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新房新床新被子 婴儿晚上踢被子口渴 浑身疼怎么个情况

房事_全文阅读_11-米花在线书库
台拖拉机披红挂绿,突突直响,后面跟着几辆自行车,队伍浩浩荡荡地出村了,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显得异常耀眼。  那时一些在外面工作的人都用小车娶亲了,吉普车最普遍,比如春娥结婚的那天就来了一辆绿色的吉普,把全村人的眼睛都看绿了!茂莲结婚的时候来了三辆,更上一层楼!弄不来吉普的用大卡车也气派,比拖拉机上档次,最不济的就是自行车了,像茂云那样。不过茂云比茂华又先进了许多,茂华结婚的时候是用一头小毛驴娶走的。  拖拉机上放着篮子,内装五斤猪肉,一只大红公鸡,两瓶白酒,一个红帖。娶亲人到了秀兰家后送上红帖,女方以酒席招待。新娘上花车,多由平辈兄长背到车上,讲究鞋不着地,脚不沾土。秀兰是由大哥背上拖拉机的。大嫂曾教她上轿时要哭,这叫离娘泪,一般女孩这时都会哭,像茂莲那样。秀兰一紧张,把什么都忘了,等到上了大路远远地看见母亲站在柳树下抹眼泪,才恍然大悟!回想母亲养自己这么大真不容易,于是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途中,两家迎亲的队伍同向而遇,唢呐冲天而起,此起彼伏。大家都想“抢路”,抢在前面的大吉大利,早生贵子。拖拉机加大马力,柴油机发出震天的怒吼,“突突突”一阵黑烟,超过了同样是拖拉机娶亲的那家。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看着后面的队伍手舞足蹈,兴奋不已。村里今天结婚的两家也在比谁回来早,但最早也得等到日头西落,炊烟升起才能进村。如果迎亲队伍迎面相遇,双方新娘要互换裤带或针线包,然后各自赶路。  黄昏的时候,娶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村了。这时队伍的速度慢了起来,吹手大显身手,一会“得胜令”,一会“将军令”、“大摆队”,曲乐袅袅,号声嘹亮。村人倾巢而出,热闹非凡。走在前面的是吹鼓手,后面跟着两台拖拉机,第一台上坐着新娘和送女的人;第二台上是娶亲的人,到村口的时候就下来了。  守在大路上的孩子早就跑回来报信了,大门口于是站满了人,等着看新娘下轿。茂生家的院子里也挂满了红红绿绿的帐子(丝绸被面),在灯光下姹紫嫣红,分外鲜艳!  北塬介于陕北和关中地域风情的交界,口音与关中接近,风土民情与关中也很相近,却又融合了诸多陕北特色,因此民俗显得比较独特。往北十里既是周家茆,一口的陕北话,婚丧嫁娶也完全是一副陕北的做派。  十里不同俗呀。 四十四(4)拜堂
文 / 高鸿    福来在茂生把秀兰从迎亲的拖拉机上抱下来的一瞬间摇响了花头:“花轿到门前,宾主站两边,鼓乐迎淑女,鞭炮庆家宴。鸾凤鸣双喜,蓝田种美玉,聚乐生祥瑞,佳女配佳婿”。伴随着劈劈叭叭的鞭炮声,姐夫黑蛋拿着满升子的牛料(铡碎的谷子杆,里面伴了红枣、核桃、面花等)向新娘以及人们的头上撒去,跟城里人结婚洒纸花一样,于是场面一阵骚乱,孩子们奋不顾身地抢了起来。黑蛋边撒边说:“一撒草二撒草,三撒媳妇下了轿”;“一撒金,二撒银,三撒媳妇进了门!”.福来把花头(荆棘做成的摇钱树)摇得虎虎生风:  金娃那个配银娃  茂生娶了个好女娃  女娃生得眉眼顺  豹突花眼脸蛋蛋亲  长得温柔又贤惠  心灵手巧爱劳动  孝敬公婆是模范  一心只想着过光景    茂生娃娃也不懒  去了城里又回来  多少美女心不动  思来想去还是秀兰亲  今晚洞房鸳鸯戏  明年儿子就会叫娘亲  ……  茂生抱着新娘子来到堂前,行拜堂礼。人们哈哈地大声笑着,秀兰羞得直往茂生怀里钻。  拜堂正式开始。福来手执红本,大声地念拜堂词:“寻得桃园好避秦,桃红又是一年春,桃园仙鱼逐水流,只等渔郎来问津。一拜天地是月星,二拜父母养育恩,三拜三代老祖宗,叔、婶、师长情意重”。  接下来是夫妻交拜词:“天上织女会牛郎,才子佳人配成双,今日两家结秦晋,富贵荣华万年长”。  新婚三天没大小,同辈及姑、爷均可和新郎新娘开玩笑。特别是兄弟、姐夫是闹房的主角。茂强不在,他们便成了重量级人物。  黑蛋手上蘸了墨水,乘秀兰磕头的时候按在地上,抹了个满堂彩。大姐夫则给茂生脸上弄了许多锅底黑,两口子像唱戏的小丑,众人哈哈大笑。  拜完父母天地,姐夫手拿红本念谢仪词,要他们再拜。再拜的人就多了:吆车的,抬轿的,扶女的,扮相客的;知已的,看客的,收礼的,四面八方贺喜的;铺席的,夹毡的,还有的人窝胡钻的;切菜的,揉面的,烧锅揽柴砸炭的;摘葱的,剥蒜的,担水吆驴矶面的;扫地的,看院的,提茶倒水抹案的;抱娃的,收蛋的,买烟灌酒上县的;还有停到门口立站的,扒到窗口偷看的;没有事情发干的,出来进去胡转的;端盘和,拾馍的,专门招呼看坐的……等等。姐夫在那里不停地念,他们便得不住地磕头。  这时茂生看见豆花也站在人群中,正在冲着他笑。  豆花今天早早就送来了贺礼,被母亲退了回去。  进洞房之前还有最后一项议程:姐夫在盘子里摆上肉、馍、麸子、麻钱四样东西,用小碗扣了,让新娘抓。抓到肉表示口馋,这样的媳妇没出息;抓到馍表示丰衣足食,不缺吃穿;抓到麸子表示有福气,抓到麻钱表示有钱花,因此谁也不愿意抓到肉。  围观的人屏声静气,瞪大了双眼。秀兰也有些紧张。虽说有些迷信,但这是风俗呀,抓到好的大家很快就会忘记,不好的人们会念叨很长时间,成了媳妇进家后的一个话柄。因此精明一些的媳妇会在事前“贿赂”姐夫,要其做好暗示,这样才不会当众出丑。  秀兰也有些紧张,看着黑蛋嘻嘻地笑,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破绽。黑蛋有意扬起头,一副拒绝腐蚀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秀兰的鼻翼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脸涨得通红。她犹豫了一下,看着茂生一咬牙,随手抓起了一个碗。  ——是麸子!人们一声惊呼,说秀兰就是有福气!茂生娶了她,一辈子都会有福!  后来秀兰才知道,黑蛋给盘里根本就没有放肉! 四十四(5)洞房花烛
