子。 真是的,要是爸妈或是爷爷奶奶在,可能自己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他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来到客厅的阳台,因为戒烟好几年,所以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一支烟,意兴更加萧索。
3(5)看着阴沉的天空,心里烦得很,一会儿想到如果爸妈在他们会怎么做,于是又想到爸妈温和慈爱的样子,想到年少时期快乐充实的生活;一会儿又想到素素会伤心多久,会记恨自己多久,这种性格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放心,才能告慰地下的父母;接着又想到萧杨确实很宠素素,人也很可靠的样子,可惜家庭条件太高危了,他那个大哥今天极力地表现斯文有礼,可那一身江湖气和血圝腥气太明显了,手里过过多少人命才能形成那种气质啊;说起来,萧厉长得跟萧杨一点也不像,他们是亲兄弟吗?可是,也有人说过自己跟素素也一点都不像,难道相由心生这种说法是真的…… 千百个念头在心里盘旋来去,齐修远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他到厨房煮了粥,,就着馒头和昨天从萧厉那里拿回来的冷掉的菜胡乱吃了两口。 然后到素素房间看了一下,她还在睡,脸上却又添了新的泪痕,可能是昨天醒过来又哭了一回。 齐修远默默出去,想了想,弄了两个白水煮蛋,又想了想,给她把鸡蛋壳都剥掉放在盛好的粥边上。 一上午的课上得无精打采,学生们倒出奇的老实。 回家路上还在担心素素在家会不会想不开,后来一想她绝对没那个胆子,对自己的话又不敢不听,心里缓了缓,去市场买了鱼,想着中午做她最喜欢的松鼠鱼吃。 到家就愣了,白水蛋动都没动,素素却不见了。 齐修远马上给素素打电圝话,关机。 给萧杨打电圝话,也是关机。 想要给萧厉打个电圝话,发现根本没有他的手圝机号。素素应该是有的,可是自己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居然一直没要。 心急火燎地出了门,正碰上楼下住着的一个大妈,问了两句,大妈说看见素素今天跟他男朋友出门了,但是哭哭啼啼的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齐修远更着急,马上拦了辆出租,凭借记忆说了昨天萧厉招待他的地址,还不断催促司机快点。 “这可是市区,哥们儿。”司机无奈地说,“我总不能飞吧。” 齐修远强圝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不断祈祷着。 素素,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爸妈?
4萧厉在洗手台边冲着手,洗水池里的水已经变成浅红色。 “你受伤了?”一个高挑瘦削的男人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不是我的血。”萧厉说。 “谁惹着你了?”男人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好久没见你亲自动手了。” “心情不好。”萧厉撇了撇嘴。 “骗鬼吧,谁有那本事让你心情不好啊?”男人一笑起来,面容就透出一股妖圝娆的风韵。 “别提了,家务事。”萧厉拿过洗手台的毛巾擦着手,“你这里最近怎么样?还顺利吧?” “比你们好过一点,我们不像你们那么刀光剑影的。”男人有点得意,“而且最近扫黄那阵风过去了,姐妹们大圝腿张一张,要多少钱都轻圝松到手。不过——” “别张得太大,”萧厉恶意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韩嘉,你岁数可不小了,再张就真合不上了。” “滚蛋。”韩嘉柳眉倒竖,“这他圝妈说正事儿呢。你知不知道罗东可能回来了。” 萧厉扬起眉毛:“他回来干什么?前一阵子被咱们压着打,又赶上在条子手里栽过两回,他回来也成不了气候。” 韩嘉左右看了一下,走近萧厉压低了声音说:“上个星期有个客户跟我说‘锦庭’有姑娘吸毒,我一开始不信,你也知道‘锦庭’可不是私娼窠,客户们都有权有势的,又挑剔得很,姑娘小子们别说吸毒,就连打吊针手上有个针眼都被嫌弃,生怕他们有艾滋。结果没想到,那小贱圝人真在吸毒,我压着火查了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至少毁了我三件货。”韩嘉咬圝牙圝切圝齿,“妈圝的,让我上哪一下子找三个学历高相貌好气质佳的来替啊?” 萧厉皱眉:“查到来源了吗?” “查到了。他们说,给他们货的,就是当初罗东一个得力手下,外号叫‘大鬼’的那个。”韩嘉声音更低了些,“这事儿我可还没跟名哥说,想先观察下情况。这一阵子你能不能多派几个弟兄在‘锦庭’这里照看着点?或者,也派人查查?” 萧厉沉思了一会儿。 “厉哥!”一个手下跑到洗手间门口。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韩嘉不满地瞪过去,“都是你们厉哥惯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手下窘迫地红了脸:“不是……厉哥,林哥那边来电圝话,说昨天那个老师,他又来——” 萧厉看他一眼,手下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我走了。”萧厉想了想,又说,“明天我让林子他们去‘锦庭’看看。” 韩嘉背靠着枪毙,笑得很嚣张:“什么事啊这么着急走?” 萧厉横他一眼:“家务事。” 齐修远看了不知第几十回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立刻接通,萧厉的声音平稳地传过来。 “齐老师?我是萧厉。” “萧厉,到底——” “齐老师,您放心,我这边一直有人跟着萧杨,他和齐素素在一起,现在都没事。” 齐修远松了口气:“他们现在在哪儿?” “您把电话给林子吧,我让他带您过来。” 齐修远环视了一下把他围得水泄不通的面无表情地小弟们,举起手机。“林子是哪位?” 一个彪形大汉上前一步接过手机,“厉哥。”过了一会儿又说:“明白了。” 然后他特尊敬地把手机还给齐修远,说:“远哥,请跟我来吧。” 齐修远五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5萧杨和齐素素是在火车站旁边的小旅馆被萧厉堵住的,他们本来打算坐火车去邻省,结果只买到了晚上的票,两个人不敢在外面闲逛,就近找了家小旅馆,正在里面规划美好的未来,萧厉就来敲门了。 没等萧厉说话,萧杨就扑上去拳打脚踢,一帮手下一拥而入拦着萧杨,吓得齐素素大哭起来,萧杨还在不停挣扎叫喊:“你为什么不放过我?要不是你混黑道我今天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哥哥?你不配当我哥哥!” 萧厉脸色铁青对拦着萧杨的人说:“放开他。” 左右松手,萧杨还要往前冲,萧厉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齐修远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萧杨一嘴血倒在地上,萧厉正揪着他的领子:“这是给你个教训,做人不能狼心狗肺。老子不混黑道,***早死在阴沟里了,还有命上学出国,还有命泡妞?!” 萧杨被他踹得直咳嗽,气势一点也不弱:“***自己愿意的,我没求你!萧厉我告诉你,我宁可死在阴沟里我也不用你的脏钱!” “用钱的时候不见你说三道四!”萧厉一拳捣在他胃上,萧杨痛苦地蜷缩起来,嘴里说着:“你打吧,有本事你打死我,只要我活着,你别想从我嘴里听好话!” 萧厉气得眼睛都红了,还要再打他,熟悉他的小弟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不妙,赶紧过来拦着他,嘴里劝着“厉哥别生气,杨哥是小孩子气话”。 “谁他妈是你们杨哥?”萧杨躺在地上嚷嚷,“萧厉你真当你自己有手下多了不起,迟早有一天你死他们手上!”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小弟们脸色都变了。 萧厉不怒反笑,推开拦着自己的小弟们,走到萧杨面前蹲下。“萧杨,你要真不认我这个哥哥可以,留下一根手指,咱们恩断义绝,我就当跑了一条养不熟的狗。” 萧杨一口血沫吐到他脸上:“你别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会怕吗?你还敢威胁我?你还敢剁我手指?你杀了我得了!妈妈不就是因为你死的吗?要不是你当年妈也不会——!” 萧厉一脚踹出去,萧杨惨叫一声。 萧厉瞪着在地上痛得发抖的萧杨,拳头捏得紧紧的,胸膛急剧地起伏。 手下们都不敢出声,旁边的齐素素早吓得不哭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片沉默之中,齐修远醒过味来,慢慢向齐素素走过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萧厉扭头看他,怔忡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微笑。 “齐老师,您和齐素素不用烦恼了。”他吸了口气,一字一顿的,像是要说给在场的众人,又像是要说给自己听,“因为我萧厉,从现在起没有弟弟了。”
