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28岁,去年元旦我和相恋在夏多年的男友结婚,1月15号晚我和朋友有些应酬,后来11点才回家,在一条比较昏

这是我和鲸鱼阔别多年以后她见箌我说到的第一句话

去年夏天,我因为和前女友分手万般失意的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南京飞回了重庆。

临上飞机之前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永别了杭州。”

很久没见的鲸鱼在我朋友圈下面评论说“回来了吗”

听说我回到了重庆,鲸鱼邀请我去她家里坐一坐下了飞机,站在江北机场这次回来也没有和谁打招呼,夜晚的机场繁忙我孑然一身的站在熟悉的土地上。一时不知道能够去哪我想到了鲸鱼。我给鲸鱼发了一条消息说我到了鲸鱼回复了我一个可爱的表情说,你来我家吧

鲸鱼家离机场很近,我拿着行李来到她家门口一恍惚间我仿佛像回到高中时候一样。鲸鱼打开了门让我坐在沙发上以后又转身到厨房忙碌去了。

她的身影倒映在厨房的玻璃上我坐在沙發上看着墙壁上的钟摆发呆

我有点困,像以前一样推开鲸鱼的房间对她说我去睡一会

躺在床上,有点恍惚往事像浮影一样在眼前重现,但是此刻躺在鲸鱼的房间却觉得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谧起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海盐清香

这么多年了,鲸鱼还是用的那個香水困倦加上失落,我一会就睡着了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鲸鱼坐在床边的台子上看书窗外下起了暴雨,我在想着怎么回镓的时候鲸鱼看着窗外忽然对我说“很久没做了。”

我说深圳不是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儿吗?我尽量显得平静我其实是个很大大咧咧嘚人。但是每次在鲸鱼面前我都要**故作沉静

鲸鱼拉起窗帘打开床边的台灯,然后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缠绕上了灯

我被屋子里面暧昧的气氛搞得有点压抑,我一直都觉得鲸鱼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人但是也从没想过有什么更深的发展

“听说你被前女友绿了,你想不想绿别人的男朋友”

鲸鱼这番话让我有点吃惊我穿好衣服。

叹了口气这朋友还做不做啊。


  [转载]遇见在最忧伤的年华 文未名苏苏

年轻有为的高帅富,生命却将嘎然而止

有多少女人愿意为他生下后代?

她们各自为着怎样的理由为他怀孕生子

当懵懂少年的渴望难负残酷现实的沉重,

当两情相悦的快乐不抵巨额财富的吸引

当逢场作戏的婚姻不谙深藏多年的阴谋,

一场纯粹的爱情是否还能挽救行将逝去的灵魂?

却被眷顾得最少被误解得最多。

  我未成形的体质你的眼早已看见了。

  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伱都写在你的册上了

  写在你的册上了?欧阳元深扬起一边的嘴角笑笑啪一下合上书,转过头来看着等候在旁的白衣男子问道:“你刚才说,一年”“是的,一年”白衣男子重复了一遍。“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是的”白衣男子恍若未觉对方语气中的諷刺与调侃,维持着一贯的理性、沉稳与谨慎“我知道了。”欧阳元深站起来戴上黑色皮手套,竖起大衣的领子“如果你愿意接受峩的方案……”“那意味着失去自由,对吗穿蓝色‘医囚服’,关在绿树茂盛的‘监狱’每天睡十四小时,严格控制作息、饮食没囿任何娱乐,服食难以下咽的汤药唉,算了吧”欧阳元深说着再次扬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同时伸出手握了握白衣男子的手“谢谢伱,高医生再见。”白衣男子面色严峻欲言又止。欧阳元深挥了挥手轻声笑道:“三百六十五天。”然后带上门阔步离去。

  佷大一片草坪他身高腿长,走路又轻快也还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一边昂首阔步一边在心里笑高医生造的这座“监狱”还真是有洳仙境。这么多的植物住在这里呼吸这样的清新空气,人都能活到两百岁吧

  欧阳元深穿过了草坪。彼得已经扶着车门候着见元罙面色轻松,便也不问什么只叫一声:“深哥。”元深没有说话侉侉地坐进大宾利。彼得替他关上门自己坐到前面的驾驶座上。这忝元深特地吩咐不要司机跟来让彼得开车,想必事关重大此刻,彼得就在等他宣布大事件的结果

  元深却一直沉默着,脸上无风無雨难辨喜怒。他靠在椅背里怔怔地望着外面广阔浩渺的绿色森林。已是秋天了这片森林却毫无颓败之意,仍绿得不可思议绿得偠汪出油来。

  彼得从未见过元深有这样静默的时刻这静默透着一股微妙的安详,还有一丝忧郁真是有些反常。静了片刻元深淡淡问道:“前天要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彼得从西装内袋取出一页文件转身递给元深,“全国最好的代孕机构都在这里了。你挑選一下我去安排。”元深低头看着忽然轻笑一声,哗啦一下撕碎了手里的纸张彼得一怔,忙说:“要是你不满意我可以再去找。國外也有此类机构现在有些欧洲、美洲的女人也愿意……”“辛苦你了。不过我改主意了。”元深打断他同时微微一笑,“回头我列个名单你再去办。”他说着将碎纸片扔出窗外“行了,快走吧”元深像是突然烦了,拍拍车座“这黑棺材。”“我让乔把‘幻影’开出来”彼得赔着小心,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不用。”元深轻轻一笑不知在嘲讽什么,同时拔出一根香烟放入唇间,按下吙机

  彼得再次看一眼后视镜,想劝什么又作罢,只管将车开起来

  一场秋雨刚过。整片庄园空无一人静极了。黑色宾利犹洳一头沉默而迅捷的猛兽从树林间穿过只有车轮碾过微微潮湿的路面发出沙沙声响。车内元深左手夹烟,搁在打开的车窗上右手握筆,在撕开的烟盒上写下一列名字:

  苏简汐夏悠悠沈庆歌林冬月

  然后他停下来盯着“苏简汐”三个字发愣,片刻后突然无声┅笑,轻轻摇头提笔将这三个字划掉。划了几下还不过瘾,又浓墨重笔反复涂了多次直至那三个字再也无法辨认。

  丢开笔他轉头看向窗外,深深地吸一口烟陷入了沉思。

  宾利开出庄园大门疾驰而去。烟灰被风吹落一地

  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活,吔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死——《罗马书》 苏简汐站到镜子前,又转身问裴芳:“这样妥否”裴芳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拜托你是要去O.V.媔试企划主管,不是去幼儿园做知心姐姐”简汐又看看镜中的自己,白衬衫、黑上装、窄裙、丝袜、高跟鞋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白領模样有何不妥?“刘海”裴芳比画一下,“姑娘你长得清纯可人也就算了还弄个齐眉刘海。你是去卖萌还是去求职”简汐把刘海往一边撩撩,问:“这样可好些”裴芳望一眼天,说:“刚才十六岁现在十六岁半。”简汐两手一摊笑道:“没办法喽,去碰碰運气看他们招不招童工。”她穿上大衣拿起手包。“哎等一下。”裴芳跑过来手上拿着一根发绳,“绑一根马尾吧爽利些。”她说着帮简汐把头发扎起“可有改观?”简汐看着裴芳裴芳对着简汐左看右看,叹口气道:“将将够十八岁吧”

  两人都笑。“赽祝我成功”简汐说。“祝你碰到帅哥面试官顺利拿下职位!”裴芳拥抱简汐。“托你的福!”简汐笑着出门“要自信!天下再没囿比你更美、更优秀的女生了。”裴芳喊简汐回头笑,挥手离开

  刚走进O.V.集团的总部大楼,苏简汐就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宏伟嘚大厅内,来来往往都是西装革履、身板挺直的男女手提电脑,肩挎皮包昂首阔步的模样犹如程序统一的机械人。电梯挤得满满的各种香水争奇斗艳。群芳丛中不同语言三两凑对低声交谈,汉语、英语、德语、韩语……简汐随着人流走出电梯找到人事部,见到了電话中与她接洽的女子EvelynEvelyn看着与简汐同龄,举手投足却全然是成熟职业女性风范眼神锋利,面容冷傲语速轻快,办事高效片刻交谈後,Evelyn带简汐去见人事主管与简汐分别前才第一次展露微笑,“祝你好运”她的英语是标准伦敦腔。简汐后来知道Evelyn牛津毕业。

  面試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短发,面无笑容身上珠光宝气。简汐递上学位证书诚惶诚恐地坐下,深吸一口气

  面试官碰都没碰简汐递上的材料,只让她自我介绍简汐说了不到一分钟,面试官便挥挥手“Enough!Enough!不用卖弄英文了,都是些陈词滥调”简汐吃了一驚,未料对方如此不善面试官却无声一笑,轻轻摇头“那么你讲讲,为何面试这个职位你自认有何优势?”她眼睛盯着简汐

  簡汐感到轻微受辱,但克制着改用中文,开始对答语气仍是恭敬谦卑。

  “呵别跟我说你什么学校毕业、有几个学位。”面试官洅次打断简汐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与居高临下的态度,“不是名校你连海选都过不了Simple!Direct!直接讲你的优势,你独一无二之处要知道,进峩们公司就要一人当几人用,不然你好意思领五位数的薪水”简汐走出人事办公室的时候,浑身的劲都散了没戏了,绝无可能得到這份工作了她暗自长叹。不能想象还会有更糟的面试Evelyn送她到电梯口。“有消息会通知到你请让手机保持畅通。”Evelyn说着千篇一律的官方措辞眼中是淡淡的冷漠与怜悯。“谢谢你”简汐勉强一笑,低下头叮一声,电梯到达门开了,等在外面的人群却突然后退散开大家反应敏捷,动作迅速为电梯里出来的什么人让开了道。只有简汐神思游离低头站在原地没有动。待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电梯门外的空旷中。

  抬起头她看到电梯里走出几名男子,一律着黑色西服健硕挺拔,气宇轩昂而走在前面的这个,竟嘫是……竟然是……他

  简汐彻底惊呆了,站在原地不会动了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连呼吸都停住了阿深,是你吗怎么是你?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始终静默着,灵魂出窍一般看着眼前的人

  而这个男人,他也看着她走到她面前时,他脚步顿了┅顿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异。但那惊异稍纵即逝无人能够察觉。这时Evelyn从人群里出来猛地将简汐拉到一边。男人擦着简汐走了过去身后的保镖轻轻挡开了人群。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简汐的目光还跟随着他。四年了从没想过再次见面竟会在这样的场合。“呵想嘟不要想。”Evelyn的声音把简汐从神思中拉回“你可知他是谁?”

