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半夜里。左心口一阵绞痛。约半分钟英语自我介绍。

祁峥带着祁嵘上楼,七层楼,往日里他两阶并一步,可以走得很轻松,可是这一天,他的步伐却缓慢又沉重。

  祁嵘自然不会发现他的异样,刚过去的这个下午对他来说实在太美妙,一路上还叽叽呱呱地对祁峥说着自己的感受。兰心阿姨说下次还会带我去那里玩。进门后,祁嵘兴奋地对祁峥说,她不是骗我的吧?那个地方好好玩,我最喜欢开摩托车了!我好喜欢兰心阿姨啊,还有 甜甜妹妹,还有这个披萨。他手里捧着打包的披萨盒,像捧着一件宝贝,兰心阿姨说披萨热一下就可以吃,有两块呢,你一块,我一块……”

  祁峥没理他,脱了外套就爬上了上铺,倒头睡下。  外面的天都没黑呢,祁嵘奇怪地问:你怎么睡觉了?


  祁峥缩在被窝里丢出一句话:我头疼,先睡一会儿,你自己写作业。

  祁峥睡得早,丁兰心却是睡不着。  她好久没玩得这么疯了,晚上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就会想起白天的事。  想起自己站在台下,看祁峥在台上走秀。他近乎全..裸,高大健美的身形一览无遗,背对着她往回走时,她看到他的屁股,又小又紧的两瓣,连着流线型的腰身和底下两条大长腿,每走一步,似乎都能感受到屁股上肌肉的力量。

  好烦啊,一个下午,丁兰心没少往祁峥屁股上瞧,隔着裤子,都能想象出裤子里头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真变态,又觉得这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秘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叫小祁教练长了一个那么好看的屁股呢。  周日,丁介莉给丁兰心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去公司上班,丁兰心敷衍说等过了春节,丁介莉没多问,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上次和你提过的那个客户,三十八岁,死了老婆带着孩子的那个,我前几天刚巧和他吃饭,给他看了你的照片,他对你很满意,什么时候你抽个空,和他见个面。


  丁兰心:姑姑,我现在真的……”

没叫你一定要和他怎么的,就是先见个面吃顿饭。

他叫程四季,做家装的,我有一个精装修的楼盘是他帮我做的。过会儿我把他手机号给你,你存一下,他会来联系你的。

  丁兰心没办法,只得应下,挂了电话,丁介莉的微信就发了过来,除了有程四季的手机号,还有他的微信名片。  头像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估计是他的儿子,做了爸妈的人都是这样,喜欢把子女的照片做头像。丁兰心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没加他。  周一晚上,丁兰心早早地吃好饭,带着祁峥的衣服去了妙赛尔健身中心。  偌大的健身大厅里环绕着有节奏的音乐声,锻炼的人并不少,一个个都汗流浃背,热气腾腾。丁兰心进更衣室前在大厅里扫了一遍,心情有些矛盾,她知道自己在找谁,却又不明白为什么要找他。  他是这里的教练,而她是会员,就算看到他也很正常啊。但是当丁兰心远远地看到祁峥在和别人闲聊时,心情还是雀跃了一下。她向他招招手,本以为会得到他的回应,没想到祁峥只是板着脸看了她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丁兰心脸皮薄,这么一来居然有些无地自容,立刻低着头匆匆进了更衣室。  跳健身操时,丁兰心依旧站在角落里,她发现这一晚的祁峥很奇怪,平时他总是会和女学员们插科打诨,但这天他却异常沉默,跳操的动作也显得拖沓滞缓,有些时候甚至会跟不上拍。  他很少喊口令,一众学员就跳得有点乱,半小时后,有人小声抱怨,甚至提前退场,丁兰心看到祁峥换曲子的时候深深地弓腰,老半天没起来,心里越来越疑惑。 一会儿后,祁峥终于转过身来,一张脸灰白灰白的,嘴唇都有点紫,丁兰心觉得不妙,祁峥像是提着劲说了一句我们继续,就又随着曲子领起了操。丁兰心一 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就在健身操课快要结束前,祁峥做了一个跳跃动作,落地时,整个人一软,直接栽在了地板上,的一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人 甚至尖叫起来。

  除了丁兰心。  她飞快地冲上台,跪在祁峥身边看他的情况,拍他的脸,大声喊:祁峥,祁峥!