5(2)萧厉和他的手下说走就走,非常干脆。被留下的齐修远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打112,等救护车来把萧杨带走后,他又护着齐素素回了家。 回到家才发现手机里好几条未接来电,都是领导和同事的号码,还有一条居然是学生表示关心的短信,无故旷工半天,也不知下午的课怎么调整的。齐修远给直属主任打了个电话道歉顺便多请几天假,对方听到他疲惫的声音也没有责备什么,关心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齐素素奔波一天,又经历了非常戏剧化和恐怖的事情,心神俱疲,晚饭没有吃几口就说难受,到晚上果然发起了低烧。 齐修远喂她吃了药,想送她回房间休息,却被拉着手不放。 齐素素抱着哥哥的胳膊瑟瑟发抖,不停呢喃着“阿杨好可怕”“萧大哥好可怕”,接着又呜呜哭起来,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齐修远把妹妹抱回房间,自己出来在家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找到半根烟,放弃地坐在沙发上,左一遍右一遍琢磨今天的事。 萧厉萧杨是真的兄弟不和还是串通好了做戏?如果是做戏,那这兄弟俩的台词可太绝情了;要说不是做戏,这么多年的兄弟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决裂?不管是不是做戏,这次都见了血,以后他们的圈子里人人都知道这兄弟俩断绝关系的话,是不是萧厉的事情就牵连不到萧杨?那如果素素坚持和萧杨在一起,自己能不能同意? 想着想着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反反复复梦见的,是萧厉听见他的脚步声转头看他的那一瞬。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简直像是要在自己身上戳几个洞,可是那眼睛里的愤怒和痛苦,又让自己不想回避眼神,只能直直地跟他对视。 齐修远出于人道精神去医院看过萧杨一次,提了一袋子水果。萧杨说自己断了一根肋骨,别的伤倒容易好。 齐修远没提素素的事情,萧杨看来也不太敢提。两个人其实也不熟,之后就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齐修远很快就告辞出来,回头告别时发现,一个病房四个病号,只有萧杨这床特别冷清。 齐素素躺了好几天才从床上爬起来,有了这次经历看是去倒像是振作了不少。本来她专科毕业后多半年一直闲散在家,现在居然开始找工作,不是在网上投简历,就是出门面试。有一天很高兴地回来说有家房地产销售中心愿意让她去实习,去做售楼小姐。 齐修远心想,就你这样的,说是去售楼还不如说是去捣乱。没想到齐素素自从上班以后精神十足,每天一说要上班就兴致勃勃的。齐修远周末的时候去她工作的地方看过一次,远远看见妹妹跟一帮看上去年龄相仿的男女同事们说说笑笑,也没进去找她,自己开心地回家了。 齐修远问过齐素素一次她跟萧杨还有没有联系,从来没跟哥哥撒过谎的妹妹破天荒地犹豫了一下说没有,那眼神慌张的,就差在脑门上贴个条写上“我在撒谎”了。齐修远没有追根究底,以前管得太严导致反弹太大也让他心有余悸,何况妹妹现在一天三顿都在家里吃,很好掌控。 工作也很快恢复了稳定,齐修远觉得自己的生活正慢慢归于平静。 只是偶尔一晃神儿的时候,莫名就会想起只见过两面的那个黑帮头目。
6过了两个月,学校接了个监考的任务。可能是周末各个中学都有补课,考场只好设在本区某贵族小学。 齐修远单身一个也没什么事,每次都会被安排。他也不是很在意,到了考场才知道,这是本市一些中年公务员的所谓“廉政考试”。 监考很无趣,公务员们明目张胆地作弊,齐修远很明白这种考试的猫腻,也习惯性地视而不见。不过看着几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卡在小学教室的小桌子小椅子里面,弯腰弓背地答题,倒也并不无聊。 考完收卷子,装订,密封,齐修远经验丰富手脚麻利,领了监考费向外走的时候,有的考场才刚刚放人。 门口水泄不通地停了无数高级轿车,齐修远绕来绕去,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两百块钱能买点什么,不留神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咦?” 齐修远一抬头就愣了。被他撞到的青年与他身高相仿,身穿牛仔裤和休闲的长袖体恤,气质非常温和,要不是脸上那道疤,齐修远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萧厉看了他一眼,往旁边站了一下给他让路。 那眼神就跟不认识他一样。 齐修远没动,他当然可以就这么走开,去市场买点什么回家做午饭,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驱使他开口说话。 “萧先生,你真认不出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语气亲切,就好像跟萧厉很熟络似的。 萧厉看着他,表情有点吃惊。过了一会儿才说:“齐老师,您也参加考试?” “我来监考。”齐修远很好奇,“怎么?难道你是来参加考试的?” “不是,我来接人。”萧厉说。 “什么人?”齐修远问完这句话简直想抽自己。 萧厉看上去更吃惊了,齐修远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他已经回答出来:“我们老大的朋友。” “你上面还有老大?”齐修远惊讶极了,然后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你们老大是政府公务员?” 萧厉好像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我当然也有老大,不过他不是政府公务员,我今天来接的是他的朋友。” “哦。”齐修远点点头。 又出现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的场面,齐修远想起去看萧杨的时候的尴尬场景。不同的是,这次他却不急于离开。 “齐老师您有什么事吗?”萧厉问。 齐修远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什么事,只好对萧厉笑笑说:“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再见。” 走出一段路,齐修远回头看了一眼。萧厉还在原地,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站得直直地,怎么看怎么像个大好青年。 齐修远一下午都被那个大好青年的背影搅得心烦意乱。吃完晚饭,齐素素抱着个大布偶看偶像剧,齐修远来回走了两圈,从衣柜里拣出两件衣服。 “素素,我可能晚点回来,不用等门。” 齐素素答应着,眼睛都没离开电视。 齐修远在夜风中悠哉地走了一段路,看看离自己住的小区很远了,才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听到他报的地名,表情有点微妙的扭曲。齐修远完全可以理解他,毕竟要去gay吧的人不是很常有。 刚毕业那两年真是玩疯了,后来好歹有了点为人师表的自觉,素素也搬来跟自己一起住,不得不谨慎,去的次数就少了很多。 今天实在按捺不住,齐修远把手放在心口,胸腔里鼓动着的莫名情绪令他烦躁,使他迫切地渴望人的体温。
7一踏进“隔岸”,齐修远先到吧台要了杯酒,然后四处看有没有熟人。收获了好几道欣赏的眼光,心情正不错的时候,真的看到一个熟人。 绝对不想在这里遇到的熟人。 齐修远转头问酒保:“那边那个人怎么回事?” 酒保擦着杯子向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笑:“看上了?他可不便宜。” 齐修远皱眉:“他是你们这里的MB?” “看着不像吧?”酒保变相地承认,然后很热情地介绍,“他这型的挺招人的,长得清纯,又面嫩,看着就像高中生一样。” 本来就是高中生,齐修远愤愤地想。起身走过去,一拍那人肩膀。“姜晓宁,你数学作业做完了吗?” 姜晓宁是个娃娃脸的清秀男孩,被这么一问吃了一惊,回头看是他,更是惊吓莫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坐在姜晓宁对面,刚才正跟他聊天的高瘦男子忽然开口:“晓宁,不给介绍一下?” 姜晓宁回过神来,慌乱地说:“这是我们齐老师,这是……这是我哥……他叫姜,姜……” “姜晓寒。”男子微微一笑,面上现出一股妩媚之气,“齐老师请坐啊。” 齐修远毫不客气坐在姜晓宁旁边,开门见山地说:“姜先生知不知道晓宁未成年?” “他的确没满十八岁,”姜晓寒慢条斯理地开口,“不过民法通则里好像有一条,十六周岁以上不满十八周岁的公民,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这句话他说得顺顺溜溜的,好像说过无数遍了。 “这算什么正经的劳动收入?”齐修远一肚子火。 姜晓寒斜斜地睨他一眼。“晓宁,看来你有必要好好跟你们老师交流交流。”他站起身来,“明天等你答复。” “哦,好的。你,您慢走。”姜晓宁跟着站起来。等姜晓寒走了他才坐下,“老师,你真是差点害死我。” 齐修远瞪着他不说话。 姜晓宁先是心虚地低头坐着,忽然想起什么,抬眼对他暧昧一笑:“老师,你也来这儿啊?” 齐修远还是瞪着他不说话。 姜晓宁觉得这个老师的气场比在校门口检查风纪的政教处处长还可怕,渐渐出了一头细汗,最后有点恼羞成怒地说:“老师您这是干嘛呀?我又没偷没抢!” 齐修远哼一声,吓得姜晓宁往后靠了靠,才慢悠悠地说:“最近没听姜老师说缺钱啊?” 姜晓宁大眼睛一眨,脸上浮现谄媚的笑:“齐老师齐哥哥齐大爷,您千万别跟我爸提这事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姜晓宁嘟嘟囔囔了半天,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原来这孩子年前刚刚发现自己性向好像跟别的男生不大一样,迷惘错乱了好久不知道怎么就找到gay吧来,壮着胆子跟个看得顺眼的过了一晚上,没想到第二天醒过来发现人没了,枕头边上却放着一沓钱。姜晓宁毕竟年纪小容易被诱惑,一是尝到了性 事的妙处,一是看来钱容易,干脆就把这个当成了副业。 姜晓宁大概其说了一遍,然后不安地从眼角看着齐修远。“齐老师,你可千万帮我瞒着我爸。” 齐修远觉得头痛,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那刚才什么姜晓寒,也不是你哥哥吧?” “不是,那是韩老板。”姜晓宁跟献宝似的说,“齐老师你听过锦庭没有?” “听过。”不就是一个什么商务会馆吗? “韩老板就是锦庭的老板。”姜晓宁眼睛亮亮的,“他想让我去那边干。” “干什么?”齐修远觉得不妙。 “跟这边一样啊。不过锦庭那里比这里高级,韩老板说了,都是一些上流社会的客人们,他们——” “打住打住打住!”