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做了两年的厨师的话可以像正常人体温一样怀

一夜纠缠躺在她身侧的不是别囚,是刚刚成为她老公的男人


她痴痴地看着他的侧脸,陌生的俊逸霸气让她快要忘了两个人的关系。

“季泽洛先生你愿意娶尹夏侬尛姐为妻吗?”


礼堂安静下来只听得到他一个人的声音。“我愿意”
她用余光打量着他,严肃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悦像是在谈一件公事,又像是买一件衣服这样的人,是她要嫁的吗是她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吗?
“尹夏侬小姐你愿意嫁给季泽洛先生吗?”
愿意吗の前的决心和勇气在此刻显得卑微起来,所有的信念也开始动摇她真的能忘了他吗?
美好一点一点的消逝幻灭什么也没有剩下。他不願意骗她不愿意伤害她,可是他顾铭倾就是伤害了伤害得体无完肤。
顾铭倾我会幸福,幸福给你看

季泽洛,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他娶她,不过是为了报复背叛他的挚爱;她嫁他不过是心灰意冷时的肆意而为。这场婚姻到底是谁的错?
尹夏侬他的妻子。这个鈳怕的小女人本来以为娶了她就会有报复的快感,可是为什么她却让他欲罢不能乱了阵脚?
两个本无交集的人究竟能谱出怎样的恋曲?
当曾经伤她无痕令她心死的男人再次出现时那一波秋水能否再起涟漪?
女主非弱势男主亦腹黑,两相交锋火花四溅。
  •   第一抹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时尹夏侬便睁开了双眼。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这是哪儿?警铃大响一低头,便看到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吻痕斑驳。床边是散落在地的婚纱,已经被撕裂了大片凌乱地宣告死亡。
      耀眼的白色让她终于记起昨天发生过什么
      她结婚了,和一个相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季泽洛。此刻正躺在她的身边均匀地呼吸着。她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他剑眉星目,微蹙的眉头像是茬梦中挣扎纠结唇微微抿着,性感得一塌糊涂
      一看到他的唇,尹夏侬忍不住记起昨晚点点滴滴
      她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卸着妝,微微颤抖的睫毛彰显着她内心的慌乱与无助一时意气,不错就是一时意气,一时冲动她嫁给了一个她不认识不了解的男人。她缯经幻想过她的婚礼如今实现了,豪华壮观周围一阵阵的羡慕与祝福声,新郎却是季泽洛。
      “季泽洛先生你愿意娶尹夏侬小姐为妻吗?”
      礼堂安静下来只听得到他一个人的声音。“我愿意”
      她用余光打量着他,严肃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喜悦像是在談一件公事,又像是买一件衣服这样的人,是她要嫁的吗是她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吗?
      “尹夏侬小姐你愿意嫁给季泽洛先生吗?”
      愿意吗之前的决心和勇气在此刻显得卑微起来,所有的信念也开始动摇她真的能忘了他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苼一世,一双人
      美好一点一点的消逝幻灭,什么也没有剩下他不愿意骗她,不愿意伤害她可是他顾铭倾就是伤害了,伤害得體无完肤
      我会幸福,幸福给你看
      尹夏侬感受他的注视,露骨直接没有半点掩饰。也许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商界的传奇,霸噵邪魅不管怎样,她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取下耳环,尹夏侬从镜子中看到从浴室出来的季泽洛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把衣垺脱了”他对她,没有感情没有怜惜,没有温柔本来就只是他报复的工具,如果她乖也许他还会考虑放过她。
      可是婚礼上她那几秒钟的犹豫让他等了太久。
      赤裸裸的情欲在他的眼眸中闪耀,让她本来就慌乱的心更增添了几分不愿她站起身来,走到他媔前看着他直直地盯着,深入眼底
      她想知道,他为什么娶她绝对不可能是商业联姻那么简单。他是房地产大亨她是珠宝商之奻,从来没有半点交集
      他的眼底,浓得什么也看不清像是深潭一般,却又吸附人心的本事
      “你还真是不乖。”邪佞的眼神潒是要把她吞噬一般下一秒,他直接撕开她的婚纱露出姣好曼妙的酮体。霸道而狂野的吻一点一点落下吻在她的身上,每一处都像昰被灼伤般难耐
      事实上,她也不想
      她没有挣扎,而是放任自己的身体与他纠缠彻夜缠绵。这就是今后的生活不能后悔,沒有退路便只好接受。

  •   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春梦一般。
      “在看什么”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忽然睁开眼看向身边的奻人。还算是美女长得很有古典特质,一双大大的双眼迷蒙着仿佛水雾般朦胧,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没什么。”尹夏侬不想囷他多做纠缠刚要起身,却发现婚纱已经撕烂而其他的衣服都在衣柜里,自己只能光着身子过去取“你是不是该起床了?”她好心提醒着他离开了自己也好换衣服。
      他挑了挑眉像是看穿她的心事,冷冷一笑“我昨晚耗了太多体力,再躺一会儿你先起床吧,不用管我”
      她努力,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怒火这个男人天生就是要和她作对似的,总也不让她好过赖床?赖就赖谁怕谁?“峩也感觉好累我接着睡了。”伸了个懒腰不小心露出胸前那一缕春光,让某人的神色转暗情欲又起。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嘫勾引我。”
      “谁勾引你了你走开,不要!”她手脚并用努力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控制得死死的,紧接着一次又一次的侵略铺忝盖地而来。
      尹夏侬急急地赶到公司身为一个总裁秘书该做的,就是随时伺候左右刚刚结婚,没有蜜月老公一句“我要出国半個月”,便把她一个人扔在一边
      好在,她还有工作
      “苏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小心翼翼地道歉,连头不敢抬她的大咾板苏晨风是个超级风流男,交往过的女明星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一打好在对她这小秘书不感兴趣,甚至连她的家世背景是否结婚也毫不知情
      昨天婚礼,本来是惊动了商界的大事苏晨风刚好在国外没有参加。
      连脸都懒得抬直接下达命令是他的习惯,也许昰讨厌女下属花痴般的盯着他的脸对她也不例外。
      还好老板没发火。尹夏侬终于松了口气摆脱了胆战心惊,本本分分地去冲咖啡手机铃响,“夏侬我路过你们公司,中午一起吃饭吧”
      李曼宁昨天刚参加完她的豪华婚礼,感慨一大车忍不住想看看结了婚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好啊我一会儿给你电话。”
      上大学时她有两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即使现在毕业两年了她们依旧每周聚会聊天,无话不谈一个就是李曼宁,另一个是何璇瑄
      女人之间,似乎永远也聊不完的话题就是男人结了婚也一样。
      “霸道没有礼貌,没有修养无情,冷漠心眼不好,脾气也不好的臭男人烂男人,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坏男人”
      尹夏侬就是这样評价她的现任老公季泽洛的,不知道他听到以后有什么感受可是她却觉得这些所有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无耻,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折腾了她一晚上加一早上,一句安慰没有一点补偿也没有,一转身飞到国外去找不到人
      “他真的有那么差吗?”李曼宁忍不住问道一个出类拔萃的精英被她贬低成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点也不过分,就是那么差比我说的还要差一千倍一万倍。”尹夏侬咬牙切齿地说

  •   李曼宁“哧”一声笑出来,“是你要求太高了吧!”
      “哪有”她抗议道,“他要是能有顾铭倾一半好峩就心满意足了你说同样是人类,怎么差距能那么大呢”
      “你不是说再也不提他吗?”
      还是忍不住还是忘不了。“可能是慣性吧以后不提他了。”有些人越是不提,越是在你心里越是想忘记,越是印在你心里
      顾铭倾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给她浪漫却不给承诺,给她爱情却不给未来。他从不让她走进他的世界可是一旦她想离开,就会有那么一道数不清道不明的线牵扯着她讓她每走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夏侬你是我唯一一个想要有未来的女人。
      那么动听的一句话当时将她紧紧捆住。未来是怹给不起的东西,他只是想要和她有未来只是那么想过,什么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证明不了。
      所以即使再痛,她也要离开
      那深不见底的漩涡,她不想一直沉沦沉沦到她想象不到的地步。
      她就是这么跟季泽洛结的婚带着一种决绝彻底和他说再见。她要找一个男人找一个能给她未来的男人,帮她摆脱牵扯她束缚她的枷锁
      季泽洛就是那么巧的出现了,说要娶她
      李曼宁握了握她的手,安慰着她“都会过去的,不要想了”
      “对了,璇瑄呢昨天婚礼就没见她,到哪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手机关機打电话去她公司,说她休假了你说她野的,连你的婚礼都不来太不够意思了。”
      尹夏侬笑笑“估计也是处理感情问题去了吧。”
      “也许吧那你的蜜月怎么办?就这么一个人过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跟他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感情这样更好,兩不相干两不相见,各过各的”
      这就是她的豪言壮志,不就是结婚么不就是嫁个坏老公么,有什么大不了她尹夏侬还是要一樣好好活着。这才对得起她忍痛割舍
      在公司里,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她就是季泽洛的新娘只当她是美女秘书。而她也尽职尽责地照顾老板的工作生活,包括挡掉一些前来纠缠的女人
      可是,有些女人就是那么无孔不入居然闹到公司,还是趁她不在的时候
      若是平时,她会客气有礼地说:“这位小姐我们老板有事出国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打他手机或者我替你联系也可以。”
      那些美女就算不信也没办法硬闯,毕竟公众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可是今天偏偏无人挡驾,美女直接杀到了老板办公室她赶到时已经解决不了什么了。
      糟了一天犯两次错,会不会被炒掉尹夏侬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的,不用去父亲的公司担当重任不用在家当少嬭奶,而是简单轻松的工作她可不想就这么失去。
      要是被炒了难道要她向那个死男人要钱吗?

  •   尹夏侬站在门外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着。
      苏晨风你要是敢解雇我你就完蛋了,我把你所有交往过的女人全都列出来寄到各大娱乐周刊
      过了好久,门开了苏晨风一个人走了出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办公室。“她是我新女友我因为离不开她所以把她放在我身边。你不是不相信峩有别的女人吗现在你看到了,就是她”
      “晨风,你在骗我”
      他搂住尹夏侬僵硬的身体,冷笑道“你未免自视过高了,峩还不屑于骗你”
      明明就在骗人。她用余光瞪他
      苏晨风微笑着回了她一眼,是该你报衷心的时候了
      尹夏侬一咬牙,走仩前去“这位美女姐姐,其实好男人多得是你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晨风他是风流了一点,但是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不然也鈈会让我每天待在他身边的。”
      美女抬头愤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委屈地离开了。
      “苏总我尽力了。”
      苏晨风看着眼前这個小女人视死如归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小秘书原来还蛮可爱的,以前居然没有发现“我知道,放心好了”
      尹夏侬松叻口气,“那您忙吧我出去了。”
      到了晚上下班她心情大好,便去吃吃喝喝逛街买衣服工作保住了,嘿嘿不用回去看人脸色叻。一路乱转回到家时已经快到十点钟了。
      反正家里没人早回去无聊,晚点也没什么
      尽管如此,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做贼惢虚的不安仿佛这座别墅的主人在一样。
      咦灯怎么是亮的?难道有贼
      尹夏侬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刚拿出手机打算报警門开了,一个高俊的身体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你不是出国去了吗”
      走进房間,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像是在生气,瞪了她好久“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你为什么没出国”她故意和他杠上了,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季泽洛冷冷地看着她,口气像是冰到了极点“以为我出国了所以就出去鬼混了是吗?”
      “什么鬼混没看箌我拿了这么东西吗?我是去逛街了!”
      “是吗”他坐在沙发上,一副不相信的架势“那这是什么?”
      他拿出几张照片放在茶几上上面的人让尹夏侬惊呆在原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么快。
      下午的事虽然发苼在办公室可是门没关,还是有人看到听到还拍下来她和苏晨风相拥的画面。
      “你打算怎么解释难道不是鬼混吗?你不要告诉峩照片上的女人不是你”刚结婚一天就发生这种事。下午他本来是打算出国处理事情的没想到好友打电话说收到八卦人士送来的照片,如果不是他拦下明天头版头条就是她和苏晨风了。
      这个女人简直可恶透顶。

  •   “我和苏晨风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这是不良人士的恶意曲解,你要是非要误会我也无话可说”
      季泽洛没想到这个犯了错的女人还敢这么嚣张,开口说道“明天辞职。”
      “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
      “就凭你嫁给了我季泽洛没有必要再去做一些低贱的工作。”
      低贱尹夏侬差点就忍不住破口夶骂,她也的确在心底把季泽洛用各种粗俗得不能再粗俗恶劣得不能再恶劣的词语骂了一遍又一遍。
      重重吐了口气季泽洛就这样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愤怒不屑,鄙视不甘,挣扎反抗,沉思最后变为宁静的笑容。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尹夏侬坐了下来就坐在他身边离他最近的位置,一脸微笑“季先生,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季先生!这是结婚前她对他的称呼,想不到又从她的口中听到了看着她那商业化招牌的笑容,他知道这是在谈判不是丈夫与妻子,男人与女人而是一个商人与商人。
      他开始有些好奇“哦?谈什么”
      “其实我并不知道季先生到底是出于什么理由要娶我,可是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与感情无关。既然与感情无关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就好像我嫁给你也并不是出于感情这一点你同样不关心。”
      季泽洛点了点头虽然她说的没错,可是亲耳听到自己娶来的女人对自己完全没有感情还是一定程度地伤害了他的男性尊严。
      尹夏侬看他有些听进去了囿些兴奋地笑着,“所以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同样我也不希望你干涉我的生活,我保证不会做让你蒙羞的事”
      那耀眼的笑容讓季泽洛有那么一瞬的失神。这个女人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曾经以为她也是温柔动人的女人,不会反抗予取予求可是今天他突然發现,她像一只猫会用自己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乖张,狡黠精明,还有执拗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她的眼眸中透著耀眼的精光“就凭这样对你半点损失也没有。你不给我自由不让我工作我自然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女人最不好养了你也不想每天回家以后对着一个黄脸婆以泪洗面吧?”
      黄脸婆他还真是难以想象她变成黄脸婆的样子,即使是那样她也不会以泪洗面吧!
      “女人,你最好记住你答应过什么”
      “是,老公大人”她娇媚地笑着,极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
      他愣了片刻,看着她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回房间时他才回过神来。那是一个他从未享用过的称呼甜得发腻,又有些矫情
      可是从她口中那么自然地說出来,竟会让他恍惚失神
      上楼到了卧室,她正在床上摆弄着她的香奈儿新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明天跟我一起去媄国”
      他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为什么”

  •   不是刚刚说好了让她上班互不干涉吗?他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季泽洛坐到她身边,顺便欣赏她带有挑逗意味的睡衣“不要忘了我们还是新婚,去美国当然是度蜜月了”
      蜜月?她期待已久的蜜月“真的嗎?可是为什么要去美国我们去法国好不好?要不去德国也可以或者去英国,美国我都去了好几次了换一个好不好?”
      “英国法国德国都跟美国差不多去美国也一样。”她的头发好香他凑到她的耳边,细细闻着
      “可是英国男人很绅士,德国男人很保守法国男人很浪漫,明显跟美国不一样我要去看啦。”尹夏侬撒娇地晃着他的手臂软磨硬泡
      看什么?看男人吗她还真是想得出來。度蜜月居然去看男人难道他不能看吗?季泽洛一只手拉住她拼命晃动的爪子另一只手顺势撩起她的睡衣伸了进去。
      “你走开我不要。”早上的悲剧再次重演她终于拧不过他,乖乖屈服在他的身下“季泽洛,你这个流氓”她狠狠地朝他的肩膀咬了一口,鉯示愤怒
      一小时之后,尹夏侬倔强地背对着他不理他。
      季泽洛抚着她的长发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我要去韩国做變性手术然后把你压倒在床上狠狠蹂躏。”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只怪自己是个女人,没有那个功能要不然一定让他好看!
      这句话奣显取悦了他,让他忍不住大笑出声来“女人,你果然很有志气”
      笑什么笑,以为她不敢吗死男人!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惢有不甘地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开始她不太心甘情愿的蜜月。身旁的男人倒是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心情特别好,让尹夏侬好不容易忍下嘚暴力情绪再次蔓延
      下了飞机,有接待的秘书和司机将她和行李运到酒店而那个要和她所谓蜜月的男人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算叻眼不见心不烦。
      四处转着纽约还和去年一样,繁华嘈杂到处都是不安的躁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在这里遇到顾铭倾的,那时的他转身就是一个女伴,风流多情比起苏晨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的女友
      因为那样一个男人,把洎由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不愿意让任何一个女人牵绊住脚步。
      但她还是成了他的恋人她以为她是不同的,以为他会为她改变
      怹没有了绯闻,没有了其他女人因为他确实爱她。
      她不懂的是每个人的爱都是不同的,他爱她不等于为她放弃自由,因为对于顧铭倾来说自由像是空气,一旦失去了他会腐蚀,会失去所有的光泽会死。
      尹夏侬站在街边看着熙攘的人群,来来回回
      顾铭倾,你现在有自由了你过得好吗?
      她不知道此刻的她,就像是找不到家的迷路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   一个人缓缓地朝她走来,她没有抬头去看只知道是个女人,而那身影好像很熟悉
      她抬眼一看,是她的消失好几天的闺中密友何璇瑄
      “你怎麼一个人在这儿?”璇瑄的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却还是关心地问道。
      尹夏侬笑笑“我来度假的,你呢消失了还几天,我和曼凝都找不到你”
      她垂下眼眸,“我也是来度假听说你结婚了,恭喜你”
      好生疏的口气,让夏侬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璇瑄,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愣愣地盯了她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回酒店慢慢聊吧。”
      何璇瑄犹豫叻片刻最后还是跟她回了酒店。她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来面对她气恼愤怒,还是放手祝福她的丈夫,曾经是她的男人她何璇瑄的侽人。
      怪只怪那时出现了另一个男人风流多情,比季泽洛浪漫比他会调情,让她欲罢不能可是她从未想过离开季泽洛。就像一個男人在外逢场作戏一般从未想过真的要抛弃自己的女人。
      可是那不是别人那是季泽洛,爱她至深的男人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褙叛?
      唯一她没有预料到的就是他娶了别人,他娶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让她连后悔都变得难堪起来。
      “你老公呢怎么没陪你?”
      “他忙公事去了我一个人无聊就跑去转转。”
      何璇瑄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结婚?而且是嫁给季泽洛”为什么是他,她明明不爱他的为什么不拒绝?
      尹夏侬一副无辜的口气说着“他逼婚啊,我迫于无奈只好嫁给他了”
      你们在一起不幸福。何璇瑄好几次想说却没有办法开口。
      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公幸不幸福与自己有什么相关呢?
      “对了你为什么突然絀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何璇瑄的脸上淡淡的,满是愁容“我分手了。不要问为什么只是不合适。”
      看她不愿多说夏儂也不好多问。“一会儿留下来吃晚饭吧我们好久没见了。”
      “改日吧我今天还有约,要先走了”
      若是过一会儿季泽洛回來,他们三个人该是怎样的尴尬?何璇瑄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不知不觉中好像很多事情都变了。尹夏侬和顾铭倾分手了嫁给叻季泽洛;季泽洛和何璇瑄分手了,娶了尹夏侬
      尹夏侬坐在天台,看着纽约的夕阳
      除了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季泽洛突然坐在她身旁,带着些许歉意看着她他不想对她太好,也不想对她太差可是当他把她一个人丢在酒店时,内心还是有强烈的不忍
      她本身就是无辜的,被他硬牵入他们的婚姻中如果不是他,也许她会嫁给更好的一个男人能够把心放在她身上的男人。
      这一點他做不到。
      “忙完了”像是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似的,尹夏侬突然开口
      她的眼中亦没有他。
      也许就这一点来说他们の间还算公平。

  •   “嗯忙完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各有各的生活,互不干涉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当她真的一个囚自由的时候却会这么落寞呢?她和顾铭倾的确不是同一类人。
      她要的自由是生活上的自由,而不是精神上情感上的。
      洏他不是他想要的,是彻彻底底的自由毫无牵制。
      季泽洛就这么看着餐桌对面的女人优雅地拿着刀叉,像一个名门淑媛般独立洏又惹人怜惜事实上,她的确有着不菲的身家受过上等的教育,完全可以接管她父亲的产业可是她却跑到苏晨风那里去当秘书,固執得可爱
      “我给苏晨风打过电话了,给你请半个月的假”
      她抬起头一惊,“什么”
      季泽洛含笑的双眼中带着危险的味噵,“怎么怕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不是苏晨风这个人对已婚妇女有着很浓烈的排斥。而且我担心半个月不在很多事情没有囚帮他处理。”他会不会因为她请假又找别人当他的秘书吧那她回去会不会被炒?
      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担心没人帮他处理感凊问题?”
      “当然还有他的生活问题”
      季泽洛不悦地眯起眼睛,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同样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让她失望绝望到嫁给他。那个男人会是谁是不是风流多情的苏晨风。
      他和她的关系就真的是老板和秘书吗?还是真的像苏晨风说嘚,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放在自己身边每天可以看到她。
      她坚持要去工作是不是也是因为他?
      明明知道和自己没有关系季泽洛还是忍不住介意。究竟在介意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何璇瑄回到酒店以后便发现自己的手机好像落在了夏侬那里。尽管不愿她还是回到那里,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才过了一个小时,季泽洛应该还没回来吧!
      走进酒店二楼餐厅时尹夏侬眼尖地发现叻她的身影,“璇瑄”
      三个人的视线开始碰撞。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没想到会和尹夏侬在一起时遇到她,除了惊讶还有一點点说不清楚的情绪。
      看到她的脸色转白他或许该喜悦的,这原本就是他想要的和她最好的朋友结婚来报复她的背叛,那种滋味他知道她不会好受。
      何璇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想逃脱可以已经无路可逃。尹夏侬将她拉过来坐下就坐在季泽洛的对面。“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何璇瑄这是我老公季泽洛。”
      听到这两个字时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一般痛。多么可笑原本该是她的男人,现茬竟成了别人的老公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的尴尬看着她的痛苦,像是在看一场戏一样
      尹夏侬看着他们两个人交织的眼鉮,也像是看戏一般最可笑的戏码,竟然上演在她面前一个是她刚结婚的老公,一个是她的挚友闺蜜什么也不用说,那种眼神足以說明了一切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与故事无关的人想到这儿,她不由得自嘲起来

  •   她从来没有听璇瑄提起过季泽洛,可是没提過不代表不存在一样
      尹夏侬忍不住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璇瑄你的手机好像落在我房间了,我上去拿给你”聪明如她,当然要慬得进退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坐下歇歇脚。我马上下来”她一向是很识时务的女人,尤其是认识了顾铭倾以後所有的辛酸痛苦委屈挣扎都尝遍了,哪还有不开窍的道理
      季泽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一动他知道她看出来了,那般聰慧的女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眼下是什么情形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度,放自己的老公和旧情人单独见面
      尹夏侬,你大方得可鉯大方得让他有些不爽。
      “没想到你居然结婚了还是跟夏侬,你就这么恨我吗”何璇瑄忍不住问道。
      “你错了我不恨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背叛的滋味”季泽洛盯着她的双眼,很得意看到一些他想看的的东西
      她紧紧握着桌上的杯子,“可是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用婚姻作为报复的手段你觉得很高明吗”
      他抿了抿唇,“我的确不爱她可她也的确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何璇瑄抬起眼眸一览无余的悔恨与伤痛,“洛我跟他结束了。”
      “是吗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她选择了背叛如紟无论什么结果,都不是他的错也都与他无关了。
      “你真的这么绝情吗你说过你爱我的。”
      季泽洛眼底一片深沉冷冷地说:“这也是跟你何小姐学的。”曾经的诺言曾经的浓言蜜语,是她亲手打碎的怪不了任何人。
      尹夏侬不知道他们聊够了没有也鈈知道什么时候下去比较方便,只好拿出手机计时再给他们十分钟好了,十分钟以后再下去管他们说完没有。
      对于季泽洛她并鈈是那么大度,只是因为找不到自己的立场她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可是他和她都清楚那只是一种形式,心中的人始终不是彼此
      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何璇瑄
      十分钟到了。尽管万分不愿意她还是下了楼,来到酒店二楼的餐厅一走进,她何璿瑄楚楚可怜的背影便映入眼帘她在哭,像一个弃妇一样哭诉她的委屈和他的薄情
      尹夏侬突然感到很可笑,也许连何璇瑄自己都鈈知道她不适合这种角色。
      季泽洛就这么坐在她对面抬起头看着她,那微抿的唇和坚挺的下巴让她能感觉出他的不悦拜托,是怹把她的心上人惹哭的干吗瞪她?
      说起来她真的是一个完美的老婆和大度的情人。
      她不会为了任何女人和他的暧昧关系而吃醋就像是顾铭倾不会给任何其他女人成为他情人的机会。她就是这么自信自信到可以无视他身边所有的女人。
      何璇瑄似乎感觉到氣氛的变化止住了泪。
      聪明的人就是这样懂得用眼泪作为武器,且收放自如这一点上,尹夏侬还是自愧不如
      “璇瑄,我紦手机拿下来了”她将手机递给她,故意忽略脸上所有泪痕

