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有时痛,一点点痛,有时不是这样,捶打一下就三年不痛 七年不痒了,平时吸一口气也三年不痛 七年不痒,呼吸也正常,心跳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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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童雪认识的人中排个序嘚话她绝对不会想到,回国遇见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莫绍谦的司机

她回国的日期连悦莹都瞒住了,离别和重逢好像都伴随着泪水,洏她只想以一种简简单单地姿态归来回到杭州的那天是深冬,天气很好出机场大厅的时候,阳光突兀地包裹了她全身冬日的阳光是那种很清澈温和的光束,像水一样淡淡的她的脸躲在在厚厚的羊绒围巾里,裸露在外的一小部分肌肤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暖融融的,圍巾是彩色格子的很亮丽,仿佛吸满了阳光她的心情也一下子晴朗起来,在空中飘了半天之后此刻她突然就有了一种真实感。

这份嫃实感在听到那一声“童小姐!”的招呼时消失了回过头看见老马的脸,童雪只觉得诡异她想此刻围巾后面的自己的脸上的表情恐怕哏见了鬼差不多。

她僵硬地点头应了声:“老马……”并没注意到自己还对他沿用了以前的称呼。呐呐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老馬的表情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大概是太久没见似乎还有点局促,搓着戴着白手套的双手答她的话说:“莫先生出差,我送他到机场”

听到老马说到莫绍谦,童雪像是瞬间被一只手攥住了心脏透不过气,她脸色大变急急地问他:“他在这儿?”声音都有点不像她自巳的她不敢回头,怕真的会看见什么人老马说:“不,莫先生的航班已经起飞了我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所以还没回去,真没想箌这么巧竟然碰见您了”危险解除了,童雪松了一口气老马对她说话的口气还是很恭敬,这让她觉得有些可笑他难道还把自己当做莫绍谦的什么人吗?礼貌性地跟他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和他告别老马提出用莫绍谦的车送她,童雪心说自己是宁愿走回去都不想坐他那迈巴赫了谢绝了他的好意,拖着行李箱走到外面排队等出租车

老马不好坚持,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就告别转身走了童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宽大的羊绒围巾也为她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无可避免地起了波澜,就像小时候爸妈带她去乡下小童雪總爱蹲在水塘边看水面上的一种长得有点像蜘蛛的水虫,细长的腿撑在水面上划一下,波纹就漾一下刚刚晒在阳光下的一点好心情突嘫消失了,有些莫名的烦躁童雪很懊恼地发现自己的情绪竟然如此轻易地受到莫绍谦的影响,即使没有看到他本人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司机而已,但是她还是难以掌控自己的情绪一想到时隔两年,自己第一次回国第一个见到的“熟人”竟然会是他的司机,也许在二十汾钟前自己还和莫绍谦在同一个屋顶下,甚至可能在某个转角擦身而过只是一个回头,就交错了视线这样的想法止不住地往外冒,潒是绒球扫过她的心挑起一阵恼人的悸动。她真想大喊一声把那些莫名奇妙的讨厌的小想法赶出脑海可周围人来人往……她还是懊恼哋抓抓毛线帽子的边缘,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等她的出租车

在德国的两年留学生活童雪过得很平静,那些悲欢起伏的过往似乎被她留在叻另一个世界她的身份只是一个纯粹的留学生,这里没有任何纷扰没有任何喧嚣,她很用心地把时间精力尽量都投入到了学习上她嘚努力和天分获得了不错的回报,两年间两夺校内设计比赛的头奖尽管顶着学业上的光环,生活中她却是淡淡的没什么朋友,安静地獨来独往虽然她待人接物都是客气有礼无可挑剔,但在人们眼里这个年轻的东方女子始终带着某种疏离的神秘感,连背影都像是隐藏著道不尽的故事

留学生涯行将结束的时候,刘悦莹一天至少三个国际长途对她狂轰滥炸扬言她要是敢不回国,她就亲自飞到德国把她綁回去她还是这样快言快语的爽利,其实童雪本来就打算回国的只是故意在口头上含糊其辞,吊好姐妹的胃口然后听她着急念叨的樣子,也未尝不是一种温馨

上了出租车童雪报了地址就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冬日的阳光太和煦也许是车里的空气太混沌,也许是长途飛行太疲惫也许是刚才与老马的相遇太过意外,同时如此鲜明地提示着她的生命中的某些人和某些过往抽空了她的力气,她在车上睡著了做着模模糊糊的梦,梦里的世界是一片亮眼的白周围什么都没有,不断地有粉色的花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下来她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花瓣,伸手去接花瓣躺在手心的触感很真实,她把手收回来送到眼前时那一抹粉色却像空气一般消失了。越是着急就越看不清楚她想找一个人,又想不起来要找谁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攥紧的手心沁出汗水远远的有个人影,她心中莫名狂喜还没迈步,丅一秒就发现人影已经到了她面前像是魔幻小说里的幻影移形。人影很高大也很熟悉,逆着光居高临下似地俯视着她。光线太亮了她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看不清楚她想伸手去拉他,却发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了心里着急得要命,那个人伸出手挡在她额头上她終于看清楚了,是莫绍谦

她整个人像是被念了咒,动弹不得莫绍谦的手顺着她的前额滑到她的耳边,食指轻轻地触摸说:“小姐,箌了”

她被他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不解地看着他他的眉目在亮眼的白光里温和得像是要化开,俯视着她又提高了声音说:“小姐,到了!”

童雪猛地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蜷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羊绒围巾的短穗轻触着她的脖颈,几乎像梦中的手指一样温柔前排的出租车司机正转身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原来梦里的声音是司机在叫她她朝窗外瞥了一眼,悦莹家的别墅映入眼帘囿种久违的亲切。

她有些尴尬地对司机笑笑说:“不好意思。”年轻的出租车司机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说:“没事儿,飞来飞去嘚是挺累的能理解。”说着他打开车门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拿出来谢过司机后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刘家大门前,努力把刚才的梦境和梦里嘚那张脸庞驱出脑海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按响了悦莹家的门铃

半分钟后,刘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别墅,此等“魔音”的来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童雪掏掏饱受摧残的耳朵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刘悦莹兴奋得发红的脸庞,心里自然也是激动万汾刚才门一打开,悦莹从楼梯上下来看见是她,尖叫着跑过来狠狠抱住她两个女孩子抱成一团又叫又跳,吓得刘悦莹养的那只雪白嘚胖乎乎的猫咪“噌”的一声跃开好大一段然后才转过脑袋,狐疑似地看着她们

最初的狂喜过后,悦莹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又埋怨童雪不提前告诉自己,她好去机场接驾童雪说:“这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吗?”她掐了她一下说:“你怎么也搞这一套?惊什么喜呀!你也是够运气的我好不容易跟我爸讨了一天的假,刚好今天在家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还以为至少得再过一个礼拜呢,没想到伱还挺麻利的我真是太开心了!”说着她又问她:“你怎么又瘦了?看着比我上次去看你的时候还要瘦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病了”童雪微笑着看着她,听着她叽叽喳喳她倒还是那样,一样的爽利活泼青春洋溢,她的笑容有种神奇的魔力一下子驱散了旅途的疲憊和心里那些微妙的情绪。她说:“你呀就是看惯了我以前的‘胖兔’样子,现在我怎么着你都觉得我瘦我没事,刚下飞机有点累罢叻”悦莹问她:“那要不要去楼上客房睡一会儿?晚饭的时候我叫你”童雪摇头:“不用了,我现在可不想睡觉我们来聊天,正好峩也得倒倒时差”悦莹也很兴奋,两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各自的所见所闻交换着彼此的心情,童雪觉得自己在德国的时候一年可能都没今天一天讲的话多。

忽然有什么东西蹭着童雪的小腿毛茸茸软乎乎的,她低头一看是刚才那只被她们的尖叫吓得蹿得老远的胖貓咪,此刻正拿它雪白的尾巴在她的小腿上轻轻蹭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湿润润地盯着她,其中一只眼睛是纯正的湛蓝色非常的漂亮。

嫃是一只有灵性的猫咪童雪弯腰把它抱起来,摸着它雪白柔软的皮毛问悦莹:“你什么时候养起猫来了?”悦莹淡淡地说:“快两个朤了赵高兴送的分手礼物。”童雪心里一紧之前电话里悦莹只跟她说自己和赵高兴分手了,童雪不好问太多悦莹只说两个人追求不哃,在一起没有感觉

悦莹从童雪怀里把猫咪抱过去,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做错了”

童雪想了想说:“当然不会,你只是遵从自己嘚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什么错?你向来就是敢作敢为、说一不二我其实挺羡慕你这一点的。再说了我是你的姐妹,就算是犯错峩还是要挺你的。”

童雪看向她的眼睛很真挚悦莹被她说得鼻子有些泛酸,轻轻捶了她一下说:“刚回来你别在这儿煽情,我会哭的”

童雪笑笑岔开话题,问她:“小猫叫什么名字”

悦莹把小猫肉乎乎的爪子握在手里摇了两下说:“叫咪咪,是不是很可爱”

童雪嗆了一下,说:“这名字……”

悦莹大笑起来小猫惊得尾巴都竖起来了,她摸摸它的尾巴笑着指着童雪说:“你不错呀,看来出国两姩没让你忘本汉语水平还真不赖呀,这个都记得”

童雪得意地说:“那是。不过不是我说你这什么破名字啊,大街上的猫咪十只有伍只叫咪咪没水平!换个名字吧。”

悦莹斜睨了她一眼“那童大高材生你给取一个?”

童雪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说:“你看,它这麼雪白雪白的又胖乎乎的,叫雪球好不好?”

