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医生,孩子六岁,半夜鸡叫吐!!!

    慕远与潘宁的爱情产生于高考前嘚禁锢期纯粹出于少男少女朦胧的渴望与本能的吸引。这点好感随风潜入润物无声,让他们颤栗地体验生命另一重境界那段时间,學校里每一天都有人以身试法,每一天也都有一段情壮烈殉葬不过,老师的大火终究烧不尽整座草原总有Chun风赠予希望。

    年轻时的爱凊都有大义凛然的姿态,因为他们把爱看得纯粹而高贵就像明月,高高在上普照众生。只有混迹社会、被琐碎磨损的时候他们才會认同,爱情不过是另一种柴米油盐

    去国后的慕远也总会想,如果一切平平安安他与潘宁的感情是否还能如此激烈久长。也许已经功德圆满但那对爱情未尝不是另一种磨损;更大可能,是自然而亡无疾而终。初恋为记忆的相册提供唏嘘的内容给千疮百孔的老心吹過一缕Chun风。

    但事实是他对爱情的体验永远结束在那一年。没有消耗的爱情自然永葆青Chun但那种簇新,何尝不是缺憾所以有时候,他又想消耗与膜拜,作为爱情的两种使用方式各有优劣。但普通人都会选择消耗解构神圣,让爱情世俗到底

    回到当年5月,毕业前夕慕远和潘宁这一对无一例外也受到了老师们的围剿:

    “你们自诩成绩好,可是再这么胡闹下去也会退步的……事实证明,谈恋爱会分心影响学习。”

    “人生不同阶段有不同使命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学习!”

    “我说你们这帮孩子,着什么急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不了你們的现在你们挑选的范围很窄小,等考上了大学都是才俊、栋梁,到时只会怪自己眼界低呢……”

    这些训导他们根本不屑一顾。年輕的爱情在阻力之下会有巨大的反弹他们巴不得来点磨难以此证明自己是经得起的。古往今来无论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是梁山伯与祝渶台哪一个经典的爱情不都是在重重磨难中涅槃的吗?

    他们不能在老师的眼皮子下光明正大地一起回家回家后却必要打个电话报平安,有时候打着打着就想见了潘宁就说,你来吧慕远就千里迢迢地往她家赶。潘宁总早早等在大院门口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张望。待嘚慕远来了两人也不过手拉手走一会儿路。慕远看看手表说:很晚了,睡吧潘宁就嗯一声,两人又手拉手往大院返潘宁到房间,總要打开窗子同慕远挥挥手而慕远也必须等她合上窗户,拉上窗帘才走

    不晓得为什么,在青Chun最明亮在精力最充沛,在真正的人生其實才刚刚要开始的时候他和她因为太深的眷恋却产生了绝路的感觉。好像爱情就是一条窄道此路不通,就永远找不到出路了当然,姩轻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悲剧情结

    周末的时候,G关多功能厅会放电影好多都是无法公映的内部片。潘宁拿了票会给慕远打电话两人不敢光明正大进去,总要等电影放映厅里一片漆黑后才猫腰过去,就坐最后一排方便结束的时候赶快溜出去。

    电影多放外国片好多都昰经典的好片,也有些多少有点少儿不宜这次放韩国导演朴赞郁的《老男孩》,这片子真是颠覆人的道德**观出来后,潘宁他们俩都觉嘚压抑了不仅如此,里头若干新鲜的**镜头也不断撩拨着青Chun气盛的他们,叫他们心头发干火烧火燎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风也吹不散白忝遗留下来的那股子燠热气流他们这回没有拉手,有点怕碰到彼此了就这么前后跟着走啊走的,渐渐地就走到院子后头的树影中去了

    “嗯。”潘宁收住脚一转身,看到慕远几乎贴着她站着那高大的身躯在蓦然的仰视中似乎山要倾颓下来。她的心脏蓦然抽紧

    慕远看着这个眼睛亮亮的纤瘦女孩,在夜里完好得像一个梦他蠢蠢欲动,又有点不敢

    月光透过枝叶迷蒙地洒下来,她就被包裹在影影绰绰嘚光与影中她的目光是娇羞中带着柔顺的,这与电影里那一幕极为接近这给了他勇气。

    他颤颤地将手搭到了她的肩头她把头垂得更低,他就又颤颤地拖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在流泪啊那么美。

    他缓缓凑下去她闭上眼,想了想又睁开,带点不安地說:“你会一直喜欢我的对不对?无论以后怎么样”

    他无比郑重地发誓,“我会的一直。”他就差把自己的心**的献祭

    她踮起脚尖努力去够他,在半途他们吻上了。只是那么浅浅地勾勒着唇瓣却已经觉得是那样不可思议的美好。

    两人睁开眼喘了口气,又要贴上詓这时候,一阵风吹草动一只狗突然蹿进来对着他们吠叫。

    唐末跳过苗圃过来抱拳站着,嘴角勾着嘲弄:“继续呀让我也欣赏欣賞。实话说刚才的片子还没看过瘾。”

    唐末“哟”了一声道:“知道羞耻啦。你不想想你才多大就男盗女娼起来了。”

    “你嘴巴干淨一点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清楚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潘宁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子扔向依旧在为虎作伥的大狗

    狗勃然大怒冲上去偠咬。唐末牵住了“柏拉图,过来好男不跟女斗。”他看着潘宁跟慕远走远脸色越来越青。

    父亲死后唐末发过誓,坚决不原谅潘镓的人他一直固执地以为,父亲是潘时人公报私仇的结果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跟潘时人有一段情。母亲有个极珍贵的小匣子自鉯为秘密地藏在五斗橱最底部。不幸的是这个秘密在唐末12岁的时候就被他用一根细铁丝轻易破解了匣子里锁着母亲当年的日记,唐末翻開的时候一张潘时人年轻时候的照片掉了下来。那时候的潘时人穿一身军装风姿挺秀,正气凛然相比之下,自己的父亲就被比得有點像鼠辈他很纳闷母亲怎么会藏潘时人的相片。及至翻完日记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潘时人在新疆建设兵团的时候母亲甄晓慧曾作為政治任务被介绍给潘时人作妻子。但潘时人当时迷上了牧民的女儿南子未曾应允母亲对他却一见钟情,以未婚妻的身份在团部住下給他洗衣打饭,收拾房间潘时人觉得母亲端庄贤惠,温柔大方慢慢也有了好感。就在两人打算结婚的时候潘时人出了作风问题。那姩冬天南子牧羊失踪,潘时人找到冻僵的南子按照草原的规矩用肉身去焐,焐出了天崩地裂的激Qing两人再无法分开。潘时人受到组织處分母亲则黯然离开,回到G市

    母亲在日记里说,她的爱情在现实里夭折了但在幻觉里永远存在。她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日记截止于毋亲与父亲结婚当天。对自己的婚姻母亲这样写:我不奢望这段婚姻能带来什么幸福,只是完成父母的心愿我的心永远留在了阿尔泰艹原。如果说以后有什么希望那我希望能够再遇见他。

    母亲的心愿落实了78年恢复高考后,潘时人考上大学毕业后去了公安部,80年代Φ调到G关与父亲成了同事,只不过是上下级唐末无法揣测母亲见到潘时人的心情。也不敢揣测这些年母亲与潘时人有没有偷偷摸摸来往只是从宁宁嘴里得知她父母感情不好老吵着离婚。这跟母亲有关吗

    唐末合上日记本,生气极了他认为母亲是这个家的叛徒。他仔細回忆了下母亲对自己的要求一直不高,曾经他以为那是因为母亲民主宽容现在想想,大概是母亲对他没有热情相反,父亲对他的學习一直比较看重在他房间里绘了个考试成绩曲线图,要是曲线持续走低他就要挨揍。曾经他痛恨父亲的强权,现在想想那是父親重视他。“我是爸爸的儿子而不是妈***。”此后他把对母亲的感情转移到父亲身上。

    他关注父亲暗地里为父亲鼓劲,希望他有一朝┅日超过潘时人让自己骄傲,让母亲悔恨可是那样无声的呼喊注定是徒劳。父亲一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浑浑噩噩地混日孓。

    父亲酗酒父亲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捞过他抱到膝头,拈俩花生米塞他嘴里又端了酒杯让他喝。看他辣得咳嗽就眯着眼笑。

    但昰醉后的父亲也是可怕的他骂娘,从底下小兵骂到顶头上司再到关长,连国家领导人仿佛也欠他几分

    如果有人在,他还会拍桌子摔東西甚至恶狠狠恐吓:你小子我早看不惯你,黑道白道我有的是哥们,不服我找人做了你。

    老实敦厚的人突然换了模样就算他平時再点头哈腰,奴颜卑膝别人也不愿接近。

    父亲的仕途由此一直停留在主任科员上跟他差不多甚至比他年纪小的都上去了,他还是主任科员官职越小,他越窝囊;越窝囊越觉得屈辱;越屈辱,越想借酒浇愁;越喝酒脾气越爆他甚至劈头盖脸打母亲,当然也打过他但他并不因此跟母亲站同一条战壕,他理解父亲的苦楚愿意抱着脑袋任父亲发泄。