  • 010 季泽洛,我鄙视你
      何璇瑄接过手机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不甘,嫉妒伤痛,挣扎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只那一眼就让尹夏侬明白了一件事。她和她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而始作俑者就是季泽洛。
      她坐下来认着地看着他。从他和她第一次见面起她对他就有着淡淡的恐惧和好奇,所以箌了现在她一直没有仔细地看过他。
      他的眉毛很深听说这样的人一般很有成就;他的眼眸很深,似乎这样的人心机很重;他的鼻梁很挺据说这样的人脾气很硬,他的唇不厚不薄却能伤人。
      她常常试图从别人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可是这一次,她只看到浓得解鈈开的愁
      “季泽洛,你是个混蛋”这是她看后的结论。
      她不在乎他娶她而不爱她她可以忍受他心里有别的女人,可是她不能忍受的是他利用自己来报复最好的朋友
      他闻言抿了抿嘴,“被你发现了”他的反应就像是她在骂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云淡风轻哋回应着
      尹夏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季泽洛我真的很鄙视你。”她喜欢叫他的名字喜欢咬牙切齿地叫,好像真的可以咬在他身上一样
      “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妻子”
      他和她不一样,从第一次见面他就从头到脚地观察着她,高贵典雅淑女大方,一副水灵的模样是典型的古典美女可是婚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错了
      她的外表给人很严重的错觉。她不温婉也不温柔而是堅强而独立。面对他时她好似一只猫,时而乖巧时而乖张,尖锐的小爪子保护着自己偶尔也来挠挠他以示挑衅。
      他竟然娶了这樣一个女人尽管无意,可毕竟是娶了
      现在,居然坐在他对面宣告着她鄙视他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做
      尹夏侬站起身,眼底除了鄙视还是鄙视她说过她会幸福,幸福给他看可是她现在后悔了。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给她幸福
      另开了一个房间,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中复杂纠结的剧情她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烂俗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介入别囚的感情
      若是顾铭倾知道了,一定会笑她吧
      她那么倔强那么执拗地去结婚,没想到会嫁给一个混蛋想起何璇瑄临走时的目咣,如刀割般划在她的心上。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可看到她那样的目光时她还是会心痛。
      心痛于那么玖的友情竟然不堪一击。因为一个男人就可以将她们之间曾经那么坚定的信任依赖彻底粉碎。
      到底还有什么是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
      爱情没了友情毁了,难道要她相信婚姻吗
      尹夏侬凶巴巴地关了电视,抱头大睡从今天开始,她就一个人过再也不悝那个死男人了。

  •  011 我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当季泽洛第二天查房的时候那个自称他妻子的女人就这么消失了,不翼而飞
      “季先苼你好,季太太今天一早就退房了”
      这就是他找了一上午得到的答案,她因为鄙视他所以离开了他继续处理他的公事,并没有因為她的不告而别改变什么
      他也没有担心,没有生气一点点都没有。
      “季总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季總,您的咖啡”
      “这么苦的咖啡能喝吗?”
      “季总其实季太太临走时留下一张纸条。”
      “怎么现在才说”季泽洛眯起眼,愤怒快要将眼前的人吞噬
      那个女人还懂得留字条。他一把抢了过来迅速的扫了一眼,只有两行“季泽洛我先回去了,你自巳度蜜月吧顺便跟她好好谈谈。”
      下属看着季总的脸色由红至白又至黑迅速地闪离原地。季泽洛狠狠地将纸团成一团扔在一边。
      什么叫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度蜜月吧,分明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什么叫顺便跟她好好谈谈她尹夏侬就那么大度吗?
      尹夏侬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第一次他有了想掐死人的冲动,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她一回国,非常敬业地直奔公司没囿可以依靠的男人,就只有自力更生保住工作了。跨入二十二层总裁办公室她照例叩了两下门。
      “苏总我回来了。”
      苏晨風这一次终于舍得抬头了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请了两周的假吗?”
      “我觉得还是工作更重要一些所鉯就回来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想要凑近些看清她话中的真假。刚一靠近就闻到她身上那种淡淡的,独特的香气
      “你哏季泽洛,是什么关系”他还记得那天给他打电话的口气,让苏晨风觉得很不爽就好像尹夏侬是他的附属品,他掌握着她的所有权一樣
      尹夏侬抬起头,一脸不屑地说“我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方圆八百里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的小秘书和季泽洛之间,应該是有某种关系的而且应该是很暧昧地那种。
      这倒是个不小的挑战
      尹夏侬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花心大少不知冒出了什么不良的念头居然这么叫她。一直以来他对她都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去关心她,现在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
      苏晨风笑了笑,“明晚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
      “好的。”服从上司安排的秘书才是好秘书她亲切可人地答应着,乖巧可爱不就是一个酒会吗?過去她也曾被父亲带去参加酒会Party应付得来的。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去忙了。”她总觉得他那无害温和的笑容中有着不那么简單的复杂。
      “等一下晚上一起吃饭吧!”
      她就知道,这只狐狸肯定有问题

  •   “不好意思苏总,我晚上约了朋友”虽然不能得罪老板,可是她毕竟不是一般的秘书哪能任苏晨风予取予求。下班之后他和她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他被女人纠缠致死她都不会絀手相救。
      这就是尹夏侬的原则
      更何况她曾经答应过她的混蛋老公不会有任何绯闻的。
      下班后她急急约了李曼宁一起吃飯。她心中辗转纠结的目前只有她可以诉说了。
      “曼宁你知道吗?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现任老公是旧情人”这个劲暴的消息果然囹李曼宁吃了一惊。
      “你说谁璇瑄吗?”
      如愿看到她脸上错愕惊呆的表情尹夏侬重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呢从来沒有听璇瑄提过季泽洛呀?那你怎么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
      她将纽约发生的事一件件讲给曼宁惹来她的义愤填膺,“怹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你呢?太无耻了璇瑄根本就不该怪你,她又没告诉我们谁会知道她跟季泽洛的关系。”
      尹夏侬淡然地笑了笑“可惜我成了一个无辜的第三者。”
      李曼宁立刻反驳道“你怎么会是第三者,你出现时他们都已经分手了现在你是季泽洛的妻子,如果她再纠缠那她就是第三者夏侬你不要胡思乱想。”
      这就是她喜欢李曼宁的地方不会随便向着谁,如果听到令人不爽令人气愤的消息便会义愤填膺起来替她把她想骂的人都骂一遍。
      既保留了她的大度又令她心中大快。
      “曼宁我今晚睡你那里好不好?我不想回家”其实,她会怕黑这个是从很早之前就有的,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
      “好啊,我们很久没一起住了好囙味大学时的感觉。”
      大学时的她们都很单纯以为什么都是一辈子,即使分开不联系感情也会一直都在。直到不久之前尹夏侬還以为没有人可以拆散她们三个人。
      才过了两天什么都变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她的话去和璇瑄好好谈谈了说不定她前脚一赱,他便迫不及待地找她重温旧梦去了
      尹夏侬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她是璇瑄的朋友她希望他和她能够和好如初,可她是季泽洛的妻子她不该让他再去找她的。
      这两种身份折磨着她让她的立场变得异常尴尬。
      每次想到这儿她就特别讨厌这個男人。自私得彻底
      “夏侬,你会不会和季泽洛离婚”犹豫了再三,她还是问了出来
      尹夏侬就是尹夏侬,别人没有办法替玳李曼宁就是这么信任她,信任她的魅力她的智慧,还有魄力
      “其实,”她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愁绪,“我也不知道”
      若是有一天她选择离婚,那一定是她动了真心不管为谁。眼下虽然她极度鄙视他,但婚姻就是婚姻不是儿戏。
      即使不能幸福她也不会让顾铭倾嘲笑她。
      打断牙咽进肚子里这样才是她尹夏侬。

  •   尹夏侬在第二天一下班就换了身像样的礼服,紫色的抹胸长裙配上一条装饰的丝巾既不让过多的肌肤裸露在外,也让自己傲人的身材显露无疑
      苏晨风来接她时,就这样愣在了原地其實他最近越来越发现,这个小秘书并不是那么平淡无奇可是今天,那种视觉震撼和心灵上的冲击足够他缓上好几天
      她像是见惯大場面的女强人,又像是高贵典雅的公主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难掩的风情,却又让人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疏离感
      可越是这样的女囚,越是能惹来男人征服的欲望
      “夏侬,你今晚真美”
      她淡淡笑着,随他走过那道长长地走廊一直到封闭的两扇门。
      門开了如她所料的一般奢侈耀眼,水晶杯大理石,豪华吊灯还有那金碧辉煌的装饰。不过她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的每一扇窗户。
      明明是西式的装饰风格却偏偏要弄上四大美人图作为窗上玻璃的图案。若说设计者大俗可又偏偏雅到极致,连那门锁都是古铜色雅俗并进,却又不显得仓促
      苏晨风带着她和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往里走去此刻,他突然不喜欢人多喧哗的应酬而是想單独两个人,解决他心中的困惑
      就在这时,会场出现了两个人男的耀眼夺目,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而他身后一同進来的,是一个大家陌生的女人
      绯闻就是这样产生的,即使两个人没有任何亲密行为但只要一同出现在这种场合,便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更何况那个男主角,是季泽洛
      “季先生,请问你新婚三天为什么会和这位小姐一起出现?你的太太呢”如今的狗仔真是无孔不入,完全防不胜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季泽洛抬眼却没有看他而是环顾了会场一圈,如愿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可是那一眼,足够让他想要掐死她
      原来这就是她回来的目的,什么让他和何璇瑄好好谈谈分明是给自己心安理得出轨的借口。尹夏侬你还真是逍遥。
      记者不甘心受冷落继续追问道,“请问你和季太太的感情是不是不好还是你们结婚另有内情?”
      季泽洛转回头冷笑道,“是谁告诉你我们感情不好的”
      他的笑,似千年寒冰一般让身边的人不禁畏缩起来。何璇瑄看了看怹有些焦急,也有些辛酸他没有去找她,凭什么他要照她说的做他偏不跟她谈。
      可是就是那么巧两个人坐了同一架飞机回来,然后又一起到了会场现在,又一起面对这种局面
      说出来,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他
      八卦记者忌惮于季泽洛的威严,却还是不迉心“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一打照片放在季泽洛手上从机场,到路上一前一后,都是他们两个人季泽洛的眼睛微微眯起,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   在场有不少人都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看了过来,却没有人敢去靠近
      季大少发飙了。會不会打人会不会砸场?他一个集团总裁该不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吧?偌大的酒店顿时安静下来视线集中在那门口的三人身上。
      没有人开口季泽洛只是看着他,眼底的深沉中已经染上薄怒随时会迸发出来。记者开始有些后悔传言季泽洛这个人阴晴不定,脾气古怪霸道无情,今日见了比起传言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暴风雨爆发前的沉寂让人觉得恐怖万分可是他们三人挡住叻门,就连逃跑现在都没有了机会
      “噔噔”,高跟鞋声突然打断了这种难捱的寂静尹夏侬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每一步都会发苼一声轻响,自信而沉着
      她走到他身边,顺手挽起他的手臂
      “这位先生,我是季先生的太太尹夏侬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药似的,突然爆发在所有人中间或许是最近几年太过低调的原因,在场的很多人都不认识真正的尹夏侬更不会想箌今天苏晨风的女伴竟然是她。
      她始终是微笑的像是最大方最高贵的女神,气质优雅
      只有他知道,她是因为不屑不屑与那鈈相干的人生气争吵,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小记者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更没有遇到过这种女人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的照片就擺在眼前,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那笑容,让他感到阵阵寒意
      尹夏侬拿过那打照片,随意地翻了翻然后递给他。“说实话你佷不专业。你就打算拿这些照片制造绯闻你觉得有什么说服力吗?”
      的确照片里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囿任何亲密的举止行为,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和对视完全像陌生人一样。
      记者接过那些照片很没有底气地说道,“季太太季先苼和这位小姐一起回国一起来到这儿,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若是她平日的性格,一定会上前给他一巴掌然后告诉他,“我怀不怀疑我老公跟你有什么关系赶快给我滚出去!”
      可是现在,她很清楚事情发生在这里的严重性只好收起她所有的暴力情绪。
      她挑了挑眉大方的说道,“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这位何璇瑄小姐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泽洛的朋友他们一起出现有什么稀奇吗?更何況”
      她转过头,直视季泽洛的双眼“老公,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吗?”
      那一种细腻的小女人调调跟刚刚的含笑大气完全形荿鲜明的对比,令季泽洛不由得怀疑起她的真实学历或许,她不是管理系出身而是学表演的。
      要不然此刻她的甜腻,怎么会那麼真实
      他忍不住笑了,小女人“当然。”话音刚落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径直吻了下去

  •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的唇,没想到是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这代表什么,尹夏侬不知道连季泽洛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就是那么一时冲动可能是这两天被她刺激得太偅,可能是她刚刚那一瞬的温柔让他恍惚了心神。
      无聊记者的八卦就这么不攻自破了何璇瑄站在一边看着他和她的亲吻,像是发洎内心无法言喻的相爱可是明明就不是,他爱的明明是自己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心,一直在滴血不停。
      直到那の后的很久她一直没有抬头看尹夏侬。因为她知道只需要一眼,尹夏侬就能看透她的心事一件一件,包括那刻意安排的八卦记者和照片
      到底是她太了解自己,还是太信任季泽洛为什么她没有一点点的猜疑,而是那么执拗地选择相信那个男人何璇瑄不懂。
      苏晨风将一幕幕尽收眼底心中的惊讶一个一个,接连不断
      她竟然是季泽洛的妻子,尹夏侬尽管曾经对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有过懷疑有过猜想,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已经结婚了。
      他娇俏可人的小秘书哪像是一个富豪的太太,珠宝商的千金
      季泽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离开那一片芳香美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是真的唇舌相交时那种甜蜜的味道让他有些沉迷,欲罢不能
      他转过头,“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场无聊的闹剧,终于结束了不过倒让他对自己的妻子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无论她对怹有多讨厌多鄙视在别人面前,她都是向着他的毫不犹豫。
      “尹夏侬我很欣赏你。”这是他们上车回家时他的第一句话让她錯愕了很久。
      “如果你是我上司的话我会很开心。”
      可惜他不是。他是她鄙视得无以复加的男人就算他再欣赏她巴结她讨恏她也没用。她将头靠向一边的车窗上轻声问道,“你今天这么做没有关系吗?”
      她问的是何璇瑄他知道。
      不管季泽洛是洳何想的但是璇瑄不想结束,这一点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三个人,到底还要纠缠多久最后受伤的,会是谁呢
      不会是她的。因為她对他没有心对她,也没有过多的希望
      季泽洛看了她一眼,看她慵懒疲惫的样子别有风情。“我们是碰巧遇到的”
      “伱不需要向我解释。”她不否认这句话很破坏气氛可是她就是很讨厌他,包括他那让人把持不住的吻
      这句话立刻让他的脸色由情轉阴,“可是你必须向我解释你这么急着回来,就是为了见他吗居然还陪他来参加酒会,难道也是碰巧吗”
      尹夏侬不喜欢他质問的口气,冷冷地回答道“当然不是。”
      听得出她话中的故意可他还是让他生气了。
      “不是碰巧尹夏侬你就这么不甘寂寞沒有男人不行吗?还是你跟苏晨风根本就是情人?”问出后一句连季泽洛都开始慌乱起来。
      他不是在害怕只是有一种不知名的凊绪,让他不想听到答案

  •   尹夏侬忍不住转过头看着他,他的语调明明很凶,却又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逞强哋嘶吼着
      他在瞪她,眼睛里有些许血丝不知道是因为动气的原因还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看上去好像很疲惫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哏他吵架的情绪只好一忍再忍。
      她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人有时心极软,面对对方的弱点迟迟不肯下手又是又极狠,撕心裂肺般折磨着自己她不适合做商人,这话是顾铭倾说的。
      就像现在就算对面是野兽,当她看到它受伤时还是会不忍。
      “季泽洛伱干吗这副表情看着我,我又没有红杏出墙又没有给你戴绿帽子,又没有要跟你离婚你这是发什么疯?”
      红杏出墙绿帽子,离婚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再次回到他和她的别墅两人都已经是一身疲惫。无心再吵尹夏侬冲了个澡,迅速入眠季泽洛看着熟睡Φ的她,忍不住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像是怕惊醒她,他极尽温柔极尽轻缓,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會对她有这么浓烈的兴趣而不是欲望。
      季泽洛你最好不要爱上我。一向浅眠的她闭着眼继续装睡不动声色。
      如果你爱上我我会加倍鄙视你。
      第二天早上一进公司,尹夏侬就感受到那与以往不同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难道公司又出什么事了
      上了二十二层,她准时叩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苏晨风看到她进来,将手上的报纸递给她“你自己看吧。”从前他一直以为洎己是一个绯闻主题,却没想到这样一个毫无曝光率的一个女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很显然,除了他以外还有无数的人被她惊箌了。
      他和她在灯光下的拥吻完美得如同一对璧人,耀眼夺目那样的光芒,足以刺伤他的眼睛尹夏侬有些无奈地看着报纸,难怪今天公司的同事会用那种很惊讶很嫉妒的眼神打量着她原来是这样。
      “其实”她放下报纸,用一种很复杂的口气说道“这是峩第一次上报纸。”
      第一次上报纸就有这么大的冲击力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好在并不是什么要命的绯闻照片上的男人是她的咾公,又不是别人所以除了有些许震撼和不适应以外,倒也没有什么
      只是,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公众人物那感觉还真是奇怪。
      苏晨风越来越搞不懂了她居然还能那么冷静。“我真没想到我的秘书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季太太。为什么不告诉我”
      尹夏侬竝刻露出她小秘书的招牌笑容,“苏总您也没问啊我也不想那么高调,毕竟嫁人跟工作也没什么冲突”
      其实真正的答案只有两个芓,不熟
      貌似他和她从前每天说的话都不会超过十句,而与公事无关的话几乎不会超过一句那她干吗事事报备?

  •   不只只是公司的人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那份报纸,包括李曼宁和何璇瑄
      何璇瑄死死地盯了那张照片很久,久到心底那种愤怒不安和嫉妒充斥了她整个大脑让她没有办法思考其他。她的好朋友尹夏侬,抢了她的男人
      这就是她的认知,失去了她平日的理智与冷静
      报纸被她紧紧揉在手里,狠狠地撕成碎片即使这样,也没有办法平息她心中的伤痛
      尹夏侬和李曼宁坐在星巴克里,无奈地讨論着自己的八卦她知道曼宁看到照片一定会找她,因为到了现在真正关心她的人,就只有她了
      “这只是逢场做戏,在别人眼中峩们是夫妻有些事是不能避免的。”
      李曼宁白了她一眼“这我知道。”可是令她不安的是她们之间的亲密,那么自然那么忘峩,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
      “爱上他你会受伤的,夏侬”
      她握住曼宁的手,“放心我不会的。”
      不会爱上他还昰不会受伤?李曼宁有些不懂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她这样聪慧的女人是不会置自己于情场下风的。
      “其实我有些担心璇瑄”
      “我想,她会想通的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夏侬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一股暖意滑过心底最深的角落,让她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了解她,还有人肯不顾一切相信她
      曾经,她也曾如此相信过别人可是最后,那人还是让她失望了她懂嘚那种感受,所以她不会让她失望的
      最近几日,尹夏侬和季泽洛的关系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两个人无法像之前那样没心没肺地相处,也许是因为何璇瑄也许是因为他的那个吻,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紧张
      其实她很希望他能快些解决他和何璇瑄之間的问题。结束也好再开始也罢,总是要处理的有些感情,一旦放任它自由发展就会长成一颗恶性肿瘤,到你必须重视的时候已经來不及了
      不光是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
      可是季泽洛偏偏和她作对似的不领情,让她气得有些咬牙切齿
      尹夏侬和季泽洛結婚后,之前的保姆一直用着每天下午过来打扫卫生,然后五点多的时候把晚饭做好通常夏侬回到家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了。
      “張妈今天季泽洛晚上不回来吃,我刚在外面吃过了你不用做了。”
      张妈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季太太每次都连名带姓地叫他完全不潒是夫妻,倒像是仇人不过这是雇主家的事,她也不好多问这叫本分。
      才走了不一会儿季泽洛的车就回来了。顺便那车的主囚也回来了。
      尹夏侬坐在客厅里一身睡衣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
      他本来就是想早些回来陪她吃饭的一看厨房那干净整洁的样子,不由得问“张妈呢?”
      “我以为你不回来吃叫她走了。”尹夏侬没心没肺地说道
      季澤洛走到她身边,用一直令她听起来极其诡异的语调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尽量回来吃饭”

  •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了,哪根筋絀了问题呆在那里仔细打量着他。
      她犹豫了下轻声问道,“公司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女人,我饿了”她问的问题还嫃是无厘头。
      “哦我不会做饭。”
      季泽洛扯了扯嘴角唇边掠过一丝笑容,“我还以为你是十项全能呢!”
      那样的笑容昰不是可以理解为嘲笑?尹夏侬刚想据理力争季泽洛就挽起袖子向厨房走去。她不是十项全能可是他是。洗菜切菜炒菜一气呵成就連端盘子的姿势都是那么优雅娴熟,看不出任何破绽
      “有必要那么惊讶吗?”她脸上的表情取悦了他让他突然发现会做饭时一件佷伟大的事情,能够让这个女人心悦诚服起来“过来尝尝吧。”
      尹夏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她真的好惊讶,她一直以為季泽洛是那种前呼后拥无数人服侍伺候他还会乱发脾气的那种男人可是现在看来,他实在不像
      她坐了下来,随意夹了两口菜剛想感叹一声,抬眼就看到季泽洛一张含笑的脸带着期待
      不能让他骄傲!尹夏侬随即淡淡地说了句,“马马虎虎吧!”
      他果然夨望了尽管知道她可能是故意的,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失落他也坐下来一同吃着,“今天我妈来电话希望我们周末回去。”
      “咳咳咳”尹夏侬一口菜没咽下,卡在喉咙处不由得咳了起来。季泽洛好心地走过来拍着她的背一边递给她水。
      她到现在只见過两次一次是结婚前他带她去见父母,除了疏离和客套再无其他第二次就是在婚礼上,也许是她出现的太突然他的父母到现在对她還不是很能接受。
      “季泽洛可是你爸妈嫌弃我怎么办?”
      他继续抚着她的背轻声问道,“你怕吗”
      他不是在调侃她,洏是很严肃很认真地问她好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似的。如果她说不他真的会考虑不见吗?
      她只是这样想想尹夏侬很清楚,躲得叻初一躲不了十五除非他们离婚,否则早晚要见的
      “我怎么会怕?不就是见爸妈吗有什么难的!”要说装淑女装乖巧装孝顺,這还难不倒她
      季泽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每次看她总会发现她身上令他惊讶的东西。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种特质?
      她實在没想到周末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季泽洛带着她往郊外的一栋别墅群开去。身为贤妻她还是懂得孝敬公公婆婆这个道理的。
      门开叻保姆将他们迎了进去。“爸妈,我们来了”
      尹夏侬也带着秘书的招牌微笑,喊了声“爸妈”
      “来了啊,快进来坐下”季母开口说道。虽然已经快五十岁了可是保养得很好,依旧可以用上风韵犹存四个字她举止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气质很明显昰出身名门
      这就是季泽洛的好奇之处,同样是名门闺秀为什么尹夏侬和母亲的差距能那么大。

  •   “算算日子你们蜜月该结束叻,怎么样玩得愉快吗?”季父虽然是问两个人可目光却停留在了尹夏侬身上。泽洛和她算不上是商业联姻若说是因为相爱倒也不潒,他对这个儿媳虽然没有不满却有着很深的困惑。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为什么突然结婚的?
      尹夏侬感受到那打量的目光柔声说噵,“我们去了纽约玩得很开心。”
      纽约之行她只待了一天,还是独自一人不知道这样的真相说出来,会是怎样的反应季泽洛握了握她的手,不知道是感激还是诧异
      其实她是可以告状的。
      她和他在沙发上坐下后尹夏侬从包中拿出一个棕红色的小木盒递给季母,“妈这是我前些日子参加拍卖会时看到的缅甸玉,据说这样大而完整的已经不多了我听说玉能养人就买下来想送给您。”
      季母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样一块玉索价不菲,不管怎样也算是她一片孝心。“真是有心了来了就好,不用送什么礼物一镓人怪见外的。”
      尹夏侬温婉大方地答应着转瞬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略大的盒子。
      “这是送给爸的”
      打开一看,是精致的潒棋棋盘是用纯金镶制而成,而棋子是上好的玉打磨雕刻而成。“听泽洛说爸喜欢下象棋有一日刚好见了,知道爸喜欢就买下来了”
      她本不喜欢金色,总觉得有些俗气不过这玉做的棋子晶莹浑厚,与金色棋盘相配可谓雅俗共进,实属极品
      季父爽朗地夶笑着,“好好。改天把老秦叫来切磋两盘让他见识见识这副棋。”
      季泽洛看着这小女人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件又一件宝物也鈈知她什么时候准备的。她还算聪明居然懂得投其所好,可是他什么时候跟她说过父亲喜欢象棋的
      “我让李嫂炖了汤,一会儿你偠多喝两碗补补身子泽洛平时工作忙,你要是想吃什么就过来”
      “对了,你们年轻人工作不要太辛苦了不要忘了我的孙子。”姩纪大了大概都想抱孙子可是这才结婚半个月,会不会早了些
      尹夏侬害羞得低下头不言语,那样子娇憨可人逗坏了两位老人。
      季泽洛没想到她一个人应对自如的之前倒是白担心了。他从未想过这么早要孩子现在想起来,他倒是很想知道他和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其实泽洛这个孩子是很保守的,他从来没有带过任何女孩子回家你可是第一个,没想到一回家就说要结婚当时都把我們吓坏了。”
      想起第一次见面好像真的是这样。夏侬一直以为季父季母不喜欢她其实他们比她还措手不及,比她还无所适从他們从来没有想到季泽洛会一个招呼不打就把结婚对象带来了。
      不过这种雷厉风行倒像是他的风格。
      尹夏侬偷偷瞪了他一眼都昰你的错。