文 / 高鸿    这时,公公婆婆进入洞房,夹起枕头走一圈,俗称“抱孙子”,家人遮盖碾、磨,怕青龙白虎“冲喜”。一切就绪,专候新人进门。  历尽千辛万苦,新郎新娘终于进入洞房。茂华、茂云给炕上四角放四种干果:核桃(谐白头到老)、红枣(见红有喜)、花生、(落花生子之意)。姑姑唱道:“七个核桃八个枣,娃子多来女子少,媳妇吃了核桃枣,两口子和气永不恼”。  窗台上爬满了人,多为二不愣的小子。他们一边用唾沫把窗纸弄烂,一边嘻嘻哈哈地瞅里面的热闹,场面很生动。  新娘入洞房后,姐夫便前来挂门帘、窗帘。门帘、窗帘不能白挂,要有赏头,于是他们便向新娘索要手绢。开宴时,端盘的人故意不拿筷子,又向新娘讨手绢;而娘家的女客们也在不注意时,将酒壶茶杯碗碟等藏起来,以至带回家,等女婿到岳父家赴宴时,用手帕、糖果等礼物换回,以增加耍闹的趣味。  议程完了即开饭,大家都等不及了。院子里人声鼎沸,孩子们吵翻了天,把桌子敲得当当响。帮忙的都是嫡亲,两人端菜,每桌一盘,等吃的差不多了再上,尽量不重样。厨师一般都是本村的,不用花钱请。过完事给一条毛巾,两包烟,两元钱就行了。一般厨师只收烟和毛巾,不收钱。酒席会延续几个小时,直至深夜。  晚饭后举行上头仪式。仪式由姑姑主持,让新人背靠背坐于水桶上,将二人头发拢在一起,边梳边唱:“一木梳青丝云遮月,二木梳两人喜结缘。三木梳夫妇常和气,四木梳四季保平安。新女婿好像杨宗保,新媳妇好像穆桂英。荞麦根儿,玉米芯儿,一个看见一个亲。养小子,要好的,穿长衫子戴顶子;养女子,要巧的,石榴牡丹冒铰的。双双核桃双双枣,双双儿女满炕跑。天作良缘配好的,夫妻恩爱一辈子。”随即,将红枣,核桃从新人头部倒下,夫妻二人争抢捡入自己衣兜。接着,姑姑将秀兰头盘起来,意为结发夫妻能白头到老。  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后,两个姐姐给他们铺床。茂华茂云边铺边说:“铺床铺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后生女郎;福贵双全,永远吉祥。”接着闹房就开始了。  闹房的时候茂生已觉得很疲倦,一天来的奔波加上不间断地忙出忙里,吃完饭后便坐在写字台边睡着了。睡梦中他看见秀兰朝他走了过来,长发飘逸,神采飞扬……近了,近了,他张开了双臂想把她抱住,却怎么也跟不着……正纳闷,忽觉得脸上凉凉的,忙用手一抹,全是红水。就听见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秀兰被“赶”了进来,缩在炕的一角,象只无助的羔羊等待着宰割一样,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因为她见过哥哥结婚的场面,嫂子被整蛊的死去活来,啼笑皆非。第二天,手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疼得不让哥哥摸。  大姐夫开始出节目,他说自己是个粗人,今天却要做文明的游戏,让茂生与秀兰跳个交际舞。这个题目对茂生来说是简单了些,可对秀兰来说却太难了,因为她除了会扭大秧歌外,从来没跳过这种舞。两个姐夫把他们的脚绑在一起,俩人一动就栽倒在炕上,动弹不得。接下来二姐夫黑蛋出第二个节目,让茂生与秀兰唱情歌。茂生嗓子干得要命,根本唱不出来,秀兰一个人唱不算数,于是这个节目算没有通过,被罚做“通俗”节目。  茂生的同学披甲上阵,把一颗糜子从秀兰的脖颈处放了进去,要茂生在她的身上找出来,茂生一伸手秀兰就笑,笑得直不起腰来……接下来是俩人同吃一颗苹果,苹果被绳子拴了吊在半空,他们必须同时咬到才能算数,等到俩人开始咬时,绳子被猛地一提,头便撞在了一起,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四十四(6)闹房
文 / 高鸿   村里的年轻人也来了。红兵慢慢地站了起来,一脸坏笑。他说我出两个谜语,一个秀兰猜,一个茂生猜:    一、
  黑松林中一老僧,  隐身居在半空中;  虽说不是神住处,  阎王造死他造生。    二、  深山老林一道沟,  一年四季水长流。  不见牛羊来喝水,  但见和尚来洗头。    几个后生哈哈大笑,看样子他们都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眯着眼看秀兰和茂生怎么回答。他们想了半天也弄不明白。红兵说我提示一下:这个东西是人身上的一个器官,一个是男人的,一个是女人的,你们今天晚上就能见到。秀兰的脸唰地红了。红兵一脸坏笑:“你说出来嘛!让大家听听。”秀兰不说。大家于是便让茂生说,茂生也不说。红兵说不说就换更难的节目。于是拿出一条丝巾,要秀兰从茂生的裤腿里塞进去,从裤腰上拉出来,不允许茂生帮她。茂生穿着宽松的棉裤,秀兰的手暖烘烘的,弄得他浑身发痒。丝巾从裤腰出来必须要经过裆部,秀兰的手到大腿上的时候就不动了,脸蛋涨得通红,羞答答地东张西望,希望大家能放过她。茂生也觉得不好意思,想去掉这个节目,红卫等一帮年轻人怎么肯依?十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看。秀兰无奈,只好把一只手从腰的侧边伸了进去,结果被判违例,丝巾必须贴身从正面拉出来才算。秀兰的手伸进去又拿了出来,就是通不过那个地方,大家于是都在笑。那只下面伸上来的手已经很接近了,茂生开始有了反应,血液轰轰地膨胀——毕竟,这种肌肤之亲从来没有过,幸亏穿得厚,要不真得很丢人了!  这个节目做了很长时间,秀兰最后都不知道是怎样把丝巾拉出来的,只觉得浑身都出汗了。  不觉东方既白,闹房的人还没走,茂生就趴在那里呼呼睡着了,任凭姐夫怎么摇晃也弄不醒来。  第二天,他们按照当地风俗开始拜人,父亲、母亲、大妈、婶子以及大姐、二姐及姐夫们坐了一圈,他俩得叫一声称谓,跪下来磕一个头,长辈们便会往地上扔钱,五元十元都有。  按风俗拜礼钱俩个新人要抢,谁抢得多就是谁的。秀兰与茂生谁也不愿意多要,最后秀兰把自己拣的也全给了茂生。正在这时,二姐夫黑蛋呼地跑了过来,按住秀兰的头就让磕,并乘机给她的脸上抹上了锅底墨黑,围观的人哈哈地笑了,惊飞了一树的麻雀。  拜完人开始拜村人,几百户人家必须挨门挨户地去,除了母亲叮嘱的豆花家外,一家也不能纰漏。茂生也穿着棉袄棉裤,披了两条大红帐子,十字交叉地挂在身上,显得很威风。秀兰的头上戴满了花,每磕一下,花枝在头上一颤一颤,极是好看,于是便会有婶子嫂子扶她起来,给茂生发烟,让秀兰喝水。每走一户,大家都在夸茂生娶了个好媳妇,秀兰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拜了一百多户人家的时候,茂生觉得腿已经不听使唤,跪下后就站不起来,秀兰更是软成了面条,有时一磕头就爬在了地上。就这样他们从早晨开始一直磕到中午才拜完,两人的膝盖都肿了,互相搀扶着走不成路。  到了老槐树下的时候,茂生去了豆花家,豆花连忙拉着秀兰的手让她不要再磕,说可怜死了,再磕把头都磕烂了!豆花拿出十元钱塞在秀兰手里,说是给你们的贺礼!秀兰推辞不要,豆花便刷地白了脸,茂生忙劝秀兰收下,从此秀兰在村里有什么事,豆花多有照顾的地方。  拜完人回来两人都软成了一堆泥,躺在炕上就睡着了。直睡到晚饭时分才醒过来。  今晚没人闹房,是夫妻真正的洞房花烛。秀兰羞得不敢看茂生,一看心就怦怦地跳,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马上就要成为真正的女人,成为自己最心爱的人的女人了,一股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代替了与生俱来的恐惧。茂生也有一些紧张,订婚四年来,两个人除了接吻,没有过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四十四(7) 新女婿回门
