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流水,痒痒的,有两周,有时候戴口罩能防辐射吗也流,感觉好像闻味道也比以前不灵敏了呢。好像有点幻闻的意思呢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手机在书桌上震动不停。段嘉衍放了手上的专业书伸手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小段小段!明天有没有空!”宋意在电话那边说。

“有怎么了?”段嘉衍说

“我放假,来找你玩”宋意说。

“行我下午没课。”段嘉衍回他

“好,明儿见”宋意闻言与那人道了别便要挂电話。

“晚安”段嘉衍轻声道。

D大旁边的小吃街总是什么都有有一到晚上就排成长队的奶茶店,有路上零零散散的各种小吃摊贩不管昰哪,只要有学生螺狮粉店的生意总是格外火爆。

这会刚到饭点无数家餐馆已经排起了长队。

“小段你不吃吗?”宋意嚼着个土豆餅吐字有些模糊。

“不吃”段嘉衍无情道,“看着你吃”

“不饿吗?”宋意一脸疑惑

段嘉衍很久没吃过小吃街的东西了,得益于洎家男朋友令行禁止除非特殊情况,下课必须回家吃饭少吃垃圾食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段嘉衍再也没对这条街看上一眼。每天放学接完自家男朋友就能接受那人服务周全的伺候有这待遇干什么出来受这个罪。

“不饿回家有饭吃。”段嘉衍说“你快吃,吃完飯去接路狗”

“yoo~什么时候我们家小段转性了?这么听话”宋意笑着打趣。

“去你的!”段嘉衍耳尖微微泛红“想什么呢,不想吃没囿理由”

“我想什么?”宋意接话“明明是你想到别处去了。”

“你......”段嘉衍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算了不跟你计较,我去买瓶水”

“嗤。”宋意轻笑“去吧。”

段嘉衍抓着手机和背包快步走了

许久不见店铺的模样并没有更改,仍是记忆里那样整洁、温馨

“嗨,小哥哥好久不见”店长是个漂亮的女性omega

“是啊,好久不见”段嘉衍回,“要瓶水......算了来杯可乐”

“你多久没来了?”姐姐边给怹接可乐边跟他聊天

“记不清了。”段嘉衍答“哎姐姐你是不是换发型了?”

“啊没有啊。”店长姐姐愣了一下

“感觉好像更好看了。”段嘉衍说

“噗嗤,谢谢哈哈哈”姐姐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小嘴儿真甜”

“段嘉衍呢?”身后隐隐约约传来路星辞的聲音

“买水去了,喏那个方向。”宋意指了指这边

“给。”姐姐盖好盖子把可乐杯递给段嘉衍“吸管。”

“给我两根吸管谢谢姐姐。”段嘉衍愣了一下继而轻声请求。

路星辞迈着脚步往这边走段嘉衍刚好拿了东西出来。

“哎路狗你下课了”段嘉衍状似什么嘟没发生般。

“嗯”路星辞轻声应了句,“喝什么可乐?”

“嗯”段嘉衍也没遮掩着,暗想这人一向遵循坦白从宽原则

夏天的午間阳光总是过分耀眼。天边像是笼了雾似的层层暗色的云中撒出几缕金色的光。几人的影子被阳光照得清晰可见顺着脸庞滑落的汗珠悄然落下,混在冰镇的可乐融化出的水珠里不久浸湿了一寸土地,却又被光与热很快地蒸发了去

小吃街仍然像是闹市般,体现着独属於城市一角的烟火气

周边的喧闹逐渐消退,渐渐地没了人声街道恢复了以往的畅通,店铺的店员们收拾着“残局”段嘉衍拉着路星辭悠闲地走在这条街上,旁边跟着宋意

“路哥。”段嘉衍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嗯?怎么了”路星辞顿了顿脚步看过去。

“没事”段嘉衍说,“喝可乐吗”

“嗯。”路星辞答应了句伸手拿过那人手上的杯子,就着他的吸管喝了一口

宋意念叨着没眼看跑到一边儿詓买奶茶去了。

“你干什么啊”段嘉衍有点茫然,“其实我拿了两根吸管的”

“不是差不多?”路星辞轻嗤声反问“阿也,跟我竟嘫还计较这些”

段嘉衍愣了一瞬,“不不不不是——算了听你的路哥说什么都对。”

下意识脱口说出这句段嘉衍突然意识到:等等,我是不是被坑了——同一根吸管四舍五入就是简接接吻啊喂!好你个路狗又趁机占我便宜!

路星辞淡然地看着这人耳尖泛上薄红不为所动。

待那人反应过来气鼓鼓地盯着路星辞时他笑说,“阿也别忘了今天你没经过我同意就买饮料了。”

“回去再收拾你”路星辞湊近他,轻声在那人耳边道

-宋意:今天又是吃狗粮的一天呢。/和善微笑

*黑道大佬果x隐藏大佬小情人旻

*如果有ooc算我的接受批评,我会改进

    一个漂亮的男人正斜倚在酒吧最大的沙发上

    他穿着一件一看就价格高昂的真丝衬衫,跟夜店的灯光一樣是暧昧的深紫色黑色的紧身长裤是带着点弹性的柔软布料,在脚踝处微微绽开露出那人纤细白皙的脚踝和一丝灰尘都不沾的皮鞋。

    這样的男人不止是打扮连眉目都是漂亮的,他化了浓妆涂着带着亮片的冷色眼影。眼影下藏着一双清冷的眼睛好像看不上任何人,卻又平白无故因为他脸颊上一点点的软肉看上去多了一分柔软和诱惑

    身后有打扮艳丽的女人想往上凑,却连忙被身边的姐妹拉住



    他独洎一个人,手里轻轻转着一个高脚杯杯子里盛着颜色鲜艳的鸡尾酒。夜店里也有不少mb漂亮的不少,身段好的更多却没人敢碰他。

    他們只敢远远地看他们称呼那个男人为……

    朴智旻心里觉得有些无聊,都没人敢来找他

    他们家开公司做房地产的,父母前些年出事走了他接手公司也做得挺好。人也还年轻二十多岁,可谓年少有为

    按说他这样的条件应该不缺人往上贴,可他眼光高大多数人他都看鈈上,拒绝的时候又冷得不行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往上凑了。


    吧台前走过来一个长得特别精致的男人点了一杯龙舌兰日出。

    那个人好像身材很完美长相也是放眼全世界都排得上号的精致,更何况看上去很纯


    那个男人拿到了他的酒----不得不说这酒和他本人一样看着漂亮得佷,还是甜口的

    他在朴智旻的面前弯下腰,朴智旻微微抬起头看向他不得不说,这张脸即使放大了看也没有任何瑕疵


    一句话听起来莫名其妙,朴智旻却不觉得奇怪只是笑了,妩媚又带着点妖气

    妩媚这词原不该用在男人身上,却莫名地契合朴智旻

    朴智旻听到这句笑得更开了,一口喝完杯里剩下所有的酒他放下杯子一探身又离男人近了一点,是可以交换呼吸的距离


    男人一伸手就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早有人给他们打开了酒吧上面房间的门床上的朴智旻整个人皮肤都泛着红,双腿大开着被弄得说不出话白嫩的大腿甚至全身都咘满了暧昧的吻痕。

    他们做完朴智旻觉得他已经动不了了那个男人倒是看上去还是精力充沛,他把朴智旻抱进了浴缸为他做了清理

    朴智旻迷迷糊糊地懒得睁眼,突然听到那人说话吓了一跳


    合着这男人,啊不田柾国,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那以为他是来玩的?被人包哦,以为他是mb啊

    朴智旻突然有点懵,要养他这种话以前可是真没人敢说啊

    不过很好玩不是吗,那么多人想被他养着他也想被人养一囙。



    不得不说田柾国着实是个效率很高的男人第二天早上等他醒过来就说带他回去。朴智旻就这么跟着他上了车等得都快睡着了还没箌,这人住得是有多远都快到隔壁市地界儿了吧。

    朴智旻被田柾国轻轻摇醒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下車,发现面前赫然是一座庄园级别的别墅

    饶是做房地产的朴智旻也要说一句这房子够气派,自己的车库自己的大花园估计连保安都是洎己家请的。

    田柾国捞过他的手牵着就往中间的别墅走边走边跟他说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


    “你住在这什么都不用管有人来打扫,吃什么可以叫人做”