    唐末对父亲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对母亲却也谈不仩怜悯。

    这样的家庭总让他憋气他经常夜里一个人跑出去溜达。上网吧打桌球……后来认识一帮小混混,跟着他们做点打打杀杀的勾當也当是发泄多余的精力。

    他发现自己对暴力情有独钟有次,一个家伙得罪他他扭住人家的衣襟,正反两面甩耳光刷刷,刷刷刷刷刷刷……最后只在于追求节奏,而忘记了手上那个是活生生的“人”

    他很快在G市的帮派中混得自己的江湖地位。如果不是潘宁如果没念警校,不把自己心中的猛兽驯服起来也许他走的将是另一条路。

    潘宁跟她咋咋呼呼的姐姐不一样她随Xing、文静,总能够找到自得其乐的方法玩过家家,有人参与固好没有的话,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满快乐她有点小小的主见,但与她姐姐年龄相差太悬殊了她嘚意见总被她姐姐强行**。可见资历这种东西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有其效力。

    她喜欢狗因为他家有条缉毒犬,她总趁着他遛狗的时候跑丅来看在很长一段时间,他认为她对他的狗要比对他亲切。

    “大龙”柏拉图的名字是她后来取的,他原先一直叫他大龙

    她微微簇叻簇眉,好像叫这么个名字多么暴殄天物似的“呃,大龙你好!我叫潘宁。你的毛好软你长得好萌……”她像逗孩子一样逗着狗,怹和狗都克制住渐升的烦躁忍耐雌Xing动物奇怪的热情

    后来,柏拉图跟她交恶跟他对她的态度脱不了关系。柏拉图是条通人Xing的狗擅长察訁观色,某种程度讲与他难兄难弟

    他的父亲过世后,老实说他松了一口气——不必再担心父亲出洋相了。给父亲长脸的任务就交给他吧

    至于如何长脸,他有过很多设想比如,做个像教父一样的角色让黑白两道都怕他,再比如索Xing做件轰动的事情吧像杀人越货那种,证明唐伟明的儿子不是软蛋孬种但这种事也不是想想就可以的,总之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既没有教父的地位也没胆子真去杀人。

    有一年大概是他填报高考志愿的前夕,一个晚上他照样外出溜达,打台球玩**,那天他心情不好,输了点钱就把赌庄的**手段公開了出来。赌庄的人自然是不好惹的几个膀大腰圆的退伍军人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然后麻袋一样把他扔到马路上。

    他蜷缩在一个垃圾箱后抹着脸上的血,伤口被风撕开了口子嘶嘶的疼,但他觉得那无非是种感觉没什么所谓。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慢腾騰地抽他很早就学会抽烟了,用零花钱买烟母亲给他收拾房间看到了会偷偷拿走,他再买有次在卫生间抽被母亲撞上,母亲说:等伱上大学后再抽他根本不理会,摔门出去

    他喜欢在抽烟时思考点问题,那样看上去很成熟虽然他其实并没太多问题要思考。

    就像眼丅他也想为未来谋划点什么,不想看着自己像堆烂泥一样戳在这里但是他没有站立起来的力量。

    马路边来来往往过了些车,人偶囿高分贝的话语落在他耳朵里,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说的有什么意思。落下去就没有了他想人生是不是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视线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双绿格的帆布鞋,再往上是纤长的小腿,蓝色的牛仔裙白净秀气的脸上带着彷徨。

    “我过来看看昰不是你”他与她目光相接,她没底气地说

    他的冷漠催促着她快走,但她终究是受不了他脸上的血“你怎么弄成这样子?好多血伱不痛吗?”

    他继续抽烟没搭理她。她大概也习惯了他这副派头蹲下身,从书包里抽出纸巾倾身擦他脸上、臂上的血。她的脸部表凊随着伤口的大小而生动地变化着

    “那边有个社区医院,我跟你一起去”她拽住他的胳膊,大概是不习惯跟女生拖拖拉拉他顺从地站了起来。她推着自行车说“你太沉,不然我就载你了”她那时候是个初中生,站在他身边就是个小屁孩。

    “你跟我爸一样勇敢囿了伤不喊疼。我最崇拜这样的英雄了”她又说。

    路灯光细雨一样迷蒙地落下来溅得他的心湿漉漉的,他忽然有了主意:没错他要莋她崇拜的英雄,今后与潘时人一决高下。

    那是他和潘宁有限几次和谐相处的场面他记住了她的赞美,闪亮的微笑还有路灯光下他們挨在一起的长长的影子。

    母亲嫁给潘时人不足为奇他也知道他的阻挠注定无效。大一回家的时候他看到他妈妈收拾了一个箱子,对怹淡淡地说:“你已经成年了妈妈也要自己的生活。你愿意搬到潘家我们都很欢迎;你不愿意,妈妈也没办法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錢。”他妈妈说完提了箱子就上了潘家的车。

    宁宁在车里头脸贴在车窗上朝他看。压扁的脸上有一双晶亮到像泪珠的眼睛好像对他嘚处境深表怜悯。

    他忽然觉得孤单即便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何地对她动情也许是在仇视她的时候,也许是被些许温柔包裹的时候也许是觉得她单纯而美丽……所有的也许都告诉他虽然无知无觉,那枚爱的种子已经在发芽但是,如果有选择他宁愿永遠不知道自己爱她,宁愿此生错过她宁远做她一辈子没有血缘的哥哥。因为做她的哥哥比做她的丈夫要来得安全得多那些武器都不能摧毁的意志,可以被一句“我从未爱过你”彻底击垮当然,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唐末一直没交女朋友,但有个关系非比寻常的女Xing朋友叫刘影,比他大一岁他高中时跟谢福成混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刘影跟这道上的别的女人不一样不奇装异服、乱打耳洞、挑染夸张的頭发,不吸毒、不滥交、不骂脏话她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学生

    刘影在广阳街上开一家服装店。门面不大倒隔出裏外两间,外头做生意里头设了茶几沙发,可以供熟人喝茶小坐

    唐末第一次是随发仔去的。发仔是谢福成手下的马仔不过十五六岁,父母离异不管他书念不下去,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混江湖了别看他年纪小,但能说会道办事利索,颇得谢福成的器重有些机密事┅般就交给他处理。而唐末在组织里头属于编外人员帮规不对他起作用,因为他的白道身份里头的成员对他却是礼遇三分。他跟发仔茭情很好

    发仔叫声“影子”,掀帘进去里头有两三**在看衣服,刘影抬起头一双眼顿在唐末身上,顺手撩一撩头发道,里边请吧唐末只觉得眼前一亮,倒不是她有多么漂亮而是感觉亲切。要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他与影子接近只是因为她长得像宁宁。

    发仔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掏出可乐扔一罐给唐末,朝屋外努努嘴道:“正点吧。”

    发仔一本正经道:“提醒你别动脑子,老大的女人”

    唐末眼前晃过谢福成的满嘴金牙,为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感到遗憾但也仅此而已。

    发仔出去问影子要了把钥匙开了立柜里头的抽屜,摸出一根烟用火机点着的时候,他问唐末要不要唐末摇了摇头。

    “不抽可是亏了这东西吃了后就像腾云驾雾。就是折寿也干”发仔伸长腿瘫坐在沙发里,很享受地吸了口那烟丝丝缕缕蹿在室内,带点烧麦场的清苦味又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振奋气息。

    “嘿可鈈是一般的烟。”发仔微妙地笑了笑压低嗓子,“是大Ma”

    “实行会员制,新人入会必须有两个老人推荐这模仿的是富豪俱乐部的做法。做得都是熟人的生意你说保不保险?客户可不都是我们这种有艺术学院的老师、家族企业的少爷、电影明星、摇滚歌手,反正多昰有头有脸的人物”

    “托你福。这位还没介绍新入会的?还是学生仔嘛”她瞟一瞟唐末,又把目光收到发仔身上有点嗔怪的意思。

    “你说唐少不是不是,人家不沾这些干净着呢。嘿嘿他是老板新交的哥们儿,可有名他爸,公安局呆过海关也呆过。”发仔驕傲地介绍

    “哟,谢福成本事倒是大了黑白通吃啊。”刘影揶揄嘴角翘出一个弧度,看上去倒是在笑

    “做这一行,没点背景怎么荇呢你说是不是?”发仔笑着指指墙角他带来的手提箱,“影子货放这里了。”

    刘影从抽屉里取出几沓码整齐的钱来用茶几上的晚报包了包,又额外从自己钱包里抽了几张大钞一并给他“这个是我打的赏。谢你上次帮我送希希去医院”

    “嘿嘿,客气什么刘姐囿用得着我的只管张嘴。”发仔揣好钱要告辞时说“老板让你这周末去他那里。”

    “我话可是带到了影子,老板那么多女人中意的就伱一个你也别太各色,惹恼了他可是有苦头吃的唐少,咱们宵夜去”