  祁峥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丁兰心手搭上他的颈动脉,几秒钟后心说糟糕,回头大喊:快帮忙打!这里有医生或护士吗?
  一**女人面面相觑,有人打了,外面大厅的男会员和教练也冲了进来,丁兰心又问:健身中心的常驻医生呢?
  窦教练说:医生……平时是有,今天刚巧不在。

 丁兰心不再和他们废话,飞快地调整好祁峥的身体姿势,让他仰面平躺。她双掌交叠按上他的胸膛,当场为他做起了心肺复苏。丁兰心读书时学过CPR,去美国 实习时还特别培训过,她循着记忆和本能控制着掌下力道,不间断地给祁峥进行胸外按压。CPR很耗费体力,几分钟后丁兰心体力下降,有个男会员走过来说:我是学校的校医,这个我会一些,我来帮你。

  分秒必争,丁兰心选择相信他,男会员接替了胸外按压的活,丁兰心在边上喘了口气,见祁峥依旧是毫无起色,她跪到他身边,抬起他的下颚,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后就俯下了身去。  嘴唇贴..合的一瞬间,丁兰心在心里说: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啊祁峥!  源源不断的氧气灌进了祁峥的口腔,进入到他的肺腑,他的面色微微地缓和过来,眼皮也动了一下,引得摒息围观的人**一阵激动,宋姐抚着心口舒气:醒了醒了!

  祁峥并没有醒,但情况也没有更糟。一直到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接替了抢救工作,丁兰心才浑身脱力地坐在了地上。  祁峥被戴上氧气罩,用担架抬了出去,窦教练跟着一起去医院。剩下的人都担心又后怕地聊着天,丁兰心终于被人扶起来,宋姐对她说:你好棒啊!多亏了有你。丁兰心不好意思地笑笑,去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开着车也去了医院。

急性心肌炎,其实不严重,但是病人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一下子就发作了。听说有人现场做了CPR,效果非常好,像这个病人的情况,属于急性呼吸衰竭,晚个几分钟就没救了。


  医生对窦教练和丁兰心说着检查结果,窦教练很疑惑:老祁平时很健康的呀,怎么会生这样的病?

急性的嘛,病毒感染,他最近有没有感冒发烧?或者,有没有过度劳累?


  丁兰心想起周六时祁峥在寒风中裸..身走秀,说:他前天是着了凉。
  窦教练:你怎么知道?
  窦教练挠挠头皮:要说过度劳累,那是肯定的了,老祁每天从早到晚都在上班,周末也不休息的。他年纪轻,身体底子好,我们也就没有太担心。
  丁兰心问医生:医生,这个病能痊愈吗?会不会留后遗症?
  医生笑道:放心,好好休息静养,配合治疗,是可以痊愈的。那小伙子壮得跟头牛一样,过段时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丁兰心松了一口气,医生又说:啊对了,他得住院,你们家属去把费用交一下。

  医生离开后,丁兰心问窦教练:窦教练,祁峥在赋江有亲戚吗?


  窦教练想了想,说:应该是没有的,他是外地人,就带着个小孩在赋江打工,平时从没听他说他在这儿有亲戚。

我看看他手机吧,不管怎么的,先给他爸妈打个电话。


  窦教练把手机递给她:我听他说,他爸妈没了。

  丁兰心一怔,拿过祁峥的手机,翻了通讯录,果然没有父母的号,也没有其他以亲属标注的号码。不过,她倒是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名:姚家伟。  窦教练在边上说:老祁在赋江倒是有几个老乡,这个姚家伟就是他老乡,经常来健身房找他玩的。


  丁兰心点点头,窦教练支支吾吾地说:**,刚才叫救护车和抢救的钱是我付的,我、我钱不够了。
  丁兰心问:用了多少?
  窦教练报了个数,丁兰心掏出钱包,抽了几张百元纸币给他:没事,住院费我来付吧,窦教练,麻烦你今晚陪个夜好吗?我得去祁峥家里一趟,他弟弟祁嵘需要安排一下。
  窦教练很吃惊:你认得他家吗?
  丁兰心轻轻一笑:认得的。
  窦教练也是个热心人:你去吧,放心,我今晚一定陪着老祁。