齐修远哭笑不得,“小兔崽子,你职业规划还他妈挺长远啊?” “齐老师你怎么说脏话?”姜晓宁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卖可爱。 “让你气的。”齐修远沉下脸,“你也不怕丢你爸的脸!” 姜晓宁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齐老师,我也不想给我爸丢脸,可我干这个挺开心的,我没觉得什么不好。我现在就能挣钱养活自己了,这不还给他省心了吗?”他忽然撅起嘴,“我爸是不缺钱,可他什么都没给我买过,我跟他说了好几回想要个MP3,他总是说买买买,转头就忘,学生的生日他倒是记得清楚……” 齐修远愣了下,只听姜晓宁的声音越来越委屈。“……从我小时候就这样,我发烧的时候,他给学生补课也不守着我,到底谁是他儿子?毕了业也不来看他,他还天天挂在嘴边上,还拿来跟我比……成天学生学生学生,我这小半年自己添了手机添了MP3添了新衣服他都没发现。我把自己卖了他都没发现!” 齐修远眼见他说着说着眼泪都开始在眼圈里转了,觉得他又可恨又可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姜老师就是这么个好老师啊,你都当了他十几年儿子了不比我清楚?别老抱怨他不关心你,你想想,要是现在我给他打电话说你在这儿当MB,他会怎么反应?” “别!齐老师你可别!”姜晓宁吓得按住他的手,“我爸会打死我的!他肯定会打死我的!他……他肯定会伤心的……” “行了行了,眼泪都下来了,多大了你?”齐修远从桌子上拿了纸巾递给他。 姜晓宁擦完眼泪,自己坐了半天稳定情绪,才又开口恳求:“齐老师你别跟我爸说……” “不说可以,有条件。” “什么条件?”姜晓宁看了他一眼,忽然双手掩胸,“齐齐齐齐齐老师你不是说——” 齐修远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想什么呢?我可不是恋童癖。” 姜晓宁不满地嘟起嘴,“那是什么条件?” “别成天跟这儿转悠了,安安生生上学。还有,那个什么韩老板,离他远点。”齐修远严肃的说,“长得就不像好人。” “恩。我知道了。”姜晓宁乖乖地点头,“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去,那就成了职业卖身了,还得签合同。” 齐修远嘲笑笑:“原来你不傻啊。” 姜晓宁白他一眼,接着说:“我来这儿,就是觉得特别郁闷,我又不敢让我爸知道,又只能在这儿找着同类……” 齐修远又摸摸他的头:“也挺难为你的。回头别犯傻了,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来找我商量。” 结果姜晓宁又哭了。 齐修远眼见着自己钓人无望,干脆放弃,一路把姜晓宁送回家,才垂头丧气往家走。 第二天数学课,姜晓宁精神抖擞,回答问题特积极,惹得他同桌直看他。齐修远憋着笑上完了课,觉得这个孩子还真是可爱。 没想到晚上就出事了。 九点多的时候接到电话,里面传来姜晓宁压低了的慌乱的声音:“齐老师,救我……” “晓宁?你在哪儿?” “我在锦庭,我……啊!” 通话断了。 齐修远拨回去,无人接听。 都来不及跟素素交代,齐修远冲出了家门。
8出租车还没停稳,齐修远扔出一张大钞就下了车。 锦庭的门面装修的金碧辉煌,齐修远深吸一口气,尽量神情自若地往里面走。 “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会员卡。”长相秀丽的迎宾服务员声音很甜美。 “我新办一张会员卡。”齐修远说。 “欢迎您入会。年费80万,入会费预交8万,刷卡这边走。” 服务员款款走在前面,齐修远慢慢跟在后面,正准备找个机会溜进去,却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叫什么来着,他努力地想。 “林子!” 彪形大汉回过头来,警惕地看着走向自己的似曾相识的青年。 “我还以为认错了呢,真是你啊。”齐修远友好地微笑。 林子看上去有点茫然。 “你在这儿太好了,”齐修远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忘了带会员卡,正发愁怎么进去呢!” 林子还是很茫然。 “这么着吧,”齐修远干脆揽住他的肩膀,“你带我进去好了。” 唰的一下,胳膊被甩开,齐修远有点疼的揉着肩膀。只见对面的大汉脸色阴沉地瞪着他:“我想起你是谁了。你又来找厉哥干什么?” “找萧厉?”这回换齐修远茫然。 林子一个手势,立刻过来两个人架住齐修远,连推带拖带拽把他带出了锦庭。 林子面色狰狞地跟出来,恶狠狠地放话:“你一个教书的哪有钱来这么高级的会所?肯定是想在厉哥的地盘上找事!我警告你个臭教书的,厉哥跟萧杨已经一刀两断,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去找萧杨!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我们走!” 两个打手把齐修远推在地上,跟在林子后面进了锦庭。 “萧厉的地盘……”齐修远喃喃地重复着,神色复杂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掏出手机,翻到萧厉的电话号码,虽然总觉得再也不会联系了,但他一直没有删。 打过去他会不会接?他能不能帮上忙?那天见他一副冷漠的样子,如果他根本不理自己怎么办?如果,如果要害姜晓宁的是他…… 齐修远发了一会儿楞,想到姜晓宁现在情况危险,终于按下了通话键,手指竟然不由自主在发抖。 电话通了。 “喂。”萧厉的声音,仍然平稳有力。 “萧厉,我是齐修远。” “稍等。” 电话挂了。 齐修远有点沮丧,不敢相信地把电话拿到眼前来看,心里五味杂陈。 “齐老师。” 耳边竟然传来萧厉的声音,齐修远震惊地抬起头。 萧厉一身休闲西服,正从锦庭的大门走出来,一边还说道:“齐老师真抱歉,刚才林子跟我说了,他做事比较鲁莽,请您千万别介意。” “不,没关系。”齐修远盯着萧厉说。 萧厉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萧杨——” “不是。”齐修远暗暗地自嘲,果然还是萧杨的面子,“我有别的事情求你。”
9“韩嘉,你今天是不是带来个男孩儿?……他现在什么情况?……带他下来,这孩子我罩了。……下来再说。” 萧厉合上电话,对坐在对面的齐修远说:“齐老师,您的学生没什么事,一会儿就下来。您放心等一会儿吧。对了,想喝点什么吗?” “不了,谢谢。”齐修远左右看了看,“这是……你的办公室?” 萧厉摇摇头:“齐老师讲笑了,我们哪有什么办公室?这就是间休息室,我总是喜欢呆在这儿,现在变成我专用的了。” 齐修远哦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到底开口问萧厉:“这里……是你开的吗?” 萧厉像是要笑:“齐老师您真看得起我。” 齐修远莫名觉得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自己松这口气有点自欺欺人。 正尴尬地笑着,就听到敲门声。 同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萧厉,出来接人!你个骗子消息挺灵通啊,你不是说不好这口吗?” 萧厉打开门,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抱着姜晓宁进来,跟在后面溜达进来的正是昨天在隔岸见到的“韩老板”。 黑衣男人把姜晓宁放到沙发上,齐修远看他眼神迷离,双颊不正常的潮红,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不由大为担心,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脸颊,低声呼唤:“晓宁。晓宁。” 姜晓宁毫无反应。 齐修远心里一紧,不由抬眼看萧厉。 萧厉转头去问韩嘉:“他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想通了要尝尝鲜,给他灌了点药。原来不是你要尝啊——”他不怀好意地看了齐修远一眼,忽然一怔,目光闪烁,“这位帅哥,你不是他的老师吗?” 齐修远一腔怒火,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但是这是人家的地盘,何况人也送回来了,忍了又忍,口气仍然是气冲冲的。 “麻烦你把这药给解了!” 韩嘉一听话茬不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这我可解不了,反正菜已经在这儿了,谁吃不是吃啊?你们俩随便谁受用了他吧。” 说完瞪了萧厉一眼,竟然就这样转身走了。 黑衣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出去,齐修远心急如焚,想要追上去,萧厉伸手把他拦住了。 “别听他的,这孩子没事。”萧厉的声音几乎立刻抚平了齐修远的焦躁,“在冷水里泡泡,睡一觉就好了。” 萧厉俯身抱起姜晓宁,示意齐修远打开休息室里侧的一扇门,里面是个颇豪华的浴室。 萧厉把姜晓宁放到浴缸里,开了淋浴的冷水。 姜晓宁受了凉水刺激,抽搐了两下,嘴里溢出两声呻吟。 “爸……救救我……老师……救救我……” 很快他脸上就湿了一片,分不清是水是泪。 齐修远看着非常心痛,不由转头斥责萧厉:“你们……这孩子不愿意,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萧厉转开目光,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没说话。 齐修远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萧厉抽烟。 你想让他怎么回答,你想让这个不法之徒怎么回答?齐修远叹了口气,心情无比沮丧。 整个浴室只能听见沙沙的水声,冷水渐渐漫过姜晓宁的身体,他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慢慢地转动眼珠,看到齐修远时眼睛一下就亮了,明显有一种被拯救了的安心感。 “老师……”他虚弱的张口。 齐修远关了水,挽起袖子,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萧先生,我们走了。”他没看萧厉所在的方向。 “你们这样怎么走?”萧厉的声音还是低沉平稳,就像刚才齐修远根本没有质问他,“先把您学生擦干吧,不然会感冒。” 他叼着烟,打开一个储物柜,往外拿了一大摞白色松软的东西。 “这些浴巾浴袍都没用过,您看着用。”他看了齐修远怀里的姜晓宁一眼,“他要是不方便回家,我就送你们回您家。” “不用麻烦了。”齐修远还是不看他。 萧厉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听到他这句话只是摆了摆手,“您收拾好了就下来吧,我在门口等你们。”
