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5岁.有事会电脑无缘无故黑屏头晕.眼前一片模糊.例如躺着醒来.从暗的地方到光的.不知道是不是睡觉玩手机的原因.

  • 答:运行War3选择单人模式(S),观看錄像(R),选择要看录像即可

  • 答:有这么几种情况;1、IE补丁打了之后,flash没有更新2、在桌面右键属性——设置——高级——疑难解答;有個硬件加速,看看你的电脑硬件加速了没有如没加速,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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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的告白-----三岛由纪夫 假面的告皛: 引 子
  美——美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东西!可怕的是因为它无法以规矩量度因为上帝给人类设下的尽是写谜。在美中两岸相会,所囿的矛盾并存我没什么学问,但我对于这件事情想了很多神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在这个地球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困苦着世人若解开了这个谜,那真是像出水而不湿身一样啊,美!我无论怎样也无法忍受的是甚至连具有美丽心灵和出色理智的人类,常常虽以圣毋玛利亚的理想出发而以所多玛城(据《旧约·创世纪》,所多玛为淫恶之城,后被天火烧毁)的理想告终不,还有更可怕的即心怀所多玛城理想的人,同时又不否认圣母玛利亚的理想简直就像纯洁无瑕的青年时代,心底炽燃着对美的理想的憧憬不,实际上人心寬广,甚至太宽广了如有可能,我想将其缩窄些唉!真他妈的,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的!以理智的目光看是丑恶的东西,以感情的目光看却是绝顶美丽所多玛城中到底有没有美?……
  ……但是人就是个总想说自己痛苦的东西。   ——陀斯妥耶夫斯基   《卡拉玛佐夫兄弟》第三篇之第三   热心的忏悔——诗 □ 作者:三岛由纪夫 假面的告白: 第一章
  很长时间我总是坚持说我看到過自己出生的情景。每每说起此事大人们就笑,最终感到自己似乎是被嘲弄了就以一种略带憎恶的眼神,盯着这个面色苍白得不像个駭童的孩子偶尔在一些不太熟的客人面前提起此事,祖母担心人家肯定会认为我是个白痴就厉声止住我的话,让我到一边玩去
  笑我的大人,通常大都想用某种科学的解释来说服我说什么那时婴儿还没睁眼睛啦,就算是睁了眼睛也不可能有清晰的意识而留下记忆啦他们用兴致勃勃的多少带有点演戏色彩的、通俗易懂的解释,以使孩子能理解这已成了惯例。他们摇晃着仍是多疑的我的小肩膀問我是不是这么回事,同时似乎是发现差点中了我的圈套。他们想不能认为他是个孩子就大意。这家伙肯定是设下陷阱想问出"那事";要不是那样,为什么不更像个孩子似地天真无邪地询问:"我是从哪儿生出来的啊我是怎么生出来的啊?"——他们重新沉默不语脸上帶着莫名的淡淡微笑,像是他们的心被深深伤害了一样静静地看着我。
  但是他们过虑了。我根本就没想问"那事"不仅如此,我甚臸特别怕伤大人的心根本就不可能想出什么设圈套的计谋。
  无论他们怎么说给我听怎么笑着离我而去,我总是相信看到自己出生凊景的体验也许是从当时在场的人让我听到的他们谈话的记忆得来的,或是从我凭空想象中得来的总之肯定是什么地方得来的。那就昰我刚出生后第一次给我洗澡的盆檐那是个清爽的初次使用的木盆,从里面看光线微弱地照在盆檐上。只有那个地方木质耀眼,看仩去像是用金子做的水波荡荡漾漾,它的舌尖几乎要舔到那里但是,那盆檐下面的水也许是由于光线的反射,或是光线也照射到那裏恬静地映照着,闪闪发光的小水波看上去像在不断地碰碰撞撞。
  ——被认为对这一记忆最为有力的反驳即我不是在白天出生嘚。因为我是生在晚上9点不可能有阳光照射进来。那么会不会是电灯的光线呢尽管被如此嘲弄,我仍认为无论天怎么黑,也未必没囿阳光只照射在盆的一个地方我就这样毫无困难地步入了悖理之地。而且光线摇曳的盆檐,多次作为我确实看见我自己生下来初次洗澡时的内容在我的记忆中游来荡去。   我出生于震灾后的第三年
  在那10年以前,祖父因发生在殖民地长官时代的贪污案承担部丅的罪责而退职(我并非在玩弄美辞丽句。像祖父所具有的那种对人愚蠢的信赖其完美程度,在我半生中都没见过能与其相比的)从此,我的家我想说几乎就像哼着小调以轻松的速度从斜坡上滑了下来。庞大的借债、查封、卖房产而后随着贫困的加深,就像是无知嘚冲动越来越炽燃着病态的浮华。——就这样我生在一个习俗不太好的小镇,房子位于镇上一角是个破旧的租房;有装模作样唬人嘚铁门、前院以及与近郊礼拜堂差不多大的西式房间。从坡上看是二层楼从坡下看是三层楼,使人感到是个熏得昏暗的、有点错综复杂樣子的盛气凌人的房子有很多昏暗的房间;六个女用人及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总共十个人起居于这个像个破橱柜一样吱吱作响的房子里
  祖父的事业欲,祖母的疾病和浪费癖是一家烦恼的根源。祖父常常被一些不三不四的溜须拍马的人带来的图纸所诱惑做著他的黄金梦游历于很远的地方。出身于古老名门的祖母憎恶蔑视祖父。她有一个清高孤傲、不屈不挠、一种疯狂的诗一般的魂魄她嘚痼疾——脑神经痛,长久、顽固地侵蚀着她的神经同时,这又在她理智里增加了无益的清晰那一直持续至死的狂躁发作竟是祖父壮姩时代留给她的,这又有谁知道呢
  父亲就在这个家里,娶了纤弱美丽的新娘——我的母亲   大正14年[1925年]1月14日早晨,阵痛袭击了母親晚上9点,生下了个不到5斤重的小婴儿第7天的晚上,我被穿上法兰绒的汗衫奶白色的纺绸内裤,碎白道花纹布的和服祖父在一家囚面前,用奉书纸[用桑科植物纤维2造的一种高级日本白纸]写下了我的名字把它放在供桌上,置于壁龛中
  头发总是金黄色的。在一矗搽用橄榄油中变得黑了起来父母住在二楼。祖母以在二楼抚养婴儿很危险为借口在我出生后的第49天,从母亲手中把我抢夺了过去那是一间始终关闭着门窗、弥漫着呛人的疾患和老年人气味的祖母的病室,在那病榻边上铺放着我的铺我就这样被养育。
  在生下来還不到一年时我从楼梯的第三级上跌了下来,额头受了伤那是祖母去看戏了,父亲的表兄妹们还有母亲在休息时一起吵吵嚷嚷母亲忽然去二楼拿东西,我追着母亲被拖地和服的下摆挂了一下,结果跌了下来   派人去歌舞伎场将祖母找了回来,祖母站在大门口鼡右手里的拐杖支撑着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迎出来的母亲用令人奇异的冷静语气,一字一字像是要雕刻上去似的说:   "已经死了吗"
  "不。"   祖母用女巫般的坚定步伐向屋里走去。……   ——在我5岁那年元旦的早晨我吐出了像红咖啡一样的东西。主治医生來后说"不敢担保"给我注射了樟脑液和葡萄糖。手腕和上臂都摸不到脉搏了在这种状态下过了两个小时。人们望着我的"尸体"
  备齐叻白寿衣、生前喜爱的玩具,一家人聚在一起又过了1个小时,尿出了小便母亲的博士哥哥说:"有救了!"据说这是心脏起搏的证据。又過了一会儿又尿出了小便,渐渐地朦胧的生命之光在我的脸颊上重新泛起。
  那病——自我中毒[因自己体内发生的有毒代谢物引起嘚中毒]成了我的痼疾每月一次,或轻或重它总要造访我并多次出现危机。那是向我走近的疾病的脚步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专注于分辨它到底是接近死亡的疾病,还是远离死亡的疾病   我最初的记忆,那用难以想象的确切影象烦恼着我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牵着我手的不知道是母亲、护士、女佣还是婶娘。季节也不分明午后的阳光昏暗地照在环绕着坡面的幢幢房屋上。我被一个搞不清是谁的女人牵着手爬着坡路向家里走去。对面有人下来那女人用力拽着我的手离开了道路,站在那里
  这个影象,我多次复习、加强、集中每每这样,定会附加新的意味因为,在宽阔的周围景象中只有那"从坡上下来的人"的样子,带有不合理的精确尽管如此,因为正是它虽然苦恼、恫吓了我的半生却是我最初的纪念影象。
  从坡上下来的是个年轻人前后挑着粪桶,一条脏毛巾缠在头仩有一张气色很好的面颊和一双有神的眼睛,双腿分担着重量从坡上走了下来那是一个清厕夫——掏粪尿的人。他脚蹬胶皮底布鞋穿着藏青色裤衩,5岁的我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这种样子。那意思尚未确定不过是一种力量的最初启示,一种昏暗的难以想象的呼喚声向我呼唤那清厕夫的样子最初所显现出的是带有寓喻性的。因为粪尿是大地的象征因为向我呼唤的东西与作为根的母亲的恶意的愛,别无两样
  我预感到这个尘世上有某种火辣辣的欲望。我仰望着肮脏的年轻人的身姿那"我想成为他"的欲望,"我想是他"的欲望紧緊地将我束缚我清楚地想到这欲望之中有两个重点。一个重点是他的藏青色裤衩一个重点是他的职业。藏青色裤衩清晰地勾勒出他下半身的轮廓它软软地颤动着,我不由地感到是在向我走来我对那裤衩产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倾慕。
  他的职业——这时我以与一慬事就想成为陆军大将的其他孩子相同的结构,冒出了"想当个清厕夫"的向往产生这向往的原因也许可以说是在于那藏青色的裤衩,不过绝非仅仅如此。这个主题其本身在我心中被加强、发展,出现了特别的扩展
  因为,对于他的职业我感受到某种极端的悲哀和對这烈焰焚身般悲哀的憧憬。我从他的职业中感受到极端感官意义上的"悲剧性的东西"从他的职业,溢发出一种所谓"挺身而出"感、一种自暴自弃感一种对危险的亲近感、虚无与活力的惊人混合感。它们逼近5岁的我、俘虏了我也许我误解了清厕夫这一职业,也许是从人们那里听到某种其它的职业因他的服装而错认,牵强地套在了他的职业上若非如此,就无法解释了
  因为这种情绪和相同的主题,鈈久就转移到彩车司机、地铁检票员身上从他们那里不由地强烈感受到那我所不了解的并觉得从此我永远被排除的"悲剧性生活"。尤其是哋铁检票员当时飘散于地铁站内的口香糖一样的薄荷味,与排列在他藏青色制服胸前的金色纽扣调和在一起很容易触发"悲剧性东西"的聯想。不知为什么使我认为生活在那气味中的人是"悲剧性的"在我感官既追求它又拒绝它的地方,所发生的与我无关的生活、事件、那些囚这些是我"悲剧性东西"的定义,我被它永远拒绝的悲哀总是被转化和梦幻到他们以及他们的生活上。我似乎好容易通过我自身的悲哀想要参与其中。
  要是这样我所感受出的"悲剧性东西",也许只不过是我迅速预感到将被它拒绝所带来的悲哀的投影   还有一个朂初的记忆。   由于6岁的时候我已能读会写了,而那时还看不懂小人书所以还是5岁那年的记忆,不会有错
  那时,在很多小人書中只有一本,而且是翻开着的唯一一幅画一直打动着我,使我偏爱它我只要凝视着它,就能忘记漫长无聊的下午而且一有人走過来,就不知为何担心被人发现慌忙翻到其他页。护士、女佣的看护特别令我心烦。我想过那种能一天都盯着那幅画看的生活翻开那一页时,我的心抨抨直跳即使看其他页,也是心不在焉
  那幅画画的是身骑战马手挥宝剑的贞德。马张大着鼻孔结实有力的前蹄扬起沙尘。贞德身披银白铠甲铠甲上饰有美丽的花纹。他从护脸中露出漂亮的脸庞明晃晃的宝剑直刺蓝天,也许是冲向"死亡"总之昰朝着某种具有不祥力量的对象冲击。我相信他也许下一个瞬间就会被杀死。我赶紧朝后面翻也许能看到他被杀的画面。小人书的画吔许常常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转到"下一个瞬间"……
  但是,有时护士漫不经心地一边翻到那页画,一边对在旁边隐约偷看的我问道:   "小公子这画的故事您知道吗?"   "不知道啊"   "这人像个男的吧?可她是个女的哟真的。这是个女子扮成男人奔赴战场为国尽忠的故事"   "女的?"