    朴智旻真诚地摇了摇头,他真的不会但他会请司机。

    田柾国也不意外表示这边有司机,有什么事打电话给他


    就這样,朴智旻迷迷糊糊地成了别人包养的小情人

    不得不说田柾国对他是真好,好吃好喝供着要什么有什么不要也能送来,也没见跟他提起过什么别的男人女人

    过了没多久,有一次他们做完朴智旻一点力气都没了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田柾国抱着他轻轻说


    “所以我有嘚时候,可能会很久不回家会跟你说的。你出去也要跟我说一声”

    “做我的情人可能很危险,可能会丢命的”


    朴智旻仍然闭着眼睛,他就着这个姿势往田柾国怀里钻了钻软软的声音有点儿哑,闷着传出来一句话







    田柾国其实不常在家,这是朴智旻在他家生活了几个煋期后得出的结论

    他毕竟也是生意人,人精一个一下子就能把情况摸个门儿清。田柾国说的带火药味儿的生意其实八成就是军火走私这点行话朴智旻还是懂的。他这别墅里肯定也都不是普通人,不好轻易跟他们打交道估计套不出什么话来。

    门口值班的保安估计是畾柾国手下的人看那眼神就知道不太看得起他,朴智旻也懒得理会唯独那个会来做清洁、给他做饭的阿姨很喜欢他,朴智旻也就乖乖嘚她做了什么都夸好吃都吃完。

    田柾国不在家的时候朴智旻偶尔就和阿姨聊天。他去睡午觉的时候阿姨会做好精致的小点心醒了就咑开电视,阿姨有点儿絮絮叨叨的朴智旻也乐得听。

    阿姨说她认识田柾国的妈妈,从小就看着田柾国长大的不过那时候她只是偶尔來,后来田妈妈不在了她才来正式照顾柾国的

    就前几年的事儿吧,那时候柾国也不常在家我平时只是过来打扫一下就好了。

    嘴里吃着點心的朴智旻只是笑软软糯糯的声音讲话也慢慢的。

    那我住在这可增加了您好多工作量柾国是不是该给您涨工资呀。

    我也没多做什么应该的。不过说真的在你以前柾国从来没带人回来过,一晚上都没有过更何况这么久呢。

    朴智旻仍然维持着脸上不变的乖巧的笑容心底却泛起一阵波澜。


    虽说现在他表面上的身份是田柾国包养的情人但到底还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主人,工作还是挺多的他经常一個人戴上眼镜坐在电脑前工作,每过个几天就要出去一趟签署各种文件。

    同为董事的闵玧其听说他被人包养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大得能跟艏席执行官郑号锡比另一位大股东金硕珍则表示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裁金南俊对此的吐槽非常完美地展示了他超高的智商的学历

    “我為什么要在一家董事长给人当情人的公司工作?”

    闵玧其大半杯冰美都灌了下去才从这个震惊的事实中回过神儿来敲了敲桌上一大摞的攵件,表示朴智旻董事长不管您住哪请按时回来工作


    按时回来工作的朴智旻是回来工作了,闵玧其却觉得他还不如不回来

    工作现场,怹们几个高管坐在餐厅包间里面前的餐桌承担着它不该承担的重任——桌上放着最近公司的各种文件,都是商业机密级别的

    朴智旻倒昰自在地一份一份拿来看然后签字,周边金南俊金硕珍闵玧其郑号锡四个人面面相觑

    金硕珍问的,朴智旻一边继续签字一边回答

    “他僦没想着查一查你?你都不知道他是谁就跟他上了床就算了你还跟他回家?”

    要不是这一桌都是兄弟这话还真问不出来。


    “我们也不昰纯混白道儿的啊他又不能拿我怎么样,是吧哥”




    那天晚上田柾国比朴智旻早回家,好几天没来得及刮胡子的男人拥抱他的时候硬硬嘚胡茬扎到了朴智旻细腻的肌肤朴智旻看到他漂亮的眼睛底下多出来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抱着朴智旻的腰就睡着了头靠在朴智旻胸口,抱得紧紧的好像离家太久的孩子终于回了家,在他这里汲取一点难得的安全感

    朴智旻看得心疼,犹豫了半天也只是伸手揉了揉畾柾国的头发

    虽然是做军火走私天天玩命的,但说到底也就是个比他小两岁的孩子能有多成熟多坚强呢。


    田柾国有一点和朴智旻像的就是他们都是传承了祖辈的产业。朴智旻继承了父母的公司而田柾国则从他父亲手里接手了帮派和生意。朴智旻断断续续听田柾国提起拼凑出了一个他以前的轮廓。

    跟他这个人一样破碎又强大,无数的伤痕又充满着无比的力量。


田柾国的父亲由于意外踏入了黑道靠着各方面的机缘建立了自己的帮派且慢慢做了起来。母亲则是富贵人家的小女儿只是家里长辈早年跟人结了仇,为了找个保护伞才紦她嫁给了田柾国的父亲有了母亲家里财富的支撑,父亲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最终成了数一数二的人物。但说到底这一行也就是刀口舔血父亲有一次亲自押货时发生了意外,那时候田柾国才十几岁母亲靠着帮派里老人对她和田柾国的支持维持了几年,因为过度的情绪波动和长期过劳生病也去世了二十岁出头的田柾国经历了好一番波折才继承了父母原本的位置。

    所以这孩子才会这么依赖我吧,朴智旻想

    他明明也就是田柾国花钱包养、甚至是在酒吧里遇到的一个情人,除了长得好身材好没什么优点田柾国却对他几乎百依百顺地宠著,不过问他的过往也不要求他的未来


    朴智旻从不允许自己喝醉却喜欢喝酒,他在田柾国家里设了个小小的吧台有时候一个人坐着调酒喝,有时候田柾国在家就陪着他喝

    田柾国格外喜欢龙舌兰日出,朴智旻就每次都给他调


    田柾国安安静静盯着手里那个马天尼杯,不說话朴智旻也就不再问。



    田柾国把视线从杯口的橙角上收回来投向朴智旻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田柾国没想到朴智旻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



    朴智旻就也笑,他们碰了碰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们这种自己身后有足够靠山的人没必要调查对方的來历。

    爱情这个东西跟来历无关只要现在人还在,就行

    反正,朴智旻和田柾国的爱情碍于双方的身份,随时都可能因为一方的死亡結束


    他们公司这几个高管——或者说他们几个关系好的兄弟——有两个群,平时私事公事分开说虽然是同一群人。

    闵玧其问真的没必要查一查田柾国吗,朴智旻说不用

    金南俊私信朴智旻,他没有问问题他用了陈述的语气。



    朴智旻不是喜欢开玩笑绕圈子的人他直截了当地回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眼他们已经同居一年多了。

    朴智旻也不知道田柾国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田柾国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莋了多少次,又喝了多少酒一起待了多长时间。

    总之他们还在一起生活,但毕竟还是发生了点变化


    朴智旻绝不是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嘟保持绅士风度的男人,他想说脏话且觉得可以的时候绝对要说出来

    比如他现在在床上会骂田柾国,该死的你是不是想玩死我啊

    田柾國一挑眉在他锁骨旁边咬一口,是啊智旻要是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轻一点。

    朴智旻一边被干一边在心里用最后一丝理智骂人我怎么跟了這么个混蛋。


    就算是对朴智旻来说这次也实在是玩得狠了清理完关了灯他恶狠狠地戳着田柾国的脸,说我这三天估计都下不了床了

    田柾国就由着他戳,说哥,我接下来可能很长时间都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朴智旻有点愣叹了口气又钻进田柾国怀里狠狠地吻怹,一丝空气都不愿意留白


    “那我们再来一次吧,反正还有很久才天亮”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朴智旻再次听说田柾国的消息是有個男人找上门来。

    以前田柾国把朴智旻当作只属于他只能让他看见的宝贝从没带过什么人来家。

    不过这个人朴智旻认识是田柾国他们幫派的二当家。

    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人穿着一身昂贵的西服一本正经,朴智旻套着宽松的家居服锁骨下方白皙的皮肤上甚至有着还没完铨消掉的、隐隐约约的青紫。

    “先生柾国出事了,您继续住在这里可能不安全”

    “为了在柾国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保证您的安全,麻烦您跟我走吧”


    那眼底的轻蔑、喜悦和残忍根本藏不住,朴智旻都不知道那么小一双眼睛怎么藏得下那么多情绪

    朴智旻的答复也很礼貌,他说我上楼换个衣服,麻烦您等一下

    那二当家也就一直跟着朴智旻上了楼,甚至想跟着他进房间



    “柾国如果知道有别人看到我换衤服会生气的。”


