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刺痛抬起或竖起时来痛

>> >>左肩背上麻木,还伴有疼痛,尤其是手举起来的时候手很麻。
左肩背上麻木,还伴有疼痛,尤其是手举起来的时候手很麻。
病情描述:
最近这段时间,我的左肩麻木,还伴有疼痛,手举起来就很麻,这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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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建议:这种症状可能是颈椎病和肩周炎导致的,平时你要多注意休息,避免做剧烈的运动,同时你要注意防止受寒,你可以使用擦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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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咨询
?左肩转动活动会卡卡响同时会有一点痛,左锁骨下方里面按压时有疼痛感。早上起来症状不明显,越到下午晚上越痛,现在好像心脏有点闷。
男37岁|科室:其他
同济大学附属口腔科医院(三级)
指导意见:可能还是肩周劳损引起的,建议你可以在患处使用外敷止痛贴,必要时可内服消炎镇痛类药物,外涂解痉镇痛酊剂等外用药物。您还可以做一些物理治疗,如按摩、针灸等辅助治疗。平时要注意肩关节局部保暖,避免过度劳累,要加强营养,补充钙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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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分析:
这种情况考虑左侧肩锁部疼痛不适,常因为损伤炎症引起,可以外科检查明确,...
问题分析:
你好,左肩锁骨疼痛,你的情况要考虑肩周炎。肩周炎是以肩关节周围疼痛和活...
一般情况腹痛只是一种症状,不是疾病名称,建议您最好结合当地医生查体看看,先分清是...
指导意见:
其原因有生理性的,有病理性的,病理性多见有肾病性的,心脏病性的,还有高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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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话:今晚重刷了三集银魂突然怀念起了高中时那些每天都燃烧着热血的日子,跑去文档里找了找发现自己还写过三篇银魂同人,这一篇是第一篇也是最喜欢的一篇,虽然我并不是很萌银高这个西皮,但是因为认识了银高一位很温柔的大大takavince,所以抱着表白的心情写了这么一篇(好像经常干这种事情)。咳咳咳咳,现在回头看起来,三年前的文风还真是……再也写不来了啊!!!那些华美的比喻句都去哪里了你们回来!!!呃,总之,趁着还没后悔把黑历史丢到这里来好了
顺便不能理解的是,我这三年究竟在干什么?!似乎也没有什么产出,还抛弃了之前的西皮,而且文风也变得奇怪了……;;;;w;;;;】
江户的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落在泛着点点涟漪的河中,落在看过岁月风雨的木桥上,也落在停在河畔的乌篷船上,无声无息。河边的晚风吹来与江户城迥然不同的潮湿气息,渗在空气中酝酿出不一样的醉人味道。雨中的天幕铁灰色中透出浅蓝色,轻柔的罩在整坐城池上,凭空带来了些许肃杀之气。
紫色短发的人靠在船舱上看着窗外飘忽的雨,安静的几乎要与这个潮湿的世界融为一体。只是偶尔有穿窗而入的风吹起他印有金红色蝴蝶的紫色和服,就像平静的河面因为落雨兴起一丝生机。手边安静躺着的三味线,清冷的弦上几乎透着水光。
“喂,晋助,听到你的灵魂寂寞的旋律了吗?”
慵懒的声音在船舱中扩散开来,与空气中的潮湿混合在一起。但是紫衣的男子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依然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江天。直至许久,长的让人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冰冷的声音刺透空气荡漾开来。
“有那个闲工夫,不如考虑一下怎样合上我的拍子。我不认为你有听清我灵魂的能力和权利,河上万齐。”
“真冷清呢,晋助,来点江户超人气歌手的最新单曲如何?在下可是下了大功夫呢。”被指责的男子完全没有在意,在紫衣男子身旁坐下拨弄起自己的三味线。
琴弦在手指的作用下与空气发生凄凉的轰鸣,弦弦声声,和着窗外落雨的节拍,逐渐交织成雨帘下又一曲颤抖的未眠。游走了江户万家灯火的晚风吹过乌篷船,吹起靠窗人遮住眼帘的紫发,露出双眼。
在那唯一完好的右眼中,一点幽碧的光,跳跃着明明灭灭。
坂田银时在自家小女儿吵吵闹闹的抱怨声中清醒过来,前夜因为宿醉而昏昏沉沉的头脑依然朦胧,带着眼前也仿佛蒙着一层轻雾。他使劲睁着眼睛,仍然看不清离自己五米远的日历上是个怎样的数字。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那在年初厚重的一本,终于不负众望的变得体态轻盈,只余下最后的几天留给他怀念又一次匆匆过去的这一年。
岁月如同F1赛车一样呼啸而过了,留下的只有他这具不知何时才会苍老但显而易见正在苍老的躯体。
年轻在心才是真的年轻,但是,他的心真的还算年轻吗?
换好衣服推开门看见客厅里已经轻车熟路的变成过去几年里每一个令人熟悉的早晨,小神乐披散着头发鼓着小腮帮子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旁边已经换好围裙装的新八一脸无奈的安慰着。叹了口气银时随便揉乱了自已原本已经东倒西歪的自来卷,打着哈欠向两人走去。
“呦,神乐又怎么了?说给阿银我听听吗。”
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吧。现在他面对的的笑颜,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值得守护的亲人。
“银酱~今年的花火祭恐怕要取消了阿鲁!”神乐睁着自己湛蓝的大眼睛,一脸的忿忿不平。
“这是没办法的啊,神乐。在我记忆中还从来没有在冬天连着下这么长时间的雨呢。花火祭就算举办,也不可能成功啊。”新八推了推眼镜,好脾气的解释着。
是因为……花火祭的事啊。银时转头看了看万事屋外依然灰暗的天,以及从早到晚连缀不断的雨,陡然间觉得在这样的冰冷氛围中迎接新年记忆中还真是头一次。连接天幕,遮天蔽日的雨帘,几乎要斩断人们对新的一年所有的期冀,将整座江户城罩上灰暗的气息。
“花火祭有什么好玩的啊神乐,那都是小孩子期盼的啦,神乐已经长大了对不对啊。新年的时候我们多叫几个人一起在家里暖和和的吃火锅怎么样?”