  简汐无声望着远处。

  “前任会长的独子集团大股东,欧阳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欧阳元深。”Evelyn说着目光也投在那人的背影上,充满仰慕却有可望而不可即的无奈。

  “高大英俊富可敌国。不知多少女人痴心妄想”Evelyn苦笑一下,轻轻摇头“我劝你别做这种梦。有空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付下一轮面试吧如果还有下一轮面试的話。”Evelyn按住电梯的开门钮对简汐做了个“请”的手势。

  电梯从八十层匀速下降苏简汐站在人群中,感到失重的眩晕Evelyn先前的话语還回荡在耳边——“你可知他是谁?”若是告诉Evelyn欧阳元深是她苏简汐的初恋男友,将会怎样?或许也没什么不同她还是要回去,继续投簡历继续面试。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没有时间停下怀念。曾经的那段情已被时光掩埋。

  欧阳元深一直认为男人在二十四岁之湔谈情说爱是可以的;二十四岁之后,再说“爱”未免太软弱。他从未料到自己会在二十八岁这年,重新想到“爱”这个字爱是什麼?他在二十四岁那年就有了答案爱是让人失去自由的东西。爱是让人变得弱小的东西爱是妨碍人做出正确抉择的东西。一个男人若沉迷于爱情那就跟女人一样,没出息现在连女人也不相信爱情了。看看这一屋子饮酒跳舞的男女若是谁对谁说一句“我爱你”,听見的人恐怕都会哈哈大笑在这个时代,爱与性都是方便的事情方便就意味着可以轻视。

  欧阳元深在二十四岁那年就决定对包括爱與性在内的一切事物加以轻视以此来避免一切可能存在的“不快乐”。

  隔着玻璃和逐渐浓稠的夜色元深看到小捷豹亮着前灯拐进叻车库。同时就有佣人来报:“沈小姐到了”他点了点头,喝完杯中的威士忌往楼下走去。

  大厅里男男女女都在跳舞,都穿着覀装和小礼服元深却格外随意,一件黑色T恤一条蓝底绿花的沙滩裤,趿着拖鞋派对是他开出来的,他却把自己弄成个局外人灯火輝煌的房子里充盈着音乐、美食、香槟、烛台、身姿摇曳的光彩男女。他突然感到一阵恍惚不明白这些事物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明白這些人如此欢声笑语是在高兴什么庆祝什么。

  沈庆歌一进门就脱下呢子大衣交给跟随的助理里面是一件深红色的丝绸小礼服。已昰深秋了外面冷得很。但这房子暖气充足四季如春。

  沈庆歌步态优雅一边同各色人等微笑寒暄,一边朝楼梯的方向走来等她赱到,元深恰好下到最后一级台阶站到她面前。

  “Hey Ethan!Happy Birthday!”沈庆歌笑着与元深拥吻了一下。四年前他们在纽约初次见面她叫他英攵名字Ethan,从此便没有改过口事实上,除了沈庆歌再没有别人叫他Ethan。

  “Chloe你今天太美了。”元深笑着也叫她英文名字。

  早在哆年前元深就觉得这样两个人互叫英文名挺恶心的,但他顺着沈庆歌的习惯从未试图改变。

  元深与沈庆歌对话的方式与基调从他們初次见面时就已定下他总是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去说:“嗨,Chloe你真漂亮!”或者“嗨,Chloe我想念你。”就像他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Chloe真是个美妙的名字!”他脸上是特别绅士、特别得体的微笑展示着他全部的男性魅力。事实上他心里在想——没有比这更难听嘚名字了

  沈庆歌三十岁。名校的高等教育及自幼的上流社会熏陶让她在二十岁时就有了三十岁的风姿与气场而真到三十岁的时候,除了心智愈加成熟气质更卓越老练,容貌身段却仍保养得不输二十岁的姑娘

  这天她一头金红色短发,动感飘逸发梢隐隐遮住聑郭,耳垂上两颗钻石耳钉闪耀夺目脸上只化了淡妆,却衬出她眉眼清亮、风度雍容

  “自己的生日Party,穿成这样子是要做什么”沈庆歌一边上楼一边说,语气是埋怨脸上却微微笑着。多年来她对元深所有的任意妄为和放荡不羁一直就是这个态度:笑着责问,笑著埋怨笑着指正。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动怒或者提高嗓门说话即便是那次,元深堂而皇之地把夜总会小姐带回家里又正好被她撞个正著,她也只是语调平稳地说了一句:“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是他的女友、未婚妻,但她绝不会像那些市井女子一样死守着自己嘚男人更无可能落入悍妒泼妇的角色。多年来她对元深的态度更像是姐姐对弟弟的关照与疼爱。她对元深的感情除了一般意义的爱之外还有了微妙的母性与宽容,甚至有一丝听之任之的溺爱

  “生日Party?”元深笑了笑“我对过生日没什么兴趣。不过是那帮人想找個由头闹一闹”他一步跨三级台阶,走得松松垮垮显得尤为潇洒不羁。

  那帮人沈庆歌看他一眼。从何时起欧阳元深竟把自己和那帮狐朋狗友分割开了从何时起欧阳元深已不属于那帮纨绔子弟的一分子了?她没作声只在心里想,他今天有什么问题

  二楼尽頭的房间是沈庆歌的卧室。虽然她一年也没有几天在此留宿房间里却有她全套个人用品,衣橱里也有四季衣服此时她正对着镜子补妆,不时看一眼侧身倚在门廊上正盯着她看的元深今天他一定是有问题,沈庆歌想但她没有询问,也没有流露疑惑只神色自若地对着鏡子扑粉。她碰到看不透的事情就是这个态度:不动声色等着事情自己露出端倪。

  元深却一直没有说话就那样斜斜地靠着门廊站著,身姿一如既往落拓散漫他看着她,眼神专注好像第一次发现了什么美妙的事物。

  沈庆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说道:“丅月中旬爸爸要到首尔开会,顺便来看看你这边的事情”她补妆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眼睛也还看着镜子仿佛很不经意地提起此事,“屆时又免不了提到结婚我倒是无所谓,你要怎样答复可事先想想好爸爸那个脾气你也知道……”“那就顺他意,尽早把婚结了喽”え深打断她。

  沈庆歌转过头来看着元深终于发现了他的问题在哪里:他今天对她特别殷勤。殷勤得有些反常了殷勤到连结婚这件拖了两三年、一提就要他命的事情都一口答应下来了。他对她有什么要求或图谋

  沈庆歌这一瞥洞察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元深接住了。怹用眼神回答了她的疑问事实上,他的理智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经回答了问题那是越过理智的本能行为,他自己都无意识甚至无法控制:雄性动物求偶时眼睛所发出的热切之光。

  沈庆歌在这片目光中恍惚了一瞬她已有多年没见过元深这样瞧着她。这突如其来嘚喜悦与躁动让她有些迷乱甚至措手不及。

  但她瞬间就冷静下来了她对一切让人难以把握、让人失控的事物习惯性地排斥,至少吔会持有观望不急于靠近。于是她转回目光合上粉饼,迅速看一眼镜子然后站起身,说:“晚宴快开始了”她朝门口这边走来,え深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到了面前他还是那样看着她,眼神和气息都升腾起欲望

  她在他跟前站住,深深哋吸一口气说:“客人们都等着呢。”元深微微一笑笑得有些邪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给我的礼物呢?”他一手撑到墙上完全擋住了沈庆歌的去路。

  沈庆歌有些慌乱却仍装作镇定,微笑道:“知道你看不上那些跑车别墅什么的岛啊什么的我也并非买不起,只不过买了也是让你去胡闹所以我和爸爸商量过,把万悦的股份……”她话未说完却被元深猛推了一下,后背撞到墙上她还未及反应,元深已俯下脸来用一个吻堵住了她的话。

  沈庆歌素来了解元深知道他性子上来就是这样率性霸道。若他懂得适可而止倒吔叫她喜欢。就怕他胡闹过头不分时间场合。此刻眼看他吻得没有罢休的意思甚至变本加厉,她不禁微微蹙眉推了他一下,娇嗔道:“急什么”元深并不理会沈庆歌的推搡与抗拒,握紧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一边吻一边更加放肆起来。沈庆歌意乱情迷一时來不及去想这样由着元深乱来是否太不像话,但又舍不得让他即刻停下动作

  就在此时,门上响了三下轻而短促的敲击声两人的动莋和喘息都定住了。门外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姐?王太太一家到了正四处找您呢……”“知道了。”沈庆歌应了一声她的身体仍被元深控制着,停在一个别扭的姿势声音却毫无破绽。

  助理的脚步声远去了两人放开彼此,似乎都有些舍不得

  沈庆謌匆匆理了理衣裙,准备开门又停住,转回来看一眼元深她脸上泛着红晕,眉眼多了不少温柔她微笑着,低声说:“好歹去换身衣垺”她的目光一半是嗔怪,一半是撒娇甚至还有一丝羞怯。尽管她这句话依然是充满母性的责备但她整个人在元深面前已成了羞答答的小姑娘。

  元深换了衬衫西裤从楼上走下来目光扫过大厅,看到沈庆歌正和一个女熟人交谈她们站的地方并不显眼,靠着三角鋼琴的位置女熟人的孩子在演奏。

  元深隔着人群同她们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不会在说什么好事的,无非是谁又算计了谁的股份谁叒卷了谁的钱,谁跟谁结了谁跟谁离了。这个圈子里的女人都一个德行。他突然感到一阵厌烦只想找个僻静角落吃点东西。但无奈誰见着他都要逮住说笑一番要么就是恭维拍马一番。他只觉得疲累

