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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对话肾源提供者:需要钱让家里过得好点|卖肾|杭州|肾源供体_新浪新闻
记者对话肾源提供者:需要钱让家里过得好点
杭州卖肾窝点内摆了10张上下铺的架子床
卖肾者在协警的陪同下取回行李 本版图片均为晚报 王浩然 现场图片
卖肾者在非法卖肾基地所吃食物
  ■ 这些卖肾者多为90后,他们选择卖肾大多因为急需用钱,有人为了还欠款,有人为了还债
  ■ 卖肾者每天只吃两顿,中午、晚上都是土豆、白菜,间或有豆腐。吃到后来食用油没有了,土豆丝过水后用老干妈辣酱的红油下锅,白菜完全干炒
  晚报特派记者 程绩 杭州报道
  ,横七竖八地摆满十几张上下铺。这间房的住客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没人知道的秘密,“全是男孩,少时十几个,多时三十个,隔几天就有几张新面孔。 ”保安和邻居只知道表象,可也许没人会想到,这其实是一个流动的“卖肾车间”。
  5月28日,这是网络拍客山姆哥(网名)在这里卧底的第15天,他以卖肾者身份在这里记录了这个非法肾源供养基地从接头、体检、配型的全过程。早晨8:30,他终于拨打110报警,而就在两天前,又有三名供体(卖肾者)在通过体检后被发往昆明、广州等地,准备接受摘肾手术。
  目前,杭州警方已成立专案组调查这起案件,三十多名肾源供体已被警方保护。
  配型3.5万元,不配型2万元
  5月14日上午9:40,山姆哥和同伴乘坐K1341抵达杭州火车站,与外号为“蓝天”的马仔接头后,由车号浙AU568R的吉利英伦送往住宿点。接下来三天,来自江西、湖南、山西、浙江、甘肃等地的8名供体陆续到达。这个自称“杭州肾源基地”的地下窝点由一个叫“东哥”的中年男子管理,已运作四年多,除卖肾,还接手代孕。这个非法肾源供养基地,涉及昆明、广州、济南、临沂、南昌、景德镇、上海、北京、郑州、长沙。据山姆哥介绍,每位供体和“东哥”谈好的价格基本都是3.5万元,目前全国中介已形成网络,报价基本一致,如果高于3.5万元,往往是骗取保证金的“骗子”。前往杭州的卖肾者中,有三人曾被骗取保证金。黑市里,需要换肾的病人需要为这颗“成本”3.5万元的肾支付20―50万元。
  但并不是每个卖肾者都能拿到3.5万元,因为等待配型需要1到3个月,有些急需用钱还债的供体只能选择做“快的”,即不做配型,直接联系同样着急的患者,只需血型相同便做肾脏移植,他们卖肾只能得到2万元。
  新闻曝光卖肾窝点竟成信源
  山姆哥介绍,这些卖肾者多为90后,他们大多因为急需用钱,有的为还信用卡欠款、有的为还其他的债。而卖肾换ipad和iphone这样微博里拿来戏谑的段子,在这里没有一例。
  基本所有卖肾者都是用尽兜里最后一点钱,购买前往肾源基地的车票。中介答应,卖肾成功,报销车票。他们一般都是通过网络招徕,分批到达。供体与马仔在车站接头,经简单鉴别送往窝点住宿。在这里完成上缴身份证、体检、签署协议、抽血配型、“发货”全过程。最让人吃惊的是,有的卖肾者第一次了解卖肾渠道,竟是看到卖肾窝点被端掉的新闻,起意卖肾。卖肾者在手术过后的命运无人问津,外界对卖肾一事只停留在猎奇层面。
  东哥手中有两个供体供养点,一处位于杭州市江干区的“长睦锦苑”小区,由马仔“蓝天”(义乌人)打理,供养15人,另一处则向西4公里,设在废弃的银鼎商贸城大厦内,由马仔“小胖”打理,供养10余人。
  这个位于长睦锦苑6楼的窝点,今年4月24日搬入,四室一厅中,3个房间为供体住,房内摆设10张上下铺的架子床,20个床位,落地窗玻璃用报纸贴上。北侧一间小单间马仔住。
  在出租屋内,每人每天可领取一包烟:大前门、红三环、雄狮、红梅等2元一包的廉价香烟。闲散时光都在打牌、昏睡、闲聊或网吧中渡过。八宝粥的罐子被改造成烟灰缸,绑在床头。在这里,每天伙食费固定而拮据,刚开始为40元,5月19日人数增长到15人,众人抗议后提高到55元,供体每天只吃两顿,中午白菜、土豆,晚上土豆、白菜,间或有豆腐。 16日后吃几顿鸡架骨,3.5元一斤。 5月23日,厨房食用油没有了。土豆丝在过水后,用老干妈辣酱的一点红油下锅,白菜则是完全干炒。
  据了解,“蓝天”终日奔波于车站与出租屋之间接送供体,供体主要靠自我管理,“蓝天”每晚回来后会找不同人问话,了解当天情况。