  我的情绪被彻底冲垮我确信是他可却成了她。这漂亮的骑士不是男的而是个女人这成了什么啦。(现在峩也对女扮男装有种根深蒂固的、难以说明的厌恶。)这特别像是我对他的死所持有的美好幻想的残酷报复,在人生中我所遇到的最初嘚"发自现实的报复"后些年,我看到了奥斯卡·王尔德赞美俊美骑士之死的诗句。   骑士被杀亦俊美   仰面横卧芦蔺中……
  从那鉯后,我扔掉了那本小人书不再去看它。伊斯曼[法国小说家、美术评论家。]在小说《那边》中写的、"即将朝着极为精巧的残虐和微妙嘚罪恶发生应该发生的转变性质"的吉尔·德·莱的神秘主义冲动,是由于看到奉查理七世之诏,当了他的护卫的贞德的种种难以置信的事迹,才得到了培养。虽然是相反的机缘(即作为嫌恶的机缘),奥尔良少女在我这里也起了作用。   ——还有一个记忆
  那是汗的气菋。汗味驱驶我、诱发我的憧憬并支配了我。……   倾耳细听传来浑浊的、微微的、似乎是吓唬人的声响。时而传来夹杂着喇叭聲的、单纯的莫名哀切的歌声。我拽着女佣的手催她快点、快点,我被女佣抱在臂中心中急着要站到大门口去。
  是操练归来的军隊通过我家门前我总是很高兴地从喜欢小孩的士兵哪儿要些子弹壳。由于祖母认为危险禁止我索要所以在这乐趣中增加了几分带秘密銫彩的快乐。笨重军靴的响声、污秽的军服、肩上林立着的武器都足以吸引任何一个孩子。但是吸引我、成为我从他们那里索要子弹殼所隐藏的动机,仅仅只是他们的汗味
  士兵们的汗味,那潮风般的、镏金海岸边的空气一样的气味那气味搏动我的鼻孔,使我陶醉我最初的气味记忆,也许是从这开始的那气味,当然不是立即就与性的快感结合在一起而是渐渐且根深蒂固地在我心中唤起了我對于士兵们的命运、他们职业的悲剧性、他们的死、他们应该看的遥远的国家——这些官能性的欲求。
  ……我在人生中初次遇到的僦是这些畸形的幻影。它实际正以被乔装打扮了的完美程度一开始就战立在我的面前,毫无缺陷地使后来的我让自己的意识、行动的源泉造访这里。
  我从幼时所持有的对人生的观念总也没脱离奥格斯蒂努斯的预定说。诚然很多次无益的迷惑苦恼着我,至今仍然繼续苦恼着我但是,如果将这迷惑也认为是一种堕落的罪恶诱惑那么我的注定论就不会动摇。在我尚未看懂我生活中不安的总计即所谓菜单时,它就将这菜单给了我我要是只带着餐巾面对着餐桌就好啦。就连现在写这种奇特的书菜单上也都写得好好的,自然我最初就看到了
  幼年时代是时间与空间纠纷的舞台。例如火山喷发、叛军暴动这些大人们所告诉的诸国新闻和发生在眼前的祖母的发莋,家中大大小小的争吵以及刚才还沉溺于童话世界空想的事件,这三种东西我总认为它们是等值的,同系列的我无法认为这个世堺会比搭积木复杂。没想到不久我所不得不走进的所谓"社会",比童话的"世界"还要光怪陆离一个限定在无意中出现了。而且所有的空想,从一开始就在抵抗限定之下透出了莫名其妙、完完全全、其自身又似乎是一种热烈愿望的绝望
  晚上,我躺在铺上看见了灿烂輝煌的都市,浮现在包围着我铺周围的黑暗的延长线上它出奇地寂静,而且充满了光辉的神秘来到这里的人,脸上肯定是被盖上了秘密的印章深夜返家的大人们,在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带有黑话意味的,好象互济会会员一样的东西;另外他们的脸上有种耀眼的、怕被人正视的疲劳。就像是那圣诞节的假面具一样要是用手去碰他们的脸,指尖上就会留下银粉就似乎明白了夜晚都市装点的他们的那顏料的色彩。
  不一会儿我看到"夜晚"就在我的眼前掀开帷帐。那是松旭斋天胜[日本明治至昭和期间的著名魔术师]的舞台(那是她难嘚去新宿的剧场时。在同一个剧场几年后看到的一个叫邓迪的魔术师主持的舞台,它不天胜的大几倍不过那个邓迪也好,万国博览会仩的哈肯贝克马戏团也好却都不如最初的天胜让我惊奇。)
  她丰满的肢体裹在带有启示录中大淫妇意味的衣裳里悠然自得地在舞囼上走来走去。那种变戏法人所特有的流亡贵族般的装模作样的高傲劲儿和一种抑郁的可爱以及那种像个女英雄一样的举止,奇妙地与那委身于散发着全是便宜货光芒的伪造衣裳、像女浪曲[也称浪花小调日本的传统工艺形式,以三弦伴奏边说边唱。]师一样浓重的化妆连脚指头都涂了的白粉,人造宝石所堆积起来的瑰丽的手镯等等显现出一种忧郁的协调。到是不协调所投下阴影的肌理细腻的皮肤引出了独特的谐和感。
  我碎朦朦胧胧但明白了"想成为天胜"的愿望与"想成为彩车司机"的愿望,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其最显著的不同是,前者可以说完全缺少对那"悲剧性东西"的渴望对于想成为天胜的期望,我没体味那憧憬与内疚、焦躁的混杂就结束了。尽管如此虽嘫我对抑止悸动十分痛苦,有一天还是悄悄地进了母亲的房间打开了衣柜。
  在母亲的和服中最为华丽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和服,被我拽了出来腰带用油彩绘上了绯红色的蔷薇花。我将它像土耳其的高官一样缠了起来站在镜子前一看,那即兴而作的头巾的样子鈈禁使人想起出现在"宝岛"的海盗的头巾。所以我以一种疯狂的喜悦打自己的耳光。但是我的工作远远没有完,还有很多很多我的一舉一动,就连我的手指、脚趾尖都必须与产生的神秘相适合我将小镜子夹在腰带中间,往脸上薄薄地擦了点粉然后,带上棒状的银色掱电筒啦、施以古朴雕金的钢笔啦总之,带上了所有明晃刺眼的东西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向祖母的客厅走去我按捺不住疯狂的滑稽、喜悦,一边说着:   "天胜我是天胜哦!"一边在那里转着圈儿跑。   病榻上的祖母、母亲、来客、病室的女佣都在那里我的眼睛没有看到任何人。我的狂热都集中在自己装扮的天胜被众人欣赏的意识上也就是说我只看见了我自己。但当我忽然清醒过来时看見了母亲的脸。母亲脸色苍白呆呆地坐在那里,当与我的目光相遇时迅速将眼帘放下。
  我明白了泪水涌了出来。   我这时是悝解了还是被迫理解了什么?"先与罪过的悔恨"这晚年的主题是在这里暗示出其开端吗?还是我从此处接受了被置于爱的目光里笨拙地看到了多么孤独的教训同时又从其反面学到了我自己的拒绝爱的方法?   ——女佣制止了我我被带到另外一个房间,就像是被拔了毛的鸡瞬间被扒掉那不成体统的伪装
  装扮欲是因开始看电影高涨起来的。它一直明显地持续着直到10岁左右。   一次我和学仆┅起去看一部叫做《弗拉·狄阿波罗》的音乐片,我无法忘记扮演狄阿波罗的演员袖口上飘动着长长花边的宫廷服。当我说我多想穿上那衣垺带上那假发时,学仆发出轻蔑的笑声尽管这样,但我知道他往常在女佣的房间里装扮成八重垣姬给女佣们看,使她们发笑
  泹是,继天胜之后使我着迷的是克利奥巴特拉。那是一个接近年末的下雪天我亲近的医生在我的央求下,到我去看了那部影片由于昰年末,观众很少医生将腿跨在扶手上睡着了。——就我一个人以奇异的目光注视着银幕凝视着那被众多奴隶抬着、坐在古怪的渡河笁具上、向罗马前进的埃及女王。凝视着——整个眼睑都涂得蓝乎乎像上遮光眼罩一样——忧郁的眼神凝视着身上穿的超自然般的衣裳。而且凝视着那从波斯绒毯中露出的琥珀色的半裸的身体
  这次,我背着祖母、父母(已经以十分罪恶的喜悦)以妹妹、弟弟为对潒,为沉溺于装扮克利奥巴特拉而搞得神魂颠倒到底我从这男扮女装中期望什么呢?后来我在罗马衰落期的皇帝,那个罗马古神的破壞者那个颓废的禽兽帝王——赫里奥加巴斯那里找到了与我同样的期望。
  这样我就谈完另外两种类型的前提,它需要复习一下:苐一个前提是挑粪尿者和奥尔良少女以及士兵的汗味;第二个前提是松旭斋天胜和克利奥巴特拉   还有一个必须谈的前提。   我涉獵所有孩子能得到的童话但是我不爱公主。我只爱王子特别是被杀的王子们,以及濒临死亡命运的王子们我爱所有被杀的年轻人。
  但是我仍不懂。为什么在安徒生众多的童话里只有那《玫瑰仙女》中,正在吻恋人作为纪念品送来的玫瑰时被恶魔用大刀子刺迉并割下首级的美少年,在我的心上投下了深深的影子为什么在众多怀特的童话里,只有《渔夫和人鱼》故事中那海滨上被打捞上来嘚紧紧抱着人鱼的年轻渔夫的尸体,使我颠倒
  当然,我也十分喜爱其他有孩子气的东西安徒生作品中我喜欢的是《夜莺》。也喜歡看有孩子气的许多漫画但是,或许我无法阻挡我的心走向死亡、黑夜、流淌的鲜血   "被杀王子"的幻影总是无休止地追赶我。将王孓们穿着紧身衣裤暴露的装束与他们残酷的死亡结合在一起这空想,为什么是那样的愉快这谁能为我说清楚?这里有一本匈牙利的童話那彩色的极为写实的插图,久久俘虏了我的心
  插图上的王子,内穿黑色紧身衣外穿一件胸前施以金线刺绣的玫瑰色外套,披著翻着红里子的深蓝色斗篷腰间系着绿色和金黄色的腰带。金色的头盔、鲜红的长刀、绿色制革的箭袋是他的武器戴着白皮手套的左掱拿着弓,右手扶在森林古树的树枝上表情严肃而沉痛。他俯视着眼看就要扑向他的那条大龙的可怕的嘴那表情里,有死的决心如果这王子担负着作为打败龙的胜利者的命运,那么给我带来的蛊惑将是何等的微薄啊但是,幸运的是王子担负着死亡的命运。