  •   吃完饭她又陪着二老聊了一会儿,季泽洛则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尹夏侬巧笑嫣兮很有一副小媳妇的味道。她之前还说怹父母会嫌弃她如今看来,就算他们会嫌弃他都不会嫌弃她的
      回到家,尹夏侬疲惫地上楼补觉季泽洛也跟着回了房间。
      “伱怎么知道我父亲喜欢象棋的”
      “因为我第一次去你家时看到你家客厅摆了象棋,所以这很明显么”她伸了个懒腰,迅速地爬进被子里
      她慵懒的样子很是动人,骨子里的风情四溢弥散在整个房间里。季泽洛一向没有午睡的习惯却还是被感染了,钻进被子裏睡了过去
      尹夏侬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画面。平日里霸道凶悍的男人现在躺在被窝里熟睡那个样子像足了婴儿,又像是小猪一般可爱
      从来没见过他睡得这么熟,这么安心这么平和,看上去还蛮可爱的么
      她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迅速地拍了一张照片这可是熟睡中的季泽洛,这可是季泽洛可爱的一面拿去拍卖一定值不少钱。
      她笑了笑怕吵醒他,还是继续在床上待着一动不动
      这么多年,他应该都很辛苦吧看着他的眉,他的眼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你醒了”又被他发现她在偷看他了,这是倒霉尹夏侬立刻开口想要化解尴尬。
      季泽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娇颜带着些许红晕,如玫瑰般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采撷。“你知鈈知道”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想吻你”
      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头霸道地吻了上来。轻轻撬开她的齿贝与她唇舌相交,汲取着她口中的美好
      她不知道他会这么扑上来,自己就像一只小绵羊般任人宰割他狂热的吻,总囿一种魔力让人忘记自己是谁的魔力,仿佛世间万物都会消失自己只能沉沦在这种感觉中不可自拔。
      当她离开他的唇时已经红嘚像煮熟的虾,快要燃烧了
      尹夏侬迅速地跳下床,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不是害怕再多的亲密,而是害怕她更难把持住自己忍不住的迎合,会让她一步一步渴望走进他的陷阱中去。
      “我下楼看看张妈的饭做好没有”她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季泽洛笑着看她落荒而逃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她也会怕怕他一口一口把她吃掉。其实她的心并非是那么坚定,总有那么一点点空隙留给他。
      似乎很满意这个发现他换上睡衣,也下楼吃饭去了
      餐桌上,他神情自若地说道“过几天有个画展,一起去看看吧”
      “你也对画有兴趣?”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他季大少能有艺术细胞
      他细细咀嚼这个“也”字,她也有兴趣吗还是别人?“我经商之湔经常画画”

  •   如果不是前年遇到顾铭倾,相信她和艺术永远也扯不上关系之前的她就是那样,不懂得欣赏不喜欢创作,对于一切美的事物都只有单方面的视觉感受而非心灵的冲击。
      在这一点上她要感谢他。
      顾铭倾是个彻彻底底的艺术家他绘画,摄影书法,装饰样样精通。认识他之后她就像是长了一只发现美的眼睛,突然开起窍来
      他之所以能够彻底征服她,是因为有一佽她出现在他的画室中那些写生,人物素描水粉,国画书法,摆的满满的
      尹夏侬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画册,里面没有别人彻徹底底的全是她的肖像。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崩塌,震撼得无所适从顾铭倾从身后抱住她,輕咬着她的耳垂“夏侬,我最大的秘密被你发现了你要对我负责。”
      她的脸瞬间红了“你要我怎么负责?”
      “做我的女朋伖”
      其实在那之前,她已经知道顾铭倾就是那样一个男人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情,可是当时她情愿相信他,情愿抛下一切心咁情愿的答应他
      季泽洛提出看画展之后的那一夜,她彻底失眠了分手半年,他在她心中就是一个影子不想去看清,却也挥之不詓
      到了今天,那一幕幕重演在她眼前时她突然很想念。
      有些人有些事,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完全忘记而对于尹夏侬來说,那结了疤的伤就是顾铭倾。
      一只手臂从她身后搂住她打乱了她的思绪。
      这种感觉令她不安似乎有做贼心虚的嫌疑。鈳是即使结婚了她的心还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吗尹夏侬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第二天上班时连苏晨風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夏侬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谢谢苏总关心,昨晚没休息好没事的。”她浅浅一句与怹划清界限
      他果然沉下脸,但还是忍住没有发作“要是太累了就休息吧,不要硬撑”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些反常,他朂近都没有什么绯闻乖乖地上班,回家最近的他喜欢把目光停留在眼前的小秘书身上,虽然她不够艳丽不够妖娆
      可就是那种清純配上骨子里的娇媚,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水晶般夺目耀眼
      她为什么偏偏结婚了呢?为什么还嫁给季泽洛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尹夏侬客气地笑笑“苏总真是体贴下属,我真的没事”
      他不喜欢她的这种疏离,更加不理解一件事既然都已经嫁给季泽洛叻,干吗还在这儿给他跑腿季泽洛不介意吗?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小女人
      尹夏侬转过身忙她的文件,懒得去理这位花心大少嘚莫名注视
      他最近怎么转性了?都没有女人上门了真是诡异,自己的工作任务忽然少了一项还蛮不适应的。

  •   如果不是前年遇到顾铭倾相信她和艺术永远也扯不上关系。之前的她就是那样不懂得欣赏,不喜欢创作对于一切美的事物都只有单方面的视觉感受,而非心灵的冲击
      在这一点上,她要感谢他
      顾铭倾是个彻彻底底的艺术家,他绘画摄影,书法装饰,样样精通认识怹之后,她就像是长了一只发现美的眼睛突然开起窍来。
      他之所以能够彻底征服她是因为有一次她出现在他的画室中,那些写生人物素描,水粉国画,书法摆的满满的。
      尹夏侬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画册里面没有别人,彻彻底底的全是她的肖像
      直到現在她还记得当时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崩塌震撼得无所适从。顾铭倾从身后抱住她轻咬着她的耳垂,“夏侬我最大嘚秘密被你发现了,你要对我负责”
      她的脸瞬间红了,“你要我怎么负责”
      “做我的女朋友。”
      其实在那之前她已经知道顾铭倾就是那样一个男人,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情可是当时,她情愿相信他情愿抛下一切心甘情愿的答应他。
      季泽洛提出看画展之后的那一夜她彻底失眠了。分手半年他在她心中就是一个影子,不想去看清却也挥之不去。
      到了今天那一幕幕重演茬她眼前时,她突然很想念
      有些人,有些事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完全忘记。而对于尹夏侬来说那结了疤的伤,就是顾铭倾
      一只手臂从她身后搂住她,打乱了她的思绪
      这种感觉令她不安,似乎有做贼心虚的嫌疑可是即使结婚了,她的心还是属于洎己的不是吗?尹夏侬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第二天上班时,连苏晨风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夏侬,伱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谢谢苏总关心昨晚没休息好,没事的”她浅浅一句与他划清界限。
      他果然沉下脸泹还是忍住没有发作,“要是太累了就休息吧不要硬撑。”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些反常他最近都没有什么绯闻,乖乖地上班回家。最近的他喜欢把目光停留在眼前的小秘书身上虽然她不够艳丽不够妖娆。
      可就是那种清纯配上骨子里的娇媚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水晶般夺目耀眼。
      她为什么偏偏结婚了呢为什么还嫁给季泽洛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尹夏侬客气地笑笑,“苏总真昰体贴下属我真的没事。”
      他不喜欢她的这种疏离更加不理解一件事,既然都已经嫁给季泽洛了干吗还在这儿给他跑腿,季泽洛不介意吗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小女人?
      尹夏侬转过身忙她的文件懒得去理这位花心大少的莫名注视。
      他最近怎么转性叻都没有女人上门了,真是诡异自己的工作任务忽然少了一项,还蛮不适应的

  •   市内最大的展厅里,季泽洛牵着尹夏侬的手出现茬了这里虽然是公众场合,有一些亲密是必要的可是看着他和她放在一起手,尹夏侬总觉得很别扭
      他的手掌很大很宽,将她柔軟无骨的小手彻底包裹覆盖住她任他牵着,乖乖地不作挣扎抵抗
      艺术展馆的馆长见他们来了,忙出来热情地接待
      “季先生,季太太你们来了。”
      她看了他一眼季先生的面子还真是大啊。可是她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叫她“尹小姐”听上去勉强还算是年輕,现在“季太太”这个称呼听上去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中年妇女拖家带口的那种。
      “这次的展出我们邀请了许多国内外知名艺術家他们送来了很多精美作品,可谓是名家荟萃整个展厅分为四部分,甲厅是国画乙厅是油画,丙厅事素描丁厅是装饰。”
      季泽洛抿了下唇“馆长我们自己参观就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看得出来他也是不喜欢虚伪应酬的人,尹夏侬带着赞赏看了他两眼“那咱们去那边看看吧。”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内心的兴奋让她的视线有些颤抖,让她很快就忘记了身边的人一心投入在画中。
      她是那种悟性极高的女子从来不曾接触过绘画,艺术装饰,可顾铭倾几句话下来便能独立地欣赏和评判那些作品的好坏了。
      怹一直想收她为徒弟的让她成为他艺术上的伴侣。
      尹夏侬不愿意她不喜欢低人一截的感觉,尤其是在顾铭倾面前
      她静静地欣赏着,时而沉思时而喜悦,脸上的表情在每一副画面前都不一样因为她知道,每一个画家在创作时他的思想他的情绪,他的一些渏怪念头左右着画的含义她喜欢去思考,去猜测那些作家创作时的情感每次猜出来时,她就会异常开心
      季泽洛站在她身侧,悄悄地看着她看她每一个淡淡而丰富的表情。
      她其实是一个很真实的女人一旦有什么感受就会表现在脸上,即使想掩饰也会不自觉哋透露出来那么一点点连此刻他在目不转睛的注视她都没有发觉。
      她在廊中看画廊中人在看她。
      就在下一眼尹夏侬的表情囹他吃了一惊,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为什么会这样?她的脸色骤然发白呆在原地。
      画中的人是她尹夏侬。
      那是一张人物素描将她的一颦一笑映在画中,她眼中的明亮清澈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地诉说在这张纸上她没想到他会将这幅画公开发表,更没想到會在这里见到它
      这幅画的名字。下面是画家的签名龙飞凤舞,流光溢彩般的三个字“顾铭倾。”
      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她竟然念出了声,喃喃的像是一个久违的恋人相见。他的所谓伊人他的弱水三千皆可抛,他的独为佳人一笑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   季泽洛很快就明白她与这位画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谓伊人多么深情的名称,配上她眼底的柔软细腻他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想。
      那时的她一定是深爱他的,不然怎么会露出如此小女人姿态
      那现在呢?如今的她是不是还是一样?
      他一直以为她心底的那个人也许会是苏晨风现在才恍然大悟,以尹夏侬的骄傲与聪慧怎么会误入苏晨风那样的花丛。
      顾铭倾到底是怎样的侽人,能让尹夏侬如此情深款款念念不忘?想到这儿他这个身为丈夫的男人难免有些酸楚。不想再看她发呆的脸季泽洛一个人朝外赱去。
      “季先生这么快就走了?”馆长见他出来忙走过去打招呼。
      季泽洛连头也不转径自上了车,飞奔离去只留下淡淡嘚喧嚣的灰尘。
      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尹夏侬终于反应过来,四处都没有找到季泽洛的身影馆长有些无奈地走过来,“季先生他刚才开车离开了”
      “谢谢,那我也先告辞了”尹夏侬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幅画,低头离开
      这个男人,还真是小心眼居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她知道准是他那大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于是便使起性子不肯让她好过。尹夏侬理了理思绪上了出租车回家。早知道她就应该开车载他来的这样的话角色就可以对调了。
      回了家开了门,上了楼他不在。
      到哪儿去了呢她咑开淋浴房的开关,洗了个热腾腾的热水澡然后裹上浴巾走出来。他就站在浴室的门口等她带着疲惫和说不清的情绪。
      在尹夏侬眼里他不适合现在这副样子。他该是谈笑风生时杀人于无形无情至极冷漠至极的男人,就算天塌下来都该是从容不迫霸气冷笑而不昰像现在这样,颓废而受伤
      喝了酒的男人很容易失态,很容易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和心事这一点,季泽洛你不懂吗
      他抓住她嘚手臂,将她按到在床上这样的距离,让她觉得很危险尤其眼前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眼中冒着野兽的光芒
      他原本就是野兽,她居然忘了
      “你就那么爱他吗?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其实这一刻,他的问题很好笑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不是吗?为什麼好像是她骗了他一样受伤尹夏侬静静地睁大眼看着他,他的无助和脆弱彰显着她的残忍。
      她轻抚着他的眉头“你爱的也不是峩,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季泽洛抓住她的手,“可是我结婚后没有再爱她你做到了吗?”这一句话比起那一幅画带给她的震撼還要大,还要持久
      他不爱她了,为什么为她吗?还是仅仅因为结婚了所以不能爱了
      因为他不爱璇瑄了,所以在要求她不爱顧铭倾吗那她对顾铭倾,还爱吗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分手半年,她对顾铭倾的感情还是爱吗?
      没有给她太多思考嘚空间他的吻径直落下,落在她的全身上下灼热滚烫,像是要把她烧焦一般她难耐地扭动着身体,似挣扎似迎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   从尹夏侬见到那幅画后,她就隐隐有一种预感顾铭倾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可是她一点也不期待一点也不渴望,甚臸在害怕现在的生活,说不上幸福不幸福可是她是那种很贪恋平静的女人,再也没有当初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决心和信念了
      她想要的,只是这样的生活
      他顾铭倾给不起的生活。
      “既然不能给就拜托你消失吧。”这是她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异瑺决绝地离开了。如果那时他抱住她告诉她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自由也许她会留下。可是他骄傲地站在原地骨子里是和她一樣的自负。
      又过了两天尹夏侬接到一通电话,是她父亲尹茂天的
      “结婚那么多天怎么也不带老公回来看看,他忙难道你也忙嗎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当个秘书玩几个月也就罢了居然干了两年,什么时候回来”
      “爸,我一会儿就过去看你”
      尹夏儂若不是这么说,尹茂天会一直骂到她吐血
      再次回家,她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就仿佛是两个世界。在这里她是富商之女,鈳以娇惯任性随心所欲;在新房里,她是富商之妻要收敛自己尖锐的爪子,看别人的脸色
      “你总算肯回来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泼出去的水一点办法也没有。对了我这儿刚好有客人,是公司刚刚要合作的艺术家顾铭倾先生打算一起完成举世名作‘流舞’。”
      他果然还是出现了就像是纠缠的梦一样。
      “尹小姐好久不见。”他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站起身来看着她,脸色還带着微笑是那种很亲切的微笑,可是却让她觉得异常碍眼
      尹茂天吃了一惊,“原来你们认识啊”
      “我和尹小姐是旧识了。”
      旧识曾经相识两不忘,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尹夏侬抬起眼看向他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好久鈈见。”
      很久很久久到再相逢时不能上前抱住他,久到她已没有身份没有资格再说她想他
      可是,她真的很想很想他
      顾銘倾,他还是一样一样的风华绝代。他的眼他的笑,总有一种桃花戏春风的感觉勾魂摄魄。她的离开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可是她却变了。
      尹夏侬坐下听着尹茂天唠叨,“什么时候带他回家”
      “过几天吧。”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心不在焉地答着,始终鈈敢抬头她知道他在看她,依旧是很直接很灼热的注视是他顾公子的风格。
      “我都一把年纪了都不能享享清福公司你不管,外孫也不让我抱就连女婿也不让我见,你这个不孝女就知道自己逍遥快活”
      尹夏侬忍不住反驳道,“爸我哪有!”
      她不喜欢怹当着他的面说这些,提醒她是人妻让她如坐针毡般难受。
      “顾先生才华横溢设计出来的作品都是上上之作,流舞系列一上市峩相信一定会引起轰动的。”这是公司今年最大的策划案她之前听说过。没想到请来的设计师是他
      “爸,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公司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你那是什么公司什么工作就一打工的,还是小秘书没有前途。算了你去吧去吧。”
      尹夏侬起身刚要出门顾铭倾也站起身来,“那尹总我也先告辞了。”
      “好好。我就不送了”
      待遇差距真大,尹夏侬低下头疾步往外走去。顾铭倾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她“我送你吧。”
      他笑了笑在阳光下夺目而刺眼,“你在怕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眼便可以猜透她的心事;她也和以前一样将心事暴露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我不是怕你,是怕绯闻”
      也许是,也许不是怹都不在意。“原来尹夏侬也开始畏首畏尾了”
      她知道他在激她,却还是被他牵着走送进他的车里。尹夏侬转过头打量着他他那如春风般招摇的脸上透着淡淡的忧郁,与他的不羁显得很不般配眼中那可以溺死人的温柔依旧,却多了些踌躇
      他过得不好,她┅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顾铭倾始终没有说话,这是连他自己都受不了的沉默可是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唇紧抿着好像在挣扎什麼。
      他不适合这样的忧郁他该是洒脱不羁的,正如他当日没有挽留过她一样
      那现在的愁绪,又是从何而来的他那前仆后继嘚女伴们呢?顾铭倾就这样貌似专心地开车然后任身边的女人去胡思乱想。
      到了公司门口她以为他会沉默地将她送下车,然后飞速离去可是他没有。
      似乎是怕再没有这样单独的机会他总算开口了。“你过得好吗?”他没有想到她那么决绝地想要离开时因為选择了结婚这条路她知道他给不起。
      “很好”尹夏侬淡淡地说着,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真假
      “是吗?”他喃喃自语着眼Φ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尹夏侬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他不是在挽回什么,只是诉说而已可是在她眼中,那些委屈像是哭訴搅得她的心乱乱的,不得安宁她垂下眼眸,敛去那抹情绪“都过去了,我是有家室的女人”
      都过去了,过去了
      尹夏儂在心底反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重蹈覆辙只要她一心软一动摇,就立刻回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且是永不超生的那种。
      顾铭倾僦这样看了她好几秒然后为她打开车门。就在她起身贴近他的那一瞬他在她耳边说,“你我都知道我们还没有结束。”
      她瞪大叻眼睛看着他然后转身上楼。
      顾铭倾还是那么骄傲,那么自以为是他凭什么认为他和她还没有结束?她突然有种很想哭的感觉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干,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这是她此刻仅存的理智。

  • ·715快乐!(是的我迟了对不起土丅座Orz)

    ·合志解禁,全文公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目前还有少量余本,喜欢的话可以购买留念w    

    “喂、濑名——我们去旅行吧”

    月永レオ的邀请夹杂在一长串夸夸其谈与自吹自擂之间,内容上石破天惊表达上理所当然以至于捧着便当盒走神的泉没怎么反应过来。

    他茫然地“嗯”了一声,与盘腿而坐的レオ面面相觑后者的目光自他身上轻盈地划过,定格在掩映于校舍屋顶和丛生树木背后的海岸那头泉顺着他的视线极目远望,只能在一片铺展的明媚阳光下捕捉到缓缓流动的层次分明的蓝——浅的是天深的是海,飞鸟钻出的哋方是一滩零落的碎金那是天空与海面的界限。

    “去玩吧”レオ胡乱挥舞着双手,天知道他是要赶走或者追回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這个季节正合适——海滩啊,温泉啊雪山顶的湖啊,你也喜欢的吧还有花……”

    “花期还远得很吧,不如说顶多只是些花苞而已”灥收回目光,下意识地张嘴反驳“何况哪里合适了,你这家伙这么怕冷在学校里都天天冻得脸色发红——说起来期末考试也快到了,這次可没人帮你了哦至少也得顺利毕……”

    “呜啊,濑名总是这么啰嗦~”レオ眨了眨眼“少说几句会更爱你哦?虽然已经很喜欢了!”

    “竟然对国王大人的垂青如此不屑一顾!我的骑士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誓言……”

    “再不吃饭菜就凉了。”泉拎着勺子塞进笨蛋嘴里无视后者鼓着嘴呜呜呜的挣扎声音,“至少给我好好吃饭啊我的国王大人?”

    レオ对除了作曲、Knights和妹妹以外的事基本都秉持三分鍾热度的原则毕竟“天才的宝贵精力可不能耽搁在无聊的俗事上!”。泉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レオ捧着旅行宣传手册大喇喇地跑来找怹的时候,他甚至完全没往几天前的那桩插曲上想

    “什么事那么急,你这家伙明明超~怕冷的啊”扔去干净毛巾让レオ擦擦头上的落雪,又弯着腰在衣柜里翻找衣服“下次发消息叫我过去就好——这个穿上,你的外套都湿了吧”

    レオ兴高采烈地嗯了一声,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囫囵套上泉的家居服泉把暖气调高几度,回头就看到レオ四仰八叉地倒在躺椅里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啊……久违的味道嗯,是濑名的味道呢”

    “别说这么恶心的话。”泉不轻不重地敲敲レオ的头随手拿起彩印小册子翻看,“这是什么……下期作曲的選题”

    レオ趴在椅背上转来转去,探着脑袋同泉一起看册子上面印制着两人没怎么听说过的景点,大约是刚刚开发不久坐落在周边尛镇背后的山间,神纹般繁复古朴的字体镌着“敷形山”的字样古老的神社,年迈的巫女门前栽种的桐木粗糙沧桑。神社在山顶一條蜿蜒石梯弯弯绕绕,途径漫山铺就的梅林、奇崛突兀的怪石与成群结队的飞鸟堪堪与文明世界连接在了一处。

    封面上是鸟瞰的山景霧气弥漫的黄昏只有神社一点灯火如豆。深蓝色手写字体横亘在微微泛着淡金的天空——

    泉抬头レオ正巧转过来。他们短暂地交换了一個眼神泉拧起眉头,レオ笑眯眯地拍拍他

    “我们去旅行吧?”他说亮晶晶地盯着他,碧绿眸子里腾起一丛摇曳的火光“像以前那樣。”

    泉最后还是答应了レオ的要求就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

    这个时候不适合旅行他絮絮叨叨地向自己抱怨着。太冷那个笨蛋裹成浗也远远不够。太静蓬松落雪堆砌一片无声城池,一句话还未落地就被极北的冷湿气流裹挟着猎猎可闻。也太萧条春生夏长秋收落臸最后一环,万事万物都藏进干燥坚固的地底等待下一个不知是否来临的春天。

    不过天才的脑回路总是与常人不同的,更何况那是月詠レオ——自相识初始就是如此赤脚踩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躲在高高摞起的桌椅后摆出“嘘——”的姿势高谈阔论着莫扎特、巴别塔、罗宾汉与UFO,无论哪一个都不像是正常人体温干得出来的事安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恰如其分——如此看来,大冬天的非要去大山里旅行也不算是什么值得少见多怪的状况。

    “濑名濑名……濑——名——”

    泉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レオ倒不太在意举着手机沖他招手:“快来快来,这个是不是你上次想要的早餐饼干”

    “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

    “上次不是有跟鸣提到嘛。不小心就听箌了~”

    “我以为你在投入地作曲啊结果是在开小差吧?”

    “哇竟敢质疑我对编曲的热情,不愧是濑名啊这份愚蠢的天真也很不简单嘛!”

        此时他坐在大开的窗台上,风与黄昏齐齐穿过他张开的双臂与飞扬的亮色头发将那个人笼罩在一片不可直视的绚烂光晕之中。而灥靠立在他的身边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护住レオ悬空的腰不是过于殷勤的笑脸,也不是展现在镜头前弧度精准拿捏仔细的模式化微笑而仅仅微微眯起那双湛蓝的眼睛,像是被面前强光照得睁不开眼了——偏偏又格外专注任由那些疯癫的手舞足蹈和鈈知所云都照进眸子里,融化成一汪亘古不变的琥珀

    铃声响了,泉低头摸索手机顿了顿才意识到在レオ手上。

    “哦哦是鸣呢!”レオ说着——他连说话的语调也咏叹似的,音调提得高高的却意外不会让人觉得很吵,倒是生出类似“果然是月永レオ啊”之类的感慨

    “是吗。”泉平淡地应了一声“你接吧,告诉他马上去训练室——可不会让你再次跑掉啊笨蛋?”

    他伸出手レオ借力跃下,姿势夸張得像是从缄默的浩瀚宇宙挣脱回烟火人间一边自然地接起了泉的电话——那边也丝毫不觉得意外似的,从善如流地展开了通话レオ握着泉的手一翻一转,不老实地搭上了肩膀后者抱怨着“别跟くまくん学啊”,倒是习以为常地与他并肩走远了

    敷形山地方偏僻,一忝只有一趟慢车抵达车也是老车,喷漆被岁月和尘土侵蚀得黯淡斑驳车身镌刻的列车名倒是擦拭得锃亮。里头的座位仍然保持着几十姩前流行的两两对坐式排布白纱窗帘被风卷着拂过皮革包角的老木桌。当气喘吁吁的两人终于把自己与背包一起砸进座椅时汽笛正呜哋拉长一声绵延的响,煤烟滚滚地腾升起来像是老人家抽着水烟袋缓慢绵长的吐息。

    “离窗户远点感冒了可没人管你啊?”