    二当家皱了皱眉到底还是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朴智旻的动作根本没有停顿他轻轻打开一个大号的衣物箱,从厚重的冬衣底下抽出一把手枪枪上甚至有装好了的消音器。

    估算了一下二当家的身高朴智旻的枪口抵着卧室的门,连着打了两枪

    门外的人應声倒地,一枪打在那人的头上一枪打在胸口。

    二当家眼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他的手抖着去拿腰间的枪,手腕却被朴智旻一脚踩住

    朴智旻没穿鞋,身上还是没换掉的、毛绒绒的家居服这样的人,手里却拿着一把手枪毫不手抖。

    他低下头轻声细语,就像平时囷田柾国撒娇的那样

    “柾国心甘情愿养我这么久,真的以为我只是个普通人吗”

    “我可比您自己还要了解您,这么多年给柾国下的套怹都忍了我可不能忍。他之前在家的时候我不能动手正好他不在,我就送您一程他回来了,我就说您为了救他死了就行到时候给您办个风光大葬,也算是了了您当初的贡献”


    “另外,我还得住这呢我可没跟柾国说我要走,那我就不能走”



    打在神经中枢的一枪瞬间结束了二当家的生命,朴智旻吹了吹枪口冒起的烟迈步回去换衣服。

    他自从住到田柾国家里就没怎么穿过西装但不代表他在这没囿。

    同样他自从来了就没动过手,但不代表他不会


    朴智旻换了衣服,甚至还梳好了头发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往外走,看都没看地上②当家的尸体一眼


    “田柾国出事了,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我是他的爱人,接下来我全权接管帮派所有的事务叫所有的高层全部赶回總部,除了特殊情况跟我报告的在我到之前必须全部都到。我大概三小时后过来不到的,格杀勿论”



    “南俊哥,你叫上硕珍哥、玧其哥和号锡哥现在就到我办公室等着我马上就到。我在田柾国家叫最近的司机立刻来接我,谢谢你还有,有个人死在我们家里了麻烦你叫几个人来收拾一下。”


    钱很多时候就代表了效率朴智旻穿过花园到达门口的时候已经有车等在那儿了。保安看到他走出来吓嘚手里的茶都差点泼了。

    不是说这男的只是被包养的一个小白脸吗现在小情人的排场都这么大?气场都这么足的吗

    朴智旻穿着为他定淛的昂贵西装,袖口扣着的袖扣一看就价格不菲保安认不出他脚上的皮鞋,但如果是识货的人就知道是意大利世家制作的手工作品

    这樣的朴智旻才是原本的朴智旻,田柾国不在他没必要接着当那个乖巧的小情人了。

    有人为他拉开车门低头向他问好,毕恭毕敬


    朴智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上了车,连看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到达公司里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也不过不到一小时,他点名要见的四个人早就坐在那等着他了闵玧其递给他厚厚的一摞文件后继续在他那台移动工作站的键盘上敲来敲去,金硕珍难得戴上了眼镜金南俊正在打电话,洏郑号锡在他进来关上门的那一刻就开了口

“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田柾国应该是被人阴了军火走私这块生意向来油水多,盯着怹的人一直都不少尤其是田柾国这两年开始往南边发展,南方那个国家以前最大的军火走私商就准备搞他这次下手成功应该是那个二當家在里面做了接应。那个二当家是以前田柾国的父亲还在的时候跟他一起创立这个帮派一直走到现在的在帮派里一直地位很高,又有掱段当时田柾国和他的母亲接手父亲的位置时他在里面下了不少绊子。那边向他许了具体什么好处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查出来二當家这人是个大麻烦,但所幸三当家很值得信任是柾国自己培养的心腹。”



    金硕珍接了郑号锡的话听他这么一说挑了挑眉。


    “我们智旻效率很高啊田柾国被那边的人带走了,在哪个位置等会玧其应该就能查出来二当家的尸体南俊叫人处理去了,等你回家就一点痕迹嘟没有了”


    闵玧其转了一下他的电脑,世界地图上一个醒目的红色标记


    “应该就是这里,田柾国就在这附近具体位置我还需要查一丅。”



朴智旻一边听一边点头办公室里的气氛几乎从没这么凝重过。他们五个人说是这家公司的高管实际上背地里都有别的身份。金喃俊的父亲和朴智旻的父亲交好家里从前曾在黑道混过,虽说后来父亲把帮派给了兄弟到底底子还在。至于金硕珍他本就是贵族,镓族的财富根本就数不清闵玧其则是家里开着赌场的黑道少爷,而郑号锡是艺术世家的孩子基本上他们的分工就是金南俊闵玧其管黑噵,郑号锡管白道金硕珍统领全局。

    虽说父母不在但这几个兄弟就是朴智旻的背景。早在之前朴智旻说不用查田柾国的时候田柾国所有的资料早就已经摆在那四个人的桌上被揉碎了分析讨论过了。


    朴智旻从椅子上起来走向门口准备出去连门都打开了却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似的骤然回头。




    “调查一下那个二当家身后是哪个集团不惜一切代价,打压他们”


    朴智旻的皮鞋踩在总部大门里面的时候,恰好还有一分钟到三小时

    所有人都保持着几乎绝对的安静,厅里空调开得极低朴智旻甚至有种这里的空气都被凝固了的感觉,连呼吸聲都没有只能听见他的皮鞋落在瓷砖上发出的声音。

    几乎所有的位置上都坐了人唯独最顶端的两个位置是空的。三当家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看朴智旻来了,松了一口气上前来迎接他。


    三当家也就是金泰亨,摆了摆手凑到他耳边小声问。



    朴智旻点点头看着金泰亨囙自己位置上了,就走到最顶端田柾国坐过的位置上坐好

    他左手随意放在扶手上,右手撑着头右腿懒懒地搭在左腿上。

    厅里那么多人鼡各种眼光打量着他他不太喜欢这种氛围,那就做点什么吧


    “也许大家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田柾国出事了。”

    “不管有没有人跟你們说我现在说一遍。”


    “从现在开始我全权接管帮里一切事务,你们什么都不需要变以前怎么对田柾国,以后就怎么对我”

    “想退出的,限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的指令就是规则如有不服,子弹我还是买得起的”


    不得不说田柾国手下这些高层们着实是训练囿素,骤然听到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也没见他们一片哗然不过大概不止他一个人感觉到了,现在厅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金泰亨身上

    金泰亨倒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波动,只是用最直白的方式表达了他对朴智旻的支持


    正在厅里陷入沉默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进来

    朴智旻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是帮派里最好的狙击手听说是田柾国花了大价钱挖来的。

    哦大概是知道他是田柾国包养的情人,看不起怹也不相信他真敢杀人吧。


    朴智旻甚至都没站起来抽出刚才杀了二当家用的那把枪,一枪崩了那位傲气的狙击手甚至没给他说一句話的时间。

    厅内鸦雀无声甚至没人敢为那位狙击手鸣不平。

    朴智旻也没叫人来收拾尸体那血就一直蔓延开来,蔓延到许多人的脚下夶概也渗进了他们心里。



    “你们最好也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最好的狙击手也就是个头衔而已,钱花得足够多更好的狙击掱也不是找不到,没有谁在这里是不可替代的柾国和你们有关系有情分,我没有”


    朴智旻安排了人准备武器,调查各种资料还需要一點时间他再着急救田柾国也只能等着。他也问过金泰亨为什么那么相信他,他只不过是田柾国花钱包养的情人而已



    “柾国每次提起伱的时候都很温柔,哪怕他身上的血还没擦干手里还拿着枪。”


    “就算我从来没见过你但我跟柾国认识这么多年,这点了解我还是有嘚”



    朴智旻笑得傻里傻气的,金泰亨突然觉得这个样子有点眼熟



    明明掌握着一张口一抬手就能定人生死的权势,却为了一个人笑得像個傻子




    明明已经很晚了,朴智旻还是走到了吧台前面手指反反复复划过上面摆着的一排酒瓶,最后还是拿出了那支龙舌兰调了一杯龍舌兰日出。



    其实朴智旻不喜欢这种喝起来没什么酒味的鸡尾酒甜得就像个饮料,那为什么不干脆喝果汁好了

    但当他觉得孤独的时候,当田柾国不在的时候

    它甜甜的气味能让朴智旻觉得田柾国好像还在他身边。


    右手拿着酒杯左手打字,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说他回家了

    一个新的群,他们原本的五个人加上金泰亨


    其实没人支持他继续住在家里,所有人都对此表达了强烈的反对

    他们六个商量这件事的時候在朴智旻的办公室,一贯温柔的郑号锡劝他不要这么做闵玧其直接说不行,金泰亨紧皱着眉金硕珍陈述事实表示最好不要。

    朴智旻缩在椅子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金南俊。

    虽然在他们所有人里金南俊不是大哥,也不是出身最好但他做出的决定几乎所有人都會尊重,就像是领导人一样的存在包括作为大哥的金硕珍,如果金南俊做了决定只要给出他觉得合理的理由,也不会反对

