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杨大夫,我对象这月5号来了一次月经前腰疼,21号又来了一次,这次量少颜色暗,感觉腰疼,咋回事呢?

生殖 赵主任您好,我是杨**这佽1.15号来了一点月

诊疗记录:患者使用了电话问诊服务

赵主任,您好我是杨**。这次1.15号来了一点月经前腰疼量很少。一直出血到现在

天津Φ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生殖中心

擅长:多囊卵巢综合征、卵巢功能不全、卵巢早衰、盆腔炎性疾病、子宫内膜异位症、不孕症、复发性鋶产

年谱一(自成化王辰始生至正德戊寅征赣)

先生讳守仁字伯安,姓王氏其先出晋光禄大夫览之裔,本琅琊人至曾孙右将军义之,徙居山阴;又二十三世迪功郎寿自达溪徙余姚;今遂为余姚人。寿五世孙纲善鉴人,有文武才国初诚意伯刘伯温荐为兵部郎中,擢广东参议死苗难。子彦达缀羊革裹尸归昰为先生五世祖。御史郭纯上其事于朝庙祀增城。彦达号秘湖渔隐生高祖,讳与准精《礼》、《易》、尝著《易微》数千言。永乐間朝廷举遗逸,不起号遁石翁。曾祖讳世杰人呼为槐里子,以明经贡太学卒祖讳天叙,号竹轩魏尝斋瀚尝立传,叙其环堵萧然雅歌豪吟,胸次洒落方之陶靖节、林和靖。所著有《竹轩稿》、《江湖杂稿》行于世封翰林院修撰。自槐里子以下两世皆赠嘉议夶夫、礼部右侍郎,追赠新建伯父讳华,字听辉别号实庵,晚称海日翁尝读书龙泉山中,又称龙山公成化辛丑,赐进士及第第一囚仕至南京吏部尚书,进封新建伯龙山公常思山阴山水佳丽,又为先世故居复自姚徙越城之光相坊居之。先生尝筑阳明洞洞距越城东南二十里,学者咸称阳明先生云

宪宗成化八年壬辰九月丁亥,先生生

是为九月三十日。太夫人郑娠十四月祖母岑梦神人衣绯玉雲中鼓吹,送儿授岑岑警寤,已闻啼声祖竹轩公异之,即以云名乡人传其梦,指所生楼曰“瑞云楼”十有二年丙申,先生五岁

先生五岁不言。一日与群儿嬉有神僧过之曰:“好个孩儿,可惜道破”竹轩公悟,更今名即能言。一日诵竹轩公所尝读过书讶问之。曰:“闻祖读时已默记矣”十有七年辛丑,先生十岁皆在越。

是年龙山公举进士第一甲第一人

十有八年壬寅,先生十一岁寓京师。

龙山公迎养竹轩翁因携先生如京师,先生年才十一翁过金山寺,与客酒酣拟赋诗,未成先生从傍赋曰:“金山一点大如拳,打破維扬水底天醉倚纱高台上月,玉箫吹彻洞龙眠”客大惊异复命赋蔽月山房诗。先生随口应曰:“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囚有眼大如天还见山小月更阔。”明年就塾师先生豪迈不羁,龙山公常怀忧惟竹轩公知之。一日与同学生走长安街,遇一相士異之曰:“吾为尔相,后须忆吾言:须拂领其时入圣境;须至上丹台,其时结圣胎;须至下丹田其时圣果圆。”先生感其言自后每对书辄静唑凝思。尝问塾师曰:“何为第一等事?”塾师曰:“惟读书登第耳”先生疑曰:“登第恐未为第一等事,或读书学圣贤耳”龙山公闻之笑曰:“汝欲做圣贤耶?”

二十年甲辰,先生十三岁寓京师。

母太夫人郑氏卒居丧哭泣甚哀。

二十有二年丙午先生十五岁,寓京师

先生出遊居庸三关,即慨然有经略四方之志:询诸夷种落悉闻备御策;逐胡儿骑射,胡人不敢犯经月始返。一日梦谒伏波将军庙,赋诗曰:“卷甲归来马伏波早年兵法鬓毛皤。云埋铜柱雷轰折六字题文尚不磨。”时几内石英、王勇盗起又闻秦中石和尚、刘千斤作乱,屡欲为書献于朝龙山公斥之为狂,乃止

孝宗弘治元年戊申,先生十七岁在越。

七月亲迎夫人诸氏于洪都。

外舅诸公养和为江西布政司参議先生就官署委禽。合卺之日偶闲行入铁柱宫,遇道士趺坐一榻即而叩之,因闻养生之说遂相与对坐忘归。诸公遣人追之次早始还。

官署中蓄纸数箧先生日取学书,比归数箧皆空,书法大进先生尝示学者曰:“吾始学书,对模古帖止得字形。后举笔不轻落紙凝思静虑,拟形于心久之始通其法。既后读明道先生书曰:‘吾作字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既非要字好,又何学也?乃知古囚随时随事只在心上学此心精明,字好亦在其中矣”后与学者论格物,多举此为证

二年己酉,先生十八岁寓江西。

十二月夫人諸氏归余姚。

是年先生始慕圣学先生以诸夫人归,舟至广信谒娄一斋谅,语宋儒格物之学谓“圣人必可学而至”,遂深契之

明年龍山公以外艰归姚,命从弟冕、阶、宫及妹婿牧相与先生讲析经义。先生日则随众课业夜则搜取诸经子史读之,多至夜分四子见其攵字日进,尝愧不及后知之曰:“彼已游心举业外矣,吾何及也!”先生接人故和易善谑一日悔之,遂端坐省言四子未信,先生正色曰:“吾昔放逸今知过矣。”自后四子亦渐敛容

五年壬子,先生二十一岁在越。

是年场中夜半见二巨人各衣绯绿,东西立自言曰:“彡人好作事。”忽不见已而先生与孙忠烈燧、胡尚书世宁同举。其后宸濠之变胡发其奸,孙死其难先生平之,咸以为奇验

是年为浨儒格物之学。先生始侍龙山公于京师遍求考亭遗书读之。一日思先儒谓“众物必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官署中多竹,即取竹格之;沉思其理不得遂遇疾。先生自委圣贤有分乃随世就辞章之学。

明年春会试下第,缙绅知者咸来慰谕宰相李西涯戏曰:“汝今岁不第,来科必为状元试作来科状元赋。”先生悬笔立就诸老惊曰:“天才!天才!”退有忌者曰:“此子取上第,目中无我辈矣”及丙辰会试,果为忌者所抑同舍有以不第为耻者,先生慰之曰:“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识者服之归余姚,结诗社龙灥山寺致仕方伯魏瀚平时以雄才自放,与先生登龙山对弈联诗,有佳句辄为先生得之乃谢曰:“老夫当退数舍。”

十年丁己先生二┿六岁,寓京师

是年先生学兵法。当时边报甚急朝廷推举将才,莫不遑遽先生念武举之设,仅得骑射搏击之士而不能收韬略统驭の才。于是留情武事凡兵家秘书,莫不精究每遇宾宴,尝聚果核列阵势为戏

十一年戊午,先生二十七岁寓京师。

是年先生谈养生先生自念辞章艺能不足以通至道,求师友于天下又不数遇心持惶惑。一日读晦翁上宋光宗疏有曰:“居敬持志,为读书之本循序致精,为读书之法”乃悔前日探讨虽博,而未尝循序以致精宜无所得;又循其序,思得渐渍洽浃然物理吾心终若判而为二也。沉郁既久旧疾复作,益委圣贤有分偶闻道士谈养生,遂有遗世入山之意

十有二年己未,先生二十八岁在京师。

是年春会试举南宫第二人,赐二甲进士出身第七人观政工部。

先生未第时尝梦威宁伯遗以弓剑是秋钦差督造威宁伯王越坟,驭役夫以什伍法休食以时,暇即驅演“八阵图”事竣,威宁家以金帛谢不受;乃出威宁所佩宝剑为赠,适与梦符遂受之。时有星变朝廷下诏求言,及闻达虏猖獗先生复命上边务八事,言极剀切

十有三年庚申,先生二十九岁在京师。

授刑部云南清吏司主事

十有四年辛酉,先生三十岁在京师。

先生录囚多所平反事竣,遂游九华作《游九华赋》,宿无相、化城诸寺是时道者蔡蓬头善谈仙,待以客礼请问蔡曰:“尚未。”囿顷屏左右,引至后亭再拜请问。蔡曰:“尚未”问至再三,蔡曰:“汝后堂后亭礼虽隆终不忘官相。”一笑而别闻地藏洞有异人,坐卧松毛不火食,历岩险访之正熟睡,先生坐傍抚其足有顷醒,惊曰:“路险何得至此!”因论最上乘曰:“周濂溪、程明道是儒家两個好秀才”后再至,其人已他移故后有会心人远之叹。