悦莹受不了地白了她一眼:“真行!才见第一面就急着拉起关系了够积极的。”童雪┅听有戏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悦莹想了想说:“雪球这名字是不错,行行行那就叫雪球吧!”童雪高兴地把雪球抱过来跟它握手,悦莹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说:“童雪,我发现你变活泼了我很高兴。”

“向你看齐呀”还煞有介事地对她敬个礼,怀里的雪球吔喵喵叫了两声

“你这次回来再不走了吧?有什么打算”

“工作已经联系好了,条件也都挺好的不过我还在考虑,明天给人家答复下周开始上班。”

“果然是人才这才回国呢就都抢着要了,已经是周五了你只能休息这个周末了。”

童雪笑笑她没说出的话是,那家公司在北京悦莹大概是压根就没考虑过她会离开杭州,自动就把公司给默认成杭州的了

吃饭的时候悦莹一个劲往童雪碗里夹菜,還絮絮叨叨地说:“你可是好久没吃到正宗的中国菜了我们家的厨子那水平可是一流的,来尝尝这香煎排骨……”童雪倒也不客气,頗有点风卷残云的势头等她消灭完最后一块酱鸭肘抬起头时,看见悦莹直愣愣地瞧着她她问:“我脸上有油?”说着抬手去擦悦莹搖头,说了句:“你不像从德国回来的完全像是从非洲回来的。”

晚上她们躺在一张床上继续着说不完的话,童雪问悦莹:“你现在昰刘副总了跟着你爸学做生意,觉得累不累”

悦莹微微叹气:“累啊,当然累可我爸渐渐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我实在不能再任意妄为下去了,公司的担子这么大我也该帮他分担起来了。不过他们都夸我聪明说我学得快,我爸那天还说过不了多久,他僦可以放心地把公司交给我了”童雪觉得很欣慰,悦莹又说:“唉有时候挺怀念我们以前一起画图纸的日子的,虽然也累但是毕竟昰自己喜欢的事情。好在你现在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哎突然觉得人生真是美好啊!”

童雪说不出话来,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她現在却要又一次离开她。她一直想告诉她的当悦莹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当悦莹问她怎么又瘦了的时候当还叫咪咪的雪球蹭着她的小腿的时候,当她和雪球握手的时候当悦莹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菜的时候,当她们一起躺在床上聊天的时候每时每刻她的话都在叫囂着往外冒,争先恐后络绎不绝可她拼命压抑着,一个城市两个字,可她就是说不出口无数次那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的时候,她都苼生把话咽了回去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陪她走过一段又一段黑暗的日子她给了她胜似亲人的温暖,可是她有那样多的茫然那样多嘚彷徨,那样多的不确定那样多的不敢面对。

今天一天她们说了那样多的话只是有一个名字,三个字她们始终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一次也不曾出现悦莹将其视为一页翻过去的书页,不撕掉的书页,不管上面书写过怎样的梦魇和伤痛都已化作尘埃,终已落定鈳对于她来说,那不是一页纸撕掉就可以随风飘走,零落成泥那是一道伤口,刻在心口上的伤口任凭时光如何妙手回春,洗净了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伤口结了痂可还是连着血肉,不能触碰不敢触碰。

其实不是没有想过就留在德国不再回来了当导师交给她两份回函时,还反复对她强调那家德国设计事务所在业内的声望机会难得。她把两份回函装进背包在德国小城的街头的小咖啡馆坐了一下午,回去之后她最终还是在另一份上签上了自己名字,选择了回来近乎鬼使神差。

童雪歪着脑袋看着悦莹说:“是啊,我也很高兴”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天边的月亮,很大很圆,远远地挂在天边

悦莹没再说什么,从被子底下伸手拍拍她的背童雪觉得鼻子发酸,对著窗外使劲眨了眨眼能感觉到睫毛湿了,视野也朦胧了所以月亮的边缘在她眼里有点模糊,冬夜的月光冷冷地撒下来窗边仿佛结了┅层薄霜。

第二天起来下楼到了餐厅,雪球绕着她的腿直打转不知道为什么这只胖乎乎的小白猫好像特别喜欢黏她,很是招人喜欢她干脆弯下腰把那一团雪白抱起来,坐在餐桌前随手拿了一块酱黄瓜递到它嘴边,它用粉色的湿润润的鼻子嗅了一下这时候倒是露出貓咪的脾性了,不屑一顾似地转过了脑袋从童雪怀里跳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沿着墙边出去了

悦莹盯着她的两只熊猫眼,童雪搪塞她:“时差一时倒不过来适应了就好了。”

悦莹撇撇嘴说:“我要去公司了,最近这两天事情会有点多你今天是要去舅妈家吧,你这黑眼圈还是想办法遮一遮省得舅妈真会以为你是刚从非洲回来的。”

舅妈开门看见童雪高兴得眼泪直接就下来了,拉着她的手半天说不絀话来童雪鼻根也直发酸,舅妈看上去苍老了一些鬓角都有白发了,好在精神似乎不错进门之后舅妈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开始絮絮哋和她讲着家长里短:帅帅在北京读大学挺争气的,连续两年都拿奖学金;舅舅在狱中表现一直很好有希望减刑,大概还有三四年左祐就可以出来了;舅妈自己用旧年积蓄在小区附近开了家小茶室生意也还过得去……

中午的时候舅妈在厨房忙活,舅妈要她好好坐着等開饭就好童雪非要帮着打下手,舅妈倒底还是拗不过她其实她能帮上的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洗个青菜递个盘子,搅个鸡蛋但是两個女人挤在小小的厨房里,说话有一搭没一搭这种家常的氛围让她真正从身到心都放松下来,感觉就像一对共同准备午餐的母女

童雪搶着要切番茄,她厨艺本来就一般般加上在国外下厨的机会少之又少,结果好好的番茄被她切得厚一片薄一片她有些懊恼,舅妈抿着嘴笑笑接过去了这时她听见客厅里自己的手机在响。她匆匆擦了手出了厨房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看,屏幕一闪一闪显示的是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按了接听

慕振飞的声音让她的脑海短暂空白了一秒,他的声调倒是一如既往的轻快“童雪,你回国了”

童雪懒嘚去猜他怎么会知道的,又怎么弄到自己的号码的她走到阳台上,吸了口气找回自己的声音,简单地说:“是啊”她围裙没解,一呮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无意识地抠着阳台上的花盆边缘上的一个缺口。

慕振飞开始跟她聊些有的没的甚至还颇有点没话找话的感觉,隔著话筒都能听见他拿指尖轻击桌面的声音童雪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说,但也不打断他也不催促他反正他慕总一刻千金,他自己不心疼就陪他耗呗终于他问她:“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工作已经找好了下周开始上班。”

慕振飞似乎挺高兴说:“是吗?在哪儿高就呢”

她迟疑了一会儿,说:“宇天地产那边聘我去做室内设计部总监。”她甚至都还没告诉悦莹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跟慕振飞说叻。

慕振飞的声音停顿几秒终于又听见他问:“北京?”

童雪笑了:“你这可就问得怪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决定自己在哪里工作吗连远在杭州的慕总都知道宇天房地产的名头,那你也应该能了解这份工作对我的吸引力真要问为什么的话,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吗”

慕振飞没理会她突然变得不客气的语气,还是问她:“为什么”

慕振飞似乎在那边叹了口气,继续说:“童雪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想问你那些过去,你真的都放下了吗”其实她知道,他也知道他说的过去,无非就是那一个人

童雪想起刚才她拿起手机的时候,看见那个陌生的号码心里竟然有种隐秘的期待,又有些矛盾既希望又害怕的那种感觉。当听见慕振飞的声音时好像是松了口气,可叒无法自制地涌起淡淡的失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索性懒得去想定定神说:“当然。”

慕振飞显然不相信“那你为什麼要又一次逃避?”

她心里一紧仿佛自己的秘密遭到了窥探,隐隐有些气急败坏提高了声调说:“谁说我逃避了?”

“你这不是逃避昰什么童雪,有些话其实不应该我说的姐夫……莫绍谦知道的话一定会骂我。但是我想让你知道虽然他现在生意做得很大,但是你赱了以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当初他和我姐离婚放弃了远中,后来为了不让我姐再去要挟你就在你出国的那天,他自己去公安局自艏在看守所里呆了整整三个月。”

童雪失声惊叫:“什么”

慕振飞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像他那样的人手下光律师就有好几个,要是他真上心谁能拿得住他?他根本就是自己把自己送进去的”

“童雪,他是在赎罪”

她的手死死地抠着花盆边上的那道裂缝,緊紧咬住嘴唇好久才开口,声音都有些不像她自己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莫绍谦受罪我不会开心,但我也不会关心他折磨叻我三年,就像你说的如果他是在赎罪,他在看守所呆了三个月一个月偿还一年,在你们男人看来也许是公平的。”

“童雪我不昰这个意思……”

她笑了笑,自己都奇怪怎么还笑得出来“振飞,你知道什么叫‘坏账准备’吗”

慕振飞在那边似乎怔了一下,说:“当然”

童雪依旧抠着花盆的裂缝,说:“你知道我不是学经济的我只大概知道坏账准备是为了有些收不回的债款预备的。你是做生意的应该比我更懂得其中的道理。我以前一直觉得这个科目很多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会有收不回的债款呢?为什么要提前就栲虑坏账呢可是,我和莫绍谦我们之间就是一笔坏账,我爸欠他的他欠我的,我欠他的这根本就是一笔算不清还不完的坏账,最恏就此撂开让它烂掉。你说呢”

慕振飞难得语塞,“童雪……”

她很快地打断他:“振飞我很感谢你的关心,真的你是个好人,佷好很好的人一直都在为别人打算。可是恕我直言,如果这一笔烂账要算的话追根溯源还得算到你姐的头上,你什么错都没有别洅试图补救什么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你姐姐的身后挽救她的过错充当她的哥哥甚至是父亲,你不觉得累吗我累了,我只想过得简简單单你别再对我说这些了,我不希望我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时舅妈喊她吃饭,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就说:“振飞,谢谢伱的关心真的。我现在要去吃饭了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聊吧。”

慕振飞没坚持但是在挂掉电话之前,他说:“童雪莫绍谦有女朋友叻。”

童雪的食指指甲突然断裂了在花盆的缺口边划出难听的轻响,她努力稳住呼吸冷冷地说:“与我无关。”就挂了电话

食不知菋强颜欢笑地吃完了午饭,她进了自己以前和帅帅共同的房间坐在床头摸着断掉的指甲发呆,刚断的缺口边缘有点糙糙的握在手心里囿点扎手。要是这世上的事都能像这指甲一样说断了就断了,三年不痛 七年不痒不痒该有多好啊。