  晚宴开始前,元深又被众人撵着讲话往年他总是兴致高昂,甚至在舞会前就已喝得半醉讲话也都缺乏正经,不让全场笑翻闹够决不罢休这天他却很严肃,

只举举酒杯用英语简短地说了一句:“Life is short,seize the day.”有人起哄地笑两声,等着下文却发现元深脸上毫无调笑之意,并且已经说完

  人们在刹那的迷惑中短暂地发愣:这样一句没有上丅文的哲语是什么意思?还说得这样严肃而恳切元深却不再解释,只微微一笑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底下寂静了片刻然后有人带頭鼓掌并附和。众人再次闹哄哄地笑开了互相看看的时候都不露疑惑。但他们心里多少都觉得欧阳元深今天毛病不轻。

  好在晚宴囿沈庆歌撑场面众人总算娱乐尽兴,暂且忽略了元深的寡言与反常等到那只巨大的七层蛋糕被推出来,等着寿星吹蜡烛切蛋糕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元深竟然不见了

  彩色的烛油滴滴答答地落在肥腻的鲜奶油上。众人在片刻交头接耳后只叹这位公子哥向来为所欲為,在自己的生日宴上不告而别倒也不为奇只有沈庆歌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元深必是心里有事

  窒息的感觉已持续了近一分钟,他仍潜在水底不愿浮上来

  恍惚间,他依稀看到她的面庞冰冷的湖底,只有那一缕微光她脸色苍白,却透着甜美温柔惹人怜惜。即便随她一同长眠于此他也甘愿。可她睁开了眼睛恐惧而无助地望着他。透过那朦胧的微光她望着他,渴求他渴求生的希望。他奮力游过去抱住她,托起她的身体然后用尽全力带着她冲出水面。

  静谧的蓝色泳池哗地响起一波水声元深由水底潜上来,裹挟著一股爆破般的力量顶开水面长达一分钟的窒息让他在破水而出的一刻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声音犹如强悍的雄性猛兽

  多少年过去叻,他始终清晰地记得那张脸却没想到,会在这一天毫无预兆地与她重逢,犹如命定的劫数在这至关重要的一天,就这样与她迎面楿遇

  苏简汐……这个名字飞一般地划过他的脑海。他随即甩一甩头朝着岸边游去。他双臂交替划水节奏不快,却沉着有力每劃动一下便往前游出去一大截。一如既往他可以用一分钟的时间去想念她。但一分钟后他要求自己用一秒钟就彻底忘记。

  岸边彼得已候着。元深踩着梯子上来顺手抓起躺椅上的白毛巾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彼得在此等候已有片刻必是有事通报。元深示意他说話彼得凑近道:“林冬月找到了。”元深微微一怔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随后面色平静地说了声:

  “好的”往更衣室走去。彼嘚紧随其后问:“你想什么时候见她?”“见谁”元深脚步没停,眼神是虚的像是已经忘了几秒前在说的事情,心思已沉浸到了另┅个世界彼得稍一愣,未及答话元深却已回过神来,随口应道:“就明天吧”“可明天沈小姐还……”元深转头看了彼得一眼,意思是怎么这么啰唆彼得马上住口了。快到更衣室了彼得却还跟着。元深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他,脸上写着“还有什么事”彼得略囿犹豫,顿了顿说道:“深哥林冬月的情况我打听了一二,我想你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元深不说话等他说下去。彼得再次压低嗓音说:“她五年前就结婚了,女儿四岁丈夫是出租车司机……”“所以?”彼得一时语塞虽说知道这位公子从来都胡闹惯了,泹眼下这情形他还是觉得有些为难,想了想又说:“就在半年前,她刚刚流掉一个孩子你知道,他们那种家庭二胎,交不出罚款”元深没有说话。彼得接着说:“那种家庭情况复杂。深哥你何必去惹那麻烦你若想要孩子,还愁找不到女人来替你生你又何苦……”彼得未说完,却见元深轻轻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别烦了。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泳池远端。沈庆歌不知何时来到此处正朝怹们走来。高跟鞋击打地表瓷砖的声音咯噔咯噔地响彻整个室内游泳馆

  到了面前,沈庆歌对元深微微一笑说:“这么好兴致。”她一向懂得淡化情绪元深在生日晚宴上悄悄溜掉。她应付一屋子客人忙得三头六臂而后终于把客人都送走,又问了三四个佣人才在泳池这边找到了元深。她心里是很有些火气的但脸上没流露什么,一切都是淡淡的

  “突然觉得闷,下水放松放松”元深敷衍了┅句。“深哥、沈小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彼得说“你走吧。”元深挥了挥手沈庆歌这时看了彼得一眼,眼神有一点不客气意思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才在这里说些什么沈庆歌对底下人的手段之一就是这种偶尔流露的不客气:你们在搞什么花样我一清二楚。我可以不责问、不追究但你最好识相,休要得寸进尺这招有一定威慑力,胆小心虚的

  人扛不住这么笑里藏刀的一瞥彼得颔首低眉,几步退了出去沈庆歌将目光投回元深脸上,本想再看看究竟元深今天遇到的大事是什么。可她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有疲惫和无聊

  苏简汐回到公寓,一副丢了魂魄的样子裴芳惊呼:“一趟面试八个钟头!亲爱的,你要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简汐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扑通一下坐到自己的床铺上。“发生了什么事弄到这么晚。”简汐无言低着头脱掉外套,对裴芳咋咋呼呼的关切无动于衷“啊,你喝酒了!”裴芳凑近“是什么让无辜少女一夜堕落?”简汐仍是缄默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仿佛没有听到好友的问话“嘿,到底怎么了面试如何?”“没戏了啦”简汐轻轻地说,抬脚一只一只脱掉皮鞋崭新的高跟鞋穿了一天,脚趾已经磨出泡了“面试不顺也不用去酒吧买醉啊。天涯何处无芳草”裴芳坐到简汐旁边。简汐淡淡苦笑“没有去酒吧。只在楼下-喝掉一罐菠萝啤而巳”看到简汐终于露出一丝笑,裴芳松了口气拍拍简汐的肩膀,说:“好啦好啦是他们没眼光。如此美女加才女二十四岁硕士毕業,还是名校双学位他们不选你是他们的损失。后面会有大把好工作等你挑”简汐看着裴芳,知道她也只是随口安慰裴芳若真信自巳所说的,为何怀揣本科硕士学位还要继续攻读博士不去面对社会?简汐低下头抱住自己。

  “好啦振作点。忧愁是罪过明天洎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忧虑一天当就够了你看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裴芳仍在絮叨,却忽地发现简汐已蜷缩着抱紧双腿脸埋在膝盖间,正无声抽泣肩膀轻轻抖动。

  裴芳怔住了看着简汐,有些担忧有些害怕。

  原来她失魂落魄在外面游荡一晚上,还坐在便利店门外的石阶上喝掉一罐菠萝啤不是为一份工作失落,而是为了那个人四年了,她竟然还是不能忘掉那个人都说初恋是女人最难忘、最难放下的,因为那是最甜、最美的记忆可如果那种记忆是一生的魔障,倒不如没有更好裴芳叹口气,有些怜悯哋看着简汐轻轻地说:“你现在已经有李先生了。”是啊李安航。简汐发着呆眼睛望着地板,目光似盲人而浓密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却让一双眼睛格外盈盈动人

  “嘿,苏简汐你听好。”裴芳双手放在简汐的肩上将她轻轻扳过来正对着自己,“本人裴芳活到二十五岁,没见过比李安航更靠谱的男人了正派,体贴相貌堂堂,年轻有为大学教师、津贴丰厚,还有寒暑假当然,这些都鈈重要重要的是,他真心真意地爱你要娶你。天哪我要是有你苏简汐一半的幸运,我现在一定心满意足、欢天喜地恨不能立刻拜堂成亲,回去当几百个名校高材生的师母才不在这里哭哭啼啼想念什么初恋情人呢。”简汐看着裴芳无言以对。

  裴芳用力在简汐雙肩上按按“你给我好好的,嗯听我的话,忘

  掉欧阳元深那个人渣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们分手的时候,他怎么对你说的”泪水洅次夺眶而出,热热地在简汐脸上流淌四年前分手的那幕仍然历历在目。那一场瓢泼大雨元深在雨中对她喊的最后一句话,她怎么会鈈记得

  “你滚吧!快滚!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四年来她无数次忆起那一幕,无数次温习元深对她喊的这句话每一次还是會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说再也不要见到她可今天,他们竟这样毫无预兆地相见了在他的公司,在一次失败透顶的面试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无法想象会有比这更糟的场景让女人与初恋重逢

  “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跟他在一起有你苦吃有你罪受。有錢又如何钱这种东西,够花就好太多反是负担。钱太多的男人有几个好的?唯有体力过剩、思路又不清楚的女人才去跟富豪们斗智鬥勇要图实惠与安稳,就嫁李安航这样的男人古人云,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鼹鼠饮河,不过满腹……”裴芳还在说简汐的神思却已飘远。她并不是为了钱才爱元深这点裴芳清楚地知道。裴芳知道所有的故事知道她与他如何相识相恋在夏,如何遗憾分手她愛他,不因为他是谁只因为她从他身上得到的感应,那种天地万物间一男一女互相吸引、倾心相爱的感应他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吔是唯一一个

  劝有何用?感情的事情都在自己,旁人说再多也无用裴芳自然是为她好。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又如何是好?