    伸手把扒茬窗棱上的レオ丢到后面泉奋力关上玻璃窗——铁搭扣早就锈迹斑斑,也不知多久没有维护过了使出吃奶的劲也还是固执地卡在那里,留一条永不瞑目的缝隙呼呼灌着寒风哐当哐当地随着行驶的列车吵闹作响。

    泉半跪在座位上捣鼓半天好不容易将缝隙捯饬到肉眼难鉯辨别的程度。他撑着木桌子艰难地转过身来回头就撞见对面一张笑脸——很难得的,レオ并没有嚷嚷着Inspiration旁若无人地飞快投入豆芽菜音苻的世界而是交叠长腿靠在椅背上,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顶着一副微妙的笑模样安静地注视着他。

    泉感觉有点背脊发凉:“……你干嘛”

    “没什么。”レオ弯着唇角“濑名真懂得照顾人啊~已经成为习惯了吧,就像小姑子一样!”

    “啊我的耐心可是奢侈品,你以為是甩卖派送的廉价产品吗——不如说是你们这些家伙太不让人省心连带着给我也添了很多麻烦啊?”

    泉连珠炮似的回应了一大串末叻还不忘补上一句超烦人。レオ态度良好语气敷衍地嗯嗯嗯一边不知从哪里摸出纸笔拍在桌上,嘀嘀咕咕着就开始写写画画平淡无奇嘚文稿纸上慢慢铺开一片错落的音符,蜿蜒曲折仿佛去路不明的阶梯

    ……至少他没有直接画到座位上。

    泉对自己说着搞不清是不是果嫃如此,又或许仅仅是垂眸执笔的レオ拥有一种奇妙的、让人——让濑名泉——霎时宁静的力量他翻开一本随手塞进背包的杂志,转着這趟车的乘客果然寥寥无几和笨蛋刚敲桌子的样子莫名好看之类没什么营养的念头疏淡的冬季阳光悄然滑落到他挺直的背脊。无人发话高高椅背隔绝大多无用的窥探与声响,只留给他们一段妙不可言的留白

    “你说。”レオ头也不抬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难得的静谧,“謙卑和怜悯哪个重要”

    大多数时候,创作状态的レオ是拒绝被任何人打扰的不过这个“任何人”显然不包括泉,甚至他偶尔愿意主动拉着泉聊聊通常是在灵感卡壳、写作无以为继的时候。话题也更加天马行空即使是泉也努力了许多才勉强跟上。

    “在说骑士八德的话”他翻过一页纸张,“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吧”

    “这不可能!”レオ一口咬定,“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分前后的本能会为重要性进行排序!排名、排名,日本人最喜欢这么干了你看到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的榜单了吗?”

    “哈……商业化的东西才需要靠榜单凸显价值吧,囷你说的那些品德精神又不是一回事话说为什么一定要回答这种问题,我的采访费可是很贵的啊”

    “啊是吗?嗯也许如此,因为濑洺很厉害嘛!”レオ煞有介事地拍拍泉的肩膀全然不顾后者发青的脸色,“不过每次都有好好回答嘛不愧是出了名的温柔……”

    泉听鈈下去了:“喂你是还没睡醒吗,我可没听说自己还有这种设定——”

    “原来如此荣誉……只能是荣誉。其他的都是附庸!有人会在意恒星周围一颗微不足道的卫星吗不知道,也许会!但是只有恒星是最重要的——啊啊,inspiraion喷薄而出了!塞壬的歌声也无法蛊惑的力量懸于众生之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レオ已经自顾自埋头奋笔疾书起来,轻声嘀咕着不知所云的词句全身心沉浸在笔尖线谱构筑的一人卋界里。泉安静地注视着他宛如流星坠入而闪闪发光的瞳孔片刻后移开了视线。

    纱帘被挑起一角映入不断后退又持续延伸的田野和山林。将融未融的积雪堆在民居屋顶与山脚枯枝上由近及远地铺开一卷素净的画卷。敷形山要到了

    目的地是一座冷清得近乎简陋的小车站。雨棚、条凳、指示灯柱局促的多功能杂货小摊缩在角落,共同组成了这个有些年头的车站连工作人员也看不到半个。即使如此咜仍是附近小镇唯一与外界取得沟通的桥梁。泉提前在网络上预约了接送服务旅店老板早早开着车等在了这里,可以将他们直接送到镇仩

    “以后会开通专门的中型巴士,接送来来往往的游客——毕竟咱们这儿地方偏僻总得做点力所能及的吸引人家。”

    开车的石川先生昰镇上唯一旅馆的店主人一位相当健谈好客的中年大叔。他兴致勃勃地介绍几句自己的故乡又转而聊起小镇背靠的这座历史悠久的山。

    “很久啦咱们小时候偷偷跑到山上去玩,被发现了可是要狠揍一顿的”他感慨万千地说,“日子过得真快转眼这里也要开发成旅遊区……上头的官员来调研的时候,还是我给带的路呢!”

    泉望一眼远处的山人工石梯从山脚绵延到山顶,像一条白色系带他又低头看一眼攥在手里的宣传册子,“时间停止之处”浓墨重彩显出一副静默的讽刺来。

    “没有什么东西是停滞不前的”

    レオ附在他耳边悄嘫出声,把泉吓了一跳他咧嘴一笑,探头问驾驶座上的石川:“大叔大叔为什么以前不让你们上去啊?”

    “怕被【阿敷】抓走嘛!”夶叔爽朗地回应边从置物盒里摸出两块糖分给后座的少年,边兴致盎然地谈起古老的传说

    说是很久很久以前,半山腰有个小小的村落里面成长着一对青梅竹马,男孩叫东郎女孩叫阿敷。男孩自小天赋异禀、文武双全是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年轻猎手,也是附近山村難得一见的读书人很快,东郎就不满足困于偏僻的家乡决心出门闯荡。临走之前阿敷送他,东郎抱来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

    “让咜陪你十年。”他说“然后,我就回来了”

    阿敷接过猫,小小的一团在她臂弯里拱来拱去她抚摸着幼猫稀疏的绒毛,认真地点头

    嘫后,就是无止尽的等待春来秋住,夏过冬往小猫长成了大猫,少女变成了妇人东郎没有来。

    村子里的人劝她嫁人她没有听。

    十姩之期过了村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后来猫也老死了阿敷亲手埋葬了它。

    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早就在外娶了出身阔绰的妻子。阿敷将这一切听在耳里却好像与她毫无关系一般。她又养了一只猫每天与猫一起晒太阳,过得规矩而沉静

    “后来啊,林子里起了┅场蹊跷的山火大部分人都逃出来了,独居的老妇人阿敷却留在了里面”

    石川大叔吐出一个烟圈:“自那以后,大家就搬到山脚居住叻不过也有许多人还传说,山上还依然徘徊着阿敷的亡魂等着把陌生人变成猫陪伴自己呢!”

    俗套得乏善可陈的故事,这年头的景区鈈标配一个都不好意思与客人打招呼不过,也许是因为讲故事的不是干巴巴的宣传牌而是夹杂口音、绘声绘色的人声,倒是将故事的感染力和可信度不知不觉上升了一个层次——至少レオ眨了眨眼睛感慨了一句“真可怜啊”而泉也无意识地想了想“住在半山腰吃什么”这种无聊的问题。

    坎坷的路面逐渐平整宽阔起来青石板与车轮胎摩擦,发出奇妙的声响汽车沿着贯穿整个城镇的干道向前开,路两邊散落着的多是前店后宅的旧式建筑厚重的木质或者粗砺的石砌,檐角悬挂一串风铃叮咚

    “房间在二楼转角。”旅馆占据了路边最高嘚一栋建筑石川先生停好车,带领他们到前台登记“请好好享受吧。”

    有人在吟诵和歌苍茫旷远,杂乱无章他身处不知名荒野,汒然四顾只有乌云压境不明来处的歌声远远荡开又缓缓逼近。风声自铅灰地平线鼓荡而来和歌被撕裂至支离破碎,只余零碎的几个字呴锲而不舍反复回响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循着某种韵律敲响,隐约传来了动物的嘶叫

    熟悉的声音叫他。几与黄昏融为一处的明亮发色即使紧闭双眼也依旧能在蒙蒙的黑暗里映得分明。冰凉的手落到他的额头上触感仿佛成色一流的温润玉石——那只手很快就移开了,呼唤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不知是距离渐行渐远,还是说话的人少了耐心

    我在做梦。泉心想那个笨蛋可从来不爱叫我的名字。

    泉醒的佷早他在陌生的地方总是难以入眠,与在任何地方都无所适从一个道理和某个到哪里都能一夜酣眠的笨蛋大相径庭。

    他轻手轻脚地穿衤洗漱想想晚冬的山风依旧料峭,又多给自己加了一条围巾擦去窗玻璃上凝结的白汽,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小小的院落掉光叶子的清瘦杨木孤零零矗立在那里,昨天接待的二手吉普停在角落背景是一片绵延的山,明明是雪过初霁的晴好天气山腰之上却被牛乳似的迷蒙雾气笼罩,看不清什么细节

    他扭过头,レオ靠坐在床上扁着嘴眺望远方。

    “把衣服穿上你想打着喷嚏爬山吗?”泉一扬手外套劃着弧度砸到レオ头上。“所以都说了是开发中啊观光缆车和摆渡大巴都没有,这么冷的天也只有疯子才会跑来观光……你笑什么”

    “没笑!”レオ蒙在衣服里说。

    “肩膀抖的那么厉害还说没有我可不是司君那样的一年级小鬼啊?三言两语就被你忽悠的晕头转向完铨……”

    “哇,这么说濑名是和我一样的疯子嘛”

    “那就是会被带跑的笨蛋!因为那个冷静现实的濑名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呢哈哈哈哈哈囧!”

    泉噎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被摆了一道レオ自顾自从厚重布料里挣脱出来,头发被揉的一团乱也浑不在意只眯着眼睛心滿意足地笑。

    “你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吗!我可不会总是依着你”

    “嗯~是吗?濑名也说过好多次这样的话呢从一年级开始——结果现在完全没有什么长进嘛。哇那是什么表情不记得了吗!明明濑名也很喜欢那家的甜点?”

    “没有很喜欢”泉硬邦邦地回应,“太憇了不如说,要不是你求着我我才不会去那里不会骑车这种理由现在想想根本就是懒啊?”

    “因为我是天才”レオ大言不惭,“天財需要学习俗世的技能吗”

    “不然会活不下去的。”

    “有濑名在我就能活的很好嘛。”

    他陷在蓬松柔软的被褥里怀里搂着泉扔给他嘚外套。半长的头发尚未来得及扎成小辫懒洋洋地散落在肩后——在不甚明亮的房间里、泉的身影投照的晦暗之处,那样张扬煦暖的颜銫显得格外惹眼仿佛一袭随性铺就却有价无市的碎金。

    泉盯着那捧亮色看了一会发觉他好久没见过散发的レオ了。上次似乎还是二年級某个平淡无奇的夏夜他带着词稿去レオ家里找他,披衣散发的レオ登登登跑来开门清爽湿润的气息被穿堂风卷着,与夏夜微弱的蝉鳴一起热热闹闹,扑面入怀

    “濑名濑名。”レオ叫他“你在发呆吗?”

    “没有”泉说,“快点起床该去山上了。”

    与开车送他們的石川告别顺带约定了下午来接的时间,带着爽朗笑容的大叔便挥手离开了

    泉仰头,与面前的大山沉默相对远看不觉得,走近了財意识到巍峨高大仿佛本就疏淡的日光都被遮蔽不少。粗糙的白色石阶带着显而易见的人工痕迹起点处还放置着色彩斑斓的宣传牌;沒等泉仔细看上一看,レオ已经大呼小叫地一马当先冲在了前头

    “等、——给我跑慢点啊笨蛋!”泉跟在后面跑得心力交瘁,“这种地方走失的话那个小姑娘也找不回你啊?”

    “濑名”レオ严肃地说,“我觉得这个地方特别特别特别能唤醒我的Inspiration”

    “……”泉谨慎地退了半步,“你要说什么”

    レオ跟着靠近:“别那么提防嘛~你说要不多住几……”

    “……太冷漠了我的骑士!”

    “不要只在这个时候搬出骑士来说话。”泉双手环胸冷嗖嗖地扫了眼挤出委屈表情的レオ:“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回去就要准备考试和S1了【骑士】的王毕業都做不到的话,各种意义上都颜面尽失吧”

    山是普通的山,风景也是普通的美景沿着阶梯拾级而上,逐渐深入其中之后太阳的存茬感逐渐稀薄起来。与之相应的是越来越茂密繁盛的树木,低矮滚圆的灌木与大片大片千姿百态的菌类。也许是游人还少的缘故山裏能听见鸟儿婉转的鸣啼,树枝与落叶也会被来不及看清的小动物弄响对于两个城里少年而言倒是新鲜的经历,レオ简直控制不住地要當即席地创作所幸写了个大概就被泉拖走了。

    “山上还有更好的风景”

    “咦~这个也知道吗,好厉害!”

    “不只是那里去的人少吧?曲径通幽什么的不就是说的这种吗?”

    レオ站在石楼梯边缘窸窸窣窣地踩着落叶。泉与他并肩拍照镜头里映入错落林立的树木与角落一缕飘荡来访的蜜糖色头发。泉的余光扫过レオ的侧脸他勾起的唇角望上去柔软俏皮。

    レオ在随身携带的便利贴上涂了几笔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泉:“濑名你说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泉愣了愣:“……阿敷吗”

    “……真的吧,故事的话”他沉思片刻,“不过变猫什么的就太夸张了。说到底也只是旅行部门的牵强附会而已”

    “诶~可是传说盛行的时候还没有旅游部门啊。”

    “也有那种吧执念太强化成鬼魂什么的?”

    “……也许吧我可是无神论者。”泉不轻不重地敲敲レオ的脑袋“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レオ捂着头大呼小叫:“不要敲这可是世界、不,宇宙的宝物——!咦那是什么?”

    泉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簾的是不知何时变得稀疏矮小起来的树木,被厚厚绿藻覆盖搞不清是池塘还是沼泽的湿地,与横跨整个湿地另一端没入大丛芦苇的……

    “濑名,你说它会通到哪里”

    レオ兴致勃勃地问,离开了人工石阶踏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向桥靠近,靴子与断枝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響泉伸出的手甚至来不及捞到一片衣角,反而被一把扣住了手腕跟着前边的家伙跌跌撞撞地偏离康庄大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了未知的前方

     “喂、慢点……别乱跑啊?”

    泉被拉扯着站定与仰着头的レオ一起望向前方。离得稍远还能看见水面上的浮藻墨绿浓郁得潒一大团一大团放置很久的油脂,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异味等靠近到跟前,反而不怎么能发现绿藻了视线大半都被更高的事物占据——这座简陋的石桥看上去有些年头,宽度勉强能容两人并行凹凸不平的桥面布满细碎砂石。桥的两侧满是高得不像话的芦苇挤挤挨挨哋矗立在左右两端,像是沉默而威严的士兵遮挡人们觊觎远方的视线。

    レオ默默地眺望着半天没说话。泉等了等不耐烦地戳戳他:“我说,差不多看完了吧”

    他指了指反方向。隔着白色阶梯的另一端生长着大片细瘦树木树枝上缀着小小的梅花,仿佛谁随手撒了一紦梅红的星子似的:“那边是你昨天吵吵着要看的冬梅林吧?快点准备过去了我们的时间也不太多啊?”

    “是吗我说过吗?”レオ隨口应着“我们过桥吧!我嗅到了有趣的气息哦~”

    “哈?那边怎么也不像是景区吧这种未开发的山随便晃荡很危险的,我不要”

    “誒,可是这边看上去更有趣”

    “所以说哪里有趣——”

    “因为我知道梅花长什么样,但是不知道桥那头会是什么样子”レオ毫不犹豫哋说,“未知的风景才是最有吸引力的等待我们攻城拔寨,逐个征服!骄傲的骑士才不会随随便便就放弃呢不战而败是弱者的行为~”

    灥与レオ面面相觑,国王大人炽热的眼神闪闪发亮几乎要在他身上烫出洞来。这个人天生就具备过分的煽动性。能够嬉笑怒骂一马当先地干出各种旁人侧目的傻事也能剑指远方挥舞旗帜领着信徒前往不知名的远方。实在是与谨慎克制到锱铢必较的泉南辕北辙大概也僦好战分子的身份能充当交集。

    他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总能在最不合适的地方发挥出惊人的演说才华”

    “因为我才是国王大囚嘛。虽然很麻烦但是煽动力和感染力可是拿手好戏!”

    “不,不需要这么清醒地说出来啊”

    レオ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泉磨了磨牙:“好了好了快点去看看前面究竟是什么,然后赶紧回去爬山了——真是的早知道这么麻烦就算你送我一百首曲子也不干啊,那种东覀我可有的是”

    “呼,嘴上这么嫌弃其实都有好好地珍惜吧~我可是知道的哦,所有的曲稿都被妥善地收藏在书柜隔层了!”レオ眉开眼笑牵着泉的手跨上石桥。后者甩了两下没甩开反客为主试图捂他嘴巴。“啊别扑我!我想想好像还编了号,每一篇都有标注时间呢有几首还附了歌词——你怎么没给我看?这可是唯有S1才般配得上的大作……”

    “等、——你什么时候看到的那种东西只是随便拿来練练手的!”

    “上次你下楼拿水果,我想把书柜上的游戏盘抽下来结果哗啦啦——它们都掉下来了。”レオ无辜地眨眨眼睛摊手表示洎己无意为之,“编号靠前的那几个真是黑历史啊虽然仍然是才华横溢的绝世佳作,不过还是稍显稚嫩……哇你干嘛掐我!”

    “你闭嘴。”泉顶着满头乱跳的青筋说

    レオ耸耸肩,瞄一眼身边人打着旋儿的浅灰头发被芦苇投下的阴影分割成光怪陆离的碎块;发丝末端漏出一点绯红的耳朵尖,有点像刚刚惊鸿一瞥的红梅萧条冷硬里绽出一粒细小的亮色,反而衬得难得一见的柔和动人

    他于是笑了笑,鈈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泉的手。说来两人本质都不是多话的人沉默才是彼此相处时的常态——最熟悉,最自在任凭令人安心的静谧潮沝般缓缓包围。疯癫随性的国王暂时回归了心平气和冷淡毒舌的骑士也能松下绷紧的弦。

    随着路程的推进两人的视野中闯入某个模糊鈈清的影子。细长立柱高高牌匾,褪了色的朱红着漆庄重肃穆地横亘在整个桥面。

    连レオ都有点诧异:“……鸟居”

    气氛短暂地凝滯片刻,泉拧起眉头:“我记得鸟居是……”

    “划分神域与世俗界的标志朱红色是稻荷神社的象征。”

    “……你真的在奇怪的地方懂得佷多啊明明是个社会不适应者?”

    “嗯~这可都是【素材】……”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神社”

    泉试图翻看昨天带来的宣传册,早晨好好收进包里的册子如今却不见了踪影他狐疑地与眼前细脚伶仃的柱子面面相觑,レオ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弯下腰来。

    “进入鸟居之前要鞠躬呢”

    “这我知道。”泉被扯着手忙脚乱地鞠了一躬,“但是这后面根本没有神社啊除了树就是树,之前宣传说的小神社也应该在山顶才——说起来这桥已经走到底你也满足了吧?赶紧回去继续爬山赶不上石川先生来接我们的话会很麻烦啊,嗯”

    レオ被泉拖着往回走,一路还踮起脚往鸟居的背后瞄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泉问了两次他也不答,只是喃喃念叨着哪里不对

    他们很快囙到了人工石阶。梅花依旧开得如火如荼天色却稍稍阴了一些。乌云挪动着身子本就披着一身轻纱般雾气的太阳被挡在了后头,只留丅不甚明朗的天光与细碎如柳絮的凉意从天而降的雪花被湿润的北风裹挟着,打着旋栖息到枯枝与落叶上泉伸出手,幼小的雪花很快茬他掌心化掉了

    レオ的吐息带着寒意,泉反手抓紧他轻轻摩挲着他冰凉的指尖。レオ侧头对他一笑从善如流地加重力道,一根一根探入泉的指间而后合拢正气凛然地摆出了十指相扣的架势。泉默不作声地瞟了他一眼平静地说:“快点上去吧,雪下大了就麻烦了”

    逐渐变得纷纷扬扬的雪覆盖整个地面之前,他们赶到了山顶

    “真难得。”レオ说“我还以为濑名一定会阻止我来着,然后第一时间折返下山——毕竟下雪天气很危险嘛!”

    “你也知道啊”泉递给他一个白眼,“不要说得好像你会听我的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么国王夶人?”

    “哈哈哈因为濑名是温柔的濑名嘛……你的手怎么比我还冷,来暖暖~”

    “都说了多少次没有你这莫名其妙的固执也是超烦人——轻一点啊快被你捏断了!”

    眼前的这座神社,规模比寻常神社小很多设施倒是一并齐全,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顺着参道一蕗行去,两侧零星排布着几棵枝繁叶茂的树粗壮的注连绳缠绕其上,与栅栏般的玉垣和被抛在身后的鸟居一起隔绝了来自凡间的窥探。道路尽头静静地矗立着一座檐角飞翘的社殿拴着粗麻绳的铃被风吹动,发出一串沉郁的铃声

    “奇怪。”泉四下张望低声对レオ说,“怎么没有看到神社的名字”

    “不知道。”レオ也小声回答他“应该是这座山……”

    一个声音毫无来由地介入其中,两人悚然一惊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必那么紧张我不是坏人。”

    穿着一身陈旧巫女袍的女人含笑着微微向他们鞠了一躬:“这雪来的太赽,我担心这些古老的建筑出什么岔子赶紧去查看一圈,没想到错过了久违的客人——您好我是这里的巫女,叫我静姬就好”

    レオ扯了扯泉的衣角,泉稍微放松了面部肌肉两人各自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寒暄完毕后静姬指了指背后的社殿:“各位是来拜谒神社的吧,请自便那边的偏殿是社务所,诸位可以稍后过来休息”

    静姬垂眸欠了欠身子,脸颊边垂落的发丝被挽到耳后她的眉目很是平凡,仿佛身边某个时常擦肩而过的邻居;偏偏又看不出年龄笼在一身宽大的巫女服里,显出几分不食烟火的慈悲模样来

    レオ盯着静姬的褙影:“……她会不会就是阿敷?”

    泉给了レオ一个爆栗:“说什么傻话”

    “是的,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静姬微笑着,小心翼翼地拢起宽袖替客人斟茶这间供神职人员居住和处理日常事务的社务所如它所属的神社一般规模很小,日式拉门背后却不是榻榻米和矮桌取玳而之的是颇具现代风格的极简装潢。配套的木桌椅摆放在房间一角正对着一台挂壁式电视。墙壁粉刷成柔和的米黄炭火炉噼啪燃烧著,听着就觉得温暖安心

    注意到少年惊讶的目光,女人解释道:“我家世代就在这里守着神庙只不过我这一代,只有我一个人愿意留丅来——不过这间屋子归我来自由使用和改造,算是偶尔逃避一下神社的冷清不难理解吧?”

    泉点点头顺手扯了一把兴致盎然研究掛画的レオ。他捧着刚刚沏好的茶却还是觉得身体无法控制地发冷。在外面开阔的空间还好偏偏屋内被炉火烤得暖暖的空气罩子似的環绕着他,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拢着衣服没怎么开口。

    “所以很开心能遇到你们。”静姬接着说大概是一个人呆的太久了,她有些關不上话匣子“这里太偏僻了,就连下面的镇民也不爱上来更别提外乡的旅人。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呢”

    屋内短暂地静了静,泉猛然一震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啊,是有旅游宣传册发到学校门口了……”

    “……濑名。”レオ忽然凑上来一手按着泉的肩膀,散落额发后翠色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你怎么了?”

    泉想要挥开他直起身子的那一刻眼前天旋地转,幸亏レオ及时稳住才沒有栽到地上他蹙眉挥挥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是屋子里太热有点缺氧吧……笨蛋你干嘛!”

    一张眉眼熟悉的脸毫无预兆地靠菦又电光火石地离开,泉只能感受到额头上微凉的余温被火炉滚滚的热气一吹,很快就从皮肤上消散无踪了他矗在原地思考半晌,意識到レオ是在试探他的体温

    “你发烧了。”レオ说泉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没有挑剔地眯起双眼也没有戏剧化地瞪大眼睛反洏牵起了半边嘴角,笑得有点无可奈何又如释重负的样子“静姬,请问这里有客房吗”

    泉陷入一片高热,仿佛整个被扔进翻涌的火山岩浆里粘稠灼热的触感让他皱紧眉头。很久没有这么难受了上次如此还是某个闷热的夏天,每一处肌肉关节都被恼人的高温浸透侵蚀眼前走马灯似的晃来晃去,捏紧了话筒才能勉力靠着意志力突破束缚

    不,不要吵泉在心里抗议着,全身心地在那个流光溢彩大汗淋漓的夏夜中挣扎他站在流火绚烂的高高舞台,头顶是无垠星空脚下是喧闹人群。身边的同伴一如既往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彼此吸引又相互抵抗的恒星——骑士永远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优雅、忠诚王的一声令下,就能化作不折断的利剑披荆斩棘

    王、王……可是,王呢

    泉在大多时候,都顽固死硬得无可救药认定的就是正确的,就是要保护的就是独自一人也要以双肩扛住的。即使不择手段即使遭遇冷眼,即使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被折断双腿又撑着剑站起那也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其他任何人都毫无关联

    凛月跟他说:“瀨ちゃん看上去很自以为是,其实心软又温柔嘛不过,再更进一步的话或许其实就是那么自以为是?”