10萧厉上车前把烟掐灭扔到地上,开车的时候一直沉默。 齐修远揽着姜晓宁坐在后座,慢慢回想整件事,越想越觉得生气,恨不得掉回头把锦庭一把火烧了,可惜这无法实现,于是一股暗火在他心里烧起来,一路上他一直狠狠地从后视镜里瞪着萧厉,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解气似的。 “到了。”萧厉停下车。 齐修远打开车门,把姜晓宁扶出来。 萧厉走过来说:“我帮您。” “不用了。”齐修远把姜晓宁的一只胳膊挎到自己脖子上,语气很冷淡。 萧厉站了站,“那好,您保重。”转身去开车门。 齐修远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喊了一声, “萧厉。” 萧厉侧身看他,面带疑问。 齐修远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萧厉疑惑地问:“齐老师您还有事吗?” 齐修远还是没话,最后只好说:“今天谢谢你。” 萧厉笑了笑:“事情本来就是我们惹出来的,您不必客气。” 齐修远发现自己很反感他说“我们”。 萧厉上车,很快开走了。齐修远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才带着姜晓宁上楼。 “老师,那人是谁啊?”姜晓宁虚弱归虚弱,却仍然压抑不住好奇心。 齐修远沉默了好久才说:“救你出来的人。” “啊?”姜晓宁激动起来,“他叫什么?他是什么人啊?” 但是他怎么问齐修远也不说话了。 他到家就先给姜老师打了电话,说路遇姜晓宁聊得投机干脆带他回家继续聊。姜老师感谢了一番又嘱托了一番。 齐素素虽然被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地帮他整理好了客房,兄妹俩把姜晓宁安置好,就各自回房去了。 齐修远再次失眠,依照惯例又想起萧厉,这次想起的是他抽烟的样子。两片嘴唇形状美好,薄薄的,很干燥的样子,含着深红色的香烟过滤嘴,轻轻一抿,然后双唇微微张开,以一种勾引的动作吐出烟雾。那时候如果凑近他,如果足够近,就能知道那烟是什么味道。 他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刚才睡着了,墙上的钟表显示早上五点半,小腹上一片湿粘滑腻。 他有早餐要做,有一条内裤要洗,但是他只是找出自己的手机,翻到萧厉那一页,盯着那个名字绝望地看了很久。 然后他删掉了这个号码。
11“厉哥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瘦小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恳求着,“我就以为他是个卖零散毒品的,我真不知道那是罗东的人!我真不知道啊!!” “那就是我冤枉你了?”萧厉慢慢逼近他,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你没有背叛我,你只是笨了点。” 男人吓得用手肘撑地一点一点往后挪。“厉哥,我就是笨了点,我没有背叛你……我就是笨了点……饶了……” 萧厉眼睛眯起来,声音冷冷的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温度:“那你下辈子聪明点吧!” 手一抬,对着男人的正是黑黝黝的枪口。 “啊!!”男人吓得声音都变形了,肝胆俱裂地哀号一声:“我说!我说啊!厉哥,我什么都说!” “带出去问话。”萧厉使了个眼色。 手下几个人过来把男人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水渍。 “啧啧,这可真是‘屁滚尿流’。”韩嘉嫌恶地捂着鼻子,一边招呼人来清理地板,一边和萧厉并肩走出去。 “罗东虽然麻烦,但是动静不大,我觉得是私人恩怨。”萧厉看他一眼,“你当心他是冲着你来的。” “他也得有那个本事啊。”韩嘉不屑地说,然后一笑,“好了好了,别提那老变态了。跟我透露下,昨天你们怎么玩的?那个小美人滋味不错吧?” “送回家了。”萧厉说。 “不是吧?英雄救美啊?雷锋啊?”韩嘉揶揄着撞撞他的肩膀,“我告诉你萧厉,你吃亏吃大了!别以为这招可以收买小美人的心,小心便宜他那个禽兽老师。他可是个弯的,盯着他学生好久了——” “跟我无关。”萧厉打断他。 韩嘉不明白了,瞪着他说:“那你跟我要他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还回来?” 萧厉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以后也别找他了,那孩子不愿意。” “你说什么外行话?谁,谁他妈愿意啊?”韩嘉愣了一下,马上反击,然后越想越气,气得发抖,开始对萧厉推推搡搡,“谁他妈愿意啊?你给我说清楚谁他妈愿意啊?除了**谁他妈愿意啊?当年我愿意吗?你说啊!啊?还是说当年你愿意——” “你冷静点。”萧厉抓住他的手,把他拖到一边,“不分场合发什么神经?” 韩嘉被他吼了这一声,知道自己失态,收了声音,左右看了看。 “对不起,韩嘉。影响你生意了。”萧厉叹口气,跟他道歉。 韩嘉哼了一声,倒是消了点气,“反正生意也不是我的。不过,你真是要学雷锋,还是,还是——” 萧厉解释说:“昨天那个老师,是萧杨的朋友。” 韩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简直……”他都说不下去了,使劲瞪了萧厉两眼才说,“当你弟弟可真值。这还没亲自出面呢,你就上赶着帮忙。你……” 他叹了口气:“你这样不行,有萧杨在,你根本就不能狠心。”想了想,他又说,“可能也不关萧杨的事,你这人就是这么死心眼儿。反正是变不白了,黑又黑得不痛快,何苦呢?” 萧厉没说话。 “你怎么不学学我?及时行乐啊萧厉。”拍了拍萧厉的肩膀,韩嘉一笑,显出风情万种的样子,“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玩就玩,这辈子过得才值啊!” 齐修远那天早上一狠心删了萧厉的手机号,连着好一阵子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留着那个手机号的时候也很难打给他,但是一旦删除了,却觉得非常难受。就好像自己某个秘密的愿望能不能实现是一回事,能不能有这个愿望是另一回事一样。 姜晓宁追问了好几次所谓“救他出来的人”的事情,只能让齐修远心情更糟糕。时间一长姜晓宁也不问了,可是每次看见他齐修远都会想起那个人,到后来上课时,他都有点不想去看姜晓宁的脸。 最难过的是晚上,他不得不努力让自己想一些别的事情来消耗时间。但是欲望这东西就像感情一样,越压抑,反而越强烈。 连续几天的夜不能寐让他白天的时候总有点昏昏噩噩的,虽然上课的时候强打精神,但是一下课就只想趴在办公桌上,大脑空白一动不动。 同组的教研组长,一个和蔼的大姐对他说:“小齐,是不是你家有什么事儿啊?” “没有。”他头也没抬。 “生病了?” “不是。” “那你这礼拜怎么没精打采的?”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和蔼的大姐安静了十秒钟,一课本拍在齐修远头上。 “真烧包,我给你个重的。”大姐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报到证扔过来,“有个全省的研讨会你去听一下吧,地点是在附属县云城,那里有山有水的,顺便还可以陶冶一下你的情操。” 齐修远乐意之极,他像逃离瘟疫一样逃离了城市,并迅速在云城的山水里投入了自己的关注。连续好几天,他不停地用新鲜的见闻填塞着自己的头脑,好让自己没有一丝空闲去想一个不该想的人。 同去研讨会的人都觉得他是个不合群的人,会议的间隙他既不跟大家去游山玩水,也不愿意在宾馆里打扑克下象棋,总是一个人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到很晚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研讨会结束的前一天,领导领着全体与会者游览这里的一座新开发的野山。 山很高,大家都坐着缆车上去了,齐修远一个人沿着偏僻的山路徒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山路一转,路旁是一座简陋的小庙。 庙前面盘膝坐着一个面容苍老的和尚,他托着一个钵盂,旁边立着一个“有缘布施,消灾解厄”的大红牌子,八个大字下面还有一些小字和花花绿绿的图案。 齐修远忽然觉得很疲惫,他一屁股坐在老和尚身边,看着老和尚那个可怜的钵盂,里面只有一枚五角钱的硬币。 他又去看那红牌子下面的小字,是关于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简单歌谣,杀人得何果,伤人得何果,淫邪得何果,齐修远怔怔地看了半天。 下面的图案是在讲世间恶人堕入地狱后将遭受的各种惩戒,雷劈刀锯,刀山油锅,不一而足。 齐修远觉得一阵刺眼,胸腔里绞痛不已,他抱住自己的头,不住颤抖。 老和尚吓住了,颤颤巍巍地问:“你怎么了?” 齐修远摇摇头,许久之后才起来。 搜遍全身,他出来带的钱不多,所有的零钱加在一起才三百多块,全都放到老和尚的钵盂里面,连手表都一并放进去了。 老和尚目瞪口呆,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齐修远却头也不回地原路下山了。 一眼都不敢再看那张红牌。 一路和风徐徐,雀鸟低鸣,齐修远慢慢地气息平稳下来。 你为了他竟然这样难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拿出手机,按下了那个虽然删掉但早已熟记在心的号码。 手指刚在通话键上停留了片刻,忽的洒然一笑,自言自语说:“齐修远,你是不是男人?”