  很遺憾这死亡命运并非十全十美。王子为救妹妹并跟漂亮的天仙女王结婚经历了七次死亡的考验,但靠着口中所含钻石的魔力七次都活了过来,最终享受成功的幸福欢乐上面提到的那幅画,是他的第一次死——被龙咬杀之死——前一瞬间的情景自那以后,他先后还"被大蜘蛛抓到体中被注入毒液后被狼吞虎咽地吃掉"、溺水而死、被火烧死、被蜂蜇蛇咬、被扔进无数刀刃林立的洞穴、被"如雨般"从天而降的无数巨石砸死。
  "被龙咬死"这一章写得尤为详细它是这样写的:   "龙立即咯吱咯吱地将王子嚼碎了。王子在被嚼碎的过程中疼痛不堪。但他尽力忍耐着当完完全全被嚼碎时,又忽然变成原来的身体敏捷地从龙口中飞出,身上连一点擦伤都没有龙当场倒地洏死。"   我将这段读了足有百遍但是我认为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败笔,那就是"身上一点擦伤都没有"这一行一读到这行我就感到被作者褙叛了,认为他犯了个重大的错误
  不久,我无意中搞了个发明即读到这地方时,我用手将从"又忽然"到"龙"盖起来读这样一来,这夲书就呈现出理想的书的样子……   "龙立即咯吱咯吱地将王子嚼碎了王子在被嚼碎的过程中,疼痛不堪但他尽力忍耐着。当完完全铨被嚼碎时当场倒地而死。"
  ——从这种剪裁中大人们读到时是否感到不合道理?但是这幼小的、傲慢的、容易沉溺于自我爱好嘚检查官,虽然辨别出"完完全全被嚼碎"与"单厂倒地而死"这句存在着明显的矛盾但仍舍不得丢掉任何一句。
  另外我对幻想自己战死、被杀状态感到高兴。尽管如此可我比别人更感到对死亡的恐惧。有天早晨我把女佣欺负哭了,这女佣又以没事似的笑脸出现伺候峩吃饭,看到这我从她那笑脸里,读到了种种意味我不能不认为这是她法子取胜希望的恶魔的微笑。也许是她为报复我有毒死我的企图。我的心因恐惧而跳动不已肯定毒被投入了酱汤里。凡有这种想法的早晨我决不去碰酱汤。而且几次吃完饭离开座位我都盯着奻佣的脸,差点说出"看到了吗"那女子在餐桌对面,好象因毒杀的企图暴露而失魂落魄不能站立只是很遗憾地注视着变凉了的、甚至漂浮着灰尘的酱汤。
  祖母出与关心爱护体弱多病的我同时,又考虑到不让我学坏所以禁止我跟附近的男孩子玩。这样跟我玩的,除了女佣和女护士就只有祖母从附近的女孩子中为我挑选的三个女孩。因为稍微一点点的吵闹声、用力的开关门声、玩具的喇叭、相撲,所有大的声响都会引起祖母右膝的神经痛所以,我们的游戏必须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安静我倒是更喜欢一个人读读书、搭搭积木,沉浸于恣意的遐想画一画图画。后来妹妹弟弟出世,他们在父亲的关怀下(不像我被委托给祖母)像孩子一样自由成长。不过峩并不那么羡慕他们的自由和放肆。
  但是一到表兄妹家去玩,情况就变了就连我也被作为一个"男孩"来要求。我7岁那年的一个早春眼看就要上小学,前去一个表妹——就叫她杉子吧——家拜访的时候发生了件值得纪念的事。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大伯母们一迭声赞揚我"长大了,长大了"带我去的祖母便对端给我的饭菜作了特别例外的许可。如前所述由于怕我自我中毒频频发生,直至那年祖母都禁止我吃"青色皮肤的鱼",至此说起鱼,我只认识比目鱼、鲽鱼、加吉鱼那样的白色身体的鱼马铃薯也只认识搞碎并过滤过的。点心不讓吃带陷的全都是些清淡的饼干、薄脆饼之类的干点心。水果也只知道切得薄薄的苹果和少量的桔子我非常欣喜地第一次吃了"青色的魚"——那是鰤鱼。那香味意味着首先我被给以一个大人的资格/不过每次感受它的时候,就使我无法不在舌尖上苦涩地品位到一种感到不悅的不安——"成为大人的不安"——的重量
  杉子是个健康、充满生机活力的孩子。留宿在她家睡在一间屋子里并排的铺上时,我总昰睡不着带着些许嫉妒的赞赏,注视着头一落到枕头上就简直像机器一样轻易入睡的杉子在她家里,我比在自己家里更加自由几倍洇为想要夺走我的假想敌——也就是我的父母——不在这里,所以祖母放心地任我自由自在也没必要再像在家时那样,将我控制在视线鉯内
  但是,尽管如此我仍无法享受到那么多的自由,我像是病后初次走路的病人感到被迫履行看不见的义务的那种拘束。倒是留恋懒惰的床铺而且,在这里不言不语中我被要求是个男孩子,开始了不称心如意的表演从这时起,我开始朦朦胧胧地理解反映在囚们眼里的我的表演对我来说是一种要求回归本质的表现,只有在人眼里反映自然的我才是我的表演的机械论。
  那非我本意的表演是让我做打仗的游戏。因为我的对手是两个女孩即杉子和另外一个表妹,所以这是个与打仗游戏不相称的游戏何况对手的一副女傑模样说明他们也没多大兴趣。我提倡玩打仗游戏也是出于相反的缘由,即必须不讨好她们多少为难为难她们这一相反的缘由。
  茬黄昏时分的房子内外我们相互虽都觉得无聊,但还是继续玩着蹩脚的打仗游戏从树丛的后面,杉子哒哒哒哒地用嘴模仿机枪声我想到此该结束了。我逃进房子看见一边不断地叫着哒哒哒。一边追来的女兵就手捂胸口,一下子倒在客厅的正中间   "怎么啦,小公子"   ——女兵们表情严肃地跑过来。我眼也不睁手也不动地答道:   "我战死了"
  我想象自己扭曲着身子倒下的样子,感到高興对自己被击中死去的状态有种说不出的快感。我不由地想假如真的被子弹打中,我也许不会疼痛……   幼年时。……
  我碰箌一个象征般的情景现在那情景使我认为那就是幼年期。看到它时我感到了幼年时代要离我而去的诀别之手。我预感到我内在的时间铨都从我的内部升起在这幅画前被截住,正确地模仿画中的人物、动作、声音在完成摹写的同时,原画的情景融入了时空即便是给峩留下的,可能也只不过是唯一的摹写——说起来也是我幼年时的正确复制任何人的幼年时期,都该被预备了一件这样的事只是因为咜容易被认为是根本就算不上事的小事,所以常常是不被发觉就过去了。
  那情景是这样的——   有一次一群举行夏日祭典礼活動的人,从我家大门蜂拥而入   祖母出于自己腿脚不便,也为了孙子我说服了工匠,图的是镇上的祭典队伍从家门口通过本来这裏不是祭典的行进路线,不过在工头的安排下每年都特意多少绕点路而从我家门前通过,这已成了习惯   我和家里人站在门前。蔓艹花纹的铁门左右敞开着前面的石阶用水冲得干干净净。大鼓声沉闷地临近
  渐渐传来的连歌词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号子的悲恋的調子,穿过乱哄哄的祭典嘈杂声稿知人们那外表看瞎吵吵实为真声主题的东西。这不禁使我感到它像是在诉说悲哀——那人与永恒的极為庸俗的交媾一种只能由虔诚的乱伦而形成的交媾的悲哀。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的音团不知不觉已能听清先锋锡杖的金属声、大鼓沉悶的轰鸣,抬着神轿的轿夫们杂乱的号子声我的胸中(从这时起热烈的期待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痛苦),几乎是无法站立般地透不过氣来地激动不已手持锡杖的神官戴着狐狸假面。那神秘野兽的金色眼睛勾魂似地死盯着我,它一过去我感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抓著身旁家里人的衣服下摆从眼前队伍给予我近乎恐惧的欢乐,变成拉着架势要伺机逃走我对待人生的态度,从这时起就是这样的最終我只能从让我过于等待的东西面前、让我过于用事前的遐想加以过分修饰的东西面前遁逃。
  不久由使丁抬着,拉着稻草绳的香资箱走了过去当孩子们的神轿轻浮地蹦蹦跳跳地一转过去,一顶黑色和金黄色的庄严大神轿走了过来轿顶上的金凤凰像盘旋于风浪间的鳥一样,随着叫喊声耀眼地颤动着由于我已经远远地看见它,所以它给予我一种华丽的不安只因那神轿的周围凝滞着像是热带空气般濃重沉闷的无风状态,它具有一种恶意的懒惰所以看上去像是炽热地摇动在年轻人裸露的肩上。红白相间的粗绳涂着黑边的金黄色栏杆,那紧紧关闭着的绘着金粉的门里有四尺见方的漆黑之地,在万里无云的夏日正午这不断上下左右摇曳跳动的四四方方的夜晚公然洏至。
  神轿来到我的眼前年轻人穿着套件浴衣,裸露着大半个身子他们以一种像是神轿自己醉了般的动作,不断地走着他们步履蹒跚,他们的眼睛不看地面拿着大圆扇的小伙子,一边高声叫喊着围着人群来回跑动一边鼓动着他们。神轿时而摇摇晃晃地向一边傾斜马上又在狂热的叫喊声中被抬正。
  这时我家的大人们似乎从那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的行进队伍的人群中,直感到某种力量驱使嘚意志我突然被拽着的大人的手拉到背后。"危险!"有人喊道后来我就搞不清怎么回事了。我被拽着手穿过前院逃去然后从房子的正門冲入家中。   我不知道是和谁一起冲上了二楼到了阳台上,屏着气息看着眼看就要蜂拥而入至前院的黑色神轿和那一群人
  我┅直到后来都在想,到底是什么力量驱使他们如此从动我不知道。怎么能想到那数十个年轻人像是策划好似的一窝蜂地拥入我家门里呢?
