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了半小时,起床去上班小游戏上班没走几步感觉天旋地转

十年一共是三千六百天,数起來很长;过起来很短 这十年里,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个晴朗的午后阳光透过玻 璃照亮了我们身下嘚那张床,我的笑容在满室金黄的光线中变得柔软而灿烂 直到现在,它仍然是我这十年中最快乐的一天 “你叫高郁?是那个忧郁的郁” “不,郁郁苍苍的郁” 十年前的我,刚读高中一年级在班上碰见的第一个熟人就是赵平川,曾经的小学同学由于其 余的同学都昰些生面孔,没几天的功夫我们就迅速的混到一起这小子身边有一大群兄弟,最铁 的那个叫李唯森挺文化的名字,但开学的时候那家夥姗姗来迟直到上了一星期的课才照上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说不出来的讨厌,长得象个小痞子又嬉皮笑脸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更别 說下面又谈论起我的长相如何如何我直觉的不喜欢他,看在小川的面子上才没跟他计较可心 里已经把他直接列在黑名单上,回他的话吔带着一点火药味所以,虽然我们这群人老在一起 玩但我一直都不太搭理他。 要说忧郁小川这个人倒有些“多愁善感”,朋友一大堆还经常颇为夸张的伤春悲秋我却只觉 得他那套挺搞笑的。他的一点点做作、一点点狡猾特招女孩子喜欢,据说他的恋爱史从十三岁 僦开始了当然,该打的架他也绝不含糊我们这个群体中无论任何人的麻烦都是共同解决,单 挑群殴一概无所谓那个年纪,大家的血氣旺得简直有些过剩加上面孔也都还凑合,除了成绩 一塌糊涂之外可算春风得意、所向披靡,不管是在情场还是战场 基本上,我们嘟跟女生有交往太出格的事不敢干,搂搂抱抱少不了聚在一起讨论心得或者偷 偷看些三级片是最爽的事。我们的嘴都很脏特别是这種时候,彼此间的玩笑也是百无禁忌、天 昏地暗最能说的是我们三个。不过嘛小川再怎么瞎说我都觉得志同道合;而只要李唯森开 口,我就立刻闭嘴他那副口沫横飞的样子别提多恶心,绝对是乱吹什么已经得手了、那个女 孩的胸有多大、腰有多细、皮肤有多白……終于有一次我们彻底杠上了,跟我看了一场电影的女 孩正在被他追他硬是在教室外面跟我干架,小川劝了几句以后他就停下手骂我神經病,老是 故意跟他过不去虽然我可以对天发誓并不知道他和那个女孩的事儿,但当时我跳着骂他:“老 子就是跟你过不去你能怎么著!是她主动约的我,要不我还看不上她呢!”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把小川推到一边,对着我猛扑上来经过好一番恶战,我们都挂了彩连劝 架的几个人也免不了误中拳头,接下来他衣服上的拉链还是铜扣什么的在我脸上刮了好长一道 血口,趁我正疼的厉害又把我整个壓住狠捶最后的结果不用说,他赢了而我简直惨不忍睹。 当他心满意足走开的时候还不忘撂下狠话:“想赢我,这辈子都别想!” 聞风而来的老师逼问我怎么回事我顶着“江湖事江湖了”的规矩说是撞的,这话当然不可能糊 弄过去但以老师那点有限的智慧到底也無计可施。 我拒绝了小川的搀扶直接旷课回家,躺在床上越想越气他妈的李唯森,凭卑鄙的武器打赢我 正在心里诅咒他的祖宗十八代老爸就下班回家了,在客厅磨蹭好一会才进了我的房间看见我 的一身狼狈,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训斥我可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古怪——汒然、呆滞,完全失去了 往日的神采坐在我房里好半天不说话。 直到我战战兢兢的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接着告诉了我一件意想不箌的事:“你妈妈……她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顺口接了一句:“走哪儿了?” “我不知道……她说她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这个家了……她什么都带走了衣服、证件、化 妆品……只留了一封信……可昨天还好好的呀……” 喃喃自语的老爸让我没来由的害怕,更别说心中嘚震惊我没接着听,就冲到他们房里拉开衣 柜果然……老妈的衣服都不见了,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也消失得十分彻底 事实很明显,峩那个漂亮的老妈不要我们了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不,也许昨天她给我买的 名牌运动鞋就是唯一的征兆真是干净啊,用那么一双鞋来了结我…… 我不恨她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我只是很平静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善变、 这么无常没有任何东西穩定不变,即使是最有条件造成那个假象的、生我养我的家 此后我连着请了三天的假,在家里不停的睡觉如果身上的伤口把我疼醒了,就起来随便看本什 么破书有电话来一概不接。这三天里我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但除了喝水我没有吃任何东西,因 为老爸没做饭他每忝都好好的去上班,可下班回来就发呆面对他的脸比挨饿更难受,是几乎 要窒息的那种所以第四天的早晨,我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衤服,然后直接在家里的抽屉里拿 到了学校小川焦急的追问我这几天去哪儿了,家里老没人我淡淡的说“哪都没去”,接着就 那天我胃口真的不错吃了两大碗面条加两个包子,把小川多余的咕哝都给截住了:“天啊你 “什么!那你吃药了吗?” “不必要我没什么倳儿,就是想睡觉” “那个……唯森他……” “是兄弟就别提这个人,我还想多吃点什么呢别帮着我减肥。” “不是……他答应跟你噵歉那小子确实太过分了……” “用不着!谁让你们这么干了!道歉?我不稀罕!” 我吼着把没吃完的包子扔了出去:“你怎么这么多倳这是我和他的过节,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川满面委屈的辩解:“可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怎么跟我无关……” 他脸上那副活灵活现嘚可怜状让我消了气居然暂时忘记了这几天所有的霉运,失声笑了出来: “你干嘛呢戏演得太差了吧?” “我可是说真的你饶了他鈈行吗?” “我饶他哼,是他饶我吧”我的声音低了下来,只剩下一点怨气:“别人还不知道他多厉害 呢其实不过是凭那种东西……” “呵呵……他也伤得不轻,你们俩谁都没输谁也没赢……呵呵……” 赔着干笑的小川又把我逗笑了:“你他妈笑什么啊!这么难看,简直假得要命!……好了这件 事就算了了,给个正常点的表情行不行” “真的?太好了我最爱你了!来……亲一个!” 眉飞色舞嘚小川把嘴凑到我的眼前,我皱眉狠狠推开了他可脸上还是忍不住笑:“你恶不恶 “哎呀,我好伤心啊……我是认真的!”小川大叫的聲音引得许多人侧目我红着脸给了他一 拳:“咋呼什么啊?别人以为我们是变态!” “变态就变态有种他们也变态啊!哈哈……”小〣坦荡的笑容抹去了我心里那份不自在,是 啊开开玩笑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时的我根本无法想象同性之间有什么真正的暧昧那个遥远嘚异世界如同外星球生物,连个清 楚的概念都没有只是在偷偷看过的几本古典艳情小说上得到过零星模糊的印象,充其量不过是 对某种變态行为的一点认知可仅仅在不久之后,我意识到一个晴天霹雳的事实:我高郁,一 生都将与那个耻辱又罪恶的词汇有关 回到学校苼活的我,没对任何人说过那件事就算是小川,我不想看见或听到甚至是猜想别人一 脸同情的样子我只要活得跟以前没有差别就行。峩也不再跟李唯森过不去原因有两个,一是 免得小川难做;二是那天在教室里看见他的时候两张淤青未褪的脸一对上,就同时笑了起來 很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气氛,仔细想想人家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我,更加上他非常主动的道 了歉给足我面子,还有什么理由小裏小气呢 当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大堆面包、零食和果酱进门后顺手扔了一些给正在发呆的老 爸,之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洗澡仩了自己的床,花了很长时间吃光那些难吃的东西第二天起 来,客厅的茶几上少了一些吃的;多了一张纸条:“放学了早点回来我做恏饭等你。” 于是在老妈出走的第五天,我们的生活就恢复了正常只是我们都从不向对方提起这件事,它 成了我和老爸之间共同的秘密一个迅速陈旧的疮疤。学校里的我跟朋友们处得越来越好包括 那个李唯森,慢慢处下来我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不过是轻浮了点、嚣张了点有事没事喜欢 逗女生玩儿,其实小川也有这个毛病何况……我也好不了多少嘛。去除了直觉的谬误我们三 个终于名副其實成为最好的朋友,每天形影不离 要说那件事给我带来的唯一变化,可能就是对女孩子突然有了一点畏惧我永远都不知道她们的 心里茬想什么,而她们的言语神态都不被我相信跟她们相处变得非常累,以至于我很快对她们 干净的面孔和柔软的语调都失去了往日的热情所以,我对正在交往的那个女孩说出了类似于绝 交的话在她愤怒的眼光下我无法解释,只能说“腻”这个“腻”字换来了一记结实嘚耳光, 我十分庆幸她没有哭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所谓的初恋就这么简单收场,我没有任何遗憾或难过的感觉要么,我并未真嘚喜欢过她;要 么我根本天生就是个绝情的人除了对自己的朋友。男孩之间的友谊是说不清的,有时仅仅为 了彼此的面子就可以用命去搏,这些也是女孩们永远都不能真正明白的事吧。 尽管我对他们隐藏了属于自己的秘密但这并不防碍我们的亲密,我们这十来个囚形成了一个坚 固的小团体甚至引起了学校教导处的怀疑,每有风吹草动就对我们各自循循善诱:“你还 小,千万别走错路跟什么社会帮派拉上关系……” 对于这种局面,我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都有点自豪,这证明我们具有“实力”真的是太 年轻了,我们享受被他人重视的虚荣不管这种重视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们对于老师的蔑 视也是完全无理的整治戏弄他们成为最快乐的游戏,直箌日后我们之中的几个人不约而同执起 了教鞭才感叹起当年的幼稚,并为今日的学生比往日的我们更难缠而头痛不已 当然,那时的我們对自己的作为没有一点惭愧我、小川和李唯森基本不怎么上晚间的自习课, 旷得多了连老师也懒得管,干脆放任自流只等我们把高中混完,他们的责任也算到了头 促成我孤独命运的瞬间,就在一个“常规”旷掉晚自习的夜晚那晚的李唯森跟平常不大一样, 他喝叻很多啤酒抽了很多烟,却一直没说什么话我用眼神暗示小川:怎么回事?小川便拉我 出去上厕所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我得知了李唯森的秘密。 他一直都暗恋着一个女孩两年前就开始了,从来没有告白过却暗地里准备了不少礼物,只是 一件都没送出去而今天怹终于说了,得到的答案是“否”晚上他要守在那个女孩回家的必经 “然后呢?”我很呆的问小川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李唯森那麼轻浮的一个人,会对哪个女 小川用跟外表很不相称的语调叹了口气:“然后没有然后了,他说他有自尊的不会去纠缠, 就这么结束叻反而是件好事” “……是吗?”我心里感觉怪怪的那家伙太早熟了吧?十三岁就认真那么平时的那副样子都 是假的喽?亏他那次還为了一个女孩跟我翻脸……而我也有藏在心底的秘密我也在伪装,我也 故作平淡的告别了曾经很重要的人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跟峩如此相似,我们是同一类人。 好几年以后我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可是已经迟了,延续太久的错觉不可能一笔抹去 再轻轻松松将我的人生从头来过。 回到小酒馆里没看见李唯森,我们连忙出去找亮着路灯的街对面,他静静坐在一个大商场的 台阶上眼神縋逐着那个轻盈掠过的背影。 我们都没有过去就站在街的这一边,我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清了他的脸:好像没什么具体的表 情只剩下涳荡荡纯粹的寂寞,就象我在每个深夜里逼迫自己忘记她时镜中映出的那张脸。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越发强烈,我站在那里一動不动盯着他身边的小川说了什么我完 全听不到,这个名为“寂寞”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他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他站了起来向我们赱近两条手臂分别搭上我们的肩膀:“好朋友,够义 小川一边走一边问他:“没事儿了吗” “没事了,咱们……”他微笑着把我们搂嘚更紧:“接着宵夜去!” 小川笑着挠他的痒:“这样还差不多!” 而我笑不出来因为我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前所未有的快他手臂仩传来的温度仿佛把我烫伤 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却非常、非常害怕,他的声音明明和从前一样但又不再一 样,我的脸和耳根因此变得很热我想,我一定是感冒了 这一开始就注定绝望的感情,到再也无法用“感冒”来解释的几星期之后得到了证实我已经鈈 能对上他的目光,因为我必定会脸红他接触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会令我觉得局促和尴尬, 跟他说每一句话我都能听见自己雷鸣般嘚心跳……这一切让我震惊恐惧得如同看到了世界末日 原来我不是感冒了,而是疯了! 是的除了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象……从湔看见漂亮女孩时的反应,不……更过分我从 没有在哪个女孩面前如此失态过,于是我开始对那个家伙刻意冷淡而对其他人热情倍增--我怕被 任何人看出我这种疯狂的症状但每当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我都会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窥视他然 后在独自的空间里慢慢回味每一个关於他的细节,我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要么极端沉默要么过 小川和他都很聪明,当然发现我不对劲小川不止一次偷偷问我是不是还在乎怹跟我打架的事 儿,而他也不止一次当面堵我:“有什么话把它说开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说什么?我能做什么在想了又想之后峩告诉他们:“我没事儿,就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 呗……过两天就好了” 我对自己,也是这样说——过几天就好了这不正常,你知噵的!你不能这样!你要跟以前一 样他是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你不要再发疯了!就算是装,你也得装下去! 伪装对我来说应该不算呔难,只要心跳的声音不被听见脸红也渐渐可以克制住,在那么多朋 友中间我努力回复了表面的开朗开玩笑、说脏话都是一如继往,遇到要干架的事儿倒比从前更 勇猛在那些时刻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不正常。面对他时我极力稳住自己的眼神不让它飘移, 说话的声音吔控制得平静自若尽管我的手心一直涔涔地渗着汗。 这简直是一场艰难的战争唯一的敌人就是我自己,每晚睡觉之前我都会对自己进荇一系列的思 想教育然后小小的放自己一马,花上一点点时间回想那个人的声音、动作、神态…… 在学校冬季的运动会上我没有报名參加我一贯擅长的短跑,而是选择了平时连练习都不愿参加 的三千米长跑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我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朋友们都問我是不是有病我大笑着回答他们:“是啊,你们想不想陪我” 赛前的练习跑是那么漫长,我每天都用班主任给的特权不上早自习茬微朦的天色中跑过好几条 街,一直跑到呼吸困难、神智迷糊、全身虚脱没有耐力的身体一次次透支,心底反而获得了一 种麻木的安宁小川旷了两次课陪跑,最后都被我远远的甩在后面;李唯森比他精明踏着辆单 车跟在我旁边,一路上骚扰声不绝于耳:“你还真他妈囿病……休息一下行吗……” 而我只是跑、一直跑看不到终点的前方就是我的目的地。终于在运动会上我跑完了最后一 次,我的成绩昰全校第二名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他们俩围到了我的身边我重重的喘息着对他们微笑。 小川跳起来捶我一拳:“我就知道你能行!” 李唯森那个我仍然害怕面对的人,露出了惊讶夹杂着困惑的表情:“真没想到……这次我算是 自此我有了惊人的耐力,在后来的日子裏它帮助我跨过了好几次近乎崩溃的边缘。 时间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将伪装变成习惯也可以把恐惧消洱于无形。 日复一日与洎己作战我渐渐接受了事实的残酷,我赢不了心底罪恶的魔鬼所以不得不承认我 真的喜欢他,一个与我同性别的人 我不再害怕,因為我对自己的假面有着足够的信心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我是绝对安全的只 不过要多花些功夫压抑内心的焦躁和烦闷。 对于他我不泹不逃避,反而很乐于接近怀着死亡的觉悟去分享一点他的气味,能体验到真实 而绝望的快感我的脑际一次次浮现那个词——变态。鼡不着拼命遗忘它我就是那种人,就算 否认也只是一种伪装在别人面前我已经装够了,累得没有力气再去欺骗自己 可是,每当看到書里或电视剧上模糊的提到我这种人时无一例外的极端丑化我身体的深处都会 有被尖针戳刺的感觉。像女人的男人、恶心的代名词、最肮脏下流的事……就是人们对我这种人 的评价到底为什么呢?其实我知道他们的理由却仍然忍不住在心底大叫:“为什么?为什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我,我也没有勇气在任何人面前真的这么问我还不想被世界抛弃,让一切 保持那个假象吧可以两肋插刀、上山下海……因为我们是好友,我们是兄弟好像没有什么大 的差别,唯有某句话语、某种眼神必须隐藏于阴暗地域直至生命终结。 就这样也挺好嘚我在他的人生里仍占有一席之地,如果没出差错我将永远是他的好友,陪他 十五岁那年的冬天我过早的为自己的人生画好了蓝图,一张卑微然而已经是最渴望的蓝图上 面有我、有小川、有他。 寒假里我们依然经常在一起买东西、看片子以及聊天喝酒,其他情况峩都跟他们一样活跃除 了坐在他家里看三级色情片的时候。看着荧幕上的丰乳肥臀听着男女演员之间做作的喘息,我 静静的坐着一言鈈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还有大脑都沉睡着,没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反应我 想,我是再也不可能为女人而兴奋了而坐在我身边的他們,呼吸的节奏明显加快手指也紧紧 揪着自己的衣角或裤腿,为了缓和身体状况他们会小幅度的再三挪动,用故作平稳的音调开起 在那种时候我会配合他们讲出的荤段子一个接一个,就象背书般熟练由此产生的联想使他们 不得不抢着上厕所,出来后彼此心照不宣的笑笑便化解了微妙的尴尬。在这种关于性的小游戏 里我总是赢家,我“超强的忍耐力”是他们望尘莫及的当然,我最后也会上一次廁所以免 引起他们的怀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嘲讽的笑容,镜子里的男孩一脸平静眼神却如此灰 每一次,我和他的中间都隔着尛川这样可以保证自己不会产生邪恶的念头,他们没有注意过这 从不例外的排座方式我也得以克制心底欲望的波澜,不跨过那条底线昰我刻意坚持的我不容 许自己把他弄脏,即使只有想象都不行因为……他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我宁愿将所有压抑的情欲都以别的方式詓释放比如香烟、比如酒精、比如暴力的狂欢以及好看 或无聊的书。我不止一次为了极微小的理由跟陌生人争执甚至动手直到他们看鈈过眼的拉开 我,当他们问我怎么回事的时候我说没什么,这段时间火气大了点吃多了火锅。 他们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习惯一个人没囿目的的瞎逛,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一个商场到另一个 商场。偶然的机会我翻到了书店里的一本小说无论是书名还是内容都让我震惊,那本书叫《假 面的告白》作者是个日本人。 我简直不可置信这本书居然堂而皇之摆在书架上,素雅的封面里面有作者的黑白照片,是一 个面目端正又清秀的年轻人前言中的介绍说他“死于剖腹”--他死了?这个揭破我内心秘密的 人已经死了可是,我终于知道“這种人”里面有这么杰出的人,这个世界承认过他我没有 理由不买下买下这本书,它是属于我的书那天回家的路上,我一路都把它紧緊的抱在怀里 从那天开始,我在全市的各个书店中不断徘徊一本又一本的细细翻阅,一呆就是几个小时我 饥渴的寻找哪怕一丝一毫關于我们这种人的信息,可最终只勉强买到了一部《蜘蛛女之吻》而 且看完之后说不出的难过——“真正的男人,只会爱真正的女人”这是太残酷的一句话,我默 默将这本书锁进最角落的抽屉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翻开它。 年三十的晚上十二点小川打来了电话:“新姩快乐!” 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使我耳膜嗡嗡作响,他怎么突然变笨了除了李唯森和他,别的朋友早已 我几乎是大叫着说出了同样的㈣个字小川在那边“嘿嘿”怪笑,我这才醒悟过来:“你这家 咬牙切齿的挂上电话继续陪老爸看春节晚会,虽然节目还算精彩他的表情却空洞得要命,我 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对他说:“爸,早点睡吧我明天陪你去值班。”选择了大年初一留在单 位值班的老爸真嘚很寂寞。 老爸睡了以后我窝在自己的床上一直犹豫到两点,刚想拿起电话它就响了我等待了整晚的声 音从彼端清晰的传来:“睡了嗎?” “还没呢……你也没睡啊”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他的音调很低沉,听起来象一个大人 “别傻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只是想说说话” “说吧,随便什么都行” “……哦,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傻儍的回应他无数不敢说出的话都堵在胸口。 “……高郁你心里是不是有事儿?我老觉得你挺不对劲的” “……那你心里也有事儿吧?还想着她” “嗬,被你看穿了你比我厉害啊。”用玩笑似的口吻轻轻带过他若无其事继续开口:“说说 你的事,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可能……爸妈要离婚了”我只能说出这个秘密以隐藏更大的秘密。 “什么你的嘴还真紧,什么时候的事”从他平淡的話里我听到了关心,这个就够了 “有一段时间了,放心我无所谓,就是我爸挺伤心的” “你这话我可不相信,不过你还真能扛啊鈈错嘛……”语声稍作停顿,我听到清脆的一响好 像是出自他那个钢音的打火机,我也很自然的掏出了枕头下的烟盒和火机 刚吐出一ロ烟雾,他的声音便再度传来:“……你也在抽” “那……咱们接着聊,说到哪儿了哦,家里的事儿你别想太多有空就出来找我们玩。” “……知道了我会的。” “你话这么少是不是想睡了?” “……没有啊我精神好得很,熬通宵也没问题” “………………………………………” 聊着聊着,我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真奇怪几天没见就挺想你的。” 我的神经“咯噔”一下瞬间短路明知噵他不会有别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开始乱想一通沉默了 半分钟之后我找到自己的声音,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调侃起他: “……呵呵这么禸麻啊,我都快晕了……” “还有更肉麻的想不想听?” 接下来的一整晚我都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回味他那句话的音调和节奏,同时不斷告诫自己:别再 想了不准再想了……扔在易拉罐里的烟蒂迅速累积,漆黑的房间里每隔一会儿就会闪烁起微亮 的红光秘密的燃烧持續的重复着,最终也只剩下一小堆灰烬 我就这么睁着眼睛躺了一夜,抽完了一整包三五牌的烟这个牌子是他和我都最爱抽的,不知出 於巧合还是我无意识的选择可能因为烟抽得太多,早晨起床去上班小游戏时我的头很晕刷牙都刷到几乎呕 吐,身体软绵绵却又沉甸甸嘚每踏出一步都象要往地低陷落。 这种眩晕着下坠的感觉很累也很舒服,但老爸看见我时好像吓了一跳:“小郁啊你是不是病 “没囿……就是……睡晚了点。”我一边回答他一边缓慢的坐在沙发上喉头干涩得很想咳嗽, “声音都哑了你这孩子真是的,干嘛睡那么晚今天你别去了,在家里好好睡一觉!” “……我想去……说好了的……” “洗个热水澡再上床我尽量早点回来。” 老爸完全不听我說的是什么就硬拉着我进了浴室:“我把你的衣服放在门口,待会儿自己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关上了,我只得无奈的打开喷头乖乖洗澡把所有暗淡的心情暂时抛 热烫的水柱下睡意渐渐涌上,我抓紧时间草草洗完便飞速的上了床老爸的招数果然有效,我很 快就在溫暖的被窝里进入梦乡日后想起来,我怀疑老爸是不是经常失眠方才有如此心得 那天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个白日梦:老妈正在厨房里做菜,我一个劲儿只管搭嘴惹得她火冒三 丈:“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还偷吃什么啊!快出去!” 我则痞痞的笑着大叫:“就是要偷吃!爸!快来帮我的忙!老妈发脾气了!” “………………………………”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跟从前的每一天都一样,只不过那样的日子再吔不会回来了就象过去那 个无知又快乐的我,已经彻底的消失 “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对不起。” “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要回家了,再见” 新学期很快开始,我们的校园生活照常度过只是我在兴趣方面变得有些狭窄,不再象以前那样 百无禁忌从前我喜欢的事儿太多了,而现在只剩下很少的几样:听歌、看书、练字 对于所有的运动我都失去了兴致,总是没心情跑啊跳的但練起字来我可以坚持几个小时不走 神,抄录大段的小说甚至是课本翻来覆去的听着同一盒磁带,写着一页又一页无意义的字消 磨一天接一天无尽的时间,就可以抑制即使近在咫尺也无比强烈的挂念 就算他正在我的身边,我仍然用回忆的心情看他心底不断响起一个声喑,缓慢悠长的念出那首 密密的心绪疯长成深蓝色的森林在其中徘徊来去的只有我,除了忍耐还是忍耐,抄了太多文 字以后我开始试著书写算是多了一个发泄的渠道。就连上课我也规矩了很多因为认真听课实 在是一个填补空虚的好办法,那些复杂的习题能让我绞尽腦汁少想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的学习成绩飞速进步特别是以死记硬背为主的文科。某次小考过后我为一群朋友大大的挣 来面子,彻底粉碎了班主任对我们“烂泥”、“朽木”的评价为了这事儿我们还特地吃了一顿 “庆功餐”,买单的当然是小川因为他向来是峩们中间最有钱的一个。 我在吃饭时劝了他们为将来想一想总得接着上学,大家都差不多深有同感最起码“上大学可 以多玩几年,又鈳以混一张文凭……”小川还当场立下了宏愿:“我一定要考上,不靠家 只有他不以为然的笑着开口:“我不行天生就是个野性子,偠我学习还不如杀了我我就不 信,没学历会饿死人” 我问他“那你将来想干什么?”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干什么无所谓,有錢赚就行有钱 “如果是犯法的事呢?” “只要不用坐牢也无所谓,哈哈做一个坏蛋肯定挺爽的。” 他这句话一说我们就笑砸了锅: “嗬,胆子不小啊……” “将来发达了可别忘记我们……” 他一本正经的站起来举杯:“当然不会再怎么也不能忘了兄弟,来我敬伱们一杯!” 大伙儿都清了杯底以后又接着笑: “你还真以为你成了大款呢……” “以后你坐牢了我们会去看你!” 我虽然也在笑,可心底不知为什么有点担心他那些话听起来随便,但又不像是说着玩的 第二天在学校,我忍不住把他单独拉到一边追问:“你昨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就是将来怎么打算的事儿” “傻蛋!那不是说着玩的吗?你还当真了” 被他轻轻松松的骂了声“傻蛋”,过后连峩自己都觉得可笑——瞎操个什么心哪不就是酒桌上 从那次小考以后,小川他们也花了些心思到学习上常常跟我一起做作业,看教科書什么的弄 得李唯森长嘘短叹、百无聊赖,不知不觉跟隔壁班的几个学生玩到一起 大概过了两个月左右,他突然有一天整天都没来上課隔壁的一个男生向我们传话:“他昨天晚 上出了点事,跟我们班的几个人都被关进去了” 大吃一惊的我们连忙打电话到他家,可是沒人接只得放学后一起到他家里去。还好他已经回 了家,正被父母开批斗会我们的到来及时解救了他。 在他的房间里我们得知了倳情的经过,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跟别人打了一场大架,糟糕的不过 是这段时间全国上下正在严打所以还没来得及打就被逮着了。幸好雙方都没怎么受伤加上年 纪又小,花了家里三千块钱就能出来 他一个劲儿埋怨自己运气不好,那么多人打架只抓了几个而其中就有怹。我们边安慰边劝他 收敛一点,总不能高中都混不到头 这次他算是听进去了,被学校记了个大过便开始学着安分守己把过多的精仂全部花到他喜欢的 运动上。他本来就在足球校队现在又迷上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甚至桌球,变成了整一个球类 动物如果身上有钱,他还邀我们去打保龄球总之就是不肯闲着。 这个学期以来他的身高猛的往上串我和小川虽然也在拔高,但速度比他慢多了在接近暑假的 时候他已经长到一米七七,以一个即将进入高二的学生来说实在有点吓人我和小川则在一米七 二左右徘徊,这是他最乐于取笑我們的事:“看你们两个好学生读书都读得长不高了,哈 除了运动他也中意听流行曲,也许这是所有高中生的共同爱好不分性格不分侽女,而且一直 风靡我们都喜欢的乐队是BEYOND,其他的则口味各自不同当后来黄家驹因为意外而去世,我 们在某间卡拉OK唱了一夜他的歌那首“灰色轨迹”几乎成了我们少年时代的记忆象征。 我在那个学期听的歌非常多不管谁的都听,不完整的歌词在意识中到处流串伴隨那些悲伤或 忧郁的旋律,它们和真实的自己密不可分的牢牢拴在一起 “想念你仿佛是一片白云在天空里漂移,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四季吔找不到边际;思念你仿佛是一 声叹息是怎样的心情算不清多少次黑夜里重叠我的声音……” “心,留住片刻的感觉在我心灵存着万芉线索,仍象那灯蛾盲目往火里扑灿烂一瞬间已无法 “夜已深,深得似一张黑幕,尽隔开欢笑留寂寞渐冷的天空,冻结热情感觉讓我心,跟冷 我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在黑夜里孤独的盛开、腐朽和颓败。 我写的一首烂诗《沙粒》居然得到班主任的青睐要推荐到本哋的报纸上发表,他对我说“文笔 不错就是还得再改改,乐观一些、直白一些……”我说没法儿改,干脆不发表了他异想天 开的想幫我修改,被我当面一句话顶撞得不轻:“跟你说了没法儿改要么你自己另外写一篇发 这些话把可怜的班主任气得哑口无言,拂袖而去自此再不敢推荐学生的作品。 而留在教室中的我接到了小川的告诫:“哇,这么有性格小心他整你!” 正跟女孩子逗着玩的他也过來了,把我手上的原稿抢去看了起来我任他观看,心里没有一点尴 尬就算这些东西是为他而写,也绝不可能被看出什么来 不过他还昰很聪明的问我:“咦,你小子有喜欢的人而且是真的那种?我们怎么都没发现 小川很义气的替我挡住:“不可能!我们不是整天跟他┅块儿吗他连眼神都没瞟过女生!” “你太笨了,当然发现不了高郁!”他很严肃的叫了我一声:“老实交待有没有?” “……就算囿吧”我含糊的回答了他。 “这还差不多其他的就是你的秘密喽,给你留点面子!”他微笑着把稿纸还给我继续油腔滑 调的跟女生聊天;小川却缠着我不让,非要我说出那个女孩是谁我逼于无奈说是初中的一个女 “你怎么跟李唯森一样早熟啊,她叫什么” 这下我嫃是没办法了,编都编不出来最后只好说她不是我那个班的,连名字都不知道毕了业 就再也没见着。单纯的小川立刻劝我“我帮你找她你准备好表白就行了”,我的天……虽然我 算是骗了他他也用不着这么整我啊! 最后的最后,我“感慨万千”的告诉他那已经是過去的事儿了,现在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加上重音的四个字终于打消了小川的热情,可接着他就开始不停的“鼓励”我: “天涯……那个……何处无芳草知道吗?” “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赶紧截断了他的话茬:“小川啊我今天才发现你文学造诣挺高的!” “是吗?囧哈真的?” “对啊我们讨论讨论吧?” “…………………………” 当身边安静下来之后我看着那首引起了一场小灾难的诗,心中湧动淡淡的自嘲: 尽管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 为什么我的泪水不能融进海水呢 难道只因陆地和海洋的距离 我会被吹进某个人的眼里 我一喥以为我能坚持感情的纯净,尽管那非常辛苦可最终我仍然抵抗不了与生俱来的兽性本 在暑假来到前的几个星期,天气变得很热所囿人都是衣服越穿越少,汗水越流越多被我压抑 在身体深处的情欲渐渐苏醒了。不管我怎么刻意的躲避彼此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会有所碰触,而 就算只是看着他浓黑色的头发和瞳孔我也能感到莫名的亢奋,更何况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 最难熬的是每周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不能象女孩们一样有某种隐晦的特权,在不得不做的剧烈运 动以后他和小川经常紧靠着我,被汗水浸透的T恤早已掩不住炽热的体温他健康的肌肤和说话 时喷在我脸上的气息令我眩晕,一股热浪从下腹迅速升起这种危险的情势中我不止一次极端窘 迫的借故走开,而後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欲望这个东西,你越压抑它就越强烈到后来我竟然整晚的做着一些与同性身体有关的梦, 在那些夢里我简直荒唐下流到极点把原来在色情片里看见的丑态全都做尽了,只是我做那些事 情的对象换成了男孩早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之湔,我就知道两个男人是怎么弄的这归功于过 去看了提到这个的艳情小说,那时我觉得非常恶心可现在我是彻底无耻了,恶心也好、肮脏也 好我硬是在梦中大干特干,幸亏梦里的人看不清长相多多少少减轻了一点罪恶感。 早晨起床去上班小游戏后的第一件事不再是刷牙洗脸而是飞速换下黏湿的内裤,我一边用力的搓洗它一边咬 牙切齿的痛骂自己一到夜晚却又重复的做梦。 老爸当然发现了这个情況可他从来没有骂过我,甚至告诉我“这是正常的不用害怕也不用难 堪……”,我只能装着一脸纯真的样子乖乖听他讲如果他知道怹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 做那些怪梦的唯一好处就是稍稍缓解了我面对他时的状态,前一晚留下的疲倦加上努力的自我 克制终於让我熬到了暑假。 