12“厉哥,您不用亲自来的。”发型像发廊小弟的黑道小弟表情有点惶恐,“您让林哥、红头哥他们来就行了。” 萧厉看了一眼前方废弃居民区的狭窄巷口,还没说话,身边的林子一巴掌拍在发廊小弟头上:“厉哥作出决定你就不要说废话。” “确信他在里边?”萧厉问。 “绝对是。”发廊小弟捂着头汇报,“我们三天前就把‘痨病鬼’堵在里面了,可是这地方真大,小胡同又拐来拐去乱七八糟的,我们……我们就六个人,守在外边不敢进去,真怕不注意就给他溜了。” “林子你带人守着。”萧厉冷静地吩咐,“我跟他们进去搜。” 林子看了发廊小弟一眼,低声下气跟萧厉废话:“厉哥您不用亲自去吧?” “你放心。”萧厉笑了笑,“我在这地方住过十年,地形熟得很。” 交代完毕,萧厉和几个手下很快散开,在七扭八拐的巷子和残破简陋的房屋中一间间搜寻起来。 脚下的杂草从砖缝里一丛丛冒出来,到处是破碎的石块、砖头和玻璃渣,两旁的墙壁斑驳肮脏,有的墙体上都出现了裂缝。 萧厉谨慎地检查过两间废弃的屋子,转过一个狭窄的拐角。 前方的墙头不知何时倒塌了,长满杂草的砖头和泥土堵住了去路。上面有一只早已晒干的猫尸,招来一群嗡嗡叫的苍蝇。 萧厉正要转身离开,却又站住,不顾苍蝇和隐约的腐臭味道,凑近看了两眼那具猫尸,皱了皱眉头。 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登上这个瓦砾坡,越过墙头向院中看去。 一地的废弃建筑材料,屋门洞开,窗户碎了一地。 萧厉按了按身旁的墙头,确定比较牢固后轻轻地跳了进去。小心绕开地上的垃圾,弯腰进入屋中,一间间搜起来。 最角落的那间屋子外堆放着大大小小满是尘土的瓶瓶罐罐,就连没有了玻璃的窗台上也满满当当的。萧厉的眼神变得非常警惕。 他贴在墙边,飞速侧了一下身,隔着窗洞向里看了一眼。 果然。 瓶瓶罐罐的缝隙里,一个矮小的身影背对着他,佝偻着背不知在摆弄什么。 萧厉蹲下身,把几个会阻碍行动的罐子消无声息地挪开,小心地踏出一步,手慢慢伸向腰间去拿匕首—— “嗡……”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萧厉吃了一惊,掏出匕首就要冲进去。 一抬头,却见矮小男子早已经疾冲过来,一个巨大的阴影迅速向他砸下来。 萧厉抬起胳膊,“哐啷”一声,沉重的陶罐碎在他头上。 “妈的。”萧厉顾不上查看伤口,一脚飞踹把男子踢开,男子随手抓起一根铁棍,两人厮打在一起。 很快萧厉就夺过铁棍,几拳把矮小男子打得趴倒在地上。 手机还在嗡嗡响着,萧厉一脚踩在男子背上,掏出手机接听。 “萧厉,我是齐修远。”声音温和悦耳,还含有某种饱满喜悦的情绪。 真会找时间,萧厉想着,回答:“齐老师您好。” “你好。”齐修远好像笑了,“我这一阵子在外地,明天就回去了,想请你吃饭。能赏光吗?” 被踩在地上矮小的中年男子,小心伸长了手,去够不远处一块尖锐的碎玻璃。 萧厉还在打电话:“您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好。” “不是客气,有些话想跟你说。” “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吃顿饭说说话而已。” 萧厉犹豫了一下,如果齐修远说“谢谢你上次帮忙”他自然可以回绝,如果他说“有事请你帮忙”他也会尽量帮助,可是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么滑头的话。 可能还是有事情要他帮忙又不好说吧。萧厉一笑:“那好吧,明天我下午和晚上都没事。” “我知道了。”齐修远的声音听上去心情极好,“一会儿我把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发短信给你。” “好的。” “明天见。” 矮小男子已经把碎玻璃藏在手掌下,正要把它握得更牢,后背一轻,然后一只脚重重踩下来,并把他的手狠狠碾在地上,和那片玻璃——现在已经是玻璃渣了——碾在一起。 男子疼得发不出声音,一身冷汗虚弱地喘着气,就听萧厉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 “明天见。”
13萧厉迟到了一分钟,这一分钟让齐修远受尽折磨。 当萧厉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他差不多看了十几次表了。 “对不起,这家店门口不让停车,我去找了下车位。齐老师您久等了。”他走过来落座,很抱歉地说。 “才晚了一分钟,我都没感觉到。”齐修远看了下表,“你……自己开车来的?我以为你都有专用司机。” 萧厉笑了笑:“偶尔会让他们带我,但不能天天这么威风,弟兄们还有别的事。” “偶尔威风已经很不错了。”齐修远也笑,回身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我之前出差去云城,这是他们那里的特产,据说是年代很久远的桃木做的,能消灾辟邪。我买了三个,一个自己留着,一个送给同事,这个就送给你吧。” 萧厉愣了下,想说什么,又微笑着接了过去。 侍者过来递上菜单,萧厉仔细地看了两眼。齐修远解释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店,都是一些家常便饭,但是味道都很不错的。” 不知为什么齐修远觉得萧厉听到这句话后的神情很奇怪,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点失望。 萧厉迅速点了两个菜,又把菜单递过来,在齐修远点菜的时候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 “这店子修得很好,风景不错。” “别说客气话了,你见过那么多高级娱乐场所,真能看上这家店吗?”齐修远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萧厉看上去不喜欢这个话题,笑了笑没说话。 好像说错话了,齐修远有点黯然。 事实上,他选择了这座城市里他最喜欢的店,以及店里他最喜欢的座位。 座位临着宽大的窗子,窗外还有个露天阳台,稍远处就是流经这城市的江水。风带着潮湿的水气漫漫袭来,偶尔也送来一两声水鸟的啼鸣。 很久之前,他第一次坐到这里的时候,就打算将来有了心上人,可以和他一起在这里静静地坐着,悠然地谈话,默契地对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客套,这么生疏。 一顿饭平平淡淡地结束了,齐修远讲了在云城的一些见闻,和工作中的一些趣事,萧厉非常捧场地听着,偶尔发表点看法,但对于自己的事情却很少提起。 齐修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确切哪里不对劲他又推敲不出来。 吃完饭两人一起出门,萧厉说:“齐老师,我送您回去吗?” 齐修远很可惜地说:“不用了,我找我朋友还有点事。不过——” 萧厉看他。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齐修远说,“能不能别再叫我‘齐老师’,还用‘您’称呼我?” 萧厉想了想说:“好啊。” 两人就此告别,萧厉走了一段路去找自己的车,快走到车边的时候,他打了一个电话。 “冯强吗?我萧厉。……不是,是我个人有件事请你照应下。……我记得北区是你的地盘,现在换人了吗?……临江街这里,有家店,叫‘望江茶楼’的,最近没什么事吧?……这样啊,那你记住名字,以后多罩着点。……不是我的,有人刚请我帮忙。……什么情妇?别瞎猜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没问题,回头来东区尽情宰我。” 挂上电话,他看了眼手里写着“云城特产”的盒子,又目测了一下跟最近的垃圾桶之间的距离,最后打开车门把盒子扔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没想到你会约我出来。”齐修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素素知道吗?” “她知道的。”萧杨端坐在对面,面色郑重,“其实齐大哥您一直也知道吧?我和素素还在交往。” 齐修远点点头。 萧杨接着说:“我今天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我可能会带素素走。” 齐修远皱眉:“什么意思?” “公司正好调动我去外省工作,大概再过三个月就走,那边我有个师兄在管理层,有他的关系,我肯定能留在那里,待遇也不会低。我将来就想留在那里了。等条件允许,我就想接素素走。”萧杨盯着他,有点紧张,“所以,我跟素素商量,想在我走之前先把婚事定下来。” “素素才刚过法定婚龄不久,你未免也太着急了吧?”齐修远扬起一道眉毛看他,“而且素素从小到大没离开过亲人身边,去那么远你不怕我担心吗?”