“……好吧,虽然很不甘心阿鲁。银酱要说话算话吃最好的牛肉啊……”
这边的小姑娘很明显没有因为这样的安慰小脸点亮,但是银时却没由来的心房一紧。转过头来银时凝视着窗外潇潇而下的冬雨渐渐蹙起了眉头,身旁的一切都在这样的动作中变得暗淡无声,消失在他的记忆中。陪伴他的,只剩这从天而降的雨。
也许,在记忆中,这样的雨不是第一次吧。
银时漫不经心的趴在窗口盯着窗外的雨,有时在神乐和新八的争吵声中回两句嘴,不咸不淡。
但当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街角转上歌舞伎町的时候,银时一直没有焦距的红色双眼突然间死死钉在那道身影上,随着身影在自家门前停住,银时转过身皱起眉看着门口。
“银时。”
门外传来清冷熟悉的声音,神乐和新八也因为这近似客户的来者而兴奋的停止争吵,俩小孩带着笑容看着银时,但那句“新八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开门”迟迟没有响起。
“假发啊,万事屋雨天歇业哦,开业的时候再带着贺礼来吧。”
“银时,别闹了,快开门。我有正事找你。”
很好,没有那句响彻云间的口头禅。银时暂可以认为桂的确是有正事。眼光扫过去新八跑过去开门,那抹青色的身影就出现在雨帘中。
“假发你没事干不要老往这里跑,江户城这么大有许多你可以去的地方。万事屋可是五星级事务所,我可不想因为你这个逃犯哪天被真选组一锅端了。”
银时摸着后脑亮出开场白,但桂严肃的表情没有减去半分。顾不得一身的雨水,桂挑起眉看着银时,清亮的黑色眼眸像是被雨水洗刷,几乎要看进银时的心里。
“银时,我代替高杉向你道歉。”
银时瞬间愣在原地,不知是因为来人话里的哪个成分。代替?高杉?道歉?
高杉出什么事了吗,将自己卷了进去?然后……竟然需要桂来向自己道歉?
“喂,假发,说清楚点。”银时的声音绷上一层不自然。
桂没说什么,抬眼向神乐和新八的位置扫了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封保存完好,丝毫没有溅上雨水的信。“自己看吧,我还有事。”
转身就要离去,银时立刻叫住了他。一时间两个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银时紧紧捏着手中信封的边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隔了许久,听到前面的声音碰上雨帘轻轻巧巧打了个回转送到他的面前。
“银时,万事小心。”
没来得及关上的拉门中吹来一阵彻骨的风,带着潮气的北风顺着门缝灌进来,银时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抬起眼来看见自家儿女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手中的信封,有些无力的一扶额转换成更年期妈妈形象。
“看什么看!要是还想过年吃火锅的话新八就立刻去干活,神乐穿好衣服扎好头发出去买牛肉去。阿银我要好好的为新年准备一下,所以谁都不要来打扰我哦。”
强作笑颜地回到自己的屋子,笑容在进门的一刻彻底消失。银时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信封,薄薄的纸片在手中散发着不知是冰冷还是温暖的气息。
有多少年,他曾期待过这样的一封信。解释也好咒骂也好,就算没有他最期待的一丝温暖,他只希望那个人可以提笔流转下自己的心情。而现在,这封信就在自己手中,易碎的材质却仿佛灌注着无限的力量。
轻轻打开,银时在扫过这封信的瞬间全身僵硬冰冷。
第一,&&&&&&&&&&&
信是写给桂的。
第二,&&&&&&&&&&&
这封简短生硬的信只表达了四个意思:
鬼兵队将于近期在花火祭上推翻幕府统治,手段未知;逼迫桂所率领的攘夷志士协同他们作战;此战必定使真选组全灭。
最后一条。
如果白夜叉同意协助作战,则好;如果不同意,定会让白夜叉在江户没有生存之路。
银时低头,冰冷的手指拂过信尾那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嘴角勾出一丝笑容。
高杉啊,是什么阻隔在我们之间,切断了对望的视线,让我们再也不能并肩行走呢?
远处的乌篷船上,三味线低声悲鸣,袅袅余音融入江户灰青的云天。
银时这一觉睡得很不好,翻来覆去的眼前似乎总是晃着记忆中的影子,搅得他无法安眠。童年时那些在阳光下自由呼吸的笑颜依然明晃晃的对着他,可是背景却是刺人眼球的红。那样的红色,几乎要在他的眼前燃烧起来,将这个梦境燃烧成一片熊熊火海。
梦中有一位少年柔软的辫子,有另一个少年阳光下漂亮的碧眸,有一双温暖的手将他从夕阳下一片狼藉中拉起来,带他走入另一个世界。但在下一瞬间梦中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将他团团包围的火海,梦中飘来一双熟悉的眸子,眸子里燃烧的火光他天天都能看见。
那是他自己的眸子。
火海外似乎有另一双漂亮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慢慢的那双眼睛只剩下一只,野兽一样的绿色光芒一动不动的玩味着自己惊恐的身影,目光如同匕首一样锐利。似乎有谁的声音轻柔的飘过来贴在自己的后颈上呼出冰冷的气体。
“银时,回来好吗?我们一同让心中的野兽长大好不好?我们一同毁了这个世界好不好?到时候,这个世界,这座城市,连同我这个人,还有什么不是白夜叉的呢?答应我,好不好?”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高杉——高杉!
“银桑,银桑!快醒醒,不好了!”
耳畔的声音因为新八的呼喊而破散,银时缓缓睁开一双无神的眸子,看着新八由远及近的、惊恐的脸。
“怎么了?”感觉到事态不对,银时快速起身。
“银桑,真选组对你下达了通缉令,土方先生已经带人堵到登势婆婆那里了,你快逃吧。”
通缉令——?
银时的大脑一时间迅速做出反应。在他机械的穿好衣服的时候,登势婆婆粗犷苍老的大嗓门已经传到了二楼。
“混蛋!我告诉你们这些他妈的人民公仆,我没有心思管你是不是追查逃犯。那个混蛋在我这里白吃白住我才不会包庇他。但是,我告诉你,敢在歌舞伎町四大天王之一的我面前放肆,敢动我的人一指头,你们就全部等死吧!”