  卖肾体检配型已流程化
  山姆哥昨天报警后,在微博上公布“卖肾车间”相关的内容和照片,称东哥昨日带着配型血样据称已前往长沙某附属医院。据山姆哥介绍,他所知道的供体大部分的血样都会送往长沙这家医院,从杭州开往长沙需要驱车13个小时,东哥会在供体中寻找有驾驶证者,共同驱车前往。
  据了解,东哥也曾是一名卖肾者,身高1米7,随身带一把弹簧刀,行踪不定,极少露面。他只在手术结束后送供体回住宿点养伤,每周日送供体取血配型时才出现。 “东哥”常年在各大医院透析室游走,联络患者和医生。每当有人怀疑东哥的卖肾经历,“东哥”都会露出腹部那如蛇虫盘踞的伤疤,这已成为这里的“入会标识”。 “蓝天”也曾是一名卖肾者,当年他因为生意失败背负20多万元债务。
  “卖肾车间”流动性很大,供体通过体检后被像商品一样源源不断发往全国各地,新供体则会及时补充进来。每周五为统一体检日。日早上,山姆哥和其他供体在“蓝天”带领下,乘公车到达位于杭州江干区机场路319号的万事利医院。体检本和缴费都已安排好,上面填写各人名字,单位则为“食品厂”。
  在一楼取尿,抽血,随后到二楼轮候B超,查验肾器官健康程度及大小。在B超室,“蓝天”全程监督。轮到山姆哥时,汪姓女医生奇怪地问,“你们为什么要查肾的大小?”蓝天嗯啊应付,女医生并未追问。抽血过后,新一批体检完成者在此处签署“有偿捐肾”协议。只是简单的一张纸,签字按手印后被中介收回。
  目前卖肾操作已流程化,体检结果当天下午出,初筛合格后进入下一个环节:每周日的抽血配型。至此开始新的一轮等待。等待配型成功,等待买主电话,等待开往手术台的蓝色动车票。
  高利润使卖肾成半开放网络
  卖肾网络的利益链条主要有四类人构成:“大哥”、“马仔”、“跟单者”、“医生”。
  东哥负责“销售”,接洽患者中介,打通医院网络,他拿走卖肾网络中的利润大头;而“蓝天”和“小胖”则负责“养人”:在网上招徕供体、接站、日常照料、买火车票送供体返程等事宜,抽取17%的利润点。
  供体中表现积极、可靠者会先被委以做饭、清洁、报告动态等任务,考察期过后仍未被“发货”者,则再去照顾刚做完手术被接回的供体。供体在联系上患者后,必须有一名“跟单者”,前往目的地与患者联络,完成面谈、签约、监督款项到账、照料供体术后头三天等任务。
  跟单者一般会有元收入,其人选也全部在卖肾完成者中挑选。跨入跟单者,意味着正式进入卖肾网络。中介鼓励供体互相介绍朋友卖肾。介绍一名且体检通过给500元,手术成功给3000元。高额利润刺激以及缺乏监管,让卖肾成为半开放网络,越来越多人被卷入。
  对话供体
  他们那么年轻,为何选择卖肾
  山姆哥说,卖肾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什么样的人都有,除了年轻和急需钱这两个共同点,每个人都有令人唏嘘的故事。对于手术的恐惧是绕不开的话题,很多人担心做完手术身体出问题,赚来的钱看病都不够,最后大家都会相互鼓励,“赌一把! ”而最受欢迎的话题则是拿到钱如何花?有的人既想手术后在医院里多待几天,又想拿到3.5万元过回潇洒的日子。
  ■王军(化名)19岁 来自江西
  “信用卡还不起,一则新闻让我想到卖肾”
  我以前觉得卖肾这两个字很可怕,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其中一员。
  来这里之前我考虑了整整一个月,每天上班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想信用卡的钱怎么还,租的房子快到期了,后来把工作也辞了,整天就想办法弄钱还债。我先去找朋友,实在没办法,想过借高利贷,但不知道哪里能找到。我又打电话给银行,问小额贷款怎么贷,没有抵押那种,他们告诉我不能贷款,因为我已经欠信用卡钱了。
  后来有一天看新闻,有个男的卖肾去买苹果(手机),我上网查了一个肾的价格,上面说十几万、几十万,我感觉心里有底了,就按照网上一个号码打电话过去,没想到是骗子,态度很凶,还让我先交200块钱。我又看了很多网上资料,后来找到一个中介,他告诉我,网上说十几万的都是骗子,开价三万四万的都是真正的中介,不会收你一分钱,他让我认真考虑一下。
  那天我在小区楼下从上午11点坐到下午5点,抽了三包烟。网上有人说,少一个肾没什么,只要稍微注意点就好了,我还是有点犹豫。直到来了杭州,我才告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他电话里拼命劝我,可我已经决定了,叮嘱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告诉我家里人。