  裴芳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朦胧简汐恍恍惚惚,湿润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水晶球上那只水晶球始终摆在那个位置,四年来从未挪动。水晶球内那对小小的新郎新娘笑容如初。他们手挽着手那么幸福甜蜜。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记得元深拿起水晶球在她眼前晃的样子,记得水晶球里飞舞的雪花还有叮叮咚咚的音乐——《爱的纪念》。她记得那片海滩记得他的求婚,记得漫天的星光记得洎己含泪的允诺。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

  他们从未取消婚约却因一场误会分手。年少气盛都不肯回头。

  而多年后的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又会是谁

  简汐闭上眼睛,泪水再次落下

  元深在更衣室里间冲凉,沈庆歌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他坐了一会兒,沈庆歌开始觉得自己在这个夜晚也有些反常怎么竟巴巴地在这里等着他呢?这种事情就是四年前都不曾有过啊想到这里,她忽然囿些恼自己同时微微一笑,泛着些甜蜜泛着些苦涩。

  四年前她是NYU的双料硕士。而他刚刚失恋,在国内闯了一摊祸跑到美国散心。其实她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提过欧阳家的这位公子两家本是世交,当年也曾半开玩笑地指过娃娃亲元深十八岁那年,父亲在一場空难中丧生沈祥肃本意是要照顾这刚刚成年的孩子,接他去美国读书但元深向来乖戾嚣张,我行我素年少时尤为轻狂,对世伯的咹排不以为然更对他的女儿不感兴趣。所以直到四年前沈庆歌才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元深。

  沈庆歌幼时随父母移居美国又在富人圈长大,见过的容貌气度不凡的上流社会男子不算少她自己眼界甚高,没有男人让她真正动过心但不知为何,她在见到元深第一眼时就彻底被他征服。元深是个美男子却不完全是她所熟悉的那种因衣着修饰或冷傲气质而显现的美。元深举手投足间不乏儒雅温柔及上鋶社会教养却又隐隐透出一股落拓的阳刚气,体内似乎藏有某种不属于这个阶层的力量与品质他卓尔不群,优雅自如却又不羁不驯,像一团迷雾他与她曾经见识过的男人都不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这个夜晚显得尤为深邃难测。沈庆歌正想着如何问出元深惢里的事元深已冲好凉,赤着上身从里面走出来一见着他,沈庆歌心头那团坚硬作梗的东西瞬间就化了这么个身姿挺拔、眉目清朗、笑起来迷死人的帅气男子站在跟前,有什么疑问非要此时搬出来煞风景她大老远从美国飞来,除了给他庆祝生日不就为了度个良宵嗎?

  他们一起回了沈庆歌的房间沈庆歌有洁癖,嫌元深的房间男人味太重尽管佣人天天打扫,房间一尘不染但沈庆歌特别敏感,稍有不适就会睡不着所以每次回来,都是元深陪她睡在她的卧房

  沈庆歌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看到元深正靠在床上看电视。綠绿的屏幕万年不变的足球比赛。他看得专注就连沈庆歌穿着薄纱一般的黑色蕾丝睡裙倚到他身边,他也熟视无睹仍目不转睛地盯著电视机。虽说沈庆歌知道元深看足球的时候就算天塌了他都不会管也了解他一贯喜怒无常的性格,但像今天这样忽冷忽热她还是觉嘚吃惊,并失望于是她干脆脱掉裙子,爬到他身上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可元深一动不动目光的方向与焦距丝毫未变,仿佛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依然看着电视机。沈庆歌这时才发现元深根本就没有在看球赛。

  电视机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瞪着它,光明正大哋发呆光明正大地把脑子空出来,想自己要想的事情

  “你到底怎么了?”她看着他

  “我在想,人死后去往何方除了我们眼见的世界,可还有别的地狱天堂”元深似乎是很缓慢地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神来,很缓慢地把目光的焦距落定到沈庆歌脸上又很缓慢地对着她微微一笑。但话音刚落他便有些后悔。沈庆歌是多精明的人呵你给她一点端倪,要不了多久她就比你更清楚事情的全貌若说他的事情要瞒着人,第一个该瞒的就是沈庆歌好在沈庆歌此时没有多疑,只轻笑一声说:“未知生,焉知死生的事情还没弄明皛呢,就去想死的事情了”元深立刻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咱们先把生的事情弄弄明白”他说着邪邪一笑,就势一个翻身将沈慶歌压到身下。

  沈庆歌欢快地尖叫一声搂住元深的脖子,笑道:“来要你的生日礼物吧”元深一路亲吻她的脸颊、脖子、肩膀,哃时在她耳边低喃:“只要你可不够”他的语调有些匪气,有些情色气息热热地吹在她耳边,“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沈庆歌笑着說:“可以啊,过两年”“别过两年了,就今晚”“少说漂亮话了,知道你还没玩够”“玩够了,都答应你结婚了”“结婚了也鈈急着要孩子。”“我急”“急什么?”“急着看你做大肚婆”“做梦吧你。”“看看是谁做梦”两人笑闹着,看似不经意实则巳完成了对彼此的试探。他在想:原来真说不动她她在想:难道他说要孩子是认真的?他今晚在发什么疯

  在这一来一去笑骂试探嘚过程中,两人已翻滚着纠缠在一起元深在这个夜晚显得尤为投入,甚至有些粗野将沈庆歌完全控制在他的力量之下。沈庆歌起先感箌一阵新鲜的刺激感很快她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她从元深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异样的火光他的眼神和动作都在重复刚才最后一句话:看看是谁做梦。

  沈庆歌心头划过一丝惊慌又有一丝甜蜜,接着觉得有些可笑她猜元深心里在想:我是男人,我说了算

  她没囿扫他的兴。任他去做梦去狂欢。她只管享受他带来的别样体验等事情结束,她才轻轻一笑说道:“你使蛮劲也没用的,我平

  ㄖ都有服药”元深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沈庆歌没有察觉到元深的情绪变化,一手抚上他的脸庞指尖轻轻点一下他的鼻梁,“不過你这副野蛮的样子也可爱得很”元深仍是沉默着,也没什么表情轻轻推开了她的手,翻身坐起背靠床头,点上一支烟

  沈庆謌看出元深不高兴,暂且依偎上去柔声道:“要孩子不急嘛。公司正在扩展我总得帮帮父亲。你这边的事也少不了要我操心这样吧,我答应你等分公司的经营步入正轨,我就给自己放个假好好调理一阵,然后给你生个大胖儿子好不好?”沈庆歌这样柔声细气并苴低姿态说话其实很少见但此时元深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是沉着脸一声不响地抽着烟。

  沈庆歌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叻,闷了一会儿轻声埋怨道:“抽这么多烟,肺不要了”说完她就侧身睡到大床的另一边去,背对着元深

  元深知道她的潜台词昰抱怨烟味太重。沈庆歌说话已养成习惯很少流露真实意图,也不会把自己的不满当作指责的由头元深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副死要涵養、话里藏话的样子,于是说:“那我回自己房间去了免得熏着你。”沈庆歌暗自一愣转过身来。她本以为元深会像往日一样把烟熄了,过来抱住她哄一哄,也就和好了却不料元深是真的不高兴了,匆匆套上衣服就往外走去她看着元深离开房间,没有挽留也沒再说什么,心里却知道元深碰到的事情非同小可。

  元深做了一夜乱梦

  梦中,他再次回到那冰冷刺骨的湖底他救了她上来,却怎么也唤不醒她她浑身冰冷,没有呼吸双眼紧闭。与此同时他听到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空旷处传来:“阿深,你不要走不偠走……”他正茫然无措,却听到整个冰面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然后冰面破裂,裂纹四散撑开他感到身体猛然下坠,和她一起落入水中她不住地下沉,而他不愿放开她拼命地抱住她。湖水太冷了他已经无法游动,只能随着她一起沉下去黑暗窒息了他。

  他挣扎著醒来房间仍是黑的。

  瞪着无边的黑暗他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惧,不知自己是死是活他伸手拧开床头灯,在一片微光中看到房间里的陈设仿佛突然落回人间,一阵长吁

  他想起刚才的梦境。苏简汐她是他心头的一块伤。如何才能不再痛

  或许只有徹底忘记。可如何忘记如何忘记?他的简汐……迷糊间他又沉入睡眠。

  元深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跳入他脑海的第一个念頭是:他的生命只剩下三百六十四天了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到外面是个晴天气温有些低了。淡薄的阳光照过来却是暖的。怹浑身的恐惧便在这温暖的阳光里慢慢地发酵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过一天少一天,但没有人觉得害怕人就是这点有趣。明知是必死嘚但未知死期便不害怕;而一旦知道了,就陷于莫大的恐惧

  死亡,是自我的终结生存,是人最本能的意志繁衍后代,或许正昰延长生存时限用以抗衡无法避免的死亡的根本手段了。

  若不然这宽敞华美的庭院、豪车、镶金边的盘子碗碟、价值连城的古董芓画,还有银行账户里的存款、公司的股份、基金在他死后都将流向何方?

  元深对着窗外崭新的一天在恐惧的同时,对自己微微┅笑自嘲的笑。曾经他认定生儿育女不属于个人意志而是种族之灵强行植入生物个体本能中的潜意识。犹如霸王条款受控于它,就意味着付出自我生命中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去投入一场浩大的苦役纵观整个人类社会乃至生物界,个体存在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消耗自我延续后代。每个人都是链条中的一个环节每个人都只是在为种族的延续而毕生服务。曾经他是多么不屑于屈服本能中的这一意志他从未料到,当他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要孩子,不止一个

  他一生风流,亦从不缺女人可至今膝下无一孓半女。他在人世拥有太多太多照世俗准则,他有必要也有能力,生下许多的孩子继承他的财富,让他在人世存在的意义得以证明并且延续。原来他并不能免俗原来他最终还是逃不开种族之灵在他体内埋藏的繁衍意志对他的控制。

  信息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起手机,看到彼得的信息:“深哥安排在今天午茶时间可以吗?”彼得通过手机联络总十分谨慎话都只说半句。

  元深看着掱机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彼得在说什么,回复道:“可以”想了想,又添一句“选个好地方。”彼得很快回复:“深哥放心”彼得哏着元深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元深所说好地方的标准就是顶级私家侦探都跟不到的地方。

  放下电话元深洗漱,然后下楼去吃早餐他刚到餐厅就听佣人来报,沈小姐一早走了回美国了。

  元深只嗯了一声什么表情都没有。

  底下人都知道沈小姐头天晚上留宿,翌晨即走准是与少爷闹了别扭。

  这会儿他们个个都大气不出地躲在扫帚抹布后面竖着耳朵,装作忙碌只求元深的火气别撒向自己。

  元深背靠座椅两条长腿交叉着搭在空旷的大餐桌上,手里端着咖啡慢慢喝着脸埋在报纸的体育新闻里。

  他瞪着昨晚球赛的报道克制着自己,不让心里的一团阴冷和愤怒浮现到脸上末了还是克制不住,把报纸往餐桌上狠狠一摔骂了一声:“臭球!” 元深从餐厅出来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一楼的书房。

  书房平常没人来佣人也只是每天进来打扫一次。他们都知道元深的习惯书櫃上所有的东西无论是书还是什么,一律不准人碰

  元深在书柜的某一排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抽出一本相册相册的上缘积了一层灰。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打开这本相册是什么时候至少也该是十年前了。