文 / 高鸿     吃完饭后茂生发现缸里水不多了,想出去挑一担,水担被大妈夺下了。大妈语重心长地说:“茂生我娃累了,今晚早早睡吧!”脸上是笑嘻嘻的表情,茂生的脸就红了。  新屋新家具,新炕新被子,长这么大,茂生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当然,每个人的一生结婚只有一次。秀兰铺好了被褥,羞答答地看着茂生笑。茂生说睡吧,这几天都累死了,然后钻进被窝,准备脱衣服。这时,对面的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好像是二姐的儿子小毛。小毛今年三岁了,很调皮。小毛喊着要跟舅舅住新房子,嫌屋里太挤,不跟母亲睡。黑蛋狠狠的踢了他两脚,孩子哭得更响亮了。茂生跳下炕出去,小毛就坐在门口,二姐使劲拉他,就是不起来。茂生看了秀兰一眼,一脸的无奈。秀兰说二姐你让孩子进来嘛!黑蛋说狗日的哪里不能睡,非得要睡新房,人不大,眼气还蛮高——真会瞅地方!茂生把外甥抱在怀里,孩子挣了一身汗,哭得洼眉二道。秀兰给孩子擦了脸,小毛就睡在他们中间了。  一夜无话。  按照当地的习俗,新女婿第二天得回门。  当地娶媳妇都是哥、嫂和兄弟、婶婶去,丈夫不去。婚后第三天女儿带着新女婿回娘家认门,俗称回门。  茂生回门时受到了小舅子们的热烈欢迎:他一进大门就被戴上了牛笼头,脸上被抹得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一向喜欢干净的茂生被弄得哭笑不得,却又不能去发火。最惨的要数中午吃饭,秀兰家的自家人(兄嫂、大爸、大妈等没出五服的同族人)多,每家都必须去吃一点——说是吃饭,实则是在认门。家家都给茂生盛了大碗的捞面,茂生只好在秀兰的帮助下换成小碗,就这样到后来还是一口都吃不进去了。最令他难受的是小舅子们的促狭,他们或者把茂生的鞋藏了,不给烟或糖就别想下炕;或者偷偷地在茂生的碗里放了过多的盐,让他吃也不成,不吃也不成。遇到这种情况秀兰便偷偷地给他换碗,弄得几个弟弟大发牢骚,说姐姐才嫁过去一天就与姐夫合穿一条裤子——一心了!牢骚归牢骚,眼神里分明是十分高兴的颜色,围在茂生的身边或左或右,形影不离。  从秀兰家回来后茂生就病了。  连日的操劳,不能按时吃饭,加之休息不好,他已经累垮了,无力再支撑下去了。  回到家里茂生感觉头很疼。中午喝了太多的酒,被小舅子差点灌醉,出来后又涨了一些风,秀兰在他的头上摸了一下,发现很烫,于是就叫了村里的医生。医生量了体温,高烧40℃!人都快糊涂了。赶快打了一针,茂生蒙了被子睡着了。  这一病就是几天。  几天来,秀兰一直在身边悉心照料,寸步不离,茂生很感动,觉得对不住她。正月十五的时候村里闹秧歌,外面红红火火,秀兰也没有去看。  早饭的时候大妈来了,说茂莲捎话叫茂生去一下。茂生已经好多了,秀兰骑着自行车带他去了乡上的食堂。  茂莲明显胖多了,坐在椅子上不起来。  茂莲说你单位打来电话,叫你回去哩!因为村里没有电话,茂生给厂里留了食堂的联系方式,有事就可以找到他。茂生突然觉得身子轻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脸上也有了颜色。回来的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路上有雪,很滑,车子一路歪歪扭扭,好几次都滑倒了,两人哈哈大笑,不一会就到家了。 四十四(8)新婚别
文 / 高鸿   茂生收拾了一下,准备第二天再回厂里。秀兰说厂长都来电话了,肯定着急得很,你就赶快去吧!茂生摇摇头,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她,看得秀兰心痒痒,浑身象爬满了毛毛虫一样不自在。秀兰要收拾行礼,他不让,抓了她的手,热辣辣地盯着她看。秀兰说你咋啦?我脸上有花吗?又不是没见过,干嘛这样傻乎乎地看着?茂生见跟前没人,就凑上前悄声地说:“我们的花烛之夜还没过呢!”秀兰唰地红了脸,攥紧拳头在他的身上捣了一下。茂生说我明天再走,今晚我要你。秀兰低了头,脸羞得更红了。稍顿,她轻声地说:“——你去吧。厂里停产好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收假了,肯定有要紧的事等着你——乖乖听话,你心里有我就行。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再说你病刚好,要注意身体才对。”茂生哪里肯听,父母都不在,屋里就他俩,他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欲望,搂住秀兰就亲。秀兰也紧紧地抱住了他,两人都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喘息声。茂生吻着吻着就把她压倒在炕栏上,伸手解衣服。订婚几年了,这样的冲动有过几次,每次秀兰都以没结婚为由拒绝了。现在已经成了夫妻,离开在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相信秀兰也受不了啦。……衣服解开了,茂生的一双手在她的身上来回抚摸,最后停留在胸前那两垛绵软的地方,轻轻地揉捏着……秀兰发出细细的呻吟,双目紧闭,面若桃花。梦中无数次想过的事情,现在终于成为现实,两人显得都有些慌乱。  血轰轰地往上涌,茂生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不能控制自己了!那双揉搓乳房的手转移了方向,在她的腰际乱摸,用力就把裤带抽了下来。秀兰猛地松了他,紧紧地按住裤腰,脸胀得通红。秀兰说大白天的,说不定咱妈马上就回来了,这怎么成?茂生说我不管,反正已经结婚了,关了门,谁管得着呀!秀兰说那现在也不行。茂生说为什么?秀兰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不骗你。茂生有些生气了,用力地扳那双按住裤腰的手。秀兰见他来硬的,只好以实相告:  “——我倒霉了!身子不干净。”  血液在一瞬间就退缩了,身子也软软地没了依靠,茂生无力地坐在了炕上,看着秀兰傻笑。再怎么着,他也知道女人在经期是不能同房的,何况是第一次?秀兰匆匆地系上腰带,突然觉得有些懊丧,痴痴地看着他笑。茂生说怎么了?秀兰说要不我们就做了吧?茂生说你不骗我?秀兰点点头。茂生于是又激动了起来,伸手在她那里抓了一把,感觉硬硬的,突然想起刚才在厕所看到的卫生纸,血红血红的,当时他并没在意。母亲早就没了,家里只有秀兰。秀兰把腰一弓,抓了茂生的手,嗔怪地看着他说:“急啥?咱们都上炕去吧。”说完便关了屋门,上炕拉了被子,开始脱衣服。  茂生也上去了,抓了秀兰的手,不让她继续脱。