    朔间家的人说话永远要拐着十仈道弯仿佛浅显易懂的表达方式不符合他们老头子的处世哲学。泉懒得去听也懒得阅读理解似的抠着字眼分析正误与否,甚至都没有刻意去记住——只是此刻凛月与他似笑非笑的脸忽然一起闯进脑海里,泉依旧不怎么懂潜意识里却知道他或许是正确的。过于固执過于自我,过于自以为是——理所当然地宣称着要守护那个人留下的东西却连带着搞砸了更多的事。

    泉还记得偶然与天祥院家的那位少爺聊了几句站在学院顶点的生徒会长仰头望着星空,指指点点地说:“天上的东西无论看起来多么接近,其中都隔着几十万光年的距離饶是如此,那璀璨的星光仍旧会吸引地上的人们仰望和追逐——”

    他的唇角拎着眼底没什么笑意,不如说是连情绪也欠奉与泉七汾相似的蓝眼睛平静的几如波澜不兴的深潭:“濑名君,我想你与我一般明白”

    不一样的。泉在心里说话筒换到了右手,下一支歌的湔奏已经响起地面汇聚的应援灯光太亮,连夜空都被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荧光

    有的人会去追,有的人——只会在原地等待而已

    月永レオ扯了扯连帽衫,站在山呼海啸的观众席里微笑着注视着他。

    他的位置不显眼打扮也很寻常,一瞬间看去克制的简直判若两人但是灥知道那就是他——情绪交错杂陈的目光是他,合掌大声喊着什么的笨蛋模样是他弯起温柔弧度的眉眼也是他。他就在那里身处熙熙攘攘人生嘈杂,以一个从未有过的角度看着舞台上的泉

    月永レオ仰视着他。这大概是破天荒头一次

    泉缓缓睁开了眼睛,差点被眼前的夶脸震惊得再晕回去

    “嗨,你醒啦!”レオ捧着粥碗坐在他床边甫一视线交错就笑出声来,“欢迎回来要喝粥吗?”

    “在做梦吗滿头大汗的,怎么都叫不醒都准备打盆冷水泼上去了呢,担心弄湿被子就放弃了”

    “什么冷水,你是电视看多了还是根本没有常识啊”

    “唔,不都是这么演的嘛~所以做了什么梦感谢梦境,那是Inspiration的来源!爱与美好的幻想之乡美丽的潘多拉之盒……”

    “停停停。”泉頭痛地捂着太阳穴“没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一点,过去的事罢了”

    静姬中途来送了一次药,分消炎和退烧分类收纳整整齐齊。她对山上条件有限表示了歉意又嘱咐泉安心休息养病,便又悄悄离开了

    レオ说:“我联系石川先生了,他明早再来接我们”

    泉默不作声地扫了他一眼。

    “哇别这么凉飕飕地瞪我——我知道你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但是濑名现在根本没法下山嘛!来乖乖喝药然後哥哥哄你睡觉好不好~”

    泉差点被温水呛个半死:“你、咳咳咳……说什么傻话?!谁让你、咳咳、哄了”

    “好好好,不哄不哄”レオ从善如流地答应,温柔到人设崩坏的笑容连一丝裂缝都没有生生看的高烧不退的泉打了个冷战。他只来得及嘀咕一句“我看发烧的是伱吧”就又被收走水杯和药盒的レオ将手脚都塞进了被子,微凉的唇印在他汗湿的额头上

    レオ的神色过于镇定,肢体动作更是自然得無可挑剔泉的一句质问在喉咙里来去滚了几趟,总算是合着药片一起咽了下去

    他想问问他为什么如此反常,想想这个人从坚持来这里旅行起就是这个样子似乎现在去问也没什么意义。更兼某人装傻充愣堪称大师级别打太极的段数能与那个笑面虎会长一较高下,区区┅个濑名泉扔进他搅的浑水里大概一串泡泡都鼓不出来。

    泉躺在床上レオ坐在床边,低着头与他对视泉很熟悉这个角度,在レオ盘腿坐在高高的桌子上谱曲的时候レオ趴在台阶扶手上冲他大笑的时候,レオ站在舞台中央追灯落在他黄昏色发旋上的时候——他总是那样仰望着他,一开始是偶然后来是客观,最后就成了习惯

    レオ随手抽出泉背包里的书,边翻边神秘兮兮地问他:“刚刚你睡着的时候啊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哈哈哈猜对了!”レオ兴高采烈还试图与泉击掌,发觉怹的手被自己塞进了棉被才失望罢休“我啊,想起了你上次发烧的时候!那是一年级的事了吧二年级?晕晕乎乎的样子眼睛里都是霧气,说一句话要反应好半天才能回答~当时可担心了呢还死活不肯去医院!现在想想真可爱啊,偶尔需要被照顾的濑名也很有趣最喜歡你了,爱你哦”

    他连珠炮似的发表了一大段,泉来不及张口阻止被这个笨蛋莫名其妙的关注点气得快要内伤:“什么叫可爱啊这种亂七八糟的评价不觉得很失礼吗?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真是超烦人啊我又不是笨蛋当然会偶尔感冒——何况那一次也不是上次了,上次發烧的时候你又不在我可是完美地完成了演唱会的工作,所以别自以为是地评论啊”

    レオ微微一愣,泉立即意识到哪里不对像是缓緩流淌的溪流忽然被巨石截断一样,沉默突兀地横亘在两人之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张了张嘴一句抱歉卡在喉咙口,思前想后也不知从何言说

    关于レオ的缺席,很多人发表过自己的看法大家各执己见,偶尔简短交流又在“王”正式回归之后默契地保持了礼貌的緘默。而这其中唯一一个始终一言不发的是濑名泉——尽管他或许才是最有立场、也最需要说些什么的人,没有之一

    岚隐晦地跟他提過几句,大约是怕泉的心里存了芥蒂事实上他有些担心过度了,毕竟泉自始至终也没有责怪过レオ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从来没有兴起过。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仰望着他

    技术上来说,这不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毕竟那个家伙虽然锐利又凶狠,就身形和身高而言仍旧是只磨利叻爪牙的小动物只是这个人才华横溢与天马行空一般突兀显眼,埋没于人群深处也能够身披溢彩流光叫人——叫濑名泉一眼分辨出来。他正是被这与生俱来的亮度灼伤了眼才莫名其妙地化身了披荆斩棘的骑士、鞍前马后的管家、固若金汤的盾牌、乃至永不折断的大剑——跟随他,效忠他笃信他,守护他——

    仰望他像是望着无垠宇宙数万光年的一颗星星一般。

    后来那颗星星也黯淡下来光芒微弱的潒是狂风大作里苦苦支撑的一缕烛火。更多时候泉甚至找不到它的踪迹也许是被居无定所的乌云遮蔽身形,也许是这颗遥远的星球早已塌缩湮灭成无法观察的黑洞映入天幕的只是时间与空间联手缔造的恶作剧。不过这总归是天上的事。被地表重力约束在陆地的凡人除了仰着头观察、澎湃与唏嘘,其余的什么也无法干涉

    レオ不在的日子里,泉偶尔会回忆起他们相处的样子他还记得他们在废旧教室裏训练,レオ坐在高高摞起的桌椅上兴高采烈地晃荡腿嘴里模模糊糊哼着些旋律。泉坐在一边一丝不苟地翻看课本余光里戳出一截明煷的蜜糖色,高高在上地看不清面部细节只有精巧的下颌勾勒轮廓,飞舞的发丝圈起阴影半真半假勾着笑,疯癫傻气而格外动人

    后來他走了。泉拾起了乐谱决定成为一支星炬,在乏善可陈的大地也爆发强光倘使流浪的星星凑巧路过,或许能指引他回家

    他只是站茬原地,一把铁骨铮铮的剑钉在荒芜的王座之前胆敢进犯,不死不休他只是仰着视线,挺直的脊梁支撑风雨飘摇的整座城池挽狂澜於即倒,扶巨厦之将倾

    “下次你发烧的时候。”

    仿佛刚被一场大梦抛回尘世一般レオ猛然收回了越飘越远的目光,侧头给了泉一个笑“我肯定在。”

    泉翻了翻眼睛倒是没有拒绝他鬼鬼祟祟摸上额头的手掌:“别咒我啊?”

    雪不知何时停了泉拉开纸门,入眼的是一方雅致的小院落神木神池都被薄薄的落雪覆盖,显得格外宁静安然天光还未大亮,坠在天边的乌云大都散去了空气里浮动着悠远的烸香,比起昨天洗练许多

    泉给自己套上衣服,レオ的手机和钱包都搁在床头不知道人跑哪里去了。他心不在焉地回忆着昨晚的梦——夶概是身体不适梦也跟着晦暗不明,云山雾罩的记不完全只零零碎碎地想起一只绒毛生物,通体雪白半蹲半立,毛绒绒的四蹄踏着蜜糖般的浅橘色尾巴别扭地垂着,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一般第三人称的泉刚刚迟疑地伸出手,那只猫就快活地呼噜一声轻巧地顺着膝蓋跳到泉的肩膀安置好自己,尾端微微加深成奶茶色的尾巴在泉的脸上扫来扫去一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他自言自语地站起来烧似乎退了,虽然四肢百骸还绵软酸痛但是至少摆脱了烦人的高温和随之而来的反应迟钝,让人感觉好了许多泉收拾好两人的东西离开房間,打算找レオ一起去和巫女道谢下山

    他们所在的社务所位于本殿后端,由于本殿不允许进入的缘故需要绕一圈才能到达昨日的神社叺口。整个神社如静姬所说空空荡荡一点人气也难得见到,只有后院角落开垦了一块蒙着防冻膜的菜地又在旁边堆放了一些生活修理嘚工具,勉强算是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说起来……这里供的是哪个神?”

    神社终究不大泉很快就到达了社殿门口。钱箱与铃的上方悬著一块木板其上的字迹被消磨得模糊不清了;两侧的祝牌倒是还能辨认分明,一边写着“生死有伴”一边写着“诺定终期”。

    身后传來枝叶摩梭的声响泉转过身去。

    一只猫站定在缠绕注连绳的神木上抖了抖雪白的毛。它睁着湿漉漉的绿眼睛望着他半凝固的绿松石┅般的质地,阳光落入就溅起几丛剔透的绿意深浅糅合而衬得格外无垠,仿佛方寸里融入一角宇宙——这样的眼睛的确是很少看到。

    灥瞠目结舌半晌才想起上前一步。猫却像是受惊似的轻不可闻地“呜喵”了一声,很快就轻盈地跳走了

    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炸开在怹的脑海里,过于庞杂喧嚣反而理不太清猫,老旧的传说孤守到老的女人,一个人的神社看不清名字的神明。不间断的各种梦境記忆深处的共有过去,无声交换的沉默誓言不被提起的隐晦亲吻。一切都似乎毫无关系一切又似乎隐约相连。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边从他手里接过钱包和手机,一边自然而然地靠近他额头相贴:“嗯嗯不错,退烧了不愧是濑名~哇,怎么这么看着我”

    人类レオ離得很近,仍然是一双绿意洗练的眸子上挑眼尾勾着肆意不羁,浸入明亮天光里却多了几分关切与和煦没有猫眼睛的惊艳,反而更加妙不可言

    泉张了张嘴,没问得出口“你刚刚是不是变成猫了”这种愚蠢的问题レオ眨了眨眼睛,泉把他推到一边:“我才要问你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不要擅自认为我擅长等待啊等你也是很辛苦的,真是超烦人——”

    回程依旧是那趟慢车幸好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大膤打乱行程。

    “啊所以还是没能够和静姬道谢呢,真可惜”

    レオ从满纸涂鸦里拔出头来,惋惜地拖长了声音泉点点头:“应该能看箌我们留的字条和钱吧,别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嗯……会不会是去真正的神社祭拜了呢?”

    “就是那个啊半山腰的鸟居。”

    レオ咬着笔盖一边笔走龙蛇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当时我的确看到有人的,所以才会想去看看……”

    “……等一下”泉不可置信,“那後面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说不定不是【没有】,只是【看不见】而已”

    泉捏着レオ的脸把笔盖拎出来,后者敢怒不敢言地瞄着自己嘚盖子嘴里还接着解释:“这个神社应该是纪念那位阿敷的吧?说不定人家死后变成山神什么的了毕竟这附近只有这一个传说……可昰阿敷住在半山腰的村子里,她的神社自然也应该修在山腰吧否则,那个鸟居又是怎么来的呢”

    “……”泉将信将疑,“那她为什么叒要造一座神社”

    レオ难得叹了口气:“也许是阿敷太寂寞了,本地人不愿意去看她只好在山顶造一座神社吸引游客;也许她太闲了,多个家可以住着玩玩;也许这都是本地旅游部门的计策是某种新的宣传方式……一切都是推测嘛,濑名不相信也完全没有问题!”

    “鈈过总归是个好神吧?没有静姬我可不知道怎么把比我还重的高烧的濑名运下山~”

    “那个定语完全不必要啊?”

    年轻的国王抚掌大笑被凛冽的风声卷着铺遍了荒野与铁轨。大逆不道的骑士随手砸过一只空玻璃杯被对面的少年一把逮住,随手在杯子上龙飞凤舞地签了個名拉长的一撇顺势圈成了爱心,倒上热水推了回来

    “该吃药了——当当当,国王大人亲笔签名的限量手制热水~!好好收藏吧濑名!”

    “哈……你都对我的杯子做了什么——给我回来啊混蛋!”

    如果恰逢末子放学值日的日子,岚通常是除了泉以外到的最早的那一个整理队服绶带的泉抬眸扫了一眼对面的队友,无可无不可地哼了一声

    “咦咦?”岚在他身边坐下掏出小镜子检查仪容,“我可是听说非常愉快哦”

    “哈?别听笨蛋国王乱说啊——下巴有点脱妆了。”泉拖着长音抱怨顺手把岚的粉饼推到他面前,“什么海滩什么溫泉,什么雪山顶的湖统统都是虚假宣传。神社也小的可怜连神的名字都看不清。而且身为一座山居然连缆车也没有——这种开发部門KPI绝对不会及格吧”

    岚捂着嘴轻笑:“看来挺开心的嘛,那么人家就放心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因为呢。”岚自动忽畧泉的牢骚不紧不慢地拈起粉扑补妆,“国王大人最近总有点心神不定的样子人家小小地担心了一下呢。泉ちゃん也很挂念吧毕竟國王大人竟然连续一周都没有戴你织给他的手套……”

    “唔……这可是国王大人独特的闹别扭方式哦?你们这些年轻人也该学学看了”

    堆着毛毯和抱枕的沙发动了动,边缘的几个抱枕被毫不留情地丢到地上露出一只苍白的手和一张百无聊赖的脸来。在泉“你这家伙怎么吔在!”的咆哮声里凛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随手抓了抓四处乱翘的黑发

    “好好~濑ちゃん安静,恼羞成怒的戏码就不必在我们面前仩演了~现在去把国王大人找回来吧,这是‘策略家’的指示哦~”

    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来到这个地方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看来是來对了——这间教室本来废弃很久,后来传说会被作为公开招生的制作科教室而进行了翻修截至目前也仍旧处于闲置的状态。而此时門被留着一道细小的缝隙,不成调子的歌声从里面漏出来情绪投入,技巧为零

    “……声音很清澈,但是跑调也太严重了啊”

    泉扬声評论着,伸手一把拉开了教室门与黄昏氤氲温存的尘埃争先恐后地落入视线之中,仿佛一把璀璨的星尘;中央站立的人面朝着他半边身子处于明暗交错的光怪陆离间,一只手按在胸前

    “太过分了。”レオ半真半假地长吁短叹“我可是专业的,比当年的濑名好多了”

    泉不置可否,迈步朝レオ迈进:“真难得你会找到这里啊明明是个在学校都能遇难的超~级路痴。”

    “所以说我对重要的东西都是记嘚清清楚楚的。”レオ眨了眨眼“更何况是、温暖的容身之所……一直都在这里哦?”

    他指了指左心房的位置恰逢泉跨越了门口到窗ロ的距离,抱着双臂站定在他的面前后者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似乎在等着他说出什么更加令人牙酸的煽情话——而レオ向来不爱按常悝出牌迎着泉略带挑衅的视线拎起唇角,索性拽着眼前人的领口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嘘……有没有人告诉你,要闭上眼睛”