13(2)萧杨很诚恳地解释说:“我们知道齐大哥您可能会反对,但是请您相信我,我认定了素素是我这辈子最关爱的人,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齐修远没有说话。 “齐大哥,我明白您疼爱素素,但是以后我也会疼爱她的。如果我行差踏错对不起她,我可以任凭您处置。何况,您一开始不同意我们交往的那个原因,如果我和素素去了外省的话,也就不存在了。齐大哥您考虑一下。” “那我跟你说实话,萧杨,我不同意你们交往的原因没那么简单。既然你提起来了,我希望你能打消我一个顾虑。”齐修远直视着他说,“我知道你父母早逝,显然你上学出国这十几年的费用都是你哥哥在出,现在你找到工作就要和女朋友一走了之。我说得难听点你别介意,在我看来这有点忘恩负义。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怕这种忘恩负义的态度也落到素素头上。” 随着他的话语,萧杨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最后他慢慢地,很认真地说:“齐大哥,我当然知道人要感恩,我是萧厉的弟弟,但我也是一个有正常人的是非观的人。我不觉得应该留在一个嗜血成性的帮派分子身边,我不会助纣为虐的。” 齐修远摇摇头:“一个出身黑道的人能把自己的弟弟养成一个有正常人的是非观的人,难道是很常见的事吗?从这一点说,你哥哥没有对不起你啊。” “哼,他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我只是不愿意告诉您罢了。”萧杨叹口气,“说实在的,齐大哥,我来找您商量是因为我尊重您的意见,但订婚本质上来说是我和素素两个人之间的事,如果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您的意见也不会有多大的作用。” 齐修远冷笑一声:“怎么,要跟我比谁对素素影响大了?” 萧杨昂起头:“那我倒还不敢。但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一下,既然您这么有正义感,那么您为什么利用跟我的关系去让萧厉帮您的忙?” “你说什么?”齐修远震惊地看着他。 萧杨哼了一声:“您是素素的哥哥,我不介意帮您忙。但是您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我的名义让萧厉帮您赎买了一个男妓,还让他帮您朋友的饭店找靠山,我觉得您做事——” “停停停!”齐修远难以置信,“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您自己做的事情您自己还不清楚吗?”萧杨看他的目光有点冰冷。 齐修远的眉头都要拧起来了:“谁跟你说的?” 一问这个问题萧杨更来气,口气也更不善:“您为了自己的私欲,让萧厉还以为我有求于他,结果黑道上有人居然来找我放话,哼,一个娘娘腔的男婊……男人,也敢来指责我!”他口气生硬地说,“我不想再跟萧厉有一丁点儿关系,所以希望齐大哥您不要再去找他了。” 齐修远皱着眉头坐在原地沉思,好像在消化他说的话。 萧杨正襟危坐等待着他的答复。 片刻,齐修远慢慢舒展眉头,看着萧杨轻轻一笑说:“你要是愿意相信这个指责你的人说的话,那我无话可说。我现在只想跟你说两件事。一,素素的事,我仍然不同意,你想跟我比谁对素素影响大,咱们就各凭本事。” 他说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萧杨:“二,至于我要不要再去找萧厉,本质上来说是我和萧厉两个人之间的事,如果我非要去见他,他也愿意见我,那你的意见也不会有多大的作用。” 说完他扔下脸色难看的萧杨,转身离开了。
15齐修远只是认出了那辆加长林肯。 绝对就是当初去学校门口“接”他的那一辆,带着那个极其嚣张的车牌号,停在本市著名娱乐场所凯旋门的前面。 “司机师傅,停这儿就行。”齐修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 下了出租车,齐修远原地站着,远远盯着那辆车出了半天神儿。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打了萧厉的号码。 说什么好呢?我看你的车在凯旋门这里正好我也在这里不如一起出来聚一聚?如果他其实不在这里怎么办?如果这辆车接送的是别人自己又该怎么说?啊原来你不在凯旋门没关系既然已经打了电话那还是出来聚一聚吧?这么说的话他会出来吗?会不会觉得自己无聊然后拒绝?不,他不会拒绝,他只会找个理由推辞吧? 一直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响起,齐修远才放下电话。 为什么不接?在忙吗?和什么人在一起?发现了未接来电会再打过来吗? 齐修远叹口气,又看了那辆加长林肯一眼,决定离开。 但是双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鬼使神差地拐进旁边的小巷,摸索着试图能绕到凯旋门的后巷。 凯旋门肯定也要天价的会员卡,前门进不去,如果绕到后巷抬头看,万一萧厉就在那些房间中的一间,万一萧厉正在往下看…… 齐修远觉得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童子鸡,要不然就是个疯子。不然不会做着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还自得其乐。 灯光昏暗,齐修远转了两个弯后又走了一段,抬头只觉凯旋门又近了些。 前面隐约是个拐角,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手臂,猛地在他背后一推,齐修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摁在墙壁上。 他手撑墙面,想要翻过身去,来人已用力摁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脸都压到墙面上。 “不许出声。”低低的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响在耳边,“脱衣服!” 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别耍滑头。脱!”来人手下用力,又说了一遍。 “萧厉?!”他的脸都被压得快要变形,声音都和平时不一样了,“我是齐修远。” 颈后的压力消失了,一只手把他翻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萧厉问。 “我恰巧……”视线范围内的景色让齐修远反应迟钝,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看到,萧厉至少没有穿上衣。 “这里没有你的事,赶……唔!”萧厉晃了一下,向前栽倒。 齐修远连忙伸手抱住他,慌乱不已:“你怎么了?” 萧厉的身体不断下滑,带得齐修远跪了下来。“死不了,就是不能动。有人追过来……你赶紧走,锦庭,找韩嘉……” “不行,那太远了。”齐修远说,“我背你走。” 萧厉已经说不出话来,伏在他身上的强健躯体不能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声音都僵硬了:“快去……” 黑暗笼罩着他们,巷子的深处仿佛已经能听到急速的脚步声。 怀里的人是个危险分子,他也总会给别人带来危险。但是现在,他自己也正处于危险之中,意外地脆弱和需要保护。 齐修远一手扶住萧厉,一手掏出了电话。 黑衣的长发女人和她的手下安静而迅速地搜索着,转过转角竟然远远看见隐约的光亮。 女人手一抬,示意手下待在原地,凝神谛听。 “……是的队长,凯旋门的旁边,状元巷向里走,然后向右拐弯就到了。有个人倒在这里。……原来您就在附近巡逻啊,真是太好了!……好的,我不会挂电话的,不过要等多久你们才能到?我看这个人不是普通的醉汉。……才两分钟吗?多来几个人吧!忙完这事儿大伙一起吃宵夜……” 黑衣女人的脸色变得和她的衣服一样暗沉,她做了个手势,一群人像来时一样安静而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一直等到连一丝细微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齐修远才放下电话,发现自己的手心都被汗湿了。 “萧厉,你还好吧?”他压低声音小心地问。一边迅速脱下自己的衬衣披在他身上。 萧厉仍在颤抖,声音不仔细听简直听不到:“……谢谢……” “我先带你去医院还是锦庭?打车还是找你林肯车的司机?” “……打车……去医院…………你干什……” “我,我只是帮你穿上裤子。”齐修远手忙脚乱地忙活着。 虽然梦里面都想着这一场景,但手触到萧厉的肌肤,只觉得冰凉湿滑,不知是自己手上的冷汗还是他的。这一瞬什么风流心思都没有,只觉得一阵怜惜心疼。 当夜,一位只穿着内裤的青年男子背负另一酒醉男子在马路上挡车拦出租的怪异行为成为街头一景。当时行人稀少,但看到这一幕的无不大摇其头,感叹世风日下。