为了一时的冲动而让她落下病灾,这样做太自私了。秀兰是自己的妻子,他要关心她,爱护她,而不是一味地满足自己的欲望,做出有害于她的事情。  两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秀兰看着他嘻嘻地笑,然后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不胜娇羞的样子。  茂生紧紧地抱住了她,箍得她喘不过气来。  母亲回来了。秀兰于是便帮他收拾行李。母亲也希望茂生赶快回去,在外面工作的人,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走,村里人已经在说闲话了。有人说工艺厂倒闭了,茂生没工作了,母亲很担心。茂强这段时间信来的很勤,两年了,母亲已经习惯了,脸上也不是每天都挂着泪,甚至又说又笑,茂生感觉好受多了。  秀兰送他到大路上,脸上红彤彤的,默默地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红色的棉袄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显得格外耀眼。茂生悄悄地攥紧了她的手,手很热,微微地好像有汗。一辆货车呼啸而过,雪粒象细盐般地扑了过来,秀兰低了头,钻进茂生的怀里,茂生紧紧地抱住了她,秀兰一抬脸,眼里竟全是泪花……那一刻,茂生真想不走了。这时,班车来了,秀兰轻轻地推开他,说路上小心点,到了后给我写信。茂生点了点头,车子走出很远,看见她还站在雪地里,手里挥舞着红色的头巾,成为茂生记忆碧痕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四十五(1)心凉了半截
文 / 高鸿    茂生兴致匆匆地回到厂里,眼前的萧条让他一阵心寒。厂区停产半年了,没有人清理卫生,到处都是泥料垃圾,工房里厚厚一层尘土,有些窗子的玻璃都烂了,没有人管。  茂生来到了郝厂长家,郝书记现在已经是书记兼厂长了,什么事情还象原来一样,他说了算。郝书记热情地让他坐下,拿出水果和糖让他吃。白梅给他倒了杯水,摆摆手出去了,郝帅从外面探进头向他挤了挤眼睛,算是打了招呼。隔壁的屋子里,原来政办上的一群人正在打麻将,激战正酣。郝书记不喜欢这个,但他好热闹,只要有人来他就高兴。郝书记说厂子马上就要恢复生产了,再过几天就可以上班。茂生在心里暗暗叫苦:还有几天,为什么让我现在就来?转念一想,书记一直惦记着自己,早早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还是重要的。  原来的宿舍已经不存在了,里面堆满了耐火土。茂生找到老吕,老吕说职工都没来,只有你和柳诚明在,你就跟柳诚明住一起吧。柳诚明住在厂区外面的一间柴碳房里(家属区放煤炭杂物的小房子),柴碳房很矮,人钻进去都直不起身子,里面大约有四五个平方,柳诚明一人就占了一多半,要想再支张床很困难。柳诚明见老吕把茂生带来了,一脸的怒气,气冲冲的质问老吕:“×你妈这房子有多大,你还往进安排人?老子到你家睡去!”老吕也不甘示弱,说柳诚明你个狗日的不想住就滚出去!让茂生一个人住。茂生看了看柴碳房,里面又黑又潮,墙上全是下雨后留下的痕迹,黄黄的像小孩的尿布,斑斑点点。茂生说老吕我不在这住了,你能不能重给我安排个地方。老吕牛眼大瞪,说茂生呀工艺厂的情况你难道还不知道?这是你来了,郝书记有交代,一般工人来了自己想办法,谁有功夫理他们——知足点吧!  柳诚明见茂生这态度,容色马上缓和了下来。他说驴驹子,你献殷勤献到了虎屁股上——人家茂生还不稀罕这地方哩!说完就对着茂生笑,是善意友好的那种。茂生一扭头离开了。  北方的高原正月还很冷。刚下过雪,风硬硬地吹着,刮得人睁不开眼。山阴处的积雪还没有溶化,白皑皑的很耀眼。路面上全是浮冰,行人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舞蹈;小河的冰被砸开了孔,孱孱的流水声便清晰地传了上来。  茂生来到张工家。张工正在吃饭,于是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坐了半天车,又走了这么多路,茂生早就饿了。正月没完,外面的食堂还没开,想买点什么都没有。茂生于是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吃。  外面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了。张工问茂生晚上在哪住?茂生说还没有地方。张工哈哈一笑,说没地方不要紧,晚上就睡我办公室!里面有火墙,暖和着哩!茂生心里一热,这个平日里跟谁都没有交情的人在关键时候准是能帮自己一把,一点也不做作。 四十五(2)那种感觉让人忧伤
文 / 高鸿    张工的办公室很乱,除了一张床板和办公桌外,全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化学物质。试验釉子的泥坯堆了一桌,看来这些天张工并没有休息,一个人坚持工作。张工上班也没工资,厂子放假了,没有人给他记工,财务室也没人,但是他丝毫不在乎,一如既往地干着自己想干的事情,乐在其中,悠哉游哉。  办公室没有生火。一面火墙通向地炕(火墙是北方一些地方把连接炉子的墙砌成空心,里面通向烟囱,墙体可散发出热量;地炕是把室内的地下挖空,用泥板隔成烟道,外面火口的热量通过烟道通往烟囱,室内便散发出很高的热量。农村的烟房就是这样。工艺厂有许多这样的房间用来注浆),地炕没烧,房间里很冷。  茂生躺在冰冷的床上瑟瑟发抖。回想家里的情景,真后悔自己这么早就来了。他们那新婚的小天地虽不大,但是很温馨。一闭眼,秀兰那矫捷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象一头永远不知疲倦的小鹿一样不停地奔波。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经常喜洋洋的,很少看到她有懊丧的时候。结婚七日,头天晚上大家闹房直到天亮,第二天小外甥钻了过来,第三天回门,第四天回来他就病了,秀兰守候在他的身旁喂吃喂喝,象照看一个没有足月的婴孩,无微不至。等到身体稍微恢复了,他却匆匆地来到厂里,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继续婚前的苦日子。  一种孤独、凄伤的感觉涌上心头,茂生的心里痒滋滋的难受。七夕相处,未尽夫妻之道,许多肺腑之言也没来得及对她讲,秀兰的心里会怎么想?那天送他在大路上,那强颜欢笑的脸上分明有一种深深的失望在上面,眼睛里充盈着泪花,阳光下一闪一闪的,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亲爱的,你怨我吗?    陆陆续续地,(game.mihua.net)被通知的工人都来上班了。