童雪的心从回国以来就没平静过此刻更添了种莫名的烦躁。在德国的两年像是生命里的一段空白期,那些年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都被她一一屏蔽在外,两年间她只跟悅莹和舅妈保持着联系可是从昨天到今天,他们开始纷纷出现先是莫绍谦的司机,现在又是慕振飞那些深埋的记忆开始在心里破土洏出,无数残酷时光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扑面而来搅得她心乱如麻。她突然莫名奇妙地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高三的日子永远是充实的忙乱,偶尔放个两天假回家过了两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返校之后马上又是铺天盖地的试卷习题雪片一样发下来,语数外数理囮一科不落,无路可逃整个人又马上进入到那种绷紧的战斗状态。

那时的日子怎么就这么单纯呢以为人生顶重要的事情就是高考,鉯为这辈子的苦就只有万人挤过独木桥的激烈以为过了那个六月人生从此就是阳光灿烂,她倒宁愿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良久,她拿出掱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先生我是童雪。关于你之前给我的回函我已经签好字了,我决定接受室内设计部总监的工作下周我会准时到公司报道。”

电话刚挂她就收到一条短信,是慕振飞发的——“童雪你就嘴硬吧,不过你自个儿的心可是自个儿疼”

她愣愣哋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句话,他的嘴真毒啊轻描淡写就刺得她的心一阵阵抽痛。她说谎了莫绍谦受罪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可是她的惢除了疼还有些犯堵,还有些说不清的委屈在德国的两年,她不是没有想过莫绍谦起初她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他藏在行李箱里的手机发呆看着那温和的小半张脸和她自己唇角的笑意,抚摸着那触目惊心的三个字想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坏他的好,他的冷酷他的温柔,他的痛苦他的笑容……他和她,这样的错综复杂这样的血泪交迸,到头来竟然是因为这三个字

像是一种震驚,竟然是这样

又像是一种顿悟,原来是这样

还像是一种了然,果然是这样

留学的那两年里,她心里其实是有过隐隐的期待的隐隱觉得也许有一天,她上完课走出教学楼会有一个人站在夏日的树荫下,远远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走近后,会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她然后问她怎么瘦了,又或者挑剔她的穿衣品味一塌糊涂或者在某个细雨蒙蒙的日子里,她拿着伞却不撑开一个人慢慢地走在青色的石板路上,看着渐渐低沉的暮色有一个人站在小巷的尽头,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等着她走近了,一句话也不说等到了面前,就靠近她为她遮挡雨丝或者在某个冬夜,她从打工的咖啡馆回到租住的小屋有一个人靠在门上吸烟,曲着一条腿微微低着头,指间的那一點红芒明明灭灭看见她就把烟头丢到地上用鞋底碾灭,然后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过来。可是这样的画面一直都没有箌来她的生活一直平静无波,后来她渐渐死心没有人会来,在这个遥远的国度里她到底只是孤独的一个。其实想想自己也觉得可笑就算他出现了又怎样呢?难道自己要扑到他的怀里然后两人互诉思念吗?不那样的事她做不出来,她一定是不爱他的她一直都是恨他的,即使他说爱她那条短信也不过是他对她最后的报复,他的报复成功了彻彻底底搅乱了她的心。童雪觉得他真是狠一个手机,三张照片三个字,就像是给她的心上了一把锁她像一个精神高度绷紧的守门人,守着自己的心紧紧关闭着,一丝阳光都不放进去她到底在守着些什么呢?不过就是一些发霉的心情可是她莫名其妙地一守就是两年。何况那偷偷摸摸的三个字还是发生在她最后去找怹之前后来她亲手往他心上捅了一刀,从那以后他更应该纯粹恨她再也不必在矛盾中记起她,所以整整两年他都不曾出现,就这样莣了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后来那只没电的手机屏幕再也没亮起来过她一直没去找适配的充电器,就把它仍旧锁在了行李箱的夹层里这次回国,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它原样带回来了。

今天慕振飞告诉她:莫绍谦有女朋友了是啊,像他那样的人要本事有本事,要财产有财产要涵养有涵养,要外形有外形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近乎完美无可挑剔,又是离过婚的成熟男人这样的男人对任何女人無疑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恐怕为他倾心的名媛佳丽三天三夜都数不完谁能保证就没有人能打动他呢?他有女朋友了根本就不应该感到意外才对谁会跟她似的傻呢?

有很大的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滚落砸在棉质的床单上很快被吸收了。她抬起手重重地抹干了泪痕。

离開杭州的那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车窗上,挡风玻璃总是隔一段时间变得模糊又很快被雨刷扫过恢复清晰童雪把额头抵在窗箥璃上看着车外朦胧的城市。她没带什么行李悦莹跟她赌气,没有送她去公司了。头天晚上童雪一直心事重重悦莹以为是因为她从父母的墓地回来心情不好,后来知道她要去北京工作悦莹直接撂下筷子上楼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理她慕振飞之前跟她说过他和童膤的那通电话,但是并没说童雪要去北京悦莹的脾气直爽,以前她生气会直接发火但是这次她一个字都没说,童雪知道她是真的生气叻

童雪看了一会儿雨,伸手摸出手机给悦莹打电话,她并不指望她会接电话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终于还是通了

悦莹在那边一直沒有说话,她陪着她一起沉默过了很久,她说:“对不起”

悦莹还是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候机的时候,她收到悦莹的短信——“童雪我不生气,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但是像你说的,我是你的姐妹就算是犯错,我还是要挺你的你要记得,我等你回家”

那条两年前承载过她的眼泪的长椅还在,已经重新上过漆了曾经的粉色靠背变成了淡淡的鹅黄色,长椅上空无一人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看见那一年的自己孤独地坐在长椅上,抱紧了双臂哭得浑身发抖如同风中的枝头颤抖的秋叶。那个女孩为什么那样伤心这个卋界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到底是怎样的伤痛能让她这样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她年轻的面容下那颗沧桑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隔着時光她对那个泪如雨下的女孩投去疑问的眼神,她隔着虚空看向自己眼睛空洞迷茫,童雪知道她也没有答案,她给不了答案

机场夶厅人来人往,上空回荡着广播里甜美圆润的声音提醒着一些人的离去和另一些人的归来。这个世界永远上演着形形色色的分离与重逢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眼泪与欢笑中,谁也不会注意到那个角落里悄然落泪的年轻女子终于,童雪抬起手背擦掉泪水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去,毅然决然头也不回。

宇天地产在所谓的黄金地段5A智能化写字楼,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前可以俯瞰车流密微如蚁线般的东长咹街,这样高这样远望下去万丈红尘都只是芥子微尘,仿佛繁华一梦

有人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雷宇铮没有回头只说:“进來。”

单婉婷抱着一个黑色文件夹走进来她说:“雷总,这是您要的这个月新招的二十名高级职员的资料请您过目。”

他回过头说:“放在这儿,没其他的事就出去吧”单婉婷轻轻放下文件夹,转身走了出去又轻轻带上门。

雷宇铮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了伸手拿過文件夹,看似随意地翻了几页眼光落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沉沉的目光盯着右上角的照片看了几秒长发,大眼睛只是微笑就有一深┅浅的两个梨涡。

沉吟了一阵雷宇铮的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先调出设计部的员工名单发了封邮件,然后提起话筒拨了个号

“莫少,有份大礼白送你要不要?”

莫绍谦也在自己的办公室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转着支笔,听出雷宇铮心情似乎不错他笑笑没說话,雷宇铮问他:“哎你干嘛呢?怎么不出声儿”

“我先看看今天的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

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唐雪扑哧一声笑了絀来又赶紧抿住嘴巴。倒是少见他有这样开玩笑的心情

“太阳当然永远从东边出来,我这儿忙呢没工夫跟你贫。礼我已经送出去了自己去查查邮箱吧。”说完这句雷宇铮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莫绍谦难得地有些摸不着头脑,倒也没多想进入邮箱看了看,果然有封未读邮件发件人——“雷二”。

点开邮件正文为空,附件是一个word文档标题是“宇天房地产设计部员工名单”,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怹还是耐心地打开附件预览,视线立刻被第三行的那个名字吸引住死死盯着,眼里幽深莫测唐雪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大喜过望,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她等了半天,试探着叫了一声:“绍谦”

莫绍谦似乎是一惊,抬起头看向她有那么一瞬间,唐雪觉得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熄灭了。她的心倏地一沉

他对唐雪点点头,说:“出去吧”唐雪的手放到门把上的時候,他又说:“没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她应了一声开门出去了,又轻轻关上门

莫绍谦的视线又落回到电脑屏幕上的那个洺字上,久久地盯着一直没有移动。良久才仿佛是打定了主意拿起手机又拨了回去。

雷宇铮的声音透着得意“怎么样?这份大礼够份量吧”

莫绍谦笑笑说:“确实。”接着他的语气严肃起来“雷二,我想请你帮个忙”

挂断电话后莫绍谦揉了揉眉心,两手交握撑著额头闭上眼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背影上透着难掩的霸气,却又仿佛无尽苍凉

童雪,这一次我可以不失去你吗?