16萧厉在出租车后座上不住颤抖,齐修远忍不住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出租车司机估计还沉浸在刚才被内裤男跳到车前拦车的震撼里,脸色很难看,从眼角瞥了后座上两个人一眼,就更难看了。 萧厉嘴唇翕动,齐修远凑过去,听他吃力地吐出几个数字。 可能怕齐修远不明白,萧厉眼神中有着不容忽视的焦虑。嘴唇努力张开,又想说什么。 “放心。”齐修远伸手轻轻捂住他的嘴唇,“我尽量不出错。”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这个号码,电话很快就通了。 “哪个?”声音懒洋洋的,一听就是锦庭的韩嘉。 “韩老板,我和萧厉在一起。”齐修远简洁地说,“他被袭击,受了伤,现在没办法亲自跟你说话。我们正要去第三医院,如果你在那里认识人,请你知会一下。” “你是谁?”韩嘉的声音立刻变得清醒。 “萧厉帮过的人。”齐修远很想放下电话,但是萧厉目光非常焦急地看他,他叹口气,继续道,“他是在凯旋门的后巷被袭击的,现在车还停在那里。你也派人去查一下吧。” 不等韩嘉回应他就挂了电话,再看过去时,萧厉的情绪显然平稳了很多,在他怀里放心地垂下目光,细密的汗水从他额上滑下,濡湿了他的睫毛,看上去竟有种意料之外的柔顺。 齐修远连忙调开目光,开什么玩笑,他可只穿着内裤,这样下去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遁形。 司机师傅听了他电话的内容,连余光也不敢往后座瞥,一路猛踩油门,风驰电掣地到了第三医院。 韩嘉果然知会了认识的人,齐修远刚扶萧厉下车就有人抬担架过来,以为是帮派械斗伤筋动骨,所以为首的中年大夫是外科的。没想到萧厉竟然是中毒,于是又是安排验血又是通知内行人士,居然还有人有空闲递给齐修远一件白大褂。 一行人忙而不乱,一路就直接到了专门的护理病房。 齐修远帮不上忙,只能等在外面,不料刚等了一分钟,那个外科的大夫就出来找他。 “里面那个人说了好几遍‘让他走’,说的是你吗?”他问。 齐修远愣了一下,点点头。转身想走,想了想又推门进去。 萧厉已经被转移到了病床上,旁边两个人拿着没见过的医疗仪器忙碌着。齐修远的衬衣在灯光下才看出早已血迹斑斑,有医生过来剪开衬衣,才发现萧厉身上有许多尖锐的划伤。 齐修远不敢看那些伤口,走过去俯下身说:“你是不是觉得一会儿你小弟们要来,不想让我牵涉进来?” 萧厉看来已经没办法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齐修远却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低声说:“那我知道了。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吧对萧厉笑了笑,转身出了病房。 回到家已经凌晨了,素素居然还在客厅等他,而且看来等了好久都睡着了。 齐修远才想起来今天萧杨找自己“提亲”,素素不知道哥哥的反应,肯定坐立不安,所以固执地在这里等待着。 他叹口气,坐在沙发上,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自己也忧心忡忡起来。 现在终于有心情把刚才经历过的事情再想一遍,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如果他没看到那辆车,如果萧厉被那些人追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在观念里早知道他是个帮派分子,但是真实的黑道追杀却让自己实实在在明白了这个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些暴力的、血腥的、凶残的事情让齐修远本能的反感;但是一直以来,萧厉这个人对他就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他曾经一度挣扎在自己的反感和对萧厉不由自主地渴望里面,并且以为自己最终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就在刚才,他才意识到,并不是萧厉本人血腥暴力,而是他生活在一个血腥暴力的世界,就连他自己,也被血腥暴力包围着。 一瞬间,这些词语忽然一下子不再遥远,不再只是一个概念,而是转化成实体,转化成匆促逃亡连衣服都没时间穿的萧厉,转化成萧厉身上那些甚至还带着玻璃碴的划伤,转化成萧厉抖颤不止的身体和苍白汗湿的脸,转化成那些面容模糊在黑夜里无声来去的神秘追杀者…… 齐修远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阳台上,又走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心里仍然无法平静。 像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情,那个人是不是经常会碰到? 习惯了黑暗的生命,怎样才能属于自己?
16(2)“厉哥,厉哥,快醒醒……”耳边有人这么叫着。 萧厉皱起眉头,神智依然模糊,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地不想睁开眼睛。 “萧厉,萧厉。”换了一个人的声音。 “我来吧。”第二个人又说着,接着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覆盖到脸上,一下一下擦着。 萧厉一个激灵,蓦地睁开眼睛。 一个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他床边,用浸了冰水的毛巾擦他的脸。 见他睁了眼,男人拿开毛巾,松了一口气说:“医生说你已经清醒了,还总是叫不醒,我很担心啊。” 萧厉活动了一下肩膀,已经能动了,便直起身体来坐着,恭敬地低头,说:“青爷。” 李时青温声说:“你没事就好。昨天的事情,你跟我说说看。” 萧厉看窗外夜色尚存,知道李时青连夜来看他,心里明白这事情可能严重了。又见林子站在李时青后面,眼睛红红的,心里惊疑不定,于是一五一十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时青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看?” 萧厉回答:“我听她们提到无头鬼和痨病鬼,有可能是为他们来报仇的。” 李时青说:“你说罗东吗?他还有元气为他的手下报仇?” 萧厉说:“那两个女人绝对不是生手,如果是本省道上的,我不可能没听说过。我怕他是找了什么不知来头的大靠山。” 李时青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过了一会,道:“那你好好休息吧,这次多静养几天也没关系。” 说罢伸手去摸萧厉脸颊上的疤痕,又道:“保住命了,才能报答我。” 萧厉低头,躲开他的手指,“是,青爷。” 李时青看了他一眼,起身带着两三个人走了。 林子送他们到门外,又慢慢地走回来。 “出了什么事?”萧厉问,“红头呢?” 林子伸手抹了抹眼睛,声音都带了哭腔:“厉哥,红头死了。” 萧厉抿紧了嘴,咬牙切齿地说:“怎么回事?” 林子一边抽泣一边说:“昨天韩老板打电话过来,我想起是红头跟您去的凯旋门,可是怎么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怕出事了,带人去找,在凯旋门二楼卫生间里面发现他,他……脖子被人扭断了,人躺在污水里面,都冰凉了……手里还紧紧抓着枪……” 萧厉心里难受,翻身下床走了几步,回头说:“老王他……” 林子说:“他还没死,在驾驶座上被人刺了两刀,一刀扎到脖子上,就算活过来……还有青爷送过来的两个女人,在路上就被人掉了包,被打昏塞进公路旁的一辆车,排气管那里接了根软管到车里,幸亏车子有缝隙,不然就中毒死了……厉哥,这帮人下手这么毒,就连罗东都没有他们毒……” 萧厉默然半晌,等到林子的抽泣声消失了才低声问:“葬礼什么时候?” “三天后。” “兄弟一场,让他走得风光点。” “是,厉哥。” “……他不是还有个爷爷?” “去年夏天就没了,红头还请了假的。” 萧厉点点头,说:“你先去准备吧。” 林子答应了一声,出了病房。 萧厉在原地站了很久,天色慢慢亮了,渐渐有阳光照在他脸上,但是他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片黑暗。
17齐修远走进萧厉的病房的时候,里面正在说话的五六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手里的那束花。 “这个……”齐修远不得不解释,“医生不是说你要清血排毒,这几天只能吃医院准备的特餐,所以我也不敢买营养品……” 带了营养品来的几个黑道人物脸色变得格外扭曲。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院?”萧厉看了齐修远一眼。 齐修远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笑道:“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说完走过去,把花束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 “秦老师真是浪漫哦!”韩嘉忽然开口说,“不过你这次这么殷勤,又是有什么事要麻烦萧厉啊?” 齐修远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姓齐。” “别蒙人了,你不是姓秦叫禽兽吗?”韩嘉莞尔一笑。 黑帮人物们都纷纷笑出声来。 “行了,都去忙自己的吧。我跟齐老师说会儿话。” 萧厉此言一出,大家都纷纷告别离开。最后走的是韩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齐修远一眼,才款款离开。 齐修远松口气,坐在萧厉床边。 “齐老师,您昨天救我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萧厉说,“我跟韩嘉也说清——” “我倒不介意这个。”齐修远看着他笑,“你怎么又用敬辞称呼我?” 萧厉正色道:“齐老师,您救了我,还很照顾我,我对您非常感激;道上的规矩,以后您一句话,萧厉这条命都可以还给你。” 齐修远盯着他说:“我一个教书的,要你的命干什么?” 萧厉一愣。 齐修远看到他愣住的样子好像很开心,说:“我救你,是因为欣赏你,拿你当朋友;你要是也拿我当朋友,就别老说这些敬辞。你看行不行?” 萧厉皱着眉头没说话。 齐修远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说话就问:“我说把你当朋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萧厉看着他说:“齐老师,我十五岁就在街上做打手,没有学问也没什么修养,您这样的人怎么会欣赏我?” 