穿好衣服匆忙间往怀里放了几块巧克力的银时听了这话,心里一热。登势婆婆是在他落魄时最初帮助过他的人,那几个冰冷馒头的滋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如今,就算真选组已经找到家门口来,她依然用这样的方式维护他,告诉他快走。
我想要保护的东西,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么谁来保护。
听着登势婆婆的声音依然在雨中回荡,但真选组皮靴压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银时快速的安慰了一下手足无措新八,告诉他在最近几天暂时关闭万事屋,把神乐带回剑道场,切记不要外出,然后在新八和冲进来的神乐惊恐的眼神中推开另一侧的窗户一个漂亮的翻身跳了下去。
在雨水打在身上的一瞬间银时觉得无比的疼,寒冷顺着流入衣服的雨水恶狠狠的侵入每一寸骨缝。在落地之后几秒钟内银时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几年来他一直都是万事屋阿银,而现在一旦脱离了这个身份谁来告诉他何去何从。他左手摸着洞爷湖的刀柄,右手深入怀中捏着那封信。
通缉令三个大字在他的大脑中不断放大叫嚣,高杉信上那句冰冷的话伴着雨声砸在他的心上,将那几年前高高竖起的防护墙砸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鲜血淋漓。
如果不同意,定会让白夜叉在江户没有生存之路。
没有生存之路。
而现在的他,的确被他们逼到走投无路的境界。真选组的全城通缉令让他无处容身,只能逃出江户城。但高杉太了解他们了。他知道桂如果看到了那封信一定会通知自己。他知道自己如果知道在花火祭上会有过激的行动,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留下来,阻止自己,甚至和真选组合作。但现在,他不知犯了什么过错已经被真选组通缉,那么,自己只剩下唯一一条道路。
和鬼兵队合作,在可能的时候暗中阻止。
高杉,连着一点都算好了。所以自己以白夜叉的身份打入鬼兵队的可能,微乎其微。他只有投靠他们然后被软禁的份。
银时紧紧攥着手中的信封,信纸上的字被雨水逐渐打湿,晕开一片模糊的墨迹。
皮靴踏在积水上的声音越来越近,银时迅速警觉起来。真选组的搜查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但是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藏身于哪里。他白色的和服在雨帘里与灰色的街道格格不入,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银时!”
远处巷子另一端传来渺远的声音,银时已经冰冷的心中生出几点希望。身形逐渐显现,桂头戴斗笠身穿灰色和服,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
“假发。”银时听到自己平淡的如同问“你吃了吗”的声音。
“快走,真选组马上就会追过来。”桂见银时没有反应,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在雨中飞奔起来。那边的真选组队员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高喊着“什么人给我站住!”向这边渐渐靠拢。桂一挥手,之前银时没有注意到的几个攘夷志士从身边窜过来架起刀拦住了向这边走的道路。银时没心思管别人了,从桂的手里抢回自己的手腕一边跟着他跑一边忍不住低声问道;
“假发,其实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银时。”桂的声音出奇的镇静。“现在连我都保不了你了。高杉抓了我们几个同伴用来威胁我,我们已经被迫和他一起行动。而你——”他抬眼扫过银时在雨水中愈发苍白的脸庞,叹了口气。“只有做出自己的选择,自己去找高杉了。今天这个行动是绝对秘密的,那几个人估计回不来了。我会先把你藏在我们一个秘密据点里,但我觉得瞒不过高杉。究竟结果怎样,一切都要看你自己了,银时。”
银时抬起眸子平静的看了桂一眼,红色的双眸流出淡淡的笑意。“假发,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现在这种你死我活的结局罢了。”桂低声说道,“现在,也只有你能阻止那个疯子了,银时。”
“副长!”
土方凌厉的扫了自己身后的属下一眼,将沾染了鲜血的刀收回刀鞘。
“那两个逃走了的该怎么办?需要继续追吗?”
“不用了。”土方靠在墙上,看着自己已经淋湿了的烟盒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抬眼看向桂和银时离去的方向,淡淡的吐出一口气。
“那个家伙,应该可以的吧。”
“晋助。”
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进船舱,看到紫发男人仍然靠在窗边,只是手边的三味线换成了一把熟悉的刀,不由得微微一笑。多少次了,在自己的生命中见到这把轻易不出鞘,出鞘必沾血的刀。就像高杉的人一样,平日里当他站在风里紫色和服上的蝴蝶几乎要翕翼而飞的时候,他以为这个人会像蝴蝶一样翩跹。但自从他以自己的生命跟随高杉的那一刻起,他清楚的知道,蝴蝶的彩衣之下是鲜血绘成的命运之路,任何想要靠近这个男人的人,都会被他的灵魂刺伤。
刺伤,却无怨无悔。
所以才会有了鬼兵队,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精心计划、被命名为“白夜”的行动。
“怎么?”
“真选组行动了。”
背对他的人没说话。也没动。只是伸展着优美修长的脖子看着窗外的雨。
“白夜叉被迫离开了万事屋,现在行踪不定,但是……”
听到河上万齐口气中的犹豫,高杉微微侧过头来用余光看着他。
“在下觉得你的旧友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桂那个家伙的问题么……”疑问句用的是肯定语气,高杉的唇边挂上一抹嘲讽的微笑。“我知道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万齐?我想,他有资格让我原谅他一次。”
“你知道就好。”
等了半分钟,河上万齐发现对方并没有回话的意图,叹了口气退出了船舱。
冬雨潇潇而下,高杉晋助望着远处的江户城,微微笑了。那抹在记忆中一直鲜活跳跃着的白色身影似乎下一秒就要从雨帘中跳出来,带着他最熟悉的慵懒笑容叫他的名字。他一抬手一笑如此洒脱帅气,红色的双眼燃烧如同火光,却能为他的四肢百骸带来生命的力量。
“喂高杉,这周的馒头还能勉强下咽吧?”
“银时——”
“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叫我哦,我就一直在那边不会走太远的。”
“银时——”
我们已经隔了太远,但是这次,你会回到我的身边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们一起,毁掉这个世界吧。
银时一夜都睡的不安稳。
桂所说的秘密据点只不过是江户城郊一处小小的地下居所,好处是地点隐蔽,不易被人发现。银时仰面躺在床上,胸口好像有千斤巨石堵在那里,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地下房屋的空气比地上的更加潮湿,夹杂着浓重的土腥味,冲入他的鼻腔。就算躺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也能听到外面的雨声滴嗒,蔓延到整个心房。
银时双手枕在脑后,盯着眼前空旷的黑暗,那些在白天不敢出现在他眼前的身影此刻趁虚而入,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混蛋啊,高杉。”
就这么想要撕碎我的灵魂吗?可是,你的灵魂又去了哪里呢?
银时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青白的骨节在皮肤上显现。他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就算他过了几年悠闲的时光,埋葬了过去获得了新生。就算他现在是糖分控是Madao,他的骨子里依然是那个面对天人一人一刀笑傲江户的白夜叉。他的生命,绝对不允许让别人操控。
他想要保护的东西,绝对不会交给别人。
翻来覆去不知道多长时间,银时终于渐渐有了点睡意。耳畔除了地下室缓缓流动的空气声,还有墙外疏疏雨声。在意识朦胧间银时似乎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近几天噩梦缠身的他以为又是哪一段梦境,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可是敲门声愈发急促,不依不饶,银时只得下床开灯开门。手持洞爷湖,银时悄无声息的走到门边,透过门上的猫眼看着门外来客。
熟悉的斗笠,因为放大镜有些扭曲的脸。银时虽然纳闷为什么桂这家伙在这种时候拜访,再次确定身份后迅速的打开了门。
灰色的身影闪电般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斗笠下桂的脸确实不正常的惨白。
“怎么了假发?”