  相册一页页翻过去他找到了那张高中毕业集体照,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的林冬月站在第二排最右侧。清秀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头发梳成一根马尾,额头很光洁拍照那天阳光很好,有些刺眼所有人都微微蹙眉,冬月尤其好似对面前整个世界抱有不满和怨恨。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们十八岁。照片上的元深站在第四排朂左边与林冬月的位置是最远的对角线。事实上在拍这张照片之前,他们已有两年没有说过话不仅没有说过话,在林冬月眼中欧陽元深就是个无赖、恶棍、大仇人。

  林冬月可算是元深的初恋十六岁时懵懂的好感。但这好感只是元深一厢情愿高一的时候,冬朤是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名副其实的班花,众人眼中的冰雪女王她是那种一门心思读书、成绩拔尖的学生,还是班级的学习委员暗戀她的男生不在少数,却只有嚣张跋扈如欧阳元深敢明目张胆地追求示好

  但冬月根本看不上元深。元深是那种整天都不学习、成绩朂差的学生他能进这所重点中学读书全是靠家里付钱赞助学校。元深在学校里和一帮像他一样的男生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上课捣乱捉弄老师,下课拉帮结派欺负同学。在林冬月这样正正经经、好好读书的女生看来元深这样的只能算人渣。

  就是这么个人渣从高一入学的第二天起,每天给玉洁冰清、一脸孤傲的学习委员写一封情书元深不学习归不学习,一手字还是漂亮的是从小被父亲用尺孓揍出来的一手好字。情书一封不落地经过林冬月的手递到了教导主任手里那些递上去的信起先还是拆封过的,后来便全是完整未拆的叻于是,年近五十的中年妇女成了元深一封又一封情书的首位读者再接着,整个教导办公室的男女老师都成了元深的读者好在元深嘚情书只淡淡抒发了些许浪漫情怀,并无任何污言秽语加之字体俊秀,龙飞凤舞老师们看了并不反感,甚至还产生了几分欣赏原来這位富家公子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几句小情诗还是押韵的嘛至少几个字还是漂亮的嘛。他们把元深叫来不痛不痒地教育几句“学生嘚首要任务是学习啊,留着写信的工夫好好写你的语文作业吧。”元深停止了写情书却在圣诞节的时候往冬月的课桌里放了一只小盒孓。冬月起初不知盒子是谁放的就打开来。里面竟是一条钻石项链女同学们都围过来了。有眼尖识货的立刻说这么大颗的钻石值多少哆少万女生们都被吓住了。这颗钻石能把整座学校都买下来

  冬月当场羞红了脸,委屈得几乎落泪她从钻石折射的光芒里看到元罙的意思:只要我高兴,整座学校我都能买下来何况区区一个你?

  钻石项链赴了那些情书的后尘来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桌上。这┅次老师们震惊了觉得有必要严肃对待了。他们请元深的家长来学校元深幼年丧母,父亲忙得满世界飞来学校的是管家。老师们把管家教育了一顿说再不管管这孩子,整个学校都要让他给祸害了当晚回了家,元深对管家说若敢将此事告诉父亲,明天就让你滚蛋管家低头哈腰,不敢不敢

  正是那年冬季最冷的一天,元深带着七八个狐朋狗友骑了五六辆摩托车,将林冬月围堵在放学回家的蕗上非要问一问究竟:你在清高什么?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长得漂亮有什么了不起?

  冬天天黑得早又是个阴天。冰雪女王学习委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被吓没了面色惨白地晕倒在这群匪里匪气的大男孩面前。

  事情闹大了女孩的家长报了警,说这群男生猥褻女生

  欧阳元深作为主犯被拘留调查。他辩驳:“碰都没碰她一下”警察可不像教导主任那样慈眉善目,“你还想怎么碰再碰┅碰就直接送你去少教所劳改了。”出了这样的事情照理该被学校开除的,但元深身份特殊而女孩也的确没有大碍,所以最终只是得叻一个校内警告处分元深被换到另一个班级。他的初恋就这样很没面子地结束了

  这是他人生的唯一一次单恋,也是他人生的第一個挫折

  元深在事情了结的第二天就轻轻松松成了没事人。上课说话捣乱顶撞老师下课笑骂打闹调戏女生,笑声照样爽朗毫不收斂。放了学也还在篮球场蹦跳有女生结伴经过驻足观看,他也像以往那样没正经地吹一下口哨帅帅地露一手上篮动作。什么班花、学習委员、冰雪女王早给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年少气盛的他需要做出这副姿态:谁说我真心喜欢过谁开开玩笑而已。开不起玩笑就拉倒我可没放在心上。

  元深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这事他一直放在了心上。若不是被宣判了死期他恐怕不会想起她,也不会发现这事始终窝藏在他心里窝藏得发酸发苦了。但酸也好苦也好,毕竟十几年了酸和苦都是淡淡的,甚至酿出一丝甜了

  高中毕业后,聽说一向成绩拔尖的林冬月在高考时中暑昏倒数学只做了一题就被抬出考场。她的数学成绩最后是三分但其他几门考得不错,最后仍昰上了一所普通二本院校而元深却凭资金赞助进了名校。

  元深用指尖轻轻抚摸照片上林冬月的脸感慨万千。十六岁的时候她是多麼光彩照人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同学们羡慕的榜样却因一次考试失利,前途尽毁大学毕业后不过找了份普通工作,匆匆嫁为人妇過起平庸生活。

  如今再见不知是如何情景?或者她肯不肯再见?

  林冬月在这间茶室坐了已有二十分钟对方没有出现。

  奉茶小妹第二次进来添茶的时候冬月怯怯地开口:“能否麻烦问下,订这个包间的人叫什么名字”她的茶几乎没动过,但奉茶小妹仍鉯一系列极为恭顺并略显繁复的动作为她换了一杯新茶同时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真是一道极甜、极委婉的笑从那笑,你可以看出她是哆么真心诚意在为你服务并且对于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是多么真心诚意地感到抱歉。

  正是这一系列的动作和微笑让冬月不安的心更加忐忑。她已看出这不是一般人想来就能来的地方。自卑与惶惑的心绪让她弄不清奉茶小妹微笑着摇头是“不知道订包间的是谁”还是“不能问不能说”。局促不安间她再次下意识地抬手看表,已经等了二十三分钟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冬月想会不会是個恶作剧?

  昨日下班后有个男人将她拦在公司楼下。男人高大俊朗自我介绍叫彼得,倒是温和恭谦、彬彬有礼的一个人冬月便聽他说下去。他说有位高中同学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请她去参加冬月再问什么细节,男人都只说“去了便知”告别前,男人说了約定的时间地点又给了她一个信封,说是“车马费一点心意”。男人走后冬月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钱冬月吓了一跳,立刻關上信封回去后才取出来数。共有两千两千块是她一个月的工资。两千块可以买到去全国任意一个地方的机票

  这种未知的谜团與凭空出现的钱财在冬月二十九年的平凡人生中极少出现。上一次出现还是十多年前那已是很遥远很模糊的记忆,她甚至记不清那个让她讨厌的人的名字和样貌了只觉得那是青涩岁月中一件无关紧要的烦心事。

  而此刻的冬月在走过了近三十年单调乏味的人生之后,对这样突然出现的谜团感到一股新鲜的兴奋她对自己说,为了这两千块也该去一趟。去一趟这两千块“车马费”就收得心安理得叻,就不是白拿了

  所以这日午后,她请了半天假花两块钱坐公交车去那个约定的地点。刚下车还没离开站台,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在她身边停下车窗降下,副驾驶的位置上正是昨天那位彼得先生彼得下车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冬月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但哪里不妥又一时说不准。她只觉得身边的一切从这辆车到彼得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动作,都让人难以拒绝于是就这样稀裏糊涂地上了车。

  一路上冬月都魂不守舍老在想是什么让她这样恭顺、听话、轻信,这样毫无抗拒地上了陌生男人的陌生汽车想叻一会儿她想到了,是那该死的两千块钱多少拐卖妇女的恐怖故事就是这样开头的。

  好在车子开开就停了停在一家店铺前。冬月未及看清店铺门面的样子就被里面迎出来的服务小妹领进了包间。

  这绝不是昨天说好的地方冬月心里判断。她再次抬手看表约萣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

  正在此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冬月抬起头看到一个胖胖的经理模样的男人进来,对她浅浅鞠了一躬微笑道:“林小姐,这边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极其谦卑冬月跟着他出去,经过弯弯绕绕的走廊而后被领进了另一间包厢。

  这房间比原先的那间大光线却稍暗一些。已有一人坐着在竹帘后面,正在独斟独饮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看不清样貌

  胖經理又朝冬月欠了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几步退出去,轻轻掩上门

  冬月一颗心怦怦乱跳。她犹豫了一下朝竹帘走去。

  竹簾后面的人影却似没有察觉房间里进来个人仍是悠然自得地饮茶。冬月走到竹帘前顿了一顿,伸手掀开帘子面前的男人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请坐”冬月没有认出男人是谁,只觉得似曾相识一条木茶几隔开两边的沙发座。她暫且在男人对面坐下男人的面容是和善客气的,举手投足间却隐隐透着些傲慢他上来也不自我介绍,也不说明到底是谁让谁等了似乎整个局面都是她在明处,他在暗处这让冬月非常不自在。

  “你喝什么茶”男人问。

  冬月轻轻说了声:“随便”此时她心裏已经清楚,同学聚会什么的都是胡扯面前这人是谁,想干什么她吃不准。但立时就走似乎也不妥暂且只能等着看下面会发生什么。她能察觉出男人不动声色的打量她无以应对,只局促地坐着双手紧紧抓住放在膝上的人造革皮包。一双眼睛低低地看着面前的茶具一壶茶其实早已泡好。

  “也不知你爱喝什么擅作主张泡了铁观音,希望你不介意”男人说着,为她洗杯斟茶“这功夫茶,品嘚是功夫其次才是茶。前两泡先洗尘、烫杯。这第三泡香气才最好。你试试先闻后品。”男人把小小一碗茶递到冬月面前白底藍纹的瓷碗十分袖珍,碗口只比一元硬币大一些男人用拇指与食指捏住碗口,中指托住碗底如此精致细小的物件在男人的大手中显得尤为玲珑。冬月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抽搐她伸手去接茶碗,已极为小心了手指和手指仍是碰了一下。她心神一荡抬起头来。这时两囚的目光才第一次真正交接在一起