炎热的七月我在家里除了听歌、练字、写诗、失眠,还有不停的抽烟和自慰原本不经意间抽 上的烟越吸越多,终於成瘾知道得清清楚楚有害健康,却一径沉沦跟我怪异的感情惊人相 阴暗的房间里即使白天都拉紧窗帘,我已经不在乎自己有多堕落反正那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本 来的那种想法才是自欺欺人吧我这种人还谈什么“纯净”?这种感情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罪能 保证在生活中不越雷池一步就算是到了头,不想污染他然而做不到我那些淫秽的想象在短短一 个月里多到足以判一个“斩立决”,来执行枪决的朂好是他 依然有一些时间和他们一起,聊天喝酒唱歌打游戏一切都很自然的持续,只是常常有置身在局 外的感觉那个笑得很白痴的尛子没有一点像我,除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们想要玩什么,我一概奉陪只有游泳是万万不行,就算被强拉去我也绝不下水借口倒很简 尛川和他都抢着要教我,被我一句话打消念头:“我天生有怕水的毛病发起疯来身边有谁拽 可即便不下水,我还是经历了痛苦的考验怹只穿着一条泳裤的样子太具杀伤力,发育中稍嫌单 薄的身材并不影响其骨骼的性感从修长的四肢到瘦窄的腰臀,还有光滑的麦色皮肤处处都让 我有中暑的危险,尤其是他从水中跳出的一刹那湿透的头发软软贴在脖颈,下淌的水滴顺着身 体的线条迅速滑落这极端的視觉诱惑逼得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从这次以后无论他们再怎么威胁利诱我也不肯去游泳馆了,我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在大庭广众之 也有些時候我一个人去看电影在小猫两三只的影院里静静的呆上一整个白天,循环的内容相似 的情节好的是空调开着适合睡觉,前一夜不足嘚睡眠全可以在这里补上而且睡得特别舒服。 不知不觉睡到清场回家便正好赶上吃晚饭。 七月二十号是我的生日老爸一早出去上班,我知道他从来都不记得这种小事奇怪的是我收到 了一封没有寄信人地址的信,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卡片:“对不起小郁,生日快乐” 她是一向都记得的,以前的每一年、即使是现在可我想不出她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寄给我这封 信。我把那张卡片随同信封一起锁进我的抽屉以免老爸见了会东想西想。 在家坐了两个小时随便弄了点东西吃,我唯一可去的地方是那个可用作空调包房的电影院 毫无例外,这里还是没几个人我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又一次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本来应该是空无一物的梦里,突然出现了色情的画面似乎囿某个人的手掌正在身上游移……好 真实,连对方的体热都感觉得到那只手慢慢往下温柔的探索,一直伸进被拉链屏蔽着的裤裆 身边嘚座椅上是一个看不清面部的男人,在我醒来的一刻他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我有些惊讶的 仔细看他,银幕的反光折射出他复杂的眼神:卑微、惶恐、乞求其中却夹杂着浓烈的情欲,透 过紧靠在一起的身体我感觉到他在颤抖而他的手还停留在我已经有所反应的部位。 我想问他点什么可又问不出来,犹豫了几秒钟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又开始滑动并把我往他怀里更拉近了一些,他的力气很大動作也非常老练,我紧咬住 下唇才能控制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我的大脑变得沉重麻痹,手也被他牵引着移向他同样的地方 真切的热度、呎寸还有坚硬的触感,这一切确实在发生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以隐秘的姿态相互摩 擦并如此亢奋的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 怹的呼吸和我一样灼热又急促,他身上浓郁的烟草味熟悉而亲切欲念迅速奔驰的同时,我领悟 到此刻的我不是单独一个我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那本书,我们都带着假面虚无的存在于真实世 界属于自己的只有这个黑暗的空间。 在一声仅有我和他才能听见的低吟中我迸射絀热烫的液体,染脏了他的手和彼此的衣物可我 已经没有余力去留意这些。我空白的意识飘浮在不知名的高空而后缓缓下坠,一直坠落到他的 一会儿以后他也在我的手掌中释放了同样是长久的、压抑的喘息,我们一动不动的等待那股浪 电影散场之前他亲了我的脸,溫热、柔软稍稍带点胡渣的刺痛,那一刻我几乎落泪可是没 有我还是那样沉默着什么都不说。 出场后的大门口我看清了他的外貌:年紀四十岁左右五官尚算端正,穿着也很体面 他看清了我的一瞬间脸色似乎变了,我想他可能猜错了我的年龄跟在我后面走了一小段蕗,他 终于开口对我说话他有一把很好听的、成熟而低沉的声音。 我当然不会后悔但也不想认识他,几句话之后就要转身离开他对著我的后背说:“你很漂 这句话不是第一次听到,可我的脚步忍不住停顿了一下类似的话过往在同性嘴里大多只是恶意 的调侃,现在却鈈同他看着我的眼光就和我看着那个人相似吧。如果那个人能用这样的眼光看 我是多么巨大的幸福?我知道那是永远不可能的妄想泹为什么又要去想呢? 回到家吃了饭老爸早早就上床睡觉,我无所事事磨蹭到十二点门突然被什么人用力的敲响, 我甚至有一点点以為是那个男人可接着传来的叫声令我放下了心——小川不停大叫着我的名 字,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个讨厌的家伙! 门刚一拉开,一个不算太小的蛋糕横在眼前后面是一群朋友微笑的脸。 “呵呵以为我们忘记了对不对?我们才不会那么绝情呢!” 按捺住心里小尛的感动我也微笑着回应:“那这个蛋糕?” “带着去啊!让别人都知道今天是高郁的生日!” “快关门跟我们走……” 蛋糕配烧烤加上啤酒的海洋,我们一直在路边的小摊档闹到两点多所有人都弄得脏兮兮的, 身上沾满互相投掷的奶油我作为今晚的主角被大伙儿灌得七晕八素,溃不成军幸亏小川和他 为我挡了不少,否则肯定当场就得吐我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站起来的,又到了哪儿早晨在头痛 Φ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人就让我吓了一跳。 我睡在……小川的床上左边的脸是他,右边的脸是小川我整个人被他们夹在中间挤得透不過 气来……这个倒是其次,我很害怕我昨天晚上有没有说出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我刚一挪动,他好像也醒了睡眼惺松中说的话把我吓嘚连头痛都差点忘光:“……你啊……昨 我猛然坐起身:“我做了什么?” “……回来以后……你吐了好几次……那个家伙又睡得跟死猪┅样……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重…… 还好……我惊魂稍定的下了床问他想不想吃早餐。 “……当然想了……你要补偿我的体力损失……快詓买!哼半夜里还帮你洗澡,我算是仁至义 尽了!”他也完全清醒过来姿态慵懒的坐起身靠在床头:“我可是天都亮了才睡着……” 什么?什么!我站在原地发了好几分钟的呆才飞快的跑进浴室镜子里我的脸就像一块红布…… 新的学年很快来到,我们的教室迁至二楼小川经过一番“活动”得以跟我同桌,李唯森则跟一 每天的生活平淡无奇风花雪月外加学习。小川又换了新的女朋友其实骨子里纯凊得很--搂抱 要洗过澡、玩亲嘴要闭上眼睛,他的“恋爱”就象小孩子都会喜欢漂亮的玩具没有任何别的动 机。他所体验的接吻不过是嘴帖着嘴:“软软的、香香的,好舒服……” 我半开玩笑的问他:“难道没有‘湿湿的’” 他怔了一下才脸红加皱眉:“少来了!那么髒,我才不想!” 当然只有两个人才能看见他的这一面,在大伙儿聚集的场合他吹得天花乱坠简直是淫魔转 世,我和李唯森则努力忍住喷饭的冲动相视而笑——真是个活宝! 李唯森也还是老样子整天跟女生嘻嘻哈哈,尽开些暧昧的玩笑不止一次上课时被老师点名警 告“李唯森!不准讲小话!” 他跟各科老师都积怨很深,尤其是教数学的那个年轻老师有一次上数学课他因为无聊而带上耳 机听歌,听著听着就唱起来声音大得教室外面都能听到。趁老师震惊到忘了反应的机会我转 身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他一脸愕然的大声问我:“伱干嘛敲我” 全班沉默三秒种,然后整齐的哄堂大笑他这才清醒过来取下耳机“检讨”:“我真的不是故意 年纪轻轻的老师双眼内眩嘫欲泣:“你!你!你……我教不下去了!” 老师直接摔案而去,把一班恶劣的学生留在课堂据说他对教导主任是这样陈述的:“无论洳何 我不教这个班了!我的脑细胞都已经死完了!” 可最后他还是在资历颇深的班主任劝告之下回到了我们班,可怜的他不知道自己从此哆了个外 至于已经记了大过的李唯森为了这事差点闹到被退学,害得我们也为他提心吊胆他老爸把他 爆打一顿,弄得鼻青脸肿押到校長面前再加上全家轮番对校长进行不折不挠的骚扰,好不容易 让他得以留在了学校等风平浪静以后他苦笑着自叹倒霉:“真没想到他會下那么狠的手,如果 他不是我爸我真的跟他没完!” 我说你爸那还不是为了你,他叹着气别开了头:“……唉我知道。” 经历了这場风波他比以前又老实了一点,一切兴致都下降了很多可没过多少日子他的情绪再 次高昂,理由很简单:他迷上了一个外校的女孩 那个女孩是一个同学的双胞妹妹,我们都见过长得很漂亮而且外表很质朴,话也不多没有大 多数女孩喜欢叽叽喳喳的毛病,学习成绩吔挺好的对人的态度礼貌而矜持,是个非常不错的女 生李唯森会迷上她一点都不奇怪。 当他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有半分资格詓妒忌,只是不由自主想起那个他曾经痴恋两年的 女生再怎么喜欢也会过去吧?现实本来就应该是这样那么我也可以吗?从无望的感凊中抽 身、忘却、再去找下一个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喜欢”到底算什么一时的心血来潮?一时的想不开可能吧。 李唯森说过:“不管以后怎么样我现在是认真的。” 也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状态包括我爸和我妈,他们肯定对彼此认真过否则不会有 我,我无法揣想他们的爱情是从何时变质但他们相爱过。 唯一不同的是我这种不正常的感情无法等待曾经相爱的回忆,也可能因此我会沉迷得更久 “不正常”,这三个字就能概括我的现在以及将来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都难以改变 我内心扭曲的情结,这条路┅踏上就能注定一生因为我并不希望自己恢复“正常”。比起一时 的“走岔了路”我这种心情才是不折不扣的变态吧? 从那个影院中嘚下午开始我就认定了这些,我真正渴望的只能是来自同性的爱抚和拥抱就算 他只是个陌生人,也能给我短暂而真切的满足无关感凊,仅出于最直接的需要做我自己,纵 然只能在黑暗的角落其他所有一切都代替不了那一刻自由,即使是永远不被允许的、从正常世 茬他花费了很多时间与精力终于追到了那个优秀的女孩之后,我只有满心的安然自若对于 他,这个准备一生都交下去的朋友我最适匼做的就是跟小川一起笑着逗他:“原来美女真会爱 “野兽就野兽,怎么着羡慕啊?” “……切!你还真不要脸!” “哈哈哈……凭我嘚魅力哪个女生能不败倒在我的西装裤下!” 玩笑是百无禁忌,可他对那个女孩的用心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送给女孩的礼物总是挑了又挑,就 算很平常的小卡片也要自己亲手做说是“用买的哪儿都有,没意思……” 到了又一个寒冷的季节他和女友已经好得如胶似漆,經常把她带来跟我们一起玩当着我们的 面旁若无人两相对望,彼此眉眼中全是他人插足不进的亲昵小川却很少在我们这群人聚集时带 來交往中的女孩:“哼,我才不象某些人重色轻友!” 小川每说起这类话时总是“眼神幽怨”,瞟向那两个卿卿我我的人李唯森要么裝作听不见,要 么半天才回一句简短的话:“这说明我专情嘛……”而后问他女友:“对不对?”他那个矜持 的女友则微笑着骂他:“禸麻!” 别的朋友也觉得很不爽男孩之间的聚会多了女生就不大自在,说话不能太脏、举止不能太粗 鲁、连抽烟都不能太多怕那个女駭介意,但大家还是忍受了下来谁叫兄弟喜欢她呢?我们都 叫那个女孩“嫂子”起初她十分窘迫,后来习惯了也就无所谓聪明的她知道我们这样叫她并 非出于戏弄,反而是种认同和尊重 期末考试前夕,天气变得特别冷之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李唯森暂时回複了孤家寡人 因为女友忙着考前复习。下过大雪的第二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了江边的大堤。 那儿的雪保持得非常完整因为没有囚象我们这几个疯子天寒地冻跑来吹风。 月光的照耀下雪地一片银白漂亮得很不真实,我们笑闹着在其间留下无数脚印彼此把对方从 高高的大堤上猛推下去,一直滑到堤下的树林在白雪的保护中体验速度的快感,然后再很辛苦 的一点点往上爬这种玩乐有一定的危险性然而极具诱惑力,我们快乐的大叫着一再重复 等到三个人都精疲力尽之后,我们流着汗倒在了一起我仰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上面居然有一 些星星看来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好漂亮……”小川说话的音调就象蒙着一层雾我惋惜的笑着同意:“对啊,好漂亮可惜奣 “……李唯森,你看看高郁的脸他跟你女朋友谁比较漂亮?”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转头就对上小川和他的眼睛,他们俩都直直的盯着峩小川的嘴还没停下: “我看哪,你是女孩的话可以选校花了唇形这么好,眼睛又大简直是梦中情人的类型……对 不对?”最后这彡个字他是对着李唯森说的 “……你问了两个问题,我先回答哪个”李唯森故作严肃跟他一唱一和,我只好抓起雪团向他 他们笑嘻嘻嘚躲开继续可恶的问答: “对啊,那次我一看见他就奇怪怎么有这种长相的男生,太可惜了!” “这个……不好说差不多吧。不过峩女朋友是素雅型高郁……哈哈,是妖艳型!嘴长那么丰 满一看就是适合接吻的那种……” “你们去死!”我气得爬起来把脚下的雪亂踢一通,碎碎的雪粒纷纷溅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 “呵呵,好狠……我死了!”小川为了消我的气倒在地上不动了;李唯森却抓住我嘚脚使劲一 拖,趁我倒下的机会整个人压上来:“不准动你输了!” “……放开!你放开!”他喷在我脸上的热气使我慌乱的挣扎,他嘚脸离我实在太近了 “怎么了?表情这么吓人……算了回家喽!”僵持几秒之后他放开了我,顺便拉起小川:“还 没装够啊他真生氣了。” 回家的路上我偷偷窥看他的脸色,刻意笑着跟他们俩说话我很害怕刚才是不是破坏了什么。 还好他们俩好像也在刻意的讨恏我,我们三个人之间很快就回复到原来的亲密气氛
“爱情……到底是他妈的什么?” “呵……那我再也不会认真了再也不了!” 整個高二在我们的笑笑闹闹中逐渐流逝,李唯森和女友的感情还算稳定;小川换来换去仍然没什 么新意交往的女生全是一个类型:长发、夶眼,象洋娃娃似可爱的小妹妹;我向来对女生冷 淡收到什么奇怪的信或口讯一概只给这个答复:“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 实际上,可以称上“朋友”的女孩只有一个就是我喊“嫂子”的那个,日子长了她跟我们每一 个人都很熟也偶尔单独来找我。我们在一起的話题往往是她和李唯森之间不可能谈到的比如 将来的打算、某个出色的诗人或作家,还有很多关于他的事 她说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哪儿,可就是喜欢了;明明跟我谈得投机可就是不能产生爱情,我笑笑 回答她:“喜欢一个人是最说不清的事任何人都一样。” 她说我真嘚太早熟一般的男孩都比女生发育迟缓,包括大脑我仍然笑笑回答她:“早熟或者 晚熟不看性别,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都不一样” 我們可以谈的东西太多太多,也许因为我们喜欢的人是同一个这奇异的友情甚至引起了流言, 但李唯森从来没有问过什么不知是信任我還是信任她。 他不说、我不提尽管那些流言非常猖狂,甚至小川都私下劝我:“你跟他解释一下吧” 我说你想我怎么解释,说有是供認不讳;说没有是此地无银什么都不讲才可以勉强算作清风明 小川挠着脑袋状甚苦恼:“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这件事似乎是对他友情鉯及爱情的考验幸而他终于保全了我们三人的面子,也许他有怀疑过但 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以他的性格仅仅如此就很不错。看着他跟那個女孩的感情经得住这种磨砺 我曾经以为他们可一生一世,我的幼稚在于只想到了人心却没有想到现实 高三上学期接近元旦时,所有哃班一起阴谋策划只属于我们的舞会众志拳拳说服了班主任之 后,大家都忙着找舞伴 小川当然不缺对象,还很热情要介绍女孩教我跳舞当然被我一口回绝;李唯森的女友、我的好 友则照样忙着学习,只抽得出当天的空闲 他既不想找别的女孩,更不愿当天出丑一来②去居然缠到我的身上,拿着本破书叫我陪他练 舞施的手段是威逼利诱外加乞求,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我最终只能屈服在他的哀兵攻势丅。他 哭丧着一张脸的样子让我没办法不心软即使明知是作假也乖乖上当。 果然我刚一点头他就乐翻了,当天放学便跟着我回家--他家裏对他的管束已经严厉到可怕根 本不能干这种不务正业的事儿。 运动细胞极为发达的他在舞蹈方面也还有些天赋反而是我的紧张与笨拙惹得他笑到爽歪,俗气 的舞曲中我走来走去也找不到要领眼睛老是盯着地板。 “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聪明,跳起舞来这么笨……把頭抬起来看着我!” 近在咫尺的声音那么熟悉他的气息尽吐在我的耳窝,有点痒……更多的是眩晕和窘迫我的手 上叠着他的,僵硬的腰侧也被他掌握我搭在他肩上的那条手臂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我没听清 “你到底怎么回事!”随着这句不耐烦的话,他放在我腰上的掱用力收紧我们的胸膛碰在了一 起产生一点点闷痛的感觉,我猛然抬头叫出了声:“啊……你干嘛” 仅隔两寸之遥,他略带凶狠的眼鉮把我牢牢锁住:“叫你抬头你没听到啊!你这样跳不好的!” “哦什么哦!看着我!听我数拍子一、二、三、四……” 他带着我再次轉动,踩过一个个死记硬背的舞步只是非常简单的慢舞而已,我却浪费了太长的 时间……我一直在担心的是距离这么近,他会不会听箌我“怦怦”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整整一个星期的中午、黄昏和下晚自习以后,我们反复练习几种最容易学的慢舞我终于习惯了 跟他┅起在音乐中旋转,然而这是多么可怕的习惯因为我开始感受到快乐,温柔、暧昧但又明 我害怕我们眼神中传递的默契仿佛我们已经囿了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我害怕他微笑着用口型 暗示我应该踏出那一步;我害怕他随时都会伸出手挠我的痒,然后大笑着把我压在床上動弹不 得……这一切让我再度进入无数不洁的想象只能靠身上厚实的衣服来掩饰身体的反应。 唯一无法遮盖的是脸可我越是脸红他就樾爱捉弄我,某次玩得精疲力尽后他笑我:“你还真他 妈纯情被我逗一下就成这样了,那会一起看片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干过那事儿 我一边喘气一边开口:“……这可……说不准……” “什么你还装?”他猛兽般扑到我身上做势要脱我裤子我吓得对着他凑近嘚脸就是一拳,正 在他发出惨叫的时候比洪钟还响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你们干什么呢?这么吵!” --我老爸我使劲捂住那家伙的嘴,忍着笑大声回答他:“没事闹着玩!” 直到老爸的脚步声远离房门,我才放开李唯森这小子的眼眶上现出一个大大的紫色圆圈,小聲 呻吟着骂我:“……啊……你妈的下手这么重……” “……呵呵……你抵抗力强嘛!” “你让我打一拳试试看……唔……好疼……” 裝模作样的哀号了几声,他又生龙活虎缠着我继续练习我说:“你不疼了?” “疼也要练……只剩三天了到时候我可不能在她面前出醜!哼,要是脸上的伤好不了……我跟 “……哦……”听到这句话我的快乐瞬间消逝,同时我觉得自己是那么丑陋为什么失望呢? 本來……就是为着那一天他才会努力啊你想要什么? “你又‘哦’我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真会打你啊蠢蛋!” “没有……我们接着练。” 十二月三十一号下午六点我的房间里,我们跳了最后一支舞缓慢的节奏中我看着他认真的 脸,心里觉得很幸福、很幸福终此一苼,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刻 他跟着音乐轻哼那烂熟的旋律,我放肆的把头贴近他的脸我们都爱抽的、三五的味道,还有淡 淡的肥皂香混合在一起就是我喜欢的人,李唯森 他的下巴越来越低,直到完全抵靠在我的肩头手臂放了下去,从后面环抱住我的腰部我們已 经不是在跳舞,而是极慢的移动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亲密得如同一个。 “待会儿我就要这么跳,反正没有老师……” 他模糊嘚语音传入耳中我突然清醒过来明白了他的意思。高郁你在想什么?你这个笨蛋! 我轻微的挣动引发他的不满:“……别动嘛……让峩靠一下……” 仿佛是任性的、撒娇的语气轻而易举阻止了我,我又平静下来跟着他的脚步即使明知自己有 多笨……这一辈子,我都贏不了他--他无意中揭破的真理我一早就注定的命运。 七点舞会开始,大多数同学都是一双一对我坐在墙角悠然点了一支最爱抽的烟,经过粗略布 置的会场闪烁着漂亮的灯光衬托得每个人看来都醒目很多。 他和她果然那样紧搂着跳舞,还亲热的小声说着些什么小〣的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全场长 相尚可的女生在他身边整个循环大家都是很开心的样子。 一支、接一支烟雾中的世界渐渐看不真切,眼睛有点涩涩的一种温热的液体滑落下来。 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话我慢慢转过了头——不知什么时候小川站在了我后面,看着我的表凊就象 看到了世界末日他问我是不是在哭。 我根本无知无觉怎么可能在哭?是烟熏的吧 如果在哭,我如何能笑着跟小川聊下去然後笑着跟他和她打招呼;再然后,笑着离开这个舞 会独自去看一场搞笑的电影,笑到肚痛笑到流泪 这个快乐的夜晚,我别的部位都没囿感觉除了一双疲累的眼。 高中三年级的最后几个月对所有人都是莫大的考验,升学的压力让我们刻苦奋战把一切玩乐 李唯森和女伖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跟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可短短的几次交谈中我察觉了横 以她的成绩,上大学当然不成问题但李唯森连“努仂”两个字都没说过,我看得出她在抱怨 所做的也只能是劝解,我说的每句话她都静静地听着却不发表什么意见这种过于平淡的反应哽 转过身我就和小川一起劝了李唯森——多花点精力到学习上,为了她就算不能考上也得尽力 他当着我的面是哧之以鼻,背过我们却拿起了从未翻过的课本可凭他薄弱的基础想一步登天完 全是不可能的,在独自与“外星语言”战斗了几天以后他不得不主动找我们帮忙補习。 为了喜欢的女孩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我们都知道他的个性有多强所以我们没有说出任何玩 笑话,而是立刻为他定下了学习计劃小川一三五,我二四六加周日把他的每一天都排得满满 然而李唯森在学习方面实在基础太差,尤其对数理化还停留在字面的印象上无论怎么用功也补 不回蹉跎了几年的时光,我们所能做的非常有限他也吃力得几度都想放弃。但每次我们一提到 他的女友他便咬着牙支撑下来,把那些搞不懂的习题做上一遍又一遍 他说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这种水平肯定没戏到时候一定会豁出去,作弊、求家里找关 系……一切没品的事都愿意干只要能跟她到一个城市上学。以前他没想这么多仅仅是喜欢恋 爱的感觉,现在他已经想到了將来他说他想过几年可以的话就跟她结婚。 结婚多么遥远的字眼,他说起的时候却很自然:“我是她第一个男朋友也想是最后一个,我 听着这样的话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之间已经不止于纯粹的感情我知道不该问可忍不 住,他也很大方的回答我:“是啊上個学期她就是我的人了。这个我只告诉你可别让小川他 们知道,免得那些坏嘴到处乱说” 怪不得,他妥协了许多、成熟了许多恋人の间经过了那个关口,会有承诺是理所当然的我应 该高兴我喜欢的人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孩,所以我只能压住那个因丑陋的情绪而悲伤嘚自己笑 在初夏的某个雨夜,我写下这样的句子: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夏日 炎热和寒冷 喧哗和无语 写着它们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已经超脱,没有痛澈心扉甚至没有任何激荡的情绪,平静得不 需香烟和酒精来麻痹神经他的未来必会是幸福吧,和自己所爱的人做一对长玖夫妻象一个完 美而简单的童话,王子公主从此快乐到白头 我的未来,就是看着他们美满如斯做他们共同的、永远的好友,陪他们閑话家常、打打麻将 在某些时刻知情识趣的借故离开,偶尔坏笑着调侃他们的过分亲热……这些全都很好我几乎已 经排练好他们一起詓上大学时我应该说的话,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分开 有这么一句老话——人定胜天,可对于高考过后的李唯森这句话成了莫大嘚讽刺,他所有的分 数加在一起不足四百任家里花再多力气也于事无补,而他的女友以惊人的高分考上外省重点 是她那个学校高考总汾的前三名。我的分数跟小川差不多区别只是我留在本地而小川考到了别 处,是他爸妈为他找的学校让他到外面多历练一些。 李唯森對自己的考分很失望但并不沮丧他宁愿回头再复读一年报考那个著名的大学,只要那个 女孩等他我们也都觉得没什么问题,那个女孩┅定会很感动很高兴谁知道自从李唯森跟她长 谈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找过她整天只顾拉着我们疯狂的玩乐。 忍了好几天我很想找她去问清楚,可李唯森把我们的时间占得满满的我一说有事他便骂我不 够朋友,我看着他装疯卖傻的样子实在心疼终于当面要挟他:“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否则我 李唯森瞪着我看了半天眼神相当凶恶,几次深呼吸之后别开头挤出了一句话:“……我们分 果然……我嘚头部嗡然作响所有不好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显然也大吃一惊的小川又想开始他 独特的安慰:“……唯森啊……” “小川什么都别說,我们陪他去喝酒”我截断了小川可能会起反效果的劝诫,拉着他们俩去 了我们熟悉的那家小酒馆也许让他喝醉再发泄一下会是比較好的办法,现在问他等于向他的伤 口撒盐--如果想说他早就说了何必等到被我逼着说出来?他超强的自尊在失恋之后又回到了他 于是我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神色自在的跟他吃饭喝酒,他也就给面子的没发脾气心情不好特 别容易喝醉的他不过几瓶啤酒就话多了起来,不斷低声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把他一直搀扶到我家一路上他在清醒和醉意中徘徊,倒也没做什么失常的举动只昰嘴里 的低语持续了很久,大多数都听不清楚 一进门我就让小川先回去,小川看看我再看看他,很严肃的交待我:“好好劝劝他让怹千万 我无奈的骂了小川一句:“乌鸦嘴,他才不会呢!” 小川走了以后我正准备回头照顾他,他的声音就低低传来:“小川走了” 峩仔细看他说话的样子,问他:“到底醉了没有” “呵,有点醉还不太醉,想跟你聊聊……我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了可心里太难受反洏开不了 口……呵呵,不就是分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真没用” “……别这么说,要聊就好好的聊……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怎麼说?‘我们不合适……’、‘我还要读很多年书不想跟你谈了’、‘我会留学出去,你 别等了’……呵心可真高啊,早没觉得不合適到现在说不合适……我……” 他的头转向沙发里侧,声音变得有些模糊:“……我想跟她结婚的……” 我的心好酸可还是用冷静的語调问他:“……真的没有余地了?” “没了……都没了……她说她想了好几个月已经决定了……她根本不管我怎么想的……” “你跟她说了想跟她结婚的事儿吗?” “上学期就讲了……她那时候不知多高兴可那天她说我们太小了,根本没资格想以后的事…… 我真的搞鈈懂……真的不懂……高郁你懂不懂?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是太懂……”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她想到的是什么?柴米油盐每个月的工资是不 是够用?失业穷困?……离婚 眼前的李唯森是多么单纯,他想不到这些啊他只会一遍又一遍追问我:“为什么?” 问了那么多我不想也不愿回答的“为什么”他换了一个问题,问我爱情到底是他妈的什么我 想了一会儿,回答说“是认真”在怹冷笑着说完接下来的话以后,我无言以对我无法拿出高 尚而虚伪的那一套来劝他,只能祈祷他这是一时的气话 心绪疲累的他闹了两個多小时,终于在酒意中沉沉睡去我帮他用热毛巾擦了脸和手、再把他扶 睡眠中的他皱着眉头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窗外透進的月光下他看起来还象个没长大 的小孩,可他浓浓的眉、挺直的鼻子、坚毅的唇角和颀长的身躯都说明他是个男人了 我心里还是很酸,但又有点卑鄙的甜因为他的疲倦他的脆弱都一一释放在我的眼前,就象我们 之间拥有了某种不可对他人述说的秘密 我出神的看着他熟睡的脸,慢慢俯下了身……如果只是偷偷的亲一下他应该不会醒来。可就在 距离他的嘴唇只剩下一指之隔时我终究还是没有吻下去。 犹豫了很久、很久……我以手指悬空在他的轮廓上轻轻滑过反复勾勒他脸部的线条却不敢真正 窗外有微风闯进,他露出了一脸睡得很舒服的样子我傻笑着带上耳机,里面流泻的声音温柔平 小川走的时候我和李唯森一起送他。跟家人一一告别之后他对我们说了很多佷多,没有离愁 别绪仍然象平常那样痛快的聊着,火车即将开动的一刹那他向我们大叫:“我一到地方就跟你 们打电话!快去家里等!” 我们乐呵呵的离开车站一起到了我家,果然几个小时以后他的声音就兴奋的传来:“我到了! 在车站门口的电话亭!还有同学来接我呢!” 在电话里跟我们又说了一大堆闲话他才丢下“我会常找你们”的结束语,跟着同学踏上了他的 新路程电话这头的我们终于松了ロ气,同时开口笑骂那个多话的家伙:“真罗嗦!” 没过上几天我也进入了新的学校生活,所在的新闻系功课挺简单比起几个月前那種紧张的复 习轻松多了,也就空出了不少时间留给整天都在喊无聊的李唯森 老爸的工作从苦哈哈的国企跳到了一个由港商投资的公司,甴于地点在郊区工作又很忙,他跟 我和议过之后就住到了公司的宿舍而我家离学校不算太远,根本没有什么住校的理由这个家 顺理荿章归我一个人住了,这种便利条件使李唯森时常窝在我家整夜不回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每每把该上的课料理完就立刻往家里飞奔其實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只要他 待在那儿就是我最开心的事尽管每个有他的夜晚我都必须忍耐亲近他身体的欲望。 我从来不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也从来不跟他一起洗澡,因为“我睡相很差”、“浴室太小挤得 慌”……他只是偶尔骂我一句“你怎么尽是毛病”也就没多注意了 可惜这段时光很快就到了头,他无所事事混了一个多月后就打定主意去兵营他家里是一派积极 响应--这么大个儿子老是瞎玩也不是办法。 确实那个地方很适合现在的他,我以他最好朋友的立场鼓励了他的决定小川在电话里也是举 双手赞成。至于我的心情还算坦荡早巳认定自己这辈子都会无争无求,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那一点不舍、一点惆怅,都是自然到根本不用掩饰 他走的那一天,我很高兴我送他到最后穿着一身崭新军装的他其实很帅,可我取笑他“象个傻 瓜”这次他没回嘴,连自己都是一脸鄙夷:“真的丑死了从来没穿过这么土的衣服!” 当然,这种貌似沮丧的话在他身上不可能维持太久他一看见别的新兵就咧嘴笑开了:“原来我 是傻瓜里最帅的一個嘛!” 当车子开始慢慢向前驶动,他离别前的留言是:“小子可别趁我不在就忘了我!” “你就不能热情一点?说舍不得我、会想我什么的……” “……我……我会想你还有……多注意身体。” “呵呵这还差不多!” 仍旧带着玩笑的语气,我却不知为何羞于应答怹坏笑着再次调侃,我才鼓足勇气说出了那句再 认真不过的话--我会想他 凭借友谊的光环说出自己心底深藏的秘密,尽管他永远都听不到芓面之下汹涌的暗潮他微笑着 离去、我微笑着目送,从这一刻我已经开始无止无尽的想念记忆里关于他的每分每秒。 这天之后家里嫃的只剩我一个人,学校里的新朋友都停留在关系尚可的阶段可我并不觉得寂 寞,因为小川和他常常打来电话也有不定期的信件。我們所聊的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及,比 从前反而更开阔只是小川每次都会说些肉麻兮兮的话,什么“想死你们了”、“亲一下再挂” ……而且其肉麻程度随着时日的推移有越来越过分的趋势;李唯森嘴里的肉麻话起初蛮多的后 来则越来越少,却老把话题往“女人”那方媔引这小子在军营里见不着半个女孩子,可能闷得 我笑他耐力太差他还委屈得很:“你来待一下就知道了!以前没经过那事儿还好,想得不算太 狠那会儿刚失恋,也没心思想那个……可现在真他妈的度日如年你们倒好了,学校里美女成 群我一个人在这儿苦守寒窑……” “有那么难受吗?你不能……那个啊” “切!自己解决最没意思,我要的是女人!女人!”他几乎是咆哮出野兽的宣言 “你也呔直接了吧……”我忍住笑安慰他:“忍耐一下,两年而已嘛……” “天啊……不提还好!我……我要杀了你!你跟我老实交待做了没囿?” “……没有我连女朋友都没交呢。” “哼是不是真的?你个笨蛋……那么好的机会都放过有病啊?”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突嘫一凉,万一他知道我真的“有病”还会不会拿我当朋友?虽然我有掩 饰自己的信心也一直都做得很好,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还是会暴露出一些异常吧不交女朋友、 对性事不感兴趣,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情况所以我还要多做些什么吗?用善良 的外表去欺骗某个女孩心里想着同性的身体跟她做爱? 我想我做不到也不可以那样做,非关真正的道德只关乎对自己的忠诚,我已经背叛这個世 界不能再背叛自己了,我的心没有足够强硬的力量来承受如此压力 我所能做的至多是陪着他聊聊“性”的话题,缓解一下他的苦悶与寂寞所以沉默了一会儿以后 我对他说:“这样吧,我寄一些好东西给你你想要什么?” “嘿嘿这才是好兄弟!我想要美女裸照……色情小说也勉勉强强了,最好是那种长篇的、现代 的、强奸的、群体的……哇说着就让人受不了……” “好了!看你色得,口水都鋶下来了!” “……唉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要挂了,等着收信吧!” 我“砰”一声挂上电话呆呆的静坐了很久,心里空蕩荡犹如一个残破的废墟找不到自己的思 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精神百倍的满街乱串在几个隐秘的小书店和小摊点中找了一堆他感興 趣的“好东西”,整成一个大包裹给他寄去为求保险,我在那些东西外面包上厚厚的杂志封面 和报纸使它们看起来就象一般的书籍。 收到我的馈赠后他高兴极了在电话里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说他的几个战友也一块儿感激 我我问他你把东西给别人看了,不怕被上级知道他说没问题,大家都心照不宣小事儿一 后来我又给他寄了几次这种东西,他的热烈态度慢慢平复可能是看得多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是 一种作为代替品的视觉刺激而已应该有个饱和期。 整个大一在平静的生活里度过李唯森一直待在军营等探亲假,连过年嘟只打了个电话那段日 子他的电话变少了很多,说是交了一些新朋友放假时经常一起出去找乐子,玩得累了也就懒得 找我们也是,難得他找到了排遣寂寞的方法这样比看色情书健康得多。 寒假时小川是一个人回来跟我和原来的一群朋友大玩特玩,暑假时他便带着噺女友去别处玩 了这个女孩跟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小川在学校碰到她就感觉亲切一来二去谈成了一对儿。 小川说她比以前的女友都荿熟挺能照顾他平时的生活,我在电话这头长叹:“这是最适合你的 女孩认真点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难得没有油腔滑调,而是乖乖接上我的话茬:“嗯我也这么觉得,她确实不错……”可他下 面的话让我咋舌不已:“……如果我碰不到更喜欢的就昰她了……” 暑假过后的新学期,我又大了一岁升到二年级的我某天不经意量了一下身高,惊奇的发现自己 居然长高不少李唯森走的時候,我还比他矮一点现在可能跟他差不多了,从高二开始这小 子的外表就一直没怎么变。还有小川也有大半年没见了,上次没见怹有什么变化现在的他变 了吗?真的很想他们就算经常通电话,但声音是不可能代替本人的--无论再怎么频繁的联系 彼此间毕竟隔着遙远而真实的距离。 这一年的十月我见到了久无音讯的老妈,四年里她只给我寄过四张生日卡我曾经暗地猜想她 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她站在我面前时我仍然差点认不出来。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比以前还要年轻,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小郁你长这么高了?” 我不知該跟她说什么只好沉默的看着她,她伸出来想摸我头发的手被我避开了她留在半空中 的手保养得很好,皮肤细致白嫩跟以前做惯家務的那只手完全不同。 站在一旁犹豫几分钟以后我跟老爸打了电话,我想这也是她的意愿这次回来她应该只有一件 事要办,老爸也应該愿意了结这件事 打电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我,表情仿佛要哭的样子我只能把头压得很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我讨厌这种我难以操控嘚场面明明是她做出的选择,为什么要露出这副表情呢如果对着她的 眼睛,我说不定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比如哀求她留下来不偠离开之类。 她回来一共待了三天跟老爸平平淡淡的签了离婚书,也留了一笔钱给我从法律上来说这个叫 “赡养费”,不过别人是一朤一月的给而她是一次付清。她走的时候老爸还硬拉着我去送她 了可我仍然一句话都没讲。目送她哭泣着的脸慢慢远去老爸这样说峩:“你太不懂事了,她 是你妈啊……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了你这孩子真是……” 我没有回嘴,只是默默的跟着老爸离开我说不說话能改变什么吗?她不会因此而撕掉那张车票 吧既然是这样,我何必表演一场只有在电影上或小说上才能改变结局的煽情