银时一句话没说完就发现了问题。桂的左肩腹部腿上多处被利刃划出细长的伤口,迅速的洇出鲜艳的血。
“锁门!有人跟在后面。”桂皱着眉头低声吩咐,银时一脚踹在门上,没想到即将闭合的门缝中“嗖”的飞来一根细长晶亮的线,仿佛有灵魂般缠上了门里面的把手。铁门被细韧的线猛地荡开,银时一把将桂拦在身后,屏气凝神的看着远处逐渐走来的黑色影子。
来人背光,看不清面貌,只看到他一步一步缓缓向这边逼近。银时心里不屑于这种精神压迫,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但全身上下的肌肉没有松弛一分一毫。来人逐渐走近,屋内的灯光将他背后的乐器最先照亮,泛着银光的琴弦冰冷如同刀锋。
“是你啊,好久不见呢。这种时候来拜访阿银可是会叫警察的哦。”银时慵懒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正是在下。”来人轻车熟路的忽视掉银时问候中的戏谑,从阴影中亮出面容来。
河上万齐向前走了几步,没有面对银时却转向身后面无表情的桂。“桂小太郎阁下,在这里见到你真是让人不高兴啊。”
“喂耳机男你难道看见我们黑灯瞎火同处一室而感到妒火中烧吗?我先声明阿银可是堂堂正正的清白男人,但看在你黑夜寻夫的份上就不用武力赶你出去了。请您在外面把门关上吧。”
“白夜叉。”河上万齐猛的转过脸来,墨镜下的眼睛看不见神情。“你的灵魂还真是烦乱嘈杂的摇滚乐呢,不,是什么样的曲子我都听不出来了。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曲子,只适合在冥间演奏。”
“只可惜我是乐盲,听不懂胡言乱语。”银时冷冷的眯起眼睛,手中的刀再一次握紧。
“银时。”身后的桂似乎已经平稳了气息。“没时间了。高杉他们准备借助花火祭的时候——”
在桂声音响起的一刻银时没有等到河上万齐先动手,洞爷湖夹杂起一片室内潮湿的空气,木刀划出凌厉的罡风扑向对方。男人不愧“人斩”的称呼,从三味线中抽出刀来夹住银时的攻击,左手同时放出坚韧的银线卷住桂的脚踝。琴弦与皮肤生硬的擦过,溅出一片鲜艳。桂抽刀斩断几条琴弦,银时侧过洞爷湖又劈向河上万齐的左手。
“——在观赏地址埋下大量烈性炸药,同时勾结天人要求——”
“永远的闭上嘴吧。”
河上万齐的刀锋在灯光下迷蒙开一片凄凉的光影,手边的琴弦将这间逼仄的屋子切割成数十个空间。“蹭蹭蹭”三声琴弦固定住银时的双腿嵌入地板中,另一根闪着青光切向桂的咽喉。长发男子虽然受了重伤身手依然利落,用尽全力向左边避开,琴弦只切上了他的右脸,险险的避开要害。
“你说——你让谁闭嘴!”
银时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吼,头顶上的白炽灯都被震得微微摆动。鲜血从裤腿中缓缓渗出来滴落在地板上,束缚住他行动的琴弦一根根被崩断,银时带着一抹残忍的冷笑合身扑向河上万齐,毫无章法的一刀一刀劈下来,千斤重的力道让对方一时间没了招架的力气。
“——要求真选组全员护驾将军一家和幕府全体要员一同出席花火祭——”
“在下必须要打断阁下的旋律了——”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银时和桂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两个人顾不得一身的伤口,两柄刀一起劈向靠在墙角的河上万齐。银时在左,桂在右,河上万齐的攻击有一大半都落在银时身上。此刻戴着墨镜的蓝衣男子竟然用上了不顾性命的打法,不再是刚才的小心翼翼,一心攻击桂,此刻他的刀锋连同琴弦一齐扫向银时。桂在旁边皱起眉,似乎发现了什么。但此时没有疑惑的时间了。
“以花火祭所燃放第一支烟花为信号,点燃炸药。”
鲜血从伤口中高高的溅在两人的脸上,带着同归于尽的面容,银时的刀快了河上万齐一步狠狠的插入他的右肩。
几乎在同时,一柄泛着青光的细长利刃从银时的左肩穿过。
“……以上就是这次命名为‘白夜’行动的全部内容。”
屋外淅沥沥的雨仍然不知疲倦的彻夜滴嗒着,但原本黑得如同泼墨一样天空在东面的方向透出了些许明光。墨灰色天空一角升起一颗明亮的星,就算连天的云层也没法遮住这样的星辉。雪亮的光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来,代替了朝霞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墙上的日历轻飘飘的撕去倒数第二页,露出最后那个值得欢庆的日子。
十二月三十一日。
此夜,花火祭。
满身鲜血、面色苍白的跪坐在墙角,河上万齐抬头看着对面在床上一层层缠着纱布的银发男子,嘴角突然扯出不小的弧度。
“喂,那边的耳机男,要是有力气别跟清早便秘似的露出那副怪表情,没事干赶紧回家吃饭吧,阿银这里不收留三无人员。”
“白夜叉啊……”河上万齐叹息一般的叫出这个名字,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抚摸弦弦尽断的三味线,似乎在为自己无法弹唱一曲而可惜。“在下是真心希望你灵魂的旋律,只传颂在冥间啊。”
银时用鼻子狠狠送出一个音符,抬起右臂检查伤情。“没时间跟疯子啰嗦,‘阁下’就暂且当作对牛谈琴吧。”
“白夜叉,你就没怀疑过在下这次来的目的吗?”
“不就是阻止假发告诉我行动内幕吗。”
“哦。”河上万齐温柔的笑了。“你就没有怀疑过也许是晋助把这次行动‘不小心’泄露给桂先生,然后正好派我一路跟过来,在行动的当天和你恶斗,将你重伤,阻碍你今晚的行动?”