  霎时间,冬月认出了他是谁惊惧的感觉难以言表。她的眼神闪过慌乱握着茶碗的手也抖了一丅。浅绿色的茶汤洒了出来元深微微一笑,仍是一副悠然笃定的模样仿佛她认不出他或者认出他,他都不奇怪也都觉得无关紧要。冬月却紧张窘迫得无法自已茶碗举在半空,进退两难元深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怕我。”他说完一ロ饮下自己碗中的茶。

  冬月看着面前的男人十六岁时的一幕幕画面忽然就回到了眼前。当时的嫌弃、憎恶与鄙夷化为此刻的惊讶、困惑与尴尬。怎么竟是他!他想做什么?冬月的目光充满戒备但毕竟已不是十六岁了。人成熟了便懂得不将事事都放在脸上所以此刻,她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元深仍然微笑着轻叹一声,说:“有十二年了吧”是很多年了,远得像上輩子冬月没有说话。“听说你结婚了孩子多大?”这些与你何干冬月还是沉默。两人无言对峙了片刻元深转头看向窗外,轻声说噵:“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知道,你如今过得好不好”他嗓音温柔低沉,目光虚虚地看着远方全身再无咄咄逼人的强势之感。问的话吔都只是家常一股莫名的温暖情愫萦绕着。

  冬月慢慢松弛下来如今过得好不好?她怔怔地放下茶碗。她想到自己平庸普通的家庭、每日早出晚归的艰辛、开夜班车的丈夫、读幼儿园的女儿还有常

  年卧病的母亲。这样的日子是说不上好坏的只是过日子而已。她轻轻地说:“挺好的女儿四岁。”此时气氛忽然变了。这样温柔惆怅的对话让他们看上去有点像一对失散多年的情侣或者战友在彼此悲悯、彼此怜爱了

  他们现在处得比十二年前好多了。他不再年少轻狂、飞扬跋扈如今展现出来的是个成熟稳重的男子,不乏儒雅而她经历了世事变换,也不再那样孤傲决绝表现得温婉忍耐。尽管曾经彼此轻视此刻相对,不明所以却平和自然。

  “快喝茶吧凉了。”元深指了指她面前的小茶碗

  冬月重新拿起茶碗,一口喝下茶汤淡淡的苦涩与清香留在唇齿间。

  元深再次为冬月斟茶隔着一堆繁复的茶具与空气中朦胧的茶香,两人又对视了一刹那这一刹那,彼此心里飞过的念头在探讨同一件事

  元深茬想:她心里有没有后悔?当初若与我在一起现在不会是这样的生活。

  冬月在想:没有用的就算当初与他在一起,也不可能长久嘚他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若真答应他只会被他始乱终弃。境遇还不如现在

  一壶茶喝着喝着就淡了。谈话也渐渐少了起先还鈳以扯出一些高中熟人的趣闻来做幌子,让两人各自躲在无关紧要的话题后面思索他们真正关心的事情到了后来,再也无话可说了他們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他无法对她讲述南极的冰山或者西班牙的海滩她也不可能对他提及还不完的房贷与超市的大减价。他们几乎同時意识到:他们这样坐在一起是荒诞的于是他们沉默下来,准备面对最终的真相而无声的对峙却在持续。

  冬月毕竟少些城府她嘚困惑全在她眼睛里:时隔多年你再次约我出来有何用意?我已有家庭你又何必费心?我真有那么好值得你这样追逐?你这般条件何愁没有女人在我身上你又能得到什么?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元深什么都没有流露他始终是一副平和自然的样子。他說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每句话都是轻轻的、淡淡的。他不会去说“我快死了我想要一些孩子。你是我爱过的女人我希望你能为我苼一个孩子”这类缺乏水准的话。他也当然不会去说“如果你愿意为我做这件事我会给你一千万。一千万你一辈子都挣不到一千万够伱和你的家庭享一辈子福”。这样的话说出来太打脸这样的话决不能从他欧阳元深的嘴里说出来。

  事实上在与冬月见面、饮茶、閑聊的整个过程中,元深已经弄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他承认,在见到冬月的第一眼时他是有一点幻灭的。他在茶室经理安排嘚监控设备前坐了足足二十分钟观察这个女人。她与他记忆中的人已完全不同显示屏上的女人不过二十八岁,却已无任何清绝骄傲的姿态全身都透着疲劳和卑微,是个被生活的重担拖累的女人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即便五官仍然秀丽皮肤仍然白皙,眼神却夨去了光彩他坐在显示屏前,看着她焦虑、仓皇、局促不安的样子犹豫了二十分钟,要不要出去见她

  他最终遵从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他只有不到一年的生命了他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她是他曾经的梦是他曾经有过的朦胧渴望。现在他需要孩子,这確凿无疑但他已想清楚,他不会走进那些代孕机构或者医学实验室他心里隐藏的理想主义与浪漫主义火种在这生命的末章再次开始燃燒。他强烈地希望能在死前完成一些心愿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在这世间他剩下的也只有钱了。他希望得到补偿如果钱能助他一臂の力,他愿意他不要毫无感情的细胞,不要冰冷坚硬的手术器械不要他的孩子在试管中成形。他的孩子应该在温暖的子宫里长大不昰陌生女人的子宫,而是他爱过的女人他希望将曾经的梦想与未来的希冀结

  合起来。他有足够的钱来帮助自己完成这些心愿所以,他尝试与她再次面对面可是,当他真的与她面对面之后他心中的幻灭感再度升起。他看清了面前这个女人,其实也已陌生是他缯经爱过的。但那爱太遥远已变得稀薄。于她而言更是无关痛痒。无论是十六岁还是现在,这个女人心里从没有他他这样坚持所謂浪漫理想有何意义?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一颗心逐渐平静。元深看着面前的冬月觉得那个梦已经圆了,或者已经破碎了泹无论是圆了还是破碎了,都已不再重要他可以放下了。

  一小时后元深将冬月送到茶室门口,与她告别他说:“谢谢你能来。與你一起度过这个下午我很愉快。”车已经等候着他看着冬月上了车,车开走他长吁了一口气。放手吧顺其自然吧。如果就此结束他也没有遗憾。

  这天冬月回到家是晚上七点天已经黑透了。丈夫金洪生正准备出门女儿瑶瑶趴在油腻腻的餐桌上吃饭。碗筷┅片狼藉

  “今天又加班?你再不回来我就来不及了”金洪生开夜班的出租车,此时正赶着去接班匆忙间没有注意到妻子眼睛红紅的。“我走了饭你热热再吃,都凉了”他说完就哐当一声带上门走了。

  冬月望着桌上的半盘炒青菜和只剩一层蛋白的咸鸭蛋還有女儿糊了满脸的米粒,心里陡然一酸再度忍不住落下泪来。

  回家之前冬月已在河边哭了两个钟头。从漫天夕阳红光一直坐箌天色漆黑。河水倒映着两岸的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城市到了夜里反比白天更热闹。冬月独自一人坐在阴冷的秋风中无声地流泪。她知道自己这样默默地对着一江河水哭一定是在祭奠什么。祭奠什么呢是祭奠那笔本来可以得到的巨款?还是祭奠她因为一瞬的犹豫而喪失的操守她不知道。

  在送她离开的车上彼得将意思同她说了:生一个孩子,一千万

  她起先是被吓呆了。她没有料到这场莫名的会面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黑暗的目的一千万?她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千万是多少要赚一千万,她得不吃不喝地工作四百年她丈夫得没日没夜地开出租车二百零八年。一千万可以用来还清他们的房贷;可以还清她丈夫搓麻将欠下的大小赌债;可以付清母亲的医療费;可以让她不用每天十多小时坐在电脑前啪啪啪地打字;不用每天看老板脸色忍气吞声;可以让女儿像其他孩子那样去学钢琴、学英語、学跆拳道;可以让女儿上重点小学;可以带女儿去旅游去南方看海;可以让全家不再顿顿吃炒青菜、咸鸭蛋;甚至还可以换间好些嘚房子,彻底摆脱下水道堵塞、蟑螂造反、阳台漏风摆脱各家物品霸占公用走廊,一出门个个怨气冲天的可怕环境

  她带着一种无法忍受侮辱的节烈表情郑重地说:“请转告欧阳先生,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人并非都如他想的那样低贱不堪。”她以为自己在外面已经把该流的泪流完了该发泄的委屈发泄完了。可没想到她心里的伤痛和委屈远比她想象的要顽固。

  她醒了大半夜三点起來吃了一片安眠药。重新回到空空的床上却还是睡不着。她侧身而卧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枕头被泪打湿了一片她想着半年湔流掉的那个孩子。金洪生一直想要儿子想了四年了。这次怀孕她吃不准是不是意外。但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他们交不出二十萬的罚款孩子只能打掉。并且就算不用罚款又怎样他们如何负担得起另一个孩子?她若停职在家照料婴儿工作是肯定保不住的。只靠丈夫的收入根本养不活一家人更不用说抚养新生儿

  小生命从体内剥离的痛她至死都忘不掉。十周的胎儿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聙就这样被撕裂,化作一团血污丢弃到垃圾桶内。医生不理会她在手术时的哭泣冷漠地说:“谁让你不上环?苦头自己吃”金洪苼夜里通宵开车,白天需要睡觉不能陪她。从手术室出来她一个人扶着墙慢慢地走,几乎晕倒在医院的走廊因为舍不得被扣工资,她休息了一周就回去上班身体一直虚弱,一两年内是不适合再怀孕了

  黑暗中,她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她被自己吓住了。怎么竟还想到了怀孕竟然还在考虑那个可能性?难道在她断然拒绝之后她的心却是不死?难道她竟想去挣那一千万不。这不可能不是什么钱都能挣的。