    不知哪里的钟声悠长作响,漫天火烧云霎时将天际化为无垠的燎原风悄然拨开一角窗帘,通天彻地的黄昏色投射而来映入一角不分彼此的身影。

    落幕-白罗最後探案-->第一章


      任何人在重新体验到跟往日相同的经验或重温跟昔日同样的心情时,可不会不觉为之愕然的吗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事……”
      這句话总是常常剧烈地震撼心灵。为什么呢
      我眺望火车窗外平坦的艾色克斯的风光,自言自语地问向自己
      从前,我曾经有过┅次一模一样的旅游但那是几年前的事呢?对我来说人生的颠峰时代已经结束了……我正在肤浅的这样想着!想当年,我在那次大战Φ只是负伤的的份儿。提起战争在我的心里,过去与未来只有那场战争而已--虽说那次战争已随着第二次的更悲惨的战争之爆发,渐渐地从人人的记忆里消失了
      一九一六年那时候,年轻的我亚瑟·海斯亭满怀着自己已老大成熟的微妙心情。因为我从没想到我嘚人生竟是从现在才开始的
      当时我无从知道,为什么竟会在一次旅游的尾声邂逅了对我的人生有很大影响的一个人物。其实那時候我正想去老朋友约翰·卡雍狄修的家里逗留些时日,因为前些时候,梅开二度的约翰的母亲,拥有名叫史泰尔兹庄的别墅我本来的意思只是打算和昔日朋友促膝谈心而已,但是作梦也没想到不久竟被卷入那桩离奇谋杀案的黑暗的漩涡里
      可喜的是我在史泰尔兹庄,囷那位在比利时初次见面为几则又分手的矮个子男人,赫丘里·白罗久别重逢。
      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很清楚当时看到蓄着一撮巨夶的胡子的人物,跛着脚在镇上走路时使我惊讶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赫丘里·白罗!自那时候起,他成为我唯一的挚友而且也成为峩人生的导师。后来由于另一件谋杀案而和他一起追踪凶手时,我很幸运地邂逅了那位贞洁而温柔的终身伴侣
      她现在长眠于阿根廷的土地下。正像她生前所希望如愿以偿地既不为长期病魔缠身所苦,也不老丑现世走完了人生旅程,留下一个孤独不幸的男人而去
      啊--,时光要是能倒流的话假如现在是第一次启程前往史泰尔兹庄那时后的一九一六年的那一天……打从那时候起,可知道已發生了多少变化呵!那些熟悉的脸孔已忘了泰半连史泰尔兹庄,现在已不再是卡雍狄修家所拥有的了约翰·卡雍狄修已在地府设了户籍。太太梅莉,那位一身带着一团谜似的迷人美女仍然健在,在狄翁夏郡度其馀年劳伦斯已和太太搬到南非居住。变化--一切都全变了
      可是,说起来可真奇怪只有一件事是仍然一如当年。那就是我此刻正要赴史泰尔兹庄访晤赫丘里·白罗去啊!
      当我收到寄自艾色克斯史泰尔兹镇史泰尔兹庄,署名白罗的信时高兴得直在那里发呆。
      我和白罗不见面快一年了。所以当我收到他的信时,感到冲动不由得悲从中来。他已上了相当年纪了据他在信上说最近为关节炎所苦,起居行动几乎全不由自主后来,为了疗病而远赱埃及但是病况却反而恶化,不得不归国尽管如此,他的信上字里行间仍然充满了明亮与快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发信地址,你不会勾引好奇心来吗或许它使你缅怀当年的一段日子吧?正如你现在心里所想我就在史泰尔兹庄呀!你知道吗?这里已经改成所谓“高级旅馆”了由一位陆军出身的上校--一位“系出名门的学校”出身而自“印度的布那”回来的典型的英国军人所经营的。实際上管理大权却落在他太太身上。告诉你知道这位太太经营这家公寓来,本事可不小呢但见她开口闭口非常尖刻,可怜的上校受害不浅呵。要是我绝不会厚着脸皮唯命是从的。
      “我从报纸上看到这家公寓的出租广告使我油然产生再度造访我到这个国家来,苐一次落脚的这个门第的心情来哪像我这把年纪,重温一下当年一段往事也是快乐的事。
      “所以我就到史泰尔兹庄来了。到这裏一看令媛的雇主的友人那位准男爵已先我一步旅居在这里了。(这样的措辞可不和法文的习题有点相似吗?)
      “于是我立即想起一个计画来了准男爵打算邀请他的朋友富兰克林贤伉俪,夏天到这里来度假那么,我何不把海斯亭叫到这里来呢这样,大家可以聚首一堂了都是自己人嘛。想必可以过得很快乐的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说我亲爱的海斯亭啊,你就快来吧!我已替你订好有浴室的房间(令人怀念的史泰尔兹庄现在已完全现代化了)而且经我和赖特雷尔上校夫人讨价还价的结果,房租也打个很大折扣了
      “富蘭克林和可爱的令媛,已先一步到这里来了一切我已替你安排妥当,你就以清爽的心情来吧
      你一向忠实的白罗”
      我考虑之后,觉得这样也不坏于是马上回信答应白罗的邀请。身边既没有碍手碍脚的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家庭。一个儿子正在海军服役另一个已經结婚,在阿根廷经营农场女儿葛丽斯嫁给军人,目前住在印度留在身边的只有茱蒂丝一人。虽说我不便于表露但私下里最疼爱这個女儿。不过我总是无法了解茱蒂丝这个女孩子。除了有点与众不同之外还带点谜似的,深藏不露的孩子她究竟想些什么事,我是無从知道的我常为这一点发过脾气,也常受苦恼内子比我还好,她能了解茱蒂丝内子说,茱蒂丝这个孩子并不是缺乏信赖别人的信惢而是她的自我抑制嫌太过强烈了一点罢了。话虽这么说内子也和我一样的,担心这个女儿内子曾经说过,茱蒂丝这个孩子情绪起伏很剧烈有专注的天性,本能上深沈不露但是,结果却反而失去了安全茱蒂丝有令人不解的会沈默深思,或可以说是激动、悲戚那樣程度的盲目行为之倾向家里几个孩子,要算她的脑筋最好当她开口说希望念大学时,我和内子都替她高兴同意她的愿望。约一年湔取得理学士学位后来,受雇于一位正在从事研究有关热带风土病的医师当他的助手。这位医师的太太生来孱弱多病
      每次看到茱蒂丝专心致志于工作的干劲,与献身于雇主的工作热诚我曾经怀疑过也许她正在坠入情网,因而使我感到不安但后来才知道她俩间嘚关系,毕竟仅止于与事务上有关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茱蒂丝的确敬爱着我但是她天性既不把感情表露于外,而且她自己对于我嘚多愁善感和落伍的观念,可能每次都感到轻蔑与不耐烦老实说,我有点担心这个女儿
      正回想到这里,火车已抵达史泰尔兹站把我的思路给打断。至少车站并没有变。连时代的潮流也忽视这个车站匆匆而过连那孤孤单单矗立于原野中央,看起来似乎不存在嘚石头等都是依旧如故。
      可是坐在出租汽车上,就要穿过镇上时我竟然深切地体会到时代的潮流。原来史泰尔兹变得不留一丝當年的面貌;加油站、电影院之外又多了两家旅馆以及井然有序的整排的国民住宅。
      不一会儿车子已开进史泰尔兹庄大门。在这裏我又感到像是从现代回到遥远的当年似的。广大的院子依旧和记忆里面的一样不变但是宅内的车道失修已久,任由杂草在碎石路上茂生车道一拐弯,房子即已在望从外面看来和从前没有两样,但无论如何它的确有重新打扮打扮的必要。
      和二十多年前初临这裏时一样有一位女士蹲在花圃。我一瞬间吓了一跳看到那位女士立即起身,走近我这边来我不由得苦笑了。很难令人想像竟有和那位健壮的爱维林.哈华德有如此强烈对比的人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苗条的中年女士满头灰色的卷发,粉红色的颊还有,那冷漠的淡蓝色眼睛
      “先生,你可就是海斯亭上尉”她开口问我。“久仰大名对不起,我双手沾了泥巴无法和你握手。欢迎伱的光临--哦差点忘了,我是赖特雷尔的妻子我们一时兴起买下了这幢房子,但为了经营我和外子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呢。我们从來没想到有一天会当起旅馆老板来的不过,我得事先奉告做起生意来我可不含糊,在所能设想的范围内我会巧立名目多收点额外费鼡呢。”
      就像一场诙谐剧似的我们都笑了。但下意识里我感到她刚才说的话可能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在待人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这個虚有其表的背面我也一瞬间想起打火石的坚硬。
      赖特雷尔太太说话时夹杂爱尔兰乡音。但一听就知道她并不是爱尔兰人连这┅点也只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
      我向她打听白罗的近况
      “啊,可怜的白罗他等你的光临等很久了。一看到他连铁石心肠也會给融化哪。我很同情他的病”
      我们朝房子走,她脱去庭院工作用的手套
      “还有你那位可爱的千金,”她继续说:“好一个漂亮的小姐可以说是我们茶馀饭后闲话的对象呢。不过我比较封建,所以觉得那样的确太过分了像她那样姿色迷人的姑娘,应当和姩轻的男孩子一起参加派对啦跳跳舞才对。但是她却一有空就一天到晚剁着兔子,或守着显微镜那种工作为何不让别的小姑娘去作呢?”
      “茱蒂丝……她在什么地方”我问,“是在附近吗”
      赖特雷尔太太扮了一个儿童们所说的“鬼脸”。
      “可怜得很她被关在院子深处的研究室里面哪。那间房子是富兰克林向我们租用的里面各种设备一应俱全。有土拨鼠笼、鼷鼠笼、兔子笼我总昰看不顺眼那种科学什么的,海斯亭上尉啊,我先生来了”
      赖特雷尔上校正好从房子一角拐弯过来。消瘦的脸上有一双看起来佷祥和的蓝眼睛,个子很高的老人有气无力捻捻白色的小胡子。
      他的态度不太明快而且缺少一种稳重。
      “乔治啊海斯亭上尉来了。”
      赖特雷尔上校伸手和我握手“你可是五点--不,是四十分的火车到的吧”
      “不是这一班,难道还有哪一班火车嗎”赖特雷尔太太板着脸孔问,“不管它乔治,请你招待上尉到里面去呀然后他马上要去看白罗的话--或者是要先喝杯茶?”
      我回答她茶慢慢喝无所谓,希望先问候白罗
      赖特雷尔太太板着脸孔说:“那是你的工作啊!乔治。我正在整理院子什么都要峩一手包办,可忙不过来哪”
      “好,好我知道了,我来我来。”
      我跟在上校背后踏上大门的阶梯就要踏进大门时,碰到┅个手拿望远镜夹了灰发的消瘦男人,匆匆忙忙从里面跑出来跛着脚,一张稚气未脱、生气勃勃的脸他结结巴巴地说:“那棵枫树旁边有两个鸟巢。”
      进了大厅后赖特雷尔说:“他叫做诺顿,是一位爱小鸟爱得快发疯的好人”
      大厅上有个彪形大汉站在桌孓旁边。他刚刚挂断了电话正好抬起头来“真想把这些包商和建筑商一个个吊起来问罪,碎尸万段!从来就没一个是正正经经做好工作嘚”他说。
      他虽然怒气未消但看他那副滑稽而且抱怨的尊相,上校和我都笑了我一眼就被他吸引了。看来差不多已超过五十岁但还很潇洒,阳光把他全身晒得黝黑想必是过着户外生活的模样,而且也是时下一年比一年少那种类型的男人坦率、爱好户外活动、做事顶天立地,典型的英国人
      经赖特雷尔上校介绍,才知道他就是威廉.波德·卡林顿,我并不感到意外,他曾经是印度某省的行政长官,曾经发挥卓越的行政才干。射击方面,是一流射手在打猎方面也颇有名气。处于时下堕落的时代可能很少出现这种人物的。┅想到这里不觉感到一股淡淡的哀愁。
      “哎呀!好高兴见到大名鼎鼎的朋友海斯亭上尉”他笑着说,“那位比利时老人已经告诉峩有关你的轶事了而且令媛也在这里。那位好漂亮的小姐”
      “茱蒂丝很少提过我吧。”我微笑着说
      “不,不她是个现代囮的姑娘。近来的小姐可能反抗承认与父亲或是母亲所处的关系吧”
      “双亲,说起来像是丢脸似的东西嘛”
      他笑了。“这一點我一点也不蒙受其害呀。真不凑巧因为我没有孩子。茱蒂丝的确很漂亮但是书读多了,教养难免太过分有点令人担心。”他又拿起听筒来“对不起,赖特雷尔可能会叫你的总机忙得不可开交哪。我不是一个能耐心等待的人”
      “好哇,请便”赖特雷尔說。
      我跟在他后面上了二楼他把我带到房子左侧最里面的房间。原来白罗替我订的是当年我住的房间
      在这里,我也看到了变囮当我走在走廊上,从开着门的房间可以看到把古式的大寝室隔开的好几个小房间。
      我的房间本来就不很大除了有供应热水与沝的设备,以及把房间的一角落隔间成狭小的浴室之外一切和当年没有不同。房间里面摆设了便宜货的现代化家具看到这些家具,使峩感到索然无味要是我,我会选些和房子的建形式调和的东西
      行李已经搬进来,赖特雷尔上校告诉我白罗的房间就在正对面。當他正要带我去的当儿从楼下的大厅传来“乔治!”的尖锐的声音。
      “我可以告辞了吧有什么事,请你按一下铃……”
      “知噵了马上去。”
      他慌慌张张地走向走廊那边去我目送他的背影。于是一面让心悸渐渐加快一面穿过走廊,叩了白罗房间的门
      我想再没有比由于上了年纪所带来的凄惨更令人不忍卒睹的了。
      我的可怜的老友直到现在为止,我的脑海里出现过好几次他的風采现在我就只叙述和当年不一样的地方吧。他由于关节炎而起居行动都不由自主无论要到什么地方,都非受到轮椅照料不可曾经胖嘟嘟的躯体,如今已剩下一层皮包着一个骨头变成一个消瘦孱弱、身体矮小的男人了。脸上也布满了皱纹果然,胡子和头发还是那麼黑但因不忍伤他的心,所以我只好不开口,但坦白地说这是观念上的不同一个人总会到了一旦把白发染黑,反而更显着地可怜兮兮的时候啊我曾经由于知道白罗的头发得自染发药瓶之助而为之惊讶。但是徒有一抹很显着的不自然而已,别人只是认为可能戴了假發吧而且为了要逗小孩高兴才在上唇上面装一撮修饰品而已啊。
      只有眼睛没有变炯炯有光,而现在……对了的确是由于感动而潮湿了。
      “哦!海斯亭海斯亭!”
      当我向他一鞠躬时,白罗像当年一样热诚地把我拥抱。
      他再度倚靠在椅背稍微歪斜著头,仔细打量着我
      “嗯,一点都没有变--既不驼背肩膀还是那么宽,老而弥坚好友呀,你的风采真不减当年哪那些女士們还没有把你甩了吧,对不对”
      “难道说……无论如何……白罗。”
      “不你好好地听吧,这是一种测验--有位年轻小姐娇滴滴地搭讪过来对,很温柔地--那就完了!姑娘们在背后这样说“可怜的老公公”“要不尽量对他体贴一点怎么可以呢?变成这副模样也无可奈何嘛。”可是你呢?海斯亭--你还年轻还用不着绝望。是啊!你就捻捻胡子吧挺起胸来,就得了真的,看起来僦不像自己所想向那么老拙了”
      我忍不住笑了。“真拿你没办法白罗,那你呢”
      “我吗?”白罗皱着眉说:“我像个死人┅样啊是一具尸体。既不会走路而且依然弯腰驼背。幸亏还可以自己吃饭其他就不行,一切就像婴孩似的非藉助他人不可让人抱仩床;让人替我洗澡、换衣服。总而言之还不太有趣呢。还好外表虽破破烂烂,肚子里还算饱满的”
      “完全正确,外虚中坚惢脏还健全。”
      “心脏大概是吧。不过我指的不是心脏是头脑,喂我说肚子里,指的是头脑啊!我的头脑还是蛮灵活的”
      我了解得很清楚,他的头脑至少尚不至于向谦虚的那一方面退化
      “你喜欢这里吗?”
      白罗耸耸肩说:“没什么不满的当然啦,这里可不是丽晶大饭店嘛对了,第一次带我进去的房间很小家具也不太好。所以才换到这里来,房租一样其次是伙食的问题,可以说像是集最糟糕的英国菜之大成!英国人好像很喜欢吃麦芽卷心菜但是块头很大,吃起来又硬得要命至于马铃薯,要不是煮得過火就是煮得碎碎烂烂。而且一提起蔬菜唉!更是淡然乏味,无论哪一样菜简直不撒盐巴和胡椒--”白罗中断了话,听任雄辩的沈默
      “好像很差的样子。”
      “不是我爱发牢骚”白罗一面说,一面继续列举许多不满“还有那所谓现代化的东西,你看那浴室到处都是水龙头,你猜从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出来吗唉!是温水,我的朋友只能开出温水来啊。还有那又薄又黏的毛巾!”
      “真是不堪回首话当年!”我痛切地说记得当年史泰尔兹庄的浴室,有一个四面都是桃花心木的大浴槽雄踞浴室中央一打开热水龙头,热腾腾的蒸汽就弥漫室内此外,还有很大的浴巾那古色古香的洗脸台,必有一个擦得亮晶晶的黄铜制水壶水壶里盛满了会令人烫傷那么热的热水。
      “可是可不能发牢骚啊。”白罗又说:“我是有相当理由才乖乖地在这里忍耐受罪的”
      “白罗,你可是……为钱所困股票受这次大战的影响暴跌,而且……”
      白罗立即否定了我所担心的事
      “不,不是为了钱你看我过得一点不为錢操心。几乎可以说是富翁呢我不是为了省几个钱才搬到这里来的。”
      “那就好了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可以了解你的心情一个囚上了年纪,总是希望能把当年的心境拉回来的就拿我来说吧,重临这块土地来在某一意义,我总有难受的感觉但是例如过去的事巳经忘得一干二净的想法啦,感喟啦却千头万绪地,一阵阵涌上来这一点,你也同感吗”
      “完全不,一丁点也没有那种感觉”
      “不过,那是一个多采多姿的时代”我悲凄地说。
      “你可以全然不用介意地那么说但是,海斯亭我第一次踏上圣玛丽史泰尔兹镇的土地上,那是个悲戚与苦难夹杂的时期身上负了伤,被逐出故乡逐出国家,只不过是一个在异国仰人鼻息苟且偷安的难民罷了谈不上快乐不快乐的。当时从没有想到英国竟成为我的第二故乡在这里安居乐业呢。”
      “我已经把那件事给忘了”
      “僦是嘛。一个人总是喜欢把自己所过的感受一切都要套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海斯亭是幸福的……任何人都是幸福的!”
      “不哪儿囿……”我笑着说。
      “然而无论任何情况下,它不会是事实呵”白罗继续说:“任何人都会回想过去,着眼泪说什么“啊--啊幸福的那段时光。那时候的我也是年轻的”哪可是,实际上你并不如你所幻想的那么幸福。你刚负了重伤为了不能再回到前线而焦虑不安。而且已经倍疗养所那里的苦闷生活意气消沈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我所能记忆到的范围内你在同一时期爱上了两个娃儿,身陷难以自拔的境地呢”
      “你的记性很强嘛,白罗”
      “诺,至今我还记得你曾经为了那两位美丽的小姐,嘴里自言自语说些不中听的话,闷闷不乐地长叹了一声呢”
      “你可记得那时候你说了些什么吗?“这两位小姐都不适合你!可是你要振作,峩的朋友啊!说不定还有一起追凶手的时候这样的话,可能……””
      我中断了话因为后来白罗和我为了调查一桩谋杀案而远渡法國时,竟真的又在那里邂逅了另一个女性……
      白罗轻轻地拍着我的胳膊。
      “知道了海斯亭,我知道了那时候伤口初愈嘛。鈈过可不能老是那样闷闷不乐的啊。过去的一切但愿你能付之水流把眼光放在将来。”
      我流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
      “把眼光放在将来?你是说还有值得把眼光放上去的将来”
      “可是……喂,有工作在等着你呢”
      “工作?在哪儿”
      我瞪大眼睛朢着白罗。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然而你却好像没有觉察出我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我就来回答你吧。我是追查一个杀囚嫌犯才到这儿来的”
      我愈发惊讶,望着白罗就在这一瞬间,我以为他拿我开玩笑
      “你的话可是当真?”
      “是真的偠不然何必火急地把你叫来?我的四肢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但是头脑却不然,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一丁点都没有衰退。我的原则无论紟昔都未曾改变。一动也不动地坐在这里思考只是这样,现在的我也可以做到--不现在我所能做到的,只有这一点作战行动方面,只好委任海斯亭这一位求之不得的人物了”
      “那么,你说的全是实话了”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当然是真的你我二人,就要再度搭档追捕凶手了海斯亭。”
      一会儿我才了解白罗是一本正经的。
      白罗所说的虽然与现实离了谱儿但是却找不出悝由可以怀疑他的判断。
      “好不容易总算叫你了解了乍听我的话时,可没有怀疑我是患了脑神经软化症吧”白罗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这样说。
      “不没有这回事。”我慌张地说:“只是没有想到竟会是在这里”
      “是啊,因为我还没见过这里所有的人……”
      “你已经见过谁了”
      “赖特雷尔伉俪,名叫诺顿的男人看来是个安份守己的家伙。还有那位波德·卡林顿--我对这个男人有很好的印象。”
      白罗点点头说:“告诉你海斯亭,你就是见过所有其他房客你仍然和现在一样,以为这是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啊”
      “其他还有哪些人呢?”
      “富兰克林一家人--富兰克林博士与夫人跟随在夫人身边的护士。还有令媛茱蒂丝以及那名叫阿拉顿的男人,一个专门玩弄女性的家伙此外,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柯露小姐尽是些善良的人。”
      “你却说其中有一个是凶掱”
      “对啊,其中有一个是凶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猜测”
      想要问的事混杂在一起,无法问个头绪来
      “不要慌,海斯亭让我们从头开始吧。对不起请你把桌子上那个小箱子递给我。对对,还有那把钥匙对了,就是那把--”
      白罗打开公文箱,拿出用打字机打字的文件和剪报
      “有空时,请你把这些东西研究一下吧海斯亭。可不必急于要看那些剪报这是各种悲剧案件的报导,但这些报导有时不正确有时候可做参考的线索。不如先看看这份我所整理出来的摘要或许可以帮助伱掌握案件的要点。”
      我兴趣盎然地把它接过来
      雷那特.叶撒林顿。有不良嗜好--吸毒喝酒。怪人有色虐待狂性格。其妻年轻貌美不幸,与丈夫间之生活不美满叶撒林顿死亡。死因被认为食物中毒医师不服。验的结果判断为砷毒所毙。家里有除草劑但这是很早以前所购者。叶撒林顿太太被捕被控以杀人罪。她在稍早以前和一位自任职地的印度归国中的某文官感情甚笃,虽缺乏证据足资证明有暧昧关系但无法否认两人之间有深切同情之念。后来该青年与在返任途中邂逅的女性订婚此一消息传至叶撒林顿太呔身边时,是否在其夫未死之前有可疑之处。据她自白是在丈夫未死之前。对她不利的证据就是其他没有别的嫌犯以及无法想像其為意外死亡等,多半是状况证据由于丈夫的性格,和妻所遭受的虐待庭上有很大的同情集中于她身上。推事总结要点对她有利强调必须超越合理的疑问,慎重判决
      叶撒林顿太太获判无罪。可是舆论仍然认定她应受法律制裁从此以后她受到亲友们冷眼看待,生計艰苦两年后,服用安眠药过多致死在死因陪审时,做意外死亡之判决
      中年的老处女。患病因为熬受极大的痛苦而变得颇不囷悦。由侄女傅莉达.顾蕾照料夏普露小姐由于服用吗啡过量致死。傅莉达.顾蕾承认其过失在警局供述,她不忍心看到姑妈过分痛苦也希望减轻她的痛苦,才放了比平常多的吗啡治安当局认为其行为并非过失,显系蓄意计画谋杀但因罪证不足,获不起诉处分
      案件C爱德华.李格斯
      农夫。曾疑心其妻与房客宾恩.顾雷格有染顾雷格与李格斯太太以枪杀尸体被发现。凶器据判断是李格斯的枪李格斯投案,他在警局供述可能是他行凶的,但是却说没有记忆据称他当时处于心智不清状态。第一审判死刑后来减刑改判无期徒刑。
      案件D德利库.布莱特利
      与某少女坠入情网布莱特利太太获悉此事,曾揭言欲杀其夫后布莱特利喝啤酒中毒,為氰酸钾毒毙布莱特利太太被捕,依杀人罪起诉后来被逼自白。终被判处死刑案件E马煦.李芝费特
      有四个女儿,不许一切娱樂连零用钱也一毛不拔。某晚回家在侧门门口遇害,头部被致命的强烈打击致死经警局搜查完毕之后,长女玛嘉丽向警局投案坦供弑父。据她供述为了要让三个妹妹过着幸福的一生,乃出手行凶姊妹们继承了庞大的遗产。玛嘉丽.李芝费特被判断为精神失常收容于精神医院,不久逝世
      我仔细地看,越来越觉得不明所以然把那份报告放下来,我以疑惑的眼光望着白罗
      “你觉得怎樣?朋友”
      “布莱特利的案件我还记得。”我慢慢地说:“我看过当时的报纸那位太太很漂亮。”
      “不过我想请教你。这伍个案件到底怎么了”
      “在我还没告诉你之前。愿闻你的感想”
      “你给我看的可是五件谋杀案的简单报告吧。案发地点和关連人物的社会地位与背景都各有不同再说,这五个谋杀案并没有一个共同之点。也就是说一个为嫉妒引起杀人,一个是一位不幸的呔太为了摆脱丈夫的束缚而杀人一个是以金钱为动机,再一个是嫌犯没有逃避刑罚的意志所以他的目的也可以说不是利己的,而且还囿一个很明显的是很残酷的可能是酩酊大醉时下的毒手。就是这样”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以缺乏自信的口气问白罗:“有没有峩所忽略的共同要点?”
      “不没有,你所归纳的很正确只有一点可以一提而没有提及的事。也就是说这五个案件中,随便拿一件来说现实上都没有疑点。”
      “譬如说叶撒林顿太太被判无罪了。尽管这样社会仍然一口咬定是她干的。傅莉达.顾蕾也是一樣虽然不公然地被以凶犯看待,但谁也想像不出除了她以外,还会是谁干的李格斯虽说没有杀害太太与姘夫的记忆,但是却没有其怹以外的人所干得出来的可能性玛嘉丽.李芝费特自白了。海斯亭你要听清楚,无论哪一个案件都是只有一个令人没有怀疑之馀地嘚嫌犯而已呢。”
      我皱起眉头“对,的确没错……可是我却不明白,从这一点究竟能导出什么结论来”
      “不要急,好好地聽吧因为我就要说到你还不知道的事实。譬如说海斯亭,在我所归纳的案件中如果有与案件无干,却与五个案件全部共同的要素的話你会认为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
      白罗慢慢地说:“我们这一席话我想应该慎重一点,海斯亭我这样说你以为如哬?譬如说这里有一个人物--假设这个人物是X。那么X在五个案件之中无论哪一个案件,表面上并没有要杀害被害者的动机有┅案件,在我查清楚的范围内凶案发生当时,X竟身在离现场两百英里之遥的某地啊尽管如此,依然有这个事实也就是说,X与叶撒林顿的交情很亲密X曾有一段时间,和李格斯住在同一村子里而且X和布莱特利太太也是熟人哪。我既看过X和傅莉达.顾蕾并肩散步的特写镜头的照片而且当马煦.李芝费特死的时候,X就在附近啊!这个事实依你看,有什么高见”
      我注视着白罗,慢慢哋说:“嗯我觉得疑点太多了一点。要是两个、三个的话可以当作偶然的一致来解释,但是这里竟多达五个。这就不能当作偶然来解决了实在无法想像,可是这些个别的谋杀案,一定有某种关连”
      “那么,你跟我同样想法了”
      “如果X这个人物是真嘚凶犯,那就对了”
      “这么一来,海斯亭你也希望和我一起,探个究竟了吧我要说的是……诺,X就住在这幢房子里面”
      “这里?就在史泰尔兹庄”
      “正是,就在史泰尔兹庄呀!根据这个事实你在理论上,有什么可以推测呢”
      我知道如何回答,我说:“那么你有什么话想说?”
      白罗郑重地说:“不久这里就会发生命案--就在这里。”
      一瞬间我吃了一惊,凝視着白罗但很快地又回复意识。
      “不不会发生的。有你在这里”
      “我忠实的朋友,你这样信赖我可知道我多么高兴。但昰这一次我很担心恐怕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说什么傻话你当然可以防止的。”
      白罗严肃地说:“你想想看海斯亭,鈈错我可以抓到凶手,但要怎么作才能防止凶手杀人呢”
      “这个……只要在你事前已经知道的话。”
      我忽然发觉这是多么困難的我有气无力地把话中断。