  我问中介钱是术前给还是术后给?他说手术前给,他问我要卡还是现金,我说我要卡,他告诉我,会在我上手术台前半小时确认卡里的金额。
  ■李晓华(化名)20岁 来自安徽
  “父母离异,家里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无所谓”
  李晓华来自安徽,7岁时父母离异。他说自上学起从来没人问过作业是否完成,大年初一的生日也从来没有人记得。他不担心死在手术台上,因为“我在乎的人都不在乎我,一点牵挂都没有”。但他最后仍说,他不欠钱,只是需要钱,让亲人过得好一点儿。
  亲戚看不起,家人不管我,只能靠自己。我们家族里都是大学生,就我一个初中生。我要是在老家找工作的话,一个月一千多一点,我要多久才能把那几千块钱还了。欠钱的滋味不好受,我还要生活,要吃饭,要抽烟,根本攒不下来钱还债。
  如果卖肾把命丢了,丧失劳动力了,弄一身病,怎么办?我现在就一个人,一点牵挂都没有,无所谓。我要是有牵挂也不会到这里。说到父母,他说没人管他,都围着自己的孩子,“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无所谓。 ”其实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亲情的,只不过是我们这些人没有。
  如果配型不过,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让我回老家,我没脸回去。我有了钱,希望家里人过得好一点,最起码我不用去拖累他们。
  ■杨国(化名)20岁 来自甘肃
  “卖肾后,第一件事是帮女朋友买个手机”
  杨国,1992年生,甘肃通渭人。高考后的第三天前往苏州打工,成为手机外壳生产流水线的一员,因今年初酒后在工厂宿舍失手将人推倒,致工友受伤,赔偿6000元,加上急于给生病的女友调养身体,满足她学美发的愿望,他选择卖肾。他说,刚进厂最艰苦的时候,5块钱和女友熬过一周,每天只吃一顿,就一包挂面。
  “卖肾后,首先想做的一件事是帮我女朋友买个手机。在老家穷的时候,她把她爸爸给的摩托罗拉卖掉换了200块钱给我,她是特别心疼那个手机。 ”杨国就是觉得对不起女朋友。他想今年回家,去年就是因为没钱没敢回去,“我妈一听到我电话就哭,想我。出来前我跟我妈说,我挣钱养活你们,结果一分钱都没挣到,出来一年了,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 ”这次卖肾,就算给家里人一万块钱,也算有个交代,就算少也是我挣的。
  ■丁洪(化名)23岁 来自安徽
  “家里还有1岁多的女儿,不敢回去看她”
  丁洪,安徽安庆人,因信用卡欠账2万多元,于日在广东佛山切除一个肾脏,获得2万元,偿还招商银行、兴业银行信用卡9000元后,又迅速陷入困境。切掉一个肾的他,终日苦寻却没有再找到工作。信用卡滞纳金不停上涨,招商银行月滞纳金利息已达550.14元,加上兴业银行,两张卡的欠账总额又快接近2万元,与卖肾前无异。
  “那时候我刚和老婆分手,心情很不好,每天和同事去酒吧喝闷酒,信用卡欠下2万元,加上滞纳金,涨到2.3万元。想最快速度把信用卡的钱还掉,就联系卖肾的。 ”他说15天就弄好,钱拿到手走人,回老家休息一个礼拜就能上班了。
  “我本来想做配型的,有4万元,后来时间拖久了,拖了3个月。我一个人在漳州过年,老板给买了点菜,还买了点白酒,想给家里打电话但不敢打。听到人家过年放鞭炮,心里很难受,就跑到广东做不配型的,拿到2万元,可还是补不齐这个缺口。 ”
  当初中介说休息一个星期就好,现在休息了两个月了,伤口还是有点影响的。 “我随身一个包里面有两件衣服,现在也不敢回去了,飘到哪里算哪里。家里还有一个1岁多的女儿,也不敢回去看她。 ”目前,丁洪仍栖身于广东佛山北蛘蚋浇侵写宓幕璋党鲎馕菽冢辉路孔250元。由于身份证被扣、身体恢复比预想的要长,切掉一个肾的他,终日苦寻却没有再找到工作。
  日下午,丁洪给山姆哥发来短信说:“兄弟,我身上钱全花没了,不知道怎么办了。 ”之后几天,山穷水尽的他靠出租屋内的一点米下锅苦熬活命,“等不下去,撑不住了”。
  ◎对话山姆哥
  记者:怎么会想到去卧底卖肾的?最大的担心是什么?