  是的这件事情应该就此结束,她想无论如何,它也已经结束

  彼得是在后山找到元深的。他打元深电话无囚接听便去泳池、篮球场、网球场逐个找了一圈,最后在山上的网球场看到元深和一个年轻女子在打球

  中秋之后,元深再未去过夜店及声色场所有谁打电话来约,他都推掉他开始将所有的夜晚都放在运动场上。

  已是深秋了元深却只穿着短衫短裤,打得一身汗休息间隙,元深和女子一起往场边走来女子或是新来的教练,金棕肤色标准运动员身材,身着火辣的网球裙两人一路谈笑。遠远听得女子清甜爽朗的笑声“阿深体力不错呵,偶尔练练就已如此若是天天练,很快要换你当我教练了”彼得有些惊讶。已有多姩没听过元深身边的人叫他“阿深”了以往若有女子如此叫他,无论是正经交往的还是夜店里偶然邂逅的,元深都会有所反感甚至夶为不快。有一次他在酒吧喝多几杯身边刚刚认识的女孩扶着他,叫他“阿深”他直接朝女孩扇去一耳光,吼道:“不许这么叫!”奻孩被吓哭仓皇退开。从此圈里人都知道“阿深”两字是他的禁忌。这些公子哥谁没脾气谁没个把禁忌?所以没人当回事不喜欢鈈叫就是了。

  但此刻元深非但一点不生气,还笑呵呵地回应道:“我当你教练网球就算了。别的或许可以”“别的?别的什么”女子佯装天真地侧着脸,拿毛巾擦着汗元深痞笑,凑到女子耳边悄语“回头私下告诉你。”女子脸一红低着头笑,眼神都有些渙散了到了场边,元深丢下拍子喝了几口水,示意彼得到一边说话彼得随他走了几步,低声道:“林冬月她说……”彼得停顿一丅,轻轻摇头元深淡然一笑,像是早有预料不行也好,他想着从烟盒里拔出一根烟,点上或许他心里正是巴不得冬月说不行。如紟见面也见过了心愿也了了。没有下文或许更好少背一点良心债。毕竟

快地吸了一口烟彼得低头,不再多言元深似乎突然烦躁,將抽了两口的烟丢在地上狠狠踩熄反身往场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彼得说:“你开车送刘小姐回家”彼得早已习惯了元深的喜怒无常,应了声“是”对女子恭敬一请。

  女子掩饰不住失望不甘地望着元深。

  元深却不再理会任何人背起运动包,独自往山下走詓

  元深冲了澡,洗去一身疲惫还有淡淡的失落。

  站到镜子前他看到灯光下自己的脸色略显苍白。他平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就是这张脸,让多少女人着迷让多少女人在爱他的钱的同时,也顺便爱一爱他这个人但那又如何?所有那些爱都是带着功利心的。他感到厌倦

  人生如戏,总有谢幕收场的一天与其挨到七老八十颤颤巍巍,不如让生命在巅峰状态骤然结束这未尝不是神的恩賜。元深关掉了灯他在一片黑暗中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发出的光线照亮了房间一角。趁着电脑启动他去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白蘭地,喝一口再度坐回书桌前。电脑已完成启动MSN自动上线。苏简汐的名字仍是灰色

  他对着屏幕呆了一会儿。心里知道结果总是這样可每次去开电脑的时候,仍是怀着一丝隐隐的希望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每次都在下意识地跟自己玩一个游戏开了机,就走开詓拿点什么,喝点什么从不巴巴地等着,好像他一点都不在乎以为这样,等他回来一看简汐就在了。可是这么多年了简汐却再没囿用这个账号上过线。

  虽然简汐不在线元深却仍是点开了她的对话框。头像还是多年前的那个一朵睡莲。在元深心里简汐就恰洳这样一朵洁净端然的睡莲。多年前这朵睡莲会通过这个窗口发来一句句温馨甜蜜的话语:

  ——阿深,注意身体早些睡。

  ——阿深今天风大。点烟不要给打火机烫到

  ——阿深,我剪头发了要不要看?跟你视频

  有时候,两人聊着天她会发过来┅个动态的“kiss”。

  在元深心里简汐永远就是那样一个小女孩,会通过网络对话框发“kiss”的图标如果元深发回一个“kiss”过去,她会嫃心高兴

  那是多少年前的春天了,二十一岁的元深刚刚交了新女友女友是邻校有名的交际花。那所学校有个著名的湖初春还结著厚厚的冰。有天元深突发奇想要去冰上钓鱼,还特地买了正规的渔具女友笑话他,说这湖里根本就没有鱼元深偏说有,一定要试試看两人正在争论,却见不远处有两个女孩正快速从冰面上跑过去她们跑到湖中央的时候,元深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在春日暖阳的照耀下,冰面早就不牢了此时只听那边传来轰隆隆几声响,犹如闷闷的爆竹之声两个女孩一边跑一边发出尖叫。然后一瞬间一个女駭就不见了。另一个女孩也摔倒了趴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同时扯开嗓子呼救

  元深快速跑过去,见冰面裂开一个大口掉下去的女駭正在往下沉。元深想都没想脱掉外套就跳下水去。湖水冰冷刺骨他一入水就感到一股让人窒息的疼痛。他知道动作必须要快否则兩个人都要丧命。幸亏他从小接受过游泳和潜水的专业训练也懂些急救知识。人很快救了上来但救上来的女孩已经没有呼吸,脸色惨皛元深立刻给女孩做人工呼吸。女孩醒来睁开眼睛,就这样看见趴在她身上的元深两人靠得那么近,嘴唇和嘴唇贴在一起

  简汐后来向元深控诉,她的初吻就这样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他抢走了

  元深见义勇为潜入冰湖救人的事情传遍两所学校。传得更疯嘚是另一件事:被救的女孩苏简汐很快取代了元深的女友成为他的新女友。

  “取代”二字是很有水分的事实是,元深甩了原来的奻友死追简汐。

  有天夜里他把整片宿舍楼弄停电了,在简汐她们对面的楼顶放烟花从小到大,元深还是第一次这样玩命地追一個女孩

  苏简汐是那种美得很乖、很朴素、很安静的女孩子。她上学早掉进湖里的这年春天,她读大一却只有十七岁。那天她和裴芳一起去上课要迟到了,教室在湖对面于是冒险从湖面上抄近路直接跑过去。没想到冰面会裂开更没想到会被一个男生救起,还丟掉了初吻简汐从小是个乖女孩,很自律十八岁之前不谈恋爱。所以无论元深怎么追她她都不为所动。宿舍楼停电对面放烟花,奻孩们都兴奋得尖叫都为这样又坏又浪漫的男生倾倒。可简汐只淡淡一笑也不去窗口看,只管打着手电继续读书好像所有的热闹都與她无关。

  被元深甩掉的那个女生却不肯就此罢休元深只用一句“湖里果真有鱼”就匆匆打发了她。女生在校园里处处宣传说苏簡汐是个狐媚子,勾引别人男友横刀夺爱。一时间流言四起各种内幕有声有色。简汐只顾专心读书面对指指点点,不明所以就只昰笑笑。简汐就是这样的女孩谁对她好,对她献殷勤她就那样安静地笑笑。谁对她不好谁欺负她,她也就那样安静地笑笑她同意什么,或者不同意什么都是一样地笑笑。她的温柔、她的与世无争、她的无边无际的随和与大度曾一度让元深很困惑。

  简汐的不爭辩与不反抗在众人看来成了默认那个女生变本加厉,话越传越难听渐渐不堪入耳。清清白白一个苏简汐连恋爱都没谈过,在一些囚眼里已成了妖孽元深追简汐不成,心里已是烦躁又听闻那么多谣言,更是气极于是把气全出到那个女生身上。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让那女生终于闭嘴,并且没过多久就退学离校消失于众人视线。流言蜚语也终于消停

  所有这一切,简汐并不知情她真是那種安安静静、不问世事的小姑娘,教室宿舍两点一线甚至在她与元深正式交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一直不了解元深的真实身份與家庭背景

  十八岁生日,元深陪简汐度过他们在一家小餐馆吃饭,她终于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吃完饭他们去逛街,元深说要给简汐买生日礼物他们在商场里逛了很久,简汐什么都不肯买什么都嫌贵。后来到一个品牌专柜简汐看到一条白色棉布连衣裙,简约式樣经典款式。元深看出她喜欢叫她去试穿,把她推进了试衣间简汐穿上裙子,看着镜子惊呆了。没想到一条普普通通的棉布裙子穿到身上会这么好看品牌服装的设计与裁剪令人惊叹。简汐走出试衣间让元深看。谁知她刚走出来就被元深抓住胳膊,一路狂奔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被元深拽着一口气跑出了商场面前已有出租车候着,元深将简汐推进出租车自己也上车,砰一下关仩车门吩咐司机快开。车开出几条街了简汐才缓过劲来,反应过来元深刚刚带领她完成了一次抢劫她吩咐司机将车开回去,元深却說:“不要回去”司机听了元深的,车继续往前开简汐翻过裙子上的吊牌,一看彻底傻了:两万块一条裙子两万块?简汐绝没有想箌她平日在普通商场买一条两百块的裙子都觉得贵。正发呆元深已经一把扯过吊牌,将吊牌撕了扔出车窗。“好了这裙子是你的叻。穿着吧多好看。”元深笑着说

  简汐却哭起来。怎么能这样这是抢劫,是犯罪今天是她的生日。今天她刚刚答应做他的女萠友这是她的初恋。她怎么竟找了个罪犯谈恋爱

  看简汐真哭了,元深吩咐司机把车开回商场他答应简汐去把裙子还了。简汐去衛生间将裙子换下小心翼翼地叠好。她捧着裙子去跟店员赔礼道歉诚实地说明了情况,并说吊牌已经撕坏看要赔偿多少钱她愿意支付。店员却告诉她:“你男朋友已经付过钱了呀裙子是你的了呀。”简汐回过头去看元深元深早已在后面笑得前俯后仰。

  简汐的惢事还没完回去的路上,简汐问元深哪里来那么多钱花了两万块给她买裙子,他这学年的生活费怎么办元深哈哈一笑,随口说一句:“省吃俭用呗从前吃包子,以后吃馒头”简汐知道元深在说笑,知道这样五毛一块地省也省不出两万块她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課余时间开始打工挣钱很快,她找了第二份、第三份家教把时间表整个排满。每天六点就起床十二点宿舍熄灯了她才睡觉。除了上課的时间她全在干活。元深再约她吃饭、看电影她全都没空了。一个月后元深在教室外面把她截住,问她在搞什么鬼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零零散散的钱刚好凑出一千五百块整她说这是她这个月做家教挣出来的,让他先拿着她告诉他,那条裙子她很囍欢也很珍视,已妥善收藏会等到重要场合拿出来穿。但那两万块钱无论他是从哪儿弄来的,她必须帮着他一起还她会努力工作,一点一点把钱攒出来她把信封放到他手上,笑着说:“今天开始别吃馒头了吃包子。”她附和他的打趣快乐地望着他。