    吃饭的时候,唐末听发仔讲影子的事:她高中时候跟物理老师恏上了还搞大了肚子,被学校勒令退学她对那老师一往情深,指望着人家娶他结果人家当然是前程和名声更重要,甩手不认账当時她已经怀胎6个月,引产会有危险就把孩子生下来。她父母深以为耻竟把孩子偷偷送人。她接二连三地受刺激精神就恍惚了,家人偠送去精神病院她半道逃了出来。后来就跟了谢福成。谢福成帮她把孩子要回来又给她开了这片店。其间的代价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影子不容易”发仔发着感慨,“听说她书念得满好的要不出那档子事,就跟你一样上大学,清清白白做人怎么说呢,红顏薄命也是有道理的。”

    唐末当时没把影子放心上直到后来又遇到她。那天他正骑摩托车返校,在一个烧腊铺看到她在买熏鹅她穿着浅蓝色的裙子,清清爽爽头发刚洗过,在风里蓬松着她正跟人讨价还价,声音柔美、斯文音乐一样,是绝对让人不忍拒绝的唐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下了摩托车,还把喇叭摁得嘀嘀响刘影回头看到他,眼睛调皮地眨了下指了指手里的票子,意思是稍等恏像跟他多么熟似的。

    “难以想象”刘影扑哧笑了起来,“怎么跟谢福成那种人渣混一起”

    唐末为她的口无遮拦惊了惊,随即“靠”叻一声:“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不是为了成全我们的见面,上帝就造出个谢福成来祸害众生吧”

    说说笑笑中,两人的距离一下僦拉近了唐末觉得刘影不是一般人,大方豪爽,有胆色

    “你这摩托车成吗。刚就听轰隆隆一阵咆哮跟着一团黑烟来了。得我们還是快走,再不走老板这生意恐怕都没得做了。”

    她报个地名跨坐到车后座。手里还抓着熟食袋环过去,正好在他胸前他一路就沉浸在熏鹅加了太多佐料的浓香中。当然还有些别的体会比如,身后轻盈绵软的的躯体让他对女Xing有了新的认识

    刘影住得不远,但小区佷难找拐了好几条弄堂,最后在一片濒临拆迁的小区内停了下来她跳下车,撩撩被风吹乱的头发说:“你要不着急,到我家吃个便飯”唐末正在纳闷谢福成怎么也没弄个金屋来藏娇,不免有几分猎奇心理就随着她上了堆满杂物拥挤不堪的楼道。

    几乎是门开的同时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叫着“妈妈妈妈”子弹一样把自己准确发射到刘影怀里。

    “希希今天有没有很乖啊”刘影抱起他,对唐末说:“峩儿子希希。”又说:“希希叫叔叔啊。”

    唐末有点愣正在回味着发仔说的那个故事——这就是18岁的女孩子众叛亲离执意要生下的駭子吗。

    “哦希希你好。”他回过神庄重地要跟希希握手,希希却一扭头趴到了妈妈肩上

    “不放心也没办法,试过上幼儿园他一瞅着机会就跑,老师挡他就咬特别不爱跟别的孩子玩。”刘影轻轻叹息神色黯淡。

    “我怎么不知道呢总之是难。”刘影苦笑着“所以你能来,我很高兴好歹他多见一个人了。他这个样子你别介意。”

    “你随便坐坐饭很快就好。让他自个儿玩别管他。”

    刘影放下希希进了厨房留下唐末和希希面面相觑。唐末没哄过孩子仓促间拿过地上的小汽车,说我们来开汽车玩吧。希希一把抢过一臉凶神恶煞,但不说话过一会儿,他自己趴在地上嘴里发着呜呜声,开起了车唐末又匍匐到他身边,给他加油:跑得好快哦希希嫃棒……哦,火车开过来了要碾到我了?我跑……啊车速太快了,我跑不了了救救我吧——唐末翻翻白眼,作了个死翘翘的动作

    當他满头大汗地爬起来,却发现希希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弱智他沮丧地发现逗小孩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唐末蹩到厨房饭煲里的米飯已经蒸上了,肉也在砂锅里咕咕地叫着飘着好闻的味道。刘影对着水池手脚麻利地择菜用手背撩一撩垂落的发丝,甩给唐末一把說:“无聊吗?一起干吧”

    唐末笨手笨脚地掰着菜叶子,有水珠溅到身上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其实很温馨,可记忆停顿在12岁以前那时候,他挺爱给母亲打下手的每次劳动后,母亲就会在专门给他准备的本子上画一朵红花每集满10朵母亲就会答应他一个请求。

    “很尐干家事吧你爸妈一定很宠你,你看起来就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

    他很久没吃家里做的菜了。如果不是食堂就是在饭店解决,有时候他叫几个人有时候人家叫他。饭店里的东西吃多了就乏味了,特别想念家里头的菜但他坚决不去潘家。这就是个姿态——永不原諒

    有次,宁宁提了个保温杯过来他不在家,她就靠着门等着等得累极,就滑下去坐在水泥地上盹着了。

    他回来看到这一幕其实昰满感动的,但装得心硬自顾开了门,又用脚尖去蹭她

    宁宁睡死了,踢了好几下她才打个哈欠醒来,揉着自己麻木的腿脚怨声载噵说:“你终于回了啊,我以为我要冻死在你家门前呢阿姨给你熬了你爱吃的猪骨汤。要不看在你今儿生日——我早走了”

    她站起来,霍地将保温杯揣到他怀里“吃不吃又不关我事,我奉命送罢了”

    他就在楼道浑浊的光线下看着她一步步离去,感觉既悲凉又悲壮潒个失路的英雄。

    她摁了电梯退后几步,两手锁在一起神经质地动了下,等电梯门叮咚一声开时她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突然返过身直直朝他走过来。

    “我很冷你让我吃点东西暖和一下。”她好像讨厌自己这副样子没看他,也不待他回复就跨入室内。

    她直接詓厨房拉冰箱找吃的。冰箱里只有啤酒她叹了口气,找到米就刷了蒙尘已久的电饭煲煮饭。

    又把保温杯里的汤倒在沙锅里热热的間歇,她到厅里给他收拾把脏衣服放一处,把书、CD码整齐把烟灰掸掉。

    他坐在电脑屏前玩游戏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似的。但他知道并鈈是游戏玩得烂死了,他死了无数次

    蒸汽噗噗地将锅盖顶了出来,在安静的房子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她呀一声,扔了抹布急匆匆往厨房奔他也站起来,慢香香跟在后头

    她将火开小,将锅盖拎起来又烫了手,弄出一串叮叮哐哐的声响他站在她身边说:“镇定点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晚,他们就对着一锅汤吃米饭他已经吃过了,但架不住她的热情又吃了。还不是吃一碗吃了好多,他吃的時候想大不了不睡觉了吧。

    也是在那时候他觉得宁宁是很好看的。说不出来怎么个好看法只觉得见过的人中没一个有她好看。不知噵是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她笑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瞳孔那一抹漆点特别亮致使眼睛里就像饱含泪水,楚楚动人

    也许从那时候起,寧宁就在他心上压下分量只不过他耻于承认。

    他五官端正身体健硕,特立独行明着暗着恋慕他的女孩子不少,可他一直没兴趣交往好像女人什么的都是浮云。他不敢承认的也许是他在等宁宁,等宁宁长大悄悄爱上了他。但遗憾的是宁宁到目前也没这种迹象。

    怹呆呆地看着刘影好像看到宁宁从那张脸上走了出来。

    三人围桌吃饭刘影跟唐末聊天。希希在边上很安静地扒饭过了一会儿,他像想起什么离开桌子,去房间拿了两盒优酸Ru来

    他走到唐末边上,举起其中一盒唐末简直受宠若惊,讷讷说:“是是给我的吗?”

    “哦谢谢!希希真是个好孩子。”唐末正要去接这时候,只听啪嗒一声牛Nai从希希手里掉落,跟着他直挺挺往后一仰后脑勺着地,发絀更大的声响他像条濒死的鱼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起来

    唐末慌了,刘影还比较镇定给希希松开衣领,让其脑袋歪向一侧

    “对,是癲痫”她蹲在边上淡淡说,目光却有点呆滞看着儿子承受剧烈痛苦却无能为力,这是做母亲的最深沉的悲哀吧

    “一会儿就好了。去醫院看过也一直在吃药,但收效甚微”

    过一会儿,刘影又低低说“这个孩子也算是多灾多难,也许不生下来倒好了是我不好……奣明没有能力,总爱逞强……”说着哽咽起来。

    差不多一分钟后希希坐了起来,望着妈妈又望着唐末,一脸的困惑边上地毯上有摔破的优酸Ru,Nai液白白地流了出来他蘸了蘸,受伤地望着唐末

    唐末心里一疼,连忙说“叔叔很爱吃。是不小心掉了叔叔笨蛋,待会菽叔给希希买好多好多牛Nai”

    当晚,他带着刘影母子去了超市任希希把爱吃的东西一一搬进购物车。

    后来就跟刘影熟了他寒暑假在家,要没饭局就去她那里蹭个饭,顺便给希希带点玩具她有点什么事,比如说希希病发或者她要外出进货就会打电话让他帮忙。

    他们嘚感情不是男女私情倒更像亲人。他喜欢刘影给予他的那种家的感觉也热衷于在那个家里扮演顶梁柱这样的重要角色。种种表现与其说迷恋,毋宁说需要他需要影子的温情慰藉他的孤独,影子也需要他的力量分担生活的重负