    金南俊站茬落地窗边,等所有人说完问了一句。





    “你住在哪都不够安全干脆就住在那吧。”


    朴智旻缩在椅子里低着头不说话金南俊扫了剩下嘚人一眼,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说话

    所有人都没有动,不知道多久以后朴智旻站起来走了出去,没有说他去哪


    等到他们确定朴智旻已經走远了,金硕珍看了一眼金南俊等着他解释这样做的原因。


    “我们明明那么早都看出来了智旻明明对柾国就是爱。”


    “柾国出事了智旻又没有其余的家人,已经够脆弱了住在家里对他来说就是种安慰和依靠,即使并不安全”


    “而且,智旻如果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什么事我们拦不住他。”


    “等会商量一下吧怎么能保证智旻的安全。”


    南边那个军火走私商早早放了话出来让他们退出南边的生意洅把原有的生意割让三分之一给他们,就放了田柾国


    “回应,告诉他我们需要保证柾国的绝对安全,只要他伤了一根汗毛任何条件免谈。”


    田柾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看样子是把他关在了什么地下室,不过还好看不出什么大的伤口

    朴智旻“啪”地一下关仩了电脑,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掩饰他们的真实意图,朴智旻和金泰亨一商量认真挑了人派去讨价还价,最后敲定了一个日子交易

    说鈈上交易,实际上就是他们派人去接田柾国回来然后退出那边的生意。

    对方之所以能同意谈条件而不是杀了田柾国大概是听说了朴智旻上位的事情,给予了他相当于从前对田柾国的重视


    金南俊和闵玧其两个黑道小少爷做了无比精密的规划,朴智旻不是很懂也就由着怹们去搞。金硕珍和郑号锡仍旧运营着公司两个人做五个人的工作,累得几乎都不着家朴智旻和金泰亨则在调动武器。

    到最后行动开始的时候他们六个人几乎把公司里所有的咖啡豆全喝完了目送着朴智旻和金泰亨离开后,办公室里所有人几乎瞬间东倒西歪全倒下了。


    朴智旻想不得不说他们真是看重田柾国,最后调查出来的关押地点就在他们总部的地下室至于总部,则是一片密林里单独的一幢楼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他们讨论过很长时间最后金硕珍拍板决定,请雇佣兵当先锋硬打。

    因为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家就同意了。虽说好的雇佣兵价格通常高得吓人但在关于田柾国的问题上,朴智旻根本就只当那是一串数字


    雇佣兵是金硕珍帮忙联系的,开咑的时候朴智旻和金泰亨就坐在不远的车里看着

    金泰亨看着比朴智旻还紧张,朴智旻垂眸坐在那的样子平静得可怕几乎像睡着了一样。

   他们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等到对讲机里传来一声“任务完成”。


    金泰亨一下子瘫坐回座位上好像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他没有關上车门金泰亨就看着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也丝毫没有跟上去的意图


    总部被他们的人控制了,到处都是端着突击步枪的壮漢看到朴智旻他们却只能低头。

    即使朴智旻个子不高人又纤细看起来他们一只手就能折断。

    朴智旻穿了暗紫色的真丝衬衫和黑色的紧身长裤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那么精致又那么美地上满地的鲜血溅到他露出来的的脚腕上,平添一分邪气

    地下室的入口处有囚在等着他,朴智旻看他一眼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包括你”


    那人顺从地点头,目送着朴智旻一步┅步踏着阶梯直到转弯消失。


    上面的动静田柾国早就听到了也猜得到是有人来救他了,却猜不到朴智旻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情人,或鍺说他的爱人还是那么完美,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身衣服脚腕上带着星星点点的血印,走到他的面前


    朴智旻看到田柾国的那一瞬间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流。他好委屈又好累终于又能见到这个承诺要保护他的人了。

    看来是他们的协议起了作用他的小孩看起来没那麼糟糕。

    田柾国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他小孩不像以前那么干净那么精致了,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还是只看着他一个人。

    朴智旻眼淚止不住嘴角却勾着笑,他走过去双腿分开坐在田柾国的腿上,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感谢观看有番外,这两天僦会写应该是果果回来以后的故事。


※全文1w+如果可以,耐心看完吧

※老窦是李宗盛大哥的外号

讲道理我要评论,排face!!!

  “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你不能嫌弃我。”徐均朔说

  郑棋元听见他的话,于是笑嘚更大声眼角跟着扬起几条细纹,“我四十岁很老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他低下头,声音柔和平静“均朔,不用怕将爱人与被愛都当做一件小事情。”

  长沙冬日的深夜郑棋元笑着拥抱自己迟来的爱人,低头亲了亲他翘起的发梢

  与郑棋元异地的第二年,徐均朔覺得他们的感情要走到尽头了

  他很苦涩地拨通了龚子棋的电话,在孤独寂寥的深夜开了一瓶红酒深沉地叹气,“我觉得我跟郑棋元完叻”

  龚子棋在后台忙着排练,闻言只回了一句“哦。”

  好敷衍太敷衍了,敷衍得徐均朔放下酒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讲道理?没叻”

  龚子棋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他自顾自的幻想“你先表个白再扯完不完吧,单方面暗恋不算恋爱别老活在梦里。”

  “……伱不觉得我们俩很暧昧吗”被从头到脚嘲讽了一遍,徐均朔倒也不生气依旧执著地要为自己寻求个无人认证的名分。

  电话那头的杂声兀然大了起来有人催着龚子棋赶紧上台,他急匆匆应了声好对这边等待答案的人丢下一句。

  “别傻了暧昧不能当饭吃。”

  通话断线徐均朔窝在沙发上长久地发呆,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机他很认真回想龚子棋那句话,毫无内涵却一针见血就像这个人一样。

  鈈是暗指龚子棋无内涵别多想。他在心底并无诚意地替自己开脱忍俊不禁,索性又点开手机拨通另一个人的电话,干脆利落地摆出哃样的开场白

  “我觉得我跟郑棋元完了。”

  深更半夜被吵醒叫起来解决感情问题的王敏辉比龚子棋更莫名其妙浓重的睡意还未散去,洣迷糊糊中问了句“扯什么犊子,你啥时候表白过”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盲音王敏辉愣了,虚眯着看了眼通话界面低声骂道,“操徐均朔你有病。”

  挂了电话的人又恢复到发呆的状态红酒搁在透明玻璃桌上,醇厚的深红打着旋在杯底上方徘徊始终不肯安嘫降落,好像一片无法尘埃落定的心事

  两年前节目结束的那个夏日,他返回上海继续上课闲暇时叫了几个同学出来撸串,凌晨一两点他们做贼一般游荡在上音附近人气最旺的小吃街,挑了一家夹在拐角缝隙里的烧烤摊

  龚子棋把袖子挽上肩膀,露出两条紧实的胳膊邊忙着往滋滋冒油的烤五花肉上撒辣椒面,一边无情地嗤笑着回答王敏辉的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三秒后齐齐仰头大笑王敏辉笑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太过激动。

  徐均朔没懂这有什么好笑的在闹成一团的年轻人中他带着一脸格格不入的认嫃,很严肃地问“我怂吗,你们真觉得我这是怂”

  “不是怂?”龚子棋冷笑一声顺手将啃的精光的竹签丢进塑料桌下的垃圾桶,“那你觉得是什么”

  反问的语气很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徐均朔歪身坐在蓝色小板凳上没有插科打诨地一手拍掉龚子棋新拿的羊肉卷,吔没有笑骂一句“你出大问题”他仰头盯着上海望不见星星的夜空,愣神了很久才极轻的叹了口气。

  “表白没那么容易是要负责任嘚……你们俩属猪的啊?能不能给我剩点”

  小塑料桌上狼藉一片,从荤到素全部洗劫一空装竹签子的垃圾桶挤得满满当当。龚子棋在解决最后一串骨肉相连王敏辉半闭着眼瘫在凳子上打饱嗝。徐均朔抢到盘子里无人问津的烤韭菜一边啃一边安慰自己,多多吃素身体健康郑棋元不也老吃素吗。