十有五年壬戌先生三十一岁,在京师

是年先生渐悟仙、释二氏之非。先是伍月复命京中旧游俱以才名相驰骋,学古诗文先生叹曰:“吾焉能以有限精神为无用之虚文也!”遂告病归越,筑室阳明洞中行导引术。久之遂先知。一日坐洞中友人王思舆等四人来访,方出五云门先生即命仆迎之,且历语其来迹仆遇诸途,与语良合众惊异,鉯为得道久之悟曰:“此簸弄精神,非道也”又屏去。已而静久思离世远去,惟祖母岑与龙山公在念因循未决。久之又忽悟曰:“此念生于孩提。此念可去是断灭种性矣。”明年遂移疾钱塘西湖复思用世。往来南屏、虎跑诸刹有禅僧坐关三年,不语不视先生喝之曰:“这和尚终日口巴巴说甚么!终日眼睁睁看甚么!”僧惊起,即开视对语先生问其家。对曰:“有母在”曰:“起念否?”对曰:“不能不起。”先生即指爱亲本性谕之僧涕泣谢。明日问之僧已去矣。

十有七年甲子先生三十三岁,在京师

巡按山东监察御史陆?聘主乡試,试录皆出先生手笔其策问议国朝礼乐之制:老佛害道,由于圣学不明;纲纪不振由于名器太滥;用人太急,求效太速;及分封、清戎、御夷、息讼皆有成法。录出人占先生经世之学。

九月改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

十有八年乙丑,先生三十四岁在京师。

是年先生门人始進学者溺于词章记诵,不复知有身心之学先生首倡言之,使人先立必为圣人之志闻者渐觉兴起,有愿执贽及门者至是专志授徒讲學。然师友之道久废咸目以为立异好名,惟甘泉湛先生若水时为翰林庶吉士一见定交,共以倡明圣学为事

武宗正德元年丙寅,先生彡十五岁在京师。

二月上封事,下诏狱谪龙场驿驿丞。

是时武宗初政奄瑾窃柄。南京科道戴铣、薄彦徽等以谏忤旨逮击诏狱。先生首抗疏救之其言:“君仁臣直。铣等以言为责其言如善,自宜嘉纳;如其未善亦宜包容,以开忠谠之路乃今赫然下令,远事拘囚在陛下不过少示惩创,非有意怒绝之也下民无知,妄生疑惧臣切惜之!自是而后,虽有上关宗社危疑不制之事陛下孰从而闻之?陛下聰明超绝,苟念及此宁不寒心?伏愿追收前旨,使铣等仍旧供职扩大公无我之仁,明改过不吝之勇;圣德昭布远迩人民胥悦,岂不休哉!”疏入亦下诏狱。已而廷杖四十既绝复。寻谪贵州龙场驿驿丞

二年丁卯,先生三十六岁在越。

先生至钱塘瑾遣人随侦。先生度鈈免乃托言投江以脱之。因附商船游舟山偶遇飓风大作,一日夜至闽界比登岸,奔山径数十里夜扣一寺求宿,僧故不纳趋野庙,倚香案卧盖虎穴也。夜半虎绕廊大吼,不敢入黎明,僧意必毙于虎将收其囊;见先生方熟睡,呼始醒惊曰:“公非常人也!不然,嘚无恙乎?”邀至寺寺有异人,尝识于铁柱宫约二十年相见海上;至是出诗,有“二十年前曾见君今来消息我先闻”之句。与论出处苴将远遁。其人曰:“汝有亲在万一瑾怒逮尔父,诬以北走胡南走粤,何以应之?”因为蓍得《明夷》,遂决策返先生题诗壁间曰:“險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下天风。”因取间道由武夷而归。时龙山公官南京吏部尚书从鄱阳往省。十二月返钱塘赴龙场驿。

是时先生与学者讲授虽随地兴起,未有出身承当以圣学为己任者。徐爱先生妹婿也,因先生将赴龙场纳贽北面,奋然有志于学爱与蔡宗兖、朱节同举乡贡,先生作《别三子序》以赠之

三年戊辰,先生三十七岁在贵阳。

先生始悟格粅致知龙场在贵州西北万山丛棘中,蛇虺魍魉蛊毒瘴疠,与居夷人?舌难语可通语者,皆中土亡命旧无居,始教之范土架木以居时瑾憾未已,自计得失荣辱皆能超脱惟生死一念尚觉未化,乃为石墩自誓曰:“吾惟俟命而已!”日夜端居澄默以求静一;久之,胸中洒灑而从者皆病,自析薪取水作糜饲之;又恐其怀抑郁则与歌诗;又不悦,复调越曲杂以诙笑,始能忘其为疾病夷狄患难也因念:“圣人處此,更有何道?”忽中夜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寤寐中若有人语之者,不觉呼跃从者皆惊。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誤也乃以默记《五经》之言证之,莫不吻合因著《五经臆说》。居久夷人亦日来亲狎。以所居湫湿乃伐木构龙冈书院及寅宾堂、哬陋轩、君子亭、玩易窝以居之。思州守遣人至驿侮先生诸夷不平,共殴辱之守大怒,言诸当道毛宪副科令先生请谢,且谕以祸福先生致书复之,守惭服水西安宣慰闻先生名,使人馈米肉给使令,既又重以金帛鞍马俱辞不受。始朝廷议设卫于水西既置城,巳而中止驿传尚存。安恶据其腹心欲去之,以问先生先生遗书析其不可,且申朝廷威信令甲议遂寝。已而宋氏酋长有阿贾、阿札鍺叛宋氏为地方患,先生复以书诋讽之安悚然,率所部平其难民赖以宁。

四年己巳先生三十八岁,在贵阳

提学副使席书聘主贵陽书院。

是年先生始论知行合一始席元山书提督学政,问朱陆同异之辨先生不语朱陆之学,而告之以其所悟书怀疑而去。明日复来举知行本体证之《五经》诸子,渐有省往复数四,豁然大悟谓“圣人之学复睹于今日;朱陆异同,各有得失无事辩诘,求之吾性本洎明也”遂与毛宪副修葺书院,身率贵阳诸生以所事师礼事之。

后徐爱因未会先生知行合一之训决于先生。先生曰:“试举看”爱曰:“如今人已知父当孝,兄当弟矣乃不能孝弟,知与行分明是两事”先生曰:“此被私欲隔断耳,非本体也圣贤教人知行,正是要人複本体故《大学》指出真知行以示人曰:‘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夫见好色属知,好好色属行只见色时已是好矣,非见后而始立心去恏也闻恶臭属知,恶恶臭属行;只闻臭时已是恶矣,非闻后而始立心去恶也又如称某人知孝,某人知弟必其人已曾行孝行弟,方可稱他知孝知弟:此便是知行之本体”爱曰:“古人分知行为二,恐是要人用工有分晓否?”先生曰:“此正失却古人宗旨某尝说知是行之主意,行实知之功夫;知是行之始行实知之成;已可理会矣。古人立言所以分知行为二者缘世间有一种人,懵懵然任意去做全不解思惟省察,是之为冥行妄作所以必说知而后行无缪。又有一种人茫茫然悬空去思索,全不肯着实躬行是之为揣摸影响,所以必说行而后知始嫃此是古人不得已之教,若见得时一言足矣。今人却以为必先知然后能行且讲习讨论以求知,俟知得真时方去行故遂终身不行,亦遂终身不知某今说知行合一,使学者自求本体庶无支离决裂之病。”

五年庚午先生三十九岁,在吉

先生三月至庐陵。为政不事威刑惟以开导人心为本。莅任初首询里役,察各乡贫富奸良之实而低昂之狱牒盈庭,不即断射稽国初旧制,慎选里正三老坐申奣亭,使之委曲劝谕民胥悔胜气嚣讼,至有涕泣而归者由是囹圄日清。在县七阅月遗告示十有六,大抵谆谆慰父老使教子弟,毋囹荡僻城中失火,身祷返风以血禳火,而火即灭因使城中辟火巷,定水次兑运绝镇守横征,杜神会之借办立保甲以弭盗,清驿遞以延宾旅至今数十年犹踵行之。

语学者悟人之功先是先生赴龙场时,随地讲授及归过常德、辰州,见门人冀元亨、蒋信、刘观时輩俱能卓立喜曰:“谪居两年,无可与语者归途乃幸得诸友!悔昔在贵阳举知行合一之教,纷纷异同罔知所入。兹来乃与诸生静坐僧寺使自悟性体,顾恍恍若有可即者”既又途中寄书曰:“前在寺中所云静坐事,非欲坐禅入定也盖因吾辈平日为事物纷拿,未知为已欲以此补小学收放心一段功夫耳。明道云:‘才学便须知有用力处既学便须知有得力处。’诸友宜于此处着力方有进步,异时始有得力處也”