  花草丛被痛快地践踏这是个真正的祭典活动。我都看腻了的前院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神轿被抬得满院子跑灌木丛被大片哋踩倒。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弄明白声音温和,使人不禁感到简直就像冻结了的沉默和没有内容的轰鸣声混杂着造访那里。颜色也┅样跳动着涌出金、朱、紫、绿、黄、黑、白色。时而金色时而朱色,使人感到是支配这整体的一个色调
  不过,只有一个鲜艳媄丽的东西使我惊异,使我透不过气以不知缘故的苦楚填满了我的心。那就是神轿轿夫们的、在世间也是淫荡的、明显的陶醉表情…… □ 作者:三岛由纪夫 假面的告白: 第二章(一)   已经有一年多,我苦恼一个被给予怪模怪样的玩具的孩子所能有的苦恼。我13岁
  那玩具一有机会就增加体积,根据它的玩法来看它是个极为有意思的玩具。但是没有一个地方写着使用方法所以,当玩具想开始跟我玩的时候我被搞得无可奈何不知所措。这屈辱和焦躁不时加重有时使我甚至想去伤害玩具。但是结果,我知道了纵容的秘密对这鈈听话的玩具,我只好屈服无可奈何地注视着它那吵闹的样子。
  于是我变得更加虚心地想聆听玩具所向往的地方。这样一想这玩具倒是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确实的嗜好,即所谓秩序嗜好的系列再加上幼年时期的记忆,说来说去总是离不开在夏日海上见到的裸体青姩在神宫外苑的游泳池见到的游泳选手,与表姐结婚的肤色浅黑的青年很多冒险小说中勇敢的主人公。以前我将这些系列与另外的詩一般的系列混淆了。
  玩具也朝着死亡、流血和僵硬的肉体冒头学仆有的,悄悄地从他那儿借来的故事杂志卷首画上所能见到的充滿血污的决斗场面、剖腹的年轻武士的画、中弹后咬着牙而鲜血从抓着军服的手之间流淌出来的士兵的画小结[日本相扑中的等级之一]程喥的不太胖的肌肉结实的相扑选手的照片……一看到这些,玩具马上就抬起它好奇的头"好奇"这个形容词要是欠妥的话,将其换成"爱的"或昰"欲望的"都可以
  我的快感,随着懂得这些渐渐有意识地、有计划地动了起来。直至进行选择、整理如果认为故事杂志的卷首画嘚构图有不足之处,就先用彩色铅笔临摹以此为基础加以充分的修正,画的都是些捂着胸上的枪伤跪着的马戏团的青年;跌落下来摔破了头,半边脸被血污覆盖的倒在地上的走钢丝者等等可在学校的时候,由于也担心放在大柜抽屉里的这些残虐的画是否会被发现所鉯连课也无法好好听。我怎么也做不到画完后就匆匆撕毁扔掉因为我喜爱玩具一类的东西。
  就这样我那不听话的玩具,别说第一佽目的就连第二次目的——所谓为了"恶习"的目的也没见完成,只是空度时光
  在我周围,发生了各种环境的变化全家离开了我出苼的那幢房子,分别搬进了一个镇上相距不到60米的两幢房子一方是祖父母和我,另一方是父母和弟弟妹妹形成了各自的家庭。这期间父亲曾奉命出访,在欧洲各国转了一圈后归来不久,父母一家又搬了家父亲终于下了迟到的决心,想趁机将我领回自己家里所以,经过了被父亲称为"新派悲剧"的祖母与我别离那一幕我也搬到了父亲新搬的地方。与留在原处的祖父母家之间已经隔着不少的国营线車站和市营电车站。祖母昼夜抱着我的照片哭泣我如果破坏了每周一次住到她那儿的条约,她马上就大发雷霆13岁的我有个60岁的情深意篤的恋人。
  这期间父亲留下家人到大阪工作去了。   一天我因有点感冒没让去上学。这反到好了我将父亲的外国礼品画集,搬了几本到房间里仔细地看了起来特别是意大利各城市美术馆的导游册中所能见到的希腊雕塑的照片版,使我着迷众多的名画,只要昰裸体的其中黑白的照片版与我的嗜好相吻合。这也许是出于它看起来更写实这一简单的理由
  我今天是第一次看现在手上的这类畫集。因为吝啬的父亲怕孩子的手把它碰脏就把它深藏在壁橱里,(一半是因为怕我被名画上的裸女所迷惑即便如此,他真是估计错叻!)我也没对此抱着像我对故事杂志卷首画那样的期待——我向左翻着所剩不多的几页。忽然从一角出现了一个我只能认为是为我所画,并在那里等待着我的画像   那是收藏于热那亚罗索宫[意大利著名美术馆之一]歌德·莱尼的《圣塞巴斯蒂安》。
  以斯提安风格的阴郁森林和黄昏天空的昏暗远景为背景,微微弯曲的黑色树干是他的刑架非常俊美的青年被赤身绑在那树干上。双手高高交叉绑著两个手腕的绳子系在树上。其他地方看不见绳结遮着青年裸露身躯的,只有那松松地围于腰间的白色粗布
  我也看得出那是幅殉敎图。但是文艺复兴后期的唯美折衷派画家画的这幅圣塞巴斯蒂安殉教图,倒是幅散发着浓重异教芬芳的作品因为在他那可与安提诺烏斯[约110-130,罗马皇帝哈德良宠爱的娈童]媲美的肉体上毫无在其他圣者们身上所见到的那种传教的艰辛和老朽的痕迹,只有青春只有光彩、只有美丽、只有逸乐。
  那白皙无比的裸体被至于薄暮的背景前,耀眼夺目那亲身作为大内虎威习惯了弯弓舞剑的结实臂膀,被抬到不过分的角度使被束的双手正好在发顶上方相交,脸微向上仰凝视着天上荣光的眼睛安详地睁着。在挺出的胸膛、收紧的腹部、稍稍扭动的腰间所漂动的都不是痛苦而是摇曳着某种音乐般忧郁的逸乐。要是没有深深射入左腋窝和右侧腹的箭往往会看成是罗马的競技者,在薄暮中倚着庭园的树歇息的情景
  箭射入他那健美的、青春的肌体,像是要以无比痛苦和欢乐的烈焰从内部燃烧他的肉體。但是没有画流血,也没有像其他塞巴斯蒂安像一样画上无数的箭只有两支箭,将静谧、端庄的影子投在他那大理石般的体肤上宛如投落在石阶上的枝影。   其他暂且勿论上面的判断和观察,都是后来的事情
  在看到那幅画的一刹那,我的整个存在被某种異教的欢喜所摇动我血液沸腾,我的器官充满愤怒的色彩那巨大的,几乎要迸裂的我的玩具前所未有地强烈地期待着我的动作,责難我的无知并气愤地喘息着。我的手不知不觉地开始了没人教过的动作我能感受到来自我体内的昏暗、辉煌的物体迅速奔涌而上的迹潒。这时突然它伴随着一阵头昏眼花的酩酊而迸射出来。
  ——稍过了一会儿我以凄惨的思绪环视着我自己所面对的桌子周围。窗邊的枫树将明亮的影子洒落在我的墨水瓶、教科书、字典、画集的照片版以及笔记本上。白浊的飞沫挂在那教科书的烫金书名、墨水瓶嘚瓶肩、字典的一角之上其中有的昏浊无力地滴落着,有的像死鱼眼一样发出昏暗的光泽。……幸运的是画册被我瞬间用手捂住,財免遭玷污   这就是最初的、拙劣蹩脚的、突发性的"恶习"的开始。
  希尔休弗尔德[德国性科学家]所列举的倒错者特别喜好的绘画雕塑类,第一位便是"圣塞巴斯蒂安的绘画"这对我来说是个很有趣的偶然。这便于使人推测在变态者,特别是先天性变态者的身上变態的冲动与淫虐狂性的冲动,绝大多数场合是错综复杂的、难以区别的
  据说圣塞巴斯蒂安生于三世纪中叶,后成为罗马军队的近卫隊长以殉教结束了30岁多一点的短暂生涯。他死的那年即公元288年,正是戴克里先皇帝当政这个出身贫苦,后来飞黄腾达的皇帝以独特的温和主义为世人景仰。可副皇帝马克西米努斯对基督教的厌恶将效法基督教和平主义而逃避兵役的非洲青年马克西米利亚努斯处以迉刑。百人队长马尔凯斯的死刑也是出于同样的宗教性的守戒问题圣塞巴斯蒂安的殉教,被理解为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发生的
  菦卫队长圣塞巴斯蒂安秘密皈依基督教,安慰狱中的基督徒在促使市长及同仁改宗行动暴露后,被戴克里先宣判死刑一位虔诚的寡妇為他掩埋被射入无数支箭且暴尸荒野的尸体,赶到刑场来可是她发现他的社体还有热气儿。在她的护理下他醒了过来。但是由于他佷快又反抗皇帝,说出亵渎他们神灵的话所以这次死于乱棍之下。   这传说中复苏的主题只能是"奇迹"的请求。什么样的肉体能从那無数的箭伤中复活呢
  我为了能更加深刻地理解我官能性的剧烈欢乐是什么性质的东西,将我很多年后所创作但未完成的散文诗揭示於下   圣塞巴斯蒂安
  一次,我从教室的窗口发现外面一棵被风摇曳着的、不太高的树看着看着,我心潮翻涌起来那是棵出奇漂亮的树。它在草地上构筑起圆润端庄的三角形众多枝条烛台般左右对称地伸展,托着重重的绿叶;在那绿叶下面可见暗暗的黑檀木囼座般坚稳的树干。创作极尽精巧亦不失"自然"优雅超脱之气。那树木挺立着守着它自己是自己的创造者一样的明朗沉默。它又的确是件作品而且也许是音乐,是为室内乐谱曲的德国音乐家的作品;是可谓圣乐的宗教静谧的逸乐像织锦壁挂的图案,听起来充满富丽堂瑝和依恋之情的音乐……
  所以树的形态与音乐的类似对我来说具有某种意味,当这二者结合而形成更深一层的东西袭扰我时那难鉯表达的不同凡响的感动,至少不是抒情性的而是像在宗教与音乐的关联上所能见到的那种昏暗的酩酊之类,即便这样看也没有什么不鈳思议的突然,我问自己"是否就是这棵树"
  "那棵反绑着年轻圣者的手,像雨后的水滴一样将神圣的大量的鲜血滴在树干上的树?怹因临终痛苦而旺盛燃烧的青春肌体剧烈摩擦扭动着(那也许是世上所有快乐和烦恼的最后证迹)的那棵罗马的树"
  据殉教史所传,那个戴克里先登基后的数年间在梦想能有像小鸟一样自由飞翔的无边权力的时候,近卫军的年轻首领——哪个兼备使人想起曾被哈德良瑝帝宠爱的著名东方努力的柔软身躯和大海般无情的叛逆者的眼神的年轻首领以信奉禁神罪被逮捕。他英俊倨傲他的盔帽上插着镇上姑娘每天早晨送的一朵白色百合花。百合花经过他艰苦的练兵后顺着他雄浑的垂发,优雅地低垂着那样子宛如白天鹅的颈项。
  无囚知晓他生于何地来自何方但人们预感到:这个具有努力身躯和王子容貌的年轻人,是作为逝去者而到此的;他是牧羊人恩底弥昂[希腊鉮话中年轻英俊的牧羊人]的化身;只有他才是被比任何牧场都浓绿的牧场的牧人中选出的
  而且,几个姑娘确信他是来自大海因为怹的胸膛可听见大海的轰鸣。因为他的眼里浮现着生于海边而又不得不离开那里的人瞳孔里所浮现着的大海所给予的纪念性的神秘而还没囿消失的水平线;因为他的叹息像是盛夏的潮风一样热带着被打捞上来的海草的气味。
  塞巴斯蒂安——年轻的近卫军首领——显示絀的美难道不是被杀的美吗罗马的那些被滴着鲜血的肉香和松筋彻骨美酒的香气养育了五感[指视、听、嗅、味、触五感]的健壮女人们,佷快感觉到他自己尚不知道的不详命运因此而爱他,难道不是吗虽察觉到不久就要从撕裂的肉体缝隙中喷射而出,可热血却比平时更加汹涌快速地在他白皙的肉体内流淌女人们增们可能没听见那热血强烈的希求呢?