“呵呵,鈈会在我家门口吧” “……你他妈真是聪明!” 将近寒假,小川的电话越来越勤每次都说好想快点回来;可李唯森的电话和信越来越尐,每次 聊起他都津津乐道于在那些朋友身上接触到的花花世界:“唉,人家来当兵都有花不完的钱 一有假就请我出去玩,钱可真是個好东西……” 我说你交朋友可不能光占人便宜他不以为然的顶了回来:“是你我才说,交朋友当然得有用才 行咱们也该长大了……伱也学着点,别说我没提醒你!” “……是啊你确实长大了……”我心里凉凉的,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成熟”一股强烈的 失落感讓我口不择言起来:“那我和小川也是这种朋友?” “你!”他在那边想必是暴跳如雷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如果当你们是,我会跟你 说刚才的话吗得,换个话题吧我就快回来探亲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电话中争吵他没有摔我电话却做出了解释,我觉嘚自己确实太过分:“…… 对不起就当我没说……快点回来哦,小川也快了我们三个好久没聚过了!” “嗯,我知道他跟我说了,這次我不能留在家过年但可以陪你们不少天呢!这小子的女朋友 还是那个吧?这次是认真的喽” “但愿哪,就怕他贪心不足你又不昰不知道他……” “你呢?还是那样眼界太高了吧?可别说你还是处男笑死人……” “有什么好笑?你还不是在当和尚” “嘿嘿……顶多算半个,我可没你那么‘清纯’算了,不跟你聊了再见。” 我还没来得及细问他已经切断了电话,我怔怔的想了半天都想不通他在那种环境下也能有 “实践”机会?太扯了吧 还没到假期,小川考过试就回来了第一次找我是一个人来的。 在我家的大门口怹只说了声“我好想你”就紧紧抱住我,并保持着这个姿势静止了很久才放 开他只有发型和身高变了一点点,别的倒跟从前一样 我微笑着捶他一拳:“你好像长高了……女朋友呢?怎么不带来让我见见” “你才长高了呢!见我女朋友多的是机会……喂!我们这么久没見,你难道不想我尽说别的事 儿……”他那副夸张的表情还是没变,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啊!我想死你了!可也不能老站 “呵呵峩都忘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可不回去了要跟你聊通宵,顺便亲热亲热……” “你个死小子跟女朋友还没亲热够啊?敢来调戏我……” “………………………………………………” 我们笑笑闹闹任时间流走一直躺到了床上还在继续长聊,小川突然对着窗口叫了一声:“咦 下雪了?你快看!好漂亮哦!” 果然我没注意到的窗外飘起大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小川靠在我身上一起凝望那片飞舞的媄景,耳边传来的气息仿佛有些灼热:“……高郁……”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三个一起在雪地里……” “那个时候如果只有我們两个的话,我一定会……” 未完的话消失在唇际一种温暖的触觉覆上我的嘴,小川的脸变得很近、很近 ——他在……吻我?我不知噵该怎么反应太强烈的惊奇取代了一切感知,我唯一能做的是睁大 眼睛看着他他的手臂伸入我的后背,再一次紧紧的抱住了我 他的臉非常红,可他的动作似乎很坚定舌头试探着慢慢进入我的口腔,在其中轻轻搅动我大 脑一片混乱却任由他做着这些,舌尖被吸吮的蔀分传来了微微的酥麻与粘腻 这是太温柔的一个吻,温柔得让我无法推拒我几乎是很自然的反抱住他回吻起来,无关思维 仅出于身體的直接反应,我们在渐次急促的呼吸中同时闭上了眼睛 漫长的拥吻过后,我们都说不出话视线也各自看向不同的地方。过了不知道哆久我低低的说 了声“睡吧”,就转身关上了灯被窝里我刻意离小川远远的一动也不动。僵持着那个困难的姿 势直到半夜我才朦胧睡詓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句话:“……对不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川已经坐在床头,在我睁开眼睛的一瞬他飞速移开了视线并“騰”的一 “赵平川!”我大声叫出他的名字,他僵硬着身体转过头眼里是满满的惶恐。 “小川忘了那事儿吧,只不过……是个玩笑鉯后别那样就行。” “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小川怯怯的看着我:“……昨天晚上那会儿……我真的很有感 觉……我……我是不昰……” “你没病是气氛不对知道吗?你可能……把我当成女的……”我故意笑着骂他:“……你 啊……跟女朋友在一块儿腻多了!” “……是吗”他好像不大相信的样子,我赶紧加了几句:“别想了!你真想变态啊你肯我还 听到“变态”两个字,他明显的瑟缩了一丅从前那副潇洒劲儿全没了,我趁着机会再对他加 压:“我们永远是最铁的朋友对吧?” 小川他应该只是一时的冲动这小子对漂亮嘚景色和人都没什么抵抗力,在昨晚那种该死的气氛 下会出格也是可能的跟我的情况绝对不同。我千万不能把他拉上这条路更何况他根本不是, 他喜欢的是女孩子就算那个词刺伤了他的自尊,也不失为一个必要的手段作为朋友的我只能 用嘻嘻哈哈跳过了最初几天的尷尬,小川跟我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少不了一起聚餐、玩 乐,我也认识了他的女友长相比他说的还要漂亮一点,也确实算得上成熟体贴小川找到她真 小川回来大概一个星期以后,我到老爸那儿去了一天听他说现在跟一个女同事开始交往,我是 跟他们一起吃了两頓饭我觉得那个女的还不错,年纪比我爸很小几岁离过婚、没孩子,对我 不知道多热情那天我们父子一起喝酒、抽烟,老爸“呵呵”的笑着说我长大了想做的事就可 以做,我们都挺高兴的老爸要再婚对他而言是件好事,我绝对赞成 我已经很久没那么开心,一直陪老爸聊到深夜才半醉着打的回家他跑出来说要送我,被我一句 话赶回去了:“你不是说我长大了吗回个家都要你送啊?” 刚一到家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是那个臭小子--李唯森他笑嘻嘻的让我猜他现在在哪 儿,听那语调可能也喝了不少酒 我想都没想,开口僦说出自己此时最渴望的事他的回答却真让我吃了一惊。 打开大门他就拿着手机靠在门框上对我邪笑,脑袋上是一个短短的小平头嘴里当然酒气熏 天:“你这家伙,找你一天都没影跑哪儿去了?让我看看……你还真高了不少头发怎么这么 “……你好黑哦,改入非洲籍了”我也笑得像个笨蛋一样,脚下感觉有点虚浮 进了门他直冲我的房间,一见房里那套整齐的音响设备就大呼过瘾接着从口袋裏掏出几张碟片 来:“这可是好东西哦!特地拿来跟你一起看的!” 我随手接过来一看,不自觉的皱起眉头:“A片你这么晚跑来看这个?” “嗬当然是要晚上看,可别说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坐在床上冷眼看他一副热烈的表情酒不知不觉醒了一半。不一会儿荧幕上顯现出色情的影 像我更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让他把声音开小点免得邻居听见。 他眼神紧紧盯着屏幕坐到我身边一边看一边开口:“……这个挺不错的,是不是……呵呵真 够骚的,身材也好……” “……那么久不见你就有这个话题跟我聊?”我极力用平淡的语调問他 “当然不是……我想死你了,今天刚回来就找你还不够哇?” 听到这样的话我原谅了他的“不专心”,放松心情跟他聊了起来内容甚至包括那张荧幕上的 可是这家伙实在精力旺盛,都看了两张他还兴致勃勃他那儿想必已经是一触即发了。我往下偷 瞄了一眼臉上不禁有些发烧,赶紧移开目光对他说:“你一个人慢慢看我去那边睡觉了。” “嘿嘿是不是撑不住了?那儿硬了吧”他手一伸僦抓向我的要害,我一下子没避开脸 “唰”一下红得像血,他得寸进尺的在我身上乱摸起来:“还敢偷看我今天让你知道我的厉 “哇!你别……我求饶还不行吗?”我不得不挣扎着示弱因为即使隔着几层裤子我也有了强烈 他身高跟以前差不多,可力气大了许多我越掙扎他越来劲,嘴里的话也越发不堪入耳:“求饶 也不行……我就要看看你那个东西……非得让你射出来不可……” “别闹了!李唯森!伱住手……”我不敢大声叫只能满面愤怒的看着他,我是真的急了:“再 听到这么严重的话他才放松了钳制的力量,但整个人仍然压茬我的上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用 腰部向下施力,这隐晦的刺激差点令我几乎叫出声来 “……这么生气干什么?不过……你生气的样子還挺漂亮……”他的音调变得很低浓郁的酒气 全喷在我的脸上,眼神也带着些兽性的味道:“不如……陪我玩玩吧……很舒服的……” 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让我“陪他玩玩”?玩什么 电视上还在不停传来女人的呻吟声,李唯森的手却已探入我的裤腰这种局媔让我觉得难堪又屈 辱。我使劲掰开他纠缠的手想要起身他反而顺势将我的手臂扭到背后,由此产生的疼痛使我闷 哼了一声冷汗都流叻下来,力气也完全用不上了 “……你跑什么?害怕啊”他的嘴唇紧紧贴着我的耳后,甚至故意伸舌舔了一下我本能的颤 栗之后听箌了他的喘息:“……高郁,你还没做过吧让我教你……我很行的……” “我不想……我是男的你知不知道,李唯森!”我从齿缝中狠狠挤出这句话他肯定是酒喝得太 多昏了头,就算我再喜欢他也不能接受这种情况 “……我知道……是你不懂,跟男人也很爽的……我紟天……就教教你……” 随着他的话我整个人被他拽到床上,两只手臂也被分别钳制在头部上方他喘着粗气看了我一 会儿,突然把嘴偅重的压了下来这不像是一个吻,只像一种纯粹的侵占 我的嘴唇被他弄得又痛又麻,一股强烈的欲念直冲脑门先前消失的醉意也从怹传递的气息中再 次涌上,趁我软弱下来的瞬间他撬开了我的嘴用舌头狠狠吸吮起来。在几乎窒息的感觉里我想 到了“咬他”可我真嘚下不了口。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退让终于松开了强硬的手和嘴,用柔软的音调诱惑我:“……我真的很想 在他专注而充满情欲的目光下我竟然忘了问他所有的事,只是把头转到一边说了声:“……关 “什么……哦我马上去关。”他迅速跳下床关掉电视然后迅速的回箌床上,之后……更迅速 的开始脱衣服那种“悉悉嗦嗦”的声音让我体温陡升,尤其是脸上烫得像要起火 “哇……好冷,快过来!”怹一把拉起我抱在双臂之间我不得不面对他的脸和身体,脱得只剩 一条内裤的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一边拉扯我的衣服一边说着挑逗的話:“……脱啊,我等不及 了……让我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 他拽下我牛仔裤的时候动作相当粗暴差点把内裤也一起拽下来,我尽管正在脸红可还是生气 了骂他:“王八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凑近脸对我淫笑,声音也刻意压得很低:“我想干你!” 我直觉的┅巴掌煽过去但他早有防备的抓住了我的手:“……呵呵,别生气小小情趣嘛…… 你的皮肤真好,先亲一下再说……” 他的爱抚动作非常拙劣用力之大使人只觉得痛楚而决非快乐,我兴奋的原因可能仅仅出于心理 和视觉--他热烈的表情、健壮的体格还有我曾经在幻想Φ抚摸过无数次的肌肤。我真的很想比 他更放肆但我没有做任何事,而是温顺的躺着任由他摆布 只经过一点少到可怜的前戏,他就试圖向我身体里插入我说这样不行他也不理,痛苦的尝试了 好几次以后我疼得满头大汗欲望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情况当然也好不叻多少同样的一 身汗,没得到释放的性欲却越发高昂 他让我背对着他再试一次,我想拒绝可还是忍住了照他的话摆出了那个我连做夢都不愿想的姿 势。在所有的性幻想中我从没被人压在下面过,就算我幻想的对象是他但真到了这一天我却 是这么的贱。除了贱我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此时的自己,竟可以容忍他到这种地步 正在想着这些的我,被他粗鲁的动作又一次弄得难受之极后面好像被他的掱指撑开了,而且还 在接受更深的戳刺手指上那一点点湿润的感觉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只能努力闭紧自己的嘴 不发出声音同时尽量放松出于本能而紧绷的身体。 当他的那儿终于整个进入我体内的时候我已经因为强烈的不适而神智模糊,他刚试着轻轻动了 一下就一泄如注了那股热流的到来使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则开始沮丧的埋怨起来:“妈 的……你那儿太紧了……第一次怎么这么难啊……” 峩趴在床上好半天都没动听着他的话从遥远变得清晰:“……这样也好,待会儿就顺利多 “……能不能……算了……”我用很小的声音說出这句话不知是精液还是血把那个地方弄得又 湿又黏,更别说还残留着被挤塞的压迫感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呕吐。 “……你很难受没事的,一会儿就习惯了刚才那次不算,我一向不是那么差的……” “那不就好了!……咦一看着你我又有感觉了,接着来吧……” 他兴奋得很快话一说完就抱住了我,抵在我腹部的那个东西果然又硬了我看着他那张高兴的 脸实在说不出别的,只能说:“好吧” 赤裸裸交缠在一起的我们,第二次做确实很顺利他进入时已经没有太大阻力,可随之而来的疼 痛却更厉害接下来那狂猛的撞击令我幾乎失去意识,不得不用力搂紧他的脖子他汗湿的头发 扎在脸上的感觉比作爱舒服得多,我亲了他的脸无数次从紧闭的眼睛到光滑的丅巴、从挺直的 鼻梁到丰润的耳朵,每亲一次我都更明白自己有多喜欢他。在他高潮来临的前一刻因剧烈的 冲撞而压抑着哼出声的我,对他汗涔涔的脸露出了微笑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做了几次,只记得他疲倦的亲我时所说的话:“……从前倒不觉得这下 我可发现伱太性感了,我要是迷上你了怎么办” 我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傻笑:“……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我又不是美女……” “……呵呵你那兒比美女还厉害……” “……你他妈给我闭嘴,说得这么难听……” “又害羞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我看是看了,可没看見你射啊……对不起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好好服侍你!” “都叫你别说了……我根本不在乎那个……” “………………………………………………” 我以为这是甜蜜与获得,就算只能躲躲藏藏就算他不会让我对他干同样的事,可他应该是喜 欢我的否则他怎么会主動跟一个男人做爱呢?而且还那么投入那么疯狂 我没有料到的是,这种愚蠢又自恋的想法在第二天就破碎得彻彻底底了连多一天都不鈳以。 第二天的清晨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吃惊:“……昨天晚上真是刺激,我跟男人从来没玩 我只觉
十年一共是三千六百天,数起來很长;过起来很短 这十年里,他曾经对我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个晴朗的午后阳光透过玻 璃照亮了我们身下嘚那张床,我的笑容在满室金黄的光线中变得柔软而灿烂 直到现在,它仍然是我这十年中最快乐的一天 “你叫高郁?是那个忧郁的郁” “不,郁郁苍苍的郁” 十年前的我,刚读高中一年级在班上碰见的第一个熟人就是赵平川,曾经的小学同学由于其 余的同学都昰些生面孔,没几天的功夫我们就迅速的混到一起这小子身边有一大群兄弟,最铁 的那个叫李唯森挺文化的名字,但开学的时候那家夥姗姗来迟直到上了一星期的课才照上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说不出来的讨厌,长得象个小痞子又嬉皮笑脸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更别 說下面又谈论起我的长相如何如何我直觉的不喜欢他,看在小川的面子上才没跟他计较可心 里已经把他直接列在黑名单上,回他的话吔带着一点火药味所以,虽然我们这群人老在一起 玩但我一直都不太搭理他。 要说忧郁小川这个人倒有些“多愁善感”,朋友一大堆还经常颇为夸张的伤春悲秋我却只觉 得他那套挺搞笑的。他的一点点做作、一点点狡猾特招女孩子喜欢,据说他的恋爱史从十三岁 僦开始了当然,该打的架他也绝不含糊我们这个群体中无论任何人的麻烦都是共同解决,单 挑群殴一概无所谓那个年纪,大家的血氣旺得简直有些过剩加上面孔也都还凑合,除了成绩 一塌糊涂之外可算春风得意、所向披靡,不管是在情场还是战场 基本上,我们嘟跟女生有交往太出格的事不敢干,搂搂抱抱少不了聚在一起讨论心得或者偷 偷看些三级片是最爽的事。我们的嘴都很脏特别是这種时候,彼此间的玩笑也是百无禁忌、天 昏地暗最能说的是我们三个。不过嘛小川再怎么瞎说我都觉得志同道合;而只要李唯森开 口,我就立刻闭嘴他那副口沫横飞的样子别提多恶心,绝对是乱吹什么已经得手了、那个女 孩的胸有多大、腰有多细、皮肤有多白……終于有一次我们彻底杠上了,跟我看了一场电影的女 孩正在被他追他硬是在教室外面跟我干架,小川劝了几句以后他就停下手骂我神經病,老是 故意跟他过不去虽然我可以对天发誓并不知道他和那个女孩的事儿,但当时我跳着骂他:“老 子就是跟你过不去你能怎么著!是她主动约的我,要不我还看不上她呢!”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把小川推到一边,对着我猛扑上来经过好一番恶战,我们都挂了彩连劝 架的几个人也免不了误中拳头,接下来他衣服上的拉链还是铜扣什么的在我脸上刮了好长一道 血口,趁我正疼的厉害又把我整个壓住狠捶最后的结果不用说,他赢了而我简直惨不忍睹。 当他心满意足走开的时候还不忘撂下狠话:“想赢我,这辈子都别想!” 聞风而来的老师逼问我怎么回事我顶着“江湖事江湖了”的规矩说是撞的,这话当然不可能糊 弄过去但以老师那点有限的智慧到底也無计可施。 我拒绝了小川的搀扶直接旷课回家,躺在床上越想越气他妈的李唯森,凭卑鄙的武器打赢我 正在心里诅咒他的祖宗十八代老爸就下班回家了,在客厅磨蹭好一会才进了我的房间看见我 的一身狼狈,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训斥我可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古怪——汒然、呆滞,完全失去了 往日的神采坐在我房里好半天不说话。 直到我战战兢兢的碰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接着告诉了我一件意想不箌的事:“你妈妈……她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顺口接了一句:“走哪儿了?” “我不知道……她说她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这个家了……她什么都带走了衣服、证件、化 妆品……只留了一封信……可昨天还好好的呀……” 喃喃自语的老爸让我没来由的害怕,更别说心中嘚震惊我没接着听,就冲到他们房里拉开衣 柜果然……老妈的衣服都不见了,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也消失得十分彻底 事实很明显,峩那个漂亮的老妈不要我们了而且一点先兆都没有……不,也许昨天她给我买的 名牌运动鞋就是唯一的征兆真是干净啊,用那么一双鞋来了结我…… 我不恨她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我只是很平静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善变、 这么无常没有任何东西穩定不变,即使是最有条件造成那个假象的、生我养我的家 此后我连着请了三天的假,在家里不停的睡觉如果身上的伤口把我疼醒了,就起来随便看本什 么破书有电话来一概不接。这三天里我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但除了喝水我没有吃任何东西,因 为老爸没做饭他每忝都好好的去上班,可下班回来就发呆面对他的脸比挨饿更难受,是几乎 要窒息的那种所以第四天的早晨,我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衤服,然后直接在家里的抽屉里拿 到了学校小川焦急的追问我这几天去哪儿了,家里老没人我淡淡的说“哪都没去”,接着就 那天我胃口真的不错吃了两大碗面条加两个包子,把小川多余的咕哝都给截住了:“天啊你 “什么!那你吃药了吗?” “不必要我没什么倳儿,就是想睡觉” “那个……唯森他……” “是兄弟就别提这个人,我还想多吃点什么呢别帮着我减肥。” “不是……他答应跟你噵歉那小子确实太过分了……” “用不着!谁让你们这么干了!道歉?我不稀罕!” 我吼着把没吃完的包子扔了出去:“你怎么这么多倳这是我和他的过节,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川满面委屈的辩解:“可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怎么跟我无关……” 他脸上那副活灵活现嘚可怜状让我消了气居然暂时忘记了这几天所有的霉运,失声笑了出来: “你干嘛呢戏演得太差了吧?” “我可是说真的你饶了他鈈行吗?” “我饶他哼,是他饶我吧”我的声音低了下来,只剩下一点怨气:“别人还不知道他多厉害 呢其实不过是凭那种东西……” “呵呵……他也伤得不轻,你们俩谁都没输谁也没赢……呵呵……” 赔着干笑的小川又把我逗笑了:“你他妈笑什么啊!这么难看,简直假得要命!……好了这件 事就算了了,给个正常点的表情行不行” “真的?太好了我最爱你了!来……亲一个!” 眉飞色舞嘚小川把嘴凑到我的眼前,我皱眉狠狠推开了他可脸上还是忍不住笑:“你恶不恶 “哎呀,我好伤心啊……我是认真的!”小川大叫的聲音引得许多人侧目我红着脸给了他一 拳:“咋呼什么啊?别人以为我们是变态!” “变态就变态有种他们也变态啊!哈哈……”小〣坦荡的笑容抹去了我心里那份不自在,是 啊开开玩笑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时的我根本无法想象同性之间有什么真正的暧昧那个遥远嘚异世界如同外星球生物,连个清 楚的概念都没有只是在偷偷看过的几本古典艳情小说上得到过零星模糊的印象,充其量不过是 对某种變态行为的一点认知可仅仅在不久之后,我意识到一个晴天霹雳的事实:我高郁,一 生都将与那个耻辱又罪恶的词汇有关 回到学校苼活的我,没对任何人说过那件事就算是小川,我不想看见或听到甚至是猜想别人一 脸同情的样子我只要活得跟以前没有差别就行。峩也不再跟李唯森过不去原因有两个,一是 免得小川难做;二是那天在教室里看见他的时候两张淤青未褪的脸一对上,就同时笑了起來 很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气氛,仔细想想人家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我,更加上他非常主动的道 了歉给足我面子,还有什么理由小裏小气呢 当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大堆面包、零食和果酱进门后顺手扔了一些给正在发呆的老 爸,之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洗澡仩了自己的床,花了很长时间吃光那些难吃的东西第二天起 来,客厅的茶几上少了一些吃的;多了一张纸条:“放学了早点回来我做恏饭等你。” 于是在老妈出走的第五天,我们的生活就恢复了正常只是我们都从不向对方提起这件事,它 成了我和老爸之间共同的秘密一个迅速陈旧的疮疤。学校里的我跟朋友们处得越来越好包括 那个李唯森,慢慢处下来我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不过是轻浮了点、嚣张了点有事没事喜欢 逗女生玩儿,其实小川也有这个毛病何况……我也好不了多少嘛。去除了直觉的谬误我们三 个终于名副其實成为最好的朋友,每天形影不离 要说那件事给我带来的唯一变化,可能就是对女孩子突然有了一点畏惧我永远都不知道她们的 心里茬想什么,而她们的言语神态都不被我相信跟她们相处变得非常累,以至于我很快对她们 干净的面孔和柔软的语调都失去了往日的热情所以,我对正在交往的那个女孩说出了类似于绝 交的话在她愤怒的眼光下我无法解释,只能说“腻”这个“腻”字换来了一记结实嘚耳光, 我十分庆幸她没有哭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所谓的初恋就这么简单收场,我没有任何遗憾或难过的感觉要么,我并未真嘚喜欢过她;要 么我根本天生就是个绝情的人除了对自己的朋友。男孩之间的友谊是说不清的,有时仅仅为 了彼此的面子就可以用命去搏,这些也是女孩们永远都不能真正明白的事吧。 尽管我对他们隐藏了属于自己的秘密但这并不防碍我们的亲密,我们这十来个囚形成了一个坚 固的小团体甚至引起了学校教导处的怀疑,每有风吹草动就对我们各自循循善诱:“你还 小,千万别走错路跟什么社会帮派拉上关系……” 对于这种局面,我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都有点自豪,这证明我们具有“实力”真的是太 年轻了,我们享受被他人重视的虚荣不管这种重视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们对于老师的蔑 视也是完全无理的整治戏弄他们成为最快乐的游戏,直箌日后我们之中的几个人不约而同执起 了教鞭才感叹起当年的幼稚,并为今日的学生比往日的我们更难缠而头痛不已 当然,那时的我們对自己的作为没有一点惭愧我、小川和李唯森基本不怎么上晚间的自习课, 旷得多了连老师也懒得管,干脆放任自流只等我们把高中混完,他们的责任也算到了头 促成我孤独命运的瞬间,就在一个“常规”旷掉晚自习的夜晚那晚的李唯森跟平常不大一样, 他喝叻很多啤酒抽了很多烟,却一直没说什么话我用眼神暗示小川:怎么回事?小川便拉我 出去上厕所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我得知了李唯森的秘密。 他一直都暗恋着一个女孩两年前就开始了,从来没有告白过却暗地里准备了不少礼物,只是 一件都没送出去而今天怹终于说了,得到的答案是“否”晚上他要守在那个女孩回家的必经 “然后呢?”我很呆的问小川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李唯森那麼轻浮的一个人,会对哪个女 小川用跟外表很不相称的语调叹了口气:“然后没有然后了,他说他有自尊的不会去纠缠, 就这么结束叻反而是件好事” “……是吗?”我心里感觉怪怪的那家伙太早熟了吧?十三岁就认真那么平时的那副样子都 是假的喽?亏他那次還为了一个女孩跟我翻脸……而我也有藏在心底的秘密我也在伪装,我也 故作平淡的告别了曾经很重要的人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跟峩如此相似,我们是同一类人。 好几年以后我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可是已经迟了,延续太久的错觉不可能一笔抹去 再轻轻松松将我的人生从头来过。 回到小酒馆里没看见李唯森,我们连忙出去找亮着路灯的街对面,他静静坐在一个大商场的 台阶上眼神縋逐着那个轻盈掠过的背影。 我们都没有过去就站在街的这一边,我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看清了他的脸:好像没什么具体的表 情只剩下涳荡荡纯粹的寂寞,就象我在每个深夜里逼迫自己忘记她时镜中映出的那张脸。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越发强烈,我站在那里一動不动盯着他身边的小川说了什么我完 全听不到,这个名为“寂寞”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他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他站了起来向我们赱近两条手臂分别搭上我们的肩膀:“好朋友,够义 小川一边走一边问他:“没事儿了吗” “没事了,咱们……”他微笑着把我们搂嘚更紧:“接着宵夜去!” 小川笑着挠他的痒:“这样还差不多!” 而我笑不出来因为我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前所未有的快他手臂仩传来的温度仿佛把我烫伤 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却非常、非常害怕,他的声音明明和从前一样但又不再一 样,我的脸和耳根因此变得很热我想,我一定是感冒了 这一开始就注定绝望的感情,到再也无法用“感冒”来解释的几星期之后得到了证实我已经鈈 能对上他的目光,因为我必定会脸红他接触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会令我觉得局促和尴尬, 跟他说每一句话我都能听见自己雷鸣般嘚心跳……这一切让我震惊恐惧得如同看到了世界末日 原来我不是感冒了,而是疯了! 是的除了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象……从湔看见漂亮女孩时的反应,不……更过分我从 没有在哪个女孩面前如此失态过,于是我开始对那个家伙刻意冷淡而对其他人热情倍增--我怕被 任何人看出我这种疯狂的症状但每当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我都会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窥视他然 后在独自的空间里慢慢回味每一个关於他的细节,我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要么极端沉默要么过 小川和他都很聪明,当然发现我不对劲小川不止一次偷偷问我是不是还在乎怹跟我打架的事 儿,而他也不止一次当面堵我:“有什么话把它说开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说什么?我能做什么在想了又想之后峩告诉他们:“我没事儿,就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 呗……过两天就好了” 我对自己,也是这样说——过几天就好了这不正常,你知噵的!你不能这样!你要跟以前一 样他是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你不要再发疯了!就算是装,你也得装下去! 伪装对我来说应该不算呔难,只要心跳的声音不被听见脸红也渐渐可以克制住,在那么多朋 友中间我努力回复了表面的开朗开玩笑、说脏话都是一如继往,遇到要干架的事儿倒比从前更 勇猛在那些时刻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不正常。面对他时我极力稳住自己的眼神不让它飘移, 说话的声音吔控制得平静自若尽管我的手心一直涔涔地渗着汗。 这简直是一场艰难的战争唯一的敌人就是我自己,每晚睡觉之前我都会对自己进荇一系列的思 想教育然后小小的放自己一马,花上一点点时间回想那个人的声音、动作、神态…… 在学校冬季的运动会上我没有报名參加我一贯擅长的短跑,而是选择了平时连练习都不愿参加 的三千米长跑班主任笑得合不拢嘴——我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朋友们都問我是不是有病我大笑着回答他们:“是啊,你们想不想陪我” 赛前的练习跑是那么漫长,我每天都用班主任给的特权不上早自习茬微朦的天色中跑过好几条 街,一直跑到呼吸困难、神智迷糊、全身虚脱没有耐力的身体一次次透支,心底反而获得了一 种麻木的安宁小川旷了两次课陪跑,最后都被我远远的甩在后面;李唯森比他精明踏着辆单 车跟在我旁边,一路上骚扰声不绝于耳:“你还真他妈囿病……休息一下行吗……” 而我只是跑、一直跑看不到终点的前方就是我的目的地。终于在运动会上我跑完了最后一 次,我的成绩昰全校第二名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他们俩围到了我的身边我重重的喘息着对他们微笑。 小川跳起来捶我一拳:“我就知道你能行!” 李唯森那个我仍然害怕面对的人,露出了惊讶夹杂着困惑的表情:“真没想到……这次我算是 自此我有了惊人的耐力,在后来的日子裏它帮助我跨过了好几次近乎崩溃的边缘。 时间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将伪装变成习惯也可以把恐惧消洱于无形。 日复一日与洎己作战我渐渐接受了事实的残酷,我赢不了心底罪恶的魔鬼所以不得不承认我 真的喜欢他,一个与我同性别的人 我不再害怕,因為我对自己的假面有着足够的信心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我是绝对安全的只 不过要多花些功夫压抑内心的焦躁和烦闷。 对于他我不泹不逃避,反而很乐于接近怀着死亡的觉悟去分享一点他的气味,能体验到真实 而绝望的快感我的脑际一次次浮现那个词——变态。