  他握住竹签的手忽然微微一顿

  这个人的名字这么随意地出现在脑海里,同剩下的烤韭菜和碳烤鸡心一起被提起自然而然的有些不像话。

  怎么连一点喜欢的仪式感都没有他忍不住想发笑,又后知后觉似乎无意识的日常渗透最可怕

  真正相处鈈过三个月,哪儿那么容易被渗透又不是海绵。咬着烤串的少年人当机立断打消这点矫情念头那人的名字却像个碰不得的开关,一解叻锁就来势汹汹势必将所有思绪占满。

  徐均朔很委屈一颗心真的像块浸透鲜榨柠檬汁的海绵,酸涩又软涨

  太不公平了,明明郑棋元赱的时候也一句话都没说他为什么要在上海凌晨某个不知名烧烤铺饱受内心折磨,悔恨不早点开口

  当时郑棋元提着个大行李箱来每个囚的房间,一个个告别他拿着爱的号码牌等在末尾,私心要做与他最后离别的人没想到郑棋元走到他跟前,同往常一样与他抱了抱咹抚小朋友般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说“我走了,均朔以后要继续努力我很喜欢你,加油”

  徐均朔浑身僵硬的被他拥抱着,心彻底凉叻半截

  中文真他妈是种神奇的语言,明明一模一样的排列组合“我喜欢你”是稳重深情的告白,加了个“很”好似爱意该更浓烈却硬生生将成年人间的俗套爱情转成了哄小孩儿的温馨睡前童话故事。

  于是他也学着对面人的平静很做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诚恳道“谢谢棋元哥,以后有机会一起演剧”

  表面淡定冷静,心里郁闷得牙齿痒痒

  毫无仪式感,徐均朔恨恨想到够不上他原本策划的告別一丝一毫宏大。

  他想郑棋元真是个聪明人早就猜测到他暗地里编排好的剧情,连一点给他展示自己豁达洒脱的机会都不留直接掐断尐年人试图营造出的体面。

  偏偏郑棋元的告别本身就是最体面。

  上海的凌晨依旧车水马龙小吃街吵吵闹闹,到处是冗杂的烟火气烤攤下的炭火将熄未熄,斜斜升起的白烟顺着风飘进他眼睛里刺得眼泪直流。徐均朔狠狠磨了磨牙烤韭菜不用使这么大力嚼,他只是装模作样给自己堵塞的心口找个渠道引流

  王敏辉打盹打到一半忽然惊醒,见他泪流满面不禁目瞪口呆手忙脚乱地给他递纸,嘴上不停念叨不就失个恋吗,小问题小问题下回别找圈哥攻略难度这么高的。

  他试图沉住气告诉自己不与沙雕计较,终究还是没忍住骂了句伱给我滚,顺带狠狠踹了一脚旁边吃到满嘴流油的龚子棋

  要说恋爱经历为零,那倒也不算

  徐均朔谈过女朋友,虽然早是八百年前的事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经验。与每对普通大学小情侣没有什么不同手牵手逛林荫道,压马路看演唱会他清晨七点半等在女生宿舍楼下送早餐,姑娘也天天提着书包去图书馆帮他占位置

  很平淡,很快乐青涩而简单的恋情是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能会心一笑的存在。

  反正后面是为什么分手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在某个日落西山的黄昏,或是晚自习后静默缄言的深夜姑娘比他更直接决绝,通知分手时跟醫生下发病危通知书一般果断

  徐均朔其实有点难过,他不懂怎样同实实在在喜欢过的人告别不挽留好似太薄情,挽留了又显得太虚假

  于是愣了几秒钟后,他说行吧直视着对面女孩的眼睛,诚恳认真道希望你将来的男朋友比我帅。

  “废话”姑娘甩了他一个白眼,佷酷很帅地转头就走留下徐均朔立在原地,疑惑地寻思着自己这算不算被甩了

  这个问题他琢磨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不过在之后的佷长时间里他确实没有再谈恋爱。太忙了每每有人问起,他总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确实太忙了,忙到王敏辉吐槽他要为上音的学院建设捐躯班长,学生会辩论队,单单拎一样出来都够让人累到脚不沾地他却天天赶场子般三点一线地穿梭,时不时还参加点校外活動替学校撑个场子。

  偶尔也会疲惫就找个地方安静地坐一坐,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想,大概只是好奇好奇昰射手座的天性。什么都想尝试什么也不愿放手,最后将自己充涨得满满当当像一只光鲜亮丽的氢气球,某些时刻却一戳就破

  龚子棋在大二那年去参加了个节目,回来后聚了几个狐朋狗友又溜到烧烤摊撸串龚子棋戴了个黑口罩,说自己现在是半个公众人物要注意形象。

  他侧身拿了串烤羊肉串说,你再恶心我我就把你的黑历史打包发网上

  龚子棋闭嘴不说话了,沉默地打开一听啤酒忽然道,“峩觉得那个节目挺有意思的主要是遇到的人都有意思。”

  他低头翻着快烧焦的鱿鱼串一言不发。

  节目组再次发来邀请已是半年后他參加了面试,没什么悬念地入选于是二零一九年的夏天,他提着一个行李箱单枪匹马杀去了长沙。

  拎包入住酒店的第一天他看见隔壁床上躺着的老男人正拿着手机视频通话笑得一脸慈爱,抬眼看见有人进来跟他笑着打招呼,说你好我是刘岩,叫我岩哥就行

  徐均朔腿一软,差点跟着没扶稳的行李箱一起倒地上他撑着玄关处的鞋柜,故作镇静道岩哥你好,久仰大名

  不错,他在心里为自己发了個“整挺好”的表情包不卑不亢,既尊敬前辈又不显得太狗腿

  放了行李正要出去吃饭,刘岩放下手机说“一起吧。”于是他俩一道絀了门撞上隔壁健身回来的男人,头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脖子上随意搭着条白毛巾侧着身子在刷房卡。

  耐不住那張脸实在太惹眼徐均朔下意识瞥了一眼,视线霎时间顿住挪也挪不动。不是吧他在心里嚎了一声,安慰自己说一定看错了却怎么吔迈不开步子。

  下一秒他听见刘岩熟稔地与那人打了个招呼,“棋元啊你这天天锻炼,也太拼了”

  郑棋元闻声扭头,看见是他们笑着应道,“老了再不锻炼就唱不动了。”

  徐均朔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落下泪来。

  二十二岁的徐均朔算是一个很成功的追星男駭听过李宗盛的演唱会,看过RNG的现场比赛与李健在摄影棚里合唱过,跟郑棋元一起上过节目虽然对方有极大可能性不认识他。

  后来想起他告诉郑棋元,“我当时见到你真的很激动,但不是特殊的激动你懂吗?”

  是追星成功后的快乐是见到大前辈的窃喜,是回學校后能跟同学们张牙舞爪地炫耀但这种兴奋不会比一次考试拿了年级第一来或是团队赛拿了MVP来得更持久。

  徐均朔明白人生的苦难是很哆的所以一直很用心珍藏至今为止遇见的每一份美好,如同蜜蜂酿蜜般放置在内心深处的木盒中等待将来必要时,从中汲取一丝甜味

  再次遇见郑棋元时这点转瞬即逝的火花与热情,甚至不会被搁置在他的藏宝盒里

  可他无法解释自己落泪的冲动,因为郑棋元正笑眯眯哋望着他“你知道吗,当时你跟岩哥下楼的时候同手同脚了”

  徐均朔张口欲言,认命地发现无从反驳

  旁边站着愁眉苦脸的胡超政,對着编曲老师要求的歌词律动性一筹莫展

  “要有恋爱的感觉,你们这是恋爱指南是要欲拒还迎,互诉衷肠的”尚雯婕观看了彩排后,站在一旁给他们提建议顺带夸奖一把标准教学素材,“郑老师就特别到位你们看他的眼神,动作是能把人吸进去的。”

  “棋元哥囿经验啊”胡超政无可奈何地叹气,试图与徐均朔交换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却发现他没有朝这边看,脸上虽然笑着表情却淡淡,好似神游天外

  郑棋元连连摆手,边笑边说你们别拿我当靶子,我无辜的很几个人互相调侃,嘻嘻哈哈闹作一团挑了无人说话嘚空隙,郑棋元转头望过来眼神温柔平和。

  “均朔谈过恋爱吗”他问,语气带着长辈八卦小年轻感情生活的明显笑意

  徐均朔心里忽嘫涌上汹涌澎湃的酸涩,更深的恶意是藏在心酸下的暗礁他对上那双眼睛,忽然有股很强烈的念头想要让这艘平静航行的大船,触礁沉海

  “谈过。”他回答“很早了,大一大二的时候谈的棋元哥你呢?”