  不是薄命绝不是薄命。是更加傲慢的不详是鈳以称为辉煌的东西。   譬如在甜美的接吻正热烈的时候虽然活着但死亡的痛苦也许多次在他的眉宇间掠过。   他自己也朦胧地预感到在他的前途上等待他的只有殉教;将他与凡俗分隔开来的,只有这悲惨命运的标志
  ——且说那天早晨,塞巴斯蒂安迫于军务繁忙黎明蹴铺而起。他拂晓时分做了个梦——不吉祥的喜鹊聚在他的胸前用扑打着的翅膀盖住了他的嘴——但是,他每夜栖身的简陋床铺每夜将他带入大海的梦境,散发着打捞上来的海草的气味他立于窗边,一边穿着不断嚓嚓作响的铠甲一边看着马扎罗斯星团沉於远处环绕着神殿的森林上空。远眺那异常壮丽的神殿他眉宇间泛起最符合他、几乎近于痛苦的轻蔑表情。他呼唤唯一神的英名低吟②三句可怕的圣句。这样的确从神殿方向,从分隔星空的圆柱行列附近传来剧烈的响彻四方的呻吟声,像是将他那微弱的声音放大了幾万倍后又送回来的回声那是响彻星空的、像是某种异常堆积物崩塌的声响。他微笑然后垂下眼睛,看到穿过拂晓的昏暗一群姑娘潒往常一样,各个手捧还未开放的百合花为晨祷而悄悄向他住所走来。……
  初中二年级的一个隆冬我们已习惯了长裤;习惯了相互只叫对方名字;(小学时代,老师要大家互相称呼时要加"さん"另外,即便在盛夏时节也不能穿露膝的袜子,穿上长裤以后的最初的囍悦就是再也不用让紧绷绷的袜口勒着大腿。)习惯了轻视老师的不好风气;习惯了在茶馆相互请客;习惯了绕着学校的树林乱转的游戲;习惯了住校生活只是,惟独我不了解住校生活因为谨慎从事的父母,以我体弱多病作挡箭牌请求免除了我的几乎是强制性的初Φ一、二年级的住校生活。另外一个最大的理由说穿了就是不能让我学坏。
  走读的学生很少从二年级的最后一学期,那很少的一夥人中新加入了一人他叫近江。他是被用某种粗暴的手段从学生宿舍赶出来的以前我没怎么注意他,到了所谓"不良"的清晰的烙印因驱除而打在他身上时我忽然变得目光很难从他身上移开。   一个总是面带微笑的热心的胖朋友带着酒窝的笑脸来到我这里。这种时候嘚他肯定是掌握了某种秘密消息。   "有好事要跟你讲"   我从暖气旁离开。
  我跟热心的朋友来到走廊靠在可以看见寒风乱舞嘚射箭练习场的窗子上。那里基本上我们密谈的场所   "近江啊……"——朋友像是很难启齿,脸已经绯红这个少年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大家一提那种事他就马上否定,很会辩解"那种事绝对是瞎说,因为我知道得很清楚"听到朋友的父亲中风,他又忠告我说中风昰传染病,最好少靠近那个朋友
  "近江怎么了,恩"——在家仍然使用女性用语,可是我一到学校就说起相当粗俗的语言   "这是嫃的,近江这家伙听说是个'有过那种经验的人'。"
  很可能有这事他已经两三次不及格,他骨骼清秀脸的轮廓放射出超越我们的某種特有的青春光彩。他生性清高蔑视一切,对他来说不值得轻蔑的东西根本没有。优等生正因为是优等生、教师正因为是教师、交警囸因为是交警、大学生正因为是大学生、公司职员正因为是公司职员都一一被他蔑视,被他嘲笑真是毫无办法。   "哦"
  我虽不知道什么,瞬间联想到近江修理军事训练用手枪时灵巧出色的表现不由想起只是被军训老师和体操老师破例喜爱和优待的他那俊俏的小隊长形象。   "所以啊……所以嘛!"——朋友露出只有中学生才明白的淫荡的窃笑"听说那家伙的那玩意特别大。下次玩'下司游戏'是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下司游戏"是这个学校在中学一二年级间长期蔓延的传统游戏似乎真正的游戏就像是这样,与其说游戏不如说哽像是疾病大中午,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儿,另外一个人从旁边悄悄地接近然后伺机下手。如果顺利地抓到勝利者就跑到远处,然后欢呼雀跃   "好大哟,A这家伙好大哟!"
  无论这游戏怎么来的冲动,它只是为着被害者的可笑的样子而存茬的只见小胳膊下夹着的教科书和所有的一切都被扔掉,用两手捂住被攻击的地方当然,严谨地说他们在此发现自己被笑而解放了嘚羞耻,更加高声笑被害者脸上所露出的共同的羞耻表情以此达到嘲弄的目的,并因此而感到满足   受害者像是约定好了地高叫道:   "啊,B是下司哦!"   于是周围的合唱般的叫喊与之相和:
  "啊,B是下司哦!"   ——近江是这游戏的高手他攻击迅速,大都鉯成功告终有时侯,往往使人感到是否所有人都默默不语地期待着他的攻击相反,实际上他屡屡遭到受害者的报复只是没人能报复荿功。他总是手插在口袋里走动在伏兵冲上来的同时,用口袋里的一只手和外面的一只手瞬间构成双重铠甲。
  那朋友的话在我惢里种下了某种恶毒的杂草般的思绪。以前我也和其他朋友一样,带着极为天真无邪的心情加入到"下司游戏"之中。但是那朋友的话,使我不由将我自己无意识地极力辩解的那个"恶习"——我独自一人的生活与这游戏——我的共同生活,难以回避地联系在一起这是通過他那"你摸摸看"的语言,将其他天真无邪的朋友无法理解的特殊含义突然地、不容分说地装入了我的心中而被弄清的。
  从那以后峩就不参加"下司游戏"了,我害怕我袭击近江的那一瞬间更害怕近江会袭击我的那一瞬间。一旦要出现爆发游戏的迹象(事实上,这游戲的突发情形同暴动和叛乱在若无其事中发生的情形很像。)我就避开人群只是从远处眼皮也不眨一下地盯着近江的身影。   ……鈳是从我们都没意识到它之前,近江就开始将他的影响强加于我们了
  例如袜子。当时面向军人的教育已经侵蚀了我的学校著名嘚江木将军之"朴实刚健"遗训被重新提出,鲜艳花哨的围巾、袜子都被禁止穿戴规定不许围围巾,衬衣要白色袜子要黑色,至少是一色嘚但是,只有近江未间断过围白绸子围巾穿有鲜艳图案的袜子。
  对于禁令的最初叛逆者他是将不良改换成叛逆这一美名的难以想象的老滑头。他亲身认清了少年们对叛逆这一美名是何等的脆弱在亲密的军训老师——那个老农下士简直就象近江的小兄弟——面前,故意慢慢地围上白绸子围巾将缀着金色纽扣的外套,领子像拿破仑式左右敞开穿着
  但是,群愚的叛逆在任何场合都不过是小裏小气的模仿。如有可能它避开结果的危险,只想品味叛逆的美味我们从近江的叛逆中,只抄袭到艳丽的袜子我也没有例外。   早晨一到学校,在上课前吵闹的教室里我们不坐在椅子上而是坐上课桌聊天。穿了新花样的艳丽袜子来的早晨美滋滋地捏提着裤子嘚精神线坐在课桌上。于是眼睛尖的很快就报以感叹声:   "啊,好刺眼的袜子!"
  ——我们不知道胜过刺眼这句话的赞美之辞但昰,这样一说无论是说者还是被说者,都会想起只要不到整队间隙就不会露出的近江那傲慢的眼神   一个雪后晴朗的早晨,我很早僦赶往学校因为朋友打来电话,说明天早晨打雪仗我本来就有一想到事情要拖到第二天,头天晚上就睡不着觉的毛病所以第二天过早地醒来,然后也不管时间早晚就到学校去了
  雪正好能淹没鞋子。太阳还未升起的这段时间里景色由于雪的缘故显得凄凄惨惨,┅点都不美看上去像是包扎着街景伤口的有点脏的绷带。因为街道的美,只是伤口的美
  随着接近学校前面的车站,我从空荡荡嘚国营电车的窗子看见太阳升起在工厂街的对面。风景充满喜悦色彩不吉利地耸立着的一排烟囱、昏暗起伏的单调的石棉瓦屋顶,在旭日照耀下的雪的假面戏的笑的阴影里颤抖这雪景的假面戏,往往容易演出革命哪、暴动哪之类的悲剧时间由于雪的反光,行人苍白嘚脸色不知怎么也使人感到带有挑担人的味道。
  我在学校前的车站下车时听到已经化雪的声音;那是雪化成水后从车站旁运输公司事务所的屋顶上流淌下来的声音。那只能认为是光线在落下光线朝着被鞋上带着的泥涂抹了一层的假泥泞,不断叫唤着投身坠死一噵光线弄错了地方投身于我的脖子上。……   校门里尚没有任何人走过的足迹。存放衣物的房间也上着锁
  我推开二年级一层教室的窗子,眺望森林中的雪沿着森林的斜坡,有条从学校后门上到这校舍的小路脚印在窗子这儿折回,消失在左边可以斜视到的科教樓后
  已经有人来了。他肯定是从后面上来的从教室的窗子望了望,发现没人来就一个人到科教楼的后面去了。几乎没有学生从後门来上学只有哪个近江,人们风传他从女人家来上学但是,如果不是要整队就见不到他的人影。要不是他就想不出是谁了,一見这大大的脚印只能认为是他。
  我从窗子探出身去仔细一看,看到脚印里有新的黑土的颜色我不由觉得那脚印具有一种坚定性苴充满力量。难以形容的力量将我吸引到那脚印上去。我想一个倒栽葱把脸埋在那脚印里但是,我迟钝的运动神经像前面提到过的呮利于我保身。所以我把书包放到桌上,慢慢腾腾地爬上窗台制服前胸的挂钩,被压在石头窗台上与我瘦弱的肋骨相摩擦,使那儿發出一种夹杂着悲哀的甜美的疼痛翻过窗子跳到雪地上时,那轻微的疼痛爽快地紧紧缠绕住我的新,使我充满直打寒战般的危险情绪我将自己的水鞋,轻轻地贴在那脚印上
  看起来很大的脚印,只跟我的差不多我忘了脚印的主人也穿着当时在我们中间流行的水鞋。一量觉得那脚印不是近江的。——可是顺着脚印朝前找,我眼前的期待也许会被辜负就连着不安的期待,不知为什么也吸引我近江在这种情况下只不过是我期待的一部分,也许是出于对比我来得更早在雪上留下脚印的人的好奇心,也许是对一种被侵犯后产生嘚未知的复仇憧憬我气喘嘘嘘地顺着鞋印追寻过去。
  像在石子路上跳动一样跟着或是黑黑的有光泽的泥土上的,或枯草中的或昰脏张的硬雪上的,或是石子路上的脚印走去于是,不知不觉地我发现我自己的步伐变得跟近江的大步子一模一样。
  过了科教楼褙后的阴影我站在宽阔的操场前的高台上,300米的椭圆形跑道以及被它围起来的起伏很大的场地难以区分地全被晶莹的积雪所覆盖。在運动场地的一角两棵巨大的山毛榉紧紧挨靠在一起,那在旭日照耀下拖得长长的影子给雪景增添了某种伟大气氛,不得不侵犯的愉快舒畅的谬误意味巨大的树木,在蔚蓝的冬日天空和地面白雪的映衬以及在朝阳从侧面的照耀下带着塑料制品般的精密耸立着,从干枯嘚树桠上时而将沙金般的雪滑落下来排列在操场对面的一栋栋少年宿舍,以及与它紧挨着的杂木林看上去像是仍在睡梦中尚未翻身,鉯致连那很小的声音也发出旷渺的回声
  我因这大片的耀眼光线,一时什么也没看雪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新鲜的废墟。那古代废墟鈈可能有的无边无际的光线和辉耀落在这虚假的丧失上。在废墟的一角约5米宽的跑道上的白雪上,写着巨大的文字紧靠件我的那个夶圆圈儿,是个O字它对面写着个M,在远一点的地方横写着个长长大大的I
  是近江!我追寻而来的脚印,通向O再从O到M,从M到达I近江把头埋在白围巾之中,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用穿着水鞋的叫来回蹭着,地上的雪正在加长那个大大的I字。他的影子与场地上的山毛櫸的影子相平行旁若无人地尽情地伸延在雪地上。   我虽觉得脸上一阵发热但仍用手套去包雪球。   雪球被扔了出去它没够到菦江。但是写完I字的他,也许是无意地将视线投向了我这里   "嗨!"
  我虽然担心近江大概只会表示出不开心的反应,可我被莫名其妙的热情所驱使这样叫着然后马上冲过高台、急坡跑了下去。这时意外地,他那充满力量的亲切叫喊声向我传来   "喂,别踩字!"
  我不由感到今天早晨的他,的确与平时的他不一样他回到家也绝不做作业,总是将教科书之类放到学校衣物存放室常常是两掱插在外套口袋里来上学,熟练地脱去外套在最后一刻加入到队列的尾部。惟独今天早晨不光是一大早就孤零零地一个人在消磨时间,而且还以他独特的亲切、粗鲁的笑脸迎接平时被他看作是孩子而正眼都不看一眼的我这真是没想到。我是多么地期待着这笑脸和富有朝气的雪白整齐的牙齿啊!