好,麻烦你了,我明早过来,帮他请个护工。


  窦教练简直感动坏了:**,你真是个大好人,老祁在健身房虽然很受欢迎,但是像你对他这么好的,也真是没有了。
  丁兰心轻声说:这没什么的,他一个人在外头也挺不容易的,有困难了,总得有人帮帮他。

  祁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丁兰心临走前去看他,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虚弱,还在昏迷中。  丁兰心握住他的手,重重地捏了捏,低声道:你要是信得过我,这几天我帮你照顾祁嵘,你好好养病,快点好起来吧。

  离开医院,丁兰心开车去了祁峥家,已经很晚了,她在祁峥家门口敲门、轻呼,房门迟迟都没开。  丁兰心只得加大音量,隔着门板喊:祁嵘,我知道你听得到,我是兰心阿姨,我们前天见过的。你哥哥今晚回不来,叫我接你去我家住一晚,你开开门好吗?


  她等了许久,房门才吱呀开了一条缝,保险链条挂着,屋里的光线透出来,祁嵘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一双黑眼睛满是戒备。
  他说:我已经睡觉了。
  丁兰心蹲下来,说:我知道,但是你必须要跟我走。
  祁嵘问:为什么?老祁叫我一定要待在家里等他回来的。
  丁兰心思考了一下,决定说实话:小嵘,你哥哥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
  祁嵘一下子就愣住了,嘴巴一咧就哭了起来:老祁是不是死了?
  丁兰心有点凌乱:当然没有,他没事,只是要在医院里住一晚。

你骗我的,上次,别人来说奶奶生病了,在医院,可是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我没有骗你。丁兰心放柔声音,你先开门,跟阿姨回家,明天,阿姨带你去医院看你哥哥,好吗?

  祁嵘吸着鼻子哭了一会儿,终于抬手打开了保险链条,让丁兰心进了屋。  丁兰心帮祁嵘收拾书包和衣服,顺便问他:昨天,你哥哥在干吗?

上班啊,送快递。祁嵘垂头丧气地说,很早就出去了,晚上我都快睡觉了才回来。

他有没有说他身体不舒服?