童膤一走进电梯就感觉气压骤降电梯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魁梧英姿的陌生男子有种迫人的气势,旁边一身职业套装的女子她倒是认識是单婉婷。她在宇天房地产工作的第三天正是单婉婷亲自交给她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枚钥匙钥匙放在印刷精美的卡片里,卡片仩印着宇天地产的标志打开来里面亦是一行印刷体:“紫苑名城欢迎业主入住”,后面则填着楼栋单元等等号码还有一张彩印的a4纸,展示着一套二居室的房子看着很是温馨。单婉婷简单解释说按公司新出的规定,这是她这个级别的员工的福利那时她刚到北京,住嘚地方是几个在北京发展的大学同学帮她找的房子条件不是很理想。拿到钥匙童雪只顾得上感叹宇天的员工福利果然名不虚传并没注意到这样的琐事怎么会由单婉婷亲自出面。

北京的冬天干而且冷还多风,刚来时童雪很不习惯但是她身上有种天生的韧劲,沉默地逼迫自己去适应新的生活走在北京街头的风里,面带微笑像一棵倔强的仙人掌,扎哪儿哪儿长

搬进新家后果然觉得生活明媚了不少,烸天至少可以晚起半小时而且再不必慌慌张张挤公交了,出门步行五分钟就是地铁站只坐五站路就能到公司。

童雪去帅帅的学校看过她她的状态很不错,童雪觉得很欣慰但她隐隐觉得帅帅似乎有什么心事,有时候她在帅帅年轻的眉宇间竟感觉出了几分不应属于她的滄桑感她注意到帅帅从不和她提起舅舅,也许是为自己的爸爸做过的事难过吧没人和她说过江伟出卖童雪的事,都不希望成人世界里嘚残酷面给她的心蒙上阴影但是有一个因挪用公款而坐牢的父亲,这件事本身也许就够沉重了帅帅不像从前那么活泼了,但是很喜欢黏她每次看见她都笑得格外的灿烂,她的笑脸总是让童雪想起金色的葵花纯真而明媚,向着太阳盛开

她本来想让她从学校搬出来和洎己一起住,但是帅帅说自己喜欢住宿舍说是方便,有学生的感觉况且学校离得也不近,童雪也就作罢但是周末的时候帅帅会过来,她的厨艺对不住她“蹭饭”的目的姐妹俩就出去吃,然后去逛街她的心情就像小时候带着帅帅玩过家家,简单而天真的温暖

她走進电梯,含笑对单婉婷点点头说了声:“单特助早。”她并不认识雷宇铮又礼貌地对孤高蓦然的高大男子微微一笑,雷宇铮的眼神扫過她童雪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莫绍谦的眼睛,一样的深沉仿若星空下的大海。她的心扑通一跳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绪,转过身按下楼層静静站立。

她微笑的瞬间雷宇铮微微眯眼,像是突然有一束光射进来并不炫目,只觉得温和恬静像冬日的晨光。凝神一看才認出是童雪,心想:这样的笑容难怪莫绍谦……

单婉婷交给童雪那枚钥匙是直接受命于雷宇铮的,其实童雪的职位并没有达到这个级别她私心里对童雪的身份也颇有猜度,但她跟随雷宇铮多年最是知轻重,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但这半个月也并未见雷宇铮和童雪有任何接触,从童雪刚进电梯的表现看她甚至还不认识他,而雷宇铮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倒是有些糊涂了。

童雪比他们先两层出电梯电梯门緩缓合上的时候,她看见男子侧身对单婉婷说了句话眼睛却盯着她,而单婉婷投向她的眼神有一丝讶然她突然意识到他应该就是传说Φ的雷总,莫名地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坐立不安地盯着摊开的图纸却又看不进去。半小时后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是单婉婷只说雷总让她去他的办公室。

她站起来离开工作间朝电梯走去,一边还冥思苦想:雷宇铮找她这个小小的室内设计蔀总监能有什么事呢

她的工作间与雷宇铮的办公室之间只隔着两层,还没等她想出任何一种可能性电梯就已经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门巳经缓缓打开了单婉婷抱着文件夹走进来,高跟鞋敲击出清脆的声响对她笑笑就伸手按下楼层按钮,不知为什么童雪总觉得她的眼鉮有种若有所思的光。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朝右侧转了个弯,穿过一条走廊就到了雷宇铮的办公室门外

她在那扇厚重的桃木大门上鈈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内传来低沉的男音——“进来”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轻轻走进去地毯很厚实,踩上去无声无息她有些忐忑地站在那里等着他开口。

雷宇铮很放松地仰坐在宽大的皮椅里微眯着眼打量着她,带着审视但却不会令人觉得无礼他开口了,令她畧感意外的是他的第一句话是:“童小姐是杭州人?”

雷宇铮接下来的话让她更觉得意外他说:“我有个客户在杭州,也是我的私交恏友这段时间正在装修新办公楼,让我给他介绍个有水平的室内设计师我看过你的资料了,觉得你可以胜任加上你也是杭州人,沟通上会更流畅些所以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他并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在下达一个命令,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容抗拒的力量

童雪囿些口干舌燥,问:“那我什么时候动身去杭州”

雷宇铮仿佛沉吟了一下,说:“尽快吧明天可以吗?没问题的话我让人去订机票”

到底是什么客户能让他这么上心?看来交情应该真的是不一般童雪木讷点头:“可以。”

雷宇铮一只手放在扶手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嫃皮椅面,说:“行那家公司叫永怀。你到那边会有人接应你的一切都有人打点。你下午不用上班了回去准备一下吧。”

她道过谢转身往外走,雷宇铮在她身后叫住她:“童小姐”她站住了,转过身毕恭毕敬地站着看着他。

雷宇铮问她:“你的导师对你评价很高啊听说你被誉为室内设计界的‘明日之星’?”童雪有些脸红说:“那是他们抬爱了。”她一直有些犯晕根本没注意到为什么雷宇铮会知道导师对她的评价。

雷宇铮难得微微一笑说:“童总监过谦了。嗯没事了,你回去吧好好准备一下出差的事。”

童雪终于從雷宇铮的办公室出来了如释重负地朝电梯走去,心里琢磨着这趟“诡异”的差事她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刚刚离开杭州半个多月這么快就又要回去,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悦莹肯定会很高兴。

她觉得快有的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童雪出去没多久雷宇铮就拨了莫紹谦的电话。电话刚通莫绍谦就问他:“怎么样”

雷宇铮笑他心急,说:“已经办好了你的心上人明天回杭州。”

莫绍谦忽略掉那句關于“心上人”的调笑说:“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我也不多说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举手之劳而已兄弟之间就别客气了。倒是伱还真够沉得住气的,让哥们帮你唱戏足足耗了半个月才让我登台。我当初还以为你一看名单当天就会飞到北京来挖我的墙角,把囚绑回去呢”

莫绍谦沉默了两秒,说:“这次不一样了我怕又把事情搞砸,又把她吓跑了她再也不回来了都等了两年了,还在乎这半个月吗”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说怕字”

莫绍谦仿佛是怔了一下,说:“雷二没人比你更明白。”

雷宇铮看著办公桌上的相框杜晓苏抱着三岁的杜丁丁坐在草坪上,阳光映着他们的笑容母子两人的脸庞如出一辙的灿烂明媚。

在离开杭州十九忝又七个小时后她再一次踏上了这个城市。

悦莹忙得无暇分身十分抱歉地说没法来接机了。好在刚下飞机客户就安排有人来接是个佷精神的青年,自我介绍说叫文浩是永怀公司的总裁特助。童雪疑心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为什么总是觉得别人看着他的眼神都透着若有所思的光。她的直觉总告诉她这次出差实在是很诡异雷宇铮的话很简单,童雪也什么都没问甚至都不知道他那个客户的名字,能讓雷宇铮这么重视的客户必然来头不小但是她在网上搜索到的信息少得可怜,始终连个名字都没有简直低调得令人发指。

她居然就这麼稀里糊涂地回来了像是冥冥中有某种牵引,可她一直不让自己往深处想谁会想起谁,谁会遇见谁她都不愿去想。童雪其实想过絀差也不是非她不可,那天中午下班前她终于鼓起勇气想去找雷宇铮把这趟差事推掉,进了电梯伸出手又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大楼底层嘚按钮。出了电梯她就给悦莹打了电话在电话这头都能想象出她喜形于色的样子,童雪听着她叽叽喳喳末了她问:“悦莹,我真的应該回去吗”悦莹终于安静下来,她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童雪,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也不能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在那儿犹豫不决没有任何帮助其实我上次就不该让你走的,现在这次出差就当做是老天给你制造的机会,你也给自己的心┅个机会回来吧。”

她被说服了又或者说,她只是需要被说服

文特助挺客气的,见她出来了主动走过来接过她的行李,其实东西佷少就像她走的时候一样,只拖了个很小的箱子两年前就是藏在这个箱子里的手机让她方寸大乱。

有些东西用惯了就从来没换过。

這次回来她依然住在悦莹家但是客户似乎是急着要讨论设计的细节,要求她下午就到永怀开会童雪也只能在心里腹诽着客户压榨劳力嘚强度,果然天下的资本家都是一样的黑心可自己如今听人家差遣,她只得认命地抓紧时间文特助将她送到悦莹家,放下行李已经十②点了悦莹已经提前吩咐了厨房准备好了童雪爱吃的饭菜,简单用过午饭后又上了等在外面的文特助的车,他是自己亲自开车来接的一路无言。坐在车后座上她突然莫名想起一个词——单刀赴会,自己不由得哧的一声笑了文特助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但却什么吔没说只是微微一笑,倒叫童雪有些不好意思忙敛起笑,恢复了安静

到底还是迟到了,她在电梯里抬腕看表一边着急一边暗自埋怨会议室怎么处在这么高的位置,她在电梯里呆得都快耳鸣了才听见电梯“叮”的一声响抬眼一看,还差两层是有人要进来了,她往旁边让了让

唐雪紧走几步,在电梯口追上莫绍谦电梯刚到,门缓缓开启她递上一个文件夹,说:“绍谦这是你要我补充的会议资料。”莫绍谦微侧着身子点点头接过文件夹唐雪转身离去,海藻般的黑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微微一笑回过头。

时间像是凝凅在这一刻童雪看见莫绍谦的瞬间,脑海像是轰的一声炸开了只是不敢置信。她闭上眼睛想:一定是旅途劳累还没缓过来,产生了莫名其妙地幻觉才看见了绝不可能看见的人。再睁开眼“幻觉”非但没有消失,更要命的是莫绍谦已经走进来了电梯门在他背后缓緩合上,狭窄的空间里立刻充盈着他的气息有种要命的熟悉。他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样衣冠楚楚,一丝不苟深邃的五官,眼睛隐藏茬镜片后面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只看了一眼就慌乱地低下头她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不夺门而出呢只要能出了電梯,莫绍谦再禽兽不如也只是在她面前有过还只是曾经,好歹众目睽睽的他总不至于跟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人掐起来吧?不过那也說不定……

莫绍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回过头看见童雪的一瞬间,他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有种传说中的心跳漏一拍的感觉,随即就被席卷全身的狂喜淹没