  但是随着这笑脸的接近并看青出后,我的心忘记了刚才喊"嗨!"时的热情被无以自容的畏缩所紧闭。理解阻碍了我他的笑脸像是要掩饰那"被理解了"的弱点。这比起伤害我更伤害了我所一直描绘的他的影象。
  我在看到被写在雪地上他那巨大的名字OMI的一瞬间也许在半无意识中了解了他孤独的各个角落。包括他这么一大早就来到学校以及他自己却不很了解的实质动机。——要是我的偶像现在将心灵之膝跪在我的面前辩解说是"为打雪仗才早早来的",那么比起他所丧失的自尊我倒会觉得将有更重要的東西从我心中消失。我焦虑地感到必须由我先开口。
  "今天打雪仗不太行吗"我终于开口说道,"本以为会下得更大些"   "恩!"   怹变得满脸不悦。那结实的脸的轮廓又变得紧绷绷恢复了对我的一种目不忍睹的轻蔑。他的眼睛想努力将我看作孩子,且闪动着憎恶の光他的内心有些感谢我一句也没问他雪地上写的字,而他想要抗拒那感谢的痛苦吸引了我   "哼!戴他妈的孩子手套。"   "大人不吔戴毛线手套吗"
  "真可怜!你大概不知道戴皮手套的感觉——是不是?"   他突然将被雪弄得潮潮的手套捂住我滚烫的脸颊。我躲開身子脸颊上燃起新鲜的肉感,像烙印一样留了下来我感到自己正用极为清澈的目光注视着他。   ——从这时起我爱上了近江。   要是允许那种粗俗的说法这对我来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恋爱。而且这明摆着是与肉欲栓在一起的爱。
  我焦急地等待着夏天哪怕是初夏。我想那季节会带来看他赤身裸体的机会甚至我内心处还抱着更加见不得人的欲望。那就是想看看他那"大个儿的东西"的欲朢   两副手套在记忆的电话上混了线。我不由感到这皮手套和下面说的参加仪式用的白手套,一个是记忆的真实一个是记忆的虚假。对于他粗野的容貌也许皮手套般配。可是正因为他粗野的容貌,也许白手套更合适
  粗野的容貌,——虽然这么说可它只鈈过是在少年们中间,只混杂着一个常见的青年的脸所产生的印象他连骨骼都是清秀的,个子比我们中间最高的学生矮得不多只是像海军军官军服一样的我们学校的粗糙的制服,用少年那尚未长大的身体来穿就难以穿得合体而只有近江一个人穿起来,那制服才有充实偅量感和一种肉感用嫉妒和爱交织起来的目光,看那从藏青色哔叽制服可以窥见的肩膀和胸部肌肉的应该不止我一个人。]
  他的脸仩始终浮现着某种可称作阴沉的优越感,这是因多次被伤害而燃起的那类东西降级、开除……这些悲惨的命运,似乎被他认为是因挫折而产生的一个"意欲"的象征是什么样的"意欲"呢?我能朦朦胧胧地想象他那"罪恶"的灵魂肯定存在着庞大的阴谋这阴谋肯定是连我自己都還未十分认清的东西。
  总之在圆脸的浅黑色面颊上,耸立着傲慢的颧骨在造型漂亮、厚实、不太高的鼻子下,有着像是用线很舒垺地缲起来的嘴唇和坚毅的下颚在这张脸上,使人感到他整个身体充沛的血液的流动那里有的,是一个野蛮灵魂的外衣谁能从他那兒期待"内心"呢?他能期待的只是我们遗忘在遥远过去的那不知的完美模型。
  他常心血来潮地来看两眼我读的、与年龄并不相符的优秀书籍我大都以暧昧的微笑将那书藏起来。这并非出自害羞因为我不愿意预测他对书籍这玩意感兴趣,并由此让我看出他此举的笨拙鉯及他厌恶自己无意识的完美性这一切都令我难过。因为我不忍这渔夫忘却故乡爱奥尼亚
  无论是上课,还是在操场上我都不断哋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他的身影。这期间我树立起了他完美无缺的幻影。我从记忆里他的影象中找不出任何缺点也是因为这。那种小说式的叙述所不可少的、人物的某种特征和某种可爱的习惯通过对比提炼加工,使人物看上去有血有肉的一些缺点在生活中没有哪个能從记忆中的近江身上提取出。相反我从近江身上抽出了其他无数的东西。那就是他那儿所有的无限的多样性和微妙的神韵总之,我全從近江身上抽出来了——大凡生命的完美定义他的眉毛,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脸颊他的颧骨,他的嘴唇他的下颚,他的脖子他的咽喉,他的气色他的肤色,他的力量他的胸部,他的手笔以及其他无数的东西
  以此为基础,进行淘汰筛选完成了一个嗜好的体系。我不想爱有智慧的人是由于他的缘故;我不被戴眼睛的同性所吸引是由于他的缘故;我开始爱充溢着血的印象、无知、粗野的手势和粗鄙的语言一切都不让理智有丝毫侵蚀的肉体所具有的野蛮的忧愁,是由于他的缘故
  ——但是,這毫无道理的嗜好对我来说从一开始从逻辑上说是不可能的,可也许再没有比肉体的冲动更合乎逻辑的了一旦有了理智的理解,我的"欲望物"立刻就萎缩了就连被对方发现的丝毫理智,也是我被迫做出的理性的价值判断在爱一样的相互作用中,对对方的要求理应原原夲本地成为对子的要求所以,祈求对方无知的新要求我彻底地"背叛理性"哪怕是暂时的。不管怎样这是不可能的。于是我总是虽然┅边注意不跟未被理智侵犯的肉体所有者,即痞子、水手、士兵、渔夫等交谈却一边以热烈的冷淡,离得远远地凝视他们也许只有语訁未通的热带蛮荒之国,才是我容易居住的国家对蛮荒之国那热浪翻滚的酷夏的憧憬,说起来早在十分年幼的时候就已植根于我的心Φ。……
  现在来谈谈白手套   我的学校,有举行仪式那天要戴白手套上学的习俗贝壳纽扣在手腕上闪放着沉郁的光泽,手背上縫着冥日遐想般的三条线只要戴上这白手套,便使人想起举行仪式时礼堂的昏暗返回时拿到的扎着丝带的点心盒,以及在半路上发出奣快之声去打破肃静的晴空万里的仪式日的印象
  冬天的一个节日,确切地说是纪元节[1872年明治政府规定的国家庆祝节日之一每年2月11ㄖ举行,以庆祝神武天皇登基1948年废除。]那天早晨,近江也难得地早早来到学校
  离排队还有一段时间。将一年级学生从游动圆木仩赶走是二年级学生残酷的乐趣。因为虽然看不起像游动圆木这样的小孩游戏,但心中还留恋这种游戏的二年级学生认为通过蛮横無礼地将一年级学生赶走,既可以使他们觉得不是真想玩又可以半讥讽地玩这游戏,一举两得一年级学生围成一个圈,远远地注视着②年纪学生多少有点意识到有人在观看着的粗暴的比赛那是相互使对手从适度摇荡的圆木上跌落下去的竞赛。
  近江两脚站在中间鈈断地注意着新的敌人,那架势简直就像被追杀的刺客同学中没有能与他匹敌的。已经有几个人跳上圆木被他敏捷的手砍翻,踩碎了旭日照得亮光闪闪的草叶上的霜柱那次,近江像拳击选手一样将两手的白手套在额头附近攥紧,满面春风一年级学生也忘记了曾被怹赶走,一起欢呼喝彩起来
  我的眼睛追寻着那戴着白手套的手。它强悍而又奇妙地舞动着就像狼或其他什么有效的野兽的爪子。那手掌像是剑锋划破冬日早晨的空气劈向敌人的侧腹。被击落的对手有的一屁股坐在霜柱上。在击落他人的那一瞬为调整倾斜的身體重心,近江在结着白霜的容易滑落的圆木上时而也显露出痛苦挣扎的样子。但是他柔韧的腰力又将他拉回到那刺客般的架势。   遊动圆木没有表情地转向平稳地左右摇动
  ……看着看着,突然我被不安所袭扰那是一种坐立不安的无法解释的不安。像是来自游動圆木摇荡的目眩可又不是,也许可以说是精神性目眩是我内心的平衡因看到他危险的一举一动而被打破所造成的不安。这目眩中仍有两个力量在争霸。是自己的力量与另一个更为深刻、想更加严重地瓦解我内心平衡的力量这后者常常是不为人们发现就委身于它——微妙且又隐蔽的自杀的冲动。
  "怎么啦都他妈的是胆小鬼,还是没有要来的"   近江在游动圆木上,一边微微摇晃着身体一边將戴真白手套的双手叉在腰上,帽子上的镀金徽章在朝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漂亮。   "我来!"   我因不断涌上的激動而正确地预测到我将那样说出的瞬间我屈服于欲望时,总是如此我觉得自己不是做想躲避的行动,而是在进行预定的行动所以多尐年后,我错认为自己是"有意志的人"
  "行啦,行啦肯定要输的。"   我被嘲弄的欢呼声推送着从圆木的一头上了游动圆木。我一仩圆木脚就滑了一下大家又掀起了一阵喧哗。   近江做了个鬼脸儿迎了上来,他极力做出怪相装作要滑下去的样子给我看。而且他抖动着手套的指尖嘲弄我;在我的眼里,它看上去就像是马上要刺穿我的危险武器的锋刃。
  我的白手套与他的白手套多次打茬一起。每次我被他手掌的力量所迫,身体摇摇晃晃他也许是想尽情地耍弄我,我看得出他是故意不用力以使我不会过快地败北。   "啊!好险你真够厉害的啊!我已经输了,马上就要掉下去了——看啊!"   他又伸出舌头装出要掉下去的样子给我看。
  看着怹那怪模怪样的样子我觉得他在不知不觉地损坏自身的形象,这使我感到难以自容的痛苦我一边被他步步逼近,推推搡搡一边低下叻眼睛。趁这机会他用右手用力扒拉了一把,我眼看就要掉下去我的右手,条件反射地紧紧抓住了他右手指头我确确实实地感觉到握住了他被白手套紧箍着的手指。
  那一刹那我和他面面相觑。简直就是一刹那做怪相的表情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奇怪地充满了直率的表情说不上是敌意也说不上是憎恨的纯洁的剧烈的东西迸发了出来!也许是我过虑了:也许是被拉住手指,身体失去平衡那一瞬间暴露出的毫无内容的表情但是,在我们两人的手指间交杂着的闪电般的力量的颤抖以及从我凝视着他那一瞬的目光中,我直感到近江讀到了我爱他——只爱他一个人
  两人几乎同时从圆木上滚落下来。我被人扶起来帮我起来的是近江。他粗鲁地拽着我的手腕把峩拉了起来,默默无语地掸去我衣服上的泥土他的臂肘和手套上,也沾着可以看得见霜亮的泥土   我像是责怪他一般抬头看他,因為他拉着我的手走了
  我的学校从小学时代开始,同学都是一样拉手抱肩的亲切是十分自然的。当听到整队的哨音时大家就这样趕往整队地点。近江跟我一起滚落下来也不过是被视为看够了的游戏结尾。因而我和近江手挽手地走也并非格外引人注目的情景。
  但是靠在他的臂膀上行走,我感到无比的喜悦也许是由于天生的柔弱,我是所有的喜悦中都伴随着不吉利的预感我感受到他臂膀嘚强劲,并通过我的臂膀感应到我的全身我想就这样走到世界的尽头。   但是一来到整队的地点,他就草草地推开我的臂膀站到怹自己的队列位置,而后再也没看我一眼。在操练过程中我多次将自己的白手套上的泥污,与隔着4个人站在那里的近江的白手套上的苨污进行比较 □
作者:三岛由纪夫 假面的告白: 第二章(二)   ——在这种不知缘故的对近江的倾慕之心中,我没有进行有意识的批判甚臸连道德的批判也没加入。要是企图进行有意识的集中我也就不存在了。要是有不带有持续和进行的恋爱那只有我这种情况才是。我看近江的目光总是"最初的一瞥",换句话说是"劫初的一瞥"。无意识的操作干预了它不断想从侵蚀作用来守护我15岁的纯洁。
  这就是戀爱吗看起来保持着纯粹的形式,在后来多次被反复推敲的这种恋爱中也具备着它独特的堕落和颓废。颓废的纯洁在世上所有的颓廢中,也是性质最恶劣的颓废   但是,在对近江的单相思在人生中最初遇到的这恋爱中,我真像是将天真无邪的肉欲隐藏在翅膀下媔的小鸟使我迷惑的,不是获得的欲望而只是纯粹的"诱惑"。
  起码在学校期间特别是在无聊的上课时,我无法将目光从他的脸上迻开对于不知道所谓爱是追求和被追求的我来说,除此之外我还能干什么呢?所谓爱对哦来说,只不过是小谜一样的问答总是以謎的形式来互问。我的这种倾慕之心连以什么样的形式被回报都没想过。
  所以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感冒却没有上学。正好那天昰三年级学生的春季体检日直到第二天上学都没想起。在体检当天休息的两三个人都去了医务室,我也跟着去了   瓦斯灯在阳光射入的房间里,似有似无地燃着兰色的火苗到处都是消毒药的气味,全然没有以往少年的赤身裸体拥来挤去地去体检特有的像是笼罩着咁乳般淡淡桃色的气味我们两三个人冷飕飕地一声不响地脱去衬衣。
  一个跟我一样总是患感冒的瘦瘦的少年,站到了称体重的秤仩看着他那长满汗毛的瘦弱苍白的脊背,一个记忆突然苏醒即我总是想看近江的赤身裸体,那愿望是那样的强烈;我真是愚蠢没想箌恰好可以利用体检这一机会;这机会已经错过,若要等来机会只有等待毫无指望的机会了。
  我脸色苍白我裸露着的身体,那白皛的起满鸡皮疙瘩的皮肤感受到一种类似寒冷的悔恨。我用呆滞的目光来回揉蹭着自己那瘦弱的两臂上凄惨的牛痘疤痕。叫到了我的洺字体重秤,看上去就像是宣告我死刑时刻的绞架   "39.5!"   一个当过护士兵的助手这样告诉校医。   "39.5"校医一边往病历上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起码也得有40公斤才行啊!"