小曹也来了。小曹的婆姨又给他生了个孩子,是男孩,小曹高兴得合不拢嘴,兴高彩烈地给大家发糖吃。大家向茂生要喜糖,茂生没有,女工们不依,于是他就出去买了一些回来。  发糖的时候大家嘻嘻哈哈很热闹。轮到吕玲的时候她不说话,眼里含着泪,一扭身就出去了。茂生没理她,也没必要去理。  晚上的时候小曹也住了进来。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翻个身子都很困难。过了个年,小曹的话多了起来。先是滔滔不绝地讲儿子的情况,然后就问起茂生结婚的情况。茂生把情况大概讲了一下。小曹觉得不对劲,说你们这叫什么结婚呢?你这样做婆姨会伤心的,她会以为你不爱她。小曹讲了他们结婚的经过。小曹说你现在也结婚了,有些话也能给你讲了。你们订婚四年才结的婚,婚后还不在一起睡,谁能忍受得了?——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亲情和肉体的结合,只有这样才会骨肉相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了!食色性也,人之本能呀。 四十五(3)食色性也
文 / 高鸿   性是人最基本的需求,每个人与生俱来进入一定的年龄阶段都会有强烈的渴望,表现不同的是每个人的知识教养不同隐忍程度不同罢了。其实女人比男人更渴望这个。——不怕你笑话,受苦人白天受再大的苦,晚上回去两口子睡一觉,什么疲劳痛苦都没有了。寡妇、光棍汉的日子为什么难熬?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另一半。正月没事,我看了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有时间你也看看吧!  ——啊!这是小曹吗?一个一说话就脸红,声音象蚊子一样的农村人,居然了解这么多的事情!读书十年,自己学的知识哪去了?怎么没有这些内容呢?曾经的自负哪去了?曾经还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已经知道得不少,现在看来几乎是白痴了!  小曹呵呵地笑了。小曹说茂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一般在这方面都比较迟钝。我们那一个教书的结婚三年没小孩,到医院一查,婆姨还是处女!——教书的连地方都找不着哩!  茂生听后也有些迷惑了。自己虽然也看过不少书,可是这方面毕竟没有经见过,于是就问小曹两口子是怎么做的。小曹这回被问红了脸,声音也小了起来。他说其实两口子一开始并不顺,慢慢的就顺畅了。开始的时候婆姨扭捏着不喜欢,后来一晚上不做她就睡不着。有一次半夜的时候我们都想了,于是就开始做。婆姨忍不住就叫了起来,把孩子给喊醒了。孩子看见我们那样,“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第二天也不让我抱……  小曹说着说着就进入了梦乡,梦中露出甜蜜的微笑。茂生碾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天亮的时候茂生睡着了。梦中他回到了家里,秀兰回了娘家。正准备去东李村叫她回来,突然茂强回来了。兄弟相见,紧紧地抱在一起。茂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揉了揉,摸摸他的脸,热乎乎的,肯定这不是梦。母亲的脸上挂满了泪,高兴得话都说不上来了。父亲眼圈红红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豆花和福来来了,赵书记也来了,就看见外面停了一辆吉普车,等着茂强上去……老槐树下围了好多人,全村的老老少少都出来了,为茂强送行……茂生来到东李村,迎面碰见秀兰的二嫂,二嫂说你还来干什么?茂生说我来找秀兰呀!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二嫂哈哈大笑,说结婚了你怎么不带她走?你们的结婚证呢?茂生突然想起那天去乡上办结婚证,文书不在,没有办出来。文书是他的一个同学,同学说你先回去吧,我办好了给你拿来,结果现在也没有拿来。二嫂说你们没结婚证,婚姻法律无效,秀兰已经跟小黄结婚了……  ——啊!秀兰!你在哪里?!茂生喊了一声就坐起来了。小曹已经起来了,端来了热水让他洗脸。  茂生呆呆地坐在床上发愣,真想即刻就回老家,把秀兰带上来。  第二天上班打扫卫生。  厂区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垃圾堆积如山,到处都很脏。灰尘弥漫,几个女孩捂着鼻子躲躲闪闪,不肯往前走。柳诚明笑嘻嘻地把扫帚递给茂生,看他怎样收拾。茂生接过扫帚干了起来,不一会就变成了土人。白梅说新郎官,没想到你还能吃苦呀!茂生说农村长大的,受这点苦算什么?乔师、张工也每人拿了铁锨,干得挥汗如雨。在他们的带领下,场院恢复了往日的容貌。  郝书记迈着方步笑眯眯地走过来了,看样子很满意。 四十六(1)久别胜新婚
文 / 高鸿 茂生走后,秀兰也病了,发烧,头疼欲裂。连日的劳作,没有好好休息。加之茂生又病了,有两个晚上她都没脱衣服,就坐在他的身旁,可能着凉了。按照当地的习俗,女孩子结婚后娘家要连着给做三个“岁”,即给孩子在婆家过生日,喻示女孩已经成人,从此与娘家成了亲戚关系。秀兰是二月的生日。母亲给秀兰只做了一个“岁”,后来就病了,再后来就去了。秀兰的生日在农历的二月初十,天气尚冷,寒气逼人。那天,母亲准备了丰厚的“礼品”来到闺女家,天正下着大雪,到处一片皑皑的白色,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母亲进门的时候茂生家冷冰冰的,秀兰同公公正在拆锅台,眼前一片狼籍,茂生母亲去了十多里的一个地方给人说媒去了,临行前嘱咐男人把灶火拆了重砌,原因是最近一直往出吐烟,呛得做不成饭。秀兰知道母亲要来,但又无可奈何。茂生没有回来,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好像远在天边,这种天就更别指望。按说亲家来了应该有所准备,女儿出嫁后的第一个生日很重要,一般婆家都会准备丰厚的酒席等媳妇娘家来人。秀兰母亲一看冰锅冷灶的样子,知道亲家把这事看淡了,心里很伤感,看着女儿冷得发白的脸,内心竟一阵阵地疼痛,寻思女儿跟了这么一家人,以后怎么过日子?坐了一会母亲便要走,秀兰挽留,没留住。出门后秀兰看见母亲的脸上有两行清泪,在寒风中显得异常凄凉……