  山姆哥:在四月份接触了一个卖肾者,他因信用卡欠账而卖肾,但困境还是没有改善,窟窿反而更大了,想更深入地了解卖肾者的心态和他们卖肾前的生活状态。最大的担心还是身份暴露。
  记者:卧底前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多少钱成交的?
  山姆哥:找中介的过程异常简单。卖肾渠道网上触手可及。我是12号坐飞机先到杭州,13号做了些准备,把所有东西都寄存在朋友那里,14号凌晨离开杭州坐火车到海宁,当早再从海宁坐火车返回杭州,9:40在杭州火车站侧边的银行门口与中介接头。经过简单询问,查验车票和证件后,“蓝天”让我们等,11点左右一辆吉利车开来接,车上下来一名前往济南的卖肾者,此人穿着立领衬衫,戴着耳机,像是独自去旅游。 “蓝天”给他车票,我还以为此卖肾者是大哥或同伙。 “蓝天”说,这是去济南做手术的卖肾者,我非常吃惊。
  记者:视频是如何拍摄的?他们没有防备吗?
  山姆哥:最初不敢多带偷拍设备,只有一台,后让后方快递到杭州,由杭州日报的肖向云老师帮忙送往出租屋附近,我们在超市碰头交接。非常感谢他。暗访设备他们没发现,后面用手机拍摄倒引起怀疑,但都成功掩盖过去。
  记者:这些卖肾的人,你觉得他们有哪些共性?
  山姆哥:共性都是面临困境缺钱,并且相信卖肾能够解决他们的问题。但所有卖肾者都来自其他城市,不管他们出生在哪儿,都是城市居民。
  记者:最让你感觉可惜的是哪个人?
  山姆哥:来自甘肃的“杨国”,他年纪最小,稚嫩、善良、聪明、艰难(视频有说到他卖肾原因)都让我很动容。他在中学发表过8000字小说,拿到500元稿费,他把钱捐给一家位于上海的“绿色生命”基金会,支持种树。我一直尽量劝阻他。撤出的头一天,我和他说明身份,让他跟我一块走。
  记者:卧底前你想象中的卖肾人是什么样的? 15天后又感觉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山姆哥: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有被生活伤害过,被亲情抛弃过,对自己极度不负责任的人,但更多是遇到困难而祷告无门的人。我没有想到卖肾会如此泛滥,理由又会如此随便。有些人真的并不是真缺钱到走投无路,他们只是幻想通过卖肾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通往更美好生活的机会。比如说“表妹”,他衣着时尚,嗓音优美,并不太缺钱,他在卖肾过程中还被骗了3000块,他卖肾是希望拿到钱以后去开店,去参加选秀比赛。
  记者:据你所知,目前案件侦破进展到什么程度?
  山姆哥:据丁桥派出所郑所长称,目前刑侦队已介入。我最担心的是已发出的供体安全。接下来,需要媒体合力去督促警方办案,并且妥善安置好这些人。
  卖肾中最大的谎言是:人左右肾只有一个肾脏工作,只有三十岁以后才启用右肾,而左肾是不用的。在手术中你切掉的是用过的肾,留下你没有用过的肾。卖肾可以解决生活困难;卖肾手术3天可下床,10天蹦跳……大部分供体对此深信不疑。如果可以,我想寻找到更多已卖过肾的人,了解他们的生活状态,阻止更多人加入卖肾网络。
  记者:卧底过程中,有没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山姆哥:后期有人怀疑我是卧底。最惊险的一次是东哥要求我解开手机密码,让他看下手机。
  记者:现在让你对这些朝夕相处过十多天的卖肾人讲一些心里话和忠告,你会讲什么?