  祁嵘点点头:他发烧了,还说胸口疼。

  真是个傻子。  丁兰心收拾完东西,牵起了祁嵘的手:走吧小嵘,跟阿姨回家。


  紧接着,丁茗铭又被移入Lync里的一个聊天组。


  同部门的莉莉娅,乔纳斯,安德烈,弗洛里安都在这个组里。
  安德烈敲出讯息:“我们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急需你们的帮助。”
  莉莉安的讯息紧跟其后:“非常抱歉,请问你们能帮我们一下吗?”
  帅小伙弗洛里安资历仅比丁茗铭多半年,他首先表态:“当然。”
  丁茗铭揉揉额角,看着已经黯淡下来的天空,这才明白乔纳斯的“不要说Ja”是什么意思。
  她暗叹一口气,跟着敲出字母:“没问题。”
  随后,她看到乔纳斯跟着她敲出的“Okay”。
  安德烈继续写道:“非常感谢。我们能去隔壁会议室详细谈一下吗?”
  丁茗铭锁好电脑屏幕,疲惫无奈地弯了弯唇角,跟着大家来到了会议室。
  安德烈连灯都没有打开,关上会议室的门,就着笔记本电脑蓝幽幽的光解释道:“对不起,不过穆勒先生还在办公室里,这个问题实在不好让他听到。”
  丁茗铭捏捏自己僵硬的脖颈,点头客气微笑。
  “你们都知道,莉莉娅和我最近在负责中国新厂第一批生产材料的仓储运输。为了不造成太多库存,我们和中国商议,先用航空运送第一批材料过去应付加急的订单。剩下的随着订单增加再计算真实需求,然后海运过去。我们今天用系统自动生成了大批订单,可惜中间出了差池,很多订单没有采用我们在订单里输入的空运方式,而是直接按照物料属性里定义的,采用的海运。糟糕的是,明天恰好是中国每周的海运日期,所有订单已经自动生成了运输单。我们必须在今天,全部改回空运……”
  安德烈平时遇事总是气定神闲,此刻话音却越来越急。
  莉莉娅更是几乎带了哭音:“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贪图方便,直接让安德烈采用系统自动生成,而是应该按照老板交代的,单个订单手动输进去……”
  安德烈连忙安慰自责的美女:“不能怪你,是我没有发现这个BUG……”
  丁茗铭蹙眉,耐着性子一声不吭。
  弗洛里安微微一笑,声音明朗:“没关系。大家都是同事,我们会帮你们的。”
  乔纳斯冷不防迸出一句:“有多少订单?”
  安德烈解释道,“假如我和莉莉安自己动手的话,大概明天早晨都弄不完。实在不得已,才求助你们。我们需要把运输单据取消,然后系统会自动生成一个block,要去掉block,再修改运输方式……”
  丁茗铭飞快地心算……
  五百个,五个人,平均每人一百个。假如修改一个订单需要两分钟,那么就是三个半小时左右。现在大约晚上七点,加上三个小时,就是晚上十点半……
  她叹了口气,仿佛看到最后一班直达家门口的公交车在她眼前呼啸而过。
  乔纳斯打断安德烈:“直接修改运输单不可以吗?”
  他担忧地看着丁茗铭发白的脸庞,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不可以,因为这批货按照要求应该下个星期到。假如直接修改运输单,会在明天直接发送到中国。”
  乔纳斯闷闷地哦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复杂,我好像不知道怎么修改。”
  木已成舟,丁茗铭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道:“安德烈,麻烦你在lync里给我们订单号,分给我们每人一百个。乔纳斯,你拿笔记本坐到我隔壁,我来给你解释下。”
  “太感谢了。”安德烈满脸感激,莉莉安甚至给同事们轻轻鞠了一躬。
  渐渐地,大办公室里其他同事纷纷收拾好东西说了“再见”,办公室的灯光一盏一盏黯淡下来。
  只有他们五个人头顶的冷冷白光,照着五个疲惫不堪的面庞。
  咔哒,咔哒,办公室里安静地只能听到鼠标的点击声。
  丁茗铭outlook里蓦地蹦出一个提醒:“打卡下班。”
  她在群组里跟大家说了声,和乔纳斯一起下楼打卡。
  今天他们俩最早来公司,为了不集体工作十几个小时引起上司的注意,必须在十个小时前打卡下班。
  两人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楼梯间。
  乔纳斯不解地用中文问茗铭:“为什么要帮安德烈和莉莉娅?他们平常对你也没有多好。上次安德烈还抢你的Brueckentag(注一)……”
  “滴——”丁茗铭成功打卡下班,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去加免费班。
  她唇线紧抿:“上次是我不小心,安德烈问我能不能帮他个忙,还问我那天在不在。我根本没有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毕竟他没有直接用代班这个德语单词。直到收到系统发来的邮件,我才明白过来。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她自嘲地笑笑,“这次大家一起赶鸭子上架,不得已啊。你看弗洛里安开始很热心,听到有五百个订单时也沉默不语了。但是还是不能直接拒绝,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我犯了什么纰漏,他们会因为这次而帮我一把呢……”