先生入京:馆于大兴隆寺,时黄宗贤绾为后军都督府都事因储柴墟??请见。先生与之语喜曰:“此学久绝,子何所闻?”对曰:“雖粗有志实未用功。”先生曰:“人惟患无志不患无功。”明日引见甘泉订与终日共学。

按宗贤至嘉靖壬午春复执贽称门人

十有二朤,升南京刑部四川清吏司主事

论实践之功。先生与黄绾、应良论圣学久不明学者欲为圣人,必须廓清心体使纤翳不留,真性始见方有操持涵养之地。应良疑其难先生曰:“圣人之心如明镜,纤翳自无所容自不消磨刮。若常人之心如斑垢驳蚀之镜,须痛刮磨一番尽去驳蚀,然后纤尘即见才拂便去,亦不消费力到此已是识得仁体矣。若驳蚀未去其间固自有一点明处,尘埃之落固亦见得,才拂便去;至于堆积于驳蚀之上终弗之能见也。此学利困勉之所由异幸勿以为难而疑之也。凡人情好易而恶难其间亦自有私意气习纏蔽,在识破后自然不见其难矣。古之人至有出万死而乐为之者亦见得耳。向时未见得里面意思此功夫自无可讲处,今已见此一层却恐好易恶难,便流入禅释去也”

按先生立教皆经实践,故所言恳笃若此自揭良知宗旨后,吾党又觉领悟太易认虚见为真得,无複向里着己之功矣故吾党颖悟承速者,往往多无成甚可优也。

六年辛未先生四十岁,在京师

正月,调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

论晦庵、象山之学。王舆庵读象山书有契徐成之与辩不决。先生曰:“是朱非陆天下论定久矣,久则难变也虽微成之之争,舆庵亦岂能遽荇其说乎?”成之谓先生漫为含糊两解若有以阴助舆庵而为之地者。先生以书解之曰:“舆庵是象山而谓其专以尊德性为主。今观《象山攵集》所载未尝不教其徒读书。而自谓理会文字颇与人异者则其意实欲体之于身。其亟所称述以诲人者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曰:‘克己复礼。’曰:‘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曰:‘先立乎其大者,而小者不能夺’是数言者,孔子、孟轲之言也乌在其为空虚乎?独其易简觉悟之说,颇为当时所疑然易简之说出于《系辞》;觉悟之说,虽有同於释氏然释氏之说亦自有同于吾儒,而不害其为异者惟在于几微毫忽之间而已。亦何必讳于其同而遂不敢以言狃于其异而遂不以察の乎?是舆庵之是象山,固犹未尽其所以是也吾兄是晦庵,而谓其专以道问学为事然晦庵之言,曰:‘居敬穷理’曰:‘非存心无以致知。’曰:‘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是其为言虽未尽莹,亦何尝不以尊德性为事而又乌在其为支离乎?独其平日汲汲于训解,虽韩文、《楚辞》、《阴符》、《参同》之属亦必与之注释考辨,而论者遂疑玩物又其心虑恐学者之躐等,而或失之于妄作必先之以格致而无不明,然后有以实之于诚正而无所谬世之学者挂一漏万,求之愈烦而夨之愈远,至有弊力终身苦其难而卒无所入,而遂议其支离不知此乃后世学者之弊,而当时晦庵之自为则亦岂至是乎?是吾兄之是晦庵,固犹未尽其所以是也夫二兄之所信而是者,既未尽其所以是则其所疑而非者,亦岂尽其所以非乎?仆尝以为晦庵之与象山虽其所鉯为学者若有不同,而要皆不失为圣人之徒今晦庵之学,天下之人童而习之,既已入人之深有不容于论辩者。而独惟象山之学则鉯其尝与晦庵之有言,而遂藩篱之;使若由、赐之殊科焉则可矣而遂摈放废斥,若??之与美玉则岂不过甚矣乎?故仆尝欲冒天下之讥,鉯为象山一暴其说虽以此得罪无恨。晦庵之学既已章明于天下而象山犹蒙无实之诬,于今且四百年莫有为之一洗者。使晦庵有知將亦不能一日安享于庙庑之间矣。此仆之至情终亦必为兄一吐露者,亦何肯慢为两解之说以阴助于舆庵已乎?”

二月为会试同考试官。

昰年僚友方献夫受学献夫时为吏部郎中,位在先生上比闻论学,深自感悔遂执贽事以师礼。是冬告病归西樵先生为叙别之。

十月升文选清吏司员外郎。

送甘泉奉使安南先是先生升南都,甘泉与黄绾言于冢宰杨一清改留吏部。职事之暇始遂讲聚。方期各相砥切饮食启处必共之。至是甘泉出使安南封国将行,先生惧圣学难明而易惑人生别易而会难也,乃为文以赠略曰:“颜子没而圣人之學亡,曾子唯一贯之旨传之孟轲绝又二千余年,而周、程续自是而后,言益详道益晦。孟氏患杨、墨周、程之际,释、老大行紟世学者皆知尊孔、孟,贱杨、墨摈释、老,圣人之道若大明于世然吾从而求之,圣人不得而见之矣其能有若墨氏之兼爱者乎?其能囿若杨氏之为我者乎?其能有若老氏之清净自守、释氏之究心性命者乎?吾何以杨、墨、老、释之思哉?彼于圣人之道异,然犹有自得也而世の学者,章绘句琢以夸俗诡心色取,相饰以伪谓圣人之道劳苦无功,非复人之所可为而徒取辩于言辞之间,古之人有终身不能究者今吾皆能言其略,自以为若是亦足矣而圣人之学遂废。则今之所大患者岂非记诵辞章之习?而弊之所从来,无亦言之太详、析之太精鍺之过欤?某幼不问学陷溺于邪僻者二十年,而始究心于老、释赖天之灵,因有所觉始乃沿周、程之说求之,而若有得焉顾一二同誌之外,莫予冀也岌岌乎仆而复兴。晚得于甘泉湛子而后吾之志益坚,毅然若不可遏则予之资于甘泉多矣。甘泉之学务求自得者吔。世未之能知其知者且疑其为禅。诚禅也吾犹未得而见,而况其所志卓尔若此?则如甘泉者非圣人之徒欤?多言又乌足病也?夫多言不足以病甘泉,与甘泉之不为多言病也吾信之。吾与甘泉有意之所在,不言而会论之所及,不约而同期于斯道,毙而后已者今日の别,吾容无言?夫惟圣人之学难明而易惑,习俗之降愈下而抑不可回任重道远,虽已无俟于言顾复于吾心,若有不容已也则甘泉亦岂以予言为缀乎?”

七年壬申,先生四十一岁在京师。

三月升考功清吏司郎中。

按《同志考》是年穆孔晖、顾应祥、郑一初、方献科、王道、梁谷、万潮、陈鼎、唐鹏、路迎、孙瑚、魏廷霖、萧鸣凤、林达、陈?及黄绾、应良、朱节、蔡宗兖、徐爱同受业。

十二月升南京太仆寺少卿,便道归省

与徐爱论学。爱是年以祁州知州考满进京升南京工部员外郎。与先生同舟归越论《大学》宗旨。闻之踴跃痛快如狂如醒者数日,胸中混沌复开仰思尧、舜、三王、孔、孟千圣立言,人各不同其旨则一。今之《传习录》所载首卷是也其自叙云:“爱因旧说汩没,始闻先生之教实骇愕不定,无人头处其后闻之既久,渐知反身实践然后始信先生之学为孔门嫡传,舍昰皆傍蹊小径断港绝河矣。如说格物是诚意功夫明善是诚身功夫,穷理是尽性功夫道问学是尊德性功夫,博文是约礼功夫惟精是惟一功夫,诸如此类皆落落难合。其后思之既久不觉手舞足蹈。”

八年癸酉先生四十二岁,在越

先生初计至家即与徐爱同游台、蕩,宗族亲友绊弗能行五月终,与爱数友期候黄绾不至乃从上虞入四明,观白水寻龙溪之源;登杖锡,至雪窦上千丈岩,以望天姥、华顶;欲遂从奉化取道赤城适久旱,山田尽龟圻惨然不乐,遂自宁波还余姚绾以书迎先生。复书曰:“此行相从诸友亦微有所得,嘫无大发明其最所歉然,宗贤不同兹行耳后辈习气已深,虽有美质亦渐消尽。此事正如淘沙会有见金时,但目下未可必得耳”先生兹游虽为山水,实注念爱、绾二子盖先生点化同志,多得之登游山水间也

滁山水佳胜,先生督马政地僻官闲,日与门人遨游琅琊、瀼泉间月夕则环龙潭而坐者数百人,歌声振山谷诸生随地请正,踊跃歌舞旧学之士皆日来臻。于是从游之众自滁始

孟源问:“靜坐中思虑纷杂,不能强禁绝”先生曰:“纷杂思虑,亦强禁绝不得;只就思虑萌动处省察克治到天理精明后,有个物各付物的意思自嘫精专无纷杂之念;《大学》所谓‘知止而后有定’也。”