  山姆哥:里面像是大学宿舍,我们形如兄弟。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抽烟最多,说谎最多的一次。希望他们能够谅解我的掩饰,尤其是王龙、陶两位。也许这几个月你们生活会更困难,但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也呼吁有社会力量能够去救助这些人,给他们一次机会,而不是拿买iPhone传闻去嘲弄这个群体。肾脏切与不切,问题都在那里。卖肾只是一个罂粟陷阱,看着美丽,也有短暂快感,但却藏着深深的毒,过程不可逆,一旦生病可能就会致命。这一生要怀抱空荡荡的左肾过一辈子,对人的尊严的伤害也是致命的。
  最想说:好好活着,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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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肾者调查:有人为养家 有人为买iPhone4s
◎每个人卖肾的动机,其实并不复杂。但现实的残酷就在于,每一个看上去似乎并不足以解释卖肾行为的理由,其背后隐藏的是个体的命运之困。在无奈的现实面前,在所谓自尊的驱使之下,他们选择了卖肾。◎明明知道一个肾能卖多少钱,但到卖肾者手里能有1/10就不错了。中介、老板、主刀医生、麻醉师、护士,每一层都要拿钱。这些钱,都沾着卖肾者的血。◎中介分成两个体系,一个专门找患者,这些人常年游荡在各大医院里;另一个专门找“供体”。强子就是找“供体”人群中的一个小老板,负责出钱“养人”,通过中介做成一例肾脏移植手术,可以提成5万元。◎在小老板强子的下面,有线上和线下工作人员。线上有各种网络客服,包括通过网页、论坛等非法网络广告。线下工作人员主要负责“养人”,提供食宿,管理松散,来去自由。等到“供体”配型成功后,就与主刀医生联系,安排手术。广东德比律师事务所律师郭春兰:欺骗他人捐器官可判故意伤害罪3月22日,卫生部副部长黄洁夫在杭州表示,我国将尽快建立器官捐献体系。专家表示,建立完善的器官捐献体系,是改变器官移植乱象的根本出路。2012年2月,北京检方以“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对犯罪嫌疑人郑某等16人进行起诉,该案为我国最大一起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案,共非法出卖51个肾脏器官,涉案金额超过千万。广东德比律师事务所郭春兰律师表示,日起施行的《人体器官移植条例》,明确规定不允许任何人或组织以任何形式买卖人体器官。“一旦发现有违法行为,当地卫生主管部门将对当事双方按交易额1—8倍进行行政处罚。”郭春兰告诉记者,从日起,施行的刑法修正案(八)将组织他人卖器官入刑,规定组织他人出卖人体器官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且明确未经本人同意摘取其器官,或者摘取不满18周岁的人的器官,或者强迫、欺骗他人捐献器官的,依照故意伤害罪等处罚;以及违背本人生前意愿摘取其尸体器官,或者本人生前未表示同意,违反国家规定,违背其近亲属意愿摘取其尸体器官的,依盗窃、侮辱尸体罪的规定处罚。寻找“供体”—提供食宿—安排体检—配型成功—签署协议—移植手术,是非法器官交易中介的典型流程。■专家观点器官移植系统不健全非法器官交易频现一些关于“肾”的流言一直在民间流传。一则最广泛传播的谣言,称坊间有团伙专门趁人不注意将其麻醉后偷肾。这些谣言多次引起当地民众的恐慌。广州华侨医院泌尿外科的一位周姓医生告诉南方日报记者,其实被麻醉后偷取器官完全没有科学根据,“移植器官不是一个简单的替换零件的过程,一般来说需要先做人类白细胞抗原(HLA)供体和受体的配型,减少移植后的排斥反应。”周医生解释:“受体的免疫系统,能够对体内的外来组织器官加以识别后进行控制,逐步摧毁甚至消灭。这种生理免疫的过程在器官移植上被称为排斥反应,如果反应足够强烈,就会导致器官移植手术失败。”“除非是同卵双胞胎,几乎不可能找到HLA完全相同的供受体。因此,如果是陌生的肾源进行移植,能够匹配上肾源的几率连1%都不到。”周医生说,即使能匹配上,在进行移植手术后仍然会发生排斥反应,“需要进行长期的抗排异反应治疗,整个过程将会是漫长而复杂的。”