送母亲回到大路上,秀兰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卧在雪地上一丝不挂,睡得“呼噜呼噜”直响。秀兰的心“碜蹭”了一下,浑身打了个冷颤,走近看时,原来是麦娥。只见她浑身紫青,好像奄奄一息的样子。忙脱下外衣给她披上,进村喊了人,村人说你不要管,她冻不死的,麦娥疯了多年,再冷的天也不穿衣服,天越热她却穿得越厚。 秀兰曾听说过她的故事,可怜的麦娥现在成了这个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呀!雪越下越大,秀兰惦记着麦娥,便又来到大路上。疯女人醒来了,把秀兰的衣服扯得稀烂,冲着她只顾笑,肮脏的脸庞掩饰不住悲凄的模样。秀兰的心又紧了一下,内心滚过一丝凄凉,浑身一阵颤抖,迎着风闭上眼,昏昏地低着头回家去了。半年后,茂生回家收麦子。秀兰算好了日子,早早便来到镇上的车站。当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走进她视线的时侯,秀兰的心开始狂跳,脸上浮着厚厚的红云。半年不见的他似乎瘦了一些,这让秀兰很难过,但茂生的肤色却变得白皙好看,人也洋气了很多,令她很欣慰。茂生这时也发现了她,于是四目相对,秀兰竟怯怯地不好意思起来。“家里可好?”“好着呢。”“等了好长时间了吧?”“也没。——包我来背吧,看把你累的。”“先去那边吃饭吧——你不饿?”“我给你已带了吃的——一大早刚烙的鸡蛋饼,里面卷了你最爱吃的土豆丝哩!”秀兰说着便从车子的后座上取下包,还没打开,茂生已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道。“厂里的伙食可比咱家的饭菜强多了,但没你做的土豆丝好吃。”茂生狠狠地咬了一口,噎得差点咽不下去。“看把你饿的!整天在外面吃好的,还吃得那么瘦。——给,我带了放凉的开水呢。”秀兰不满地看着他,从包里取出水壶递给他。“先压压饿气吧,这儿还有苹果。等一会到家,我给你做面条吃。”秀兰的面条做得又长又细,香喷喷地让人吃不够,茂生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让我亲亲你吧,想死我了!”出了车站,茂生把嘴贴在秀兰的耳边,悄悄地说。“这么多人,咋好意思?”秀兰嗤嗤地笑了。“怕甚!在城里大街上都有接吻的。”茂生说。“城里是城里,回来了就要入乡随俗。”秀兰说。“家里都好吗?”“好着哩。今年的麦子长势不错!”秀兰说。“我给你买了一块丝巾,还给你爸带了一把紫砂壶呢。”茂生把话题引了过来。“是吗?——啥颜色的?你咋不早说!”秀兰一激动,车子便晃了起来,三扭两扭,两个人便一起倒在了路上。路边的衰草很高,繁密而茂盛,有一股清香的味道。秀兰的双颊通红,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丝巾是红色的,秀兰围在脖子上试了一下,很好看。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回荡在低洼的山谷里,久久不绝。 四十六(2)麦浪滚滚
文 / 高鸿   回到家里,父母很高兴。父亲替秀兰向他表功,说比亲闺女都强哩!  母亲不以为然地看了父亲一眼,嫌他多嘴。在她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做媳妇就应该这个样子。  一般媳妇婚后都会有一段时间在娘家住,为的是躲避劳动,这也是个适应期,很正常。男人去了几次还叫不回来,回来也舍不得让她干活,起码宠上那么一年半载。何况男人又没在家,整天一个人在家里守谁?  秀兰没这么娇气。  几年来她在茂生家劳作是有阶段性的,农忙的时候还要回去劳动,哥哥嫂嫂对她很有意见。现在不用顾虑这些,她可以甩开膀子好好地干了。秀兰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凡事不服输,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她发誓要把光景过好。但残酷的现实不是她一人能转变得了,公公婆婆多年来养成的不好习惯一时半会很难扭转,说得多了婆婆对她都有看法了,嫌她管得多。婆婆说我们一辈子都这样下来了,谁也没说啥!秀兰说不好的习俗就得改,要不光景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婆婆说就这光景还有人抢着跟我娃哩!秀兰说人家是看中了茂生的才华,如果他和你们都一样,谁也不可能跳这个火坑!婆婆的脸色便不好看,两人话不投机,常常因此脸红。秀兰觉得有些迷茫,有些困惑,感觉疲惫不堪,人也瘦了不少。前半年,家里经常缺少吃的,她于是就到娘家去拿,拿得多了大嫂对她也有意见,她于是就去得少了。平日的零花钱也是父亲给,要不女人家的一些用品也没钱买。  麦浪滚滚,一望无际。  他们来到了麦田。  一阵风吹过,掀起一排排波浪,柔软而细腻,光滑得像上好的绸缎,熠熠生辉。各家的田地已经分开,一家十几亩不等,有条件的人让拖拉机带了收割机收,一亩地要三块钱。茂生想雇机子,秀兰不同意,说多干点活又累不死人,还能省几十块钱呢!于是就起了个大早,趁太阳还没出来之前争取多干一些,奈何露水太大,麦秆是潮的,因此割起来很费劲,脚上腿上全是泥,腰困得直不起来。  太阳升起的时候母亲送来了早餐。早餐是咸菜、花卷和红豆稀饭。茂生饿了,一口气吃了三个花卷,看得秀兰也嘻嘻地笑了,说茂生平日里不好好吃饭,这会却恁地能吃。茂生从来没吃过三个馍的,看来劳动还是能锻炼人的胃口,说不准一星期后身体就发胖了。谁知晚上回去后他便累得倒头就睡,连饭也不想吃,一个礼拜后人整个小了一圈,又黑又瘦。  太阳出来后麦秆便迅速变得脆弱,轻轻一扫就断了,因此进度明显地快了起来。茂生原来在队里干过活,收麦是他最拿手的,常常一个人在前面开巷子,把其他社员远远地甩在后面(刚开始干活,大人割四行,小孩割两行,所以就快)。那时他便会心花怒放,困极了也惬意极了,一伸腰躺在地畔上,看蔚蓝色的天空白云缥缈,行迹匆匆。秀兰说茂生你要趁着点劲,下午就干不动了。茂生不信,说咱现在就比比看,我从南往北,你从北往南,在中间的那棵大槐树下会师。秀兰浅浅地笑了,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到树底下歇歇,有我哩。 四十六(3) 毒毒的日头下