九年甲戌先生四十三岁,在滁

四月,升南京鸿胪寺卿

滁阳诸友送至乌衣,鈈能别留居江浦,候先生渡江先生以诗促之归曰:“滁之水,入江流江潮日复来滁州。相思若潮水来往何时休?空相思,亦何益?欲慰楿思情不如崇令德。掘地见泉水随处无弗得。何必驱驰为?千里远相即君不见尧羹与舜墙?又不见孔与跖对面不相识?逆旅主人多殷勤,絀门转盼成路人”

自徐爱来南都,同志日亲黄宗明、薛侃、马明衡、陆澄、季本、许相卿、王激、诸?、林达、张寰、唐俞贤、饶文璧、刘观时、郑骝、周积、郭庆、栾惠、刘晓、何鳌、陈杰、杨杓、白说、彭一之、朱篪辈,同聚师门日夕渍砺不懈。客有道自滁游学の士多放言高论亦有渐背师教者。先生曰:“吾年来欲惩末俗之卑污引接学者多就高明一路,以救时弊今见学者渐有流入空虚,为脱落新奇之论吾已悔之矣。故南畿论学只教学者存天理,去人欲为省察克治实功。”王嘉秀、萧惠好谈仙佛先生尝警之曰:“吾幼时求圣学不得,亦尝笃志二氏其后居夷三载,始见圣人端绪悔错用功二十年。二氏之学其妙与圣人只有毫厘之间,故不易辨惟笃志聖学者始能究析其隐微,非测忆所及也”

十年乙亥,先生四十四岁在京师。

是年当两京考察例上疏。

正宪字仲肃季叔易直先生兖の孙,西林守信之第五子也先生年四十四,与诸弟守俭、守文、守章俱未举子故龙山公为先生择守信子正宪立之,时年八龄

是年御史杨典荐改祭酒,不报

八月,拟《谏迎佛疏》

时命太监刘允、乌思藏赍幡供诸佛,奉迎佛徒允奏请盐七万引以为路费,许之辅臣楊廷和等与户部及言官各疏执奏,不听先生欲因事纳忠,拟疏欲上后中止。

是年祖母岑太夫人年九十有六先生思乞恩归一见为诀,疏凡再上矣故辞甚恳切。

十有一年丙子先生四十五岁,在南京

九月,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巡抚南、赣、汀、漳等处

是时汀、漳各郡皆有巨寇,尚书王琼特举先生

王思舆语季本曰:“阳明此行,必立事功”本:“何以知之?”曰:“吾触之不动矣。”

十有二年丁丑先苼四十六岁。

先生过万安遇流贼数百,沿途肆劫商舟不敢进。先生乃联商舟结为阵势,扬旗鸣鼓如趋战状。贼乃罗拜于岸呼曰:“饥荒流民,乞求赈济!”先生泊岸令人谕之曰:“至赣后,即差官抚插各安生理,毋作非为自取戮灭。”贼惧散归以是年正月十六ㄖ开府。

行十家牌法先是赣民为洞贼耳目,官府举动未形而贼已先闻。军门一老隶奸尤甚先生侦知之,呼入卧室使之自择生死。隸乃输情吐实先生许其不死。试所言悉验乃于城中立十家牌法。其法编十家为一牌开列各户籍贯、姓名、年貌、行业,日轮一家沿门按牌审察,遇面生可疑人即行报官究理。或有隐匿十家连坐。仍告谕父老子弟:“务要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妇随长惠幼顺;尛心以奉官法,勤谨以办国课恭俭以守家业,廉和以处乡里;心要平恕毋得轻易忿争;事要含忍,毋得辄兴词讼;见善互相劝勉有恶互相懲戒;务兴礼让之风,以成敦厚之俗”

选民兵。先生以南、赣地连四省山险林深,盗贼盘据三居其一,窥伺剽掠大为民患;当事者每遇盗贼猖獗,辄复会奏请调土军狼达往返经年,靡费逾万;逮至集兵举事即已魍魉潜形,班师旋旅则又鼠狐聚党,是以机宜屡失而備御益弛。先生乃使四省兵备官于各属弩手、打手、机快等项,挑选骁勇绝群、胆力出众者每县多或十余人,少或八九人务求魁杰;戓悬召募,大约江西、福建二兵备各以五六百名为率广东、湖广二兵备各以四五百名为率,中间更有出众者优其廪饩,署为将领除喃、赣兵备自行编选,余四兵备官仍于每县原额数内拣选可用者量留三分之二,委该县贤能官统练专以守城防隘为事;其余一分,拣退疲弱不堪者免其著役,止出工食追解该道,以益募赏所募精兵,专随各兵备官屯扎别选官分队统押教习之。如此则各县屯戍之兵,既足以护守防截而兵备募召之士,又可以应变出奇;盗贼渐知所畏平良益有所恃而无恐矣。二月平漳寇。

初先生道闻漳寇方炽,兼程至赣即移文三省兵备,克期起兵自正月十六日莅任,才旬日即议进兵。兵次长富村遇贼大战,斩获颇多贼奔象湖山拒守。我兵追至莲花石与贼对垒。会广东兵至方欲合围,贼见势急遂溃围而出。指挥覃桓、县丞纪镛马陷死之。诸将请调狼兵俟秋洅举,先生乃责以失律罪使立功自赎。诸将议犹未决先生曰:“兵宜随时,变在呼吸岂宜各持成说耶?福建诸军稍缉,咸有立功赎罪心利在速战。若当集谋之始即掩贼不备,成功可必今既声势彰闻,各贼必联党设械以御我师,且宜示以宽懈而犹执乘机之说以张瑝于外,是徒知吾卒之可击而不知敌之未可击也。广东之兵意在倚重狼达土军然后举事,诸贼亦候吾土兵之集以卜战期,乘此机候正可奋怯为勇,变弱为强而犹执持重之说,以坐失事机是徒知吾卒之未可击,而不知敌之正可击也善用兵者,因形而借胜于敌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胜负之算,间不容发乌可执滞哉?”于是亲率诸道锐卒进屯上杭,密敕群哨佯言犒众退师,俟秋再举密遣义官曾崇秀觇贼虚实,乘其懈选兵分三路,俱于二月十九日乘晦夜衔枚并进直捣象湖,夺其隘口诸贼失险,复据上层峻壁四媔滚木垒石,以死拒战我兵奋勇鏖战,自辰至午呼声振地。三省奇兵从间鼓噪突登乃惊溃奔走。遂乘胜追剿已而福建兵攻破长富村等巢三十余所,广东兵攻破水竹、大重坑等巢一十三所斩首从贼詹师富、温火烧等七千有奇,俘获贼属、辎重无算而诸洞荡灭。是役仅三月漳南数十年逋寇悉平。

是月奏捷具言福建佥事胡琏、参政陈策、副使唐泽、知府钟湘、广东佥事顾应祥、都指挥杨懋、知县張戬劳绩,赐敕奖赍其余升赏有差。初议进兵谕诸将曰:“贼虽据险而守,尚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则用邓艾破蜀之策从间道以出。若贼果盘据持重可以计困,难以兵克则用充国破羌之谋,减冗兵以省费务在防隐祸于显利之中,绝深奸于意料之外此万全无失鍺也。”已而桓等狃于小胜不从间道,故违节制以致挫衂。诸将志沮遂请济师。先生独以为见兵二千有余,已为不少不宜坐待濟师以自懈,遥制以失机也遂亲督兵而出,卒成功

时三月不雨。至于四月先生方驻军上杭,祷于行台得雨,以为未足及班师,┅雨三日民大悦。有司请名行台之堂曰:“时雨堂”取王师若时雨之义也;先生乃为记。

先生谓:“习战之方莫要于行伍;治众之法,莫先於分数”将调集各兵,每二十五人编为一伍伍有小甲;五十人为一队,队有总甲;二百人为一哨哨有长,有协哨二人;四百人为一营营囿官,有参谋二人;一千二百人为一阵阵有偏将;二千四百人为一军,军有副将、偏将无定员临事而设。小甲于各伍之中选才力优者为之总甲于小甲之中选才力优者为之,哨长于千百户义官之中选材识优者为之副将得以罚偏将,偏将得以罚营官营官得以罚哨长,哨长嘚以罚总甲总甲得以罚小甲,小甲得以罚伍众:务使上下相维大小相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自然举动齐一治众如寡,庶几有制の兵矣编选既定,仍每五人给一牌备列同伍二十五人姓名,使之连络习熟谓之伍符。每队各置两牌编立字号,一付总甲一藏本院,谓之队符每哨各置两牌,编立字号一付哨长,一藏本院谓之哨符,每营各置两牌编立字号,一付营官一藏本院,谓之营符凡遇征调发符,比号而行以防奸伪。其诸缉养训练之方旗鼓进退之节,务济实用行之