暨南大学医学院免疫学系教授江振友告诉记者:“取下的肾器官在常温下少则几分钟,多则不超过1小时就会死亡,不能用于移植。因此,要通过降温和持续灌流保持器官活性,才能有效延长器官的存活时间,但即使在理想状态下进行保存,器官活性也很难超过24小时。”谣言的背后,是国内器官移植系统的不健全,以及器官捐赠比例的严重失调。非法器官交易的猖獗,成为“谣言”让人信以为真的基本前提。32岁的何青坐在不足10平方米的出租屋里,时不时会检查肚子上的伤口。一个月前,他做了肾切除手术。何青的肾是自愿切除的,他用自己的肾“换”来两万元现金。黑中介“强子”原本答应,另外再给何青1000元钱,并归还何青的身份证。一个月过去了,强子不知去向,何青成了“三无”人员。肚子上的伤口“求人不如求己,求别人,他们未必肯借钱给你,没借到多难堪啊。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何青向南方日报记者展示他的伤口:自上而下一道12厘米长的伤疤,看上去缝合得很好,“像一只蜈蚣在肚子上爬”。何青是安徽人,前些年一直在杭州打工。当时何青由于肯吃苦还做到了部门主管,“一个月收入也有四五千块钱。”在杭州,何青了老婆,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幸福的生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个月后,由于生活价值观的差异,老婆与何青分道扬镳,带着女儿回了老家。那段时间,失意的何青经常跟几个朋友去泡酒吧,每次都抢着刷卡埋单。“当时办了两张卡,每张都欠下了一万多元的债。”老婆带着孩子跑了,何青再也没心思工作,那段日子何青挥霍无度,很快背负了2.3万元的债务。感情受挫加上经济压力,何青主动辞职。两个月后,银行委托专业讨债公司致电何青。“如果欠的款项逾期未还,我们将报警,根据刑法196条信用卡诈骗罪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你还要承担诉讼费和律师费。”何青开始感到害怕,但又无力偿还。“如果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在外面辛苦打工这么多年,还欠下一屁股债,那面子就丢大了。”何青一直没跟家人说老婆带着孩子离开他的事情,怕家里人在街坊面前抬不起头来。朋友们看到何青平时出手阔绰,经常请客,谁都不信他会出现债务问题。几乎把自己逼到绝路的何青,偶然听到别人在谈“有偿捐肾”的话题。“一个肾能卖十几万元呢,而且对身体影响也不大。”卖肾,处于崩溃边缘的何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在网上联系到福建漳州的一个卖肾中介,说是能卖4万元,但要等三四个月。”山穷水尽的何青别无选择,花126元买了一张火车票,身上只剩下100多元钱。到了漳州卖肾中介的窝点后,何青用自己身上余下的钱买了几包烟,分给跟他一起等待卖肾的人,“初到贵地,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两万多元的债务,为何不求助亲戚朋友?“这种事情是自己造的孽,哪好意思去求别人?再说了,求人不如求己,求别人,他们也未必肯借给你,没借到多难堪啊。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有点后悔卖肾了“我现在比以前瘦了很多,其实找份工作,踏踏实实干几个月,也能挣个一两万”在漳州等了3个月,何青一直没有等到能够跟他的肾配上型的患者。后来听说广东也有“有偿捐肾”的地下中介,实在等不下去的何青,和另外两个“供体”一起来到广东,等待新的“有偿捐肾”机会。这一次,“幸运”的何青很快找到了“受体”,2月23日,做完一系列的体检后,在东莞的一家小旅馆里,强子跟他签下了“有偿捐肾”的协议。何青并没有仔细看协议的内容,只是核对了一下给多少钱,他按下手印时还有点紧张。“只有一份协议,两页纸,签完之后就被强子收回去了。他问我是打卡还是现金,我说要现金。”2月23日下午,何青被人从东莞带到了佛山,全程都被要求戴着墨镜和帽子,不许摘掉。“我不知道是哪里,但肯定不是医院。”房间里的设备非常专业,一间休息室,旁边还有一间“手术室”。