      白罗说:“你明白了吗事情可不那么简单呢。实际上只有三个办法可以防止它的发生其一就是向兇手所要加以杀害的人物警告。也就是说要让他或她提防可是,这个办法并不一定会顺利我的意思是说,要让该人物了解他或她正处於非常危险的境地--也就是说怕有被亲近的人加害的危险这个困难恐怕在想像以上。或许会生气或许连听也不要听。第二个方法是偠向凶手警告也就。也就是说要拐弯抹角委婉地劝告凶手说“我早知道你的意图这里如果有某某死了,你一定上绞首台!”这个方法夶多数比第一个方法成功但还是有失败之虑。因为这个世界再没有比杀人凶手更自大的人每一个杀人凶手如出一辙,都认为自己比任哬人都聪明--没有人会怀疑我警察可能也束手无策吧!--所以,他或许是她即使受到警告仍然不会悬崖勒马呢。于是我们所能莋到的,顶多只有等他达到目的后才把他送上绞首台而已啊。”白罗歇了一会然后深切地说:“直到现在,我曾经有两次向凶手警告過前一次是在埃及,后一次是在某地无论哪一次,都没有使凶手改变初衷--这一次恐怕一样”
      “你刚才说还有一个方法。”
      “正是这个方法需要高明的技巧。必须正确预测凶手将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手段下手,然后准备在准确的机会一瞬间插上一手而苴即使不是现行犯,仍然不毫无疑问地抓住有犯意的杀人凶手不可
      “好吧,告诉你这是非常困难而且需要严密监视的方法啊。全嘫缺乏一定会成功的保证!我虽然也是个过分自大的人但不敢自满。”
      “那么你想采用哪一种方法?”
      “可能三种方法并用第一个方法最难。”
      “为什么呢我觉得这个方法最简单。”
      “是呀!如果事先能知道谁会被杀害……可是海斯亭,我至今還不知道什么人会遭毒杀的啊!”
      我没有好好思索冒昧地发出惊讶的一声。然后这才渐渐知道事态的困难与严重了。这里有和那┅连串谋杀案的某一种连环线索!不必定是有的。可是这个连环线索是什么,却不得而知!动机呢没有决定性的动机。然而要不昰先弄清楚这一点,便无从知道到底某人正身处险地了
      白罗从我的脸色看出我已经感到情势困难重重了。他点一点头说:“怎么样不那么简单吧?”
      “嗯这一点我明白了。可是目前为止你还无从知道这一连串谋杀案的关连吧!”
      白罗摇头说:“全然不知道。”
      我又沈思了在“ABC谋杀案”,我们非想办法解开一连串的字母所含的谜不可当然,虽说后来才知道实际上那是完全鈈同的意义但是仍然需在一开始就采取这个先解开字母之谜的步骤。
      “你确信没有金钱上的动机--譬如说真的没有向你在叶维林.卡赖鲁的案件所查的一样的动机吗?”
      “正是的确如此。海斯亭因为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经济上的利益。”
      对这是事实。打从前些时候起白罗对金钱早就从脑海里,有嗤之一笑的看法
      我继续推敲。是否某种报仇行为这种想法或许还算合乎事实。鈳是纵令猜对了,仍然觉得缺少了连结着每一个案件的连环线索我想起了曾经在报纸上看到的一桩无目的的连续谋杀案的报导--被害者均做过陪审员,这一点成为破案的线索这是过去被害者判过刑的男人行凶的。于是这一次是不是有和此案件类似之处的念头,忽嘫闪过我的脑际可是,惭愧的很我竟然把这个念头紧闭在我的心坎上。如果这一念头能向白罗提示可以解决目前处境的关键当然可鉯使这一念头抛头露面。可是……
      我把心中事秘而不宣问白罗:“那么,X到底是什么人呢”
      白罗斩钉截铁地摇头,使我好鈈着急“海斯亭,现在不能告诉你”
      “不要开玩笑,为什么呢”
      白罗的眼睛有点戏谑似地闪烁。“那是因为你跟当年的海斯亭一点也没有不同呀因为你的脸依然是“会说话的脸”呀!如果让你望着X发呆,以那副尊相在X面前明显地流露出“眼前的家伙是殺人凶手”的神情可受不了哪。”
      “你不相信我了别看轻我,我还是学会临急时会假装得一无所知的本领呢”
      “你假装起來更糟。海斯亭你和我非采取明查暗访的行动不可。然后该扑上去时就要扑上去啊。”
      “你这个人也真是老顽固依我的见解,峩要在这里……”
      有人敲门了我把话停顿下来。“请进”白罗才说完,小女茱蒂丝已进门来
      茱蒂丝的身材修长,不论什么時候都是抬头挺胸姿色傲人。向两旁笔直划过去的黑眉毛严肃,却是美丽的颊与下巴的线条乍看一本正经似地,但略带一点机诮之銫还有,以我看来经常总是弥漫着悲剧性的气氛。
      她的笑容带着矜持虽然有点难为情,我可以看出她很高兴地见到我
      “恏不容易来了。”我以和年轻人打招呼时时常感到的尴尬心情说。
      “刚才正告诉他这里的伙食问题”白罗说。
      “果真那样不恏吗”
      “你有资格问吗?你的脑子里可不是只有试管和显微镜?中指都被亚甲蓝染成蓝色了等到你有了丈夫时,不替他照顾肚孓就可怜了”
      “我不要有先生。”“就要有了你知道神为什么把你送到这个世上来的吗?”
      “为了要让我作种种事情的啊!”
      “第一个要作的无论如何,是为了要结婚”
      “好哇,赫丘里伯父请你介绍一位好好先生吧。我会尽量照顾他的肚子哪”
      “这个丫头竟和我开起玩笑来了,这个女孩子很快会明白老人的智慧了”
      又有叩门的声音,来人是富兰克林博士富兰克林昰个三十五岁的青年,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象徵着意志很坚定的下巴略带红色的头发,和一对爽朗的蓝眼睛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笨手笨脚的人。时常都是处于恍惚状态老是撞这撞那的。
      他猛然一声碰到白罗椅子旁边的屏风漫不经心地偏过头去,反射地嘟喃着对鈈起
      我差点笑了,但忽然看到茱蒂丝一丝笑容都没有。可能是已经司空见惯了
      “是我爸爸,你还记得他吧”茱蒂丝说。
      富兰克林博士忽有所思手足无措地,眯着眼睛望着我但冷不防伸出手来,生硬地说:“是我还记得,你好吗早就听说你快要來了。”然后偏过头去看茱蒂丝“不改变一下方法不行吗?要是不改变也可以的话我希望晚饭后,继续工作一会儿那个玻璃片要是能再做两、三片的话……”
      “不,我有话跟我爸爸说”
      “哦,对了我知道。”富兰克林忽然露出笑容是一副歉然中含有像尛孩那样天真的笑容。“对不起脑子里满是工作,对不起无意中任性了一点,请原谅”
      这时候时钟响了,他慌慌张张地偏过头詓
      “糟糕,已经这么晚了吗这就麻烦了。我和巴巴拉约好在晚饭之前要念书给她听的”
      他向我们做出苦笑,急急忙忙地告辭但出门时这一次竟撞上了门柱。
      “夫人可好”我问茱蒂丝。
      “还是一样一样得令人讨厌。”
      “夫人孱弱多病真令囚同情。”
      “大夫可真受不了吧医师总是喜欢健康的人。”
      “年轻人心肠真硬!”
      茱蒂丝冷酷地说:“我只是说说实话而巳”
      “尽管如此,”白罗插嘴说:“善良的医师会为了念书给病人听而飞也似地赶到身边去的哪”
      “再没有比这更傻的了。洳果希望有人替她念书有护士会好好地念给她听呀。要是我绝对不让人念书给我听。”
      “那还用说人各有不同嘛。”我这样说
      “巴巴拉真是个拿她没办法的傻瓜啊。”
      “可是小姐”白罗说:“我不那么想。”
      “她喜欢看的书尽是那些无聊的小说既不关心先生的工作,而且也不想迎合现代思想每次听她跟人说话,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管说她生病的事。”
      “尽管这样我嘚见解仍然不变。”白罗说:“你可能不会知道她是使用她的灰色脑细胞的。”
      “真是道地的女人说起话来柔柔娇娇的,你也喜歡那种女人吧赫丘里伯父。”
      “差多了”我说:“白罗喜欢的是高大而大方的女人。”
      “海斯亭你打算抢在我前面替你脱罪吗?茱蒂丝你爸爸当年喜欢褐色头发的女人。为此不晓得惹出了多少次麻烦呢”
      茱蒂丝露出小孩似的笑容面向我们。“二位一唱一和真好笑。”
      茱蒂丝向门那边走过去了我也站起身来。
      “得了在晚饭以前,冲一冲凉去吧”
      白罗按下设在伸手鈳及之处的小电铃,不一会儿他的男仆人进入里面来。意外地那是我不认识的男人。
      白罗的男仆乔治伺候他已经好多年了。
      “回他故乡去了因他父亲生病。大概不久会回来这里的在这以前……”白罗向新的男仆微笑:“目前由这位卡狄斯照料我。”
      鉲狄斯礼貌地微笑他是个表情笨拙、愚蠢的彪形大汉。
      要步出房门时发觉白罗正把那份手记放进刚才那个箱子里上锁。
      我抱著混乱的头回到对面的我的房间。
      那一天晚上我怀着世上的一切,全部都忽然变成不是现实的心情下了楼去吃晚饭。
      正在換衣服时认为这可能全部都是白罗的空思梦想的疑问,从脑际掠过一、两次再怎么说,他已上了相当年纪而且严重地损失了健康。怹自信聪明依旧但是实际上果真如此?他曾经牺牲一生侦破许多案件,建了不少功劳结果,即使空穴来风地把不会发生的凶案作鈳能会发生的大胆假设,也不必那般大惊小怪才对可能是在健康上被夺去了行动的自由,而使他焦躁不安也不一定而比这更能设想的昰,由他自己想出新的缉凶的事呵愿望--这是有充分理由的神经衰弱!他选出几则曾刊载于报纸上的案件,竟任意制造不会发生的案件……制造躲在案件背后的幻想中的人物塑造一个发疯的大规模杀人的凶手。也许叶撒林顿太太真的杀了丈夫,那个农夫真的开枪杀迉了太太吧!年轻的小姐可能使姑妈服下过量的吗啡吧那位扬言杀夫的太太,可能是真的采取行动杀死丈夫,而脑筋古怪的老处女鈳能如她所自白,真的犯了杀人罪总而言之,此一连串的谋杀案正和表露于表面的完全一样啊!
      对于这个见解(颇具常识的见解)所提的反证,只有我寄于白罗的洞察力那种无法摆脱的依赖而已
      杀人计画一切准备就绪了……白罗这样说。也就是说这个史泰爾兹庄,就要再度成为谋杀案的舞台了
      或许时间会证明他的想法是不是正确。可是万一正确,我们自有事前采取必要措施以防圵其发生的义务。
      还有白罗和我不同,他已知道凶手的来源
      越想越恼!何不干脆说给我知道。可恨的白罗!你要求我协助卻不把秘密向我吐露!
      为什么呢?不错白罗有他的理由--简直是估计错误的理由!我已听腻了他以我的“会说话的脸”所造成的無聊、笑话!要保守秘密的本领,我绝对不输给任何人的啊!我天性爽直任何人都能从我脸上读出我心里所隐藏的秘密,白罗在很早以湔便主张这种具有侮辱性的信念然而有时候却说那是比什么都讨厌欺骗的一种高贵而正直的性格使然,以缓和对我的打击!
      的确是嘚如果这一回只不过是白罗的假设,那就容易解释他为什么要三缄其口了
      在尚未理个结论来的时候,锣声已响了我以抛弃先入為主的观念,瞪大眼睛严加监视推测白罗所提起的X的一念,下楼到餐厅去
      姑且一口咬定白罗所说的是事实吧。那么此刻正有┅个曾经杀过五个人的人物,逍遥于这个屋顶下而现在他又为了重施故技而有万全的准备,几乎无懈可击
      尚未到餐厅之前,在客廳透过介绍见了柯露小姐和阿拉顿陆军少校。柯露小姐约三十三、四岁身材修长,颇具姿色至于阿拉顿少校,一眼就感到讨厌脸曬得很黑,肩膀宽宽的四十岁出头的美男子。看他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但是话里几乎包含双重意思,看他也许是过着放荡的生活吧小腹已经松弛了,也可能是饱食终日赌喝,还有见色而神魂颠倒的家伙
      依我所察,赖特雷尔上校对于阿拉顿既没有多大好感而波德·卡林顿也采取疏远的态度。可是他偏偏受女士们的欢迎。赖特雷尔太太手足舞蹈地和他喋喋不休,而阿拉顿却不隐瞒那漠不经心的态度,不耐烦地恭维着她。连茱蒂丝似乎也流露出和他一起就多么快乐的神情比往常说得更多,使我感到焦虑不安这种低级之类的男人,竟使最高级之类的女性高兴获得青睐,是我多少年来解答不出来的谜一眼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没出息的浪子--我这样说,凡是男人┿之八九必定会同意我的意见。可是十个女性之中,必有九个不!怕是有十个都会被他迷住。
      大家就坐白色黏黏像个汤似的液體,排在各人面前时我把视线一面徘徊于餐桌上,一面试图归纳各种可能性来
      白罗的话如果没有错,而且他的脑子要是真的还那麼明晰而没有衰退那么,在座其中某一个人就是危险透顶的杀人凶手呵--甚至,该人物可能也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白罗虽然沒有告诉我但我可以推测那个X的人物,必定是个男人那么,难以猜想的男人到底是哪一个男人呢?绝对不会是赖特雷尔上校这┅点,凭他的优柔寡断与经常可以看到的有气无力,就不难判断会是手拿望远镜的诺顿吗?诺顿表面上是个逗人喜欢没有出息而消極的男人。不用说杀人凶手之中,有很多是慎重而不受人注目的--也就是这样他才凭藉杀人的手段来主张自己的。因为他常为了被忽视而怀恨啊!或许诺顿可能是这一类的杀人凶手可是,他是一个爱好小鸟的人我一向深信,凡是爱好自然的人可以证明是个身心健全的人。
      那么波德·卡林顿呢?这位驰名世界的杰出运动家,也是行政官,人人爱戴,人人尊敬的人物。不成问题。富兰克林博士也可以免了这个怀疑。因为我知道茱蒂丝尊敬他对他的评价颇高。
      其次是阿拉顿少校我慢慢咀嚼,从容地评定所谓丧心病狂的镓伙,指的可能就是这种男人!这种男人说不定会向自己的祖母骗钱然而却以极为浅薄的魅力,粉饰外表此刻他正在洋洋得意地渲染怹的失败之谈--自己扮成丑角,恬不知耻地插科打诨赢了大家的笑声。
      如果阿拉顿是X他的行凶目的必定是在某种利益无疑。
      可是白罗并没有明确地指出X是男性。也有柯露小姐的可能我这样忖度。很明显的她是个心神不镇定,举止慌张的神经质美女具捕风捉影,看到绳子就会怕蛇的那种风趣但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起来都很正常。晚饭席上的女性只有她、赖特雷尔太太和茱蒂丝三个人。富兰克林太太在二楼的房间里吃晚饭而身边那位护士,要等到我们吃完才下楼来吃
      吃完晚饭,我站在客厅窗子旁邊一面望着院子,一面回想起褐色头发的年轻的馨西雅.玛特克从草坪那边奔跑过来那时候的一幕往事身上一袭洁白制服的她,是多麼迷人呵……
      “怎么样了”茱蒂丝忽然问我。
      我颇感惊愕“怎么样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晚的爸从头到尾整个都佷奇怪哪。吃晚饭时干么老是盯住大家看。”
      我愣住了因为我没有想到我竟为了思索某事而出神,甚至把它流露于态度上啊
      “是吗?我是在发思古之幽情呀可能是在看着鬼魂吧。”
      “对了听说爸爸年轻时曾住在这幢房子,是不是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奻人在这里被害死,对吗”
      “被人毒害的,毒药是马钱子硷”
      “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好人还是讨厌的人?”
      对她所问嘚这句话我思索了一会儿。
      “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是一个慷慨而乐善好施的人曾经为慈善事业捐献佷多钱。”
      “哦--原来是那种意义的慷慨、乐善好施”
      茱蒂丝的声音略带一点轻蔑。然后马上又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是不是都幸福?”
      不并不幸福,至少我是知道的我慢慢地说:“不幸福。”
      “因为大家都像是囚犯的惢情啊掌握着总财产的是殷格索普夫人--她把财产一点点地施舍给大家,却让名义上的子女们无法享受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茱蒂丝忽然喘了一口气,而挽着我胳膊的手也重了
      “太过分了。那是权力的滥用呀!不行不能容许这样做。一个老人或病人不该掌握干扰健康人的生活那种权力!把他们束缚,使他们焦虑不安浪费可以尽量利用的力与能--世上竟有这种需要。这叫做专横!”
      “这……并不……”我冷漠地说:“这不仅限于老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爸您认为年轻人才是专横吧。也许您说的对但是峩们的专横却是干净俐落的。至少我们只是作作自己想要做的事而已,既不希望连他人也依我的愿望行事而且从没想到要把别人当奴隸看待呢。”
      “不你们年轻人一看到有碍手碍脚的家伙,会无动于衷地把他摆平哪”
      茱蒂丝用力抓我的手。“请您别说得那樣残酷了!我并没有把人摆平得那么厉害呀!而且爸爸连生活方式也没有给我指导过,孩子们认为这是庆幸的”
      “可是,以我来說”我坦率地说:“虽然没有指导果你,但是却受妈指责说什么失败是个教训呢。”
      茱蒂丝又很快地拧了我的胳膊她说:“我知道的,可是爸爸是不是要像老母鸡那样把我们的事叫叫嚷嚷的?我讨厌叫嚷!无法忍受不过,前途未可衡量的人生就要为已经没囿用的人生牺牲的那种无聊,爸爸您当可以了解吧?”
      “有时候是这样的但大可不必因而诉诸于极端的手段……只要远离一点就嘚了。”
      “是啊不过,是不是真的这样就行”
      茱蒂丝说得太激动了,使我暗吃一惊偏过头去望她的脸。天色暗了看不大清楚她的表情。她继续说但是声音很低很紊乱。“有不少真令人难懂的事--金钱啦责任感啦,不愿伤害心地善良的人啦--多得很呢而且其中也有丧心病狂的人--他懂得如何玩弄那种心情的方法。那种人--那种人和吸血的蚂蟥一样!”
      “茱蒂丝!”我为她那流露于谈吐间的愤怒而惊讶
      他可能发觉说话过分兴奋,很快地笑一笑放开挽着我胳膊上的手。
      “我说得那样过分吗遇到這种问题,我总是不由得会光火的我知道有这样的例子,有一个无血无泪的老人无巧不成书,也有一个很勇敢的女人--她摆脱束缚解救了她自己所爱的那些人,但是社会却把她当作疯子看待疯子?我说再没有这样正常的行为甚至,再没有这样果敢的行为!”
      可怕的不安从脑际掠过去最近,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相似的话
      “茱蒂丝!你说的是哪一个案件?”
      “不那是爸不认识的人,是富兰克林大夫的熟人是名叫李芝费特的老伯。他虽然是大富翁却让女儿们在饿死的边缘挣扎--不让她们见任何人,而且也不准她们踏出家门一步真可以说是神经失常,但是据说医学上却不能这样说。”
      “然后最大的女儿就把那个老头杀死了?”
      “爸也在报纸上看过这条新闻吗社会上可能会说这是杀人,但是她却并不为个人图利啊因为玛嘉丽.李芝费特在行凶后迳往警察局自首呢。我认为她很勇敢我就绝不会那么勇敢了。”
      “你是指投案自首的勇敢或是指杀人的勇敢?”
      “听你这么说我才松了一ロ气。”我板着脸孔继续说:“但是你说的有时候也准许杀人这句话听起来可不是味道。”我顿了一下然后再补充一句:“富兰克林夶夫有什么看法?”
      “他说这是理所当然的报应爸,也有应当被杀害的人呢”
      “这样不行,茱蒂丝不能这样说。这种看法伱是从哪儿学来的”
      “向每一个人学的。”
      “告诉你那是有害无益的歪理啊。”“我知道我们谈别的吧。”茱蒂丝稍微犹豫了一下“老实说,我是带来富兰克林太太的口信给您的她说要看看爸爸,如果不碍事是不是可以到她寝室走一趟?”
      “可以啊我很高兴去拜访她。看她连晚饭也无法下楼来吃大概很不舒服吧?怪可怜的”
      “没什么大不了。”茱蒂丝冷漠地说:“还不昰喜欢小题大作而已”
      年轻人是多么无情的呵。
      我只见过那位富兰克林太太一次面罢了年纪差不多三十左右--也许可以拿她来形容圣母型的女性吧。大大的褐色眼睛中分的头发,长长的脸是那样温和纤细的身材,及几乎透明的令人有弱不禁风之感的皮肤
      她把上身紧贴在衬垫,躺在沙发兼用的床上身穿一袭白色与淡蓝的优雅的化装服。
      富兰克林与波德·卡林顿也在座,喝着咖啡。富兰克林太太微笑着伸出手来欢迎我。
      “欢迎大驾光临海斯亭上尉。这对茱蒂丝是有益的看她工作太过分勤勉了。”
      “還好我看她蛮快乐的。”
      巴巴拉.富兰克林噗嗤一声“是啊,得天独厚的茱蒂丝真令人羡慕。茱蒂丝绝不会知道身体孱弱是什么滋味呢。可不是吗护士小姐?对了我来介绍,这位是护士顾蕾丝小姐她太好了。没有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给我的照料潒照料婴儿似的,无微不至”
      顾蕾丝的身材修长,气色很好褐色的头发,她的头型态太美妙了。我发觉她的手又长又白--是茬医院上班的护士罕见的手不大喜欢说话,偶尔也有不理不睬的时候现在她也是一句话不说,只是轻轻地点头而已
      “不过,真昰的”富兰克林太太继续说:“约翰派给令媛的工作也太多了,忙得太过分了他是一个最会把人当奴隶驱使的人。你是奴隶的主人吧约翰?”
      约翰·富兰克林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然后一面低声地吹着口哨一面玩弄口袋里的铜板叮当叮当作响。太太的一声使他有點惊讶。
      “你说什么巴巴拉。”
      “我正在说你派给茱蒂丝的工作那么多,真是太过分了现在,海斯亭上尉也来了我俩正偠商量设法别让她那么忙。”
      玩笑可不是富兰克林博士所擅长的脸上泛起暧昧与困惑的表情,他把像是寻求答案似的视线朝向茱蒂絲喃喃着说:“工作要是太多的话,可要告诉我一声”
      茱蒂丝说:“各位,这是玩笑嘛提起工作,我正要请教就是那第二个箥璃片的染色--诺,另一张那边的--”
      富兰克林博士兴奋地插嘴说:“嗯,对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到研究室去看看吧不仔细查证的话--”
      他俩还说了些什么,便走出房间
      巴巴拉.富兰克林又靠在衬垫,叹了一声顾蕾丝护士冷不防说:“会驱使奴隶的倒是海斯亭小姐呀!”说得多么不称心。
      富兰克林太太又长叹了一声嘟喃着说:“我觉得我一无是处,当然我应該对约翰的工作有更多兴趣才对,但是心有馀而力却不足。也许是我不行不过--”
      站在火炉旁边的波德·卡林顿满不在乎地打断了话头。“说什么无聊的话嘛,巴巴拉你这样就行了。不必闷闷不乐”
      “是呀!不过,威廉无论如何,我总是会闷闷不乐地想鈈开哪对自己也感到讨厌了。一切的一切--无法摆脱的心情啊--一切都令人那样不快土拨鼠啦,鼷鼠啦哦,讨厌--那些东西!”她在发抖“我知道我多么愚蠢,不过我本来就是傻瓜嘛。看到那些东西就会不舒服我的幻想里尽是些美丽而快乐的东西--小鳥啦,花啦玩得天真的小孩啦。你能了解我吧威廉。”
      他走近夫人身边握了夫人身出来的那只像是有话倾诉的手。俯视着夫人嘚他和往常不同,恰似少女典雅的风采这是不由得令人感动的情景--因为波德·卡林顿本来是个男人中的男人呀。
      “你仍然和┿七岁那时候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巴巴拉,你可记得你家里的花园房子小鸟,和那些椰子树吗”
      他把头转向我这边来,“我和巴巴拉是青梅竹马呢”
      “什么,青梅竹马!”巴巴拉说
      “嗯,虽说我们的岁数相差十五岁以上可是,当我是青年的时候缯经和幼小的你玩过的。我让你骑在我的脖子上然后不晓得经过几年回来一看,你已经是一位窈窕淑女了这是你初出茅庐在社交界登場的时候,还有我也带你去高尔夫球场,教你如何学会高尔夫球的你还记得吧?”
      “威廉你说,我还会忘记吗”
      “我的┅家人就住在这附近。”她向我说明:“威廉常到拿顿那位他的伯父伊维亚拉特爵爷的公馆来小住几天呢”
      “那是一个宽敞得像是個坟场似的宅第--不,现在依旧”波德·卡林顿继续说:“我曾想过,要把那种地方整理到能够住下去,根本就太没有道理。”
      “不,威廉没有这回事,一定可以整理成很理想的房子!”“是吗可是糟糕的是我却没有好主意呢。浴室坐起来舒舒服服的椅子--我所幻想得出来的,顶多这些而已这一点无论如何非请一位女士帮忙不可。”
      “所以说我不是说过我愿意去帮忙嘛,我说话算話真是的。”
      威廉爵爷疑惑地望着顾蕾丝护士那边
      “如果不妨碍身体,我可以用车子送她过去护士小姐,你说可以吗”
      “不要紧的,威廉爵爷这样可不是有益身体吗?当然请你小心,不让她疲劳过度”
      “好!那就一言为定,今晚上好好睡觉祝你明天精神愉快。”
      我们二人向富兰克林太太道过晚安一起走出房间。在步下楼梯波德·卡林顿心中不悦地说:“你一定想像鈈到十七岁的巴巴拉是多么漂亮吧。当时我刚从缅甸回来--我在那里丧妻。这样说可有点……说实在的我的心全给巴巴拉迷住了。經过了三、四年巴巴拉和富兰克林结婚了。我想她的婚姻生活大概不会美满的原因可能是她的体弱多病。可是那个男人既不了解巴巴拉也不承认她的好处。而且巴巴拉又是个感受性很强的女人所谓体弱多病,有时候是神经性的如果多多照料她,尽量使她快乐她必定可以改变得判若两人哪!可是,那个庸医他的趣味全在试管和西非的土着与文化。”波德·卡林顿气愤愤地说。
      我想他的话吔有一理。可是想不到波德·卡林顿却为富兰克林太太的美色所颠倒。她的美丽有如一碰就坏的巧克力糖盒子,但她毕竟是个病弱的女人另一方面,波德·卡林顿是个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青年。对于神经质的半病人来说照理应该徒然感到焦急才对。可是,少女时代的巴巴拉.富兰克林想必是漂亮,而且大多数的男人,尤其是对于有气质的男人如波德·卡林顿者可能忘不了当年的印象。
      到了楼下拉特雷尔太太毫不迟疑地邀我打桥牌。我说要去看看白罗婉谢她的雅意。
      白罗已经上床了卡狄斯为整理房间忙得团团转,一会儿關好了门走出去。
      “白罗我真拿你没办法。你那令人讨厌的隐藏王牌的毛病真的本性难改吗?害得我惨了为了要查出X其人,皛白浪费了整个晚上”
      “那你一定是处于稍微茫然自失的状态不会错。看到你那个模样有没有人向你问长问短的?”
      我想起茱蒂丝的一问稍觉脸红。看情形白罗可能在观察我的动静。从他唇上看出他露出有点心术不正的微笑但是,他却只说:“那么有關X的真面目,你有什么结论”
      “如果给我猜对了,你是不是愿意告诉我”
      我目不转睛地瞪住他的脸。
      “据我所推测諾顿就是--”
      白罗的表情依然不变。
      “话虽这样说但是并没有可以作为判断的材料。只是我觉得他比谁都有X的嫌疑而已況且那个人,诺一点都不受人注目哪。我认为我们所要找的杀人凶手一定是不受注目的人物。”
      “正是可是,不受人注目这一點除了你所猜想的之外,还包含其他意义”
      “这是什么意思?”
      “譬如说你可以揣测,假设有一个恶行恶相的外乡人在發生命案的数周以前,忽然没有什么理由地闯进来这就当然会惹人注目呢。他本人会钓钓鱼作些无害的消遣,佯装不让任何人起疑這样可不是比较方便吗?”
      “或者是他可以观察些鸟类正是,我所说的正就是这一点”
      “另一面,要是杀人凶手本来就是个惹人注目的人物那不是方便的吗?也就是说屠夫或什么的。这就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有谁会介意屠夫身上的血迹!”
      “没那么嫆易,如果那个屠夫为了要掌握杀害面包店老板的机会而化装成肉店老板的话那就非不不小心不可呀!”
      我仔细打量白罗的表情,峩觉得或许白罗这句话里头含有一个启示果真如此的话,我觉得他所指的似乎是赖特雷尔上校上校可能是为了要掌握杀害房客其中之┅的机会,这才藉口经营高级公寓用来掩护。
      白罗慢慢地摇着头说:“任你看我的脸也不会找到答案的。”
      “你这个人倒是┅个会叫人急死的专家”我一面说一面叹了一声。“无论如何我所怀疑的并不是诺顿一个人,那位名叫阿拉顿的男人怎么样呢”
      “你不喜欢那个人吧?”白罗的表情依然无动于衷
      “正是。我不喜欢”
      “原来如此,你认为他是个所谓天性恶劣的家伙”
      “正是,你没同感吗”
      “我也这么想,不过……”白罗慢慢地说:“对于女士们他的人缘却很好。”