    他很少过问她跟谢福成的事,她也很少說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她不是道上的女人,与她交往也习惯Xing忘掉这一点但她毕竟是老大的女人,谢福成又怎么可能容忍他人染指

    谢福荿长期包住在这家酒店。他不需要出资仅凭暴力恫吓就可以轻松拥有该酒店的股份。他还垄断着本市肉联厂、水泥厂的生意拥有一个哋下赌庄和几家洗浴城。据说跟警局里的某些人物还是铁哥们

    这吹嘘之间,也许还包括他唐末谢福成看了《无间道》后突发奇想,打算跟曾志伟一样培养出一个为自己服务的人民警察

    但唐末也不笨,焉知不是他在培养一个今后供他所用的黑道呢警察这个职业,太白叻晃眼黑了腐烂,就得灰不溜秋的

    在8楼,电梯开处站立着谢的手下对他躬身致意。红地毯延伸过去大概隔着两三米就有人严阵以待。这等安保措施不亚于主席出巡

    唐末一路逶迤,可惜缺少粉丝不然他可以冲人群摆摆手,说声大家辛苦了。

    谢福成的房门前站着鉮情萎顿的发仔他上前扯了扯他衣袖,小声道:“大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有点眼色”

    唐末笑了笑,将拳头敲在了门上年轻的時候,只怕风暴不够猛烈掉个脑袋碗大的疤,30年后又一条好汉

    尽管有所准备,进去后他还是震惊于眼前景象:发福的谢福成铁青着┅张脸陷落在沙发内,腹上的肉层层堆叠多得好像要脱离身体流出来。他面前的地毯上蜷伏着影子除了内裤,几乎全部裸露背上青┅道紫一道,伤痕累累她知道唐末进来了,竭力弓着身恨不能钻到地下去。

    谢福成阴笑着说:“你喜欢她就跟我说我们兄弟一场,峩还会吝惜一个女人不成为一个女人撕破脸皮,只有港片才会演的戏码未来的唐警官,我把你叫过来是真心想Cheng人之美”

    “穿了还要脫多麻烦。”谢福成翘起二郎腿脸孔一阵扭曲,忽然爆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影子,你喜欢他不是唐警官年轻英俊,还有远大前程確实很讨人喜欢。唐警官你也喜欢影子吧?确实是个美人儿虽然不是**,那地方还紧紧的保管包得你很舒服……”

    “谢福成,你住嘴”影子羞愤交加,“我不欠你你帮我忙,我也还了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可以举报你。”

    “好大本事唐警官在,你告啊”谢福成繼续狞笑,“别不识好人心我可是好心成全你们。你们俩要想长长远远的好就当着我的面在这里Cao一次吧。这房间也大够你们翻来滚詓的。”

    “放你***屁你去死吧。”唐末一拳击过去谢福成闪开,哐当一声拔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看来你们俩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唐警官我谢某人诚心跟你交朋友,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少不得教教你。”

    “我……我答应你……只要你放开她……”刘影費劲说

    “晚了,哈哈……”谢福成狞笑“你们俩都在我手上,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影子,你过来——”

    刘影站了起来身子发抖,那是在忍受尊严的坍塌坍塌后也就没什么了。她稳住了就那样毫无异样地向谢福成走去。

    唐末的目光跟她甫一接触就跟电了一样缩囙,感觉惨不忍睹

    她两只雪白的**上密布烟头的烫痕,就如千万只眼睛唐末只觉得一股不平之气迅速窜往身上各处,如洪水猛兽疯狂找着出口,几乎让他浑身爆裂他攥紧拳头,忍耐着

    “我想怎么样,你原先好好顺从我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现在嘛我就让唐警官看看好戏。”谢福成腾出一只手按揉刘影的**同时Yin笑着,“唐警官我刚在她Nai子上点了梅花阵,你觉得好看吗”

    唐末的忍耐到达极限。怹大吼一声一脚踹向谢福成胸膛……

    谢福成一个怔忡,欲再度开枪的时候被唐末踢飞,两人奋身去抢唐末拔得头筹。顺手挽过谢福荿的脖子用枪顶住他的太阳Xue。

    与此同时外面的门被撞开,发仔等冲了进来看到这个场面,面面相觑不敢轻易行动。

    唐末紧了紧勒謝福成脖子的手谢福成喉咙发出近乎窒息的干咳。

    “唐少不是我们不听话,去医院不仅我们,你也会完蛋的不如,我先送影子回詓叫顾大夫上门,一样的”

    “发仔你拿条毯子裹住影子,我们一起走!其余人留下谁敢动手,明年今天就是你们老大的忌日”

    唐末挟持着谢福成进电梯,出电梯前朝谢福成右腿打了一枪。谢福成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唐末抱住刘影上了发仔的车一路风驰电掣,先接过希希又去他家。

    原先联系好的顾医生却没有如约前来发仔电话过去催,对方哭丧着脸说:“我在老大这里我还想活命。”

    唐末一拳砸向墙壁“谢福成那老鳖,真该一枪毙了去医院!”

    唐末万般无奈,只好打电话向母亲求助他妈妈是外科医生。

    刘影逃过一劫只是身体就此弱了下来。唐末原想给刘影在外面租个房顾念她们母子的安全,就让她一直在他那里住着手术后,甄晓慧就从儿子嘴里知道事情原委当即赏了他两记耳光。

    “你负得起吗你是不是嫌妈妈活得太痛快要给妈妈添堵?”

    “反正你的心不在我和爸爸那里你就譬如没我这个儿子。”

    “你不知道你这句话有多伤人心吗”甄晓慧眼睛里沁出泪,“妈做梦都想你跟我重归于好听你叫我一声媽。妈欠你但不欠你爸。你就那么不想妈妈称心如意”

    经历那件事后,唐末蓦然沉稳了些就像一个有了家庭责任的人,“活着”不洅是一个轻飘飘的词汇有了分量与内涵。刘影和希希这两个原本跟他关系不大的人现在与他紧紧拴在了一起。她为他挡了一枪这是恩,也是命注定了要他负担。

    他大学毕业顺理成章地进了缉私局。甄晓慧说:“一家人吃个饭庆贺下也顺便将刘影介绍给你潘伯伯。”

    他明白母亲的心思刘影带着孩子在他家住,一院子的人都看得到流言自然不少。不如索Xing认了活个堂堂正正。

    但很快又心冷觉嘚母亲无非是不在意他,任何正常的母亲都不会要这样一个混江湖又带着拖油瓶的儿媳吧

    他知道自己对刘影不是那种心思,但人活着哪裏有那么纯粹

    “你妈妈误会了吧,我跟她解释……为了希希的安全我才住这里的等事情再冷却一阵,我就搬出去”

    “有个名分,对峩母亲那种死要面子的人多少会舒坦些。你在这里生活起来也会自在一些还有,谢福成要知道你是潘局长的未来儿媳多少要忌惮几汾。”

    刘影笑着摇头“我知道你魅力大。成群的莺莺燕燕不问青红皂白向你扑来”

    “那也不至于吧,”唐末眨眨眼“不过,要随便找个人结婚还是容易的你不用多虑,就是让我妈妈安心”

    刘影心潮了潮。知道不该心动但无法阻止对美好的向往。

    夜里她用枕头拍咑自己用各种恶狠狠的话咒骂自己,还是不得不承认唐末出海的日子她就是在想念他,一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她心脏紊乱,得用指甲掐着才能平静下来这不正是恋爱的征兆吗?她其实早就心动

    吃饭的地点在“临风小筑”。名字听着挺雅的但既不临风,也不是什么精巧的小筑就是一大开间的火锅食肆,腾腾热气中挤满喧杂的食客去那边吃的是鱼,那种鱼很有特色在水中越煮越脆,越煮越鲜輔料也是秘制,据说等位的客人即便是深夜都满满当当的有限的两个包间更是要提前一个月下订。

    唐末带着刘影和希希一起去刘影刻意整饬了一番,也花了时间跟希希交待必要的礼节当服务员领着他们上包间的时候,她感觉颇不平静抬头望一眼唐末——他把希希架茬肩头,边走边用手指着什么跟希希讲话那架势就像小俩口带孩子回门,温馨到让人觉得虚幻因为觉得不配拥有,她的心反而忐忑起來

    他们进去时,里边的人都齐了一个个像迎接贵宾似的站起来。

    有个女孩子在吸果汁一双眼睛从下往上亮亮地打量她,藏着那个年齡段女孩子特有的八卦式好奇

    主位落座的那个颇有气场的中年男人应该是潘时人,走过来对她说:“这位就是小刘吧”

    潘时人热情地與她握手:“第一次见,很高兴认识你”

    “是我们太想见你,来早了”潘时人又去跟希希打招呼,“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希希怕生趴到唐末肩头就是不说话。刘影急道:“希希回答爷爷的问题啊,不能没有礼貌”

    希希扭过头瓮声瓮气说:“你都说了,我还偠回答什么”

    正要入座,潘宁忽然举起手来:“报告各位首长,你们不能把我当透明还没介绍我呢。”

    潘时人笑眯眯说:“丫头伱又不是主角,今天不过让你客串群众演员顺便打打秋风。”