一名三四十岁、操着东北口音的男子要求何青换上睡衣,来到“手术室”,何青看到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已经在等他。护士给何青注射了麻醉药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整个手术才一个多小时。”手术后的何青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很短促,只能半呼吸,因为很痛”,东北口音男告诉他,手术很成功,让他在休息室躺了一天,“痛得根本睡不着,但我也不好意思说。”主刀医生还夸何青勇敢,“别人来做都喊疼,你却一声不吭。”“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用拆线。”主刀医生术后告诉何青,采用的是皮内缝合术。东北口音男对主刀医生的技术“非常满意”。第三天中午,中介送何青走,离开前东北口音男给了何青两万元现金,“钱放哪里?”何青疼得几乎走不了路,在男子的搀扶下,何青上了车。整个过程同样被戴上了墨镜和帽子。20分钟后,车停在顺德碧江轻轨车站,何青被带到附近一个小旅馆里安顿下来,此时已经是2月25日下午。“好久没理发了,像疯子一样。”爱面子的何青忍着痛跑去附近先剪了头发。何青花250元租下一间出租屋,花9000元还了一半的信用卡债务,偶尔何青也会去沙县小吃店喝一碗乌鸡汤补补身体,后来实在无聊,又买了台电脑,换了新手机。折腾了一个月,何青的两万元钱所剩不多。“我有点后悔卖肾了。”何青面色苍白,无精打采地告诉南方日报记者,“我现在比以前瘦了很多,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找份工作,踏踏实实干几个月,也能挣个一两万。”也有卖不出去的肾“那里面跟猪窝一样,连个被罩都没有,吃的是白菜土豆,简直就是把人当猪养”手术后次日,何青给他在中介等待“受体”过程中结识的朋友孙明发了条信息,“手术已做,一切顺利”。孙明想让何青到深圳和他们一起住,“都是兄弟,相互有个照应”,但何青婉拒了他的好意。跟何青相比,孙明的肾没有“卖”出去。去年上半年,孙明在连云港做水晶灯饰的生意,因为没有经验欠下8万元债务。孙明急于还债,无奈之下就想到了卖肾。“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觉得到期了没钱还给人家,面子上过不去。”日,孙明买了张火车票,一路从老家西安站到成都。在成都待了两天,因为没有配型成功,中介给了他400元路费打发他回去,不死心的孙明又辗转来到广东,在顺德碧江市场一带,见到了中介老板强子和他的手下董楠。“平时很少见到强子,只有在有人要做手术的时候才会看到他,主要是董楠在负责我们的吃住。”董楠原本也是来卖肾的,但是由于长期配不上型,就只能等待。后来慢慢发现,干中介有利可图,他就专职负责“养人”。孙明在中介的出租屋里住了3个月,一直没有配上型。和他抱着一样目的的还有六七个人。在此期间,孙明见到几个做完摘肾手术的人,“之前还蛮有精神的,做完手术后整个人脸色苍白,非常虚弱。”孙明心里开始犹豫。今年1月28日,马涛从深圳来到顺德,和孙明一见如故。在马涛的劝说下,孙明彻底打消了卖肾的念头。马涛和强子是东北老乡,以前又做过侦察兵,很快就取得强子的信任。“我想找到证据后,把强子抓住送去公安局,端掉这个团伙。”“我们在这吃住,行动不受限制。但强子很警觉,每次一有人突然走掉,他就要挪动一下。”马涛掌握了强子至少3个“窝点”。南方日报记者随后前往调查时发现,3处窝点都已经人去楼空,但是从房东老板的记录中,还可以发现一些端倪。为了摸清地下中介的网络,马涛在中介窝点一共待了10天,跟5个完全不认识的“供体”一起,同吃同住同睡,“里面跟猪窝一样,连个被罩都没有,破棉絮,光板床,吃的是白菜土豆,简直就是把人当猪养。”卖肾的种种“理由”在做手术前,卖肾者的心情既害怕又兴奋,害怕是怕疼,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拿到钱“在中介窝点,大家吃饭就故意浪费,开水一壶接一壶地烧,烧完冲厕所;饭煮两锅,吃一锅倒一锅,菜也是炒一盘倒一盘,我们5个人,两天干掉50斤米,一桶油。为什么这么干?因为我们‘供体’恨中介,恨死中介了。明明知道一个肾能卖多少钱,但到你手里能有1/10就不错了。中介、老板、主刀医生、麻醉师、护士,每一层都要拿钱。