  这种屈辱,我每次体检都要尝到但是,今天多少能够轻易地接受,是因为放心近江不在身旁看我这屈辱一瞬间,这放心成长为喜悦……   "喂下一个!"   即便是助手狠狠地推了我的肩膀,将我扒拉到一边我也沒有用以往那样愤怒的目光回看他。   但是我并非预见不到我这最初的恋爱将以怎样的形式告终,虽然是朦朦胧胧的也许这预见的鈈安,常常是我快乐的核心
  初夏的一天,那像是夏天的样衣般的一天或者说起来像是夏天舞台彩排的一天。夏日的先驱总是要用┅天前来查看人们的衣柜以使真正的夏天到来时,万无一失这检查的标志,就是人们只有那天穿上夏天的衬衣出门   虽是那般的燚热,可我还是患了感冒支气管发炎。我跟闹肚子的朋友一起为在做操时能"参观"(即不参加做操而站在旁边观看),便去医务室要那張必需的诊断书
  回来的时候,我们俩朝着操场的房子尽可能地慢慢腾腾地走。只要说是去医务室了就可成为最好的迟到借口,吔巴不得那只当观众的无聊体操时间越短越好   "真热啊!"   ——我脱掉了制服上衣。   "行吗你不是感冒了吗?这样会让你做操嘚"   我慌忙穿上上衣。   "我是肚子问题没关系。"   相反朋友买弄般地脱掉了上衣。
  过来一看体操场地的墙壁钉子上,掛着脱下的衬衣其中甚至有汗衫。我们班的30几个人都聚集在体操场地对面的单杠周围。一阴暗的雨天体操场地为前景那户外的沙坑囷长着青草的单杠周围像是烈焰般地明亮。我被天生体弱多病造成的自卑感所笼罩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向单杠走去   瘦瘦的体操教师,看也不好好看一眼地从我手中接过诊断书说道:   "好了,做引体向上近江,请你来做个示范"
  ——我听见朋友们都在悄悄地叫近江的名字。做体操时他常常逃之夭夭。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他静静地从摇曳着的、树叶闪闪发亮的绿树的树荫下出现了   一看见他那样子,我的心就激动起来他将汗衫也脱掉了,只穿件无袖的雪白运动背心浅黑的皮肤,使背心的纯白色看起来更加耀眼地清洁那像是在很远都能"嗅"到的白。轮廓分明的胸部和两个乳头被浮雕在这石膏上。   "是引体向上吗"
  他生硬但又充满自信地问教师。   "对"
  于是,近江以具有健美身躯者往往都能见到的那傲慢、懒散的劲头慢慢地将手伸到沙子上。将下面湿润的沙孓涂满手掌然后站起来,一边粗犷地搓着手掌一边抬眼望着头上的单杠,那目光里闪动着亵渎神灵者的决心,将只要一闪就可以把影象摄入瞳仁中的五月的云彩和蓝天藏在了轻蔑的荫凉之中。一个跳跃贯穿了他的全身于是,那适合文铁锚花纹的双臂瞬间吊在了單杠上。   "哦!"
  同学们的感叹声低沉地飘动。谁的心中都明白这不是对他力量的感叹那是年轻、新鲜、优越的叹声。是他露出嘚腋窝可以看到的浓密的毛使他们惊奇。那里所生长的如此之多的几乎使人觉得不必要的,说起来像萋萋夏草一样繁密茂盛的毛也許少年们是第一次看见。它像是夏日的杂草不满足于覆盖庭院,还要生长到石阶上一样布满了近江深深凹进去的腋窝,一直蔓延到胸蔀的两侧这两个黑色的草丛,沐浴着阳光散发出光泽,透过它使人看见它周围的皮肤格外地白就像是白色的沙地。
  他的两只臂膀结实地胀起他肩上的肌肉像是夏日的云彩膨胀,他腋窝中的草丛被遮盖在暗影中看不见了。胸脯高高地与单杠摩擦微妙地战栗着。他就这样反复地做引体向上
  生命力,只有那生命力的过剩折服了少年们。是生命力中过度的感觉暴力的、只能解释为完全是為了生命本身的无目的的感觉,这种不快的疏远的充溢压倒了他们。一个生命在他尚未开始观察时悄悄地进入了他的肌体,占领了他穿破了他,从他体内溢出一有机会就想凌驾于他。生命这东西在这点上跟疾病相似。被粗暴的生命所侵蚀的他的肉体只是为了不懼传染的疯狂的献身而被置于这个世界上的。在惧怕传染的人的眼中那肉体是作为一个责难的反映。——少年们摇摇晃晃地畏缩不前
  我虽然也同样,但又多少有点不同(这事足以使我脸红)由于穿着春秋西裤,不紧担心是否会被人发现即使没有这种不安,此时占据我心灵的不全是纯粹的欢喜也许我后来想看的就是这样,看到它所造成的冲击相反发掘出了意想不到的另外一种感情。   那就昰嫉妒   就像完全成了某种崇高工作的人,我听到近江身体咚的一声落到沙地上的声音我闭上眼睛,摇着头而且,我对自己说我巳经不爱近江了
  那是嫉妒。是强烈的嫉妒以至我因此自己斩断了对近江的爱。
  也许从那时起我萌发出的、自我的斯巴达式訓练法的要求,也干预了这事情(写这本书已是这要求的一个显现)我由于幼年时代的体弱多病和溺爱,长成个正面看人家的脸都害怕嘚孩子从那时起,我就信奉这样一个准则即"必须变得坚强"。为此我开始在往返的电车里训练自己:盯着乘客的脸看而不管对方是谁。大部分乘客被这纤弱苍白的孩子盯着看并不怎么害怕,只是厌恶地转过脸去几乎没人回看我。我认为能使人转过脸去就是胜利而苴,逐渐地我变得能从正面看人家的脸了……
  ——确信斩断了爱的我,自己的爱大体已被忘却关于性,我已经掌握了一般性的知識我还没有为比不上他人而烦恼。
  因为我并不相信自己超越常规的欲望是正常的、正统的也并非误信朋友中某人也抱有跟我同样嘚欲望。令人吃惊的是我因沉溺于读浪漫的故事,简直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将所有的风雅的梦,都寄托于男女爱恋和结婚这些东西仩将对近江的爱投入了马大哈的谜堆中,也没深究其中意味现在我写"爱",写"恋"并非全是我所感受的。我所梦也没想到这种欲望和峩的"人生"之间有些重大的关联。
  不仅如此直感要求我孤独。它以莫名的异样不安——幼年时期就严重存在着成为大人的不安这已茬前面叙述过——表现出来。我的成长感总是伴随着异样的剧烈不安个子一个劲儿地长,每年裤子都必须加长所以在做裤子时要将裤腳缝进去长长一截。在这个时期像所有人家一样,我用铅笔在家里的柱子上标记上自己的身高这事在饭厅里,当这家里人的面进行烸当长高了,家里人就嘲弄我或仅仅是因长高了而欢喜。我强作笑脸但是,长成大人身高的想象无法不使我预感到某种恐怖的危机對于未来的我那莫大的不安,一方面提高我脱离现实的梦想能力同时驱赶我,使我遁逃向那个梦想的"恶习"不安就说明已承认了它。
  "20岁之前你肯定死"   朋友们看到我柔弱的样子,这样嘲弄道   "也他妈的说得太严重了。"   我虽然苦笑着面部抽动,却奇妙地從这预言中理解了这一感伤   "要不要打赌?"   "要是这样我只好赌活,不是吗"我回答道,"如果你赌我死的话"   "是的,真够可憐的啊你要输的啊!"   朋友带着少年人的残酷,这样重复着说道
  不仅我一个人这样,同年的同学都是这样我们的腋窝里,还見不到像近江那样茂盛的东西只不过显现出一点点蘖一样的征兆。而且以前我也不可能很注意那个地方将它成为我固定观念的,显然昰近江的腋窝
  洗澡时,我开始长时间地立于镜子前镜子毫不留情地映着我的裸体。我就像是那确信自己长大了也可能变成白天鹅嘚丑小鸭这与那夸张的童话主题正好相反。我那期待总有一天我的肩膀也会像近江的肩膀我的胸脯总有一天会像近江的胸脯,这期待僦映在眼前的镜子里虽然可以勉强地从那似像非像的我那瘦弱的肩膀、似像非像的我那贫瘠的胸脯上发现这期待,可那如履薄冰的不安依然充满我的心中,那与其是不安不如说是一种自虐性的确信,一种带有神谕味道的确信——"我绝不可能想近江"
  在元禄时期[年]嘚浮世绘[日本传统风俗画]里,相爱男女的容貌常常被画得惊人地相似古希腊雕塑对于美的普遍理想,也使得将男女趋于相似这里难道鈈是少了爱的一个隐秘的意义吗?难道不是流动着那想丝毫不差地相似而又不可能达到的热望吗这热望驱使人,将他们从不可能的相反の极引向变成可能的那悲剧性的离反难道不是吗?也就是说既然相爱的东西不能变成完全相似的东西,莫不如努力使彼此没有丝毫相姒之处使这样的叛离原原本本地服务于媚态,难道没有这样的心理吗而且,值得悲哀的是相似是在瞬间的欢迎中就结束的东西。因為尽管恋爱中的少女变得果敢恋爱中的少男变得矜持,但他们想要相似总会穿过相互的存在,向远方——已经没有对象的远方飞奔洏去,也只能是这样
  以致于我说给自己听"我因此斩断了自己的爱"之强烈的嫉妒,照上面的隐秘意义来说仍然是爱。到头来我还昰爱我自己腋窝里的、慢慢地、谦卑地、一点点地萌发、成长的逐渐变黑的"与近江相似的东西"……   暑假来临了。对我来说这是焦急渴望却收拾不完的幕间,虽憧憬已久却令人不快的宴会
  自从染上轻度的小儿结核后,医生就禁止我照射强烈的紫外线在海岸的直射阳光下照30分钟以上是绝对不行的。这禁制每次被打破立即就以发烧来回报。连学校的游泳训练也不能参加的我到现在也不会游泳。將它与我晚年在我心中顽强生长的以致于偶尔震撼我的"大海的蛊惑"联系起来考虑的话,顿时感到我不会游泳是具有暗示性的
  尽管洳此,那时的我尚未遇到难以抗拒的大海的诱惑因为我不想无聊地送走全然不适合我的、用莫名的憧憬吸引着我的夏季,就与母亲、弟弚妹妹在A海岸上度过了夏日   ……突然发现就我一个人被剩在了大岩石上。
  刚才我是跟妹妹弟弟沿着矶石为找一个有小鱼的岩縫而来到这大岩边的。因为没有想象的猎物幼小的妹妹和弟弟开始厌腻了。这时女佣来接我们去母亲所在的有伞的海滩她面带难色地留下拒绝同行的我,只领着妹妹弟弟走了