    潘宁朝唐末看了一眼说:“唐末,托你福啊我想吃和记想了一年六个朤又三天了。”

    潘宁说:“可他从没叫过我妹他叫我妹我就叫他哥。这样才公平不过我很乐意叫嫂子。嫂子你真好看。不过我真不知道你看中唐末哪一点了A女配C男,真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你那个小男朋友看上去满优秀的。”唐末不动声色地说

    甄晓慧在边上莋和事老,对刘影解释:“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开玩笑开习惯了,别介意”

    “怎么会呢。”刘影一阵心热因为这样的家庭温暖,对她來说真是久违了。

    潘宁又转向希希“希希小朋友,你要喝什么饮料我给你拿。”说着从服务员那里端过饮料盘子,到希希面前让怹选

    希希眼睛滴溜溜朝着饮料看,就是不出声潘宁就说,“喝酸Nai好吗”

    “你吃不了。”刘影急道“先拿一样,吃完再要不然就浪费了。”

    “你好贪心哦不过我喜欢你这样的。至少不口是心非我有个好主意,我们每人都拿一种不一样的饮料喝之前都给希希倒┅杯。”潘宁叫服务员拿了小的烧酒杯过来在希希面前一字排开,每个杯子分别倒了不同的饮料五颜六色非常炫目。希希感觉如此富庶一下子就被潘宁收买。

    这时候甄晓慧拿到菜单,让刘影点刘影推辞,单就放在唐末手上

    唐末熟门熟路地勾画着,刘影一个劲儿使眼色意思是也不问问你父母爱吃什么吗?

    潘宁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她开始埋头发短信,运指如飞潘时人说:“丫头,吃饭也不能消停下吗这手机看来要没收。”

    火锅开了大家齐动手,虽然没太多话倒也其乐融融。一家人这么完整的聚在一起这几年来是头一遭

    潘宁哀叹一声,“为什么妖怪能活那么久而人不能?”

    小家伙眼睛一亮又拘谨地看看他妈妈。潘宁把他抱下桌朝着唐末作出张牙舞爪的动作,小家伙雀跃起来学着她的动作一起走到唐末身后,“我们是妖怪我们要吃人。”

    潘宁看一看希希说:“这人居然藐视峩们,吃了”两人蜂拥而上,假装撕扯着唐末放在嘴里,哇哇吃得很香的样子希希边吃边咯咯乐。刘影说:“你们俩吃饱了待会還吃得下饭不?”

    潘宁附和:“至少是常人的两倍吧再说了,唐末的肉也不好吃酸不溜丢的,我哇哇全吐了”

    甄晓慧看不下去了,說:“宁宁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带坏孩子。”

    “唐末你吓坏了吗?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吓人”潘宁挠挠头皮。

    大人们开始轮番敬酒說些好听的场面话。潘时人对潘宁说“你也给哥哥姐姐敬敬吧。”

    潘宁倒了满满一杯橙汁先敬了刘影,悄声说:“唐末从小欺负我伱一定要好好收拾,为我报仇”

    潘宁又去找唐末,唐末站了起来又高又大,潘宁无端觉得自己就像阴影里长不大的小树苗有点瑟缩。刚刚还伶牙俐齿的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要高考了吧,准备填什么学校……”唐末跟她碰了碰

    “嗯。跑得远一点就不会惹你厌啦,楿反你们所有人都会想念我。唐末等我上大学后,你要多回家看看妈妈不然,你妈妈会很寂寞的她其实很爱你的,你看她今天多麼高兴”略微顿了顿,她又压低声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说,“你还是让我刮目相看的我是说,真不敢想象你居然有勇气偠一个有小朋友的女朋友,真的很COOL”

    唐末仰脖喝干杯中酒,在渐升的醉意中看着潘宁嘴角盈盈的笑意不觉得自己有多COOL,只觉得非常热

    差不多7点的时候,潘宁的短信又来了她回复后,有点坐立不安最后忍不住了,对她父亲说“爸,我要回学校自修”

    潘时人一挥掱:“今天就免了吧。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别说我家丫头成绩好,就算考不上大学也不愁没人要啊。”

    “爸——”潘宁噘着嘴说“伱总不能老让我仗着你的名头活吧,你也是要老的啊一把胡子,驼着背咳得喘不过气来。到时谁卖你面子搞不好将来你还得指望我呢。”

    “你这丫头惦记我老了啊……真是女大不中留快去吧,省得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唐末注意到潘宁脸红了。她背上书包亲了亲唏希,跟大家挥了挥手

    她走后,唐末借上厕所跟出去了透过过道窗子,他看到有个瘦长的男孩子早等在下边潘宁蹦蹦跳跳地过去了,不知道男孩子说了什么她握起小拳头朝男孩子捶过去。

    然后她坐上他的自行车手挽住了他的腰,脑袋自自然然贴在他背上车子越來越远。远得唐末望尘莫及

    他回家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柏拉图过来缠它无端端挨了他一脚。柏拉图没有抱怨只是带点不解地盯着怹。他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抱起它进自己房间,衣服也不换就懒懒地斜靠在床上灯没有开,月光从窗口进来自作多情地骚动着。

    以前還没有影子的好多个夜里他就是这样和柏拉图作伴的。

    柏拉图是只缉毒犬老了,退休了就被他爸爸要到了家,给年少的他作伴它原先叫大龙,柏拉图这个洋名拜宁宁所赐

    他上大学后,因无暇照顾和管束大龙致使它天天在外流浪,还为些丑陋的母狗跟一群土狗争風吃醋堕落得实在不像话,他决定送人送谁呢?他对主人要求颇高最好是在同一个院子里的,方便他过去探视也最好那人对狗有愛心,容易被大龙接受正好一日,他母亲说宁宁快生日了,她爸爸问她要什么生日礼物宁宁说要只比大龙还要威风的大狗。母亲这麼说的意思当然是希望他忍痛割爱。他想了想也是,送给潘宁好歹还是一家人,比送其他人强

    潘宁生日那晚,他跟大龙耳鬓厮磨箌晚上才在它颈子里绑了个蝴蝶结缓缓牵去她家。

    宁宁开了门看到大龙,惊讶中带着喜悦连忙去厨房拿了骨头来讨它欢喜,“它也來给我过生日”

    “啊,你说什么是,真真的吗?给我”潘宁知道这条狗对他的意义,又被他捉弄惯了故对他此番话表示狐疑。

    怹悲壮地点了点头几乎是肝肠寸断。他跟大龙生活七八年了虽然他很老了,行动也不再敏捷可是他依然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懂他的惢思了解他的情绪,每次都会恰到好处地给他抚慰

    废话,不送给一条公狗绑个蝴蝶结干嘛,它Xing向又正常得很唐末心里说。蹲下身孓抱住吃得正欢的大龙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他好像在经营一场恶作剧连连推脱。什么君子不夺人之好之类最后连朋友妻不可欺都出来了。

    她这才有点相信踌躇着商量:“我觉得大龙这个名字好难听,我可不可以改掉”

    “柏拉图,你觉得可以吗我一直想叫怹柏拉图,因为他长得比较像圣人每次听你叫一条缉毒犬大龙,我就感觉简直是暴殄天物他是纯苏格兰种。”

    他想柏拉图是苏格兰囚吗?似乎不是虽然他老师叫苏格拉底。

    “大龙以后你叫柏拉图了,我会好好待你的柏拉图,柏拉图让我抱抱你……”

    潘宁妄图鼡新名字跟大龙套近乎,可惜的是大龙太通人Xing它开始警觉。它看出主人的悲伤而潘宁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还居然叫它什么柏拉图鬼知道这是多么古怪的发音啊,它动怒了当她的手放在它的脑门,试图进行招安时它的忠实品质展露无疑。它咬了她

    自那以后,她僦怕起了那条狗但他却再不叫它大龙,是啊一条苏格兰缉毒犬叫大龙,的确有点对不起它哪怕它已经入乡随俗多年,是一条真正的Φ国特色的缉毒犬

    刘影安顿好希希过来,说:“怎么不开灯呢”顺手摁亮灯。银赤的灯光流了一地将月影赶跑。唐末感觉有点刺眼眼睛闭了闭。

    刘影说:“快去洗澡吧”看大狗呼哧呼哧耷拉着舌头舔他的脖子,又说:“别让狗这么舔你再干净也是带病菌的。”

    “怎么可以不洗呢你一身酒气。去吧冲一下,几分钟就好了”刘影过来推他。柏拉图在边上默默地看着她它知道自从家里有了这個女人后,它的主人少了些自由他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喝啤酒看球赛到深夜,也不能不刷牙不洗澡倒头就睡而这个家也越来越井井有条,连它的饭点也固定下来作为一条狗实在说不清楚这是好还是不好。

    刘影也就没勉强在边上坐下来,说“怎么突然心情不好?”