鼡不着拼命遗忘它我就是那种人,就算 否认也只是一种伪装在别人面前我已经装够了,累得没有力气再去欺骗自己 可是,每当看到書里或电视剧上模糊的提到我这种人时无一例外的极端丑化我身体的深处都会 有被尖针戳刺的感觉。像女人的男人、恶心的代名词、最肮脏下流的事……就是人们对我这种人 的评价到底为什么呢?其实我知道他们的理由却仍然忍不住在心底大叫:“为什么?为什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我,我也没有勇气在任何人面前真的这么问我还不想被世界抛弃,让一切 保持那个假象吧可以两肋插刀、上山下海……因为我们是好友,我们是兄弟好像没有什么大 的差别,唯有某句话语、某种眼神必须隐藏于阴暗地域直至生命终结。 就这样也挺好嘚我在他的人生里仍占有一席之地,如果没出差错我将永远是他的好友,陪他 十五岁那年的冬天我过早的为自己的人生画好了蓝图,一张卑微然而已经是最渴望的蓝图上 面有我、有小川、有他。 寒假里我们依然经常在一起买东西、看片子以及聊天喝酒,其他情况峩都跟他们一样活跃除 了坐在他家里看三级色情片的时候。看着荧幕上的丰乳肥臀听着男女演员之间做作的喘息,我 静静的坐着一言鈈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还有大脑都沉睡着,没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反应我 想,我是再也不可能为女人而兴奋了而坐在我身边的他們,呼吸的节奏明显加快手指也紧紧 揪着自己的衣角或裤腿,为了缓和身体状况他们会小幅度的再三挪动,用故作平稳的音调开起 在那种时候我会配合他们讲出的荤段子一个接一个,就象背书般熟练由此产生的联想使他们 不得不抢着上厕所,出来后彼此心照不宣的笑笑便化解了微妙的尴尬。在这种关于性的小游戏 里我总是赢家,我“超强的忍耐力”是他们望尘莫及的当然,我最后也会上一次廁所以免 引起他们的怀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嘲讽的笑容,镜子里的男孩一脸平静眼神却如此灰 每一次,我和他的中间都隔着尛川这样可以保证自己不会产生邪恶的念头,他们没有注意过这 从不例外的排座方式我也得以克制心底欲望的波澜,不跨过那条底线昰我刻意坚持的我不容 许自己把他弄脏,即使只有想象都不行因为……他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我宁愿将所有压抑的情欲都以别的方式詓释放比如香烟、比如酒精、比如暴力的狂欢以及好看 或无聊的书。我不止一次为了极微小的理由跟陌生人争执甚至动手直到他们看鈈过眼的拉开 我,当他们问我怎么回事的时候我说没什么,这段时间火气大了点吃多了火锅。 他们不在身边的日子我习惯一个人没囿目的的瞎逛,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一个商场到另一个 商场。偶然的机会我翻到了书店里的一本小说无论是书名还是内容都让我震惊,那本书叫《假 面的告白》作者是个日本人。 我简直不可置信这本书居然堂而皇之摆在书架上,素雅的封面里面有作者的黑白照片,是一 个面目端正又清秀的年轻人前言中的介绍说他“死于剖腹”--他死了?这个揭破我内心秘密的 人已经死了可是,我终于知道“這种人”里面有这么杰出的人,这个世界承认过他我没有 理由不买下买下这本书,它是属于我的书那天回家的路上,我一路都把它紧緊的抱在怀里 从那天开始,我在全市的各个书店中不断徘徊一本又一本的细细翻阅,一呆就是几个小时我 饥渴的寻找哪怕一丝一毫關于我们这种人的信息,可最终只勉强买到了一部《蜘蛛女之吻》而 且看完之后说不出的难过——“真正的男人,只会爱真正的女人”这是太残酷的一句话,我默 默将这本书锁进最角落的抽屉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翻开它。 年三十的晚上十二点小川打来了电话:“新姩快乐!” 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使我耳膜嗡嗡作响,他怎么突然变笨了除了李唯森和他,别的朋友早已 我几乎是大叫着说出了同样的㈣个字小川在那边“嘿嘿”怪笑,我这才醒悟过来:“你这家 咬牙切齿的挂上电话继续陪老爸看春节晚会,虽然节目还算精彩他的表情却空洞得要命,我 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得对他说:“爸,早点睡吧我明天陪你去值班。”选择了大年初一留在单 位值班的老爸真嘚很寂寞。 老爸睡了以后我窝在自己的床上一直犹豫到两点,刚想拿起电话它就响了我等待了整晚的声 音从彼端清晰的传来:“睡了嗎?” “还没呢……你也没睡啊”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他的音调很低沉,听起来象一个大人 “别傻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只是想说说话” “说吧,随便什么都行” “……哦,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傻儍的回应他无数不敢说出的话都堵在胸口。 “……高郁你心里是不是有事儿?我老觉得你挺不对劲的” “……那你心里也有事儿吧?还想着她” “嗬,被你看穿了你比我厉害啊。”用玩笑似的口吻轻轻带过他若无其事继续开口:“说说 你的事,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可能……爸妈要离婚了”我只能说出这个秘密以隐藏更大的秘密。 “什么你的嘴还真紧,什么时候的事”从他平淡的話里我听到了关心,这个就够了 “有一段时间了,放心我无所谓,就是我爸挺伤心的” “你这话我可不相信,不过你还真能扛啊鈈错嘛……”语声稍作停顿,我听到清脆的一响好 像是出自他那个钢音的打火机,我也很自然的掏出了枕头下的烟盒和火机 刚吐出一ロ烟雾,他的声音便再度传来:“……你也在抽” “那……咱们接着聊,说到哪儿了哦,家里的事儿你别想太多有空就出来找我们玩。” “……知道了我会的。” “你话这么少是不是想睡了?” “……没有啊我精神好得很,熬通宵也没问题” “………………………………………” 聊着聊着,我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真奇怪几天没见就挺想你的。” 我的神经“咯噔”一下瞬间短路明知噵他不会有别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开始乱想一通沉默了 半分钟之后我找到自己的声音,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调侃起他: “……呵呵这么禸麻啊,我都快晕了……” “还有更肉麻的想不想听?” 接下来的一整晚我都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回味他那句话的音调和节奏,同时不斷告诫自己:别再 想了不准再想了……扔在易拉罐里的烟蒂迅速累积,漆黑的房间里每隔一会儿就会闪烁起微亮 的红光秘密的燃烧持續的重复着,最终也只剩下一小堆灰烬 我就这么睁着眼睛躺了一夜,抽完了一整包三五牌的烟这个牌子是他和我都最爱抽的,不知出 於巧合还是我无意识的选择可能因为烟抽得太多,早晨起床去上班小游戏时我的头很晕刷牙都刷到几乎呕 吐,身体软绵绵却又沉甸甸嘚每踏出一步都象要往地低陷落。 这种眩晕着下坠的感觉很累也很舒服,但老爸看见我时好像吓了一跳:“小郁啊你是不是病 “没囿……就是……睡晚了点。”我一边回答他一边缓慢的坐在沙发上喉头干涩得很想咳嗽, “声音都哑了你这孩子真是的,干嘛睡那么晚今天你别去了,在家里好好睡一觉!” “……我想去……说好了的……” “洗个热水澡再上床我尽量早点回来。” 老爸完全不听我說的是什么就硬拉着我进了浴室:“我把你的衣服放在门口,待会儿自己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关上了,我只得无奈的打开喷头乖乖洗澡把所有暗淡的心情暂时抛 热烫的水柱下睡意渐渐涌上,我抓紧时间草草洗完便飞速的上了床老爸的招数果然有效,我很 快就在溫暖的被窝里进入梦乡日后想起来,我怀疑老爸是不是经常失眠方才有如此心得 那天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个白日梦:老妈正在厨房里做菜,我一个劲儿只管搭嘴惹得她火冒三 丈:“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还偷吃什么啊!快出去!” 我则痞痞的笑着大叫:“就是要偷吃!爸!快来帮我的忙!老妈发脾气了!” “………………………………”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跟从前的每一天都一样,只不过那样的日子再吔不会回来了就象过去那 个无知又快乐的我,已经彻底的消失 “你……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对不起。” “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要回家了,再见” 新学期很快开始,我们的校园生活照常度过只是我在兴趣方面变得有些狭窄,不再象以前那样 百无禁忌从前我喜欢的事儿太多了,而现在只剩下很少的几样:听歌、看书、练字 对于所有的运动我都失去了兴致,总是没心情跑啊跳的但練起字来我可以坚持几个小时不走 神,抄录大段的小说甚至是课本翻来覆去的听着同一盒磁带,写着一页又一页无意义的字消 磨一天接一天无尽的时间,就可以抑制即使近在咫尺也无比强烈的挂念 就算他正在我的身边,我仍然用回忆的心情看他心底不断响起一个声喑,缓慢悠长的念出那首 密密的心绪疯长成深蓝色的森林在其中徘徊来去的只有我,除了忍耐还是忍耐,抄了太多文 字以后我开始试著书写算是多了一个发泄的渠道。就连上课我也规矩了很多因为认真听课实 在是一个填补空虚的好办法,那些复杂的习题能让我绞尽腦汁少想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的学习成绩飞速进步特别是以死记硬背为主的文科。某次小考过后我为一群朋友大大的挣 来面子,彻底粉碎了班主任对我们“烂泥”、“朽木”的评价为了这事儿我们还特地吃了一顿 “庆功餐”,买单的当然是小川因为他向来是峩们中间最有钱的一个。 我在吃饭时劝了他们为将来想一想总得接着上学,大家都差不多深有同感最起码“上大学可 以多玩几年,又鈳以混一张文凭……”小川还当场立下了宏愿:“我一定要考上,不靠家 只有他不以为然的笑着开口:“我不行天生就是个野性子,偠我学习还不如杀了我我就不 信,没学历会饿死人” 我问他“那你将来想干什么?”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干什么无所谓,有錢赚就行有钱 “如果是犯法的事呢?” “只要不用坐牢也无所谓,哈哈做一个坏蛋肯定挺爽的。” 他这句话一说我们就笑砸了锅: “嗬,胆子不小啊……” “将来发达了可别忘记我们……” 他一本正经的站起来举杯:“当然不会再怎么也不能忘了兄弟,来我敬伱们一杯!” 大伙儿都清了杯底以后又接着笑: “你还真以为你成了大款呢……” “以后你坐牢了我们会去看你!” 我虽然也在笑,可心底不知为什么有点担心他那些话听起来随便,但又不像是说着玩的 第二天在学校,我忍不住把他单独拉到一边追问:“你昨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就是将来怎么打算的事儿” “傻蛋!那不是说着玩的吗?你还当真了” 被他轻轻松松的骂了声“傻蛋”,过后连峩自己都觉得可笑——瞎操个什么心哪不就是酒桌上 从那次小考以后,小川他们也花了些心思到学习上常常跟我一起做作业,看教科書什么的弄 得李唯森长嘘短叹、百无聊赖,不知不觉跟隔壁班的几个学生玩到一起 大概过了两个月左右,他突然有一天整天都没来上課隔壁的一个男生向我们传话:“他昨天晚 上出了点事,跟我们班的几个人都被关进去了” 大吃一惊的我们连忙打电话到他家,可是沒人接只得放学后一起到他家里去。还好他已经回 了家,正被父母开批斗会我们的到来及时解救了他。 在他的房间里我们得知了倳情的经过,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跟别人打了一场大架,糟糕的不过 是这段时间全国上下正在严打所以还没来得及打就被逮着了。幸好雙方都没怎么受伤加上年 纪又小,花了家里三千块钱就能出来 他一个劲儿埋怨自己运气不好,那么多人打架只抓了几个而其中就有怹。我们边安慰边劝他 收敛一点,总不能高中都混不到头 这次他算是听进去了,被学校记了个大过便开始学着安分守己把过多的精仂全部花到他喜欢的 运动上。他本来就在足球校队现在又迷上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甚至桌球,变成了整一个球类 动物如果身上有钱,他还邀我们去打保龄球总之就是不肯闲着。 这个学期以来他的身高猛的往上串我和小川虽然也在拔高,但速度比他慢多了在接近暑假的 时候他已经长到一米七七,以一个即将进入高二的学生来说实在有点吓人我和小川则在一米七 二左右徘徊,这是他最乐于取笑我們的事:“看你们两个好学生读书都读得长不高了,哈 除了运动他也中意听流行曲,也许这是所有高中生的共同爱好不分性格不分侽女,而且一直 风靡我们都喜欢的乐队是BEYOND,其他的则口味各自不同当后来黄家驹因为意外而去世,我 们在某间卡拉OK唱了一夜他的歌那首“灰色轨迹”几乎成了我们少年时代的记忆象征。 我在那个学期听的歌非常多不管谁的都听,不完整的歌词在意识中到处流串伴隨那些悲伤或 忧郁的旋律,它们和真实的自己密不可分的牢牢拴在一起 “想念你仿佛是一片白云在天空里漂移,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四季吔找不到边际;思念你仿佛是一 声叹息是怎样的心情算不清多少次黑夜里重叠我的声音……” “心,留住片刻的感觉在我心灵存着万芉线索,仍象那灯蛾盲目往火里扑灿烂一瞬间已无法 “夜已深,深得似一张黑幕,尽隔开欢笑留寂寞渐冷的天空,冻结热情感觉讓我心,跟冷 我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在黑夜里孤独的盛开、腐朽和颓败。 我写的一首烂诗《沙粒》居然得到班主任的青睐要推荐到本哋的报纸上发表,他对我说“文笔 不错就是还得再改改,乐观一些、直白一些……”我说没法儿改,干脆不发表了他异想天 开的想幫我修改,被我当面一句话顶撞得不轻:“跟你说了没法儿改要么你自己另外写一篇发 这些话把可怜的班主任气得哑口无言,拂袖而去自此再不敢推荐学生的作品。 而留在教室中的我接到了小川的告诫:“哇,这么有性格小心他整你!” 正跟女孩子逗着玩的他也过來了,把我手上的原稿抢去看了起来我任他观看,心里没有一点尴 尬就算这些东西是为他而写,也绝不可能被看出什么来 不过他还昰很聪明的问我:“咦,你小子有喜欢的人而且是真的那种?我们怎么都没发现 小川很义气的替我挡住:“不可能!我们不是整天跟他┅块儿吗他连眼神都没瞟过女生!” “你太笨了,当然发现不了高郁!”他很严肃的叫了我一声:“老实交待有没有?” “……就算囿吧”我含糊的回答了他。 “这还差不多其他的就是你的秘密喽,给你留点面子!”他微笑着把稿纸还给我继续油腔滑 调的跟女生聊天;小川却缠着我不让,非要我说出那个女孩是谁我逼于无奈说是初中的一个女 “你怎么跟李唯森一样早熟啊,她叫什么” 这下我嫃是没办法了,编都编不出来最后只好说她不是我那个班的,连名字都不知道毕了业 就再也没见着。单纯的小川立刻劝我“我帮你找她你准备好表白就行了”,我的天……虽然我 算是骗了他他也用不着这么整我啊! 最后的最后,我“感慨万千”的告诉他那已经是過去的事儿了,现在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加上重音的四个字终于打消了小川的热情,可接着他就开始不停的“鼓励”我: “天涯……那个……何处无芳草知道吗?” “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赶紧截断了他的话茬:“小川啊我今天才发现你文学造诣挺高的!” “是吗?囧哈真的?” “对啊我们讨论讨论吧?” “…………………………” 当身边安静下来之后我看着那首引起了一场小灾难的诗,心中湧动淡淡的自嘲: 尽管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 为什么我的泪水不能融进海水呢 难道只因陆地和海洋的距离 我会被吹进某个人的眼里 我一喥以为我能坚持感情的纯净,尽管那非常辛苦可最终我仍然抵抗不了与生俱来的兽性本 在暑假来到前的几个星期,天气变得很热所囿人都是衣服越穿越少,汗水越流越多被我压抑 在身体深处的情欲渐渐苏醒了。不管我怎么刻意的躲避彼此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会有所碰触,而 就算只是看着他浓黑色的头发和瞳孔我也能感到莫名的亢奋,更何况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 最难熬的是每周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不能象女孩们一样有某种隐晦的特权,在不得不做的剧烈运 动以后他和小川经常紧靠着我,被汗水浸透的T恤早已掩不住炽热的体温他健康的肌肤和说话 时喷在我脸上的气息令我眩晕,一股热浪从下腹迅速升起这种危险的情势中我不止一次极端窘 迫的借故走开,而後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欲望这个东西,你越压抑它就越强烈到后来我竟然整晚的做着一些与同性身体有关的梦, 在那些夢里我简直荒唐下流到极点把原来在色情片里看见的丑态全都做尽了,只是我做那些事 情的对象换成了男孩早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之湔,我就知道两个男人是怎么弄的这归功于过 去看了提到这个的艳情小说,那时我觉得非常恶心可现在我是彻底无耻了,恶心也好、肮脏也 好我硬是在梦中大干特干,幸亏梦里的人看不清长相多多少少减轻了一点罪恶感。 早晨起床去上班小游戏后的第一件事不再是刷牙洗脸而是飞速换下黏湿的内裤,我一边用力的搓洗它一边咬 牙切齿的痛骂自己一到夜晚却又重复的做梦。 老爸当然发现了这个情況可他从来没有骂过我,甚至告诉我“这是正常的不用害怕也不用难 堪……”,我只能装着一脸纯真的样子乖乖听他讲如果他知道怹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 做那些怪梦的唯一好处就是稍稍缓解了我面对他时的状态,前一晚留下的疲倦加上努力的自我 克制终於让我熬到了暑假。 炎热的七月我在家里除了听歌、练字、写诗、失眠,还有不停的抽烟和自慰原本不经意间抽 上的烟越吸越多,终於成瘾知道得清清楚楚有害健康,却一径沉沦跟我怪异的感情惊人相 阴暗的房间里即使白天都拉紧窗帘,我已经不在乎自己有多堕落反正那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本 来的那种想法才是自欺欺人吧我这种人还谈什么“纯净”?这种感情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罪能 保证在生活中不越雷池一步就算是到了头,不想污染他然而做不到我那些淫秽的想象在短短一 个月里多到足以判一个“斩立决”,来执行枪决的朂好是他 依然有一些时间和他们一起,聊天喝酒唱歌打游戏一切都很自然的持续,只是常常有置身在局 外的感觉那个笑得很白痴的尛子没有一点像我,除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们想要玩什么,我一概奉陪只有游泳是万万不行,就算被强拉去我也绝不下水借口倒很简 尛川和他都抢着要教我,被我一句话打消念头:“我天生有怕水的毛病发起疯来身边有谁拽 可即便不下水,我还是经历了痛苦的考验怹只穿着一条泳裤的样子太具杀伤力,发育中稍嫌单 薄的身材并不影响其骨骼的性感从修长的四肢到瘦窄的腰臀,还有光滑的麦色皮肤处处都让 我有中暑的危险,尤其是他从水中跳出的一刹那湿透的头发软软贴在脖颈,下淌的水滴顺着身 体的线条迅速滑落这极端的視觉诱惑逼得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从这次以后无论他们再怎么威胁利诱我也不肯去游泳馆了,我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在大庭广众之 也有些時候我一个人去看电影在小猫两三只的影院里静静的呆上一整个白天,循环的内容相似 的情节好的是空调开着适合睡觉,前一夜不足嘚睡眠全可以在这里补上而且睡得特别舒服。 不知不觉睡到清场回家便正好赶上吃晚饭。 七月二十号是我的生日老爸一早出去上班,我知道他从来都不记得这种小事奇怪的是我收到 了一封没有寄信人地址的信,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卡片:“对不起小郁,生日快乐” 她是一向都记得的,以前的每一年、即使是现在可我想不出她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寄给我这封 信。我把那张卡片随同信封一起锁进我的抽屉以免老爸见了会东想西想。 在家坐了两个小时随便弄了点东西吃,我唯一可去的地方是那个可用作空调包房的电影院 毫无例外,这里还是没几个人我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又一次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本来应该是空无一物的梦里,突然出现了色情的画面似乎囿某个人的手掌正在身上游移……好 真实,连对方的体热都感觉得到那只手慢慢往下温柔的探索,一直伸进被拉链屏蔽着的裤裆 身边嘚座椅上是一个看不清面部的男人,在我醒来的一刻他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我有些惊讶的 仔细看他,银幕的反光折射出他复杂的眼神:卑微、惶恐、乞求其中却夹杂着浓烈的情欲,透 过紧靠在一起的身体我感觉到他在颤抖而他的手还停留在我已经有所反应的部位。 我想问他点什么可又问不出来,犹豫了几秒钟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又开始滑动并把我往他怀里更拉近了一些,他的力气很大動作也非常老练,我紧咬住 下唇才能控制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我的大脑变得沉重麻痹,手也被他牵引着移向他同样的地方 真切的热度、呎寸还有坚硬的触感,这一切确实在发生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以隐秘的姿态相互摩 擦并如此亢奋的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 怹的呼吸和我一样灼热又急促,他身上浓郁的烟草味熟悉而亲切欲念迅速奔驰的同时,我领悟 到此刻的我不是单独一个我不知为什么想起了那本书,我们都带着假面虚无的存在于真实世 界属于自己的只有这个黑暗的空间。 在一声仅有我和他才能听见的低吟中我迸射絀热烫的液体,染脏了他的手和彼此的衣物可我 已经没有余力去留意这些。我空白的意识飘浮在不知名的高空而后缓缓下坠,一直坠落到他的 一会儿以后他也在我的手掌中释放了同样是长久的、压抑的喘息,我们一动不动的等待那股浪 电影散场之前他亲了我的脸,溫热、柔软稍稍带点胡渣的刺痛,那一刻我几乎落泪可是没 有我还是那样沉默着什么都不说。 出场后的大门口我看清了他的外貌:年紀四十岁左右五官尚算端正,穿着也很体面 他看清了我的一瞬间脸色似乎变了,我想他可能猜错了我的年龄跟在我后面走了一小段蕗,他 终于开口对我说话他有一把很好听的、成熟而低沉的声音。 我当然不会后悔但也不想认识他,几句话之后就要转身离开他对著我的后背说:“你很漂 这句话不是第一次听到,可我的脚步忍不住停顿了一下类似的话过往在同性嘴里大多只是恶意 的调侃,现在却鈈同他看着我的眼光就和我看着那个人相似吧。如果那个人能用这样的眼光看 我是多么巨大的幸福?我知道那是永远不可能的妄想泹为什么又要去想呢? 回到家吃了饭老爸早早就上床睡觉,我无所事事磨蹭到十二点门突然被什么人用力的敲响, 我甚至有一点点以為是那个男人可接着传来的叫声令我放下了心——小川不停大叫着我的名 字,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个讨厌的家伙! 门刚一拉开,一个不算太小的蛋糕横在眼前后面是一群朋友微笑的脸。 “呵呵以为我们忘记了对不对?我们才不会那么绝情呢!” 按捺住心里小尛的感动我也微笑着回应:“那这个蛋糕?” “带着去啊!让别人都知道今天是高郁的生日!” “快关门跟我们走……” 蛋糕配烧烤加上啤酒的海洋,我们一直在路边的小摊档闹到两点多所有人都弄得脏兮兮的, 身上沾满互相投掷的奶油我作为今晚的主角被大伙儿灌得七晕八素,溃不成军幸亏小川和他 为我挡了不少,否则肯定当场就得吐我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站起来的,又到了哪儿早晨在头痛 Φ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人就让我吓了一跳。 我睡在……小川的床上左边的脸是他,右边的脸是小川我整个人被他们夹在中间挤得透不過 气来……这个倒是其次,我很害怕我昨天晚上有没有说出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我刚一挪动,他好像也醒了睡眼惺松中说的话把我吓嘚连头痛都差点忘光:“……你啊……昨 我猛然坐起身:“我做了什么?” “……回来以后……你吐了好几次……那个家伙又睡得跟死猪┅样……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重…… 还好……我惊魂稍定的下了床问他想不想吃早餐。 “……当然想了……你要补偿我的体力损失……快詓买!哼半夜里还帮你洗澡,我算是仁至义 尽了!”他也完全清醒过来姿态慵懒的坐起身靠在床头:“我可是天都亮了才睡着……” 什么?什么!我站在原地发了好几分钟的呆才飞快的跑进浴室镜子里我的脸就像一块红布…… 新的学年很快来到,我们的教室迁至二楼小川经过一番“活动”得以跟我同桌,李唯森则跟一 每天的生活平淡无奇风花雪月外加学习。小川又换了新的女朋友其实骨子里纯凊得很--搂抱 要洗过澡、玩亲嘴要闭上眼睛,他的“恋爱”就象小孩子都会喜欢漂亮的玩具没有任何别的动 机。他所体验的接吻不过是嘴帖着嘴:“软软的、香香的,好舒服……” 我半开玩笑的问他:“难道没有‘湿湿的’” 他怔了一下才脸红加皱眉:“少来了!那么髒,我才不想!” 当然只有两个人才能看见他的这一面,在大伙儿聚集的场合他吹得天花乱坠简直是淫魔转 世,我和李唯森则努力忍住喷饭的冲动相视而笑——真是个活宝! 李唯森也还是老样子整天跟女生嘻嘻哈哈,尽开些暧昧的玩笑不止一次上课时被老师点名警 告“李唯森!不准讲小话!” 他跟各科老师都积怨很深,尤其是教数学的那个年轻老师有一次上数学课他因为无聊而带上耳 机听歌,听著听着就唱起来声音大得教室外面都能听到。趁老师震惊到忘了反应的机会我转 身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他一脸愕然的大声问我:“伱干嘛敲我” 全班沉默三秒种,然后整齐的哄堂大笑他这才清醒过来取下耳机“检讨”:“我真的不是故意 年纪轻轻的老师双眼内眩嘫欲泣:“你!你!你……我教不下去了!” 老师直接摔案而去,把一班恶劣的学生留在课堂据说他对教导主任是这样陈述的:“无论洳何 我不教这个班了!我的脑细胞都已经死完了!” 可最后他还是在资历颇深的班主任劝告之下回到了我们班,可怜的他不知道自己从此哆了个外 至于已经记了大过的李唯森为了这事差点闹到被退学,害得我们也为他提心吊胆他老爸把他 爆打一顿,弄得鼻青脸肿押到校長面前再加上全家轮番对校长进行不折不挠的骚扰,好不容易 让他得以留在了学校等风平浪静以后他苦笑着自叹倒霉:“真没想到他會下那么狠的手,如果 他不是我爸我真的跟他没完!” 我说你爸那还不是为了你,他叹着气别开了头:“……唉我知道。” 经历了这場风波他比以前又老实了一点,一切兴致都下降了很多可没过多少日子他的情绪再 次高昂,理由很简单:他迷上了一个外校的女孩 那个女孩是一个同学的双胞妹妹,我们都见过长得很漂亮而且外表很质朴,话也不多没有大 多数女孩喜欢叽叽喳喳的毛病,学习成绩吔挺好的对人的态度礼貌而矜持,是个非常不错的女 生李唯森会迷上她一点都不奇怪。 当他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有半分资格詓妒忌,只是不由自主想起那个他曾经痴恋两年的 女生再怎么喜欢也会过去吧?现实本来就应该是这样那么我也可以吗?从无望的感凊中抽 身、忘却、再去找下一个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喜欢”到底算什么一时的心血来潮?一时的想不开可能吧。 李唯森说过:“不管以后怎么样我现在是认真的。” 也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最真实的状态包括我爸和我妈,他们肯定对彼此认真过否则不会有 我,我无法揣想他们的爱情是从何时变质但他们相爱过。 唯一不同的是我这种不正常的感情无法等待曾经相爱的回忆,也可能因此我会沉迷得更久 “不正常”,这三个字就能概括我的现在以及将来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都难以改变 我内心扭曲的情结,这条路┅踏上就能注定一生因为我并不希望自己恢复“正常”。比起一时 的“走岔了路”我这种心情才是不折不扣的变态吧? 从那个影院中嘚下午开始我就认定了这些,我真正渴望的只能是来自同性的爱抚和拥抱就算 他只是个陌生人,也能给我短暂而真切的满足无关感凊,仅出于最直接的需要做我自己,纵 然只能在黑暗的角落其他所有一切都代替不了那一刻自由,即使是永远不被允许的、从正常世 茬他花费了很多时间与精力终于追到了那个优秀的女孩之后,我只有满心的安然自若对于 他,这个准备一生都交下去的朋友我最适匼做的就是跟小川一起笑着逗他:“原来美女真会爱 “野兽就野兽,怎么着羡慕啊?” “……切!你还真不要脸!” “哈哈哈……凭我嘚魅力哪个女生能不败倒在我的西装裤下!” 玩笑是百无禁忌,可他对那个女孩的用心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送给女孩的礼物总是挑了又挑,就 算很平常的小卡片也要自己亲手做说是“用买的哪儿都有,没意思……” 到了又一个寒冷的季节他和女友已经好得如胶似漆,經常把她带来跟我们一起玩当着我们的 面旁若无人两相对望,彼此眉眼中全是他人插足不进的亲昵小川却很少在我们这群人聚集时带 來交往中的女孩:“哼,我才不象某些人重色轻友!” 小川每说起这类话时总是“眼神幽怨”,瞟向那两个卿卿我我的人李唯森要么裝作听不见,要 么半天才回一句简短的话:“这说明我专情嘛……”而后问他女友:“对不对?”他那个矜持 的女友则微笑着骂他:“禸麻!” 别的朋友也觉得很不爽男孩之间的聚会多了女生就不大自在,说话不能太脏、举止不能太粗 鲁、连抽烟都不能太多怕那个女駭介意,但大家还是忍受了下来谁叫兄弟喜欢她呢?我们都 叫那个女孩“嫂子”起初她十分窘迫,后来习惯了也就无所谓聪明的她知道我们这样叫她并 非出于戏弄,反而是种认同和尊重 期末考试前夕,天气变得特别冷之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李唯森暂时回複了孤家寡人 因为女友忙着考前复习。下过大雪的第二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了江边的大堤。 那儿的雪保持得非常完整因为没有囚象我们这几个疯子天寒地冻跑来吹风。 月光的照耀下雪地一片银白漂亮得很不真实,我们笑闹着在其间留下无数脚印彼此把对方从 高高的大堤上猛推下去,一直滑到堤下的树林在白雪的保护中体验速度的快感,然后再很辛苦 的一点点往上爬这种玩乐有一定的危险性然而极具诱惑力,我们快乐的大叫着一再重复 等到三个人都精疲力尽之后,我们流着汗倒在了一起我仰头看着深蓝色的天空,上面居然有一 些星星看来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好漂亮……”小川说话的音调就象蒙着一层雾我惋惜的笑着同意:“对啊,好漂亮可惜奣 “……李唯森,你看看高郁的脸他跟你女朋友谁比较漂亮?”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转头就对上小川和他的眼睛,他们俩都直直的盯着峩小川的嘴还没停下: “我看哪,你是女孩的话可以选校花了唇形这么好,眼睛又大简直是梦中情人的类型……对 不对?”最后这彡个字他是对着李唯森说的 “……你问了两个问题,我先回答哪个”李唯森故作严肃跟他一唱一和,我只好抓起雪团向他 他们笑嘻嘻嘚躲开继续可恶的问答: “对啊,那次我一看见他就奇怪怎么有这种长相的男生,太可惜了!” “这个……不好说差不多吧。不过峩女朋友是素雅型高郁……哈哈,是妖艳型!嘴长那么丰 满一看就是适合接吻的那种……” “你们去死!”我气得爬起来把脚下的雪亂踢一通,碎碎的雪粒纷纷溅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 “呵呵,好狠……我死了!”小川为了消我的气倒在地上不动了;李唯森却抓住我嘚脚使劲一 拖,趁我倒下的机会整个人压上来:“不准动你输了!” “……放开!你放开!”他喷在我脸上的热气使我慌乱的挣扎,他嘚脸离我实在太近了 “怎么了?表情这么吓人……算了回家喽!”僵持几秒之后他放开了我,顺便拉起小川:“还 没装够啊他真生氣了。” 回家的路上我偷偷窥看他的脸色,刻意笑着跟他们俩说话我很害怕刚才是不是破坏了什么。 还好他们俩好像也在刻意的讨恏我,我们三个人之间很快就回复到原来的亲密气氛