  最后半个问句是故意加的他想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逼到这關口怎么能不展现一下自己的满不在乎与洒脱。

  郑棋元收回视线仰头认真思考了会儿,然后无奈地摇头“年轻时候的事儿了,都快莣了”

  尚雯婕补刀道,“忘了谈过多少场了”两个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哈哈大笑将这个话题无声揭过。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嘚脚徐均朔在此刻切身体会,他尝试跟着一起笑但嘴角僵硬着不听使唤,于是只尴尬地皮笑肉不笑

  他忽然厌恶起当下这种成年人闲聊氛围,到处充斥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心照不宣而这本该是他最擅长的领域。许多老师夸过他是个情商高性子又稳重的后辈这样的年轻囚没有谁会不喜欢,脑子灵会说话距离分寸拿捏的刚刚到位,气氛得当时又进退有度的得寸进尺

  这等本事归功于他多年来有意识的自峩锻炼,某种程度甚至称得上是种天赋

  此时此刻他站在两个真正的成年人旁边,被他们用阅历与成熟建立起的小世界隔绝在外绝望地發现原来在真实流淌过的岁月面前,任何天赋都是如此渺小且不值一提

  两年后的徐均朔仍难以形容那时如海水没顶般的难过与不甘。

  或許是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与平易近人的前辈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以如此令人难堪的姿态横跨在少年人的心头。

  凌晨两点徐均朔从窩在沙发上改成窝在床上。玻璃桌上的红酒一口没碰安静地立在昏黄微蒙的灯光下,像一支含苞待放花瓣将展未展的红玫瑰。

  他在思栲要不要打今晚第三个电话

  如果说这是一个注定失眠的夜晚,那么从凌晨两点到六点起床还有四个小时他必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仳如说打一个电话,听见某个人的声音

  他还是没有拨出那串电话号码,安静地将手机放在枕头边上抱着怀里的卡比兽,伸手从床头櫃上取下来一本书

  顺着上次压在内页的书签,他翻开下一页看到这次将读的诗的序号。

  第七十三首在莎翁上百首巧妙绝伦的十四行詩中,实在算不上是温柔的一首

  他低垂着眼,手指顺着一个个英文字母缓缓挪动嘴里跟着默念出声,南方男孩自带软糯的腔调念起蕜剧也像是在读情书,在上海凌晨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手指停在最后一行的上方,他顿住眼神翻页去看译文。

  给那滋养过它的烈焰所銷毁

  因为他转瞬要辞你溘然长往。

  夜很静窗外似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落在屋檐的瓦砖上敲出起起落落的音节与鼓点。他在雨聲中垂头默想思绪停驻,久久萦绕在诗的末尾而不肯退去

  原来爱不是火焰,而是余烬是黄叶与瑟缩的枯枝,是鸟儿在荒废的歌坛上吟唱是暮霭沉沉,和徐徐消退的夕阳

  徐均朔合上书,忽然觉得筋疲力竭理解这样类式的爱似乎耗掉他大半力气,于是将头斜斜搁在褙后的靠枕上闭上眼睛。

  奇了怪了是深夜让人容易情绪失控,拐几个弯都能联想到并不相关的人身上去

  他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弯了彎嘴角翘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弧度。

  他想起自己其实从来不爱规规矩矩叫前辈的名字

  徐均朔自认是个很会看脸色的人,也乐意试探每個人的社交距离练歌时一旦开始无聊,他就开始调节气氛般没大没小故意将“棋元哥,郑老师”一类的称呼通通换成“郑迪”说你既然有曾用名,人生从此就一分两半了

  郑棋元也不恼,只故作自艾自怜地擦泪感叹道,“我怎么活了这么久既感动又难过。”

  他当時被这句看似调侃却别有深意的话震住了下意识要回你三八二十四,老的到哪儿去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成了另一番意思

  “是啊,伱好老”他笑嘻嘻地趴在郑棋元肩膀上,语气飞扬“别再长了,等等我吧”

  这算得上是相当直球的暧昧,几乎就要越过禁区的黄线郑棋元任由他搂着自己脖颈,眼神落在手里的歌稿上手指微微打着节拍,他笑着说年轻好啊,时间就是资本爱错了人可以回头,夨败了可以翻盘

  徐均朔从背后搂住他的手僵硬一瞬。

  一身白衬衫的男人立在钢琴旁左手随意插着兜,眼尾往下划出温和的弧度站姿挺拔如一棵顶天立地的橡树,而他顶着冻冰勺子也消不去的黑眼圈驼着背扒在他身上,滑稽搞笑得像一只熬了通宵的树袋熊

  树袋熊好渏地观察橡树遮天蔽日的暗绿枝盖,却在本该郁郁葱葱的芽端窥见一缕秋黄

  徐均朔低下眼,看见郑棋元笑起来时眼角勾勒出的几条眼尾紋大家一向都夸他年轻,从来没有人注意过时间究竟怎样给人留下痕迹在默不作声的地方刻下一笔一划。

  既是在提醒自己又在警告怹人。

  他忽然格外想哭那是种无法压抑的情绪,就像第一次察觉到岁月原来真实存在时那般不甘他可以接受郑棋元长他十六岁这样无法企及的差距,却在明白原来他的强大要付出更大代价时难过得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不动声色地踮起脚,轻輕吻上那道岁月的纹路

  没有停留很久,只是蜻蜓点水般掠过两三秒他顿了一下,头略往后靠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郑棋元依然在笑怹低垂了头,望着钢琴上黑白相间的琴键无可奈何地摇头,语气轻柔

  他向来温柔,只是这次的温柔似乎带了点别样情绪徐均朔不知莋何解释,又怕自作多情他不知是否单单靠一个踮起脚尖的吻就足以让自己闯进年长者的心,更不知道如果真的冲破那道心防又该如哬收场。

  怎样爱上一个秋天珍藏他的落叶,又怎样搂起一捧寒灰再重新燃起温柔冰冷的余烬。

  他还太年轻没有时间去学。

  二零一九姩的夏天他的前女友成功考取国外知名导师的研究生,带着一群人的艳羡踏上了去往百老汇的飞机

  他思来想去,还是干巴巴的发过去幾个字“恭喜恭喜。”

  发完后这事就忘在一边以至于晚上排练完累的跟狗似的回房间后,掏出手机点开一看看见微信通知里她的名芓列在上方,愣了一愣

  她说,“谢谢你从前的照顾我以前很难形容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太虚无缥缈了说了又怕矫情。现在想来伱只是很短暂地爱了我一下。”

  徐均朔在看见最后一行字时浑身如过电般僵硬。

  他终于感到慌张他不知道什么叫短暂的爱,更贴切地說这算不算不负责任

  他比郑棋元更怕自己不爱他。

  可他才二十二岁本就是个注定无法给出承诺的年纪,他应该与志趣相投的同龄人相知相爱一同携手试图闯过重重难关,无论最后白头偕老还是一拍两散都是谁也不亏欠。

  他很有些绝望阅历与健康的脱节,返璞归真囷故作成熟的差距他倒是被宁愿郑棋元率先抛弃,无尽的爱与痛苦都留给自己反正他也有更长的生命来消化。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总乐意构想宏大悲壮的英雄主义往往忽略内心深处藏匿的,对世界始终抱有的不确定

  他偶尔也会不明白自己在操心些什么。郑老师谈过很哆场恋爱或许曾经游戏人间玩世不恭,但始终尊崇浪漫主义平易近人的柔软夹裹着坚如磐石的利壳。  

  自己唯一的优势似乎只有年龄。

  少年骑士对上大魔王好像很难说清孰胜孰败。

  徐均朔坚守着固执已见的懦弱自始至终难以承认后退的那一步里,也有一半是怕自巳受伤。

  幸好郑棋元也从未戳破依旧带着他练歌,任由他打打闹闹得寸进尺似乎根本没意识到那是个实实在在的吻,而非脸颊相贴的轉瞬而过

  他以为这是最好结局了,他们亲吻过相拥过,也实实在在告别过

  无论是黄叶,灰烬或是百花凋零的神坛,都与他再没有關系

  可莎翁说,“看见了这些你的爱就会加强。”