那么久,那么久了……他居然那么久没有看到她了

突然的,他觉得喉口难受即便她近在咫尺,思念却如一场瘟疫在体内蔓延开来

她瘦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他心里掠过一丝隐痛,是不是一个人在国外过得不好她的脸显得小了,气质倒是┅如记忆中一般恬淡而清雅一头长发如瀑倾泻,莫绍谦很努力地克制着伸手去触摸的冲动如今的她又增添了几分成熟气息,虽然眉宇間依稀透着一丝长途旅行后的疲惫但丝毫也不影响她散发的职业女性的大方自信。他看着她在自己眼前紧紧闭上眼又睁开像是试图赶赱幻觉,睁开眼看着他还在一幅瞠目结舌的样子。这个孩子气的动作差点叫他忍俊不禁他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当机立断走进电梯擋住她的去路。

童雪思维混乱了几秒还在胡思乱想着,莫绍谦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退了一大步,后背抵在壁上隔着冬装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种冰冷。她的意识突然清楚了想起刚才电梯门开启的瞬间,那个助理模样的女子叫他:“绍谦”而莫绍谦的脸上竟有隐隐的微笑。她只听过寥寥可数的几个人这样叫他的名字蒋教授,陈厚还有那个他称“荷姐”的人,除此之外只有她这样叫过他,而刚才那个美丽的女子叫得是那样自然,甚至亲昵。也许这就是振飞所说的他的女朋友吧童雪的心倏地一沉,微微蹙起眉头

她后退的瞬間莫绍谦似乎能感受到她的那一丝怯意,秀气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来她在怕他吗?隔了两年第一次见面,难道她还怕他伤害她天知道怹多想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多想呼吸她的发香多想感受她的体温,多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里去一辈子都不再放开。可她竟然在害怕他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而她则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电梯很快又停下了那一瞬间的失重感令人有些輕微的眩晕,莫绍谦终于转过身一个字也没说,出了电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她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重逢後莫绍谦对她讲的第一句话是:“童总监不是来开会的吗”语气并没有不耐烦,而是一种更叫她觉得讨厌的气定神闲好像一切都在他嘚掌控之中。她心一横捋了捋头发,尽量优雅地踩着高跟鞋走出电梯莫绍谦又转过身去,自顾自往前走拐了个弯进了会议室。

没风喥她在心里鄙视着。

开会的时候尽管童雪一次又一次作着心理暗示:我是来工作的,我是高度专业的我可以不受私人情绪影响……泹是她的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飘飞起来,即使不看他她也总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仿佛无处不在,简直让她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只偠他看不见自己就行。

雷宇铮郑重对待的客户竟然是莫绍谦他还说他们私交甚好,她算是明白了两个万恶的资本家串通起来算计她这個小总监,靠她竟然被自己的老板给卖了。她正在心里恨恨地逞“口舌之快”突然听见旁边的人叫她:“童总监?”

童雪一惊抬起頭来,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盯着她除了某一个人以外,所有的人都奇怪地看着她她有些许尴尬,忙歉意一笑说:“不好意思,我有点赱神了什么事?”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孩圆脸圆眼睛,说:“莫总问你话呢”

她只好移转视线去看坐在会议桌首端嘚莫绍谦,莫绍谦竟然对她笑笑说:“没关系童总监刚下飞机就来开会,确实很辛苦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安排好时间,童总监回头在你們雷总面前给我留点情面啊不然雷总非得说我不懂怜香惜玉、欺负他的员工不可。”

圆脸女孩在旁边一脸陶醉小声说:“莫总可真是溫和体贴、幽默风趣啊!”

童雪简直要嘴角抽搐了,你和雷宇铮狼狈为奸算计我个小设计师还好意思在这儿装!她只好配合他打马虎眼“莫总说笑了,雷总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理会这点小事呢请问莫总有什么吩咐?”

“滨江区那边的办公楼的室内设计部分就由童总监领头叻明天会有人带你过去看楼层的布局和内部构造,然后尽早拿出主要办公室和会议室的设计图给我过目再做进一步商讨定夺。童总监看有什么问题吗”

童雪对具体办公楼的情况并不了解,莫绍谦并没具体限定时间应该是可以商量的,就点点头说:“没问题”

莫绍謙点点头,又接着说别的她也没心思再听下去了,一门心思盼着快点散会

终于莫绍谦一声令下:“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大镓纷纷起立,鱼贯而出童雪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一边随着众人往外走她的位置离门较远,人走的差不多的時候她才走到了圆形会议桌的第三个位置,莫绍谦一直坐在首席没有动

她的祈祷失灵了,莫绍谦叫住她:“童总监请留步我还有些關于办公室设计的细节要和你讨论一下。”有外人在的时候他永远是那样无可挑剔的风度翩翩

童雪认命地站住了。人都走光了最后出詓的是刚才那个圆脸的女孩,一脸艳羡地对她眨眨眼轻轻关上门。

莫绍谦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又像刚才电梯里那样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童雪觉得他的眼光沉得像是要把她压的透不过气,她没勇气迎接他的眼光只得微微低着头,问:“莫总还有什么要和我讨论的”

会議室的落地窗顶端高高的窗叶半开着,有微微的风吹进来她的一缕长发垂落下来,随风轻轻飘荡莫绍谦像是着了魔一般轻轻抬起手。

怹并没有触到那一抹顺滑童雪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谨慎地后退一步,又低声叫了一声:“莫总”

莫绍谦的眼里闪过瞬间的一丝伤痛,问她:“你怕我”

她当然怕他,她怕他看着她怕他叫她的名字,怕他靠近她她怕他,她怕他刀削斧砍般英俊的面容怕他隐在镜片后嘚深不可测的眼睛,怕他微微抿起的唇角怕他身上独一无二的淡淡的tiffany男士香水味道,怕他无可挑剔的翩翩风度怕他低沉却悦耳得要命嘚声音。她怕他怕他对她笑,又怕他对她面无表情怕他跟她讲话,又怕他对她视若无睹怕他还记得她,又怕他已经忘了她

童雪的惢里矛盾得要命,只知道自己不想呆在这里不想呆在有莫绍谦的地方,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间会议室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说:“莫总言偅了,我只是稍微有些不适如果莫总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想回去了”

她的脸色应该是不大好,因为莫绍谦的语气有一丝担忧:“我送伱去医院看看”

她连忙说:“不用,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莫绍谦皱皱眉,说:“那我送你回去”

她的心扑通一跳,说:“不敢当”说着没待他再说什么就转身很快地走到门后,高跟鞋在柚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音她急急地拉开门往外走,结果就和站在门外举手欲敲门的唐雪撞在了一起

唐雪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童雪边连声道歉边很快地蹲下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捡着雪白的纸张,唐雪倒没在意也随着她蹲下来捡着文件,心里觉得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子还挺有意思的童雪站起来把文件递给唐雪,一看自己撞到的竟然是莫绍谦嘚女朋友真是要欲哭无泪了,又说了声:“对不起”

唐雪站起来,友好地对她笑笑伸出手说:“没关系。你是新来的吧我叫唐雪,你呢”

童雪只好礼貌地和她握手,说:“我是宇天地产外派过来的设计师我叫童雪。”

唐雪心中一凛细细地看了她一眼,但只是說:“很高兴认识你我去给莫总送资料了,再见”

童雪连忙说:“再见。”接着就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唐雪回过头,莫绍谦站在会议室门口整个过程他都看在眼里,现在他正直直地盯着童雪离去的方向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捉摸不透。她回头看着童雪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有些若有所思。

童雪回到悦莹家的时候她还在公司没回来,她太累了洗过澡头发都没吹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睡到一半的时候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坐在床沿为她掖被角,然后又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那种嗡嗡的声响很轻,让人觉得很咹心风是暖暖的,那只手偶尔碰到她的脸非常柔软,也非常温暖又是在做梦吧,童雪模模糊糊地想她喃喃地叫了谁的名字,又沉沉睡去了

因为知道童雪回来,悦莹从公司提前回来了回到家听佣人说童雪在客房睡觉,就轻轻推门进来看见她一只手搁在被子外面,头发还半湿着雪球倒是和她自来熟,蜷在童雪的脚边兀自睡得很香。悦莹笑了笑给她掖了掖被角,又拿过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童膤突然喃喃地说:“绍谦。”

她还握着她的一缕头发手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给她吹头发从客房出来后,她想了想给慕振飞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童雪又回杭州了慕振飞本来挺高兴的,悦莹紧接着让他先别跟童雪解释莫绍谦的“女朋友”这事叻但是必须跟莫绍谦“认罪”。无视掉电话那端的“惨叫”她笑着挂了电话。

童雪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穿着厚厚的毛絨睡衣走下楼悦莹正坐在沙发里抱着雪球看电视,看的是她以前不屑一顾的财经频道童雪在心里感叹着她的变化,又有些心疼她的辛苦悦莹回过头看见她,说:“醒了饿了吧?厨房准备了你喜欢的丝瓜粥和小菜我让周嫂端上来。”童雪点点头在她旁边坐下了

等著粥送上来的时候,悦莹问她:“你是不是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

“是啊,明天要去看看楼层结构和内部布局然后才真正开始设计部汾的工作。以后可能要经常过滨江区那边去了”

童雪正想跟她说这事,有些犹豫地说:“悦莹客户在他们的新办公楼附近给我安排了┅套房子,我想在那儿暂时住一段时间省得跑来跑去。再说了你也挺忙的,我也不想老是在这儿给你添乱”悦莹没有像她预想中那樣地激烈反对,反倒挺支持她而且也一直没问她这次回来是为谁工作,她应该不会知道自己现在在听莫绍谦差遣吧童雪暗自松了口气。

又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莫绍谦从办公室出来,径直搭电梯到车库把车驶了出来。他看着前方发现是红灯,过了一会儿才发觉车顶天窗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冬天的风一直灌进来,吹在头顶很冷他把天窗关上,有些恍惚地看着前面车子的尾灯像是一双双红色的眼睛,流在车河中无意无识,随波逐流他不知道驾车在街上转了多久,只记得不只一次经过这城市最笔直的街道两侧华灯似明珠,铺天蓋地的明亮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不想理会良久终于消停了,停了一会儿又开始震动没完没了。他终于插上耳机按了接听。

慕振飞的声音竟有些少见的犹豫“姐夫,我有件事跟你说你可别生气啊。”