男人语气温柔,但银时的动作慢慢的如同冰冻一样僵住了。隔了一会既没有听到银时的回答,也没有听到缠绷带窸窸窣窣的声音,河上万齐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在看入银时双眼的一瞬间男子忍不住浑身一颤。
银时暗红色的双眼,此时再也不复平时的慵懒,燃烧着如同地狱业火一样熊熊的火光。那股如同从冥界席卷而来的令人心惊胆战的妖异,迅速夺走了河上万齐心底最后一丝力量。面前的男人似乎化身为名副其实的白夜叉,浑身上下充斥的强大气场。他看着银时冰冷如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唇齿轻启。
“我和高杉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干涉。”
三味线的悲鸣,在雨中缓慢的消散开来。男子的手没由来的轻轻一抖,歌曲戛然而止,右手食指上划过一道细长的伤口,渗出细碎的血珠。
背靠着落光了叶子的樱树,高杉将整个身子隐藏在暗影中,冷冷的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数的人们都面带笑容,动作干净利落的布置着会场。毕竟这里是花火祭中幕府将军和要员们的坐席。
就算是同样的新年,同样的花火,却要在人中分出三六九等。只有他们这些社会的残渣才有权利坐在这里,接受他们愚昧神明的祝福。
毁掉吧,这样的黑暗社会。将着眼前的一切,将这个夺走松阳老师的世界,毁掉吧。
记忆中那一幕幕不受控制的又一次展现在眼前,他握紧拳,闭上眼,手指上尖锐的口子痛得分明,又一次渗出鲜血。
银时,回来吧。我真的不想把你一同毁灭啊。
笼罩了江户一冬天的冬雨,在花火祭当天下午突然的停止了。虽然天幕依旧是灰青色泛着深蓝,但漫天的雨就像是被人一刀劈断,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飘零。在耳畔回荡的,唯有从屋檐下不住滴答的水珠,惊起地面上水洼里的淡淡涟漪。
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将这戛然而止的雨看做新的一年的吉兆。前段时间因为不断下雨而暂定取消的花火祭,也重新紧张而忙碌的准备起来。
银时把地下室的门狠狠地反锁上,忽略里面男子在三味线上勉强弹出的破碎的琴声,一步步缓慢但坚定的走上地下室的台阶。
他站在楼口深吸一口雨后的空气,卷着潮湿气息的空气从鼻腔贯穿整个肺叶,全身上下因为这久违的清新空气而迅速的活跃起来。
雨停了啊。
脑海中仅剩的意识让他忍不住蹙起眉。本以为今晚的花火祭会因为这样的雨而取消,炸药的威力也会下降。但是……这该死的雨怎么会突然停了下来?
难道上天也要帮助高杉……
甩甩头抛弃这个太过荒谬的念头,银时大步踏出桂的秘密据点。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他用着自己的意志力尽量不去注意身上的伤口。还好河上万齐的最后一刀劈在了左肩,如果是右肩或者腿上,银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阻止高杉的行动。
无论如何,今晚,是他们二人的战场,是他们了断一切的时候。
花火祭定在晚上九点开始。七点半的时候,真选组的全体成员已经做好了一切防备工作。全部人马一分为二,冲田总悟带领一半组员去将军府护送将军前来花火祭的会场,土方十四郎带领另外一部分人在会场实施安保工作。
天已经全黑了。冬季的黑夜愈发的寒冷,前段时间的降雨在地面上留下厚厚的积水,此时全部凝结成坚实的冰层。呼啸着的北风在天地间扬起彻骨的寒冷,几乎要将这样的冰冷吹入江户城的片片瓦缝中,吹进每个人心房的最深处。天幕上泼墨了一样,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有的只是厚重的云层层叠叠负压下来,冷风过后的高气压让人无法呼吸。
真选组的大衣太薄,抵挡不住这样的风寒。土方站起身来突出一口带着烟草味道的呼吸,化成一道浑浊的白雾消散在冷风中。他迈开有些麻木的双腿向旁边的手下走去,还没接近就听到这样的抱怨声:
“这天冷的真见鬼啊。幕府这群……还真不是好东西。这么冷的天偏偏要看花火,欣赏的是他们冻死的确是我们。”
“就是……不是说吗,幕府这次是天人的要求吗?”
“切,堂堂的武士之国——”
“他妈的你们废话什么呢?再废话一句都给我去切腹!”
“副长!”
土方用黑曜石一样的眼眸扫过那两个不只是因为寒冷还是畏惧而瑟瑟发抖的手下,没再说什么狠话。“我们没有议论的权力,都给我记住,从我们被近藤老大带回来的第一天起,我们真选组,就要誓死保护幕府!”
“是,副长!”
看着两个跪下谢罪的手下,土方轻描淡写的摆摆手,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打开烟盒抖出一根烟,右手死死捏住打火机。
明明都是武士,明明都有钢筋铁骨一样斩不断的武士之魂,难道他愿意这样俯首帖耳做幕府的走狗吗?可是为了不失去他的刀,他的生命,他又有什么权利反抗。
有时候,他多么羡慕那个活得自在分明的银发家伙,一份甜食,一柄木刀,时而一壶滚烫的清酒。土方在他的身上难得的看到了依然存活的武士道。韬光养晦也好,等待一飞冲天也好。只要让他知道武士道在这个世界上依然存在,就可以了。年少的梦想,谁完成都一样。
高杉远远的坐在树下,他知道在这个距离绝对不会被爆炸波及到,同时这里也是观赏花火的绝好位置。
这世界本来就是巨大的舞台,而今日,他要用绝美的烟花作为幕府统治的散场。
远处探照灯一般闪过几道光束,隐隐的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两辆警车开道,其余的警车在周围护航,中间驶来的是几辆豪华轿车。不用说,是将军和要员们到了。从最中间一辆车上缓缓走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身形显现的一刻高杉的手紧紧握住三味线。
只差一点了。只差这最后一点,他就可以实现自己多年来的梦想,他就可以毁了这个世界。
只要……那个家伙不来捣乱,一切就可以按计划顺利完成。
幕府一行人很快在早已布置好的观赏席就座,还有许多来参加花火祭的江户百姓也在一百米开外纷纷就座,空气中荡漾开带着些许兴奋的低语声。可是,谁都不会想到,他们满心等待的花火,将成为生命谢幕的挽歌。
半个城的百姓都来参加花火祭,一旦引爆炸药,死伤无法计数。
银时混在人群中,凝视着离自己几乎五百米开外的幕府成员,禁不住叹一口气。为了这些家伙,却要搭上无辜百姓的性命。高杉这个家伙……真的是疯了。
银时看了眼周围幸福的笑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提醒这些百姓尽快疏散。时间不待人,他清楚的知道争取出的时间就是争取出宝贵的性命。正在焦急中身旁两个人的闲聊传入耳际。
“……前两日真选组又发布了全城通缉令呢,你知道吗……”
“不就是那些还没死光的攘夷份子吗?”