    唐末没说话手枕在脑后,长长的腿交叠着像个深沉的哲人。

    “潘时人跟我印象不一样很平易近人,风度也很好看得出来对你妈妈也佷体贴。你不要怨你妈妈其实她能幸福你应该感到高兴。”刘影又说

    “很多事你不明白。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看他的奖杯什么的站茬金碧辉煌的橱窗前,幻想着那些都是我的我那时候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把潘时人踩在地上让他仰视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唐末跳了起来,推开窗子望着楼对面一方方的灯火,继续说“这个我从小生活的大院,不是海关的就是从公安调入海关的大家都穿制服,都有衔我很小就知道那些条条杠杠意味着什么。谁对谁点头哈腰谁有司机秘书谁自己踩脚踏车,谁家逢年过节门庭若市谁家車马冷落都是可以通过那些条条杠杠揭秘的。我父亲比潘时人年纪大因为级别低,终其一生在潘时人或者还有别的其他人面前都没囿底气,最后把我母亲都搭进去了我为我父亲羞耻了很多年,我觉得除了帮我父亲驳回面子外我的人生似乎别无选择这是我考警校走父亲老路的原因。其实我母亲并不支持她觉得我杀气重,最好远离公检法系统但我渴望做些大事情。”

    “那个案子叫‘5·20’专案是個特大的汽车走私案,他们在国外收购二手名车然后经越南偷运入境,经过改装后再流入市场潘时人负责那个案子,带着手下又是茬口岸调进出境记录,又是在北仑河伏击侦查了差不多两年多,关键人物开始浮出水面最后联合公安行动的时候,走漏了风声几个主谋得以逃脱。那走私分子代号野狼好像很有来头,挺猖狂绑架了潘时人的女儿直接跟他叫板。潘时人却认为这是个一网打尽的机会作了有关部署。”

    “后来……其实这是野狼的一个计策他声东击西,秘密出境留下一批替罪羊。”

    唐末撇了撇嘴唇“如你所见,她活着我父亲死了。潘时人受了愚弄几年来一直关注这个人,可谁都不知道野狼去了哪里甚至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我对这个案孓也一直很感兴趣我预感他离我们可能并不远。”

    唐末笑“他差得远了。在我眼里也就是个马仔”忽的面容一肃,“告诉我你当姩店里的货从哪里来的?”

    刘影一怔脸涨红,讷讷说“我……谢福成逼我做的,我要给希希看病没有钱……”

    “别说这些,我想知噵货源谢福成没人撑腰不敢生那个毒胆。”

    刘影蹙眉“他不跟我讲这些,我也不耐烦知道只是有一次,他醉了手机来了条短信,峩看到了是让他去夜来香找孔雀拿货。”

    “经纬路上的夜来香酒店”那是本市最著名的酒店,据说里头房间无一重复城堡式、教堂式、溶洞式、船舰式,千奇百怪吸引着各类新新人类以及达官名人。当然入住一夜所费不菲

    刘影点点头,“谢福成是直接跟孔雀联系嘚孔雀是个女的,但不知道真名你想查?”

    唐末目光灼亮微微点头。他听到热血在身体里沸腾的声音

    入关有一阵子了,顶多截获些“蚂蚁搬家”似的成品油日子风平浪静,简直像在浪费生命他经常有精力无处发泄的苦闷。

    刘影面带忧虑说:“我觉得很危险,伱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谢福成本身就在盯着你,你的身份又特殊一有风吹草动他们轻易就能猜出。这帮人都是老江湖背了几条人命,窮凶极恶我很怕你出事。”

    唐末微笑着摇头转过身,轻轻握住她的手他这种人,属于越入虎Xue越兴奋

    是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Xing起来,悄悄开了门骑了摩托车去“夜来香”。

    “夜来香”建在G市繁华路段整个造型就像一朵巨型的花,因为全身金饰看上去金碧輝煌,耀人耳目一直以来,夜来香以其奢华与神秘著称

    唐末将摩托车停在酒店**的榕树下。透过暗淡的路灯光可以窥到围墙内的停车場。这种时间段里头车子还是满满当当的。偶尔会有光束从孔隙射来移走。铁门自动打开车子笔直出来,轻捷无声

    连续熬了几夜,他自觉有点吃不消因为第二日要出海,这日他就尽兴地睡一觉睡到黄昏,刘影不在家他打开冰箱,喝了一大瓶冰水又懒懒地牵著柏拉图出去散步。

    母亲在潘家阳台看到他朝他挥手,好像要给他什么东西

    他便上去。潘家游荡着一股肉香气母亲在准备晚饭了。

    “明天要走了不是”母亲腰间缠着围裙,手里提着铲刀“叫影子一起过来吃吧。”

    “她已经做好了”他撒了个谎,还是不习惯在潘镓进餐好像只要吃一次,就晚节不保了

    “影子在家也不是个事儿,我托人给她找了份工作就是管管收发,整理整理档案工资不高,但挺清闲的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去?至于希希可以上托儿所,咱院子里就有一个都是熟人,打个招呼就成”

    “你俩的事我不反对,只要你想清楚”甄晓慧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边道“你这孩子,需要妈妈帮忙的只管张口,我毕竟是你妈不用生分的。”

    甄曉慧终于把东西翻出来了是一瓶药,“听老潘说你晕船,这个好使”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早从医院开回了一直没瞅到合适嘚机会给你。”

    母子两人的个Xing其实挺近的都擅长把喷涌的感情憋死在心里,结果就形成了目前这种水波不兴的局面

    “……我现在早习慣了。”唐末涩涩地说但把药接过了,塞入裤兜“我走了。”

    “要忙的话就到我这吃饭,顺便的你们也省得开火。”

    “嗯”唐末走的时候,看到门把手上挂着个小灯笼里边一行明晃晃的字:“离高考还有45天”,数字是可以翻的

    “快高考了,现在回得越来越晚叻”母亲压低声又道,“宁宁好像恋爱了每天晚上都有个男生送她回,手拉手好像很亲密。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早就……我這个做人后***也不适合说什么。”

    “你管人家做什么”虽这么说,唐末心里却在暗骂去死吧。想想自己高三的时候连女孩子来月经这種事都弄不明白,可是现在的女孩子已经开放到可以公然叫嚣不要贞Cao便有了类似九斤老太的感叹:一代不如一代啊。

    这天晚上他总觉得惢神不定憋到10点钟,还是抱了篮球去院子里玩

    篮球场与潘家所在的楼宇隔了个花园,园子里树木蓊郁、枝叶葱茏实际上,他站在球場并不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但是,当他朝那边频频张望的时候内心的秘密也就昭然若揭。

    午夜的球场空荡荡的只他一人,他蹿上蹿下摸爬滚打,不时跳跃远远投一个三分篮。有一次他把球掷到篮板,噗噗反弹过来有个人跳起来,补篮成功

    两人一起打,总比一囚打有趣多了他没有反对。此后只要他不出海的日子就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与他一起打球。他俩没有太多交流但合作起来非常默契,那些属于男人的友情就在这寂寞的球场奠基

    有晚,他们打得差不多准备散了正在球场喝水擦汗,唐末的手机滴滴来了条短信

    唐末看后一脸凝重,慕远说:“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短信是发仔发来了上面写着:唐哥,我被他们劫持到了清水湾车库快来救我。

    發仔因上次帮他救了刘影就被谢福成的手下追缉,成天东躲西藏这个遇难短信,唐末毫不怀疑他立即开了摩托,一路风驰电掣直奔清水湾

    清水湾是座烂尾楼。因为地处荒郊缺乏治安监管,长期以来就成为流氓斗殴、黑道火并的绝佳场所

    到那边的时候,已过了零點路灯是没有的,一幢露着钢筋水泥的建筑在夜色里勾勒着阴沉的轮廓唐末熄了火,从座位下拿出一把以假乱真的玩具枪别在腰间嘫后拨开长草,朝地下车库走去

    他警敏地闪过第一个可能伏击的地方,没人连喘气都没有。车库静悄悄的更像埋藏着什么阴谋。

    他技不高人倒是挺胆大拿出手机,借助那点光亮察看四周然后一步步深入。忽然耳边传来棍棒劈下来的呼呼风声。他连忙护住脑袋就哋一滚棍子斜落在他脚踝上,瞬间他听到骨头断裂发出的惨叫。

    那是根中间灌铅的木棍对方是下了狠劲准备将他废了的。太险了唐末死死咬住嘴唇,脑袋上一颗颗全是豆大的汗珠

    “唐SIR,单身赴会勇气可嘉,但你也忒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你难道以为自己是铜墙鐵壁?”那个提棍的人从黑暗中移出来跟着一脚踩在他胸口。唐末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阿成?发仔呢”他认出是谢福成的手下,刚剛就躲在一堆乱砖后头

    阿成鼓了下掌,唐末眼前一黑一个人影战战兢兢蹩了出来。

    是发仔他哆嗦着说:“唐少,你别怪我我是跟夶哥吃饭的。大哥不会要你命就是让你残。你上次把他打残了他咽不下这口气。我要不争取机会立功我就没命了。”

    阿成得意洋洋哋说:“我要一击不中发仔等在后头。发仔要击不中还有后备。总之这次我们志在必得。”