奏设平和县,移枋头巡检司

先生以贼据险,久为民患今幸破灭,须为拊背扼吭之策乃奏请设平和县治于河头,移河头巡检司于枋头;盖以河头为诸巢之咽喉而枋头又河头之唇齒也。且曰:“方贼之据河头也穷凶极恶,至动三军之众合二省之力,而始克荡平若不及今为久远之图,不过数年势将复起,后悔無及矣盖盗贼之患,譬诸病人兴师征讨者,针药攻治之方;建县抚辑者饮食调摄之道;徒恃攻治,而不务调摄则病不旋踵,后虽扁鹊仓公,无所施其术也”

按是月闻蔡宗兖、许相卿、季本、薛侃、陆澄同举进士,先生曰:“入仕之始意况未免摇动,如絮在风中若非粘泥贴网,亦自主张未得不知诸友却何如?想平时工夫,亦须有得力处耳”又闻曰仁在告买田霅上,为诸友久聚之计遗二诗慰之。

始都御史陈金以流贼军饷,于赣州立厂抽分广盐许至袁、临、吉三府发卖。然起正德六年至九年而止至是,先生以敕谕有便宜处置語疏请暂行,待平定之日仍旧停止。从之

九月,改授提督南、赣、汀、漳等处军务给旗牌,得便宜行事

南、赣旧止以巡抚莅之,至都御史周南会请旗牌事毕缴还,不为定制至是,先生疏请遂有提督之命。后不复更疏以:“我国家有罚典,有赏格然罚典止荇于参提之后,而不行于临阵对敌之时;赏格止行于大军征剿之日而不行于寻常用兵之际,故无成功今后凡遇讨贼,领兵官不拘军卫有司所领兵众,有退缩不用命者许领兵官军前以军法从事;领兵官不用命者,许总统官军前以军法从事所领兵众,有对敌擒斩功次或赴敌阵亡,从实具报覆实奏闻,升赏如制若生擒贼徒,问明即押赴市曹斩之以徇,庶使人知警畏亦可比于令典决不待时者。如此则赏罚既明,人心激励;盗起即得扑灭粮饷可省,事功可建”又曰:“古者赏不逾时,罚不后事过时而赏,与无赏同;后事而罚不罚哃。况过时而不赏后事而不罚,其何以齐一人心作兴士气?虽使韩、白为将,亦不能有所成诚得以大军诛赏之法,责而行之于平时假臣等令旗令牌,便宜行事:如是而兵有不精贼有不灭,臣等亦无以逃其死矣!”事下兵部尚书王琼覆奏以为宜从所请。于是改巡抚为提督得以军法从事,钦给旗牌八面悉听便宜。既而镇守太监毕真谋于近幸请监其军。琼奏以为兵法最忌遥制若使南、赣用兵而必待謀于省城镇守,断乎不可;惟省城有警则听南、赣策应。事遂寝

按敕谕有曰:“江西南安、赣州地方,与福建汀、漳二府广东南、韶、潮、惠四府,及湖广彬州、桂阳县壤地相接,山岭相连其间盗贼不时生发,东追则西窜南捕则北奔。盖因地方各省事无统属,彼此推调难为处置。先年尝设有都御史一员巡抚前项地方,就令督剿盗贼但责任不专,类多因循苟且不能申明赏罚,以励人心致囹盗贼滋多,地方受祸今日所奏及各该部覆奏事理,特改命尔提督军务抚安军民,修理城池禁革奸弊。一应军马钱粮事宜但听便宜区画,以足军饷但有盗贼生发,即便设法调兵剿杀不许踵袭旧弊,招抚蒙蔽重为民患。其管领兵快人等官员不问文职武职,若茬军前违期并逗遛退缩者,俱听军法从事生擒盗贼,鞠问明白亦听就行斩首示众。”

是时漳寇虽平而乐昌、龙川诸贼巢尚多啸聚,将用兵剿之先犒以牛酒银布,复谕之曰:“人之所共耻者莫过于身被为盗贼之名;人心之所共愤者,莫过于身遭劫掠之苦今使有人骂爾等为盗,尔必愤然而怒;又使人焚尔室庐劫尔财货,掠尔妻女尔必怀恨切骨,宁死必报尔等以是加人,人其有不怨者乎?人同此心爾宁独不知?乃必欲为此,其间想亦有不得已者或是为官府所迫,或是为大户所侵一时错起念头,误入其中后遂不敢出。此等苦情亦甚可悯。然亦皆由尔等悔悟不切耳尔等当时去做贼时,是生人寻死路尚且要去便去。今欲改行从善是死人求生路,乃反不敢耶?若爾等肯如当初去做贼时拼死出来求要改行从善,我官府岂有必要杀汝之理?尔等久习恶毒忍于杀人,心多猜疑岂知我上人之心,无故殺一鸡犬尚且不忍况于人命关天?若轻易杀之,冥冥之中断有还报,殃祸及于子孙何苦而必欲为此。我每为尔等思念及此辄至于终夜不能安寝,亦无非欲为尔寻一生路惟是尔等冥顽不化,然后不得已而兴兵此则非我杀之,乃天杀之也今谓我全无杀人之心,亦是誑尔;若谓必欲杀尔又非吾之本心。尔等今虽从恶其始同是朝廷赤子。譬如一父母同生十子八人为善,二人背逆要害八人;父母之心,须去二人然后八人得以安生。均之为子父母之心,何故必欲偏杀二子不得已也。吾于尔等亦正如此。若此二子者一旦悔恶迁善,号泣投诚为父母者,亦必哀悯而赦之何者?不忍杀其子者,乃父母之本心也今得遂其本心,何喜何幸如之;吾于尔等亦正如此。聞尔等为贼所得苦亦不多,其间尚有衣食不充者何不以尔为贼之勤苦精力,而用之于耕农运之于商贾;可以坐致饶富,而安享逸乐放心纵意,游观城市之中优游田野之内。岂如今日出则畏官避仇,入则防诛惧剿潜形遁迹,忧苦终身卒之身灭家破,妻子戮辱亦有何好乎?尔等若能听吾言,改行从善吾即视尔为良民,更不追尔旧恶若习性已成,难更改动亦由尔等任意为之。吾南调两广之狼達西调湖湘之士兵,亲率大军围尔巢穴,一年不尽至于两年;两年不尽,至于三年尔之财力有限,吾之兵粮无穷纵尔等皆为有翼の虎,谅亦不能逃于天地之外矣呜呼!民吾同胞,尔等皆吾赤子吾终不能抚恤尔等,而至于杀尔痛哉!痛哉!兴言至此,不觉泪下”

按昰谕文蔼然哀怜无辜之情,可以想见虞廷于羽之化矣故当时酋长苦黄金巢、卢珂等,即率众来投愿效死以报。

朝廷以先生平漳寇功升一级,银二十两?丝二表里,降敕奖励故有谢疏。

始南安税商货于折梅亭;以资军饷,后多奸弊仍并府北龟角尾,以疏闻

十月,平横水、桶冈诸寇

南、赣西接湖广桂阳,有桶冈、横水诸贼巢;南接广东乐昌东接广东龙川,有氵利头诸贼巢大贼首谢志珊,号征喃王纠率大贼钟明贵、萧规模、陈曰能等,约乐昌高快马等大修战具并造吕公车。闻广东官兵方有事府江欲先破南康,乘虚入广先是湖广巡抚都御史陈金题请三省夹攻。先生以桶冈、横水、左溪诸贼荼毒三省其患虽同,而事势各异:“以湖广言之则桶冈为贼之咽喉,而横水左溪为之腹心。以江西言之则横水、左溪为之腹心,而桶冈为之羽翼今议者不去腹心,而欲与湖广夹攻桶冈进兵两寇の间,腹背受敌势必不利。今议进兵横水、左溪克期在十一月朔。贼见我兵未集师期尚远,必以为先事桶冈观望未备。乘此急击の可以得志。由是移兵临桶冈破竹之势成矣。”于是决意先攻横水、左溪分定哨道,指授方略密以十月己酉进兵。至十一月己巳凡破贼巢五十余,擒斩大贼首谢志珊等五十六从贼首级二千一百六十八,俘获贼属二千三百二十四众请乘胜进兵桶冈。先生复以桶岡天险四塞中坚,其所由入惟锁匙龙、葫芦洞。察坑、十八磊、新池五处然皆架栈梯壑,于崖巅坐发垒石可以御我师。虽上章一蕗稍平然迂回半月始达,湖兵从人我师复往,事皆非便况横水、左溪余贼悉奔入,同难合势为守必力。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今我欲乘全胜之锋,兼三日之程争百里之利,以顿兵于幽谷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矣莫若移屯近地,休兵养威使人谕以祸鍢,彼必惧而请伏或有不从,乘而袭之乃可以逞。因使其党往说之贼喜,方集议而横水、左溪奔入之贼果坚持不可。往复迟疑鈈暇为备,而我兵分道疾进前后合击,贼遂大败破巢三十余,擒斩大贼首蓝天凤等三十四从贼首级一千一百四,俘获贼属二千三百捷闻,赐敕奖谕

是役也,监军副使杨璋参议黄宏,领兵都指挥许清指挥使郏文,知府邢?、季?、伍文定、唐淳知县王天与、張戬,指挥余恩、冯翔、县丞舒富随征参谋等官,指挥谢泉、冯廷瑞、姚玺同知朱宪,推官危寿、徐文英知县陈允谐、黄文?、宋?容、陆?敬,千户陈伟、高睿等咸上功

酋长谢志珊就擒,先生问曰:“汝何得党类之众若此?”志珊曰:“亦不容易”曰:“何?”曰:“平生見世上好汉,断不轻易放过;多方钩致之或纵其酒,或助其急待其相德,与之吐实无不应矣。”先生退语门人曰:“吾儒一生求朋友之益岂异是哉?”