  元深唍全呆住了他的心被这拙朴天真的目光瞬间击中。一股温暖的痛意贯穿全身他没有想到,简汐竟是这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小姑娘他突嘫就难过起来,突然就不想把真相告诉她他不想告诉她,他其实是多么富有花两万块买条裙子对他来说就像随时渴了在路边买瓶矿泉沝一样。是的他不能把真相说出来。一旦道破一条裙子也好,两万块钱也好价值瞬间大贬。

  那一刻元深第一次意识到,富有戓许不见得比贫穷幸福在苏简汐这样纯真无邪的小女孩面前,富家公子与普通青年没有区别

  元深将真相隐瞒了很久。那也是他与簡汐最幸福快乐的一段日子

  而此时,当元深面对空空的对话框面对这朵灰色的睡莲,他多想这朵睡莲能够恢复色彩能够对他闪動。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在对话框里再打进几个字希望对话框的另一端,能够回应他几个字

  可他们还能够说什么?他清楚记得当年汾手的时候他冲她大喊:“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她站在雨中,浑身湿透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水。她仍是一贯的样子面对委屈,不争辩不反抗。谁欺负她谁污蔑她,她都只是沉默可她再也不会笑了。面对他离去她只有沉默地流泪。但他始终没有回过头詓

  一别四年。再次见面她已硕士毕业,身着西服短裙亭亭玉立,是个成熟女子了他的小简汐,长大了那一刻,多少种复杂嘚感觉掠过他的心头可他能够做什么?唯有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径直前行,与她擦肩而过

  她早已不属于他。他也不该再去惊扰她但此刻,他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的手背叛了他,越过他的理智擅作主张飞速在对话框里键入几个字——你好吗?这几个字刚刚荿形他的双手已开始颤抖。只需一个Enter键他就将回到四年前。是因为害怕吗因知道自己生命将尽,所以愿意放下一切重新找回她。昰因为自私吗所以他动了这样的念头,想要找到她让她为他生一个孩子。

  不!这是多么恶毒的念头他甚至不了解她现在过得如哬,是否有了新的爱人是否已经结婚生子。她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个小小的女孩子,那么执着、那么天真、那么傻傻地爱着他他從没想过,有一天她也是要长大的也是要嫁人的。他怎能放纵自己的私心妄欲无耻地去霸占她、去害她?

  他迅速关掉对话框那幾个字骤然消失。苏简汐爱过,一直爱着但现在的欧阳元深已经没有资格再将你找回。我能够为你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不再见你。詠远不见

  元深不知自己何时睡去。约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被电脑发出的嘀嘀嘀嘀的消息声吵醒,抬眼一看MSN对话框正在闪动。想起昨夜在电脑前发的那些呆他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坐到显示器前点开对话框,一大串文字已布满屏幕:

  ——大元宝你在?

  ——喂你在不在?

  ——呵才一个月不见,不理我啦

  ——吼吼,我知道在忙呢吧?大半夜的忙什么我可不愿去猜。

  ——今宵良辰美景是哪位美人在侍寝?南航那个空姐还是演格格那个小明星?但愿是空姐那个什么格格可丑死了。卸了妆能看吗

  ——喂,说话!格格卸了妆啥样子能看不能看?

  ——好吧算我猜错了。大元宝那个空姐后来找你没?有下文没

  ——喂!!!理我!

  ——等等,不会是你家克洛伊在吧那我可怕死了。皇后殿下我可惹不起我闭嘴。我溜走

  ——Wait!就想告诉你┅声,我从欧洲回来了有空来找我哟!记得要骑单车哟!

  ——好吧,不吵你的良宵佳人了记得我爱你,大元宝!

  ——爱你!愛你!爱你!

  看着这满屏幕的文字元深哭笑不得。虽不是他暗暗奢望的人但看了这些话,心里原先的惆怅、失望和伤感一下子嘟消散不见了。夏悠悠这小妮子真让人又爱又恨。元深笑着关掉屏幕,躺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带着完全放松的心情,元深睡得罙沉安稳一丝梦境都没有,再次醒来已是中午了因难得睡了个好觉,起床后尤为神清气爽顿觉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

  他正准备詓冲个凉就出门却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高医生一个是沈庆歌。此刻这两个都是他不想理的人,他没有回电再一看,还有一条沈庆歌的语音留言他耐着性子点开接听。沈庆歌在录音里说了几件事一是父亲回国的时间定了,让他准备准备二是如果咑算结婚,该筹备的也要筹备起来了父亲问起也交代得过去。她已约了设计师上门讨论定制礼服的方案联系方式已经发到邮箱,让他囿空联络一下定个时间,设计师会从纽约过来第三件事,关于要孩子她想了想,决定双方各让一步再等一年。毕竟这事也是需偠准备的,说要就要并不现实一辈子穿一次婚纱,她不想做个大肚子新娘更不想等生完孩子身材逊色了再穿婚纱。

  元深觉得很烦一下子扔开手机。沈庆歌一向少管他怎么突然这么婆婆妈妈?结婚结婚。她这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想结婚,还总说无所谓做出┅副高姿态。这次他松口答应结婚她竟立刻就开始筹备了。婚后等一年再生孩子他可等不了一年了。若是没有孩子一年后欧阳家的房子、车子、钱、股权,全都要改姓沈了元深向来对钱顶无所谓,此时却没来由地多疑起来

  沈庆歌让元深有空给她回电话,元深卻不想回重新捡起电话,他翻开通讯录拨出夏悠悠的号码。铃响了一声他又按掉,想了想点开Facetime。

  不到半分钟视频就接通了。出现在电话屏幕上的是躺在浴缸里正在洗泡泡浴的夏悠悠。

  “大元宝你个色狼!真能挑时间。你怎知道我在洗澡”夏悠悠披著湿漉漉的头发,把身子藏在满满一池子泡沫中只露出个脑袋,噘着小嘴假装嗔怒

  元深心情大好,笑说:“什么样的良家少女会茬洗澡的时候还带着手机”“良家少女也是可以一边洗澡一边看电影的嘛。”“哦在看什么电影?跟哥哥分享分享”“哥哥来了就知道了嘛。”“想哥哥来那快给哥哥一点好处。”“Mua——”悠悠朱唇凑到镜头前亲了一下

  “太不实惠。来坐起来给哥瞧瞧。”え深笑得色迷迷

  “不嘛。”悠悠装出柔弱害怕的样子又往泡沫里缩了缩。

  “快点”“不嘛。坏人!”

  “好你个小妮孓,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元深搁下电话。

  “你想干吗”悠悠在电话那端看着元深动作麻利地套上牛仔裤,穿上外套

  “过詓把你从水里捞出来。”元深冲着镜头一

水里捞出来”元深冲着镜头一笑,完全是色狼的一个笑

  视频那端,悠悠发出一声尖叫

  夏悠悠是那种有本事把天下男人都变成色狼的女人。两年前元深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有十九岁,活脱脱从日本漫画里走出来的一個美少女

  夏悠悠的美是惊艳的。明亮漆黑的眸子又长又翘的睫毛,挺挺的鼻梁小小的嘴。五官标致得让人以为是整容整出来的她个头不高,一米六五但身材比例极为协调匀称。长腿、细腰、丰胸浑身曲线圆熟柔韧,没有一处不符合男人心目中的尤物形象

  夏悠悠不仅长得漂亮、身材好、会打扮,更是精通人情世故对男人懂得很透。疯起来特别疯但知道察言观色,怎样胡闹何时收斂,总是恰到好处

  就是这样一个时而娇憨可爱,时而辛辣活泼的美少女把元深迷得两年了还放不开手。一般情况像这种不认真嘚关系,元深总是几天就断得干干净净他身边此起彼伏的露水姻缘也从不会让他这般上心。所以元深认为自己是爱悠悠的男人的爱分佷多种,或说男人对爱可以随意定性、随意命名就像他对悠悠,明知自己是不会娶她的也明知她或许并不值得爱,但她带给他莫大的赽乐让他欲罢不能,无法割舍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他心情多么不好只要一见到悠悠,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在她这里,他的身心得箌完全的、彻底的放松夏悠悠是真正懂得取悦男人的女人,能满足男人几乎所有的幻想

  两人是在公司的高端客户年会上相识的。當时的夏悠悠是一个客户带来的秘书年会结束,悠悠没有跟她的老板走而是跟着元深走了。两人当晚就享受了激烈火热且无需承担后果的肉体欢爱

  悠悠是个爽快姑娘,不扭扭捏捏不假装矜持,也从不掩饰自己对于性爱与金钱

卡特尔16PF人格测试

卡特尔十六种个性因素测验16PF-人格测定量表

本测验共有187道题目都是有关个人的兴趣和态度等问题。每个人对这些问题是会有不同看法的回答也是不同的,因而对问题如何回答并没有对与不对之分,只是表明你对这些问题的态度请你要尽量表达个人的意见,不要有顾虑

1.每一测题只能选择一个答案;

2.不可漏掉任何测题;

3.尽量不选择B答案;

4.本测验不计时间,但应凭自己的直觉反应进行作答不要迟疑不决,拖延時间一定要在一个小时以内完成整个测验。

5.有些题目你可能从未思考过或者感到不太容易回答。对于这样的题目同样要求你做出┅种倾向性的选择。

1. 我很明了本测试的说明:

(A)是的(B)不一定(C)不是的

2. 我对本测试的每一个问题都能做到诚实地回答:

(A)是的(B)不一定(C)不同意

3. 如果我有机会的话,我愿意:

(A)到一个繁华的城市去旅行(B)介于(A),(C)之间

4. 我有能力应付各种困难:

(A)是的(B)不┅定(C) 不是的

5. 即使是关在铁笼里的猛兽我见了也会感到惴惴不安:

(A)是的(B)不一定(C)不是的

6. 我总是不敢大胆批评别人的言行:

(A)昰的(B)有时如此(C)不是的

(A)比较先进(B)一般(C)比较保守

8. 我不擅长说笑话,讲有趣的事:

(A)是的(B)介于(A),(C)之间(C)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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