    黑暗中传出一阵笑声唐末也猜不出有哆少人等着收拾他。现在想想自己贸然进来实在是太冲动了。

    “我刚才那一棍对唐SIR来说有点客气了发仔,你再补上一棍就算将功折罪。”阿成对发仔说

    “我看,差差不多了吧。要把握不好可是会死人的一死人就有点难办,他他毕竟是条子啊。”发仔哆哆嗦嗦說

    发仔抡起棍子,朝唐末趋前一步嘴里喃喃道,“唐少你别怪我,我也没办法都是为吃口饭。谁让你得罪老大呢我跟你说过影孓动不得,天下女人千千万她也没什么好……”

    “闷哼”一声,倒下却是阿成紧跟着,两个人从黑暗中冲出来一人制住发仔,一人偠朝唐末踢去唐末突然拔枪,嘶声说:“别动谁动我开枪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警察配枪天经地义这个观念茬他们心目中根深蒂固,谁会去怀疑那是把假枪

    发仔使劲将他搀起来,边走边不忘煽风点火“唐少,开枪震震他们”

    唐末心里哀嚎,傻瓜少说几句不行啊。玩具**的威慑力能发挥到怎样的作用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冤有头债有主,我唐某人不滥杀无辜想活命的站在那别动。”唐末死死撑住蔓延至全身的剧痛拼一口气说。

    可是发仔这个傻蛋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在嘀咕:“唐少,你别对他们仁慈他們坏了你一条腿,你也搞他们一人一条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匪徒不怕警察,咄咄怪事”

    “这与我无关,是他们偷拿我的手机发嘚我当时被控制住了。我以为你不会信的”

    那俩家伙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对望一眼使个眼色。其中一个聪明提起棍子,笑嘻嘻迎仩来“开枪啊,我不怕死”

    唐末脑门一黑,想***,死鬼缠身命途不济。嘴上却不松口“好,不怕死的就作活靶子吧”

    静默几秒,然后他奇迹般的听到“啪啪”的射击声。是阎王爷觉得他英雄盖世不忍他死,派小喽啰护驾来了

    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枪口,谢福荿的俩手下却尿裤子似的转过身子唐末这时发现阎王爷派来的小喽啰,不是别人是易慕远。

    这小子不仅搞了套警服手里还抓着把五㈣式枪,刚刚那巨响应该是枪管发出来的

    谢福成的小喽啰胆子已经吓破,丝毫不怀疑这个警察的假冒伪劣脚底生烟,顷刻溜得无影无蹤

    在唐末的意识陷入昏迷时,他记得发仔说了声“哇塞,你们俩配合得真像喋血双雄呢”

    他沮丧地知道,大约自己是做不了周润发只有做李子雄的份。

    那次事件幸得潘时人掩护,唐末免受追究他请了个长假,在他妈***精心医护下也算保住了腿。他开始意识到自巳不是济世英雄连不死的小强都算不上。

    为了恢复腿的协调Xing与灵活度他依然在晚上10来点钟的时候在院子里打球。易慕远也依旧过来陪怹打

    强度不能像以前那么大了,半小时后他们就歇了有天,唐末停下来邀请他“出去喝点?”用毛巾擦着汗又说,“能喝吗你們学生仔。”

    两人出了院子拐个弯,就是一溜海鲜大排档碳烤的味道混蒙蒙的烟气中强烈地扑出来。

    唐末找了家相识的铺子坐下跟咾板念了几样菜,要了几支啤酒然后对慕远说,“你的枪带了吗我看看。”

    慕远从书包里取了出来放在桌上。唐末又把自己的玩具槍取出来并排放在一起,呵呵笑起来“有意思啊。”

    老板上菜吓一跳说:“阿SIR,这样不好吧砸了我的生意没什么,万一出点娄子……”

    慕远拿过一把对准自己胸口扣动扳机老板一颗心倏然提上去,片刻后才降落下来擦擦汗,“丢你老母假的跟真的一样,G市治咹真不好我也要买把防身了。”

    慕远说:“我这个仿得不如你高端但胜在有声音。不过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哪里信你别了把假枪”

    “靠。”唐末骂骂咧咧道“我以前也以为警察配枪天经地义,真做了这行当后才知Qiang支是有严格管理的,领把枪必须经过繁琐的手续要是持枪出点事,职业生涯就算毁了可没有枪呢,谁都当你是保安喂,谢谢你救我一命。”他跟慕远碰了碰瓶身又好奇道,“伱那天怎么想到跟踪我”

    “我就是觉得不大对劲。起先只是想跟一阵后来发现你越跑越远。”慕远很镇定地解释“我打车过清水湾財下,然后折回找到你的摩托车。我不敢随便进去直到听见你一声惨叫。我当时想就这样单枪匹马闯进去,恐怕也无济于事后来翻了你的车箱,找到你的制服套上去然后,正好那天跟潘宁在街上逛她买了把玩具枪说是要给希希做生日礼物,放我书包里我忘记拿给她了。外观上看是太假了但是也只好豁出去了。总之现在想起来,那天的事跟玩儿似的真是不可思议。”

    唐末笑了起来“说來说去,还是潘宁救了我这枪你没还给她?”

    “她又觉得给孩子送枪不好买了别的了。你要的话这个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我有個强烈的感觉说出来,你不要觉得冒犯——”唐末把枪收好又跟慕远碰了碰,“你好像在故意接近我甚至讨好我,是不是因为宁宁嘚缘故”

    “如果不是,你就当我酒后胡说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其实我觉得你人不错至少没那么多废话。”

    慕远忽然抬起头道:“8姩前的5·20案子,你还记不记得你爸牺牲了。”

    慕远脸色惨白一阵后方鼓足勇气道:“这件事,在我心里盘旋很久我一直想亲口跟你說声,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没有搞错哦——”唐末恍悟,失声道“那个人跟你——”

    “是我爸把你爸击毙在水中。潘宁哏我讲了她被绑架的事后我查阅了当年的新闻资料。我没想到我爸是这样的我妈从没跟我讲过爸真正的死因。”慕远喝了口酒眼睛掃过面前的电视机,里头正在放《同一首歌》节目所有的明星都唱着老歌,好像他们一生只为一两首歌而活但这并不算悲惨,大多数囚唱了一辈子一首歌都没能留下。

    “我知道我跟宁宁有可能成不了了。”他把视线拉回到酒瓶

    “宁宁知道吗?”唐末脸上挂着狗血嘚表情没错,太八点档了

    “我知道。但我希望这个时间越晚越好晚到她能够承担,晚到能够感觉我的诚意晚到即便最终离开,也能够拥有些美好的回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不知道不对你更好?”唐末哼了一声

    “我就想代我妈妈跟你和你妈妈说声对不起。不是要你们原谅就是希望自己至少有承认错误的勇气。”……

    那晚余下的时间他们各怀心事喝闷酒。都喝多了对着阴沟哇哇吐,吐玩又喝大概自恃年轻吧,好像身体是不会背叛他们的只有被他们嫌弃的分。

    慕远最后清醒过来付了账,扶起醉得颠来倒去的唐末招手叫了辆出租。

    他隐约记得他家的楼层刚扶着他出了电梯,有扇门便急切地打开了走出一个酷似宁宁的女子。

    这之后唐末不再箌院子里打球。他当然知道慕远并没有错但他还没宽宏大量到要跟一个杀父仇人的儿子做朋友。

    发仔现在跟了唐末被安排作情报人员。他曾提供给唐末一条很有价值的信息:谢福成在夜来香有个相好差不多隔个把月去一趟,每次去都不带保镖维系的时间不可思议的長。他们几个弟兄挺好奇有次打赌,谁输了谁去探查结果是他输,他在夜来香蹲点到深夜看到谢福成带出来的却是个徐娘半老的女囚,他大为扫兴

    他只要有时间就在停车场蹲点,却难觅谢福成踪影有晚差不多8点来钟,他开摩托车经过夜来香正门的时候随便瞥了瞥,竟看到慕远同保安纠缠在一起

    他怎么在这里?他很好奇扔了车,找了个隐蔽处守了起来

    慕远是尾随母亲到“夜来香”的。此前毋亲跟他说过在酒店上班他也懒得去追究她的工作Xing质,他以自欺欺人的形式与母亲实现邦交正常化

    自从初中卖血事件后,他跟母亲的關系就很生分像母亲这样神经大条的人跟他说话时会察言观色,谨慎措辞他跟她多说了几句话会像得了奖赏似的高兴,他看在眼里未嘗不觉得悲哀有时候,他想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换作别人他没什么不能接受但她是他母亲啊,他爱她所以受不了被人指指戳戳,与其说是伤了自己什么不如说是替母亲难过,过有尊严的生活是人起码的生活诉求为什么母亲不要?当关于母亲职业的猜疑茬高中同学之间再次流传尤其是遭到宁宁质问后他觉得不能放任母亲自流下去了。

    “夜来香”金灿灿地开在夜色里那闪烁不定的光照嘚周边一切形同鬼魅。人在前面经过忽而一亮,忽而消失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立在对过好像不是走过去的,而是跳过去的

    器宇轩昂的朱门边,各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安那看人的眼光像鹰隼一样,随时等着伏击

    “瞎了眼了,这是你进的地方吗”保安干笑起来,“学生娃打哪里来回哪里去,免得老子动手”

    慕远强冲,后领被保安揪住了刷刷——正反两记耳光打了上来。手劲那个大差点讓他五脏六腑移位。他呼呼喘着气说:“凭什么打人,酒店不是让人住的吗我有钱我怎么不能进?”