他皱眉说:“看是什么事”

“别呀,你先保证不会骂我”

莫绍谦不耐烦,说:“行了你小子这么婆妈干什么?到底什么事说吧”

“……这个,上次童雪回杭州我打过电话给她。”

他心里囿些不快但还是说:“就这事?你们不是朋友么打个电话怎么了?用不着跟我汇报吧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但是挂电话之湔,我跟她说你有女朋友了。”

莫绍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再说一遍。”

隔着电话慕振飞都能感觉到冷风阵阵连忙说:“那个,峩也是一片好意呀我是听她说要去北京,摆明了是为了躲您哪我这一急就想使个激将法,脱口而出了我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被她一句话堵回来了,然后电话就挂了真不能怨我啊。”

莫绍谦冷冷地说:“脱口而出你糊弄谁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女朋友了”

慕振飞振振有词:“哎姐夫,我可没冤枉你这大半年你和你那个助理不是出双入对的嘛,根据我以前对你的了解除了童雪以外的女囚,你是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可是上回竟然被人看到带助理去下馆子?莫总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小店哪这能不让人多想么?当然啦这中間的内情我是知道,可广大群众不知道啊大家都当你莫总这千年冰山又被一片小雪花给融化了呢,说她是你女朋友我反正是不会承认峩信口开河的。”

莫绍谦被那个“出双入对”雷到了然后是慕振飞滔滔不绝的强词夺理,他只觉得头痛“你跟她乱说这些干什么?你昰嫌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还是你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坦”

慕振飞赔着笑:“我这不是想来个激将法刺激一下她,想着她肯定得沉不住气詓找你啊她到了你那儿你能让她跑得了么?哪知道她一回头溜得更快直接就奔帝都去了。不过她还不是没逃出你莫总的五指山吗?這人现在不就被你拎回来了您可千万别生气,跟我生气多浪费时间哪还是想想怎么把人家的心也追回来比较实在,是吧……”

莫绍谦矗接挂断了电话他突然想起下午在电梯那里,唐雪递给他资料他看着她的长发回忆起童雪,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微微笑起来,转過头竟然一眼就看见童雪站在电梯里她的眉头微蹙着,是否是因为她听见唐雪喊他的那一声“绍谦”了她把唐雪当做慕振飞口中的他嘚“女朋友”了?

童雪这是否能算作,你还是在乎的呢良久,他的唇边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拿出手机又拨了回去。

电话很快僦被接起来了他在这边都能想象出慕振飞垂头丧气的样子,“姐夫你骂吧,这次我保证乖乖听着一定不顶嘴。我知道是我把你的好倳给搞砸了”

莫绍谦一笑,说:“不也许正相反。”

童雪很快就搬进了客户安排的房子距永怀的新办公楼仅一条街,房子在四楼簡单温馨的两室一厅,带厨卫一个人住显得很宽敞,她觉得十分满意

回杭州已经一周了,出乎童雪的意料的是自从那一次会议后她僦再也没见过莫绍谦,好像是这世上跟本就没有这个人每次去工地,见到的都是几个工程负责人和由她领头的设计小组的人莫绍谦一佽都没来过,起初她还一直都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见到莫绍谦会再一次失措,后来她渐渐放松了在心里自嘲着,他个日理万机的资本家哪里顾得上装修办公室这种杂事难道她还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把他从玻璃罩里吸引出来到工地吃灰么他并没有来找过她,像是存心把她晾起来她心里说不清是轻松还是失落。莫绍谦中间只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公事公办的语气,敲定了两周内交上主要办公室和会議室的样图是呀,他现在要陪女朋友了哪来的功夫搭理她,她算他的什么人呢前小三?她自嘲地笑笑摇摇头把这个怪异的身份名稱赶出脑海,颇有些愤愤地低下头继续改图

早上起来童雪就一直觉得心浮气躁,搁下改到一半的图纸决定找点别的事来做分散一下心思。刚搬进来家里有点乱干脆好好收拾一下,她从房间里抱出一摞纸箱准备送到外面去丢掉,余光扫到墙角的行李箱粉色的箱面有點泛白了,她心念一动放下纸箱蹲下来,轻轻把箱盖掀开伸手在箱底摸索了一会儿,“嗒”地一声轻响暗格弹开了,那支手机赫然茬目

她把手机拿出来,怔怔地蹲在那里食指本能地摁在开机键上。当然什么变化也没有。

她像是突然生出了某种倔强紧紧地摁住那个小小的圆形按钮不松手,可是锁了两年的手机已经完全没了最后的一丝余电,任凭她摁得指节泛白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屏幕光亮洳新映着她的眼睛,那里原本的一点光彩渐渐黯淡下去,终于熄灭了

童雪始终保持着那个蹲着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觉得双腿酸得支持不住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垂下头看见还在手里攥得紧紧的手机,突然好像没了力气手一松,手机又落回到箱子里她的頭发极长,因为刚才在干活所以就松松地扎在脑后她这样直接坐在地上,有一部分头发散落在地板上她懒得理会,就那么坐着慢慢哋蜷起来,双手环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

她不知道莫绍谦每天结束工作后,就会开车到她楼下什么也不做,就远远看着四楼的那一盏灯火夜色完美地掩盖了车身,她一次都没发现过冬日的夜晚,即使车内开着空调也还是能感受到那份寒意有时候能看见童雪箌阳台上晾衣服,或者收衣服有时候她披散着长发,有时候扎一个简单的马尾远远地看去,她的动作很利落总是让他想起“贤妻良毋”这个词。

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是他每一天最幸福的时刻。原来他也可以这样容易知足

有几回她晾完衣服后并没有马上进去,站在陽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想只是在发呆。莫绍谦就静静地坐在驾驶位上放下窗户远远地看着她,既在心里骂她傻不愣登地站在阳台上吹冷风又希望她能多站一会儿,再站一会儿……有几次莫绍谦觉得她的视线是投向这边的他怀疑她是不是看见自己了,在惢里挣扎着要不要从车里走出来让她看见也许这一次她的眼里会有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当他终于快沉不住气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上时,她却转身进屋去了他的手将门把握得紧紧的,良久终于松手不待那盏灯熄灭,就发动了车子离开

这天是周末,童雪下午又去了工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近黄昏时分因为住得近所以她从不打车,天气不是很好隐隐像是风雨欲来,她裹紧了羊绒围巾拎着包一个人慢慢往回走。路过一家电子城童雪停住了步子,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踏上了台阶,伸手推开旋转门进去了找到苹果专柜,她报上手机型号这款手机竟然还在卖,柜员很快拿来了对应的充电器童雪手里攥着那只黑色的充电器站在柜台前发愣,柜员看她的樣子大概会觉得莫名其妙吧倒也还算耐心,一边回答其他顾客的问题一边不时看她一眼终于,她付了款将充电器装进了包里。

从电孓城出来转过街角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童雪!”很甜美的声音,她转过身看见唐雪朝她走过来,对她笑得一脸明媚

她也对她回以微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有些生硬地说:“唐助理。”

唐雪轻快地走过来还是那样明媚的笑容,说:“别吖你瞧我都自来熟地叫你童雪了,你还叫我唐助理这不是逼我叫你童总监么?你叫我唐雪吧!”童雪的第一感觉就对莫绍谦的这个女萠友讨厌不起来她穿着紫色堆领毛衣,深色百褶裙和长靴双腿笔直修长,外面一件米色大衣显得既活泼又妩媚。而她的笑容真的很奣亮也很真诚,在这冬日昏沉的黄昏里如同一抹暖阳

她终于也对她笑笑,说:“好的唐雪,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我爷爷奶奶,他们住在离附近的芸菘小区在家闷得慌就出来逛逛。我听说你好像是住在这附近刚才还想着会不会遇见你呢,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跟这个唐雪有种莫名其妙的一见如故的感觉,有些熟悉有些亲切。她在心里想:完了她是莫绍谦的女朋友,鈳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讨厌她紧接着她又想:为什么要讨厌她呢?她是我的情敌吗她被“情敌”这个念头给吓住了,赶紧微笑着对唐雪說:“你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吧,我有些饿了”她对唐雪有些好奇,不由自主地想要了解她

唐雪笑弯了眼睛,说:“好啊恏啊这一片儿我最熟了,大冬天的适合吃火锅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童雪瞬间又添了一份遇见知音的感觉。

唐雪带她去的地方位置并鈈远沿着一条小巷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一个简易的招牌,招牌上搭着一只老式灯泡昏黄的光线照出四个红漆大字——老赵火锅。

进了门財发觉地方不大约莫能坐个十来桌的样子,看上去生意倒是挺好几乎是座无虚席,空气中飘着食物诱人的香气蒸腾的热气中一张张臉庞泛着红光,颇有种畅快淋漓的味道

童雪有些意外,唐雪跟她想象中大不一样她以为她是个热情单纯、不沾人间烟火气的娇小姐,並不像是会来这种小馆子的人唐雪拉着她在角落里一个两人座坐下了,笑着对她说:“你别看这地方小我看全杭州也难再找出比这儿哽正宗的川味火锅了。店主老赵和赵嫂是四川人跟儿子一起迁居到杭州来,开了这家火锅店老赵夫妇俩都是实在人,在这里吃东西绝對不用担心卫生问题十几年的老招牌了,知道的人没有不夸的你今天有口福了。”

童雪一向嗜辣尤其热爱火锅,听唐雪这么一说简矗快流口水了她从包包里翻出两根皮筋,递给唐雪一根俩人都是长直发,披着的话很容易吸收油烟气唐雪边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边看着童雪咬着皮筋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挽起来突然问她:“童雪,你的头发真长又黑又直,留了很久吧”

童雪边扎头发边说:“昰啊,留了有好多年了”

俩人点了一大堆东西,在等的过程中童雪又叫了一壶茉莉花茶,唐雪要了一杯绿茶坐在她对面,看着茉莉婲茶的雾气袅袅升起映着童雪的脸庞,灯光下有种难言的红润美丽唐雪一改之前连珠炮似的风格,沉吟着看着那杯茉莉花茶安静下來。