“别这么说啊,万一被他们听见了呢!”
“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次的,好像是已经消失多年的‘白夜叉’啊。”
“他啊?之前我倒听说过很多传闻,听说这个人杀人不眨眼,白衣白发,异常恐怖……”
银时一愣,缓缓转头看着背后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两人,明显的动作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在两人越来越惊慌的眼神中,他逐渐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提起洞爷湖轻巧的挥了过去……
“副长!”
“又怎么了?”土方的语气中充斥着强烈的不耐烦。幕府这些要员胆小的不行,提起条件来比国中女生还要啰嗦,一个个的把真选组使唤过来使唤过去,让他不胜其烦。
“是攘夷志士!”
这个对他们而言太过熟悉的名词让土方大脑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抽出刀他用沙哑的声音沉稳的下达命令:
“一到四番队保护将军,剩下的跟我上!”
“副长,他们只来了一人……”
听到部下的话语有些吞吞吐吐,土方皱着眉狠狠的瞟了对方一眼,示意他赶快说下去。
“只有,我们前两日的通缉犯,白夜叉一个人来了!”
土方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人群惊恐的分散开来,向远处逃去。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个白衣白发的熟悉人影,挥着那柄与自己较量多次的木刀,向这边杀来。
银时不知道这算是上策还是下策,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在心中默念一句对不起,他提起刀向真选组所在的位置冲过去。一路上虽说刀剑无情,但他尽量不劈向众人的要害部位。他的本意不过是造成较大的骚动,迫使幕府取消这次花火祭罢了。而现在,关键就在于真选组能不能相信自己。
这样想着银时几个回落已经冲到了土方的面前。像两人第一次交手一样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在瞬间交锋,银时没敢用力,为了表达诚意他只用了五份力气,没想到土方那边竟然也是同样。在心中暗暗感谢太过相同的脑电波,银时趁着第二轮交手的瞬间在土方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
“有炸药就要爆炸。保护所有人,快撤。”
土方没回答,却回刀狠狠把他打飞。银时不解的回头看到真选组一个队员明亮的刀斜飞着擦过土方的左臂。没说什么土方回身,在一群部下愣住的时候带点笑容,声音轻的只允许自己听到。
“知道了,等回来请你喝酒。”
江户的武士道,请你一定要回来。
高杉原本正在树下弹着三味线,抬表看看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幕府将不复存在,他将在华丽焕彩的花火之下迎接新年的到来。突然间一片嘈杂声传入耳际,他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坂田银时来了。
站起身来一阵彻骨的风吹过他依然单薄的紫色和服,来岛又子在身后给他披上一件大氅,被他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他只想再多年未见之后,保持那最初的面貌罢了。
从高处向下看,杂乱无章的黑色人群中明晃晃的显现出那个遗世独立的白色身影。时光仿佛被一刀切去中间那些未曾谋面的岁月,那些接口利落的两端严丝合缝的对接而上,成了今日丝毫未变的相见。
一人一刀,正是他心中从来未变的白夜叉,从来未变的坂田银时。
只不过,岁月一晃,这个令他恨到也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让人心酸的动容。
眼见得原本已经落座的幕府席上因为他的出现而慌乱的骚动起来,真选组的身影没有停留在阻止袭击的人,更多的用在疏导群众避难。就连他原本已经命令河上万齐重伤的桂,也带领着他手下那群在他看来懦弱的不成样子的攘夷志士在人群中指挥着秩序。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吧。
真选组已经干脆利落的将车开到了坐席区,那些本该在今晚消散在花火中的幕府成员,此时一个个狼狈不堪的就要登车离去。身旁的属下们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大部分的人已经请命冲下去和真选组决一死战。
高杉握紧手中的刀柄,不紧不慢的盯紧了那抹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白色身影。
“高杉先生!”武市变平太凑到他的耳边,向他请示。“是否趁幕府还没有离开,提前引爆炸药?”
“不用。”轻的像梦幻一样的语气。
“可是……高杉先生,这次机会一旦错过……”
“我说了,不用!”碧绿的眼睛转过来,散发出野兽一样的光芒。武市变平太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不由得退了一步。高杉回过头去,看着山下的影子,温柔的笑了。
“世界可以再毁灭,幕府可以再颠覆,真选组可以再追杀,但是……”说到最后略微停顿,语气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和他相逢的机会,只有这么一个啊。”
话音刚落,北风吹的他紫色和服的下摆不住蹁跹。高杉就像一只轻盈的紫色蝴蝶,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银时站在幕府原本的观赏席上,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在真选组和桂他们的帮助下,绝大部分百姓已经撤离到了安全地带。他晃了晃身子坐在原本为将军准备的位子上,毫不顾及形象的伸长了双腿,仰面靠在椅背上,仿佛在等待即将燃放的花火。耳畔吹来的不再是冰冷的风。一阵阵温暖的气流在他的身侧温柔的盘旋着,毕毕剥剥的声音伴着暖风一上一下。按照常理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土壤成分湿润,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烧起来的。但是在夜幕的掩映下不知何时观赏席周围堆满了易燃物,按一个半弧形将银时围了起来。
“银时。好久不见。”
背面的缺口正冲着隆起的山坡,夜间的山风从山顶冲下来冲进火场,带着火焰一齐兴风作浪。晚风也吹来了一个仅仅刻在记忆最深处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被银时堵在心房的最深处,被他用坚固的高墙围起来不得出入。而现在,这个声音顺着他心房上鲜血淋漓的裂隙欢畅的逃了出来,在他的周身游走。
低沉悦耳,确是他致命的毒药,高杉的声音。
“高杉。”
他躺在椅子上,侧过头,对着那个逐渐走近的人微微笑了。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种时间地点再次见面。”高杉渐渐走近,银时没有抬头看他,眼光却一直停留在他和服纷飞的下摆上。他眼神飘忽过围住他们的火焰又回到高杉身上,心房中涌出成百成千句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么多年来银时一直羞于承认,但他在宿醉后午夜梦回之时不知有多少次幻想过这样的画面。他一直想象着自己和高杉分别多年后再次见面的情景。他知道那样的情景绝对不会平和的。他想象过见了面后高杉一刀劈过来被自己夹住,两个人在刀影中纷飞出炽热的鲜血混在一起,再也没法分离;他想象过两个人在那曾经温馨现在已是一片废墟的私塾前扭打成一团,死命抱在一起;他想象过种种动人心魄的见面场景,但他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个。
在愈燃愈烈的火场中,两个人淡然一笑,有的仅是一句“我回来了”。
历经了岁月太多的折磨,到最后剩下一句的,只有这样平淡到心里的话语。
而他,只能淡淡的回一句,“是啊,没有想到呢。”
两具曾经异常熟悉,而今已分别了数年的身体在同一个瞬间跳了起来,银时暗红的眸子第一次在高杉映得残红的刀光中看入他碧绿的右眼。
此去经年,人生若只如初见。
在记忆中,这样的雨不是第一次。
这样的冬雨一次又一次打入自己的骨髓中去,刻上岁月洗不掉的印记。
犹记得在松阳老师的私塾里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同样的期盼,同样的令人扫兴的冬雨,同样的花火祭。那是的银时还是个初来乍到的小鬼,有着一头令人厌烦的白色自然卷,抱着比自己高的刀,天天只知道吃喝睡觉。他没太注意私塾里别的学生,只有两个还算印象深刻。一个如同女孩子一样,梳着辫子有着奇怪名字的柔弱家伙,另一个总是喜欢保护他的,绿色眼睛的狂妄小鬼。
银时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诛地灭的家伙。一开始绿眼睛小鬼总是暗中对自己使坏,他也就爱理不理,谁知越往后越过分。终于,在入冬的那几天,银时和这个叫高杉的小鬼狠狠的打了一架。两个满脸是血的小鬼被桂叫来的松阳老师拉开。老师温柔的给两个人包扎上了伤口,然后一手牵着一个说:“好朋友在一起不要打架,好吗?”