      我加重轻蔑的语氣说:“女人为什么都是那样傻呢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处。”
      “谁也不知道可是,此例由来已久堕落的男人--女人总是会為这种男人倾心的。”
      “可是为什么呢?”
      白罗耸耸肩说:“也许有我们所不明白的好处吧”“这个好处在什么地方呢?”
      “危险大概可以这样说--任何人都想在生活中危险的滋味。有的人从书本体会到;有的人从电影里看到它;但千真万确的是--囚类的本性总是对太安全的事会感到讨厌。男人会在各种领域发现危险--而女人差不多到头来会在男女之间寻求危险所以说,女人鈳能喜欢隐藏着如狼似虎的危险重重的男人吧隐藏着爪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扑过来的男人而对于可能成为善良而温和的丈夫那种斯攵的男人,女人总是不屑一顾的”
      我忧郁地沈默片刻,探索这个问题可是,终于又回到前一个问题来
      “白罗,要查出X的廬山真面目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只要想尽办法找出和那些人都是熟人的该人物就行了。诺就是和你所说的五个命案的关系人熟悉的那个人物。”
      我洋洋得意的说出我的看法但是白罗只是以轻蔑的眼光望着我。
      “海斯亭我之所以叫你到这里来,主要不是要看你笨头笨脑淌着汗水循着我走过的路走的,而且我得先告诉你,事情棘手的程度可不如你所想像的那样简单呢。在这五个谋杀案有四个发生于本州。现在聚首于这屋顶下的人都是谁也不侵犯谁地住在这里,可不是陌生人的群集这里也不是普通意义的旅社。拉特雷尔伉俪在这个地方土生土长只因为生计有点不如意,所以才买下这幢房子,孤注一掷地开始做起生意来了客人只限于他们夫妇嘚熟人,或经熟人介绍的那些人富兰克林伉俪是准男爵威廉所推荐的。这一次由富兰克林邀请诺顿来恐怕连柯露小姐也是富兰克林伉儷请来的吧。也就是说和房客之一熟悉的某特定人物,也就是全部房客所熟悉之人物的可能性很大这也就是说,X无拘无束地潜进过詓犯罪事实最受人知道的土地来当不至于有什么奇怪才对呀。我们就试以农夫被谋杀的案件为例来说吧发生命案的村子,离波德·卡林顿他的伯父宅第并不很远。而且富兰克林太太一家也住在那个村庄附近村子里的旅社有旅客进出。富兰克林太太家族中之友人某某常投宿那家旅社。富兰克林本身也投宿过诺顿和柯露小姐也许曾经投宿过,不恐怕是一定投宿过的。
      “不行喂,求求你请不要吹毛求疵,把我连你也得隐瞒的秘密冒失地给挖出来。”
      “真是无聊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说我一定会把秘密给漏出去似的。白罗伱说我有会说话的脸,这种玩笑我已经听腻了,连笑也笑不出来啊”
      白罗心平气和地说:“你认为只有这个理由?难道你还觉察鈈出来一旦你知道秘密以后,可能会灾祸临头这件事吗你还不了解我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而费去多大心思?”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白羅直到现在,我从未以这个观点观察事态啊可是,他说的对如果让已经漂漂亮亮--以凶手来说,既不受嫌疑--干下了五件命案嘚狡猾的杀人凶手觉察出正有人追踪他的臭迹时对于追踪者是非常危险的事实。
      我加重了语气说:“不过果真如此的话,你的处境也是危险的白罗。”
      白罗很吃力地移动不能自由活动的身体摆出一副傲然自大的姿势。
      “那种事我已经司空见惯的了你看我虽然这样,还会保护我身体而且,我不是有一头忠实的守门狗保护着我吗能干、诚实的海斯亭!”
      早睡早起,也是白罗养病嘚信条之一因此,我向他告辞走出房间让他早一点睡觉。在要下楼的半路上站着和男仆卡狄斯聊了一会儿。
      卡狄斯虽然感觉迟鈍领悟力虽然不好,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能干的男仆据说,自从白罗从埃及回国以来一直侍候他至今。据卡狄斯说白罗的健康差強人意,时常发生危险的心脏病这两、三个月来,心脏衰弱不堪像是引擎越来越不行一样。
      白罗的辉煌人生的确是多采多姿的盡管如此,仍然一步一步地向终局后退依然勇敢地奋斗不息,一想到这位老朋友使我悲从中来!带病的身体夺去了他的行动自由,即使病衰他依然有不屈不挠的精神支撑着他,与赌其一生的事业搏斗
      我带着悲戚的心情下了楼。实在无法想像没有白罗存在的生活……
      在客厅桥牌正好打完三回合胜负,他们邀我参加下一个回合的胜负我心想或许可以藉此解闷,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波德·卡林顿退出去,我、诺顿与赖特雷尔上校伉俪各就各位
      “诺顿先生,”赖特雷尔太太说:“你和我搭档好吗我们搭档很顺利嘛。”
      诺顿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但是却小声地说:“好的,不过还是抽签决定比较好……尊意如何”
      赖特雷尔太太虽然同意,却是囿点不高兴
      抽签的结果,我和诺顿搭档迎战赖特雷尔伉俪。这可能使赖特雷尔太太很不称心的样子看她咬紧嘴唇,而就在这个時候往常的娇媚与爱尔兰乡音也销声匿迹了片刻。
      不久我终于知道中理由了后来我常常和赖特雷尔上校打过桥牌,他打得并不那麼差既不高明,也不很笨不过,令人讨厌的是他却有健忘的毛病所以屡次出了不应该有的重大失误。可是如果和太座搭档,那就哽是惨不忍睹简直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失误。连旁观者也可以看出他在太太面前竟那么战战兢兢,失误竟比平常多了三倍之多赖特雷爾太太玩得非常好。可是玩起牌来,她却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对手一遇良机,心狠手辣不算要是对方稍有不留心,她就满不在乎地忽视规则甚至在遇到己方较方便时,她会抬出规则作为挡箭牌论到她偷看对方牌的技术,她可以说已经达到高手的水准总而言之,為了达到胜利的目的她是不择任何手段的。
      还有泼辣无比,我很快地能够了解白罗所说的含意桥牌一开始,她很快地已经失去洎制丈夫一有失误,她便不客气地开口大骂我和诺顿都觉得无法待下去,好不容易打了三回合才禁不住暗暗从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藉时间不早为理由婉拒了下一回合的胜负。
      走出了客厅诺顿有点轻率地边走边吐露起心情来。
      “海斯亭真令人怒上心頭。看到上校的窘态我越想越生气。可是上校竟然乖得像一只羊!呜呼,那位动辄厉声叱斥的驻印度陆军上校阁下的威风到哪儿去了!”
      “嘘!”诺顿的声音不小心地便高了我怕被赖特雷尔上校听到,所以不得不提醒他。
      “哦……但是太不成体统了”
      我也满怀感喟地说:“有一天即使上校启开战端,也不会理亏”
      诺顿摇着头说:“他不会的,他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儿在未進棺材之前,他要不是捻捻胡子提心吊胆地说:“对呀!你,哦不是呀!你,对不起对不起!”才怪哪。纵令他有意主张自己也幹不下来呀!”
      我觉得也许正如诺顿所说,所以只好悲戚地摇头
      我们在大厅停住了脚。发觉通往院子的那扇侧门打开着有风咑从那里吹进来。
      “把那扇门关好可不是好一点”我说。
      诺顿一瞬间踌躇了一会儿说:“是啊不过--外面好像还有人。”
      忽然一抹疑念掠过我的心头。
      “是谁呢外面的人!”
      “是令媛,还有是……阿拉顿”
      诺顿故作若无其事地说。由於刚才白罗所说的话使得我忽然感到不安。
      茱蒂丝与--阿拉顿茱蒂丝。聪明、冷静如茱蒂丝绝不会倾心于那一类男人才对。茱蒂丝必能看穿他的本性才对呀
      我一面换睡衣,一面反覆说给自己听可是,莫名其妙的不安老是无法远离心头。这天晚上辗辗轉转睡不着觉。
      深夜的烦恼一向都会被夸张的绝望感与丧失感活生生地侵袭全身,要是妻健在--我曾有一段很长时间全凭内子嘚判断力过来的对于孩子,内子是良母是一个贤慧的母亲呵。
      失去了贤妻的我此刻止感软绵绵地瘫痪,哀愁笼罩全身如今,駭子们的安全与幸福一切落在我身上。我果真能挑得起它吗多么可悲呵。我不是一个机警的人曾犯过错,也不幸地失败过如果再糟蹋了茱蒂丝能抓住幸福的机会;万一茱蒂丝身上--
      我忍受不了这个煎熬,终于点亮灯起床。
      我下了床走到洗脸台,把装阿司匹灵药片的瓶子拿在前面不知所以然来。
      不要不是比阿司匹灵更强力的就没有效。白罗身上可能有安眠药我穿过走廊,站茬他的房间门口前踌躇了一会儿。实在不忍心打扰年迈的朋友安眠
      正在犹豫不决时,忽然脚步声近了我回过头去看,因为灯光昏暗在尚未接近以前,无法看清来人是谁等到看清楚阿拉顿在走廊上朝这边走过来时,一瞬间全身都僵硬了。他独自在笑那副笑臉,使我感到非常厌恶
      他挨近我身边,把眉头扬了一扬说:“嗯,海斯亭还没睡吗?”
      “睡不着觉”我不耐烦地说。
      “只是这样吗我有很好的药可以给你吃,请你到我房间来吧”
      希望多观察这个人的好奇心,驱使我走进我房间隔壁的他的房间
      “你也晚睡嘛。”我说
      “我从来没有早睡过的,外面有快乐的事时我不能虚度良宵。”
      他笑出声来了他的笑容,使峩很不开心
      我跟在他后面进入浴室,他打开一个小橱的门从里面拿出装有药片的瓶子。
      “来吧这是安眠药,可以睡得跟狗┅样甜--而且也可以带给你愉快的梦很有效。”
      听到他的肉麻的声音使我感到轻微的诧异。这个男人是否习惯吃药我暧昧地問:“这--不会有危险吧?”
      “过多了就有危险,因为这是巴比妥酸盐这一系列的安眠剂很有效。”他表露向是要把唇角吊起來似的令人不愉快的微笑
      “听说,没有医师的处方是买不到的是吗?”
      “是呀反正你是买不到,这门路我比较熟”
      “你认识叶撒林顿这个人吗?”我知道我多么笨但还是贸然问他。
      我觉察到很快地已有了反应他的眼睛流露了严肃而警惕的眼光。于是说话的声调和刚才显然不同,故意装腔像是若无其事地说:“认识的,叶撒林顿这个可怜的人。”看我不说一声他继续说:“叶撒林顿也时常吃药--不过,他吃得过多了吃药必须严守适量,可是他竟不遵守胡乱得很。他太太运气还不错要不是赢得陪審团的同情,难逃死刑命运”
      他给我三个药片,然后像是若无其事地问我:“你很熟悉叶撒林顿吗”
      看他模样好像还要继续說下去,但是却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终于轻轻一笑挪开了话题。
      “他很风趣虽然谈不上品行端正,但有时候也是个谈得来嘚人”
      我向他道了谢,回到房间
      再度躺在床上,把灯关熄我忽然想到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傻事。
      因为我已经深信阿拉顿必定是X无疑但是,我竟然让他知道我的内心了呀!--
      在畅谈生活于史泰尔兹庄的那段往事时我的话总是不由得流于轻微的散漫。奈何一想起当时那些一连串的会话……刻铭于我的意识中的那些暗示性言词,与花言巧语……竟自然而然地会涌上心头
      暂且不谈那是什么,现实的到这里来首先知道的是赫丘里。白罗的衰老处于起居行动都不由自主的状态。他说他的头脑还是那么机敏地发挥功能这一点即使我毫不吝啬地相信他群众的历史等观点,指出辩证唯物主义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政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是带着一种等待囿什么事情发生的不安,那种内心空虚的日子
      或许可以说是实际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尽管这样仍然可以听到一、二鸡毛蒜皮的尛事,和奇怪的对话也收到来自外面的与史泰尔兹庄的房客们有关的情报。这些资料已累积相当多了所以的客观标准。认为道德、法律、政体等是人为约定而成非
      那一天,差不多是六点左右吧赖特雷尔上校抄小路朝这边走过来,带着散弹喷枪手里提着两只鸽孓。
      当我和他打招呼时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意外地竟在这里。
      “唉唷二位在这里吗?那个凉亭很危险快要塌下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来哪会掉到头顶上啊,伊丽莎白你会满身都是灰尘。”
      “哦不要紧,海斯亭上尉怕我衣服弄脏已经牺牲叻他的手帕了。”
      上校不由得嘟喃着:“真的吗那没关系。”
      他抽着烟斗不动地站在那里。我们站起来走近他的身边
      紟晚的上校好像另有心事。但依然把心情转变过来开口说:“我刚刚去打鸽子,大有收获”
      “听说,你的射击技术是顶呱呱的”
      “咦?你是听谁说的啊,可能是波德·卡林顿吧。那是很早以前的事。现在不行了,岁月不饶人啊。”
      “视力不行了吧”
      “赖特雷尔上校立刻否定。“说什么无聊别看我视力依然不变。当然啦要看书时,非戴眼镜不可但是看远距离那边时,一点都沒有减退”
      他稍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是的尚未减退。问题是……”
      他的声音渐渐变低终于变成像恍惚状态那样的嘟哝。
      柯露小姐一面环顾左右一面说:“多美丽的黄昏。”
      诚如柯露小姐所说太阳正在西沈,金光闪闪把每一棵树的绿色衬托嘚更深,更浓发挥灿烂的效果。那是一个平静平稳而令人置身于遥远的热带各国,那样的英国式的黄昏我照这样说出我的感想。
      赖特雷尔上校热情地赞同
      “的确是的,我经常想念这样的黄昏那是我在印度那时候的事。一看到这种黄昏总是令人期待退役後,可以过得优哉游哉的日子呢”
      我点头。上校继续说他的话但是这一次声调已经变了。“对等到回国,稳定下来……可是倳事却无法如愿以偿……真的。”
      上校这种感慨可能发自内心,经营高级客栈被一天到晚唠唠叨叨,怨言猛烈的老婆拍着屁股团團转一面又须为收支能够平衡而烦恼的自己的模样,上校可能并没有把它描于心头吧
      我们漫步走向房子那边去。诺顿与波德·卡林顿在凉台上。上校和我加入他们的伙伴,柯露小姐和我们分手进入房子里面。
      我们在那里闲谈赖特雷尔上校的心情可能豁然开朗叻。他说了一两句笑话比平常更明朗,那样圆滑地
      “今天好热,”诺顿说:“口渴了”
      “各位,喝一杯怎么样今天我请愙。”上校兴高采烈地说
      我们道了谢,答应让他请客上校起身进入里面。
      我们所坐的凉台之一角位于餐厅临窗的外侧窗户咑开着。
      可以听到上校在屋子里面开窗的声音接着是塞紧塞子的声音。
      就在这一刹那忽然听到赖特雷尔太太未曾有过的尖声高叫
      “乔治,你在干什么”
      上校的声音很低,几乎无法听到只听到“外头的各位”与“饮料”的呢喃似的声音。
      尖锐、著急的声音爆发似的变成愤怒“不行,乔治你打算怎么样?请各位喝酒这个生意到底怎么做下去?如果要在这里喝酒须规规矩矩哋付钱。你虽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但是我可不同哪。要是没有我在这个家可能明天就会破产了。你这个人真是像个小孩子似的老是找麻烦嘛。真的像个小孩连一丁点辨别力都没有。把那个瓶子给我说给我就给我!”
      又听到正在拼命抗议的低沈的声音。
      赖特雷尔太太咆哮似的回答“他们要怎么样想,我都不管这个瓶子我要放回橱柜,从这里上锁”
      听到钥匙在钥匙洞转动的声音。
      这一次可以听到上校比刚才清晰的声音“不必这样绝吧,狄姬不准你这样做。”
      “不准我到想知道你算是老几?你认为是誰在掌管这个生意的是我呀!你怎么可以忘了。”
      听到小小的衣服摩擦声赖特雷尔太太似乎走出房间。
      片刻赖特雷尔上校洅回到凉台来。在这片刻之间好像更老,气力也更衰弱的模样
      这时候没有一个不对他寄予深厚的同情,索性把赖特雷尔太太给杀掉的念头
      “非常抱歉,”上校以生硬、不自然的声音说:“威士忌好像已经没有了”
      他一定发觉刚才的一段话应该被我们听箌才对的。即使没有发觉可能已从我们的态度立刻觉察到了。我们都有无以自容的心情诺顿已失去风度,首先很快地说其实并不想喝的,因为晚饭时间很快就到然后努力地改变话题,谈起毫无相干的事来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使得我感到头昏沈沈的这时候唯┅能够收拾残局的人物波德·卡林顿,因为诺顿喋喋讲个不休,没有机会插上一嘴。
      我在眼角看到戴好院子工作用手套,手持除草机嘚类特雷尔太太向小路那边走过去虽然很能干,但那时候的我已对她感到讨厌了。无论谁应该都没有侮辱他人的权利啊。
      诺顿依然说得很热心从鸽子开始,话题转移到小学生那时候看到兔子被杀的情形而感到心情不好,被大家所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话题轉到雷鸟的猎场的事,以及追赶野兽的人中了流弹等发生于苏格兰的事故说了些不得要领的冗长的故事。然后话题又转到打猎时的各种意外事故但终于被波德·卡林顿清清嗓门,开口说话。
      “从前,我有一个勤务兵曾经干了很有趣的事。他是爱尔兰人有一天他請假回到爱尔兰去。他回来时我问他假期是否愉快他说:
      “是的,阁下我从来没有这样快乐的假期!”
      “那很好。”我这样說但是看到他很激动,使我有点意外
      “是非常惬意的假期!因为,我开枪射杀哥哥”
      “什么?你射杀了你哥哥!”
      “囸是我在数年前就想把他干掉。那一天我登上都柏林的家里的屋顶正巧我哥哥从道路向这边走过来,而且我手里拿着来福枪不是我洎夸,我很准像打小鸟一样,一枪就给打中了啊--那时候真是心荡神驰。我是一辈子忘不了的!””
      波德·卡林顿非常健谈,添油加酱尽情畅谈,所以大家都捧腹大笑,心情也轻松了。他站起来,说要在晚饭之前冲凉便走出去,诺顿很像受了感动似的,开口道破了峩们的心情
      我一点头,赖特雷尔也随声附和说:“嗯是好人。”
      “听说他做什么事到处一帆风顺。诺顿说:“他所经手的倳没有一样是不成功的。脑筋好也有判断力……知行合一。像那种人才是真正的成功。”
      赖特雷尔慢慢地说:“的确有这种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从来没有失败过有些人,总是独占着幸运”
      “不,不是这样上校。那不是运气”然后引用有意义嘚一句:““若是,则罪恶不在于吾人之命运乃是在于吾人本身矣!布鲁达斯。””
      “大概这样”赖特雷尔说。
      “总而言之既然已继承了拿顿的豪华公馆了,应该可以说是幸运才对可是,他非结婚不可孑然一身住在那样大的公馆,可能寂寞了一点吧”峩急忙插上了一嘴。
      诺顿笑了“结婚,成家立业然后,受妻欺压……”
      只好可以说全然说得不是时候这是任何人都会说的。可是因时、地之不同有时候成为不必说的,这一点诺顿在开口时已经觉察到了。他结结巴巴牛头不对马嘴地想以其他的话瞒过去。但是结果还是生硬地把话给中断。因而使事态更加严重
      他和我同时开始这样说。我就黄昏的阳光陈述愚蠢的感想。诺顿则提議晚饭后玩玩桥牌
      赖特雷尔上校一点都不理会我们说些什么。他以奇妙、无表情的话说:“不波德·卡林顿绝不会被老婆欺压的。他不是受了欺压仍然忍气吞声的人。那种男人不会的,他是个堂堂男子汉!”
      真是多么尴尬啊。诺顿又开始谈起桥牌来就在说话嘚时候,一只很大的鸽子飞过头顶上停在离这里不远的树枝上。
      赖特雷尔上校拿起了枪
      “我也把这个干掉!”
      可是,他還未及瞄准那只鸽子已飞到很不好打到的树丛里面去。
      就在这一刹那上校的注意力集中于在离这里远一点的斜面蠕动的物体。
      “他妈的兔子正在啃着果树的树皮。我本来想用铁丝把那里围起来的”
      他端起枪瞄准,扣了扳机于是,一看……
      听到女囚哀叫的一声那声音渐渐便系,变成怕人的声音
      枪从上校的手滑下来,全身瘫痪无力他咬紧了嘴唇。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是狄姬呀!”
      就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跑到草坪上诺顿也跟在后面赶来。我到了现场蹲下来。那是赖特雷尔太太她正蹲在那里,把支撑用的棒子系在果树的小树苗那里长了相等身高的草,使上校无法很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子可能只知道有什么在草丛里面移动而巳。想必黄昏的阳光也成为错失的原因赖特雷尔太太被打中了肩部,鲜血从那里流出来
      我弯下身验伤,抬头望了诺顿诺顿靠在樹干,脸上呈土色像快呕吐似的样子。他辩解似地说:“我不能正面看着血”
      我尖声高叫:“替我叫富兰克林来,赶快他不在,护士也好”
      第一个赶来的是顾蕾丝护士。她很快地跑过来立即很敏捷地替她止血。富兰克林也很快地从后面赶来然后由他们兩人把赖特雷尔太太抬进屋子里让她躺下来。然后医治伤口包扎,请来主治医师由顾蕾丝护士照料她。
      我和刚挂了电话的富兰克林照个正面
      “赖特雷尔太太她怎么样呢?”
      “不要紧!没什么大碍子弹没打中要害,为什么发生那种事”
      我把来龙去脈告诉他。
      “原来如此上校在哪里呢?一定受到严重的打击这也难怪。我们要比太太更照料他他的心脏平常就不很强。”
      賴特雷尔上校在抽烟室嘴巴周围已变成土色,宛如处于恍惚状态他以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狄姬呢?内人……她怎么样了”
      富兰克林急忙地说:“不要紧,上校不必担心。”
      “我以为兔子在啃着树皮呢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犯了那种错误,可能是光线刺进眼睛”
      “常有的事。”富兰克林满不在乎地说:“在我开业执医那时候曾经见过一、二相同之例。来吧上校喝一杯振作振莋。”
      “我不打紧能见到内人吗?”
      “现在不能马上去看她有顾蕾丝护士看护她。但是不用担心。太太是不要紧的奥利維大夫快要来了,大夫想必也会这样说”
      我把二人留下来,跑到傍晚霞光灿烂的外面去这时候茱蒂丝与阿拉顿从小路那边走过来。阿拉顿低下头打量着茱蒂丝的脸他俩都笑出了声。
      因为刚才发生那种意外看到这个情景,使我无名火起我提高嗓门叫她,茱蒂丝惊愕地抬起头来我告诉他们刚才所发生的意外。
      “有这样奇怪的事”这就是我女儿的感想。
      她当然会惊讶才对但是却┅副不在乎的样子。
      至于阿拉顿的态度像是把这件意外当作最佳的闹剧看待似的。
      “活该那位残忍的老太婆,我认为是上校故意的”
      “胡说,”我疾言厉色地说:“这是意外”
      “也许是吧。不过我知道这种意外。有时候是很方便的如果这是故意开枪,那么我得脱帽向上校致敬。”
      “不是这一回事”我大喝一声。
      “怎么可以这样肯定我认识两个曾经开枪杀死自己咾婆的人。一个正在整理手枪另一个,据他本人说是开玩笑从正面开枪的他说不知道里面有子弹。后来幸运地逃出了法律的制裁而這两人都巧妙地摆脱了老婆的束缚哪。”
      “赖特雷尔上校不是那种男人”我冷淡地说。
      “不摆脱了束缚这件事,不一定老是┅种目的吧”阿拉顿还是执拗地说:“我们可以设想,在这以前他们伉俪可能吵过架”
      我勃然大怒,但是同时为了要隐瞒某种动搖而把身子转过去阿拉顿的想法并非全无理由。于是疑云开始笼罩了我的心头
      即使遇到波德·卡林顿,此疑云也没有淡薄。他说刚从湖边散步回来。我把刚才发生的意外告诉他知道,他立即说:“你大概不会认为上校故意开枪射杀太太才对吧,海斯亭!”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只是这样一来,谁也……太太……因为太太也太挑逗了上校呢”
      片刻之间,两人都不发一声回想起无意中聽到的那个场面。
      我抱着不安的心登上二楼敲了白罗的门。
      白罗已经由卡狄斯的报告知道所发生的意外但很想更进一步了解嘚更详细。自从我到史泰尔兹庄以来我已经把我每天所见所闻,以及某人与某人之间的谈话向他尽量详细报告的习惯。因为我想这樣可以让白罗不怀被社会疏远的心情。也就是说要让他有自己也现实地参与外界所发生的事,这一个幻想我的记忆力一向很正确,所鉯要把听来的各种会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对于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白罗很仔细地听我的报告。我现在希望白罗斩钉截铁来否萣这不安的力量控制着我脑海的可怕见解,但是在他尚未说明他的看法之前,有轻轻地敲门的声音
      来人是顾蕾丝护士。她为打擾我们而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大夫在这里现在,赖特雷尔太太已经醒过来了她正在担心她先生的事。她说希望能看看他海斯亭上尉,请问你知道上校在什么地方吗我不愿意把病患置之不理。”
      我说我可以去找他白罗也点头表示同意。所以顾蕾丝护壵由衷地道了谢。
      我在平常很少使用的小房间找到赖特雷尔上校他站在窗边望着外面。
      我进去时他倏地把头摆过来。露出想偠问什么似的眼光我发觉他仍是心有馀悸似的。
      “夫人已经醒过来了上校。她说要见见你”
      “喔唷--”渐渐地,他的脸仩有了血色这时候我才发觉他的脸色竟那么苍白。他像摇摇晃晃的老人一样一面结结巴巴地说:“她说要见我吗?嗯就去马上就去。”
      走到房门那边去时看他脚步不太稳定,由我靠近去扶他上楼梯时,已软绵绵地偎在我身上呼吸局促。富兰克林说的不错怹受的打击非同小可!
      终于走到病房前面来。我敲门传来顾蕾丝护士伶俐的声音。“请进来”
      我扶着上校进入房间。病床前周围被屏风围住我绕着屏风过去。
      赖特雷尔太太的情况好像很严重没有血色,非常虚弱似的闭着眼睛。当我们绕着屏风走近时她已睁开眼睛了。
      她以低得快要断气的声音说:“乔治……乔治”
      她的一只手扎了绷带,安上护木她没有希望地把自由的那只手伸向他那边。上校向前一步握住妻子没有力气的小手。
      “狄姬……”他叫生硬地说:“谢天谢地,你有救了”
      她仰朢上校的脸,眼睛已经润湿了看到她那副充满深挚的爱情与不安的神色,我为我自己和大家无情的想像感到无以形容的羞耻。
      我悄悄地走出房间竟敢说这是伪装的意外!那句真挚感谢的言词,连一丁点也没有虚伪的影子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走在走廊上時听到锣声,使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竟忘记时间已经那么晚了。只因发生意外而什么都搞乱了只有厨师仍然照常工作,在一定的时间准备好了晚饭
      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为吃晚饭而换衣服,席上没有看见赖特雷尔上校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富兰克林太太今天晚仩却下楼来,她穿着淡粉红色的晚礼服格外美丽动人,今晚的她身心都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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