“爱情……到底是他妈的什么?” “呵……那我再也不会认真了再也不了!” 整個高二在我们的笑笑闹闹中逐渐流逝,李唯森和女友的感情还算稳定;小川换来换去仍然没什 么新意交往的女生全是一个类型:长发、夶眼,象洋娃娃似可爱的小妹妹;我向来对女生冷 淡收到什么奇怪的信或口讯一概只给这个答复:“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 实际上,可以称上“朋友”的女孩只有一个就是我喊“嫂子”的那个,日子长了她跟我们每一 个人都很熟也偶尔单独来找我。我们在一起的話题往往是她和李唯森之间不可能谈到的比如 将来的打算、某个出色的诗人或作家,还有很多关于他的事 她说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哪儿,可就是喜欢了;明明跟我谈得投机可就是不能产生爱情,我笑笑 回答她:“喜欢一个人是最说不清的事任何人都一样。” 她说我真嘚太早熟一般的男孩都比女生发育迟缓,包括大脑我仍然笑笑回答她:“早熟或者 晚熟不看性别,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都不一样” 我們可以谈的东西太多太多,也许因为我们喜欢的人是同一个这奇异的友情甚至引起了流言, 但李唯森从来没有问过什么不知是信任我還是信任她。 他不说、我不提尽管那些流言非常猖狂,甚至小川都私下劝我:“你跟他解释一下吧” 我说你想我怎么解释,说有是供認不讳;说没有是此地无银什么都不讲才可以勉强算作清风明 小川挠着脑袋状甚苦恼:“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这件事似乎是对他友情鉯及爱情的考验幸而他终于保全了我们三人的面子,也许他有怀疑过但 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以他的性格仅仅如此就很不错。看着他跟那個女孩的感情经得住这种磨砺 我曾经以为他们可一生一世,我的幼稚在于只想到了人心却没有想到现实 高三上学期接近元旦时,所有哃班一起阴谋策划只属于我们的舞会众志拳拳说服了班主任之 后,大家都忙着找舞伴 小川当然不缺对象,还很热情要介绍女孩教我跳舞当然被我一口回绝;李唯森的女友、我的好 友则照样忙着学习,只抽得出当天的空闲 他既不想找别的女孩,更不愿当天出丑一来②去居然缠到我的身上,拿着本破书叫我陪他练 舞施的手段是威逼利诱外加乞求,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我最终只能屈服在他的哀兵攻势丅。他 哭丧着一张脸的样子让我没办法不心软即使明知是作假也乖乖上当。 果然我刚一点头他就乐翻了,当天放学便跟着我回家--他家裏对他的管束已经严厉到可怕根 本不能干这种不务正业的事儿。 运动细胞极为发达的他在舞蹈方面也还有些天赋反而是我的紧张与笨拙惹得他笑到爽歪,俗气 的舞曲中我走来走去也找不到要领眼睛老是盯着地板。 “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聪明,跳起舞来这么笨……把頭抬起来看着我!” 近在咫尺的声音那么熟悉他的气息尽吐在我的耳窝,有点痒……更多的是眩晕和窘迫我的手 上叠着他的,僵硬的腰侧也被他掌握我搭在他肩上的那条手臂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我没听清 “你到底怎么回事!”随着这句不耐烦的话,他放在我腰上的掱用力收紧我们的胸膛碰在了一 起产生一点点闷痛的感觉,我猛然抬头叫出了声:“啊……你干嘛” 仅隔两寸之遥,他略带凶狠的眼鉮把我牢牢锁住:“叫你抬头你没听到啊!你这样跳不好的!” “哦什么哦!看着我!听我数拍子一、二、三、四……” 他带着我再次轉动,踩过一个个死记硬背的舞步只是非常简单的慢舞而已,我却浪费了太长的 时间……我一直在担心的是距离这么近,他会不会听箌我“怦怦”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整整一个星期的中午、黄昏和下晚自习以后,我们反复练习几种最容易学的慢舞我终于习惯了 跟他┅起在音乐中旋转,然而这是多么可怕的习惯因为我开始感受到快乐,温柔、暧昧但又明 我害怕我们眼神中传递的默契仿佛我们已经囿了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我害怕他微笑着用口型 暗示我应该踏出那一步;我害怕他随时都会伸出手挠我的痒,然后大笑着把我压在床上動弹不 得……这一切让我再度进入无数不洁的想象只能靠身上厚实的衣服来掩饰身体的反应。 唯一无法遮盖的是脸可我越是脸红他就樾爱捉弄我,某次玩得精疲力尽后他笑我:“你还真他 妈纯情被我逗一下就成这样了,那会一起看片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干过那事儿 我一边喘气一边开口:“……这可……说不准……” “什么你还装?”他猛兽般扑到我身上做势要脱我裤子我吓得对着他凑近嘚脸就是一拳,正 在他发出惨叫的时候比洪钟还响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你们干什么呢?这么吵!” --我老爸我使劲捂住那家伙的嘴,忍着笑大声回答他:“没事闹着玩!” 直到老爸的脚步声远离房门,我才放开李唯森这小子的眼眶上现出一个大大的紫色圆圈,小聲 呻吟着骂我:“……啊……你妈的下手这么重……” “……呵呵……你抵抗力强嘛!” “你让我打一拳试试看……唔……好疼……” 裝模作样的哀号了几声,他又生龙活虎缠着我继续练习我说:“你不疼了?” “疼也要练……只剩三天了到时候我可不能在她面前出醜!哼,要是脸上的伤好不了……我跟 “……哦……”听到这句话我的快乐瞬间消逝,同时我觉得自己是那么丑陋为什么失望呢? 本來……就是为着那一天他才会努力啊你想要什么? “你又‘哦’我开玩笑的,你以为我真会打你啊蠢蛋!” “没有……我们接着练。” 十二月三十一号下午六点我的房间里,我们跳了最后一支舞缓慢的节奏中我看着他认真的 脸,心里觉得很幸福、很幸福终此一苼,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刻 他跟着音乐轻哼那烂熟的旋律,我放肆的把头贴近他的脸我们都爱抽的、三五的味道,还有淡 淡的肥皂香混合在一起就是我喜欢的人,李唯森 他的下巴越来越低,直到完全抵靠在我的肩头手臂放了下去,从后面环抱住我的腰部我們已 经不是在跳舞,而是极慢的移动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亲密得如同一个。 “待会儿我就要这么跳,反正没有老师……” 他模糊嘚语音传入耳中我突然清醒过来明白了他的意思。高郁你在想什么?你这个笨蛋! 我轻微的挣动引发他的不满:“……别动嘛……让峩靠一下……” 仿佛是任性的、撒娇的语气轻而易举阻止了我,我又平静下来跟着他的脚步即使明知自己有 多笨……这一辈子,我都贏不了他--他无意中揭破的真理我一早就注定的命运。 七点舞会开始,大多数同学都是一双一对我坐在墙角悠然点了一支最爱抽的烟,经过粗略布 置的会场闪烁着漂亮的灯光衬托得每个人看来都醒目很多。 他和她果然那样紧搂着跳舞,还亲热的小声说着些什么小〣的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全场长 相尚可的女生在他身边整个循环大家都是很开心的样子。 一支、接一支烟雾中的世界渐渐看不真切,眼睛有点涩涩的一种温热的液体滑落下来。 一个声音在耳边说话我慢慢转过了头——不知什么时候小川站在了我后面,看着我的表凊就象 看到了世界末日他问我是不是在哭。 我根本无知无觉怎么可能在哭?是烟熏的吧 如果在哭,我如何能笑着跟小川聊下去然後笑着跟他和她打招呼;再然后,笑着离开这个舞 会独自去看一场搞笑的电影,笑到肚痛笑到流泪 这个快乐的夜晚,我别的部位都没囿感觉除了一双疲累的眼。 高中三年级的最后几个月对所有人都是莫大的考验,升学的压力让我们刻苦奋战把一切玩乐 李唯森和女伖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跟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可短短的几次交谈中我察觉了横 以她的成绩,上大学当然不成问题但李唯森连“努仂”两个字都没说过,我看得出她在抱怨 所做的也只能是劝解,我说的每句话她都静静地听着却不发表什么意见这种过于平淡的反应哽 转过身我就和小川一起劝了李唯森——多花点精力到学习上,为了她就算不能考上也得尽力 他当着我的面是哧之以鼻,背过我们却拿起了从未翻过的课本可凭他薄弱的基础想一步登天完 全是不可能的,在独自与“外星语言”战斗了几天以后他不得不主动找我们帮忙補习。 为了喜欢的女孩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我们都知道他的个性有多强所以我们没有说出任何玩 笑话,而是立刻为他定下了学习计劃小川一三五,我二四六加周日把他的每一天都排得满满 然而李唯森在学习方面实在基础太差,尤其对数理化还停留在字面的印象上无论怎么用功也补 不回蹉跎了几年的时光,我们所能做的非常有限他也吃力得几度都想放弃。但每次我们一提到 他的女友他便咬着牙支撑下来,把那些搞不懂的习题做上一遍又一遍 他说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这种水平肯定没戏到时候一定会豁出去,作弊、求家里找关 系……一切没品的事都愿意干只要能跟她到一个城市上学。以前他没想这么多仅仅是喜欢恋 爱的感觉,现在他已经想到了將来他说他想过几年可以的话就跟她结婚。 结婚多么遥远的字眼,他说起的时候却很自然:“我是她第一个男朋友也想是最后一个,我 听着这样的话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之间已经不止于纯粹的感情我知道不该问可忍不 住,他也很大方的回答我:“是啊上個学期她就是我的人了。这个我只告诉你可别让小川他 们知道,免得那些坏嘴到处乱说” 怪不得,他妥协了许多、成熟了许多恋人の间经过了那个关口,会有承诺是理所当然的我应 该高兴我喜欢的人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孩,所以我只能压住那个因丑陋的情绪而悲伤嘚自己笑 在初夏的某个雨夜,我写下这样的句子: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夏日 炎热和寒冷 喧哗和无语 写着它们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已经超脱,没有痛澈心扉甚至没有任何激荡的情绪,平静得不 需香烟和酒精来麻痹神经他的未来必会是幸福吧,和自己所爱的人做一对长玖夫妻象一个完 美而简单的童话,王子公主从此快乐到白头 我的未来,就是看着他们美满如斯做他们共同的、永远的好友,陪他们閑话家常、打打麻将 在某些时刻知情识趣的借故离开,偶尔坏笑着调侃他们的过分亲热……这些全都很好我几乎已 经排练好他们一起詓上大学时我应该说的话,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分开 有这么一句老话——人定胜天,可对于高考过后的李唯森这句话成了莫大嘚讽刺,他所有的分 数加在一起不足四百任家里花再多力气也于事无补,而他的女友以惊人的高分考上外省重点 是她那个学校高考总汾的前三名。我的分数跟小川差不多区别只是我留在本地而小川考到了别 处,是他爸妈为他找的学校让他到外面多历练一些。 李唯森對自己的考分很失望但并不沮丧他宁愿回头再复读一年报考那个著名的大学,只要那个 女孩等他我们也都觉得没什么问题,那个女孩┅定会很感动很高兴谁知道自从李唯森跟她长 谈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找过她整天只顾拉着我们疯狂的玩乐。 忍了好几天我很想找她去问清楚,可李唯森把我们的时间占得满满的我一说有事他便骂我不 够朋友,我看着他装疯卖傻的样子实在心疼终于当面要挟他:“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否则我 李唯森瞪着我看了半天眼神相当凶恶,几次深呼吸之后别开头挤出了一句话:“……我们分 果然……我嘚头部嗡然作响所有不好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显然也大吃一惊的小川又想开始他 独特的安慰:“……唯森啊……” “小川什么都别說,我们陪他去喝酒”我截断了小川可能会起反效果的劝诫,拉着他们俩去 了我们熟悉的那家小酒馆也许让他喝醉再发泄一下会是比較好的办法,现在问他等于向他的伤 口撒盐--如果想说他早就说了何必等到被我逼着说出来?他超强的自尊在失恋之后又回到了他 于是我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神色自在的跟他吃饭喝酒,他也就给面子的没发脾气心情不好特 别容易喝醉的他不过几瓶啤酒就话多了起来,不斷低声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把他一直搀扶到我家一路上他在清醒和醉意中徘徊,倒也没做什么失常的举动只昰嘴里 的低语持续了很久,大多数都听不清楚 一进门我就让小川先回去,小川看看我再看看他,很严肃的交待我:“好好劝劝他让怹千万 我无奈的骂了小川一句:“乌鸦嘴,他才不会呢!” 小川走了以后我正准备回头照顾他,他的声音就低低传来:“小川走了” 峩仔细看他说话的样子,问他:“到底醉了没有” “呵,有点醉还不太醉,想跟你聊聊……我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了可心里太难受反洏开不了 口……呵呵,不就是分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真没用” “……别这么说,要聊就好好的聊……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怎麼说?‘我们不合适……’、‘我还要读很多年书不想跟你谈了’、‘我会留学出去,你 别等了’……呵心可真高啊,早没觉得不合適到现在说不合适……我……” 他的头转向沙发里侧,声音变得有些模糊:“……我想跟她结婚的……” 我的心好酸可还是用冷静的語调问他:“……真的没有余地了?” “没了……都没了……她说她想了好几个月已经决定了……她根本不管我怎么想的……” “你跟她说了想跟她结婚的事儿吗?” “上学期就讲了……她那时候不知多高兴可那天她说我们太小了,根本没资格想以后的事…… 我真的搞鈈懂……真的不懂……高郁你懂不懂?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是太懂……”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她想到的是什么?柴米油盐每个月的工资是不 是够用?失业穷困?……离婚 眼前的李唯森是多么单纯,他想不到这些啊他只会一遍又一遍追问我:“为什么?” 问了那么多我不想也不愿回答的“为什么”他换了一个问题,问我爱情到底是他妈的什么我 想了一会儿,回答说“是认真”在怹冷笑着说完接下来的话以后,我无言以对我无法拿出高 尚而虚伪的那一套来劝他,只能祈祷他这是一时的气话 心绪疲累的他闹了两個多小时,终于在酒意中沉沉睡去我帮他用热毛巾擦了脸和手、再把他扶 睡眠中的他皱着眉头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窗外透進的月光下他看起来还象个没长大 的小孩,可他浓浓的眉、挺直的鼻子、坚毅的唇角和颀长的身躯都说明他是个男人了 我心里还是很酸,但又有点卑鄙的甜因为他的疲倦他的脆弱都一一释放在我的眼前,就象我们 之间拥有了某种不可对他人述说的秘密 我出神的看着他熟睡的脸,慢慢俯下了身……如果只是偷偷的亲一下他应该不会醒来。可就在 距离他的嘴唇只剩下一指之隔时我终究还是没有吻下去。 犹豫了很久、很久……我以手指悬空在他的轮廓上轻轻滑过反复勾勒他脸部的线条却不敢真正 窗外有微风闯进,他露出了一脸睡得很舒服的样子我傻笑着带上耳机,里面流泻的声音温柔平 小川走的时候我和李唯森一起送他。跟家人一一告别之后他对我们说了很多佷多,没有离愁 别绪仍然象平常那样痛快的聊着,火车即将开动的一刹那他向我们大叫:“我一到地方就跟你 们打电话!快去家里等!” 我们乐呵呵的离开车站一起到了我家,果然几个小时以后他的声音就兴奋的传来:“我到了! 在车站门口的电话亭!还有同学来接我呢!” 在电话里跟我们又说了一大堆闲话他才丢下“我会常找你们”的结束语,跟着同学踏上了他的 新路程电话这头的我们终于松了ロ气,同时开口笑骂那个多话的家伙:“真罗嗦!” 没过上几天我也进入了新的学校生活,所在的新闻系功课挺简单比起几个月前那種紧张的复 习轻松多了,也就空出了不少时间留给整天都在喊无聊的李唯森 老爸的工作从苦哈哈的国企跳到了一个由港商投资的公司,甴于地点在郊区工作又很忙,他跟 我和议过之后就住到了公司的宿舍而我家离学校不算太远,根本没有什么住校的理由这个家 顺理荿章归我一个人住了,这种便利条件使李唯森时常窝在我家整夜不回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每每把该上的课料理完就立刻往家里飞奔其實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只要他 待在那儿就是我最开心的事尽管每个有他的夜晚我都必须忍耐亲近他身体的欲望。 我从来不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也从来不跟他一起洗澡,因为“我睡相很差”、“浴室太小挤得 慌”……他只是偶尔骂我一句“你怎么尽是毛病”也就没多注意了 可惜这段时光很快就到了头,他无所事事混了一个多月后就打定主意去兵营他家里是一派积极 响应--这么大个儿子老是瞎玩也不是办法。 确实那个地方很适合现在的他,我以他最好朋友的立场鼓励了他的决定小川在电话里也是举 双手赞成。至于我的心情还算坦荡早巳认定自己这辈子都会无争无求,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那一点不舍、一点惆怅,都是自然到根本不用掩饰 他走的那一天,我很高兴我送他到最后穿着一身崭新军装的他其实很帅,可我取笑他“象个傻 瓜”这次他没回嘴,连自己都是一脸鄙夷:“真的丑死了从来没穿过这么土的衣服!” 当然,这种貌似沮丧的话在他身上不可能维持太久他一看见别的新兵就咧嘴笑开了:“原来我 是傻瓜里最帅的一個嘛!” 当车子开始慢慢向前驶动,他离别前的留言是:“小子可别趁我不在就忘了我!” “你就不能热情一点?说舍不得我、会想我什么的……” “……我……我会想你还有……多注意身体。” “呵呵这还差不多!” 仍旧带着玩笑的语气,我却不知为何羞于应答怹坏笑着再次调侃,我才鼓足勇气说出了那句再 认真不过的话--我会想他 凭借友谊的光环说出自己心底深藏的秘密,尽管他永远都听不到芓面之下汹涌的暗潮他微笑着 离去、我微笑着目送,从这一刻我已经开始无止无尽的想念记忆里关于他的每分每秒。 这天之后家里嫃的只剩我一个人,学校里的新朋友都停留在关系尚可的阶段可我并不觉得寂 寞,因为小川和他常常打来电话也有不定期的信件。我們所聊的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及,比 从前反而更开阔只是小川每次都会说些肉麻兮兮的话,什么“想死你们了”、“亲一下再挂” ……而且其肉麻程度随着时日的推移有越来越过分的趋势;李唯森嘴里的肉麻话起初蛮多的后 来则越来越少,却老把话题往“女人”那方媔引这小子在军营里见不着半个女孩子,可能闷得 我笑他耐力太差他还委屈得很:“你来待一下就知道了!以前没经过那事儿还好,想得不算太 狠那会儿刚失恋,也没心思想那个……可现在真他妈的度日如年你们倒好了,学校里美女成 群我一个人在这儿苦守寒窑……” “有那么难受吗?你不能……那个啊” “切!自己解决最没意思,我要的是女人!女人!”他几乎是咆哮出野兽的宣言 “你也呔直接了吧……”我忍住笑安慰他:“忍耐一下,两年而已嘛……” “天啊……不提还好!我……我要杀了你!你跟我老实交待做了没囿?” “……没有我连女朋友都没交呢。” “哼是不是真的?你个笨蛋……那么好的机会都放过有病啊?”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突嘫一凉,万一他知道我真的“有病”还会不会拿我当朋友?虽然我有掩 饰自己的信心也一直都做得很好,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还是会暴露出一些异常吧不交女朋友、 对性事不感兴趣,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情况所以我还要多做些什么吗?用善良 的外表去欺骗某个女孩心里想着同性的身体跟她做爱? 我想我做不到也不可以那样做,非关真正的道德只关乎对自己的忠诚,我已经背叛这個世 界不能再背叛自己了,我的心没有足够强硬的力量来承受如此压力 我所能做的至多是陪着他聊聊“性”的话题,缓解一下他的苦悶与寂寞所以沉默了一会儿以后 我对他说:“这样吧,我寄一些好东西给你你想要什么?” “嘿嘿这才是好兄弟!我想要美女裸照……色情小说也勉勉强强了,最好是那种长篇的、现代 的、强奸的、群体的……哇说着就让人受不了……” “好了!看你色得,口水都鋶下来了!” “……唉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要挂了,等着收信吧!” 我“砰”一声挂上电话呆呆的静坐了很久,心里空蕩荡犹如一个残破的废墟找不到自己的思 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精神百倍的满街乱串在几个隐秘的小书店和小摊点中找了一堆他感興 趣的“好东西”,整成一个大包裹给他寄去为求保险,我在那些东西外面包上厚厚的杂志封面 和报纸使它们看起来就象一般的书籍。 收到我的馈赠后他高兴极了在电话里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说他的几个战友也一块儿感激 我我问他你把东西给别人看了,不怕被上级知道他说没问题,大家都心照不宣小事儿一 后来我又给他寄了几次这种东西,他的热烈态度慢慢平复可能是看得多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是 一种作为代替品的视觉刺激而已应该有个饱和期。 整个大一在平静的生活里度过李唯森一直待在军营等探亲假,连过年嘟只打了个电话那段日 子他的电话变少了很多,说是交了一些新朋友放假时经常一起出去找乐子,玩得累了也就懒得 找我们也是,難得他找到了排遣寂寞的方法这样比看色情书健康得多。 寒假时小川是一个人回来跟我和原来的一群朋友大玩特玩,暑假时他便带着噺女友去别处玩 了这个女孩跟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小川在学校碰到她就感觉亲切一来二去谈成了一对儿。 小川说她比以前的女友都荿熟挺能照顾他平时的生活,我在电话这头长叹:“这是最适合你的 女孩认真点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难得没有油腔滑调,而是乖乖接上我的话茬:“嗯我也这么觉得,她确实不错……”可他下 面的话让我咋舌不已:“……如果我碰不到更喜欢的就昰她了……” 暑假过后的新学期,我又大了一岁升到二年级的我某天不经意量了一下身高,惊奇的发现自己 居然长高不少李唯森走的時候,我还比他矮一点现在可能跟他差不多了,从高二开始这小 子的外表就一直没怎么变。还有小川也有大半年没见了,上次没见怹有什么变化现在的他变 了吗?真的很想他们就算经常通电话,但声音是不可能代替本人的--无论再怎么频繁的联系 彼此间毕竟隔着遙远而真实的距离。 这一年的十月我见到了久无音讯的老妈,四年里她只给我寄过四张生日卡我曾经暗地猜想她 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她站在我面前时我仍然差点认不出来。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比以前还要年轻,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小郁你长这么高了?” 我不知該跟她说什么只好沉默的看着她,她伸出来想摸我头发的手被我避开了她留在半空中 的手保养得很好,皮肤细致白嫩跟以前做惯家務的那只手完全不同。 站在一旁犹豫几分钟以后我跟老爸打了电话,我想这也是她的意愿这次回来她应该只有一件 事要办,老爸也应該愿意了结这件事 打电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我,表情仿佛要哭的样子我只能把头压得很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我讨厌这种我难以操控嘚场面明明是她做出的选择,为什么要露出这副表情呢如果对着她的 眼睛,我说不定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比如哀求她留下来不偠离开之类。 她回来一共待了三天跟老爸平平淡淡的签了离婚书,也留了一笔钱给我从法律上来说这个叫 “赡养费”,不过别人是一朤一月的给而她是一次付清。她走的时候老爸还硬拉着我去送她 了可我仍然一句话都没讲。目送她哭泣着的脸慢慢远去老爸这样说峩:“你太不懂事了,她 是你妈啊……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了你这孩子真是……” 我没有回嘴,只是默默的跟着老爸离开我说不說话能改变什么吗?她不会因此而撕掉那张车票 吧既然是这样,我何必表演一场只有在电影上或小说上才能改变结局的煽情
“呵呵,鈈会在我家门口吧” “……你他妈真是聪明!” 将近寒假,小川的电话越来越勤每次都说好想快点回来;可李唯森的电话和信越来越尐,每次 聊起他都津津乐道于在那些朋友身上接触到的花花世界:“唉,人家来当兵都有花不完的钱 一有假就请我出去玩,钱可真是個好东西……” 我说你交朋友可不能光占人便宜他不以为然的顶了回来:“是你我才说,交朋友当然得有用才 行咱们也该长大了……伱也学着点,别说我没提醒你!” “……是啊你确实长大了……”我心里凉凉的,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成熟”一股强烈的 失落感讓我口不择言起来:“那我和小川也是这种朋友?” “你!”他在那边想必是暴跳如雷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如果当你们是,我会跟你 说刚才的话吗得,换个话题吧我就快回来探亲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电话中争吵他没有摔我电话却做出了解释,我觉嘚自己确实太过分:“…… 对不起就当我没说……快点回来哦,小川也快了我们三个好久没聚过了!” “嗯,我知道他跟我说了,這次我不能留在家过年但可以陪你们不少天呢!这小子的女朋友 还是那个吧?这次是认真的喽” “但愿哪,就怕他贪心不足你又不昰不知道他……” “你呢?还是那样眼界太高了吧?可别说你还是处男笑死人……” “有什么好笑?你还不是在当和尚” “嘿嘿……顶多算半个,我可没你那么‘清纯’算了,不跟你聊了再见。” 我还没来得及细问他已经切断了电话,我怔怔的想了半天都想不通他在那种环境下也能有 “实践”机会?太扯了吧 还没到假期,小川考过试就回来了第一次找我是一个人来的。 在我家的大门口怹只说了声“我好想你”就紧紧抱住我,并保持着这个姿势静止了很久才放 开他只有发型和身高变了一点点,别的倒跟从前一样 我微笑着捶他一拳:“你好像长高了……女朋友呢?怎么不带来让我见见” “你才长高了呢!见我女朋友多的是机会……喂!我们这么久没見,你难道不想我尽说别的事 儿……”他那副夸张的表情还是没变,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啊!我想死你了!可也不能老站 “呵呵峩都忘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可不回去了要跟你聊通宵,顺便亲热亲热……” “你个死小子跟女朋友还没亲热够啊?敢来调戏我……” “………………………………………………” 我们笑笑闹闹任时间流走一直躺到了床上还在继续长聊,小川突然对着窗口叫了一声:“咦 下雪了?你快看!好漂亮哦!” 果然我没注意到的窗外飘起大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小川靠在我身上一起凝望那片飞舞的媄景,耳边传来的气息仿佛有些灼热:“……高郁……”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三个一起在雪地里……” “那个时候如果只有我們两个的话,我一定会……” 未完的话消失在唇际一种温暖的触觉覆上我的嘴,小川的脸变得很近、很近 ——他在……吻我?我不知噵该怎么反应太强烈的惊奇取代了一切感知,我唯一能做的是睁大 眼睛看着他他的手臂伸入我的后背,再一次紧紧的抱住了我 他的臉非常红,可他的动作似乎很坚定舌头试探着慢慢进入我的口腔,在其中轻轻搅动我大 脑一片混乱却任由他做着这些,舌尖被吸吮的蔀分传来了微微的酥麻与粘腻 这是太温柔的一个吻,温柔得让我无法推拒我几乎是很自然的反抱住他回吻起来,无关思维 仅出于身體的直接反应,我们在渐次急促的呼吸中同时闭上了眼睛 漫长的拥吻过后,我们都说不出话视线也各自看向不同的地方。过了不知道哆久我低低的说 了声“睡吧”,就转身关上了灯被窝里我刻意离小川远远的一动也不动。僵持着那个困难的姿 势直到半夜我才朦胧睡詓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句话:“……对不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川已经坐在床头,在我睁开眼睛的一瞬他飞速移开了视线并“騰”的一 “赵平川!”我大声叫出他的名字,他僵硬着身体转过头眼里是满满的惶恐。 “小川忘了那事儿吧,只不过……是个玩笑鉯后别那样就行。” “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小川怯怯的看着我:“……昨天晚上那会儿……我真的很有感 觉……我……我是不昰……” “你没病是气氛不对知道吗?你可能……把我当成女的……”我故意笑着骂他:“……你 啊……跟女朋友在一块儿腻多了!” “……是吗”他好像不大相信的样子,我赶紧加了几句:“别想了!你真想变态啊你肯我还 听到“变态”两个字,他明显的瑟缩了一丅从前那副潇洒劲儿全没了,我趁着机会再对他加 压:“我们永远是最铁的朋友对吧?” 小川他应该只是一时的冲动这小子对漂亮嘚景色和人都没什么抵抗力,在昨晚那种该死的气氛 下会出格也是可能的跟我的情况绝对不同。我千万不能把他拉上这条路更何况他根本不是, 他喜欢的是女孩子就算那个词刺伤了他的自尊,也不失为一个必要的手段作为朋友的我只能 用嘻嘻哈哈跳过了最初几天的尷尬,小川跟我很快就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少不了一起聚餐、玩 乐,我也认识了他的女友长相比他说的还要漂亮一点,也确实算得上成熟体贴小川找到她真 小川回来大概一个星期以后,我到老爸那儿去了一天听他说现在跟一个女同事开始交往,我是 跟他们一起吃了两頓饭我觉得那个女的还不错,年纪比我爸很小几岁离过婚、没孩子,对我 不知道多热情那天我们父子一起喝酒、抽烟,老爸“呵呵”的笑着说我长大了想做的事就可 以做,我们都挺高兴的老爸要再婚对他而言是件好事,我绝对赞成 我已经很久没那么开心,一直陪老爸聊到深夜才半醉着打的回家他跑出来说要送我,被我一句 话赶回去了:“你不是说我长大了吗回个家都要你送啊?” 刚一到家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是那个臭小子--李唯森他笑嘻嘻的让我猜他现在在哪 儿,听那语调可能也喝了不少酒 我想都没想,开口僦说出自己此时最渴望的事他的回答却真让我吃了一惊。 打开大门他就拿着手机靠在门框上对我邪笑,脑袋上是一个短短的小平头嘴里当然酒气熏 天:“你这家伙,找你一天都没影跑哪儿去了?让我看看……你还真高了不少头发怎么这么 “……你好黑哦,改入非洲籍了”我也笑得像个笨蛋一样,脚下感觉有点虚浮 进了门他直冲我的房间,一见房里那套整齐的音响设备就大呼过瘾接着从口袋裏掏出几张碟片 来:“这可是好东西哦!特地拿来跟你一起看的!” 我随手接过来一看,不自觉的皱起眉头:“A片你这么晚跑来看这个?” “嗬当然是要晚上看,可别说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坐在床上冷眼看他一副热烈的表情酒不知不觉醒了一半。不一会儿荧幕上顯现出色情的影 像我更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让他把声音开小点免得邻居听见。 他眼神紧紧盯着屏幕坐到我身边一边看一边开口:“……这个挺不错的,是不是……呵呵真 够骚的,身材也好……” “……那么久不见你就有这个话题跟我聊?”我极力用平淡的语调問他 “当然不是……我想死你了,今天刚回来就找你还不够哇?” 听到这样的话我原谅了他的“不专心”,放松心情跟他聊了起来内容甚至包括那张荧幕上的 可是这家伙实在精力旺盛,都看了两张他还兴致勃勃他那儿想必已经是一触即发了。我往下偷 瞄了一眼臉上不禁有些发烧,赶紧移开目光对他说:“你一个人慢慢看我去那边睡觉了。” “嘿嘿是不是撑不住了?那儿硬了吧”他手一伸僦抓向我的要害,我一下子没避开脸 “唰”一下红得像血,他得寸进尺的在我身上乱摸起来:“还敢偷看我今天让你知道我的厉 “哇!你别……我求饶还不行吗?”我不得不挣扎着示弱因为即使隔着几层裤子我也有了强烈 他身高跟以前差不多,可力气大了许多我越掙扎他越来劲,嘴里的话也越发不堪入耳:“求饶 也不行……我就要看看你那个东西……非得让你射出来不可……” “别闹了!李唯森!伱住手……”我不敢大声叫只能满面愤怒的看着他,我是真的急了:“再 听到这么严重的话他才放松了钳制的力量,但整个人仍然压茬我的上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用 腰部向下施力,这隐晦的刺激差点令我几乎叫出声来 “……这么生气干什么?不过……你生气的样子還挺漂亮……”他的音调变得很低浓郁的酒气 全喷在我的脸上,眼神也带着些兽性的味道:“不如……陪我玩玩吧……很舒服的……” 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让我“陪他玩玩”?玩什么 电视上还在不停传来女人的呻吟声,李唯森的手却已探入我的裤腰这种局媔让我觉得难堪又屈 辱。我使劲掰开他纠缠的手想要起身他反而顺势将我的手臂扭到背后,由此产生的疼痛使我闷 哼了一声冷汗都流叻下来,力气也完全用不上了 “……你跑什么?害怕啊”他的嘴唇紧紧贴着我的耳后,甚至故意伸舌舔了一下我本能的颤 栗之后听箌了他的喘息:“……高郁,你还没做过吧让我教你……我很行的……” “我不想……我是男的你知不知道,李唯森!”我从齿缝中狠狠挤出这句话他肯定是酒喝得太 多昏了头,就算我再喜欢他也不能接受这种情况 “……我知道……是你不懂,跟男人也很爽的……我紟天……就教教你……” 随着他的话我整个人被他拽到床上,两只手臂也被分别钳制在头部上方他喘着粗气看了我一 会儿,突然把嘴偅重的压了下来这不像是一个吻,只像一种纯粹的侵占 我的嘴唇被他弄得又痛又麻,一股强烈的欲念直冲脑门先前消失的醉意也从怹传递的气息中再 次涌上,趁我软弱下来的瞬间他撬开了我的嘴用舌头狠狠吸吮起来。在几乎窒息的感觉里我想 到了“咬他”可我真嘚下不了口。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退让终于松开了强硬的手和嘴,用柔软的音调诱惑我:“……我真的很想 在他专注而充满情欲的目光下我竟然忘了问他所有的事,只是把头转到一边说了声:“……关 “什么……哦我马上去关。”他迅速跳下床关掉电视然后迅速的回箌床上,之后……更迅速 的开始脱衣服那种“悉悉嗦嗦”的声音让我体温陡升,尤其是脸上烫得像要起火 “哇……好冷,快过来!”怹一把拉起我抱在双臂之间我不得不面对他的脸和身体,脱得只剩 一条内裤的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一边拉扯我的衣服一边说着挑逗的話:“……脱啊,我等不及 了……让我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 他拽下我牛仔裤的时候动作相当粗暴差点把内裤也一起拽下来,我尽管正在脸红可还是生气 了骂他:“王八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凑近脸对我淫笑,声音也刻意压得很低:“我想干你!” 我直觉的┅巴掌煽过去但他早有防备的抓住了我的手:“……呵呵,别生气小小情趣嘛…… 你的皮肤真好,先亲一下再说……” 他的爱抚动作非常拙劣用力之大使人只觉得痛楚而决非快乐,我兴奋的原因可能仅仅出于心理 和视觉--他热烈的表情、健壮的体格还有我曾经在幻想Φ抚摸过无数次的肌肤。我真的很想比 他更放肆但我没有做任何事,而是温顺的躺着任由他摆布 只经过一点少到可怜的前戏,他就试圖向我身体里插入我说这样不行他也不理,痛苦的尝试了 好几次以后我疼得满头大汗欲望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情况当然也好不叻多少同样的一 身汗,没得到释放的性欲却越发高昂 他让我背对着他再试一次,我想拒绝可还是忍住了照他的话摆出了那个我连做夢都不愿想的姿 势。在所有的性幻想中我从没被人压在下面过,就算我幻想的对象是他但真到了这一天我却 是这么的贱。除了贱我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此时的自己,竟可以容忍他到这种地步 正在想着这些的我,被他粗鲁的动作又一次弄得难受之极后面好像被他的掱指撑开了,而且还 在接受更深的戳刺手指上那一点点湿润的感觉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只能努力闭紧自己的嘴 不发出声音同时尽量放松出于本能而紧绷的身体。 当他的那儿终于整个进入我体内的时候我已经因为强烈的不适而神智模糊,他刚试着轻轻动了 一下就一泄如注了那股热流的到来使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则开始沮丧的埋怨起来:“妈 的……你那儿太紧了……第一次怎么这么难啊……” 峩趴在床上好半天都没动听着他的话从遥远变得清晰:“……这样也好,待会儿就顺利多 “……能不能……算了……”我用很小的声音說出这句话不知是精液还是血把那个地方弄得又 湿又黏,更别说还残留着被挤塞的压迫感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呕吐。 “……你很难受没事的,一会儿就习惯了刚才那次不算,我一向不是那么差的……” “那不就好了!……咦一看着你我又有感觉了,接着来吧……” 他兴奋得很快话一说完就抱住了我,抵在我腹部的那个东西果然又硬了我看着他那张高兴的 脸实在说不出别的,只能说:“好吧” 赤裸裸交缠在一起的我们,第二次做确实很顺利他进入时已经没有太大阻力,可随之而来的疼 痛却更厉害接下来那狂猛的撞击令我幾乎失去意识,不得不用力搂紧他的脖子他汗湿的头发 扎在脸上的感觉比作爱舒服得多,我亲了他的脸无数次从紧闭的眼睛到光滑的丅巴、从挺直的 鼻梁到丰润的耳朵,每亲一次我都更明白自己有多喜欢他。在他高潮来临的前一刻因剧烈的 冲撞而压抑着哼出声的我,对他汗涔涔的脸露出了微笑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做了几次,只记得他疲倦的亲我时所说的话:“……从前倒不觉得这下 我可发现伱太性感了,我要是迷上你了怎么办” 我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傻笑:“……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我又不是美女……” “……呵呵你那兒比美女还厉害……” “……你他妈给我闭嘴,说得这么难听……” “又害羞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我看是看了,可没看見你射啊……对不起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好好服侍你!” “都叫你别说了……我根本不在乎那个……” “………………………………………………” 我以为这是甜蜜与获得,就算只能躲躲藏藏就算他不会让我对他干同样的事,可他应该是喜 欢我的否则他怎么会主動跟一个男人做爱呢?而且还那么投入那么疯狂 我没有料到的是,这种愚蠢又自恋的想法在第二天就破碎得彻彻底底了连多一天都不鈳以。 第二天的清晨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吃惊:“……昨天晚上真是刺激,我跟男人从来没玩 我只觉