齐修远微微一笑:“那如果我说当初我在望江茶楼请你吃饭,单纯就是想和你交朋友,你肯定也不信了?” 萧厉也笑:“齐老师,您要是我,您信不信?” 齐修远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你十五岁的时候就做打手,我十五岁的时候还跟着家里人住在封龙县那里。” 萧厉不知道他说这个干什么,只好疑惑地看着他。 齐修远却没看他,继续说:“封龙县很久前有个帮派叫封龙帮,你听没听过?” 萧厉想了想说:“好像是很老的前辈们创下的帮派,听说是开赌场起家,首领叫‘独眼三哥’。” 齐修远笑了笑:“后来封龙帮被铲除,帮众们也全都四散逃亡。但是封龙帮的老大却带头自首,在监狱里待了二十年,出来的时候儿子都结婚生子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萧厉,慢慢说:“他就是我爷爷。” 萧厉震惊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怪不得您一开始就不怕我。” 齐修远说:“我爷爷人很好,很疼爱我和素素。他出狱的时候五十多岁,还经常有人找来拉他入伙,他从来没答应过,但是对那些人很和气。他常常跟我说:他们走的路不一样,但是人和我们一样。” 萧厉说不出话来。 齐修远看着萧厉,慢慢说:“现在我说我欣赏你,想和你做朋友,你是不是信了?” 萧厉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齐修远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只觉得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放佛把自己都照亮了。 然后他听见萧厉说:“齐修远,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18“刀疤萧,咱们可好久没见了啊。”三四十岁的壮硕男人坐在锦庭华丽的包厢里,一边悠然自得地抽着烟,一边跟萧厉打招呼。 “我可是守法良民,还是少跟您见面的好。”萧厉笑着跟他打哈哈,一边也在桌旁坐下,“吴处圝长,您怎么来这么早?” “还不是为了把这个给你们。”吴庆华打开公事包,掏出个大信封扔过来,“怎么能当着周局的面把局里的秘密文件给你们?” 萧厉接过信封,笑道:“我明白,周局圝长没有当面见,就可以当不知情。” 吴庆华点点头,一边喷着烟一边问:“你怎么不打开看看?” 萧厉摇头:“吴处圝长您太看得起我,我可看不懂这些东西。” “有什么看不懂的?”吴庆华把烟夹在手里,伸手又抢过信封,“还是说你们有专人给分析这玩意儿?娘的,现在的帮圝派真是人才济济啊。” 说完他打开信封:“喏,你看这份化验报告,是你那天进医院抽的血。” 萧厉皱起眉头凑过去看,过了一会儿说:“吴处圝长,我确实看不懂。” “看不懂数据看下面的结论嘛!”吴庆华瞪过来,然后指着结论部分挑挑拣拣地念道:“这种化学药剂能麻痹神圝经,使人无法控圝制自己的身圝体,不过精神清圝醒。本省不多见,但是在邻省和南方某省非常普遍——”他哈哈大笑,继续念道,“‘在多起酒吧**案中有见使用’。哈哈哈哈哈我说犯罪动机怎么那么难找,原来是冲着你的屁圝股来的!” 萧厉额头青筋暴跳,但是仍然保持着微笑任他大声戏圝弄,吴庆华正笑得开心,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头在桌子上的纸片中一番查找,拿出一张照片说:“那这个英雄救美的是哪个?” 萧厉拿过来,原来是凯旋门附近的交通监控摄像的截图,虽然画面质量不好,但很明显能看出是齐修远在背着他拦车。 “录口供的时候没见你提到啊,你不是说你自己跑出来的?”吴庆华怀疑地看着他。 “这个人就是我一个朋友,他和这次的事情没什么关系。”萧厉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吴处圝长,能不能别让他牵涉进这件事情?” 吴庆华吸口烟,眯着眼看他开始打官腔:“刀疤萧啊,这次事情很严重,是外来杀手集圝团作案,不是本地帮圝派火拼,局里很重视。”他嘿然一笑,“我们**也不是除了包庇你们什么都不干,尤其那帮小瓜蛋圝子们,查得很认真啊。” 萧厉微微一笑:“我想吴处圝长您肯定有办法。” 吴庆华话锋一转:“不过,要是上头有命令,让他们销毁这个人的有关材料,从此绝口不提,他们也很聪明,会明白什么意思的。” 萧厉说:“那就得麻烦吴处圝长您大力相助了,我们一定会好好‘谢谢’您的。” 吴庆华就等他这句话,安心地点了点头:“那好,我现在就给他们打个电圝话。”他看了看表,“周局他们应该快到了,你别陪我了,赶紧把这文件收拾一下。” 萧厉应一声,起身收拾桌子上的材料。 他把信封夹在西服内圝侧,一路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匆促把和齐修远有关的都挑出看了一遍,确定不影响对情况的分析,就拣出来撕成碎片,扔到马桶里。 手圝机嗡嗡作响,萧厉一边按下冲水键一边打开看,是齐修远来的短信。 “出院怎么不说一声?方便回电圝话,不方便回短信。注意身圝体,切记不要喝酒。” 萧厉看了一下表,笑了一下,拨通了电圝话。
18(2)“结果那小兔崽子又没写作业,还跟我耍无赖。”齐修远无奈地说,“跑我办公室跟我放话,说我用应试教育体圝制迫圝害他,还说‘老师你要逼我写作业我就自圝残!’” 萧厉被逗得大笑,笑完说:“不用跟他说废话,我教你,下次你就这样——” 他站起来,一手支着桌子,一手揪住齐修远的衣领,身上散发出狠戾之气,狰狞一笑说:“自圝残?你他圝妈就是自宫也先给老圝子完成作业!” 齐修远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说:“那我也教你一个,下次再有警圝察打官腔,你就顺着他说,噎他一下他就知道了。”他正了正脸色,恭敬地说,“吴处圝长,既然您有难处,我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两个人对看一眼,一起笑起来。 江风徐徐吹来,齐修远向外看了一眼,回头又看萧厉:“再去打两盘台球?”
18(3)萧厉看了下表:“明天一早要去堵个人,再说会话好了。” “那……”齐修远温声说,“去江边广场那里走一走吧?” “好啊。”萧厉利索的起身。 齐修远跟他并肩向外走:“萧厉,你怎么老穿这一件T恤?”
18(4)萧厉低头看了看:“因为我别的衣服全是西 装。这件还是我以前跟着别人当小弟的时候穿的。” 齐修远很惊讶:“你以前做打圝手的时候穿这种T恤衫?太……” “太斯文了对吧?”萧厉笑,“我是看到大甩卖,一下买了十几件穿,没想到学生们都喜欢穿这种。结果我穿着它打人都打不痛快,好像自己穿的是校服似的。”他停了停,感慨说,“后来当了老大,有专门的小弟给我买衣服,他说穿西装才有派头,就总是给我买西装……” 齐修远说:“让他再给你买点别的就好了,至少打台球的时候不要穿西装。” 萧厉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低声说:“他死了。” 齐修远也不再说话,两个人静静走了一段路,来到江边。 夜空没有月亮,星星却很多,浩荡的江波折射着点点星光,翻涌着流向远方。 萧厉站在江边的栏杆旁边,看了一会儿江水,慢慢说:“这是我身边死掉的第五个人了,以前跟别人抢势力,我跟兄弟们说,大家拼拼命,夺了地盘就过好日子。没想到到了现在,还会有人死。” 齐修远想把手搭在他肩上,始终没敢,叹口气说:“你别太难过。” 萧厉说:“我没有太难过,道上有话讲:酱里虫,酱里死。今天是他,明天是我,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是红头跟我这么久,为了我还丢了命,我居然不记得他爷爷已经死了……他这辈子……” 他忽然一僵,空洞地笑了笑,自嘲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齐修远连忙低声说:“因为你不能跟你的小弟们说啊,就像我工作上的苦恼,跟同事说也没用,跟素素说她也不懂,跟学生说知会动摇军心。可是跟你说一说,就会轻松不少。礼尚往来,只要你愿意跟我说,我随时愿意听。” “有理。”萧厉好像接受了他的解释,僵硬的身体放松了。 齐修远刚松了一口气,就见萧厉忽然转身凑近他,一只手居然伸到他颈后的衣领里。 齐修远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眼见着萧厉向他凑得越来越近,脸都要挨住他的脸了,却又好像要吻他的颈侧一般,微微一侧。 人体的温度和湿度笼罩着他,他一时竟然感受不及——微温的手指在他颈后碰触着,他仿佛能感受到上面略显粗糙的纹路,萧厉的气息轻轻洒在脖子上,仿佛一道电流从那里发出,齐修远觉得手脚都微微地发麻,一瞬间不知道今夕何夕。好像全部的感官都关闭了,全世界只剩下萧厉的温度和味道,萧厉的味道…… “180,96A。”萧厉念道,“以后照着这个尺码买吧,上次穿你衣服挺合身的。” 然后他松开手,抬起头退了一步,疑惑地说:“你怎么了?” 齐修远猛地抓住萧厉的手腕,“萧厉,不要做什么老大了。跟我……”本能地诉说自己的渴求,却在萧厉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回过神来,硬生生地收敛了激动,改变了强调,“跟我一起当老师得了。我看,你教体育挺好的。” “带着学生们去砍人吗?”萧厉大笑。 齐修远跟着笑,不舍地放开了萧厉的手。
很好看,LZ辛苦了!前几天看到你的推文贴,正想着有空去看看呢。齐修远装作巡逻**(**?)打电话那一段看得我一愣一愣的,他真是厉害。后来才明白,原来是家世渊源。既然父母去世后就一直在爷爷奶奶身边,怎么着也会听着学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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