这些钱,都沾着卖肾者的血。”马涛接触到的每一个卖肾者,无人不痛恨中介,但生活的无奈让他们只能贱卖自己的器官,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唯一还能支配的资本。每个人卖肾的动机,其实并不复杂。但现实的残酷就在于,每一个看上去似乎并不足以解释卖肾行为的理由,其背后隐藏的是个体的命运之困。在无奈的现实面前,在自尊的驱使之下,他们选择了卖肾。“凡是卖肾的人,都会给自己找个可以接受的理由。但起码这个人的心并不坏。”每个人卖肾的理由不尽相同,但有一个共同之处:缺钱。在记者暗访中,何青、孙明、马涛讲述了一些卖肾者看似五花八门的理由:董楠,25岁,陕西人。他用来拉货的卡车被交警扣下,他曾经想通过卖肾来筹钱赎车。因为头脑灵活,能说会道,董楠得到强子的赏识,让他做帮手帮忙“养人”。董楠喜欢上网玩通宵的网络游戏,经常以各种理由克扣卖肾者的生活费。他还会发动其他的卖肾者去网吧,找更多的“供体”,成功找到一个就可以从中赚取500元“介绍费”。小丁,22岁,河南人。为了凑3000元钱给女朋友打胎,来广东卖肾,来到中介窝点的当晚,被马涛和孙明劝回家了。阿管,24岁,广西人,从小被爷爷养大,一直待业在家。为了给爷爷买养老保险才准备卖肾。他打算等卖肾赚了钱,就租个房子,买台电脑,玩网络游戏赚钱,后因为体检不合格被强子打发走。小张,25岁,广西人,之前在深圳工作,4张信用卡一共欠了5万元债务,一直表现得很忧伤,住了一晚后自行离开,走之前给马涛留下一封遗书。阿豪,19岁,广东人,坚定不移地要卖肾,只是为了还分期付款买的智能手机,以及他每天都在念叨的iPad2和iPhone4s。后来被强子3000元“转卖”到郑州的地下中介。在做手术之前,每个卖肾者的心情极为复杂,紧张、兴奋、刺激、害怕。紧张、害怕是因为以前没做过这种手术,怕疼;兴奋、刺激是因为马上就能拿到现钱,两万元。脱离了中介的马涛,在深圳一家学校做校车司机,而孙明则成了快递员,虽然工资不高,但他们每天过着踏实的生活,同时也在朝着自己的梦想一步步靠近。卖完肾的何青,现在仍然无法劳动,住在250元一个月的出租屋里,每天无聊地上网,玩着新买的手机,盘算着剩下的一半信用卡债务该如何偿还。中介分成两个体系中介分成两个体系,一个专门找患者,这些人常年游荡在各大医院里;另一个专门找“供体”在全国,非法器官交易已经形成一个庞大的地下网络,地下中介遍布全国多个省市。漳州、郑州、成都、南昌……在广东,主要是集中在外来务工人员相对密集的珠三角地区。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珠三角一带的肾源,一半被强子所在的地下中介所控制。事实上,强子只是这个非法器官交易链条中的一个小老板,在他背后还有更大的老板。至于这个人是谁,具体做什么的,很少有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是东北人,拥有一家自己的私人医院。”中介分成两个体系,一个专门找患者,这些人常年游荡在各大医院里;另一个专门找“供体”。强子就是找“供体”人群中的一个小老板,负责出钱“养人”,通过中介做成一例肾脏移植手术后,可以提成5万元。强子自称,2011年他经手促成肾移植的,就有100多例,“而且从来没出过事。”在强子的下面,就是线上和线下工作人员。线上有各种网络客服,包括通过网页、论坛等非法网络广告,线下工作人员主要负责“养人”,提供食宿,管理松散,来去自由。等到供体配型成功后,就与主刀医生联系,安排手术。而一些私人医院的医生,为了挣外快,也愿意私下跟地下中介合作,“但相关的手术设备一定要够专业。这里面肯定有着高额的利润空间,否则谁会愿意铤而走险?”据统计,全国每年有近100万名依靠透析维持生存的肾病患者,2011年,国内合法进行的肾移植手术还不足4000例。巨大的市场需求导致地下卖肾中介的兴起,他们巧妙地搭建起自己的网络,并从中谋取暴利。寻找“供体”—提供食宿—安排体检—配型成功—签署协议—移植手术,这就是非法器官交易中介的典型流程。(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何青、孙明、马涛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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