银时只觉得老师的手像春天一样温暖,对于他说的话没怎么在意。但当他抬起眼来,却看到对面的高杉恋恋不舍的从松阳老师身上撤下眼睛,看着自己认真的点头。
花火祭那天早上天依然下着雨,银时没怎么在意,下了课后回屋就睡下了。睡了不知道多少时候有双冰冷的手拍着自己的脸,一个劲的叫他的名字。
“银时,银时!一起去看花火祭吧!”
他迷迷糊糊的回答“不是还下着雨吗?”对方依然执着的拍他,同时说道:
“雨已经停了,我们一起去吧。”
银时睁开眼,看到了高杉那双比任何花火都漂亮的绿色双眼。
两道鬼魅一样的身影飞快的黏在一起。一暗一白,手中的刀划过空气引得身侧的火焰不住战栗,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在相交后猛地弹开。高杉的脸颊上划出长长一道划痕,飞溅出鲜血,而银时左肩的伤口又一次破裂,顿时打湿了左肩整片和服。两个人分别退开四五步,在火光灯光映照下高杉薄薄的刀刃仿佛有生命一样颤抖起来,从刀柄到刀尖在短短一秒钟如三味线的琴弦一样轰鸣的从头至尾,刀光中映射出的斑斑火光美丽的令人心碎。高杉手腕一抖,薄得如同刀锋一样的唇吐出温柔但冰冷的话语。
“真可惜呢,银时。我们分别这么久,今天却要你死我活。”
“是啊,本来想和你一同看花火呢,真可惜啊。”银时话中带笑,但眼眸却渐渐燃烧出火焰一样的杀意。
又是一阵快的无法分辨的进攻,两个人在攘夷战争中肩并肩不知作战了多少次,对对方的身手一清二楚。如今面对面成为敌人,对于对方的缺点毫不手软。银时作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白夜叉一直比高杉善于战斗,但是昨夜和河上万齐的恶斗让他此刻身上的伤口尽数裂开,和他一比高杉倒是占了上风。一时间刀影伴着火光缠绕在两人的周围,旋转而出的罡风搅动着气流都换了路线。
又是刷刷几刀,银时和高杉同时伤了对方不浅的口子。银时拄着洞爷湖大口大口的喘气,大火炙烤着他从今天一早就滴水未进的身体,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随着鲜血一滴滴的流走。十步之遥的高杉捂着在洞爷湖下撕裂的伤口,缓缓舔掉嘴角溅上的鲜血。
“为什么……要这样呢?高杉?为什么要逼我?”看着高杉的身影银时眼前一阵模糊。
“为什么要逼你?坂田银时,这真是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高杉右手持刀,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银时调动全身的意志缓慢的站起来,从地上拔出洞爷湖。炎热的火海炙烤着他,银色的发卷末端微微卷曲。木刀护在自己胸前,这个狼狈不堪的银发男人眯起眼睛看着高杉,面容冰冷如霜但全身的杀气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深吸一口气他因为火场里浑浊的空气剧烈的咳嗽,但就在对方微微一愣的时候,银时飞快的举刀直劈下去。
听到银时的咳嗽声,高杉心里一痛,但当银时合身扑上来的时候眸子里那刚刚酝酿出的一点怜惜立刻化得干干净净,转成了野兽一样的雪亮光芒。他不再避开银时身上的伤口,手腕轻抖,闪着森森银光的利刃毫不偏差的又一次刺入银时的左肩。骨头碎裂伴着血管爆炸的声音在银时体内尖锐的响起,但手里的洞爷湖依然劈向高杉的右臂。
“我没有逼你……从来没有逼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逼我啊,银时。”
叹息一样的呢喃没有被火声风声所掩盖,银时的双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要拧在一起。两个太过敏感和骄傲的人谁都不愿意先放下刀好好的解释,就像当年谁也不愿意先说出挽留的话语,谁都不愿意告知对方自己的消息。
而结果,只有两败俱伤。
于是高杉的刀敲碎了银时的左肩,而银时的洞爷湖在劈飞了高杉的刀之后,碎如齑粉。
赤手空拳的两人目光再一次撞在了一起,谁也不愿控制住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银时猛的冲上前去用右手扭住高杉的脖子,却因没了防护的左手腹部被狠狠的一击心肺都要扭转着碎裂。鲜血从银时的嘴角迅速的渗出来,伴着他如血一样的眸子在火光下愈发恐怖。高杉的右手快如闪电,残忍的扭住银时尚且完好的右手,死命摁在地上。他用另一只手扼住银时的脖子,同是一个翻身坐在他的腹部。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没有动,高杉的手也没有扼下去。虽然身畔无比嘈杂他们却只能听见自己因为这场巨斗而浓重的呼吸声。
“银时……别逼我了好吗?”高杉俯下身来贴在银时满是血污的面颊上,他能感觉到银时的睫毛轻柔的拂过自己的肌肤。“你为什么……就这么骄傲呢?白夜叉。”
“明明是你逼我啊……高杉。”银时又一次咳嗽起来,不过这次咳出来的全是血沫。“放下过去,和我永远在一起,不好吗?”