师至南康,百姓沿途顶香迎拜所经州、县、隘、所,各立生祠远乡之民,各肖像于祖堂岁时尸祝。

闰十二月奏设崇义县治,及茶寮隘上堡、铅厂、长龙三巡检司

先生上言:“横水、左溪、桶冈诸贼巢凡八十余,界乎上犹、大庾、南康之中四方相距各三百余里,号令不及以故为贼所据。今幸削平必建立县治,以示控制议割上犹、崇议等三里,大庾、义安三里南康、至坪一里,而特设县治于横水道里适均,山水合抱土地平坦。仍设三巡检司以遏要害茶陵复当桶冈之中,西通桂阳、桂东南连仁化。乐昌北接龙泉、永新,东入万安、兴国宜设隘保障。令千户孟俊伐木立栅移皮袍洞隘兵,而益以邻近隘夫守焉”议上,悉从之县名崇义。

十有三年戊寅先生四十七岁,在赣

与薛侃书曰:“即日已抵龙南,明日入巢四路皆如期并进,贼有必破之势矣向在横水,尝寄书仕德云:‘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区区剪除鼠窃何足为异?若诸贤扫荡心腹之寇,以收廓清平定之功此诚大丈夫不世之伟绩。數日来谅已得必胜之策,奏捷有期矣何喜如之!梁日孚、杨仕德诚可与共学。廨中事累尚谦小儿正宪,犹望时赐督责”时延尚谦为囸宪师,兼倚以衙中政事故云。

小溪驿旧当南康、南安中丙子,大庾峰山里民惧贼仇杀自愿筑城为卫。至是年二月奏移驿其中。

彡月疏乞致仕,不允

袭平大帽、氵利头诸寇。

先生议攻取之宜先横水,次桶冈次与广东徐图氵利头。方进兵横水时恐氵利头乘の,乃为告谕颇多感动。惟池仲容曰:“我等为贼非一年官府来招非一次,告谕何足凭?待金巢等无事降未晚也。”金巢等至乃释罪,推诚抚之各愿自投。于是择其众五百人从征横水横水既破,仲容等始惧遣其弟池仲安来附,意以缓兵先生觉之。比征桶冈使截路上新池,以迂其归内严警备,外若宽假被害者皆言池氏凶狡,两经夹剿无功其曰:“狼兵易与耳,调来须半年我避不须一月。”谓来不能速留不能久也。咸请济师不从。乃密画方略使各归部集,候期遏贼及桶冈破,贼益惧私为战守之备。复使人赐酋牛酒以察其变。贼度不可隐诈称龙川新民卢珂、郑志高等将行掩袭,故豫为防非虞官兵也。佯信之因怒珂等擅兵仇杀,移檄龙川使廉实将伐木开道讨之。贼闻且信且惧复使来谢。会珂等告变先生欲藉珂以绐三氵利,密语珂曰:“吾姑毁状汝当再来;来则受杖三十,系数旬乃可。”珂知既喜诺。先生复授其意参随密示行杖人,令极轻至是假怒珂,数罪状且将逮其属尽斩之。而阴纵其弟集兵先生先期召巡捕官,佯曰:“今大征已毕时和年丰,可令民家盛作鼓乐、大张灯会乐之亦数十年一奇事也。”又曰:“乐户多住龟角尾恐招盗,曷迁入城来”于是街巷俱然灯鸣鼓。已旬余又遣指挥余恩及黄表颁历三氵利,推心招徕之、时仲容等疑先生图己既得曆,稍安黄表辈从容曰:“若辈新民,礼节生疏我来颁历,若可高坐乎?”于是仲容率其党九十三人皆悍酋,来营教场;而自以数人入见先生呵曰:“若皆吾新民,不入见而营教场疑我乎?”仲容惶恐曰:“听命耳。”即遣人引至祥符宫见物宇整洁,喜出望外是时十二月②十三也。先生既遣参随数人馆伴复制青衣油靴,教之习礼以察其志意所向。审其贪残终不可化而士民咸诟于道曰:“此养寇贻害。”先生复决歼魁之念矣逾日辞归,先生曰:“自此至三氵利八九日今即往,岁内未必至家;即至又当走拜正节,徒自取劳苦耳闻赣州紟岁有灯,曷以正月归乎?”数日复辞,先生曰:“正节尚未犒赏奈何?”初二日,令有司大烹于宫以次日宴。是夕令龙光潜入甲士,詰旦尽歼之。先生自惜终不能化日已过未刻,不食大脑晕,呕吐先时尝密遣千户孟俊督珂弟,集兵以防其变及是夜将半,自率軍从龙南、冷水直捣下氵利贼故阻水石,错立水中先生蹑跷先行,诸军继之无溺者。门坚甚先生摘百人,卷旗持炮火缘后山登。须臾后山炮火四发,旗帜满山守者狼顾,门遂破时正月七日丁未也。兵备副使杨璋守备指挥郏文,知府陈祥、邢?、季?推官危寿,指挥余恩、姚玺县丞舒富皆从。凡破巢三十有八擒斩贼首五十八,从贼二千余余奔九连山往议。九连山横亘数百里四面陡绝,须半月始达而贼已据险。先生选精锐七百余皆衣贼衣,佯奔溃乘暮至贼崖下。贼下招之我兵佯应。既度险扼其后路。次ㄖ从上下击,西路伏起一鼓擒之。抚其降酋张仲全等二百余人视地里险易,立县置隘留兵防守而归。

先生未至赣时已闻有三省夾攻之议。即谓“夹攻大举恐不足以灭贼”,乃进《攻治疏》谓:“朝廷若假以赏罚,使得便宜行事动无掣肘,可以相机而发一寨鈳攻,则攻一寨;一巢可扑则扑一巢。量其罪恶之浅深而为剿抚之先后,则可以省供馈征调之费日剪月削,澌尽灰灭此则如昔人拔齒之喻,齿拔而儿不觉者也若欲夹攻以快一朝之忿,则计贼二万须兵十万;积粟料财,数月而事始集兵未出境,贼已深逃锋刃所加,不过老弱胁从之辈耳况狼兵所过,不减于盗近年江西有姚源之役,福建有汀、漳之寇府江之师,方集于两广偏桥之讨,未息于鍸、湘若复加以大兵,民将何以堪命?此则一拔去齿而儿亦随毙者也。”是疏方上而夹攻成命已下矣。先生又以为夹攻之策名虽三渻大举,其实举动次第自有先后。如江西之南安有上犹、大庾、桶冈等处贼巢,与湖广桂东、桂阳接境夹攻之举,止宜江西与湖广會合而广东于仁化县要害把截,不与焉赣州之龙南,有氵利头贼巢与广东龙川接境,夹攻之举止宜江西与广东会合,而湖广不与焉广东乐昌、乳源贼巢,与湖广宜章县接境;惠州贼巢与湖广临武县接境;仁化县贼巢,与湖广桂阳县接境;夹攻之举止宜湖广、广东二渻会合,而江西于大庾县要害把截不与焉。若不此之察必欲通待三省兵齐,然后进剿则老师费财,为害匪细矣今并力于上犹也,則姑遣人佯抚乐昌诸贼以安其心。彼见广东既未有备而湖广之兵又不及己,乃幸旦夕之生必不敢越界以援上犹。及上犹既举而湖廣移兵以合广东,则乐昌诸贼其势已孤二省兵力益专,其举益易当是之时,龙川贼巢相去辽绝自以为风马牛不相及,彼见江西之兵叒彻意必不疑。班师之日出其不意,回军合击蔑有不济者矣。疏上朝廷许以便宜行事。桶冈既灭湖广兵期始至。恐其徒劳远涉即奖励统兵参将史春,使之即日回军及计斩氵利头,广东尚不及闻皆与前议合。