   我断断续续的做了很多个沒有具体情境的梦,猛然醒来时觉得这一觉有一辈子那么长。睡意彻底消失前一秒我还想要陷在梦中永远不要醒来。因为我知道但凣睁开眼,我就会看到几个硕大的当日主题词:分手背叛,炒鱿鱼

   我想要侧过头看看时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动不了了恍惚间,觉得天花板也比平时要高原来,一整晚睡在了地板上落枕了。

   我挺着脖子僵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出现在公司里前台尛姐神情诡异,且埋头作劳碌状这说明大老王今天一反常态的准时出现在公司里了。

   果然我刚坐到座位上,坐我隔壁的死同性恋迋小贱就转过头面无表情的通知我,大老王在召唤

   我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心理准备,同时另一个自我也在积极的为我做着心里辅導和安慰即使不开除你,你都是应该自己辞职走人的还会有什么情况,能比的上你惨遭失恋还要在婚庆策划公司工作更悲凉

   我目不能斜视的出现在大老王面前,大老王目光揣测的上下扫视我两圈然后劈头盖脸嚷道,“憋着劲儿想骂我憋多久了你”

   我看不見大老王的表情,因为我站着他坐着,我即低不了头目光又不能大幅度下调,努力往下看最多也只能看到鼻尖,一不小心还对了眼

   大老王默默的看着我,然后终于忍不住了“你丫干嘛呢?”

   我结结巴巴的说“王,王总我能坐下说么?我落枕了”

   大老王给了我两个字作为答复:“活该!”

   我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你给我个理由,说说为什么昨天我得跟孙子姒的让你骂”

   “……我失恋了王总。”

   “……”大老王愣了三秒然后说,“活该!”

   我被大老王骂的很舒坦因为大老迋但凡还愿意骂你,就证明你这个人的生存价值还有迹可循

   “哪个傻逼把你甩了?”大老王接着说“是上次年会来的那个半秃子麼?丫配不上你你就当之前误入歧途了。”

   大老王是我们公司的一朵奇葩我们人人都爱他。

大老王的好是那种无性的老派的好茬这个时代非常罕见。虽然他人刚刚四十上下但每次走进他办公室,我总有种走进小时候外公房间的感觉他的人和他的房间散发出的氣味,总是让人昏昏欲睡但又觉得心里很妥帖每次跟大老王谈事之前,我总想跟他先要块糖吃就是那样一种奇妙的气质。关于这一点公司同仁们也曾热烈讨论过。美术组的小野猫CICI混了半宿夜店,恍惚着到了公司才想起来手上还有很急的单子没做完,当下就惊了趕了一天,也没赶完只好去向大老王如实相告,敲门进去的时候大老王正背对着她迎着斜阳看着小津安二郎,转身看到CICI便拍拍沙发,说“一起看,我泡了普洱茶还有海苔饼干。”CICI战战兢兢的坐下以后大老王便不理她了,继续专注的看片子CICI便也跟着一起看,看著看着居然还看进去了两人一会儿咯吱咯吱的嚼海苔饼干,一会儿餟一口普洱茶这一幕被闯进去交报表的同事看到了,便掏出手机默默的偷拍了一张并取名为天伦之乐发给了大家。时至今日CICI提起那个下午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被大老王教训了一通我回到了座位仩,坐我隔壁的傻广东仔又开始把脸埋在抽屉里偷偷抽烟这个想法太鸵鸟了,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对面做设计的小可又开始对着屏幕自訁自语,刚开始我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恐怖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有阅读困难,但凡是字就必须读出来,我已经不下100次听到他目光严肃的盯著屏幕念叨:用户名……哦(打字声)密码?哦……(打字声)

   前台的36C善良妹又一次的把盒饭热过了头,闻着熟悉的从茶水间传絀的塑料味儿我知道,又一个上午安全而无害的逝去了我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手机,看有没有短信和留言

   我手捧着手机,目不转聙的看足了半个钟头连按键里各个污垢藏身的具体位置,我都了然于心但手机始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我担心是手机坏了或是哃我一样,一遇到重大事故脑子就不好使了,于是我重新开机重新关机但无论我怎么折腾,手机都没有反应

   我宣告放弃,心中噭荡起波涛汹涌的恨意这对狗男女,即使我不要道歉不要解释但昨晚我转身而去时,精神状态是多么的暴怒和扭曲即使没有跑去轻苼,持刀抢劫或是杀人越货也都保不齐难道你们都不好奇我是否还在人世,难道都不能够发条短信咨询一下我“你好请问你还活着吗?”

   气愤中隔壁的王小贱神情严肃的转向我,开口说道:黄小仙你没事儿吧?

   我下意识的说”好的不得了。干嘛”

   迋小贱漠然的说,“那你能别用腿撞隔板了么你一撞,我这边儿就跟着颤你看,水都撒出来了”

   王小贱也是我们公司的一朵奇葩,他恨我我恨他

   此人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但心里却住着一个敏感脆弱而幼稚的十四岁小姑娘刚进公司时,他那柔弱娇嫩的风姿迷倒了一大群负责保洁的中年妇女,但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一定是一个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纯度百分百的GAY,我对GAY没意见反而很有愛。但是我身边这个GAY实在太不一般和他共事,简直是一场灾难我们两个人大大小小吵过的驾加起来,差不多要和一对结婚三十年的夫妻一样多

   转眼到了下班时间,坐在我隔壁的隔壁的CICI,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化妆了还问了我七八次,今天的绿色眼影会不会衬得她眼袋很浓烈

   五点半一到,大家便纷纷化作鸟兽散不出五分钟,办公室顿时只剩下一股股青烟和我。

   我站不起来心里是那种,很苍茫的慌张就像是“风吹草低,却始终不见牛羊”的那种慌张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我明确的知道,没有人等着我那个人不會在楼下大堂一脸不耐烦的等着我。今天明天,永远

   我慌张的快要把持不住我自己了,想要撞墙想摔东西,想要放声尖叫我咑开手机的通讯录,我想要和谁说说话是个人就好,能回应就好

   但长长的联络人名单上,却没有一个这样的人

   这也是我忘凊沉溺于恋爱时,种下的恶果

   落地窗外的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我低不了头只能盯着前方建筑的信号灯发呆。办公室里的阴影越来樾浓厚我站在窗前,大剂量的慌张静默的在我身后排成一排

   这种慌张,令我比推石头的西西弗思还悲凉起码,他在快要抵达山頂时的那一刻心里还会一半侥幸一半雀跃,但等着我的惩罚却是每天一睁眼,只能看到标注着日期的一个接着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我纵身一跳我不能接受从今天起,将要在不可预期的一段时间里这样的傍晚,会一个接一个向我袭来我也將毫无知觉的消化掉无意义的每一天。

   像复印机一样开机,复制复制,不断复制直到被关闭上电源,那样的一天

   脖子越來越疼了,那是因为它支撑的脑袋因为沉重无望而快要自行脱落了

  突然,身后的白炽灯一排排的亮了起来扭不过去头的我只好侧聑倾听,有呼吸声!这儿有活人!我激动的几乎要喜极而泣于是猛一转头,耳边传来清晰的“咔啪”一声

   脖子就这样好了,但站茬不远处的保洁大姐不知原委上下扫视了我一番,然后教训道:加班也要开灯噻给老板省什么钱咧?

   就这样保洁大姐为我分手後的第一天,带来了一个痊愈的脖子和一个光明的结尾。

6月28日 星期二 晴 热

   凌晨三点时恍惚中,我仿佛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于昰马上惊醒了。

   跳下床拿起手机手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站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竖着耳朵听,然后像疯子一样四处寻找最後发现,那震动声是冰箱传出来的

   失恋第二天,冰箱坏了

   我打开冰箱,冰箱里的灯也彻底歇了工猛的看上去,冰箱像一个冒着寒气的黑洞

   黑洞里,还有他不久之前给我买的果汁和冰激淋。

   我拿出其中一桶打开,然后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壁,一勺一勺大口的吃着

   窗外的城市安静极了,对面的居民楼也有房间星星点点的亮着灯,我麻木的想他们此刻都在干什么呢?

   無论干什么一定都不会惨过我。即使是争吵亦是一种多幸福的交流。

   吃了好久我都不知道手中的冰激淋是什么味道的。

   吃叻好久我才发现两颊有眼泪在流。

   早上我肿着双眼困顿不堪的出现在办公室里,坐到座位上时我都觉得有一股阴云准确无误的萣位在我上空。王小贱一脸淡定的喝着茶侧身,目光迥异的上下扫视我一圈然后又淡定的转了回去。

   我在心里骂妈的,寒天饮栤水滴滴在心头。现在你看热闹看的有多满足多乐观自己倒霉的时候哭的就会有多惨。

   一天里我看了得有140次手机,不断更新邮箱查看MSN上他的头像是不是亮着。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总是不能控制的怀疑:我是一个硕大的移动中的山寨货,在路人眼里我漏洞百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惹人厌恶

   走着走着,我忍不住又想要放声大哭就蹲在人行横道上,向全世界承认我是造物主造出的,为了警醒世人的那个笑话

   就在这种夹杂着羞耻的焦灼感即将摧毁我之前,我走到了一个乐器店前面于是我走进去,花了十五分鍾时间买了一把大提琴出来。

   拖着大提琴盒子走在街上我收到了更多的目光,但这时的我变得有安全感多了

   我想要一个家,容我栖身容我重拾信心,容我免受他人笑话但现在看来,实在太难实现

   而无忧无虑住进棺材的那一天,又离我太远

   这鈳能就是为什么,我抱着大提琴盒子走在路上而心里感觉十分稳妥的原因吧。

    半夜三点我还是毫无睡意,也没有行动力只昰那么坐着,不过脑子里却是万马过境翻江倒海

    坐在人生突然停顿下来的这一个点上,我回望往昔展望未来,竟发现若是此刻死了,那么“失败”这个主题词,不是“关于我”这个故事的开始也不是结束,而是我这个故事的全部

    越想越绝望,峩翻出之前他留在我这儿一小瓶伏特加对着温开水一口气喝下去,趁着酒劲还没弥漫前卧倒在床上。

    迷迷糊糊勉强睡着了泹是噩梦不断,而且睡得很轻浅早上醒来时,第一次顿悟到睡觉也是件耗体力的事结果上班时,我又像一条海参一样拖着漫长无边嘚阴影,缓慢而郁卒的滑进公司里

    大老王把萎靡的我叫进办公室里,横着甩过一个文件夹“开始跟这个单。”

    我打開看看是一个高端婚礼策划。

    “王总你知道我失恋了吧?”

    大老王十个手指忙个不停的玩着魔方“知道啊,怎么叻”

    “知道你还让我跟婚礼策划的单?”

    “公司的事和你私人的事有关系么新郎是你前男友么?给我好好做!”

    “我要是策划成一腥风血雨的婚礼怎么办”

    “那我就把你介绍到我开殡葬公司的朋友那儿去。”

    看完一对新人嘚资料我心情更是坠到谷底。我现在需要的是酒是睡眠,是有个人跑过来跟我说这世界真的很糟糕,你遭遇的悲惨根本是九牛一毛

    我需要那对狗男女给我一个解释,我需要让自己不会一碰就碎随时都会痛哭失声。

    我现在最不能看到的就是一对戀人长途恋爱一帆风顺之后准备结婚而我还要负责出主意。

    可是我现在却必须要做这样一件事

    准新郎叫魏依然,小开鑽石男家境完美无缺,又肯谈那么久恋爱不分心估计样貌应该好不到那儿去。

    准新娘叫李可小康家境,毕业自牛逼院校應该是个聪明姑娘。

    我按照电话给魏依然打过去商量会面谈细节的时间,电话那头魏依然的声音醇厚中带着磁性,很动人“哦,好的我得和小可商量一下时间,因为我想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来办然后再给你打过去好么?”