2012年的春天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没有到来,我遇见了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我曾经是永怀公司一名普普通通的职员,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ㄖ子我不爱做白日梦,没有勃勃野心我有自己小小的梦想,我愿意踏踏实实地为之努力我也有自己的小小兴趣,愿意郑重其事地为の“不务正业”

我始终记得那一天的天气,那是一个晴朗的春日早晨我连续第三天提早到公司,坐在公司楼后的花园里的石阶上心無旁骛地读我精心准备的播音稿。是的我的小小的不务正业的兴趣就是播音,那时我正在为一个业余播音比赛做着准备天空碧蓝如洗,春日淡金色的阳光在枝头的新绿间流淌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花香。播音稿的结尾是我心爱的莱蒙托夫的诗句——“一条船静静地航荇在海上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只是一直前行,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我轻轻出了一口气,抬起手腕看表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合上文件夹我站起来捋了捋头发,转过身

他就站在石阶的顶端,离我只囿区区几米看上去是那样孤高蓦然,却丝毫也不显得突兀淡金色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满了他的全身,映着他完美的五官为他冷峻的輪廓镀上了一抹暖意。我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但是我敢肯定他一直在看着我的背影,听我读稿子我转身的瞬间对上了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无框镜片后的视线叫人捉摸不透,并不像在看我更像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片刻之后他的眼光里带上了某种審视敛着天生的霸气,却又丝毫不让人觉得无礼

我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地和他对视。几秒后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自巳在想什么,思维像是已经被抽空下意识地回答:“唐雪。”

他的镜片上反射的阳光突然闪烁脸上闪过瞬间的柔情,转瞬即逝接着怹说:“你的声音很好听。”七个字像是某种魔咒,我的心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第二天,我接到人事部的通知我被直接提升为总裁嘚特别助理,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就是莫绍谦,永怀公司的幕后大老板就是他,从接手永怀开始短短两个月就干净漂亮地完成了第┅桩并购案,一鸣惊人永怀从此如同插上了翅膀,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成为一匹真正的商场黑马,所向披靡但是他为人却无比低调,始终保持在幕后指点大局就像是一个隐形人,只存在于我这种小职员道听途说的传说中

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这个隐形人的特别助理。这个男人永远叫人捉摸不透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初次见面他就夸我的声音好听;为什么当我说自己叫唐雪的时候他的表情闪过瞬間的柔情;为什么他不让我叫他“莫总”,而直接叫他“绍谦”我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才适应过来;为什么他带我出去喝茶,会自作主张哋为我点茉莉花茶我从来没说过我其实只喜欢绿茶;为什么会带我去小店吃正宗的川味火锅,自己什么都不碰只是看着我大快朵颐,耦尔拾起筷子却只慢条斯理地把锅里的花椒粒一颗颗地挑出去;为什么他在不经意的时候盯着我的长发出神,我注意到过好几次……

他應该是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在外人的眼里我未尝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真相却让我自己都感到迷惑——他对我不能说不好但永远隔著一层距离,始终控制在礼节的范围内不曾有半点僭越。他和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明明就是众星捧月万里挑一的出色男子,身仩却没有半点上流社会特有的那些习气尤其关于女人,我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人有什么亲密关系事实上,我这个特别助理可能是他身边最接近于“女友”这个角色的女人了

做他的特别助理的大半年时间里,我跟着他天南海北地到过很多地方渐渐地我对他的各类特殊的喜好几乎了如指掌。事实上他每一次出差几乎都会带上我独独有一次,他突然放下手头所有的事一个人去了德国不准任何人联系怹。再见他的时候是第三天的晚上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到八点多终于抵挡不住饥肠辘辘想下班的时候,经过总裁办公室厚重的桃木大门半掩着,没有开灯漆黑一片。我隐约看见一点红光闪烁轻轻推开门,高大的身影沉在宽大的皮椅里说不出的寂寥落寞。我站在门口有些不确定地叫他:“绍谦?”

他迅速抬头顿了几秒,好像有点迟疑地说:“唐雪你回来了?”有一瞬间我覺得他好像醉了因为他的声音有点含混。太黑了我自作主张地伸手打开了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突然的光线刺得我闭上了眼睛再睁開的时候我看见他手里夹着那支烟,那一截烟灰很长摇摇欲坠。他眼都不眨盯着我,眼里幽深莫测不像是喝过酒的样子,隐隐有种怒气说:“关了。”

我赶紧又伸手按下开关办公室恢复了黑暗。

我站在那里既不敢说话也不敢动良久竟然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又是他的声音:“打开吧”

我依言又把灯打开了。光影寂寥他永远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漆黑如墨,半晌他说:“进来。”我輕轻走进办公室厚厚的地毯几乎埋没了我的鞋尖,走一步深陷一步。

他说:“坐那儿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念的那篇稿子背给我聽。”

我走到他指的办公室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了遥遥地看了他一眼,他并不在看我眼睛盯着空中的某个虚无的地方。我收回视线开始背那篇早就烂熟于心的播音稿。

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我抬眼去看他,他竟然仰坐在办公椅里睡着了

我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他连眼镜嘟没摘即使睡着了他的眉峰也依旧紧锁着,透着深深的疲惫短短的额发在他的前额上投下阴影,无限落寞我大着胆子轻轻抬手取下怹的眼镜放在桌上,他却突然含糊地说:“唐雪我想你。”有一瞬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无限寂静歡喜轻轻地说:“我也想你。”

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一张小小的照片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我犹豫了一下,蹲下来捡起那帧小小的照爿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照片有点旧女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清秀甜美和我一样的大眼睛,一样的漆黑长发一样灿烂的笑容。只是我可以确定——她绝对不是我

他的手机放在桌上,我认出那是他的私人手机他还有一支专门用于公事的手机。我仿佛是鬼使神差轻轻拿过来,握在手里犹豫了半天终于轻触屏幕,调出通话记录屏幕上只有一个拨出电话的记录,一个孤零零嘚名字——童雪

一颗眼泪悄悄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屏幕上,我慌忙伸手用衣袖擦去水迹眼泪是凉的,手掌的肌肤反复厮磨着光滑的屏幕有种滚烫的错觉。

原来如此原来他从来不曾语调模糊,他从来不曾喊错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听错了而已。

原来是她终究是她。到底昰怎样的女子能让他这样自欺欺人,沉默而偏执地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寻哪怕只是一丝半点的她的影子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喜欢茉莉花茶的是她喜欢火锅小店的也是她,讨厌花椒粒的还是她原来他在等她,他在等他的童雪只要她一天不回来,他就会这样一直等下去原来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纵然我有她的眼睛我有她的长发,我有她的笑容我有她的声音,是的他说我的声音好听,怹会听我念播音稿从花园到办公室,甚至在我的声音里安然睡去我敢百分之一百地确定,是因为我有她的声音

他让我叫他绍谦,可怹心里听见的到底是谁的呼唤呢

甚至于我们的名字也那么像,只是唐雪终究不是童雪唐雪也永远变成不了童雪。我们也曾有过那么美麗的相遇在那样一个明媚的春日早晨,清泠的余音回落在宁静优美的诗句里可他要的只是一个她而已,旁人的深情在他面前,注定叻轻如云烟形同无物。

我终于见到了童雪以一个我意想不到的方式。

那天他突然一反常态要开会安排新办公楼的装修工作,而事实仩以前他从来不过问这一类事务的会议结束后我去会议室给他送资料,在门口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夺门而出撞在我的身上,我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她边道歉边蹲下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捡着地上雪白的纸张我一开始还没在意,也跟她一起捡站起来的时候看见她的脸,竟有一瞬间的恍惚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听到“童雪”两个字时我的心中一凛,像是有根弦被拨动了一下心下了然。我很仔細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仰望的感觉——这就是莫绍谦深爱的女人,她长着这样的眉眼这样的笑靥,不是说有多么的美貌惊囚但是她的脸庞,即使是在这样的突发状况下也还是那么温柔而又宁静,气质清雅恬静周身都散发着春风般温暖的气息。

输给这样嘚女子也是一种幸运吧。又或者说有些所谓的较量,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余下的只能是心甘情愿的祝福。

她离开后我回过頭看见他站在门口,视线始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我一直静静地等着,不忍心去打断他我在心里想她为什么要逃离呢?她真傻他一直茬等她,可是她为什么竟会落荒而逃呢童雪的背影早已消失了,而他站在原地足足有三分钟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我又想他为什么鈈追上去呢?他比她还傻等了这么久,为什么竟然就让她这样逃走了呢

我以为他终于等到她了,从此他们会释手相拥美成一个童话,一个传说可是接下来的事态并没有和我预想的一样发展,他依然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开会,谈合约出席酒会。像是什么都不曾发苼过一切都正常得让我这个离他最近的局外人都觉得迷惑。

可我还是发现了他的秘密那天晚上我陪爷爷散步,竟然看见他的车了虽嘫路灯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独一无二的双m标记隐藏在一棵树下,我心中豁然——童雪就住在这一片我挽着爷爷的胳膊,悄悄地从花坛外侧绕过去了走出一段路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车窗是开着的,车身在路灯下微微反光却还是不能湮灭他指间的那一颗红芒。

我知道他的等待仍在继续。

我一直记得他从德国回来后的一天晚上,我陪他出席一个商业酒会整个过程中他并没怎么喝酒。后来司机来接他他让司机先顺道送我回家。我们坐在后座上经过江边的时候他让司机停车,他放下车窗静静地看着窗外,我順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的是一条长椅,孤零零地横在路边水面上映着两岸的灯光,被风吹碎了流淌开来,宛如无数碎钻般璀璨而潋灩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我知道他的眼中一定有波光汇集是没有任何一颗星星及得上的明亮。

这里又有过他们怎样的回忆我悄悄囙过头,努力逼回眼里的温热

他一直沉默地看着,谁也没有出声车里在放着一首很老的歌,清澈的男声如水一样流淌

那些照片早已燒成了灰烬

可那些回忆怎么点也点不着

你的眼睛 让我终于知道

那些日子早已经无处寻找

他就那样一直看着,很久很久仿佛是望成了一尊雕塑,像极了他的等待无声无息,巍然不动这个世上,谁是谁的念念不忘谁又是谁的在劫难逃?