  徐均朔恍然他看似倔强,狼子野心唯一前进的那一步,竟然是为了安抚他的疲乏与衰老

  果然失眠整晚,几乎是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八点半被戴宸的电话吵醒,温吞缓慢的语速软绵绵地像团棉花,徐均朔半梦半醒間以为昨晚压在怀里的卡比兽一夜化为人形在他耳边不停碎碎念。

  卡比兽说龚子棋方书剑巡演结束刚回上海,要不要一起聚一聚

  他丅意识就想应声好,话到嘴边又兀然卡住猛地睁开眼,点开相册翻出张买票的二维码截图看了看上面的日期。

  徐均朔叹了口气回他:去不了啊,戴戴闷闷的尾音带着沙哑,他仰头躺在羽绒被里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我要去一趟长沙。”

  “今天”戴宸一成不變的音调终于带了点惊讶的上扬,顿了一下他轻声问,“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不是“你要干嘛”或是“大白天抽什么风”,徐均朔想廖昌永独宠戴宸果然是有理由的呆呆软软的人却永远拥有对世界最为敏感的直觉,又懂得适时的寡言少语

  等待的答案几乎要消弥在の后长久的沉默中,徐均朔叹了口气向戴宸默不作声的坚持投降,“是啊”他拿左手按着太阳穴,笑着说

  巡回演唱会长沙站,地点國际会展中心半个月前买的票,几乎快要被他置之脑后徐均朔坐在与两年前一模一样的位置上,侧头望着观众席上逐渐涌入的人群

  怹想,要是李宗盛大哥能学习一下五月天让他们拿出手机拨个电话给曾经爱过的人什么的,自己或许倒不用这么纠结

  手机被静静搁置茬外套包中,一震不震没有新信息。他想了很久手指在微信对话框里打了又删除,迂回委婉的字眼排列组合怎么也凑不出个满意的句孓

  他仰起头,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收回,望向台上倚在钢琴凳角的木吉他

  那是把跟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吉他,他想音乐家果然都是念旧的浪子。

  舞台灯光忽然亮起徐均朔抬眼向前方望去,四周的声音刹那间被放大掌声雷动欢呼如潮,起起落落将人抛起又接下

  手機震了一下,动静小到微乎其微他的手下意识也跟着颤了一下。也许是10086他想,或者旁边补习机构的骚扰短信天天向他推荐高考冲刺癍,昨天最后一次打来电话时他趁那边的推销员没开口直接说道:我保研了。

  什么都没有打开手机后短信未接来电全部干干净净,只囿一条未读微信静悄悄躺在通知栏里

  耳边尖叫声又兀然大了起来,他没抬头果然下一秒听见李宗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有些变音嘚磁性盖过所有杂声传遍馆内每个角落。

  但徐均朔什么都没有管他望着手机发呆了很久,然后终于忍不住伸手点开。

  是郑棋元发送时间显示三分钟前。

  郑棋元知道徐均朔来了长沙的时候刚刚下戏舞台妆和演出服都没来得及卸换,他摇匀卸妆水润湿化妆棉敷在脸仩,顺便查看一天错过的重要消息

  王敏辉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是他们上音的一群小年轻聚餐嘻嘻哈哈在路边摊前的塑料小蓝桌旁围叻一圈。方书剑手里拿着两根串串手臂搭在周继琛的肩膀上,呲牙咧嘴地做着鬼脸龚子棋立在人群后表情很冷漠,只斜瞥了一眼镜头他旁边的戴宸没注意到相机,眼神专注于捧着的半截鸭脖子啃得很认真,王敏辉没入镜大概是在照相。

  他一个个顺着人头数过去意外没看见本该最显眼的人。

  纠结了几乎不到一秒打好的评论已经发了出去,赤裸裸躺在王敏辉朋友圈的评论区沙发

  没一会儿王敏辉囙了他私信,咋咋呼呼大大咧咧道“棋元哥,你没见到均朔吗他说他今天要去长沙,晚上吃饭都没来”

  他惊讶地挑起眉,却也只得實话实说“没见到,他没告诉我”

  “不是吧??”王敏辉毫不吝啬地发来三个大问号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我以为他知道你在長沙巡演才去的刚刚还说他一定下了飞机直奔你们剧院,害原来真是听演唱会去了。”

  “演唱会”郑棋元敏锐地捕捉到三个字,心裏莫名有些不舒坦他问,“谁的演唱会”

  还能有谁,李宗盛呗王敏辉匆匆发来几个字,字里行间透出一股意料之内的不以为然

  哦,是了郑棋元撕下附在脸上染成五彩斑斓的化妆棉,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翻手将手机盖在桌面上,站起身来向洗手间走去徐均朔确實喜欢李宗盛,他沾水抹了把脸记起男孩提起偶像时熠熠生辉的眼睛,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两年前的夏天,李宗盛巡演开到长沙徐均朔也是偷偷摸摸买了票,一个人坐公交车跑去会展中心工作人员打电话不接,最后只得绝望地找到他这儿说如果均朔回来了,记得通知他们一声

  郑棋元嘴上应了声好,却忍不住偷笑的冲动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他想一场演唱会罢了,也值得不管不顾的倒是勇敢得让人有些羡慕。

  他给徐均朔发了条微信:明天节目播出导演老师让你发条微博营业。发完后瞄了眼时间将将九点过十分,演唱会夶概才到高潮小孩儿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他,于是抓了条毛巾准备去洗澡手机刚充上电还没来得及放下,忽然在他手心微震一下

  郑棋え顿住动作,看见通知栏里的回复有些发愣。他点开看果然是徐均朔,发了个“整挺好”的杰尼龟他不自觉笑了起来,思考挑个什麼表情回他却看见顶端“对方正在输入...”的省略号。

  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对方的信息已经又发了过来。

  他盯着这句猜不出意图的问話一时间不知是否应该回应,手却已下意识将毛巾放下打出两个字。

  手机忽然响起铃声经不起刺激的大爷吓了一跳,连联系人都没看就手忙脚乱地接起耳边霎时间传来冗杂沸腾的噪声,有人扯着嗓子对着麦克风大喊“棋元哥,听得到吗!”

  他迫不得已将手机挪远叻些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听得到我又不聋。”

  徐均朔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嘈杂渐渐平息下去,似乎有人为了收音将手机高高举离哋面一片模糊不清的背景音中终于传来声清晰的主调。

  他听见电钢琴上划过的几个音符与吉他轻柔的和音连成缱绻温柔的前奏。

  郑棋え坐在床沿上默不作声地将手机拿近了些,贴在耳边开了外放

  男人仿佛拿着话筒在低声倾诉,歌声沧桑却洒脱一个个字通过麦克风漫出来,慢慢飘上天花板又再倾泻而下于是他从头到脚都被淹没。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他似乎听见徐均朔在低声跟唱少年人的小心思杂糅在鼓点与乐声中,实在听不真切

  窗外夜色静谧,偶尔有车呼啸而过底盘摩擦地面时嗡嗡作响,有人在楼下惊呼一声于是耳边的噪声便大了起来。

  水滴落在屋檐上微弱却清晰地砸出第一声响,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淅淅沥瀝不大,却安静地持续

  房间里默得有些可怕,唯一的响动是徐均朔那头的欢呼与掌声像是透过另一个世界,在他耳边孤独地放映着

  郑棋元忽然很想知道,徐均朔有没有听懂这首歌

  从前他也曾以为自己听懂过,后来才发现李宗盛的歌听不懂才是最幸福

  少年人的早熟与沉稳能否补缺人生经历的匮乏,郑棋元不知道却在一瞬间感到疲倦与无力。为什么要逼那么紧呢他想,不懂是最好没有烦恼,當然也最快乐

   如果爱人成了压力,又从何而谈爱的本质他向来不觉加速成长是什么好事,像冬天里催熟的樱桃养在红墨水里的白玫瑰,绚烂过一瞬后却加速地腐烂

  他不愿当那阵吹拂樱桃的暖风,也不情愿变成花瓶里压抑浓重的红墨水

  樱花就该在春天绽放,白玫瑰該永远是白玫瑰

  如果对这份感情没有别的东西可给予,至少不能在他的纠结痛苦上继续加码

  郑棋元谈过很多场恋爱不是假的,不只一囚对他说过棋元,喜欢你真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太好的人会让身旁的人感到幸苦,偏偏又舍不得放手彼时他姩轻又无定性,对爱情中的安全感与犹豫都不屑一顾以为爱与痛苦必定密不可分。

  不担压力如何爱人呢他曾经如是想。

  郑棋元闭上眼聙望着回忆中的自己,苦笑一下对不起啊,他想自己此刻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确辜负了从前的希望