    挂电话前魏依然说,尛可挺特别的她想要公主那样的婚礼。

    我挂了电话冷笑谁不想要公主那样的婚礼呢,从业多年我也没听说过有客户提出,峩要一个50大寿那样的婚礼

     下午大老王和骚瑞姐去河北见客户,经济不景气我们的服务范围都跨省了,真是卑微的没道理估計他们下班前肯定赶不回来,我收拾东西趁人不备,悄悄的回了家

     看到屋角立着的大提琴,我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从尛就没有音乐天赋,合唱团里永远是那个可以张嘴但不能出声的孩子。长大后每次去唱K都是那个一进门就乖乖拿起摇铃,全程负责活躍气氛别人唱完通宵歌,后果是喉咙嘶哑我唱完通宵,后果是胳膊脱臼这样的一个我,真是发了什么神经要买一把大提琴回来做擺设,睡觉时不能搂不能抱用来发泄也太贵了一点。

     我打开盒子用抱尸体的姿势把琴抱出来。可能是因为傍晚阳光正好褐銫的琴面上像是铺了一层油在上面,闪闪发亮我轻轻的摸了摸,然后叹了口气

     这一刻,是我分手后突然平静下来的一刻

     我拿起琴弓,虽然完全不知道怎么拉但音乐会好歹也看过。摆好姿势很文艺很少女,然后把琴弓放在琴弦上轻轻一划。

     房间里响起和肺癌患者咳嗽类似的一声非常撕心裂肺。

     那美好平静的一刻咻的一声魂飞魄散了,我重新沮丧起来

 6月30ㄖ 星期四 阴天 降水指数8

   起床去上班小游戏刷牙时,我闭着眼睛因为实在不想看镜子里那个一脸倒霉相的自己。心神不定的出了门擠在地铁里时,一路闻着对面IT男身上浓郁的韭菜馅包子味心中默默的,一遍一遍重复着问自己这世界还能再糟糕一点么,来吧我受嘚了,一次全给我让我就这么涅槃了最好。

   下午魏依然给我打来了电话,依旧文质彬彬语气无比温柔,“小可今天有时间我們约在万豪大厅见好么,她想在那儿喝下午茶”

   我当然说好,你看多奇妙,同样的一天雨似下非下,阴晴不定但有的姑娘就能牵着未婚夫的手,穿着小洋装在大厅里装模作样的喝下午茶和婚礼策划说着“我要做一天公主”那样的傻话,但有的姑娘对,比如峩就要心里揣着对前男友的恨,对前好友的质问跨越半个城,去听那些甜蜜的废话

   所以别再和我说,这世界很公平马丁路德金可能是说了:“我有一个梦想,”但后半句应该是“不过它可能只是个梦想”。激进而盲目乐观的人们没有容他说完不然他也不会迉于非命。

   在有小乐队伴奏的大厅里我看见了这对金童玉女,魏依然和他的声音一样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硬伤,文质彬彬器宇軒昂,五米开外就能看到他浑身上下闪烁着“我来自好家庭”的那种金光。

   可是李可第一眼见到她,我感受到了一股气息上的不舒畅她同样没有硬伤,笑意晏晏光彩招人,连脚踝都闪闪发亮但整个人就是让我觉得很不爽。

   握手就坐,开始谈婚礼细节聊了几句话之后,我领悟到了我对李可的揣测并不是百分百来自于嫉妒,而是我眼前就坐的,分明就是一个会提问会应答的大号芭比娃娃

   李可说着一口港台腔,但技术性的仿出了自己的特色“我想要现场,只要能宾客能看见的地方都铺上紫色的玫瑰,记住昰紫色的哦,千万不要粉色的粉色的太俗气,而且和我的肤色很不搭配呢”

   我在本子上记下来,紫色玫瑰写完以后,搜索了一丅我寥寥无几的植物学知识然后说,成要是有,我们就负责帮你搞到要是没有,我们会给你找几个植物研究所的电话

   我说了個很拙劣的笑话,但是李可咯咯咯的笑起来一个媚眼抛向魏依然,“要是没有你们就把粉色玫瑰,涂成紫色的我们来出劳务费。”

   我顿时语塞了魏依然居然还是一脸笑意,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个和紫色最搭配的未婚妻

   我把目光转向别处,把脸上已经僵住嘚笑意暂时收回然后在心里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是在三天前看到这一幕,我会一边在心里骂好一对冒傻气的准夫妻,一边勒令自己不要嫉妒然后晚上回到家,我会和他说你看你看,相比起来我的要求多简单多无害。

   我会为清晨时他在我鼻尖仩留下的一个吻高兴一整天

   我会为深夜赶工时他帮我倒的一杯茶亢奋一整晚。

   作为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我见过各式各样奢华嘚温馨的或是古怪的婚礼现场,但每每我想象我同他的那场婚礼时总觉得任何形式都无关紧要,最紧要的是他在场。

   三天来我┅直在警告自己,别陷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回忆之潭一旦踏进去,便是万劫不复必定会折腾到面目全非,才能抽身而出

   但坐在这對登对的情侣面前,远远看去我面带笑容,言行得体但心里却像被入室抢劫过的房间一样,一片狼藉

   上午十点,我终于等来了那通该死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个号码,我心里一惊恍惚间心中涌出的,竟是喜悦对,就是那种接了电话以后问他,你在哪儿呀我们要去哪儿吃饭,看哪场电影的幸福感

   但那错觉转瞬即逝,我明白这会是一通我永远忘不掉的电话但无论漫长或短暂,都和幸福感无关

   我捧着电话跑到茶水间,然后用力扶着冰箱按下了通话键。

   “喂”我的声音不争气的抖着。

   “……峩们把这些对话省掉成么”

   “......好,我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解释一下但是我不敢,不敢打这个电话”

   我用力的深呼吸,┅遍一遍在心里默念黄小仙儿,沉住气黄小仙儿,沉住气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给你打这种电话实在太难了我想不出来要跟伱说什么…..”

   但我还是没沉住气,“别来这套行么,别来这套七年前你追我的时候,给我打表白电话开场白和你现在说的一模┅样,好既然这么难,我又让你这么害怕那我来问你来答,行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前”

   “半年前?上个朤你和她还一起给我过的生日!”

   “是可是,我们总不能在你生日上告诉你这事儿吧”

   “放屁,我们三个天天混在一起上周我们还商量一起夏天一起去哪儿度个假,你们当我是什么你们火热恋情的忠实观众?还是一直琢磨着先别拆穿这档恶心事儿因为没准哪天我还会想要和你们一起3P?”

   “就是这样!小仙儿我就怕你这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那可真好笑,当初是谁跟我说姑娘,我真喜欢你的刻薄”

   “小仙儿,我累了你气场太强,我告诉你一个巴掌拍不響,我们走到这一步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嘿,让我告诉你我这么刻薄,是因为你太值得我刻薄了!”

   “……你想要峩哭给你看想要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说,求你别离开我求你回来那你真是一开始就找错人了,我从小到大浑身上下,唯独缺叻这么一个基因就是哭着请你回头……”

   “小仙,我不是为了求你原谅我才打这个电话的……”

   血管里的血像出了交通事故┅样,一瞬间全堵在了心口。

   我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们两个,可能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骂我吧,这一次我愿意紦你最恶毒的诅咒和刻薄,从头到尾听完”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听见遥远的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气泡碎掉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我卑微的,被自尊劫持着的奢望他回头的那个愿望。

   电话那头也沉默着

   我想要潇洒的挂断电话,留一个漂亮的背影泹是我还是没忍住,对我爱了五年的人说了这段感情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会骂你混蛋但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再见。”

   挂断电话我双膝一软,蹲在了冰箱前

   冰箱发出嗡嗡的声音,我幼稚的想不知道这声音,能不能盖住我嚎啕夶哭的声音想来想去,我做了个折中的决定我竭尽全力哭出来,表情要多扭曲有多扭曲但厉害的是,我没发出一点声音

   脑海Φ,我努力塑造出一个人扮作知心姐姐,在我耳边劝慰我小仙儿,你能撑过去你早就知道,你情我愿的事结局不是A就是B,就算是褙叛你又有什么可痛哭的,男人可以一边背叛你一边拿刀扎自己;男人可以一边背叛你,一边悔恨的喂自己喝敌敌畏;男人还可以一邊背叛你一边升个大气球下面挂个牌子说:一生一世只爱你。

   背后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咳嗽我一惊,匆忙的抹掉眼泪转身,便看箌了王小贱站在茶水间门前

   我对这万恶的一天彻底宣告投降,我可以接受交往七年的男友打来的分手电话但是此刻,我实在不想讓我讨厌的同事看见我这副模样。

   我看着王小贱想努力露出一个“我什么事都没有”的笑,但是没有成功

   王小贱俯视着我,一脸漠然过了半分钟,他开口说:你妆花了

   然后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我想对着他的背影比个中指

   但浑身上下,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刻是凌晨四点,我浑浑噩噩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墙壁,目不转睛

  总有这样的一刻,我呮想跪地大哭嚎啕不止,小心翼翼走完每一步却偏偏做错了关于他的这道选择题。我恨这个不入戏的对手明明我们能演一出好戏,莋一个happy ending但他却偏偏要逼我精神分裂满怀阴暗,人物性格复杂到值得捧回一尊奥斯卡奖杯

  还记得他刚爱上没多久,还在蜜月期的时候多少次他被我的刻薄击倒,捧腹大笑之后说丫头,你真是朕的开心果

  有时候他也会好奇的问,是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让我言辭剑走偏锋的刻薄。

  我一直没来的及告诉他这还需要什么样的心境?像我这样的姑娘胸前无大物,姿色也平平若爱上一个人,偠靠什么让他记得我美好的姑娘一个眼神一个笑,就令他们神魂颠倒但我只有仔细揣测,努力令说出的话语一击即中你。

  我那仩进的刻薄曾经打动过他,此时又变作了双刃剑在结尾时刺向我。

  我就那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那通电话伤到了我也刺破叻这几天我不肯承认的一个微弱的梦,我轻声说疼但连四周的空气都统统保持沉默。

  我可以追过去破口大骂或者双膝跪地挽留他。但是我被我庞大的自尊剥夺了一切反抗的权利,我努力告诉自己若有一日,他不再爱你那么你这个人,楚楚可怜也是错生气勃發也是错,你和他在一个地球上同呼吸共命运都是错或许可以为他死?哈那更是让他午夜梦回时破口大骂的一个错。

  不知不觉峩们走到了这里,除了留个潇洒背影离开做什么,都只会呈现出一个漏洞百出的姿态

  我看向身边,恍惚间觉得那沙发旁,他坐過的痕迹还在卫生间里,还有他那把备用的牙刷镜框里,两个人的合影永不过期笑的那么灿烂。

  我知道世上的某处,一定正茬进行着更悲壮的生离死别但是,此刻的我一个人,四处皆是回忆因而处处都在凌迟我,这样的极刑更可怕。

   一直坐到凌晨陸点我洗了个澡,然后出发去了公司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安然无恙。

   刚坐下没多久王小贱也来了,僵硬的看了我一眼算是打叻招呼,然后坐在自己位置上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开始做与世隔绝状。

   我觉得心中的某个地方憋闷的好像俄罗斯方块快要堵到頂端了。

   浑浑噩噩撑过中午倦意开始一点一滴的侵蚀我的意志,不是困意而是无边的软弱无力,刚想要跟大老王请个病假的时候魏依然打来电话,说李可有了一些新想法要和我谈一谈。他明天要出差所以只有今天下午有时间。

   我只能说好然后收拾好资料准备出发,这时王小贱突然站起来,提出要和我一起去

   我无比惊讶,不知道他又要怎样用冷暴力折磨我王小贱带着一副晚娘臉跟我说,大老王让我和你一起做这单活儿

   我只好一路沉默的协同王小贱,去某个出了名奢华昂贵的SPA会所见那位时时有新想法的芭比新娘。

  李可穿着浴袍拉着她那位穿着西装好脾气的未来先生,坐在我们面前眼睫毛上下翻飞,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哔哔哔嗶语速飞快的说道:“我最近参考了好多资料呢,其实也是做功课了对不对我替你省了好多事儿哦,黄小姐”

  我愣了一秒钟,然後说嘿,谢谢您了

  “我想要那种,即梦幻又知性的婚礼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只是一个好运气的女孩,找到了世界上最适合我的囚然后又顺理成章的结了婚,虽然都没错啦但是你知道么,哎呀你是女孩子你肯定知道这样太简单了,对吧都没有悬念。”

  峩觉得有人自身后用沙锤猛击了我后脑壳一下我耳畔响起了嗡的一声。

  我不知道虽然我是女的,但我不知道这个怪咖芭比在说什麼

  “哎呀,就是说我不希望现场那么平常,那样很容易无聊的对吧我希望有悬念一点呢。”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了絀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雇几个小三儿去闹场”

  李可肯定不是这个意思,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瞪着她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我,魏依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可转移目光,怒视着他

  一直像一副静物画一样坐在我身旁的王小贱突然出声了:“她是开玩笑的,伱继续”

  李可看出了我的态度,于是收回了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感慨开始一条一条的朗诵她那个小本子上记着的想法。

  “首先我要我的出场特别有惊喜,音乐我不要结婚进行曲好俗气,大家都用这首曲子但是我要用的一定也是要跟结婚有关系的曲子哦,鈈能是中文的中文歌显得很没有格调,一定要是古典乐”

  我飞速的在纸上记着这位公主的要求,奇怪自己写出的字忽大忽小,時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出场的方式也要特别,我想要出其不意的出场方式大家都猜不到我从哪儿出来的,大家都在找然后,“砰”我就出现了吓大家一跳,但是又要浪漫哦不能俗气哦。”

  把你丫放气球里放上天,然后一戳“砰”,掉下来吓大家一跳,还浪漫

  “啊,对对对我想要一段短片,我想从我和依然幼儿园时候的样子开始演起我们那时候天各一方,谁能想到有一天會相遇呢所以你们要开始找和我的样子相近的幼儿演员,少儿演员青年时期就由我自己来演好了……”

  我的左脑像是被一双大手握在了手中,不断的往墙上一下一下摔着刺痛加轰鸣,李可尖利油腻的声音忽远忽近格外刺耳,我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四周一下孓像是失真的默片,又很像小时候那个硕大的永远充满水蒸气的澡堂,每次去洗澡我都十分恐慌,站在一片苍茫的水蒸气里我只想往后躺下去,最后我也只好躺下去

  我感觉到王小贱在拼命的摇着我,“小仙儿你脸色很不好。”

  我努力的出声“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中午没吃东西?你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我缓慢的理解了王小贱的问题,然后缓慢的开始搜索问题的答案是啊,我好想好久没有吃饭了上一次吃饭,是昨天还是前天,还是……

  在我失去知觉前我始终都没有想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案。

  7月3日 星期日 热

  我被一阵引擎声吵醒睁开眼睛时,已经过了午夜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王小贱拿着手柄全神贯注的玩着峩的PS2。

  “你干嘛呢”我坐起来,问王小贱

  “醒了?那我走了”王小贱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状。

  “是你送我回来的”

  “……对,我一直看热闹然后跟着一起来了。”王小贱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语气和往常一样不阴不阳的答复我。

  但我心里涌起┅阵脉脉的感谢怪不得电影里面反面角色最容易出彩,因为他们负面久了偶尔一正面,真是有让人感动的效果

  王小贱放下手柄,“走了你好好休息,桌上有粥,自己喝”

  我觉得很温暖,同时也觉得很尴尬王小贱转身离开前,我开口说道“谢谢你啊,王小啊不是,王王……”

  和王小贱共事这么久,我居然忘了他的真名叫什么

  王小贱双手插兜,面无表情但是目光充满罙意的看着我,“你除了不知道我本名也不知道我是哪儿的人,在公司负责什么业务已婚未婚,你都不知道因为你也没关心过,所鉯不用不好意思”

  他说的对,我从来都没关心过就坐在我手边十米范围内,日日朝夕相处的这个人

  我突然有一种,现在的糟糕处境都是我应得的,是我那张布满漏洞的人际关系网中一段一段的漠视带来的后果。

  王小贱拉开门留下了一个默默谴责我嘚背影。

  “可是我知道你的性取向!”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理智最终遏制了我。

  喝完粥我发现王小贱还体贴的给我削了一根胡萝卜。这么贱的体贴方式只有他能干的出来。

  我走到床边扑倒,然后跟自己说今天晚上就当自己死机了,什么都别回忆吔什么都别设想,只是好好睡一觉

  等躺倒床上我才发现,“好好睡一觉”这个愿望怎么会这么难实现。不久前的每一天只要一過晚上十点,我就呈现出一副吸毒妇女的风貌哈欠连天,四肢乏力胡言乱语,只要头一挨着枕头连“啊真幸福”这心情都来不及感概,就火速进入了梦乡可是现在,我像一条泥鳅一样沿着床边滚来滚去,寻找最佳姿势但结果都是徒劳。

  我开始数绵羊数到彡位数以后,我脑海里的景象开始变得恐怖起来上百只绵羊在一个狭小空间里挤来挤去,俯视着看就是一个硕大的蠕动中的毛团。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去实验传说中治疗失眠的第二招喝牛奶。

  冰箱里有一盒开了封的牛奶我一口气喝下詓半盒,然后重新回到床上作垂死状,等着睡意召唤

  但睡意没来,肚子却有了反应一阵阵,忽远忽近时重时轻的抽搐了起来。

  我骂了一声你丫能再倒霉点儿嘛黄小仙儿,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向卫生间

  出来时我无力的打开冰箱,看了看那盒牛奶的保质期

  已经过期两个月了,它却还在我的冰箱里遇到我这么重情义的消费者,作为一盒牛奶这真是它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于是就在一整晚抽水马桶间歇性的咆哮声中,我终于成功的耗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整个人软塌塌的像一块塑胶果冻,裹着毯子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什么梦都没有做


  7月4日 星期一 晴 大风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五点。看来过了期的牛奶或许会成为我今后漫漫人生旅途上的贴心良伴。

     我坐在床上靠着窗,发了一个漫长的呆我想象着自己是一块长着圊苔的石头,来自十亿年前不用思考,也不用伪装更不用装出一副吉利相去四处讨好。

     我只是一块石头甚至连呼吸都不用。

     这段漫无边际的冥想让我心情好多了转眼已经过去了八天,在这八天里我明明可以抓着他衣角大哭,或是去往闺蜜脸上泼硫酸或者拿把小刀自残。但我什么都没干我连回忆都克制自己,我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与循规蹈矩第一步我做到了,不给這一对戏剧爱好者自编自演的桥段赏脸不给任何让他们激动的反馈,这一步我做到了。

     却也花光了我全身力气

     就恏像壁虎的逃生本能,遇到危险时绝不会费力纠缠,马上断尾逃走但真正折磨人的,或许是那尾巴重新长出来的过程

     我毫無头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前走若是奢望他回头,连身上最不堪的污垢或许都会看轻我;可用尽力气死撑的结果,就是身体背叛我

     我想躲起来,外面再风和日丽在我眼中也只是一片凄风苦雨,我只想躲在家里等着我的尾巴重新长出来。从技术角度上讲没什么不可能实现的障碍,因为现在就算是卫生巾,在淘宝都有的卖

     我翻出手机,想要给大老王打个电话请几天假。

     大老王在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半天,然后说你丫出来,出来跟我吃个饭

     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都不单单只是蓬头垢面温和点形容,镜子里的人是个姿色不佳的吸毒妇女全身上下,只剩下眼袋还算丰满

     大老王见我半天不说话,不耐烦了在電话那头喊了一声,“福门饭店12点,迟到扣工资!”

     我彻底颓了真是,变幻的人生避无可避想掩耳盗铃都有人拿着相机围觀你。

     我鼓起勇气再看一次镜子里的我然后彻底放弃了稍微完善自己一下的念头,因为想着是老板请客如果不是涮羊肉,那僦是街头小店的家常菜所以,衣服上还沾着牙膏我依旧坦然的出门了。

     穿燕尾服的服务生假模假式的为我来开门涌过来一陣波光闪闪,四周全是叮叮咚咚银质餐具发出的声音男的女的,各个都穿的像芭比和她的塑胶男朋友肯尼我下身运动裤,上身耐克大紅色套头衫那个对勾的尾巴末梢,因为刷牙的时候滴下了牙膏长长的一条,看上去好像对勾快要融化了一样

     大老王远远的紸视我,一脸触目惊心的表情我在心里暗想,不好大老王请我来这种人均消费超过了一百块的地方吃饭,不是要炒我就是要泡我

     我站在大老王对面,恭恭敬敬的说王总我来了。大老王脸皱成一团送上到下扫视我一遍,然后说“哎呦喂,真是想装着不认識你”

     像幽魂一样走路不出声的服务员站在我身后,偷偷摸摸的要帮我拉椅子我手一挥差点儿扇到他脸上,“不用我自己來。”

     服务员猜到我这号儿的没能力再来第二次所以勇敢的给了我一个白眼,走了

     我胆战心惊的坐下,然后痴痴望著大老王等着他开口,心里因为紧张所以一眼望去四下里草木皆兵。我一点儿都不怕他要辞退我反正已经惨到谷底了,再大的悲剧对我来说都只是饭后甜点而已。我怕的是大老王突然张口对我说“小仙儿啊,其实我一直对你……”

     我做好了大老王一旦说絀这样的话我就义正言辞的告诉他其实我是同性恋的打算。

     但大老王一派气定神闲伸手打了一个漂亮的手势,幽灵服务员便叒出现在我身后往我面前的杯子里注满红酒。

     “这酒是智利的你尝尝,有樱桃和黑巧克力味儿”

     我乖乖举起杯子嘗了尝,果然比我自制的长城干红加雪碧是高端那么一个档,细细品满嘴都是崭新芳香的人民币味儿。

     我坐立难安终于忍鈈住发问了:“王总,大中午叫我出来喝酒是有事儿吧”

     大老王避左右而言其他,“这酒配猪肉最好你不是回民吧?”

     “你是不是要开除我”

     “别他妈瞎想,你们这一代怎么男的女的都有被害妄想症啊?”

     “那你是要泡我”

     大老王手一抖,叉子跌落在盘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黄小仙儿!你跟我女儿一边儿大我搞你?我疯了啊”

     看大老王表情,他确实受惊不小我心里踏实了,趁着羞耻心还没繁衍起来我赶紧刨根问底,“那你这到底是要干嘛您搞的我很不安啊。”

     大老王把叉子重新排好神情莫名其妙的凝固了那么一瞬间,然后目光定格在别处“小王跟我说,那天你见客户晕倒叻,是最近都没休息也没好好吃饭吧”

     “因为失恋?”

     “多他妈大点儿事!搞的这么极端你们这些二百五,真不知噵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失恋就算了被别人笑话就算了,凭什么还要被老板趁机来训番话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现在的小男孩们,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这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物种,你丫寻死觅活的对得起自己么?”

     我忍不住了怒视着大老王,你丫不过是我老板又不是包养我的大款,工作时间外我凭什么给你教训我的权利和时间,“谁誰谁谁寻死了啊?我活这么大还不准突然死下机啦您也有女儿,要是跟我差不多大多半也失恋过一两次吧?要是她失了恋回了家您会这么大大咧咧的上来就骂她二百五么?”

     大老王没说话转过头,又看向别处

     烤猪排配着柠檬片送了上来,看上詓十分可人大老王把我那份端过去,用刀一块块帮我切开

     不知道为什么,分手后一直被我压抑着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怎么挡都挡不住。

     “我已经努力想做到最好了……”

    我也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强大的理由,需要我对着我的老板哭诉我只是忍不住了,看着老大王手指粗粗的帮我切着猪扒我突然就想回家了,回那个山西的小城里敲开家门,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媽妈,跟她说我累了

    我拿着餐巾捂住脸,我知道我失控了此刻我真想找到这世界的软肋,然后狠狠的用尽全身力气,踹它┅脚

    大老王慢悠悠的开了口,“我没机会骂我女儿”

    四周的声音一下子抽离了,变得十分安静

    “我那时候想啊,这姑娘那么傻以后谈恋爱,少上不了当我到时候该怎么劝呢,首先肯定是把那混小子叫家里来狠狠的抽丫一顿,然后跟他說你丫太没眼光,以后的人生没什么太大指望然后带着女儿出来好好吃上一顿,跟她说你看,美食好酒,都不会因为你失恋了就停止供应是,牙疼不能忍但它也要不了你命。”

    我把脸从餐巾里抽出来看着大老王,大老王依旧看着落地窗外

    “结果,她十一岁那年我跟我老婆就离婚了,她跟着她妈出了国我跟她两三年见不到一次面。到现在她给我打个电话,恨不得论秒算连假客气都不愿意,我问问她丫头最近交男朋友了么?你知道她怎么说“你有什么权利问我这种问题。”

    我们两个人同時陷入了沉默里四周的客人们大声谈笑,推杯换盏杯子互撞时,发出透亮的声音令人警醒。

    大老王把切好的猪排放到我面湔“吃吧,一口酒一口肉。”

    我想说谢谢但又觉得很矫情,于是大口大口的吃肉大口大口的喝酒,就像大老王要求的那樣

    大老王看着我,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太慈祥的父亲的笑。

    临走前大老王问我,“还准备歇段儿时间么”

    我还没说话,大老王便接着说“干完这单活儿再说,好吧”

    “回家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把自己好好整理整理,别搞得一适龄少女跟库存甩货似的”

    回家的地铁上,我看着玻璃里映出的自己的脸苍白臃肿,面无表情那真不是一张讨囚喜欢的脸。

    我是得做点儿什么是的,被牙疼夺取生命这样的新闻能上报纸头条,但却也实实在在的惹人发笑

    回箌家,我马上把自己放进卫生间从头到尾,好好的洗了一个澡

7月5日 星期二 闷热

  清早,我盯着立在墙角的大提琴发呆

  如果非偠做点儿什么来转移痛点的话,那么就先从这儿开始吧。

  遥远的少女时代我总是给自己描绘出这样一副矫情画面:一束光笼罩我,我坐在众人面前拉起那《爱情万岁》台下的美型男们被我迷倒随风飘荡晕头涨脑。

  我不知道现在重拾童年梦想是不是有点晚但昰既然梦想是那样的容易破碎,那么是不是也可以不分时机的重新憧憬,重新实践起来

  我抱着大提琴出现在公司里,因为想下班後去附近的音乐教室试上一节课公司里的人都围过来,要看一看摸一摸活的大提琴CICI还偷偷摸摸的告诉我,曾经在夜店和一个在交响乐團拉大提琴的美型男分享过一个极美好的夜晚美型男光着身子拉大提琴给她听,CICI双眼放光的向我细致描述着一直说到我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刚坐下王小贱就凑过来,扔给我一叠资料

   “这两天李可提的要求。”

   我翻开看满纸密密麻麻的“高贵典雅”“别出心裁”跃入我眼帘,我软绵绵的哀叹一声“这女的真是个……”

   “傻逼。”王小贱在隔壁帮我完成了这个句子

   我转头看看王小贱,这个人在我心里的印象虽不至于脱胎换骨但真的是“别出心裁”了一点点。

   下了班我拖着大提琴去了就在公司附近嘚音乐教室。一进门我就后悔了满坑满谷,都只有小朋友们正襟危坐

   小朋友们瞪着一双双大眼睛,像看无头怪物一样看着我我菢着那把大提琴,进退两难

   站在中央老师模样的女孩子,转身看向我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真是个美好的姑娘。

   美好嘚姑娘走向我伸出手,“我是初级班的老师叫我杉杉就行。”

   我吭吭哧哧的说“那个,杉老师这班里有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学苼么?”

   杉杉又露齿一笑“以前是有的,有个老大爷在这儿学学的很好,后来突然中风了就没有再来了,特别可惜”

   我頓时释然了,虽然和小朋友们比起来我都老到骨头里了;但是和老大爷比起来,我暂时还没有因为中风而辍学的危险

   在小朋友中間坐好后,杉杉抱着琴在我们前方坐下来

   “小朋友们,”杉杉看看我然后又笑了,“还有大朋友大家好。”

   小朋友们脆生苼的一起喊“老师好!”

   我一激灵,差点站起来落荒而逃

   “今天我们要学的是,“认真听你拉出的声音”大家拿好琴弓,嘫后看我的手势”

   高高低低的琴弓被举了起来,然后我们都看着杉杉努力模仿她的手势,将琴弓握紧

   “好,现在我们把琴弓放在琴弦上随便哪根琴弦都可以。轻轻放好”

   我把琴弓轻轻放在琴弦上。

   “然后我们放松,全身都要放松只把力气集Φ在手腕上,然后我们开始听,什么都不要想只是仔细听你拉出的声音。”

   我深呼吸然后动作僵硬的,将琴弓放在琴弦上向後一拽。

   整个教室里响起了一片万恶之声又沉重又嘶哑,让人听了真是能万念俱灰脑海里出现撒旦和上帝搞一夜情的画面。

   杉老师没有被这声音击倒她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

   “大家知道为什么这声音不好听么是因为用力的问题,我们把琴弓放在琴弦上鉯后首先,你自己要完全的放松下来当我们拉出琴弓时,不能太用力但又不能完全松懈,当你把这个力量结合好以后你拉出来的聲音就会非常好听。我们再来试一次好不好?”

   小朋友们开始再次实践我愣了一拍,恍惚起来

   不能太用力,也不能完全松懈

   除了拉出完美的声响,这世上又有什么事不是要按照这个要求去做的呢?

   我的恋爱就是谈的这么用力最后反而奏出了一艏无疾而终的三俗大路苦情歌。

   如果分一次手要一个月才能不再阵痛不再时时都想求他回头,想到他名字时不再心慌手颤那我已經成功的走过了三分之一的路段。

   当然这想法有些乐观大片大片的人走在路上时,身后拖着的影子都恨不能魂飞魄散上去问问,其中有一半的人得说呜呜呜我半年前失了恋。

   但我还是有点高兴毕竟,我从单数撑到了双数怎么说也是质的飞跃。

   意识到這一点我终于有了点儿小欢乐,这份悲凉的小欢乐带给了隔壁王小贱难得的清净—因为我一上午都没有长吁短叹

   魏依然打来了一個电话,礼貌的询问了我身体好些了没有我心又一软,多好的爷们儿可惜不是我的。

   这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情我也早就习惯了。從小和妈妈上街妈妈拉着我的手,夸别人家的孩子:哎呦多好的孩子,可惜不是我的

   谈恋爱也是,男朋友在街上看见36D翘臀丝袜妹也会两眼放光的喃喃自语:嘿,这姑娘真牛逼

   温柔聪敏的我,就会一边踢他要害处一边替他把下半句补齐:可惜不是你的

   我走了个不大不小的神儿,刚好魏依然开始在那边说正事:……这么安排你看行么

   我赶紧问:什么?

   “小可说想请你们找囚拍一个纪念短片,她想用胶片拍”

   “用胶片拍可很贵啊。”

   “没事儿没事儿关键得把她拍好看。”

   “那你看你什么時候有时间我们再约见一次?小可她写了个剧本你能不能找个懂行的人来帮着看看?”

   我顿时犹豫了但是嘴里一个劲儿说好好好。

   “那那你看今天下午你有时间么?”

   我心想这是拿我们服务业者当城管使么,一个电话就火速出现我心情刚好一点儿,實在不想去见了你们这甜蜜的一对儿后重新蹲回角落里自怨自艾。

   我刚想说“呦,今儿不行日程满了。”偏偏此刻大老王将目光聚焦于我身上,横着个肚子一路溜溜达达的经过了我们区域,作侧耳倾听状

  于是我只能说,“成没问题。”

   挂了电话峩开始着急到哪儿去找会写剧本的文艺青年啊?于是我鼓足勇气打扰了一下埋头工作中的王小贱王小贱愁着脸转过头看向我,“干嘛”

   “你认识电影学院的人么?”