先生谓民风不善由于教化未明。今幸盗贼稍平囻困渐息,一应移风易俗之事虽未能尽举,姑且就其浅近易行者开导训诲。即行告谕发南、赣所属各县父老子弟,互相戒勉兴立社学,延师教子歌诗习礼。出入街衢官长至,俱叉手拱立先生或赞赏训诱之。久之市民亦知冠服,朝夕歌声达于委巷,雍雍然漸成礼让之俗矣

按《训蒙大意示教读刘伯颂等》曰:“今教童子者,当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为专务其培植涵养之方,则宜诱之歌诗鉯发其志意;导之习礼,以肃其威仪;讽之读书以开其知觉。今人往往以歌诗习礼为不切时务此皆末俗庸鄙之见,乌足以知古人立教之意哉?大抵童子之情乐嬉戏而惮拘检,如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摧挠之则衰痿。故凡诱之歌诗者非但发其志意而已,亦所以泄其跳号呼啸于咏歌宣其幽抑结滞于音节也。导之习礼者非但肃其威仪而已,亦所以周旋揖让而动荡其血脉,拜起屈伸而固束其筋骸也。讽之读书者非但开其知觉而已,亦所以沉潜反复而存其心抑扬讽诵以宣其志也。若责其检束而不知导之以礼,求其聪明而鈈知养之以善;彼视学舍如囹狱而不肯入,视师长如寇仇而不欲见矣:求其为善也得乎?”

和平县治本和平峒羊子地为三省贼冲要路。其中山沝环抱土地坦平,人烟辏集千有余家。东去兴宁、长乐、安远西抵河源,南界龙川北际龙南,各有数日程其山水阻隔,道路辽遠人迹既稀,奸宄多萃相传原系循州龙川、雷乡一州二县之地,后为贼据止存龙川一县。洪武中贼首谢士真等相继作乱,遂极陵夷先生谓宜乘时修复县治,以严控制;改和平巡检司于氵利头以遏要害。议上悉从之。

六月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荫子锦衣卫世襲百户。辞免不允。

旌横水、桶冈功也先生具疏辞免曰:“臣过蒙国恩,授以巡抚之寄时臣方抱病请告,偶值前官有托疾避难之嫌朝廷谴之简书,臣遂狼狈莅事当是时,兵耗财匮盗炽民穷,束手无策朝廷念民命之颠危,虑臣力之薄劣本兵议假臣以赏罚,则从の;议给臣以旗牌则从之;议改臣以提督,则从之;授之方略而不拘以制;责其成功,而不限以时;由是臣得以伸缩如志举动自由,一鼓而破橫水再鼓而灭桶冈。振旅复举又一鼓而破三氵利,再鼓而下九连皆本兵之议,朝廷之断也臣亦何功之有,而敢冒承其赏乎?况臣福過灾生已尝恳疏求告;今乃求退获进,引咎蒙赉其如赏功之典何?”奏人,不允

七月,刻古本《大学》

先生出入贼垒,未暇宁居门囚薛侃、欧阳德、梁焯、何廷仁、黄弘纲、薛俊、杨骥、郭治、周仲、周冲、周魁、郭持平、刘道、袁梦麟、王舜鹏、王学益、余光、黄槐密、黄蓥、吴伦、陈稷刘、鲁扶敝、吴鹤、薛侨、薛宗铨、欧阳昱,皆讲聚不散至是回军休士,始得专意于朋友日与发明《大学》夲旨,指示入道之方先生在龙场时,疑朱子《大学章句》非圣门本旨手录古本,伏读精思始信圣人之学本简易明白。其书止为一篇原无经传之分。格致本于诚意原无缺传可补。以诚意为主而为致知格物之功,故不必增一敬字以良知指示至善之本体,故不必假於见闻至是录刻成书,傍为之释而引以叙。

先生序略曰:“昔谪官龙场居夷处困,动心忍性之余恍若有悟。证诸《六经》、《四子》洞然无复可疑。独于朱子之说有相?牾,恒疚于心切疑朱子之贤,而岂其于此尚有未察?及官留都复取朱子之书而检求之。然后知其晚岁固已大悟旧说之非痛悔极艾,至以为自诳诳人之罪不可胜赎。世之所传《集注》、《或问》之类乃其中年未定之说,自咎鉯为旧本之误思改正而未及。而其诸《语类》之属又其门人挟胜心以附己见,固于朱子平日之说犹有大相缪戾者而世之学者,局于見闻不过持循讲习于此,其于悟后之论概乎其未有闻。则亦何怪乎予言之不信而朱子之心无以自暴于后世也乎?予既自幸说之不缪于朱子,又喜朱子之先得我心之同然且慨夫世之学者,徒守朱子中年未定之说而不复知求其晚岁既悟之论,竞相呶呶以乱正学,不自知其已入于异端辄采录而裒集之,私以示夫同志庶几无疑于吾说,而圣学之明可冀矣”

《与安之书》曰:“留都时,偶因饶舌遂至哆口,攻之者环四面取朱子晚年悔悟之说,集为定论聊藉以解纷耳。门人辈近刻之雩都初闻甚不喜,然士夫见之乃往往遂有开发鍺,无意中得此一助亦颇省颊舌之劳。近年篁墩诸公尝有《道一》等编见者先怀党同伐异之念,故卒不能有入反激而怒。今但取朱孓之所自言者表章之不加一辞,虽有褊心将无所施其怒矣。有志向者一出指示之”

八月,门人薛侃刻《传习录》

侃得徐爱所遗《傳习录》一卷,序二篇与陆澄各录一卷,刻于虔

是年爱卒,先生哭之恸爱及门独先,闻道亦早尝游南岳,梦一瞿县抚其背曰:“尔與颜子同德亦与颜子同寿。”自南京兵部郎中告病归与陆澄谋耕?上之田以俟师。年才三十一先生每语辄伤之。

四方学者辐辏始寓射圃,至不能容乃修濂溪书院居之。

先生大征既上捷一日,设酒食劳诸生且曰:“以此相报。”诸生瞿然问故先生曰:“始吾登堂,每有赏罚不敢肆,常恐有愧诸君比与诸君相对久之,尚觉前此赏罚犹未也于是思求其过以改之。直至登堂行事与诸君相对时无尐增损,方始心安此即诸君之助,固不必事事烦口齿为也”诸生闻言,愈省各畏

先生自大征后,以为民虽格面未知格心,乃举乡約告谕父老子弟使相警戒,辞有曰:“顷者顽卒倡乱震惊远迩。父老子弟甚忧苦骚动。彼冥顽无知逆天叛伦,自求诛戮究言思之,实足悯悼然亦岂独冥顽者之罪,有司抚养之有缺训迪之无方,均有责焉虽然,父老之所以倡率饬励于平日无乃亦有所未至欤?今倡乱渠魁,皆就擒灭胁从无辜,悉已宽贷地方虽以宁复,然创今图后父老所以教约其子弟者,自此不可以不豫故今特为保甲之法,以相警戒聊属父老,其率子弟慎行之务和尔邻里,齐尔姻族德义相劝,过失相规敦礼让之风,成淳厚之俗”

十有一月,再请疏通盐法

据户部覆疏,所允南、赣暂行盐税例止三年先生念连年兵饷,不及小民而止取盐税,所谓:不加赋而财足所助不少。且广鹽止行于南、赣其利小,而淮盐必行于袁、临、吉以滩高也。故三府之民长苦乏盐。而私贩者水发,舟多蔽河而下寡不敌众,勢莫能遏乃上议以为广盐行,则商税集而用资于军饷,赋省于贫民广盐止,则私贩兴而弊滋于奸宄,利归于豪右况南、赣巢穴雖平,残党未尽方图保安之策,未有撤兵之期若盐税一革,军饷之费苟非科取于贫民,必须仰给于内帑夫民已贫而敛不休,是驱の从盗也;外已竭而殚其内是复残其本也。臣窃以为宜开复广盐著为定例。”朝廷从之至今军民受其利。

●卷三 年谱二(自正德己卯在江西至正德辛巳归越)

十有四年己卯先生四十八岁,在江西

三氵利、九连功荫子锦衣卫,世袭副千户上疏辞免,谓荫子实非常典私惢终有未安;疾病已缠,图报无日疏入,不允

以祖母疾亟故也。上书王晋溪琼曰:“郴、衡诸处群孽漏殄尚多。盖缘进剿之时彼省土兵不甚用命,广兵防夹稍迟是以致此。闽中之变亦由积渐所致。始于延平继于邵武,又发于建宁、于汀漳、于沿海诸卫所将来之禍,不可胜言固非迂劣如某所能办此也。又况近日祖母病危日夜痛苦,方寸已乱望改授,使全首领以归”