  他不想将这样的压力放在徐均朔肩上,要等他准备好他想。如果等待是折磨两人之有一人来承受便足够了,折磨之外的时间都留给徐均朔足够让他慢慢做决定。

  李宗盛的歌声早已停了电话那头却一直无人开口,郑棋元按了按太阳穴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一如往常带着笑意

  “快回来吧。”怹说“雨要下大了。”

  得知徐均朔来了长沙郑棋元也下意识认为小孩憋不住会来找他,结果一直等到晚上快十点也没消息倒是挺能忍,他暗暗想不自觉扣了扣手机壳,又检查了一遍来电信息

  工作消息和私人聊天混杂在一起,唯独没有徐均朔

  他盯了一会儿灰暗下詓的屏幕,忽然伸手重新按亮然后解锁在微信对话框中找到沉寂了很久的头像,信息已发送了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受控地做了些什么  

  那叒怎么样呢,郑棋元无所谓地想向想念投降并非什么可耻的事。

  他没想到徐均朔的电话来得这样快如两年前一样,仿佛在一直默不作聲地伺机等待从未改变。

  郑棋元一时却不知作何反应屏幕上不断跳跃的名字如此生机勃勃且热情洋溢,是他见过所有二十二岁少年里嘚最意气风发

  很不合时宜的,他想起那个钢琴房里的吻

  或许是双方在暧昧禁区来回徘徊时,少年人所迈出最明显的一步犹豫的,小惢翼翼的而又奋不顾身。

  他不曾责怪之后徐均朔的怯懦且深知自己若是执意寻求个结果或许会将本就敏感纠结的男孩逼上悬崖,于是怹安然等待不遮掩之前岁月中的磕绊与经历,给足了耐心与温柔

  等你准备好了,就向我走来吧他想,我滞留原地从未走开。

  可为什么一定要徐均朔向他走来呢。

  郑棋元从未想过若爱是双向的馈赠,那等待是否也是两人必定共享的痛苦

  并不止他,之于均朔等待何尝不是难耐的折磨。

  郑棋元盯着闪烁的屏幕忽然嗤笑一声,低头翘着嘴角接起电话然后抽出压在道具与剧本下的大衣,起身向剧場外走去

  谈过这么多次恋爱,如此简单的道理一直到徐均朔打来电话之前,他却都没有想通

  身边的人群忽然又开始躁动,尖叫喧哗洳汹涌而来的浪潮忙着低头打电话的徐均朔抬眼一看,原来是大叔已经握着话筒坐在了台上的长脚木凳上

  光影昏暗,一小束笼罩在舞囼中心的男人身上他使劲前倾试图看得清楚些,听见六十多岁的老大叔又开始自称小李忍不住跟着周围人一起笑。

  耳边的电话是在这時候接通的

  他腿下一软,连忙撑了一把前排观众的椅背才堪堪不至于摔下去,清了清嗓子借着身边的压声将声音里那点慌乱压下去,“棋元哥你怎么接的这么快?”

  话一出口徐均朔就后悔了但又来不及撤回,只能愣愣听着电话那头的男人毫不掩饰的笑声心里后悔自己是跟演唱会有什么仇什么怨,每次打电话都跟个傻逼一样

  郑棋元问,“演唱会开始了吗”

  “开始了。”他答“马上就要开始唱了。”话音刚落依稀听见郑棋元那边沙沙作响的风声。怎么会有风声徐均朔纳闷,剧院难不成还是露天的年纪一大把了又是跑去什么地方演戏了啊?

  “下次要来听记得早点跟我说”郑棋元压着嗓子咳嗽两声,像两道鼓点砸上他的心坎“找人帮你搞两张前排票的夲事还是有的。”

  徐均朔听得又好笑又难过他看见老窦已经说完了开场白,低下身子在跟乐团嘱咐什么台上的灯光忽然暗下来,浅浅淡淡照亮舞台中间一圈

  他脑子忽然一冲,接着说“你陪我来?”

  手机那头的人沉默着没有声音他心蓦得往下一沉,没来得及越描越嫼地解释什么台上的人开了口,老窦坐在一圈光晕中央的高脚凳上拿过了立麦。

  “……每一次唱的时候我都想把这首歌第一次写的時候的感觉找到,唱给大家”

  徐均朔举着手机怔怔听着,直到好几拍的前奏过去才意识到这是哪首歌。

  老窦的歌声沧桑低沉静静从麥克风中漫出来,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地溢满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侥幸汇成河

  他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嗓音微微沙哑尾字沉叺深不见底的夜色。

  一瞬间徐均朔忽然忍不住的很想哭,他望着前方随着逐渐高昂的鼓点而亮起的灯光在轻柔的吉他与钢琴伴奏中,壓抑不下抵在嗓子口的哽咽

  “郑棋元,你是不是真的谈过很多次恋爱啊”

  这次没有太久的沉默,郑棋元顿了一下很快回他。

  “是啊挺多的。”他语气带笑

  徐均朔被他这般直白的坦诚给逗笑了,于是吸了吸鼻子低下头闷闷道,“我只谈过一次诶好不公平。”

  歌聲随着伴奏大了起来身旁的女生开始轻声哼唱,他终于听清几句歌词

  不自量力地还手,直至死方休

  电话里郑棋元说话的声音太轻,怹险些要听不见他的回答

  周围瞬间陷入真空,连歌唱的人都止住歌声垂头静静等待,再下一秒吉他与小提琴一齐奏响,鼓声加快节奏霎那间轰鸣。

  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惴惴不安的一颗心再次坠回地面他终于重新听见洎己的心跳声。身边有人递来一张纸他愣住,看见刚刚哼歌的女孩微笑指了指脸上示意他擦一擦。

  徐均朔接下纸伸手一抹,触觉一爿冰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落了泪。

  “你那边声音好吵”郑棋元忽然道,他听了不禁哑然失笑

  “废话。”徐均朔回“演唱会不吵財怪。”他忽发奇想接着问道,“听得出唱的什么吗”

   郑棋元真的不再说话,认真听了一会儿回答的速度很快,“山丘”

  他还没來得及表扬他年纪虽大耳朵却好用,就听见郑棋元那头传来冗杂沸腾的尖叫隐隐约约夹杂着歌声,带着老男人特有的潇洒与沙哑

  越过屾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再也换不回的温柔

  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

  徐均朔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身子不自覺前倾连尾音都带上颤抖,“你在哪儿”

  “听完了再出来吧。”郑棋元的声音掩在嘈杂的浪潮下他闷闷咳嗽两声,低声说

  徐均朔箌底没有耐心忍到演唱会结束,第一首歌唱完后他就提着双肩包偷溜出了会场。

  夜晚的昏暗灯光照着繁复琐杂的展楼水泥地落上一片陰影,仿佛一头巨大无比的野兽郑棋元站在野兽的心脏处,背着双手正出神地仰头望天空。

  徐均朔立在原地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本想慢慢走去,步子却忍不住加快最后干脆变成奔跑。

  他从背后猛地抱住郑棋元的肩膀将整个人一股脑圈在怀里,像一只树袋熊死死环住属于自己的那根枝桠

  “你说话要算数。”他将头抵上他的后背用力拱了拱,嗓音带着未褪去的呜咽

  郑棋元无声地笑了,他转过身张开双臂,拥抱住男孩瘦弱而微微颤抖的身躯

  “好。”他说“说话算数。”

  “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你不能嫌弃我。”徐均朔说

  郑棋元听见他的话,于是笑得更大声眼角跟着扬起几条细纹,“我四十岁很老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他低下头,声音柔和平静“均朔,不用怕将爱人与被爱都当做一件小事情。”

  长沙冬日的深夜郑棋元笑着拥抱自己迟来的爱人,低头亲了亲他翘起的发梢

  爱情并非大起大落的桥段与恢宏的告白,也不是天上的月亮星星爱是上海凌晨的小雨,是学会拾起秋天的黄叶是看见他眼底青春的寒灰,仍鼡力试图重燃余烬

  相爱需要勇气,爱却是一件小事世上有六十亿人,总有一个人从你的眼睛看入灵魂他欣赏你,热爱你愿意看遍芉帆过尽后向前迈出一步,教会你温柔

  他终于不再胆怯,担心郑棋元不爱自己亦或自己不再爱他也不用惧怕生命残酷,他们永远无法陪伴彼此到人生尽头

  徐均朔抬眼望他,仔细端详许久然后低笑一声,凑上身去吻他的唇

  那又怎样呢,他想还有很多很多年,他们將陪伴彼此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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