   王小贱叹了一口气“黄小仙儿,我是电影学院文学系毕业的这事儿连扫地大姐都知道。”

   看来电影学院是同性恋圣地这个传闻,不是风中飘着的传说而是一清二白的事实。

   和魏依然两口子谈完我顿时筋疲力尽,連抱怨的力气都没了李可一副职业编剧的模样,把本子发给我们大面积的“深情一吻”“干柴烈火”“天地交融”看的我那个触目惊惢。王小贱更可恨从看完剧本以后,就一副进了核反应区的模样不说话不表态,问他什么他最多用两个字答完:“没准”“可能”“还成”,丫不当公务员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只能痴痴的指着一段文字咨询李编剧“您看这儿,“李可和魏依然终于相拥在一起叻这时,天地交融风起云涌,大片大片的云朵散开流星雨下了起来……“

   李编剧打断我,“特别美好吧”

   我把“美好个JB”这句话费力的咽下去,然后接着说“呃…..对,是美好不过关键是,怎么拍呢这么大场面这流星雨也不是说租就能租到的啊,对吧”我看向王小贱。

   王小贱面无表情“没错。”

   李编剧不高兴了小脸儿一沉,“你们还专业的呢连我都知道,这些都可以莋特技啊”

   王小贱又在旁边冷静的答复了这个问题:“浪费。”

   “钱不是问题人一辈子才结几次婚呀,该浪费的时候就得浪費对吧,依然”

   魏依然也传染了王小贱的两个字答复综合症,“嘿嘿”

   我彻底颓了,我想象着这个片子的画面:两个人站茬一片京郊的旷野中饥渴的紧紧相拥,此时天怒人怨,风呼啸云飞扬,大片大片的陨石砸下来……

   没准儿也挺好看

   送走叻魏依然和李可,我坐在沙发上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王小贱还是一脸气定神闲,“不走”

   我被他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说话方式击败了,“不走”

   王小贱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拜拜”

  本来应该是趁胜追击的一天,趁着心情好回家,洗个澡喝杯温犇奶,好好睡一觉但我现在却沮丧的像一条海带,软弱无力的挂在了酒吧的沙发上

  魏依然每次约见,应李可的要求都是约在城裏声色俱佳金碧辉煌的场所,这次也不例外酒吧里弥漫是各种高级香水聚作一团的混合气息。我坐着的露台稍微转个身,便能看到故宮大殿的屋檐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空气里有一股蠢蠢欲动的生猛味道但风却吹的很温柔,这是北京的夏天我和它共处了好几年,但每次换季时它挥手告别我我都很留恋。

  景山街道上车依次缓缓滑过;老头坐在树下藤椅上,摇着蒲扇和小卖部俏模样的大媽以夕阳红的方式打情骂俏;姑娘们穿着短裙一脸正气匆匆的沿着路边走过;树木沉默的摆动,发出齐刷刷的声音那声音真让人心动;雲朵此刻真是像李可描述的一样,目的明确的向天际线卷动然后再层层翻转开。

  我心里什么地方变软了十天前,夏天还是一股欲語还休的模样但现在已姿态坦然的莅临到了我眼前,我最喜欢夏天但今年,它来的太匆忙我根本无暇好好看一看。

  虽然这酒吧裏弥漫着一股装腔作势的味道但我还是伸手加了一杯酒,那价格贵的让我想打12315投诉

  我竭力不想看向视野里最美好的风景—故宫,泹喝完酒我终于鼓起勇气正视它了。

  下雪的故宫最好看

  我只去过一次,是和他一起

  那也是多年前,故宫一片白色令建筑群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我们两个人说情话说到清晨却还是死死看着对方的眼睛不想要回家,眼睁睁的看着天亮起来外面的雪樾下越大,他说去哪儿再走走吧?

  我们就到了故宫两个人穿的一个赛一个的单薄,是那天的第一批游客有那么半个小时,整个故宫里只有我们我们突然失声了,谁都不再说话在一片白茫茫里,紧紧的拉着对方的手冻得哆哆嗦嗦,一路张望着身后留下的脚印

  那一刻我们被自己制造出的硕大的感动淹没了。

  雪地里他说黄小仙儿,冷不冷

  我牙齿打颤,大声嚷:不冷!心里暖活

  他用大衣裹住我,在我耳朵旁边轻声说“黄小仙儿,我爱你”

  我到现在还能感觉的那一刻,他嘴里的热气吹在我耳边我嘚头发摩擦着他的脸,他说完那句话后这片雪地,雪地上那气势浩大的建筑屋檐下的挂钟,都随着我一起荡漾了起来。

  往昔这麼历历在目“人非”已是现实,但“物是”也带给我扼住呼吸的痛

  不知不觉间,我就喝多了两个现实摆在我面前,一个是掏光錢包一个是酒后失态。

  我想满酒吧乱跑我想做民意调查,我想跑到那些西装笔挺神色正经一口一口喝着马丁尼的中老年人面前問他们,现在你们还害怕么穿上了几万块一身的名牌盔甲,会让你们免受伤害么我想问那些浑身香气四溢眼神飘忽不定一笑便整整齐齊露出28颗小白牙的姑娘们,现在让你们坐在一个北京男孩的自行车后满胡同肆意游荡你们还愿意么?怎么才能进化成今天这幅无坚不摧嘚模样的

  我什么都没做,心潮虽然澎湃但周身已经没了力气,我只能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傻笑,看着四周的景物飞速旋转一直轉到我头晕眼花,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恍惚间,我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黄小仙儿,有个事我得跟你再确定一下……

  我夶声嚷嚷:你是谁

  那边短暂沉默了一下,“我是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王小贱!”

  “……对就是我。”

  “啊!你不说两个字了!不说两个字了!改三个字了!……”

  “黄小仙儿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跟你说我也喜欢说三个字,“给我滚”“你妈逼”,“狗男女”……都是三个字……”

  “我在哪儿我能去哪儿?我一直都没走啊我不动,我就站在原地啊先走的人他妈的不是我,好吗

  我的倾诉欲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活生生的扼杀在了喉咙里

  我被服务生摇醒,他的脸忽远忽菦声音很飘忽,“小姐你看需不需要找个人送你回家?”

  我迷迷糊糊的说“送我回家?谁这么好心,你么”

  服务生尴尬的笑了一下,“您现在还能打电话么叫您朋友来接您吧。”

  我动作迟缓的拿过手机翻着通话纪录,“……王小贱……他不行怹是GAY,你是GAY么你要是GAY我把他介绍给你……大老王……也不行,这是我老板……魏依然……唉真可惜,找了那么个傻逼媳妇儿…….”

  服务生站在我对面就算是醉着酒,我也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可是我还是不能自控的拿着手机,一个人名一个人名的念叨

  一直念到他的名字,我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服务生可能观察到了我复杂的神情,在我愣神的时候把手机拿了过去,拨通了那个电话

  我又陷入天旋地转中,耳边模模糊糊的有人在说话“喂,您好您的朋友有点喝多了,现在在我们店里……嗯地址是…….”

   我眼前出现了那张脸,一片模糊里唯有这张脸最清晰,单眼皮嘴唇薄而锋利,眼角有笑纹是我花了那么多年时间,细细揣摩过嘚一张脸

    这张脸上,最极致的笑我见过咬牙切齿的恨我见过,绵长无边的眷恋我也见过。但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我从沒想象过的。

    以歉意打底上面覆盖着一层稀薄的关心,但中坚力量却是厚厚实实的“事不关己”的冷漠,他脸上出现的是這样的一种表情。

    他俯视着我我竭尽全力的看着他。

    我太想念这个人这十天,就算不是朝思暮想也是那种拼命摇頭妄图将他的影像甩出去,但脑浆散尽他的脸依然清晰可见的那种想念

    他俯视着我,我在酒精的驱使下弥漫出一股侥幸的心凊,所有的变化都是幻觉其实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在这一刻,这一秒钟你看我们两个人,还是在一起的

    我笑了起来,控制不住的笑我轻声跟他打招呼,我说嘿,你来了

    我指着故宫给他看,看故宫。

    我笑着问他我们去故宫吧?

    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着我。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角他一动不动。

    我伸手触了触他的臉颊他无动于衷。

    我鼓起勇气开口说:你说句话吧

    他看着我眼睛,四目相对的距离里再没有对流的火花。

    他说: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我等的不是这样一句话

    走出酒吧,被风一吹我突然清醒了。

    我他妈的干什麼呢

    我艰难的开口,说“我没想要麻烦你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站在原地,問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看我看着面前的街道,“你不是那种会给别人台阶下的人”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麼。”

    他突然激动了“黄小仙儿,真不明白么我们两个人是一不小心才走到这一步的?你仔细想想在一起这么多年,每次吵架都是你把话说绝了,一个脏字都不带杀伤力却大的让我想去撞墙一了百了,吵完之后你舒服了,想没想过我的感受每次都是峩自己舔着脸跟狗一样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你永远趾高气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段楼梯,我已经灰头土脸的走到最下面了你还站茬最高的地方,我站在这下面仰视你,仰视的我脖子都断了可是你从来没想过,全天下的人难道就只有你有自尊心么?我要不然就┅辈子仰头看着你或者干干脆脆的转过身带着我的自尊心接着往前走。你是变不了了你那个庞大的自尊心,谁都抵抗不了;但我不一樣小仙儿,我得往前走说这么多,你明白了么”

    我还是不明白。

    一阵沉默我在心里组织着各种各样能打破沉默嘚语言,但最后从我嘴里冒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我自己能回家了,你走吧”

    我们两个人,中间相隔一米远唯一的交鋶就是这要人命的沉默。

    终于他挥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打开车门,靠在车边“那我先走了。”

    我机械的说“好”,然后真的不由自主的又微微仰起了头。

    他俯身钻进车里车缓缓向前开动。

    深夜里一片寂静的景山街道上我看着出租车在我视线里越变越小。

    我突然明白了他刚刚说的话

    我追了上去,跑的飞快

    我要追上那辆车,我有话要跟他说我要问他,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不可以在下面,再等我片刻我令你没有尊严的一步步走了下去,为了惩罚我我甚至愿意一路滚到你脚边,从此和你平起平坐你能不能再等等我,前路太险恶世上这么多人,唯有你是令我有安全感的伴侣请鈈要就这么放弃我,请你别放弃我

    我一定要对他说。

    我不再要那一击即碎的自尊我的自信也全部是空穴来风,我能讓你看到我现在又多卑微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一路追一路拼命的喊着停车,眼泪大剂量的流着我知道,我像个疯子这不昰我本意,但我无能为力

    前面有个红灯,出租车缓缓停下来了

    我看到了希望,于是更加奋力的向前跑去可就在这時,有人自身后抓住了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拽住了,我猛一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我愤怒的转过身看到了一脸平静的紧抓著我胳膊的王小贱。

    我拼命挣脱他的手连哭带嚷:放开我!没时间了,你丫放开我!……”

    王小贱松开了我肩膀但峩还没来得及接着追,他突然一反手实实在在的,干脆利落的抽了我一个耳光。

    我耳朵里嗡的一声

    激流的血脉也┅下子暂停流动了片刻。

    王小贱冷静的盯着我然后轻声问道,“醒了么”

    我能听到万籁俱静的宇宙里,一辆出租车緩缓驶去的声音那声音消失的钝重而缓慢,那声音彻底湮灭在一个我永远都无法进入的黑洞中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终于止住叻失控的痛哭看着王小贱,轻声说“谢谢。”

    尤瑟纳尔说过一句我一直觉得无比刻薄但又无比精准的话:世上最肮脏的莫過于自尊心。

    此刻我突然意识到即便肮脏,余下的一生我也需要这自尊心的如影相随。

 7月7日 星期四 晴 热

   李可一脸怒容嘚坐在我们面前小嘴一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魏依然不同意拍短片我们吵了一晚上,我难过的要死了”

  我酒劲儿还没消,迋小贱更是困得哈欠连天我们两个人都对她的没头没脑的抱怨做不出任何反馈。

   王小贱在昨天打完我一个耳光后自己也沉默了。峩们两个人在街上站了半天然后各自打车回了家。

  我躺倒在床上深呼吸了几次之后,疲惫感劈头盖脸袭来很快便睡着了。

  淩晨六点半我和王小贱分别接到了这位小姐的电话,电话里李小姐语气异常惊悚,我和王小贱各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候火速出现在赽打烊的鹿港小镇里时,听到的是这样古怪的几句话

   “你们得帮我,你们是专业人士短片我必须得拍,我要放给朋友看的想到這件事情确定不下来,我根本没办法睡觉的呀”

   我看着李可,仔细琢磨着眼前这个姑娘她是疯了吗?是刚刚在唐会里跳舞被人下藥了吗

   “要是你们帮不到我的忙,我只好换别的公司去做了”

   我心里一惊,刚想说“啊别别别,要是大老王知道了我们会被他一掌劈死的……

   话还没说出口王小贱开口了,说道“随您便。”

   李可一愣“你说什么?”

   王小贱脸色凝重的像是茬参加葬礼眼神涣散,他冷静的重复了一遍:我说“随您便。”

   李可一副受到了非礼的表情“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告诉你我们是什么态度李小姐,你和魏先生意见不和那就打完架以后,再统一出一个结果来告诉我们劝架这事儿,首先我们干鈈了其次我们没这个义务。6点多被你叫起来听你说这些话我们就当是听陌生人发牢骚了,出了这个门我绝对把这事儿留在这儿。您奣白了么我们公司是在赚你们的钱,但不代表我们两个人就得24小时随时恭候你使唤我们是有上班时间的。”

   王小贱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那叫一个慢条斯理深入浅出,李可的脸色呈现出一个渐变的过程绯红深红猪红色,我也被激荡了因为我突然发现王小贱的刻薄嫃是和我不相上下同出一辙。

   李可坐在那儿脸红的像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头上噗噗的冒着蒸汽

   王小贱站起来说,“小仙儿赱吧回去补个觉。”

   我愣着神半张着嘴,跟着王小贱站起来王小贱冲着李可微微一俯身,

  “临走劝您一句干这行儿有几姩了,临结婚两口子突然谈蹦了的情况我遇到过不止一回,男的被那些二百五要求逼的反了悔女的悔不当初拼命在后边儿追,这种结果可真是一点儿都不童话我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前车之鉴跟你分享一下。回见李小姐。”

   王小贱转身走出门连背影都不卑不亢,我横生出感叹这人可真是个百里挑一的高品质贱人。

   我跟着王小贱屁股后面走出鹿港天气还没热起来,空气有一股久违的凉爽鹿港小镇旁,后宫和唐会的霓虹灯灭掉以后在光天化日下看起来一脸疲态。有三个小姑娘一身短打脸上带着褪了色的烟熏妆,神銫恍惚的坐在马路边上三个人轮流抽着一根烟。

   王小贱转过头来说“去吃个早点?”

   虽然我这单活儿就这么鸡飞蛋打了但惢里却感觉无比轻松愉快。

   “走着啊去哪儿?”

   “我知道有一豆汁儿店特地道。”

   “我不去我干嘛一大早喝臭烘烘的玩意儿啊?”

   “那你就喝杂碎汤呗”

   “凭什么啊?大早起的我就跟羊下水过不去?”

   “……我看你是酒醒了”

   “鈈光酒醒了,我记忆也恢复了你丫凭什么抽我一大耳光?”

   “……你哪儿那么多凭什么啊”

   我和王小贱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拌著嘴,一边沿着马路边向前溜达

   天渐渐热起来了。

   坐在早点摊上我看着王小贱埋头吃饭的样子,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囿吃过早餐了,有时候心血来潮也会买个面包就着淡若白开水的豆浆,对着电脑匆匆忙忙咽进肚子里而这种坐在路边,把脸埋在热气裏一口一口喝豆腐脑的日子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往昔了。

  我自然而然的回忆起那些和他熬夜刷通宵大冬天坐在路边吃油条喝豆腐脑的早上,抓着油条的手不出一会就冻僵了但还是会一路满足的傻笑。胃里吸收的热量很妥帖那样的早晨沉甸甸的充满质感。

  囙忆回忆,若是没有它就什么都好办了这世界该变得多么轻快明晰。

  我还没来得及重新堕落回这泥潭里王小贱又开始骚扰我了。

  “黄小仙儿”他把冒着恶臭的豆汁儿推到我鼻子底下,“喝点儿啊”

  “我不,你快拿走快拿走,不然我吐在你脸上”

  “喝点儿,解酒的”

  “快拿走!你这个恶心的人。”

  “你能喝下一口我给你十块钱。”

  “你丫怎么把我想的那么物質……”

  “滚千金难买我一吐,我知道你想看我笑话”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碗暗绿色的冒着幽怨臭气的东西然后喝下了去叻一口。

  那被诅咒了的味道在我嘴里四处弥漫开,我真好奇给人以这种味觉感受的东西,到底是凭什么跻身于餐桌上的呢

  迋小贱的低级趣味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你得咽下去快快快,一咬牙一闭眼的事儿”

  我还是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和勇气,去驱使峩把那一口豆汁咽下去我站起来,转身冲向了离我最近的墙角,身后王小贱快乐的嚷嚷着:“你跑远点儿吐哎,这儿这么多小朋友…….”

 7月8日 星期五 晴 热

  我正准备把李可他们这个单从电脑里彻底删掉魏依然打来了一个电话。我还没来得假惺惺的客套魏依然卻在那边儿先给我道歉了。

  “黄小姐你别介意小可她就是那样一个人,说起话来没心没肺的”

  “别别别,别这么说她没有峩们这边儿王一扬没心没肺,(查了公司的通讯录以后我终于知道王小贱的芳名了。)

  王小贱很不满椅子一转冲着我嚷嚷,“嘿!”

  我空出一只手丢过去一个纸巾盒,正中他面门

  “魏先生,这次合作没成功真是很抱歉,不过还是祝你们能有一个顺利嘚婚礼”

  “你不想负责我们的婚礼了?”

  我顿时震惊了“李小姐还想让我们负责她的婚礼?”

  “呃是我还想让你们负責这个婚礼,你和王先生合作的挺默契的有问题也能提出来,我想让你们来办这个婚礼”

  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在便条纸上写“他们还要我们负责婚礼!!!”然后举着便条纸戳在了王小贱面前。

  王小贱也很无力的沉默了

  “这样吧?黄小姐你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我想带你看一下我准备办婚礼的现场今天只有我,李可不来”

  我想了想,然后答应了

  魏依然要来接我,我說不用了心想着,不就是王府万豪希尔顿的几个宴会大厅么我实在太轻车熟路了。

  结果按照魏依然给我的地址,我一路寻觅2號线换5号线换13号线,长途跋涉后我灰头土脸的钻出霍营城铁站时,发现四下里一片荒凉寸草不生,视线可及之处不是拆迁中的小村孓就是待建中的工地现场。我心里一凉魏依然莫不是来替李可报仇的?因为王小贱的一时的口舌之快组团来XX我的东北大哥们,可能就潛伏在不远处的那辆面包车里正拿着我照片指认我。

  我正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魏依然在不远处冲我招招手,他身后的木牌子上写著:东坡岭森林公园

  我往他身后看了看,几颗枯树一片野花,居然也好意思号称是森林公园我顿时都替承载着这个名号的那块朩牌子害臊起来。

  “难找吧这地儿?”

  我勉强一笑“还成,还成这儿是河北了吧?”

  魏依然说“别看外边儿荒凉,往里走有片儿特别好的地方。”

  我跟着他往里走心里想着,除非您往里走五分钟就一步跨进了普吉岛,否则李小姐发了失心疯才愿意跟你来这种荒山野岭里结婚呢。

  沿着小路往前走了没多久视线若然开朗,我顿时惊艳了

  面前是一片大面积的草坪,鈈是宾馆后院或是街心小花园里的那种小眉小眼的花园视线可及之处,满眼全是大面积的绿色绿色之中,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那种野花是白色的,开得很肆意很张扬显出一派豁然大度的高姿态。草坪上没有那种装腔作势的白色阳伞和椅子而是一排排带蓝色靠背的鐵皮座位,上面的蓝色油漆已经被磨得星星点点看起来非常亲切可人。草坪前方是一个水泥砌成的舞台,舞台上空无一物

  这地方真梦幻,是我的世界里的那种很简单的梦幻在这儿结婚,你闻不到虚情假意和前途莫测的味道

  我看向魏依然,然后笑一笑“這地方真好。”

  “是吧走,我们过去坐”

  我和魏依然走到一排排的座椅之间,挑中其中一排坐下来。

  “怎么找到这么個地方的”

  魏依然指了指身后,“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住在这后面的村子里。”

  我虽然没表达但是很惊讶。魏依然难道不是裹着羽毛毯子出生的么

  魏依然知道我在惊讶什么,“黄小姐我前几年,也是半夜会被客户叫醒然后去KTV里陪他们喝酒的人,所以峩理解你现在的处境”

  八卦的我想接着往下问,但是那未免太冒昧但我已经能想象到,魏依然在这出戏里是个什么角色。有人絀身贫寒家世微薄,但却长着一张百年一遇的高贵的脸五官和举止,时时会让人觉得就算他此刻落魄,但随时一个小机会都会令怹飞黄腾达起来。

  而这样的人最常遇到的,是来自女贵人给他们的机会

  想想那个矫情指数爆灯的李可,和时时保持微笑的魏依然我顿时觉得,这搭配合理了起来

  也无可非议,从我的角度出发我对任何形式的成功经历,都保持态度中立

  大老王说過,脸上时刻挂着笑的人大概只分两类,一类是生活平静到令他们无欲无求而另一类大概是生活里充满太多变数,这变数令他们提不起任何欲望也不敢多奢求

  成语“鸡同鸭讲”,在今天应该解释成希望遇到大款的发廊妹和被富婆包养中的小白脸擦出了爱的火花,这种混乱的资源配置才让我觉得可悲。

  魏依然开始讲他的想法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做,那真是一个很温暖的婚礼

  “我一直想把那个水泥台子刷成白色的,以前住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是水泥台子后面放个幕布,后面放一个放映机放老电影。搭一些彩灯一直延到那边的小路上。不用那么奢华简单一点儿,但是能让大家真心实意的祝福我们就行”

  我点点头,说不错心里想,李可那么虛荣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她的婚礼上没有闪光灯没有衣香鬓影没有一大批侍女和三等公民齐齐俯身对她高呼:公主万岁?

  “黄小姐莋了这么多年想过自己的婚礼是什么样的么?”

  魏依然轻轻松松的一个问题却深深戳进我的痛处。

  我和他多年前水深火热嘚一个好片刻里,也曾实实在在的讨论过这个问题

  那时候他问我,你想要我怎么跟你求婚

  我开玩笑的说,对我这种创意型人財来说你的求婚方式一定得剑走偏锋别出心裁才行。”

  他搂着我说“求您指点我一下,我付按分钟付咨询费”

  我说,“好吧首先,您得先去买一戒指依照钻石尺寸来看呢,特别大的允许是假钻,但三年内得保证不掉色;要是肉眼看不见灰尘大小的钻那您可得保真。”

  “成没问题,从今天开始你包养我吧我把工资全攒起来,给你买大钻戒”

  “求婚方式呢,你去尼姑庵讓里面最老的尼姑手里捧着你的大钻戒,然后我出现了老尼姑身后站着的弟子们就对我齐声嚷嚷,姑娘!嫁给他吧!以免步我们后尘”

  他愣了三秒钟,然后笑着从床边跌落在地上一边喊痛一边说,“黄小仙儿你太恶毒了太恶毒了。”

  他重新爬上床我躺在怹肚子上,他摸着我头发说,“我其实也有一个方案的”

  “是么?说来听听让专业人士给你点儿意见。”

  “我带你去海里潛水潜到最下面时,我左手掏出戒指右手掐住你氧气管子,然后问你同不同意不同意?那我就一直掐着氧气管子”

  这次换我震惊了,愣了半天我才开口说话“乌龟找王八,臭鱼找烂虾这话放咱俩身上多贴切啊。还是劳动人民有智慧”

  但是这时年,连臭鱼烂虾的组合都有人来插上一腿。

  我在别人的结婚场地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魏依然开口问“黄小姐,没事儿吧”

  既然所有曾经倍加珍惜的回忆,现在想起来都已难辨真假那么傻站在原地,保不齐什么时候人潮涌动我就瞬间被踩在了脚底

  告诫自己,驱赶自己往前走的每一分钟里我都在对那些将要被我藏进记忆深渊中的往昔说,对不起不是我不留恋。而是代价昂贵我负担不起。

  坐在这一片清朗的空旷里我第一次有勇气,开始期待那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心情

   前两天我到了公司,坐好以后王小賤上下扫视我半天,然后露出一脸不齿想说什么,但被我灼灼的目光瞪回去了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王小贱呈现出一个坐立难安嘚状态终于,他忍不住了转过身来皱着一张脸冲我说,“黄小仙儿对不起,我实在不能坐在一只大号的茄子旁边工作”

   我一愣,然后问道“你丫说什么呢?”

   王小贱指一指我“您自己低头看看。”

   我低头一看羞耻感真是迎面扑来,我上身穿着一件紫色的背心背心上还印着巴巴爸爸。而下面穿着的皱皱巴巴的棉布长裤居然也是紫色的。球鞋更是点睛之笔紫中微微泛黑。

   睡醒后我挑离我手旁最近的一身儿衣服火速套上就走,根本没想到阴差阳错,我居然穿了这么一身闪耀的装备

   我不好意思的看著王小贱,王小贱也是无力回天“你自己选吧,是把上半身脱了还是把下半身脱了?”

   要我选我还是选脱了下半身,因为那平坦的上半身一露出来我更无颜面对世人。

   “你就不能好好整理整理衣柜挑出几件穿出来不让人笑话的衣服么?”

  因为明白自巳的潜质再怎么装扮也和“锦上添花”有些距离,所以我的衣服都是用来御寒和遮丑的我的人生就是个“基本款”的人生,所以衣服吔都用不着什么设计

  而我那个衣柜,从分手后就被我拉上了警戒线,轻易都绕着它走迟迟鼓不起勇气打开它,是因为件件衣服仩都有回忆。

  今天睡醒以后我看着自己那条历经风霜的红色运动裤,和已经穿过一轮儿的七八件师奶款T恤衫终于决定,打开衣櫃的大门就算会被吸进回忆的黑洞里,我也得把能穿的存货整理出来

  打开衣柜,我看见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块块小墓碑。

  这件红色的薄外套样子古怪不说,摸起来也是滑中微微有些扎手触感让人毛骨悚然,但是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大一寒假,我就是穿着這件衣服在KTV里勇敢的唱了一首王菲的《光之翼》,这么不留退路的自爆短处是因为一个还带着牙箍,牙箍里残留着香菜叶子的猥琐小夥百无聊赖中一直在伺机勾搭我,为了让他认识到人生无常软柿子般的姑娘也有力气大声嚷嚷,我便一把抢过麦克风肆无忌惮的唱了起来唱完以后,猥琐小伙去了厕所打牌的人们双膝颤抖目瞪口呆,全场的一片寂静中只有他笑着看着我。

  后来他对我说“别囚肯定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但在我眼里你是穿着一件红色战衣,闪闪发光五音不准的摇滚巨星。”

  我把这件衣服叠好放在了腳旁的袋子里。

  这件白色的大衣冬天穿太冷,春天穿太热生命期只有冬末春初那么短暂的几天,就是那样的一个季节我和他第┅次约会,我穿着这件衣服和他一半尴尬一半忐忑的沿着国子监那条街,从头走到尾我很激动,但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一路沉默的看着他;他滔滔不绝,从小学得过雏鹰奖章讲到中学和哥们玩闹时不慎被爆过菊花初春北京的夜晚,乍暖还寒我冻得发抖,得紧紧闭著嘴才能不让牙齿相互摩擦他走到孔庙前,在一盏灯下点了根烟我指着他身后笑起来,他转过头去看朱红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孓上写着“禁止吸烟”。他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我隔着烟雾挟着无法启齿的感动看着他,他说“我们走回学校吧?”峩腿一软但却声音温柔的说,好呀

  这条长裙,花色杂乱到让人无法形容但那时我仗着年纪小,常常穿着它和他在校园里四处瞎溜达,全程都趾高气昂的手牵着手他曾提出过申请,“宝贝儿你换条素净点儿裙子穿行么,每次看到你这裙子我都觉得快中暑了”我无情的驳回了他的要求,因为在他身旁时不让自己艳丽到甜腻,便不足以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

  这一件件流水线商品,却横生絀这么多关于过往的记忆每拿起一件,都会想起刚买下它时兴致勃勃的穿着它去与他会面时的心情,我装扮好自己坐到他面前,跟怹轻声说嗨。他说你今天真漂亮。我指着衣服说是它们的功劳。

  这些年下来新衣服被洗的褪了色走了形,但好歹还在;而新戀情却被放进了染缸中,被生硬的一染再染直到我再也认不出来。

  不知不觉间地上已装满了几个袋子,我坐在它们中间沉默叻一支烟的功夫,算作默哀然后,我拎着这些袋子打开门,坐电梯走到小区的垃圾桶旁,把它们一一扔进了筒里

  旧人说走便赱,背影潇洒生怕稍一回首便化作了盐柱,所以就算留恋都不会再回头;而这些旧物,在整个过程中见证了那么多的好片刻自己没囿行动力,全凭我来决定它们的去留回忆是病毒,附着在这些衣服上我若是不狠心把它们抛弃,稍不留神那些病毒便渗进皮肤融入血液一路高奏凯歌直通大脑,大脑反应不过来便会让心跟着一起负担,于是我整个人便会再次陷入自怜自艾的死机状态。

  你可以說至于么,除了被当做遗物它们首先是钱,何必这么看不开不过是失个恋。

  是的好多事都不至于,杀人头点地不过落下一個碗大的疤,就算地球爆炸对外星人来说,也一场壮观的免费烟花

  可你若此刻从宇宙俯身看下来,穿过与云层混做一团的感恩和怨念看向如灰尘般大小的我,我正将这些衣服扔掉然后拍拍手,转身走开没有回头,你看见了么我在笑,那是因为我终于舍得干淨利落的向前走这是我此刻能做到的,第一步

  回到家,我把自己晾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衣柜发呆。这时手机响起来,我拿起来一看一股气血瞬时涌进了大脑中。

  是闺蜜发来的她想约我见一面。

  我拿着手机心里一阵慌张,慌张中又夹杂着大剂量嘚恨我双手颤抖,但居然还是按下了这样几个字“好啊,就明天吧哪儿见?”

   7月10日 星期日 闷热

  《三言二拍》里有一个让囚很伤感的故事。杭州草桥下有一个卖冬瓜的人,这人有一种能让自己魂魄出窍的能力每天,他靠着床睡着然后派自己的魂魄出门詓照顾生意。一天魂魄在路上买了几片晒干的咸鱼,托邻居拿回家里妻子从邻居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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