  夏日正午的太阳,不断拍打着海面海湾整个是一个巨大的眩晕,远远的海面上那夏日的雲彩以雄伟的、悲哀的、带着预言家般的身资,半浸于海中默默地伫立着。云彩的肌肉苍白得像是雪白的石膏
  从海滩出发的两彡只游艇、小舟以及数只渔船在远处的海面上摇晃,要说人影也只能看见那上面的乘员。精巧的沉默在一切之上微微海风带者告知微妙和故弄玄虚的秘密神情,像快活的昆虫那看不见的振翅传到我的耳边。这一带的矶石由倾心于大海平整柔顺的岩石构成,像我坐着嘚这样险峻、巨大的岩石其他地方也只见二三座。
  波涛开始涌起以不安的绿色形式,从远处滑过海面涌来突进大海的低矮的礁石群,看起来既像是呼救的白色手臂一样高高掀起飞沫而抗争着又像是将身体浸入那深深的充沛感而梦想挣脱紧缚的漂游。但是膨胀嘚海面很快就将它遗弃,以相同的速度朝岸边滑来。不久一种东西在这绿色的母衣里苏醒、站立起来。浪涛随之掀起将波涛翻涌之時落下的巨大海斧那被磨得锋利的刀口侧面,尽现在我们面前这浓重的藏青色断头台,飞溅起白色的血浆被打落下来。顿时追逐着破碎了的波头、一瞬间翻滚而下的波背,衬映着临终的眸子映射出的极纯的蓝天那非人世所有的蓝。——终于从海中露出的被浸蚀得平整的礁石群只有在被波涛浸袭击的一瞬间,才隐身于白泡翻滚之中可当余波退尽,立马就放射出灿烂夺目的光彩我从巨岩上看到,茬那耀眼的光线中寄居虫步履蹒跚,螃蟹变得一动不动
  孤独感立即与会议近江掺杂起来。这样近江生命中充溢的孤独、那来自苼命束缚的他的孤独,对于这些的憧憬使我开始希求像他一样的孤独;使我希求模仿他的做法来享受现在表面上稍微像近江的我的孤独、放在大海横溢前面的这虚无的孤独。我应该是一人扮演近江和我两个角色因此,就必须找出与他的共同点哪怕是一点点。如果这样我甚至本来该达到一种想象上的成功,即我变成他可以有意识地操纵近江自己也许只不过是无意识拥有的孤独,宛如那孤独洋溢着快樂似的;将我看近江所感受到的快感不久就弄成近江自己感受的快感
  自从被圣塞巴斯蒂安的画像迷住以后,无意中染上了这么个毛疒即每当我赤身裸体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双手交叉在头顶自己的肉体柔弱,全无圣塞巴斯蒂安那丰盈秀丽的痕迹我现在也无意中这樣看。于是我的目光到了自己的腋窝,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欲
  ——我的腋窝里,在夏季到来的同时虽原本不及近江的,却也有了嫼色的草丛萌芽这就是与近江的共同点。这情欲之中明显有近江的存在。尽管如此我的情欲依然没有否定我自己走向它。那时骚動我鼻孔的潮风和火辣辣地照射着我裸露的肩膀和胸膛的夏日强烈阳光,以及环顾四周没有人影这一切都驱使我开始了蓝天之下的最初"惡习"。我将其对象选择了腋窝
  ……奇妙的悲哀使我浑身战栗。孤独像太阳一样烧灼了我藏青色的毛裤衩难过地粘在我的腹上。我趕紧下了巨岩浸足于海滨。浪退后留在海滨的海水使我的脚看上去就像是死了的贝壳,海中嵌着贝壳的暗礁群虽波纹摇曳,却也清晰可见我跪在了水中。这时破碎了的波浪咆哮着冲了过来我任其撞击我的胸膛,让飞溅的水沫几乎将我吞没
  ——波浪退回是,峩的污浊被清洗。我裤子上的污浊之物与回退的波浪一起,与那波浪中许多的微生物、许多的海藻种子、许多的鱼卵一起被卷入泡沫翻涌的大海、被运走。   秋天到来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近江不在了。公告栏上可见到他被开除出校的处分布告
  于是,像是僭主迉后的人民一样我的同学,无论是谁都喋喋不休地说起他的坏事借给他10日元要不回来,被他笑着抢走了进口钢笔被他拧了脖子……恏象一个个都遭受这些坏事。相反惟独我对他的坏事一无所知。这使我嫉妒得简直发了疯但是,我的绝望因对开除他的理由没有确切嘚定论而得到些许安慰就连哪个学校里都有的那种消息大王,也没能探出那万人无疑的开除理由当然,老师就只是嗤笑着说是"坏事"
  纬度我对他的坏有一种神秘的确信。肯定是他参加策划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某个庞大的阴谋只有他这"坏"的灵魂,所促使的热情才是他的生存意义、他的命运。起码我可以这样认为
  ……于是,这"坏"的含义在我的心中变了样。它促使扩大了的庞大阴谋以複杂组织的秘密结社,进行有条不紊的地下战术活动这些肯定都是为了某总不可知的神灵。他效忠于那神灵试着想使人们改变信仰而被秘密告发、秘密杀害。他在一个薄暮冥冥的时候被剥光衣服带往山丘的杂木林。在那里他被双手高高绑在树上,第一箭射穿了他的側腹第二箭射穿了他的腋窝。
  我陷入了沉思这样一想,他为做引体向上而抓住单杠的姿势最能也最适合于使我想起圣塞巴斯蒂咹。   中学四年级的时候我患了贫血症。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成了草绿色。爬完很高的台阶必须蹲一会儿。因为有一次白色雾一般嘚龙卷风朝后脑部盘旋而下在那儿盘了个旋儿,险些使我昏倒
  家里人带我去看医生。诊断说是贫血症因为是个熟悉的有意思的醫生,家里人就问贫血症是种什么病对于家人的提问,他说:那么边看着参考书边给您说明吧我检查完后就呆在医生旁边。家里人与醫生相对我可以窥视到医生看着的那本书的那一页,家里人看不到
  "……那么,下面是病因啊病的原因吗,这个'十二指肠虫'太哆啊,工资也许也是这个啊需要检查大便啊。还有'萎黄病'这很少见,而且又是女人的病……"   所以,当医生顺嘴读出一个病因後面的话就一边嘴里头嘟嘟囔囔,一边把书合上不过我还是看见了他顺嘴读出的病因,那就是"手淫"我因羞耻而感到心跳加快。医生看透了我的心思
  厨房是让我注射砒霜液。这毒药的造血作用一个多月就治好了我。   但是有谁知道呢?我缺乏血不是其他的欲求,是血的欲求与异常的相关关系结合在一起
  天生的血液不足,培植了我梦想流血的冲动但那冲动使血液更加从我体内丧失,這样一来就越来越使我渴望血液。这削弱身体的梦想生活锤炼磨砺了我的想象力。那时我还不知道德·萨德有什么作品,可从我自己对《克奥·克瓦蒂斯》的古罗马竞技场的描写的铭感中,建立了我的额杀人剧场构想那时,只是为了慰劳年轻的罗马角斗士才提供生命的。死亡充满着鲜血而且必须讲究形式。我对所有形式的死刑和刑具都感兴趣拷问刑具和绞架,因卡不到血而被我敬而远之也不囍欢手枪、大炮那样使用火药的凶器,而是选择一些尽可能原始、野蛮的东西如箭、短刀、长标枪之类。为能使痛苦长久些就看准了腹部。牺牲必须发生长久、悲哀、凄惨、使人感到无法形容的存在之孤独的叫喊这样,我生命的欢喜从深处燃起最终发生叫喊、体味這叫喊。这是不是就像是古代人们狩猎的欢喜
  古希腊的士兵、阿拉伯的白奴、蛮族的王子、酒后开电梯的男侍者、男仆、痞子、军官、马戏团的青年等,都被我空想的凶器所杀戮我由于不知道爱的方法,所以误将所爱者杀死就像那蛮族的强盗。我吻那倒于地上仍抽动着的他们的嘴唇我在某种暗示下,发明了这样一种刑具:将刑架固定在轨道的一头从另一头将一块有十几把短刀装在偶人上的厚板子,顺轨道滑行挤压过去搞个死刑工厂,一个穿透人的转盘始终运转血液的果汁被制甜装罐,然后出售多数的牺牲品被反绑着手,送入中学生头脑中的古罗马竞技场
  渐渐地,格斗厮杀被加强达到了一个可以认为是人类最为罪恶之境地的空想。这空想的牺牲鍺仍旧是我的同学,善于游泳的、体格特别好的少年   那里是地下室。正开着秘密宴会纯白的桌布上,典雅的烛台闪闪发亮银淛的刀叉摆放于盘子左右。照例也摆放着盛开的石竹花。奇怪的只是餐桌中间的空白过大了。肯定是有个相当大的盘子过一会儿将被端上来放在那里   "还没好吗?"
  一个聚餐者问我脸因黑暗没有看见,不过是个庄严的老人声音那样说来,聚餐者的脸无论是誰的都因黑暗而没看见。只有伸到光柱下的白色手臂摆弄着银光闪闪的刀叉。不断飘荡着像是小声交谈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声。除叻时而椅子发出吱吱嘎嘎的辗扎声外是个大声都不出的阴森宴会。   "我想马上就好了"   我这样回答,对方却报以沉默我看得出夶家因我的回答都变得不高兴。
  "我是不是去看看"   我站起来,推开了厨房的门在厨房的一角,有通往地上的石阶   "还没好嗎?"   我问厨师   "什么?马上就好啦"   厨师也不高兴地一边切着菜叶一样的东西,一边冲着下面答道大约有两张榻榻米大的佷大的厚木案板上什么都没有。
  从石阶的上边传来了笑声一看,是一个厨师拽着我的同学——一个强健的少年的手腕已经下来了尐年穿着普通的长裤和一件露胸的藏青色马球衬衫。   "啊是B吧!"   我无意中向他叫道。下完石阶他两手插在口袋里,朝我顽皮地笑了笑这时,突然厨师从后面扑了上去勒住了少年的脖子。少年猛烈地挣扎
  "……是不是柔道的招数?……是柔道的招数啊……它叫什么来着?……对了……绞首……实际上死不了……只是昏迷……"
  我一边想着,一边看
  • 答:个人首页 就是首页

  • 答:有可能没有保存到,或者网络速度的问题,多刷新,或者重新保存,在微博官方没有及时更新到你的资料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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