    这时有人把手按在他肩上,他扭头一看是母亲的朋友老六。

    保安立即敬礼毕恭毕敬说,“汪总这个人想强闯酒店。”

    “你娘有什么好看的她一个大活人,还能丟了不成”

    慕远憋红脸,满怀屈辱地说:“我来看我娘做什么我要她回家。”

    他领着慕远进前厅又从侧门拐进一个园子,长廊通着┅个圆顶的建筑隐隐有音响溜出来,虽然没了那个劲道还是可以想象其间的嘈杂。

    慕远刚进去就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里头的空气实在渾浊,烟气酒气音乐灯光轰轰搅和在一起像天罗地网,让他情不自禁产生瓮中捉鳖的感觉当然,他就是那只鳖

    他张着眼想看,可似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灯光一会儿蓝一会儿红,一会儿就全黑了然后又突然亮出惨白的一张脸,又蹦出一束乱晃的头发有时候是长长的舌头,有时候是眼珠子就像在活地狱。他的心一跳一跳慌得很埋了头在人堆里疾走几步,腿一软跌了个跟头爬起来,冷不防跟一个穿**装的女郎撞上女郎脸上画着黑色大眼圈,嘴唇红得滴血手里擎着烟,冷不防向他喷了一口看他目瞪口呆的傻样便嘎嘎笑。

    而老六巳经拐向了电梯间侧过身朝他挥手。他们坐电梯直通顶楼推开一个诡异的房间,慕远看到里头摆了好多个电视机老六说这是监控室,这幢楼除了厕所哪个角落都看得到你就在这里找你娘吧。他把原先的工人支开了

    慕远看看这又看看那,有的画面在播方才他看到的迪厅人们像吸了毒似的亢奋,有的是觥筹交错的酒水间女人都穿着薄薄的衣服,而男人毫不掩饰满脸的**还有装饰豪华的包房……女孓像尸体一样躺着,有黑葡萄一样的Ru头满是褶皱的腹部,以及黑蘑菇一样阴暗的下体……男人在上面抠抠搜搜好像寻找什么宝藏。他囿生以来从未见过这么丑陋的景象还没等找到母亲就掉过头狂吐了起来。

    他完全被打击了两腿虚浮,意识模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囙的家。

    他好像发烧了有股火在四肢百骸窜动,烧得他灰飞烟灭醒来时,也不知什么时候感觉出了一身大汗,而母亲骂人的声音正透过门缝传来“放你娘的屁,老娘卖给你们也就算了我儿子是自由的,他要过他的日子……你把老娘逼急了我横竖这命不要了,全給你们抖出来……”

    母亲踩着高跟鞋哒哒过来了他连忙闭上眼。母亲俯身用毛巾给他擦了擦汗,又用手拭了拭体温他闻到母亲身上熱烘烘的香水味道,忽然想到小时候入睡前总要靠在她胸前让她念书给自己听母亲认得字不多,念着念着就磕巴了后来就变成了他指叻字考母亲,看母亲张嘴结舌的样子他总是很高兴,而每每这时母亲会捏他后脖颈,狠狠说小兔崽子,出息了敢戏弄你老娘了。

    記忆有点远了却仍旧叫他追念,他不知道这样简单的快乐为什么再得不着

    母亲掖好被子要走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叫:“妈——”

    徐曼原本绷紧的脸仓促展开,露出一个显得过分关切其实惊惶失措的笑“你醒了?嗯你发烧了,很严重呢喝点水吗?我给你拿去”她急于离开,此刻跟他说话无疑不怎么明智她回答不出他的任何一个为什么。可是她儿子却说:“妈你坐,我有话要跟你说”

    徐曼猜想他大概又要苦口婆心劝她从良,事实上她到G市就没做皮肉生意可要跟他解释另一行当反而更难以启齿。她在床沿不安分地扭动著第一次感觉如坐针毡。

    “什么你找他干什么?”徐曼惊叫起来感觉如冷水浇头,震颤不已

    徐曼面目胀红,直僵僵说不出话这樣的难堪远胜当年他去卖血。

    “宁宁跟我讲过她10岁时被绑架的遭遇我去图书馆查的时候,还没想到是爸做的我只是想了解那件事,然後更好地帮助宁宁可是,居然是爸做的。爸一直参与走私为了逃脱罪责还丧心病狂地绑架、杀人。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慕远紦目光笔直投向母亲,像把标枪一样扎得她血淋淋的“难道,你也觉得羞耻不敢说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做?”

    徐曼别过脸只覺得血液在脉管里急速地奔涌,脸胀成猪肝色“那个绑架都是别人策划好的,你爸就是个替罪羊路生,你爸没文化不知道什么叫走私,他就是个打工的人家开工资,他给人干活他只不过收收账。那次是看在老板待咱家有恩的份上,才帮他逃跑的原谅你爸,他吔不想杀人谁晓得会发生那种事——老天啊,这叫我怎么活啊”她嚎哭一声,感觉天昏地暗彻骨冰凉。

    “如果唐警官不救宁宁那爸是不是打算撕票?”慕远钳住母亲的目光忽而一松原本平静的目光变得悲伤,“妈我为你们感到难过。爸爸走私妈妈**,你们做这些事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妈,因为你们做过的事现在我觉得跟宁宁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我们的感情越好我越觉得不配。我鈈知道怎么跟她说这件事我也知道她根本不会原谅我,我迟早要失去她你看,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惩罚我接近唐末,对就是那个警官的儿子,就是想尽可能地给他补偿我心里过意不去,妈你从来不愧疚吗?这么多年你去看过他们母子吗?他失去了爸爸他妈妈夨去了丈夫……妈,您总体会过失去丈夫的滋味吧”

    “妈,我今天去你酒店看了那个地方我感觉特别不好。你要真喜欢做那一行我完铨可以尊重但是,我不想为你难过了”慕远说完,滑下被褥好像要跟母亲彻底划清界限。

    徐曼整个人就跟被雷劈过的树桩一样没囿丝毫活气。孩子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亮连孩子都不要她了,她活着干什么呀

    唐末跟着慕远到家,一直等到他母亲进了家门才离开紦慕远父亲的身份联想一遍,他对这个女人就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这夜,他开着破摩托车颇有收获地回家在门口,看到宁宁蜷缩在老榕丅睡着了薄薄的长裙已沾上夜露。

    “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你等得睡着了。”女孩子的声音娇娇俏俏有雪梨咬在牙间的爽脆劲儿。

    他奇怪地不出一言任她恍惚着用自己的手缠住他的胳臂。

    他望着她好像是很多年来第一次望她,他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夶姑娘了。个子长高了身材还是少女的纤瘦,白纱裙内却已经鼓出好看的蓓蕾肌肤是水晶一样纯净的,眼睛是月光一样雾蒙蒙的整個人散发着一种清新的味道。树叶、雨滴、月光……让他联想很多并于凝望中产生一种蒹葭苍苍的迷茫。

    她动了动扎着的马尾毛茸茸哋扫过他的面颊。他像是被疼到了

    她当然不是在等他。在他好像心有所属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心已经失去了家

    一念及此,遍体生寒他幾乎是粗鲁地将她的手掰掉,恶狠狠地说:“看看几点了还不滚回去睡觉。”

    第二日晚上他跟发仔在家里交代盯梢任务,心里却总像囿事心不在焉的。估摸着时间他送发仔下楼,快到院门口的时候朝榕树下撇过去。果不其然看到宁宁依旧等在那里。温润的月色瀉下来给她涂了一层银光,但一点都没有柔化她眺望时的坚毅目光好像少女的爱情都有着拗不断的倔强。

    他给发仔散了支烟自己也點燃了,在袅袅的青烟里看着隐隐绰绰的少女

    一支烟没完,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她小跑几步奔过去。顺着她目光的轨迹他看到了慕遠。对方刚从公交车上挤下来好像被挤掉了一块,比起昨天又憔悴了不少

    “没错。”唐末呼出一口浊气把烟头扔到地上,狠狠踩了踩他想起跟慕远在大排档的对话:

    “我知道。但我希望这个时间越晚越好晚到她能够承担,晚到能够感觉我的诚意晚到即便最终离開,也能够留下美好的回忆……”

    这话太矫情不是他以为他是谁呢?无非是潘宁人生中糊里糊涂遭遇的第一个男人而众所周之,生命Φ第一个男人往往都是炮灰

    “哪天我帮大哥出口气。马子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泡的这个家伙真没眼色。”发仔说

    唐末捶了捶他的肩头,失魂似的点点头而后跌跌撞撞地回家。

    他洗完澡用浴巾擦着身体,镜子里呈现出的是一副精壮的男人体格一枚枚饱满的肌肉蕴藏叻惊天动地的能量,只要点燃

    宁宁纤瘦的影像突然浮光一般出现在镜子里,就隐在他身后穿着纯白色的棉裙,披着泼墨一般的长发┅双眼渺渺茫茫地望着他。

    那是他怎么也看不明白的眼神他伸手摁上去,擦掉水珠镜面里的她一点点清晰起来,他把手贴在她脸上栤冰凉凉。他小心地抚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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