  乔纳斯紧抿着唇:“可是你很累……”
  丁茗铭又抬胳膊揉自己的脖子,然后将双臂弯成环状做了几个伸展动作,不在乎道:“算了,周末好好睡一觉吧……”
  “你先上楼吧,我去买点东西。”乔纳斯拍了下她的肩。
  丁茗铭的右手连续近两个小时持续一个动作,慢慢地开始酸痛。
  眼睛总盯着屏幕,连视线都开始模糊。
  她不得不放下鼠标,一根一根揉捏自己的手指,转动眼珠无焦距的看着空旷的办公室。
  “茗铭,给。”身边传来了清甜的香味,以及热气腾腾的绿茶清香。
  丁茗铭抬头,恰好对上乔纳斯明亮的眼睛。
  他递过一杯刚沏好的热茶,两块Ritte Sport的巧克力,还有一个吞拿鱼三明治,挨着丁茗铭坐下。
  “唔……”还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和椰子口味的巧克力。
  丁茗铭鼓着塞了一大块巧克力的嘴,含糊不清地说,“谢谢……楼下买的?三明治你吃吧。”
  “我买了Salami面包,这是最后一块三明治了,剩下的都是你不喜欢的,你吃吧。”
  “不用,我请你。”
  丁茗铭耸了耸肩,也没矫情,“那谢啦,周末吃饭我请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丁茗铭清单里没有修改订单的也越来越少。
  她把一百个订单号码都列在回给安德烈的邮件里,每改完一个都在邮件里做个标记。假如订单有其它问题,她也顺手标了出来。
  在丁茗铭第二次活动手指揉眼睛的时候,旁边乔纳斯又递给她一小瓶眼药水。
  丁茗铭诧异道:“小乔,你是哆啦A梦吗?”
  乔纳斯眨眼,疑惑:“哆啦A梦是什么?小乔是什么?”
  坏了,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乔纳斯同学长相太过精致,俊秀帅气得像古诗词里写到的美男子。
  再加上名字首音节是乔,丁茗铭就总戏称他为小乔。
  她掩饰地笑笑:“没什么,哆啦A梦是个卡通人物,有很多神奇的工具。我是谢谢你的意思。”
  “哦……”乔纳斯似懂非懂,挺认真地回,“不用谢。”
  丁茗铭集中精力的时候,连自己在何时何地都能忘记,工作效率超级高。
  终于改完了最后一个订单,她打了个哈欠,顺手发送邮件给安德烈。
  “什么!茗铭你全部都修改完了?”空旷的办公室响起了安德烈的惊呼。
  丁茗铭顺着呼声望去,点头,“你们也快结束了吧?”
  莉莉娅从电脑前抬头,漂亮的眼睛看过来,声音吞吞吐吐:“我刚改完了一半多,茗铭,你能不能……”
  丁茗铭的心咯噔一下,还未反应过来,身边的乔纳斯扬声道:“我也刚改了大约一半,茗铭,我能不能分你一些?”
  “你……”丁茗铭看着他手肘边那张已经被大半划掉订单号的纸,咽下了要脱口而出的疑问,应声道,“当然。”
  乔纳斯对她眨眨眼,用中文讲道:“茗铭,你总是太诚实。”
  丁茗铭叹口气,翻了个白眼。
  谁说德国人老实的?
  明明最老实的是她这个中国人。
  从小就被教育吃亏是福,工作上能多承担就多承担,总是被别人欺负了都无力反击。
  俩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完成了剩下的订单。
  这次,丁茗铭终于学会了闷声发大财。
  她在网上搜了哆啦A梦的图片,用Lync私聊给乔纳斯看。
  乔纳斯悄悄打字回:“这个我没看过。”
  他又发过来自己小时候看过的卡通人物图,俩人兴致勃勃地在Lync上私信传情,讨论起彼此的童年来。
  乔纳斯的芝麻街辛普森丁茗铭不晓得,丁茗铭的葫芦娃花仙子更是让乔纳斯看得抖肩无声笑。
  终于,俩人发现了彼此童年的交叉点——蓝精灵!
  就像地下党对上暗号接好头一样,俩人对上的目光几乎在啪啪作响,就差一个坚定的革命同志之握手!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丁茗铭几乎忍不住要哼出那熟悉的旋律,被平地而起的一声欢呼吓了回去。
  “耶!完成!”安德烈起身大声宣布。
  丁茗铭这才来得及查看几人群组里不断闪动的消息。
  原来在跟她聊童年的空隙,乔纳斯一心二用,跟另外几人好好营造了一个俩人都在忙的假象。更是在别人相继说结束的随后几分钟,宣布他俩也大功告成。
  安德烈和莉莉娅走过来跟大家一一握手道谢,弗洛里安说得一口漂亮话:“不用谢,这真是极好的团队合作案例。”
  丁茗铭附和两声,几人关电脑回家。
  “茗铭,我送你?”路灯的黄色光芒拉长了乔纳斯的身影,他此刻看起来格外的踏实可靠。
  丁茗铭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也没跟他客气:“好,谢了。”
  一路上,乔纳斯车开得很稳,丁茗铭又应他要求,给他唱了蓝精灵主题曲的中文版。
  乔纳斯哼了几句德语版,声音居然出乎意料地低沉,多了几分男人的味道。
  他笑了笑,说:“剩下的我不记得了,以后你教我中文版吧。”
  他眼角余光瞟到丁茗铭又在按她的手,问道:“茗铭,我家里还有马来西亚带回来的油,治疗肌肉酸疼跌打损伤非常管用,你要不要顺便去我家涂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Brueckentag:德国某些假期在周四,这样的周五被称为Brueckentag。因为可以只用掉一天年假,就能连续休息四天,所有人都愿意在这个周五休假,很是抢手。