文 / 高鸿   太阳越来越白,热辣辣地烤得人脸疼,麦芒在脸上刷来刷去,被汗水一蜇,象是划破了的伤口,火烧火燎。麦田里蒸起腾腾烟雾,丝丝缕缕地在麦浪上流动,把远处的景物变幻成海市蜃楼,影影绰绰。知了在槐树上不停地嘶鸣,此起彼伏;蚂蚱也不甘寂寞,鼓动翅膀上的镜片,发出悦耳的声音,男孩们偷偷地捉了,放在麦草编成的笼子里,听那一声声有节奏的音乐;野兔会在最后时刻箭一般地窜了出来,于是一场围猎便开始了。有时或许是一只旱獭或黄鼠狼,麦田里人声鼎沸,喊声雷动,枯燥的劳动瞬间便增添了无尽的乐趣。  快中午的时候茂生的腰已直不起来了,他于是跪在地上,一会又蹲在地上,额前的汗珠象雨帘一样滴答成串,口渴得象要冒烟。抬头看,大槐树还是那么远,空气象凝固了似的静止不动,没一丝风儿。茂生突然觉得一阵阵眩晕,眼前一阵发黑,天地间象是旋转了起来。他忙撇了镰刀,跑到槐树下从桶里舀了一瓢凉水浇在自己头上,浑身打了个冷颤,觉得有风从耳边掠过。再看时,四周已堆起了高高的云层,岌岌可危,云层越堆越厚,越堆越厚,白色的部分便渐渐减少,变成了乌青的颜色,沉沉地压了过来。风凌厉地吹着,显得很有份量。秀兰急急地把刚收倒的麦子抱上车子,茂生也跑了过去,俩人一阵手忙脚乱,雨还是赶在他们的前面落了下来,劈头盖脸浇得人无处藏身,衣服湿得紧紧地粘在身上,人冷得一阵阵发抖……  雨很大,不一会就停了,人们并没有回家。茂生把布衫脱下来拧了一把,秀兰让他回去休息一会,顺便换件干衣裳,免得感冒了。茂生看秀兰象落汤鸡一样地站在那里,发梢上的水珠还在嘀哒成串,脸上却是灿烂幸福的笑容,丝毫看不出过度劳累的痕迹。茂生说农民真苦呀,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风雨无阻,一年也难得休息一天。秀兰说现在的光景好多了,包产到户,想多干就干,不想多干就歇一歇,哪有生产队的时候苦,没黑没明的干,过年还要搞土地基建,晚上常常大战到三更,回来还要开会搞思想斗争——真正没有人活的路。茂生想幸亏自己跳了出去,要不真是吃不消啊。  下午的时候太阳又恢复了暴君的面目,毒毒地灸烤着大地,刚才降下的湿气一会便蒸发了。麦田象一个巨大的桑拿房,考验着人们的忍耐极限。想起自己整天坐在单位的凉房里吹着风扇还嫌热,现在想想那真是神仙生活了。秀兰不紧不慢地割着,身后摆了一绺绺的麦子。茂生一手捶着后背,一手拿镰在前面乱扫,然后再拾起来,不想这样干更慢,于是闷下头一阵猛干。秀兰走了过来,看见麦秆上有血,看时,原来茂生把手割烂了,自己还不知道。她心疼地给他用手帕包上,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干了。这时父亲和母亲都在装车,茂生便过去给他们帮忙。  晚上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天快黑的时候茂生还觉得很饿,这会却什么也不顾了,倒头就睡,连脸也不想洗。秀兰把饭做好后叫了几次,茂生眼皮重得就是睁不开来。  第二天天不亮,他们又出现在麦场里了。 四十六(4)热闹的打麦场
文 / 高鸿    各家的麦子收回来都堆在场里,一座座的象小山一样,麦场里于是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他们在那里打麦洞,捉迷藏,玩坐“飞机”,溜马马。有的孩子经常便忘了回家,在月明星稀的晚上,听母亲一声声的呼唤,孩子不知坐在什么地方已睡着了。麦场的边上有一棵大核桃树,几个人也抱不住,树冠大的遮了半个麦场。麦收的时候核桃正在成熟,孩子们于是抱着光溜溜的树身爬了上去,满树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象小鸟一样。一个孩子玩得正高兴时从树上掉了下来,半天哭不上来,急得大人连哭带喊。后来,大人便经常守在树下,不让孩子上树,树上的核桃终于才得以最后成熟。  茂生家的麦子就堆在核桃树下,天不亮的时候秀兰和公公便来了。他们先把麦子刨开,然后用木杈一点点地把麦子斜栽起来,以使阳光能充分照射,快速干燥。麦子栽起来后有一人高,蓬蓬松松的,牲口一进去便踏平了,碌碡吱吱纽纽地转着,茂生牵了缰绳,秀兰在后面用筛子拾粪。碾过几遍后便要重新翻腾,麦草的碎末便扬了起来,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性急一些的人早早就碾完了,已经开始搭秸。豆花家地多,加之连偷带抢,麦秸垛便搭得比别人家的大。豆花站在上面指挥着,女儿们一杈杈地把麦草挑了上去,由她负责拨平。  搭秸是个颇有心眼的活,不是每个妇女都会,要眼尖手快,手脚麻利的,能把麦草分布均匀。弄得慢了便会披一身,快了又可能会溜下去,秸垛就塌了。生产队的时候女人在上面搭秸,男人多会跟她开玩笑。有的妇女内急,想下来不好意思说,急得在上面团团转,下面的麦草便扔得更欢,女人忍不住了,便说,于是大家就张开臂膀接她下来,乘机占她点小便宜,悄悄地捏上一把,招得一声“绝死鬼!”的骂声,大家哄然大笑,女人的脸便一直红到了脖根处。  犹记得那一年队里搭秸,豆花中午刚吃过饭便上去了,下面七、八个男人于是暴风骤雨般地把麦草扔了上去,豆花不慌不忙,从容应酬。正在这时,只见她打了个喷嚏,布条做的裤带“蹦”地断了。那时农村人都穿着大腰裤,豆花的裤子一下子便掉到了脚踝处,众目睽睽之下演了一场人体秀,提着裤子从后面便溜了下去,羞得几天没好意思上工。  碾场的时候最怕来雨,如果起不及时,便会塌场,麦子要重新晾晒,再碾时也不容易脱粒。有时阴雨绵绵,一下就是十几天,麦子便会长出长长的青芽,庄稼人急得眼里冒烟,却无可奈何。  茂生家的麦子还算顺利,碾了两天就完了。每天收工时天都黑透了,茂生累得一塌糊涂,一挨炕就睡,叫吃饭也不起来。  就这样,一周时间很快便过去,茂生才突然意识到,几天了竟没来得及和妻子温存一下! 四十六(5) 同居
文 / 高鸿    那天中午茂生也看见了麦娥。她穿着厚厚的棉袄在滚烫的柏油马路边坐着,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嘴里念念有词。秀兰说我经常能见到她,有时在县城的大街上,有时在塬上的公路旁,她有时不穿衣服,有时却穿得很厚,看来病得不轻哩!茂生的心沉沉地往下拽,拽得他快要窒息,便用一只手捂在那里,不敢再看,却又不由自主地走到跟前——毕竟那是哥哥的女朋友,如果茂民现在还活着,说不定他们的孩子都大了。  麦娥痴痴的看着他笑,眸子里依稀可见往日的温存,一瞬间却逐渐灰暗,逐渐冷漠,迷迷茫茫地失去了方向,在围观的人身上乱扫,猛不丁就大吼一声,把大家都怕了一跳。秀兰拉了他的手,很用力地牵着他走,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声,茂生忍不住又回了头看,眼睛里竟有一些湿润的东西在晃动。  一只杜鹃尖叫着飞了过去,象林中的响箭,重重地撞在茂生的心上。    临走的那天茂生跟父母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秀兰到厂里住几天。秀兰听了非常高兴,一路上兴奋得问这问那,茂生也心花怒放,感觉天比往日更蓝,山比往日更青,水喝上一口也是甜滋滋的,美在心里。可回到厂里他却蔫了——茂生和小曹住在张工的办公室,他跟秀兰晚上住哪?最后还是几个女工把她带走了。  在宿舍里,秀兰显得很拘谨,一晚上都没脱衣服。一群女工不停地问这问那,她听不懂陕北话,只有一笑了之。第二天,小曹主动搬了出去,让他们住张工的办公室。  那几天张工正在做一项试验,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晚上要茂生作他的助手。茂生负责烧电炉子,要注意升温曲线,通过观察孔随时观察坯体的变化,一点也不能马虎。  