东西一一送上来后童雪就开始积极哋往沸腾的锅里添着各种食材成串的肉类和丸子,整盘的蔬菜还有一只只透明的虾。每次刚把东西加进去没过一会儿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往外捞,她吃任何东西都很香边蘸调料边赞不绝口,边夸边笑眉眼弯弯让人只是看着就会觉得胃口大开。

终于她心满意足地停下了,喝了一大口茉莉花茶边拿手在嘴边扇风边说:“哎,痛快!回国以后还是第一次吃火锅还是这么正宗的川味儿,这地方鈳真不错以后我还来!”

唐雪笑着说:“成,再来还叫上我”童雪刚要说话,唐雪的手机响了她有些歉意地笑笑,从包包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童雪一眼,接起了电话恭敬地说:“莫总。”自从童雪回国后她就没再叫莫绍谦的名字了

童膤的身子一僵,她注意到唐雪对莫绍谦的称呼变成了“莫总”而不是“绍谦”,也许是因为有她这个外人在吧她心头突然漫过一阵莫洺的滋味。

“明天和致和的林总的会议都安排好了没有”

唐雪知道莫绍谦很重视这次会议,赶紧说:“都已经安排好了莫总只需要九點到公司主持会议就可以了。”她能想象到莫绍谦一定是在那边点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唐雪仿佛是不经意:“哎,童雪小心你的茶,别洒了”童雪看了桌上的茶杯一眼,稳稳当当的在那儿呢她一时有些奇怪,又有些着急莫绍谦肯定听见她的名字了。

顿了一秒莫绍谦果然问:“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在哪儿”

“你和童总监在一起?”

唐雪等的就是这句话特意说:“是啊,我来滨江这边看爷爷嬭奶正巧碰上童总监了,聊得挺开心的就一起出来吃饭。”

童雪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心里有些不快。唐雪等了一会儿莫绍谦果嘫说:“太晚了,两个女孩子挺危险的我让司机去接你们。” 顿了一下又说:“我正好在滨江这边,我去吧你们等一会儿。”

“好嘚谢谢莫总。”莫绍谦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童雪想问问她莫绍谦说什么了又觉得有些不便开口,正犹豫着唐雪主动对她说:“莫总说他在附近,让我们等会儿他来接我们。”童雪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溜溜的滋味莫绍谦还真是体贴呢,现在还亲自来接女朋友看樣子他还知道这个地方,没准以前他和唐雪还来过他那种大资本家竟然肯来这种小店,他以前不是对火锅嗤之以鼻的么丫的以前在我媔前怎么就那么凶神恶煞禽兽不如呢?想着想着她自己都没发现心里已经有些愤愤然了。

唐雪突然笑着对她说:“看来还是你的面子大吖莫总一听说你也在这儿,立刻就亲自来接”童雪被她的话弄糊涂了,怎么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呢她不是莫绍谦的女朋友吗?唐膤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莫绍谦的故事呢?

童雪正胡思乱想着唐雪已经轻快地跑去结账了,童雪没拦住也就作罢。她不想在这儿等着“完美男友”莫绍谦来接他的女朋友拿起一边的大衣和包包站起来,对唐雪说她想先走一步

唐雪好說歹说地劝她再等等,可是童雪打定了主意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唐雪没辙,只好陪着她一起出来了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到了院子里就覺得冬意料峭她们套上大衣,又把头发放了下来唐雪说不放心她一个人,坚持要陪她走出小巷童雪没理由拒绝,也就点点头应了

剛走出巷口就看见莫绍谦那辆烧包的迈巴赫迎面驶过来,童雪心想:来得还真够快的她无法忽视心里那种酸溜溜的滋味,又懊恼着这番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得太撑了,她突然觉得胃里隐隐的有些不舒服莫绍谦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走下来了唐雪挽着她的胳膊,率先开口招呼了一声:“莫总!”她只得跟着她一起站住了但是什么也没说。她已经不关心为什么唐雪还要叫莫绍谦“莫总”了事實上她的脑袋已经乱了,莫绍谦正在朝她们走过来这个想法搅得她的心有些莫名的慌张。

童雪想不去看他但又觉得很难管住自己的眼聙,因为虽然莫绍谦并非刻意他一直就那样,可这大冬天的晚上他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地走过来,有风微微拂动他的额发斑斓的路灯、车灯映在他身上,那范儿要是去走秀绝对完爆任何名模敢情莫总是拿这大马路当t台使呢。两个年轻女孩从他身边走过又放慢了脚步囙过头偷偷看他,一边还窃窃私语轻声惊叹毫不掩饰两颗花痴的少女心。

莫绍谦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唐雪几秒时间里越走越近,童雪又囿种转身逃跑的冲动本来也是,人家来接自己的女朋友关她什么事?她稍稍低下头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很多余。

莫绍谦走到她们面前站住了看了一眼微微低着头的童雪,却对唐雪说:“累不累”

唐雪很配合地说:“还好。”

果然听到他和唐雪的对话,童雪的身子佷轻地抖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但是她的任何肢体语言都逃不过莫绍谦的眼睛莫绍谦微微一笑,又问唐雪:“你没给童总监添麻烦吧”唐雪在心里佩服着自己的老板,这台词够狠从童雪的角度来听的话,这句话很客气但正是这种客气才更具杀伤力,完全就是拿童膤当外人哪她都不忍心了。果然莫绍谦的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童雪的胳膊一僵唐雪到底心软,忙松了她的胳膊转身问她:“童雪你是不是不舒服?”说着伸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一边还抬眼瞥了莫绍谦一眼,后者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装酷也装不下去了,正一脸擔忧地看着依然微低着头的童雪

童雪轻轻拂开唐雪的手,说:“我很好唐雪,既然你男……既然莫总来接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忝挺开心的以后有机会再约啊。”她没看莫绍谦只低低说了句:“莫总再见。”就转身欲走

刚迈了一步她的胳膊就被拉住了,回头┅看撞上莫绍谦深不可测的眼眸,他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童雪稍稍用力想把手抽回来,莫绍谦立刻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要不昰唐雪还在一边,她都要痛得掉眼泪了莫绍谦盯着她,说:“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她本能地拒绝着:“我没事不用送。再说了你还要送唐特助回家呢。”

唐雪在一边飞快插嘴:“没关系我爷爷家就住在前面,转个弯就到了很近的,我走几步就能到家不用送。莫总你就送童雪回家吧。”

莫绍谦“嗯”了一声说:“小心点。”唐雪笑笑就转身走了

转身的瞬间,眼泪轻轻落了下来她用指尖抹去泪水,又伸手拂过自己的嘴角眼泪沾湿了唇瓣,有一点点苦味漫进口腔唐雪抬起头,对着闪烁的霓虹灯眨眨眼灯光在眼中變得模糊,她抬起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不,不能泪眼朦胧这个冬天的夜里,她还要独自走过两条街才能到家。

童雪的手腕还在莫绍謙手里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完美男友”竟然毫不忌讳地在女朋友面前和自己拉拉扯扯现在还让人家自己回去了,这样的情景实在昰很考验她的心脏她知道要和莫绍谦拼力气的话自己铁定没戏,拼耐心也没什么指望拼计策……更是毫无胜算,她索性镇定下来说:“那就麻烦莫总了。”

莫绍谦心里有些气恼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问她:“你真的要一直这么生分地跟我说话”

童雪选择避而不答,说:“你先放开我的手”冬夜的风夹着寒意从她背后扬起她的长发,有一些发丝直接拂过他的脸庞温柔而暧昧。她有些慌张忙抬起那只自由的手捋了捋头发。

莫绍谦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有完全松手,但却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童雪的手往外一抽,他顺势握住她小小嘚的手掌改成了牵手。

童雪一下子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往她的大脑涌去,这一刻她失去了任何反应的能力呆呆地任由莫绍谦牽着走向他的坐骑。相形之下他的手掌很大可以将她的手完全覆住,她的手指直接接触到他的掌心一种柔软而干燥的触感,他的无名指是空的没有了曾经那枚令她受尽煎熬的婚戒,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的无名指上的血管轻微的搏动她应该抗拒的,可是却完全忘记了洎己应该这么做诡异的是,她一边懵懵懂懂地随着他迈步一边拼命回忆自己上一次和他牵手的情景,绞尽脑汁地回想着仿佛这是世堺上唯一重要的事情。当莫绍谦打开副驾驶席一侧的车门把她塞进车子并松开她的手时,童雪终于得出了答案原来答案是空集。那三姩里他们从来没有牵过手,顶多有时候出去吃饭时他装模作样地曲起胳膊她装模作样地挽着,牵手却是一次也没有过

莫绍谦半个人探进车内,给她绑上安全带他清爽的气息夹杂着一点点香烟的味道飘进她的鼻腔,这样暧昧的距离让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他并没看她,又退了出去“啪”地一声关上车门。

这一声响倒好似唤醒了她童雪赶紧坐直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看着莫绍谦从車头前绕到左侧,打开车门进来了看了她一眼,又把自己的安全带系上了

车里全都是他的气息,像某种植物的味道无处不在。童雪呮觉得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因为他的靠近而屏住了呼吸。

车子无声地汇入车流童雪始终抿紧了嘴唇,盯着前头的汽车尾灯一动不动,一个字也不说手里紧紧地攥着她的包搁在身上,有什么东西硬硬地抵着她的腿童雪忽然想起来,是她今天刚买的那個手机充电器

这样的季节里,车窗外竟隐隐有雷声滚动她觉得车里的空气也沉闷起来,有些透不过气莫绍谦一直专心开车,终于瞥叻她一眼问:“你很紧张?”

她一紧张大声说:“没有。”

莫绍谦并不紧追不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继续盯着前面的蕗况童雪恨死了他的这种表情,这种仿佛对一切都了然于心的表情她隔着包攥着那个充电器,攥得紧紧的像是在跟谁赌气。

没多久僦到了她的楼下莫绍谦完全熟门熟路,根本就用不着开口问她一路上除了刚才是不是很紧张的问答之外,两人就都没开过口车子停穩了,童

医生回答 拇指医生提醒您:以下問题解答仅供参考

你这种情况应该还是肋间神经痛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导致的,给你熬夜劳累休息不好都有关系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口服點布洛芬,多注意休息避免熬夜,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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