  最近一段时间,丁茗铭工作得有点狠,长时间坐在电脑前,她肩膀脖子总是很痛。


  今天连续三个小时重复按鼠标,现在手疼得几乎要抽筋了。
  她迟疑了下,偏头看向乔纳斯的面庞。
  浓密的眉毛挺直,长睫下的眼睛目光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应了声:“好,谢谢。”
  过了那么几秒,才听到乔纳斯的略微暗哑的声音:“不用谢。”
  丁茗铭跟着乔纳斯进了门,站在门口好奇地打量。
  乔纳斯家貌似是单身公寓,只有一间看起来超级大的房间,用家具隔成不同功能区域,客厅卧室简易厨房一应俱全。
  “茗铭,你坐。”乔纳斯指着沙发说道,然后就去柜子里找医药箱。
  这段日子以来,丁茗铭偶尔搭乔纳斯顺风车出去搓一顿,工作上也合作紧密,过些天俩人又要一起去韩国出差。
  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了丁茗铭这里最好的饭友兼手下。
  她挺舒服地往沙发上一靠:“乔纳斯,你这里不错嘛!你一个人住?”暧昧地眨眨眼,“女朋友呢?藏哪里了?”
  乔纳斯将一盒写着中国字的绿色药油扔过来,茗铭猝不及防没接住,啪唧一声掉在沙发上。
  “喂!”丁茗铭有气无力地瞪他。
  “谁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纳斯挨着她坐下,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没女朋友。要不,你给我当女朋友?”修长的手指恨不得抠紧了沙发里。
  丁茗铭白他一眼:“你一富二代还缺女朋友,不要搞笑了,姐姐没空陪你玩儿!”
  她旋开封得紧紧的盒盖儿,凑鼻子前闻,“咦......味道有点熟,像国内清凉油?不对,好像是虎皮药膏的味道。”
  她转过瓶口看标签:“千里追风油!呦,这名字真拉风!估计效果也追风!”
  乔纳斯再度鼓起勇气,拿过她手里的药油,倒了一点儿在自己手心,双手稍微摩擦,然后牵过丁茗铭的一只手。
  丁茗铭缩了回去,“占我便宜!”
  “我......”乔纳斯愣住了,喏喏地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不逗你了。”丁茗铭又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手塞到他宽大的手掌里,“好好抹,否则论文给你打四点零。”
  “遵命!”乔纳斯抿唇笑,唇边漾起浅浅的酒窝。
  丁茗铭白嫩的手安安静静地平放在乔纳斯手心里,他忍住将这只手贴近自己脸的冲动,老老实实地给每一寸,尤其是指缝间和虎口,抹上了一层千里追风油。
  不知是药油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丁茗铭的掌心越来越热。
  抹完一只手,她嗖地一下缩回来,“下一只我自己抹就行了。”
  待丁茗铭抹完,乔纳斯收回放在她白皙脖颈上的目光:“脖子要不要抹?我看你今天一直在揉。”
  丁茗铭白他一眼:“行了,不用献殷勤了,你论文保证一点零。”
  虽说德国年轻男女清规戒律守得实在太烂。
  君不见,沙滩上给非自己女朋友涂防晒油的男生比比皆是,可丁茗铭还是有点不习惯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她自己抹了点油,随随便便抹了抹脖子,把盖子扣好,塞回乔纳斯的手上,“喏,还你,谢了。”
  乔纳斯悻悻地接过来,摸摸鼻子,突然计上心头,“要不你帮我抹?我这几天后背总痛。”
  一巴掌扇上他脑袋,他委屈地抬头,对上丁茗铭疲惫无奈的脸:“死孩子,你干嘛?累死了,快送我回家。”
  “我是真的背痛嘛!”
  “真的?”丁茗铭怀疑地问。
  乔纳斯没听懂,拼命点头,“真的!就是真的!”
  丁茗铭话音还未落地,乔纳斯已经把自己脱得精光。
  今年夏天出奇得炎热,乔纳斯只穿了一件Polo短袖衫,脱下后露出白皙却紧实的腹部。