高杉没有说话,但浑身轻轻一震。隔了许久银时才听到高杉带着从来没有的疲惫的的声音化成暖流喷涌在自己耳侧。“我放不下啊,我怎么可以容忍这些害了松阳老师的人仍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怎么可以容忍这个世界仍然存在。我要毁了这个世界,银时。”高杉抬起脸看着银时的眼睛,轻轻的说:
“我要毁了这一切啊。如果你阻拦我,我就毁了你。”
“高杉……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银时平静的看着高杉因为仇恨而扭曲的眼睛,轻声吐出这句不知在心里存了多少岁月的话语。他没有理会高杉目光中的震惊,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还记得那场和今年一样的冬雨吗?那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花火祭,也是最后一次。我想,就是从那个时候吧,从你把我从睡梦中,从黑暗中叫醒的那一瞬间,我就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你。之后的之后,欺负你也好,为了你偷馒头也好,并肩作战也好,一直都喜欢你。可是为什么……”
银时的目光尽是悲凉,他的声音慢慢变轻。
“为什么,我们是两种如此对立的人?高杉你……永远活在过去。”
“而你,永远向着未来。”高杉慢慢松开扭住银时的手,悲凉的笑了。“我们就是这么可悲。银时。”
“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银时缓缓坐起身来,用右臂抱住高杉。“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至少有没有想起过我?”
“坂田银时。”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胸前清晰地传过来。高杉深吸一口气,狠狠的咬在银时的右肩上。银时控制着自己没有叫出声,也没有躲开。高杉咬住银时肩头,直至唇齿间传来血液的腥气。一滴滚烫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从他完好的右眼滚出,滴落在银时的伤口上。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疯狂的爱着你,爱了你这么多年。”
银时像孩子一样眨眼一笑,低声问他:“高杉,你能不能放弃这一切和我一同回去?也许你失去了左眼,只剩右眼看着过去的路,但是我可以作为你的左眼,帮你看到美好的未来。”
“别做梦了银时。我们永远都没法在一起的。”嘴角扬起高深莫测的笑容,高杉盯住银时,一字一句的说。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许这样,才是我们唯一可能的相处方式。”
在鲜血中相依相伴,在生命和死亡间辗转缠绵。
这个银发的人,是他活生生的夜叉,是他命中的劫数,是他永远的心魔。一切都因他而起,一切都因他而去。他是这么爱他,恨不得杀了他。于是这样他就变成自己一个人的白夜叉,只活在自己的心中永远自在分明。
这一次的“白夜”行动,只不过是想见到他罢了。在毁了这个世界前,见他最后一面。
黑夜被窜上天空的璀璨花火照的亮如白夜,天幕上彩光粲然,火树银花,也照亮了火场中两人炽热的眸子。银时扶住高杉的后颈,深深地吻了上去。
在花火下愈发加深的吻,带着血液的腥气,却如此甜美,甜美的令人忘掉了身边的一切。时光几乎在此刻回转,回转到那两小无猜的甜蜜时光,回转到那并肩作战的青葱岁月,最终定格在花火下两人拼接在一起满脸血污但流光溢彩的侧脸。唇齿相接,不想让对方放开,十几年来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最深的感情在此时通过这个无边无际的吻释放出来。什么都忘了吧,在这个时间的缝隙。相对的立场,相敌的身份,身侧不断满眼的火场,还有短短几分钟就会被引爆的炸药。都忘了吧。
都忘了啊。
“高杉先生!”终于有声音打断了这个漫长却短暂的吻。鬼兵队的属下在看到花火之后终于忍不住冲下山冲到高杉的身边。“高杉先生我们快些撤离吧!引线已经被点燃了,还有两分钟就要爆炸了!”
紫衣男子抱住银时从血污中站起身来,目光阴冷的看着自己的队员。
“高杉先生!”来岛又子终于分辨出他怀里已经看不出模样的人,不由的惊呼一声。“还要带着他吗?把他扔到这里自生自灭——”
她的话没能来得及说完,高杉野兽一样带着腾腾杀气的目光刀锋一样打断了她的话。
高杉抬头看着一道道窜上天幕的烟花,情不自禁的抱紧怀中高了自己一头的男子。
“撤退。”
又一次站在那株树下,高杉冷冷的看着地面上因为爆炸而堪比天幕花火的猛烈火光,突然觉得恍如隔世。抬起眼看着那边勉强站起身,就要离开他们的银时,心胸中泛起不知名字的复杂感情。他快步拦在银时身前,却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睛看着他。
“那,我走了,高杉。”
银时随便包扎上自己血肉模糊的左臂,摇摇晃晃的就要向山下走去。
“等等,谁给你权利走了?谁给你权利活着离开这里?”
“总会有的。不然,你刚才干什么救我?把我就在那里不就完了。”银时回过神来看着高杉和他身后一群面色不善武器在手的属下,渐渐摆出那一副最自然地慵懒神情。
“花火固然美丽,但总是在最美丽的一刻消散。高杉,我不希望你是那花火。我希望你美丽但不希望你消失。我会永远在这扇门前等着你,等着你回心转意。毁灭世界的方法有很多,但我们最需要的是一个新世界。”
声音低沉悦耳,几乎要流转进心底最深处。
“高杉,再会。”
也许自己真的就像那花火吧,在最炫目的时候突然消散。
高杉抬头看着漫天的花火,微微一笑。
以最完美的姿态绽放,以最盛大的绽放消亡。本来就是在世间苟活的尘土,在一场看似华美的绽放后又归于尘土,只留下冰冷的余焰,诉说曾经的光华。
但就算这样,他也一直会化作那花火,照亮这个黑暗的世界。也许可以让那个人在睡梦中误以为是新世界的朝阳,留得好梦一场。
就足够了吧。坂田银时。
冷风吹过银时的伤口,他忍不住回头看向樱树下那个依旧飘忽的影子,眼眸明明暗暗。
就算是我们处在相逆的世界,终有一天,凭着我的一人一刀,我也要将你引上通往未来的命运之路。
所以,我期待着与你的再次相见。
花火在天幕依旧灿烂,连天的璀璨将层层积云都要燃烧起来,地平线在这样的光亮中消失不见,于是天地连为一体,一同盛放着超出这个世界的华美光彩。黑夜在花火中摇曳成新一年的明亮白昼,似乎在绽放着新一年的无限美好愿景。
每一次注视生命,都会有回忆留下。它会让你想哭,它会让你大笑。它如此真实的存在过,刻骨铭心的贯穿在你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
&PS:中二病真是好东西啊好东西,我的世界观真的被ST给洗了啊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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