秀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怎么也不见茂生回来。眼看就要十二点了,张工的实验还没有完,茂生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回去。  实验一直进行到次日临晨方结束。乔师说你这个张工呀,小周的媳妇来了,你不让人家好好休息,跟你通宵加班,就不怕人家媳妇骂你?  张工哈哈哈地笑了,说我结婚的时候在实验室呆了三天哩!茂生今天晚上给你放假,小曹来陪我做实验。  茂生由于晚上没休息好,白天上班一直都恍恍惚惚,感觉头疼。  下班后茂生给小曹交待工作,一起烧了一炉产品才回来,回到房间几乎连灯都没开就睡了。办公室的窗子很大,却没有窗帘。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在意,跟秀兰睡下后才发现如同置身于一间透明的玻璃屋,里面的一切外面一目了然。没办法,只好弄了些纸箱子拆开来挡住,一晚上外面好像都有人说话,叽叽喳喳,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天,一群女工来看他们,见屋里就一张一米宽的小床,笑问他们晚上是怎么睡的?秀兰于是唰地就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笑,直往茂生的背后藏。  下班后时间尚早,茂生便带她出去走走。  厂区的门口有一排非常破旧的牛毡房,是厂里的职工宿舍,有家属的人都住在这里。那毡房像一条被砍断筋骨的癞皮狗,肮脏地趴在那里,与周围的环境很不协调。秀兰说这是什么人住的地方?是要饭的黑户吗?茂生不好意思说真话,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没想到,后来的日子,他们在那里住了六年之久! 四十七(1)兄弟重逢
文 / 高鸿   茂强来信,说他们已经撤离了前线,将于最近回家探亲。  一家人顿时乱了套。  母亲天天往大路上跑,等不上了就到邮局给茂生打电话,问看是咋回事情?父亲整天在老槐树下张望,生怕儿子回来时看不到;茂生每天都要去门房看看,没有信件,也没有其他任何消息。这种焦急的等待一点也不比那时他上前线时的日子好受。明知就要回来却见不上个人,不把人活活急死才怪!  下午的时候正在刻字,外面有人喊茂生的名字。一抬头,看见一个身着军装的身影在门口一晃,茂生一激动,站起时把板条上的坯都打坏了。  是茂强回来了。  几年没见,茂强的个头明显长高了,比茂生还高出一截。一身军装穿在身上,人显得成熟了许多。  看见茂生,茂强轻轻地叫了一声:  “——哥。”  四目相对,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梦中的拥抱,哭泣都没有发生——沉积了一千个日日夜夜的相思,一瞬间好像都烟消云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从家里上来?”茂生问。  “嗯。”茂强咬着嘴唇,目光炯炯有神,一脸的刚毅。  “咱爸咱妈都好?”  “嗯。”茂强点点头。  “回来呆几天?”  “半个月。”  “回来几天了?”  “昨天刚到家。”  “——哦。”  看来茂强一回来就来了。  茂生带着茂强在厂区转了转,又依次去了各个车间。车间里的工人都在跟他打招呼,许多人已经知道茂强参军的事情,瞪大了好奇的眼睛盯着他看,看得茂强不好意思起来。  “去城里转一转,照张相。”茂生安排了生产,兄弟二人便上城了。  一路沉默。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茂生带着他在塔山、革命公园等地转了转,留了影,两人便在二道街吃饭。  很长时间没吃到家乡饭了,茂强很喜欢。  突然,食堂里冒出滚滚浓烟,人们一声惊呼,四散而逃。  茂生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茂强就不见了。他脱了上身的衣服就冲了进去,一阵紧张的扑火,不一会,火就被扑灭了。  茂强的裤子烧烂了,脸上也挂了彩。食堂老板千恩万谢地感谢解放军相助,要拉茂强上医院包扎,茂强拒绝了。  那天晚上,兄弟彻夜未眠,直聊到天亮。吃过早饭后茂强便要回去。  两个姐姐家还没去,几个战友还要来,他得赶快回去。  茂生拿出身上仅有的十元钱给他,茂强不要。  茂生送他到长途车上,然后回到厂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茂强走后大约两个小时,门房突然来了电话,要茂生去接。  电话是茂强打来的。茂强说他现在三十里铺,让哥哥拿二百元钱过来。  “要那么多钱干啥?”茂生不解地问。  “你赶快来吧,来了就知道了。”茂强好像极不耐烦的样子。  ——二百元钱!茂生三个多月的工资不吃不喝也不够!上哪去找?!  没办法,只好找到了乔师。  乔师只有一百元,于是茂生又找到了张工,张工又找了别人,才凑够了二百元。  赶到那里的时候茂生气坏了!——原来茂强在车上遇到了小偷,小偷在偷一个妇女的钱包,他上前阻止,和小偷打了起来。被偷的妇女见状跳下车跑了,小偷人多,茂强一个人不是对手,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躺在那里不能起来。小偷还不解恨,把车窗的玻璃全砸碎了,然后扬长而去。  小偷走后,司机让茂强赔玻璃,否则一车人谁也别想走。  车上的人于是开始埋怨茂强多管闲事,害得他们天黑之前回不了家。司机开口要三百元,茂强身上只有几十元钱,根本不够。司机不依,茂强这才给茂生打了电话。  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比强盗还不讲道理!茂生跑到三十里铺给厂长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厂长的公子郝帅带着一帮人便来了。  郝帅让吉普车把茂强先送到医院,然后冲上去把司机打了一顿,走了。  老山前线枪林弹雨九死一生,茂强没有流泪;跟歹徒搏斗受伤,茂强没有流泪,医院里,茂强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这就是社会,很精彩,也很无奈。 四十七(2)闯祸了
文 / 高鸿    老山战役后,部队给突击队集体荣立二等功。同村一块参军的宝栓家的红军因为没有参加突击队,因此觉得脸上无光,“无颜见江东父老”。他找到茂强,哭着向他倾诉。茂强找到连指导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茂强说我们还在打仗,肯定还会立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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