  丁茗铭漆黑的眼珠滴溜滴溜转,双手抱胸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哟,不错嘛!这是几块腹肌来着?我数数!”
  乔纳斯白皙透亮的脸泛上一层红晕,站起来,把腹肌摆丁茗铭脸前大约半米处,头却歪向侧面,嗓音有点低:“你数吧.......”
  虽说乔纳斯实际上比丁茗铭大一岁,可耐不住他脸长得嫩,又是自己下属,丁茗铭看他就跟看自己表弟一样。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替你数数!”
  丁茗铭指尖轻指他的腹肌,“一,二三.....”
  虽说没有碰到他的肌肤,但隔着这么一厘米的距离,乔纳斯几乎能感觉到她指尖的热度。
  他屏住呼吸,头执拗地看着漆黑的窗外,一动不敢动。
  “四,五,六......”
  有什么微凉柔软的东西倏得戳到他的下腹部,乔纳斯登时全身一激灵,保持了长达一分钟的炫身材模式差点儿前功尽弃。
  他低头一瞅,只见丁茗铭的手指正一下一下戳他的肌肉,“这两块不明显,算不算啊?”丁茗铭的声音一本正经,仿佛在进行学术研究。
  唉.....乔纳斯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转身坐她面前,将后背对着她:“不明显不算,回头我再练练再给你看。帮我抹油吧!”
  乔纳斯肩膀还挺宽,延着肩线往下,却越来越窄,肌肤白皙细腻,线条十分优美。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宽肩窄腰翘臀?
  丁茗铭走了个神,不太要脸地看了看他的臀部,貌似还真挺紧实的。
  她回过神,捂嘴打了个哈欠,把药油倒了一点在手心,双手搓开,从肩颈贴上去,一言不发地开始帮他推油,手势相当轻柔。
  乔纳斯知道丁茗铭真的只是抱着人道主义精神帮他抹个油,可却忍不住自己心里的旖旎想法。
  女生的手都这么软吗?
  根本不像在抹油,简直是在轻轻的爱抚。
  他刚刚放松紧绷的肌肉,开始可以享受这宁静美好的瞬间,啪啪两声,后背被丁茗铭拍得生疼。
  “好了!送我回家!”
  乔纳斯乖乖穿上Polo衫,拿车钥匙送她回家。
  两家距离实在太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丁茗铭家。
  乔纳斯下车跟她告别。看着路灯下她黯淡疲惫的脸,忍不住心疼得拥她入怀。
  她身上的馨香混着刺激的追风油味道传过来,明明很难闻,他却享受其中。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脸颊,耳朵,后背,很快就热了起来,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小子貌似头一次跟她拥抱告别......
  却也没太在意,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明天见。”
  几个简单的词被乔纳斯说得断断续续,他好像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把丁茗铭更紧得抱进怀里。
  丁茗铭挣脱不开他,“喂!”又狠狠地拍他后背!
  “Auer(好痛)!”
  乔纳斯惊呼出声,本能的用了德语。连忙松了丁茗铭,两只手背过去,恨不得把整个后背缩成一个球。
  “怎么了?”丁茗铭关切地问。
  “没事儿,没事儿......”
  乔纳斯连连摇头,摆着手回自己车里,“真的没事,茗铭,晚安。”
  丁茗铭敲他车窗,乔纳斯摇下玻璃。
  乔纳斯忍着疼痛,挤出个勉强平静的笑脸,“没事儿,我走了,晚安!”
  汽车缓缓地驶离丁茗铭的视线,车里乔纳斯忍不住骂自己:“不就是个告别拥抱,居然没出息地出了一身汗。”
  千里追风油混合着汗珠,药油悄悄渗进毛孔大开的肌肤里,每个细胞都疼得有如千刀万割......
  这效果,也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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