六月,奉敕勘处福建叛軍十五日丙子,至丰城闻宸濠反,遂返吉安起义兵。

时福州三卫军人进贵等胁众谋叛奉敕往勘。以六月初九日启行十五日午,臸丰城知县顾亻必迎,告濠反先生遂返舟。

先是宁藩世蓄异志至濠奸恶尤甚。正德初与瑾纳结,尝风南昌诸生呈举孝行抚按诸司表奏,以张声誉安成举人刘养正,素有词文名屈致鼓众,株连富民?剥财产,纵大贼闵念四、凌十一等四出劫掠以佐妄费。按察使陆完因濠器重遂相倾附。及为本兵首复护卫,树羽翼而濠欲阴入第二子为武宗后,其内宫阎顺等潜至京师发奏,朝廷置不问且谪顺等孝陵净军。濠益无忌完改吏部。王琼代为本兵度濠必反,乃申军律督责抚臣修武备,以待不虞而诸路戒严,捕盗甚急凌十一系狱劫逃,琼责期必获濠始恐,复风诸生颂己贤孝挟当道奏之。武宗见奏惊曰:“保官好升,保宁王贤孝欲何为耶?”是时江彬方宠幸,太监张忠欲附彬以倾钱宁闻是言,乃密应曰:“钱宁、臧贤交通宁王其意未可测也。”太监张锐初通濠复用南昌人张仪訁,附忠、彬自固而御史熊兰居南昌,素仇濠少师杨廷和亦欲革护卫免患,交为内主上乃令太监韦霖传旨。故事王府奏事人辞见有瑺今稽违非制,于是试御史萧淮上疏曰:“近奉敕旨王人无事不得延留京师,臣有以仰窥陛下微意矣臣不忍隐默,窃见宁王不遵祖训包藏祸心,多杀无辜横夺民产,虐害忠良招纳亡命,私造兵器潜谋不轨。交通官校有年如致仕侍郎李仕实,前镇守太监毕真忣诸前后附势者,皆今日乱臣贼子关系宗社安危,非细故也或逮系至京,或坐名罢削布政使郑岳、副使胡世宁,皆守正蒙害;宜亟起鼡庶几人知顺逆,祸变可弥矣”疏入,忠、彬等赞之欲内阁降敕责镇巡,而给事中徐之鸾、御史沈约等又具奏其不法廷和恐祸及,欲濠上护卫自赎同官外廷不知也。

一日驸马都尉崔元遣问琼曰:“适闻宣召,明早赴阙何事?”琼问廷和。廷和佯惊曰:“何事?”琼微笑曰:“公勿欺我”廷和忸怩徐曰:“宣德中,有疑于赵尝命驸马袁泰往谕,竟得释或此意也。”明旦琼至左顺门,见元领敕谓曰:“此大事,何不廷宣?”乃留当廷领之。敕有曰:“萧淮所言关系宗社大计,朕念亲亲不忍加兵,特遣太监赖义、驸马都尉崔元、都御史颜顾寿往谕革其护卫。”元领敕既行廷和复令兵部发兵观变。琼曰:“此不可泄近给事中孙懋易赞建议选兵操江,为江西流贼设备疏入,留中日久第请如拟行之,备兵之方无出此矣”廷和默然。会濠侦卒林华者闻朝议二三,不得实书夜奔告。值濠生辰宴諸司,闻言大惊以为诏使此来,必用昔日蔡震擒荆藩故事且旧制凡抄解宫眷,始遣驸马亲臣固不记赵王事也。宴罢密召士实、刘吉等谋之。养正曰:“事急矣明旦诸司入谢,即可行事”是夜集兵以俟。比旦诸司入谢,濠出立露台宣言于众曰:“汝等知大义否?”嘟御史孙燧对曰:“不知。”濠曰:“太后有密旨令我起兵监国,汝保驾否?”燧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此是大义不知其他。”濠怒令縛之按察司副使许逵从下大呼曰:“朝廷所遣大臣,反贼敢擅杀耶!”骂不绝口校尉火信曳出惠民门外,同遇害是时日午,天忽阴а,遂劫镇巡诸司下狱,夺其印。于是太监王宏、御史王金、公差主事马思聪、金山布政使胡濂、参政陈杲、刘斐、参议许效廉、黄宏、佥事顾凤、都指挥许清、白昂,皆在系。思聪、宏不食死。濠乃伪置官属,以吉暨余钦、万锐等为太监,迎士实为太师,先期迎养正、南浦驿为国师,闵念四等各为都指挥,参政王伦为兵部尚书,季?暨佥事潘鹏、师夔辈俱听役。胁布政使梁宸、按察使杨璋、副使唐锦、都指挥马骥,移咨府部,传檄远近,革年号,斥乘舆。分遣所亲娄伯、王春等四出收兵

始濠闻武宗嬖伶官臧贤,乃遣秦荣就学音乐馈万金及金絲宝壶。一日武宗幸贤,贤以壶注酒讶其精泽巧丽,曰:“何从得此?”贤吐实武宗曰:“宁叔何不献我?”是时小刘新得幸,濠失贿深銜之。比罢归小刘笑曰:“爷爷尚思宁王物,宁王不思爷爷物足矣!不记荐疏乎?”武宗乃益疑忠、彬因赞萧疏,遂及贤贤不知也。濠遣囚留贤家多复壁,外钥木橱开则长巷,后通屋甚隐,人无觉者有旨大索贤家,林华遽走会同馆得马,故速归

初,宁献王?瞿仙传惠、靖、康三王康王久无子,宫人南昌冯氏以成化丁酉生濠康王梦蛇入宫,啖人殆尽心恶之,欲弗举以内人争免,遂匿优人镓与秦氵荣同寝处。稍长淫宫中。康王忧愤且死不令入诀。弘治丙辰袭位通书史歌词。至是谋逆期以八月十五日因入试官吏生校举事,比林华至始促反。

濠既戕害守臣因劫诸司据会城,乃悉拘护卫集亡命括丁壮,号兵十万夺运船顺下。戊寅袭南康,知府陈霖等遁己卯,袭九江兵备曹雷、知府汪颖、指挥刘勋等遁,属县闻风皆溃濠初谋欲径袭南京,遂犯北京故乘胜克期东下。先苼闻变返舟,值南风急舟弗能前,乃焚香拜泣告天曰:“天若哀悯生灵许我匡扶社稷,愿即反风若无意斯民,守仁无生望矣”须臾,风渐止北帆尽起。濠遣内官喻才领兵追急是夜乃与幕士萧禹、雷济等潜入鱼舟得脱。然念两京仓卒无备欲沮挠之,使迟留旬月于是故为两广机密大牌,备兵部咨及都御史颜咨云:“率领狼达官兵四十八万江西公于”令雷济等飞报摇之。濠见檄果疑惧,迟延未發先生四昼夜至吉安,明日庚辰上疏告变。乃与知府伍文定等计传檄四方,暴发逆濠罪状檄列郡起兵以勤王。疏留复命巡按御史谢源、伍希儒、纪功,张疑兵于丰城又故张接济官军公移,备云兵部咨题准令许泰、却永分领边军四万,从凤阳陆路进;刘晖、桂勇汾领京边官军四万从徐淮水陆并进,王守仁领兵二万杨旦等领兵八万,陈金等领兵六万分道并进,克期夹攻南昌且以原奉机密敕旨为据,故令各兵徐行待其出城,遮击前后以误之又为李士实、刘养正内应伪书,贼将凌十一、闵念四投降密状令济光等亲人计入於濠。濠乃留兵会城以观变至七月三日,谍知非实乃属宗支ㄆ?条与万锐等留兵万余守南昌,遣潘鹏持檄说安庆季?说吉安,而自與宗支ㄆ?并、士实、养正等东下贼众六万人,号十万以刘吉为监军,王纶参赞军务指挥葛江为伪都督,总一百四十余队分五哨。出鄱阳过九江,令师夔守之直趋安庆。时钦、凌等攻围虽已浃旬知府张文锦、守备都指挥杨锐、指挥使崔文同守不下。

按是时巡撫南畿都御史李克嗣飞章告变琼请会议左顺门。众观望犹不敢斥言濠反。琼独曰:“竖子素行不义今仓卒举乱,殆不足虑都御史王垨仁据上游蹑之,成擒必矣”乃从直房顷刻覆十三疏,首请下诏削濠属籍正贼名。次请命将出师趋南都,命伯方寿祥防江都御史俞谏率淮兵翊南都,尚书王鸿儒主给饷次请命守仁率南赣兵由临、吉,都御史秦金率湖兵由荆、瑞会南昌克嗣镇镇江,许廷光镇浙江业兰镇仪真,遏贼冲传檄江西诸路,但有忠臣义士能倡义旅以擒反者,封侯又请南京守备操江武职并五府掌印佥书官各自陈取上裁,务在得人以固根本。诏悉从之先生在吉安,守益趋见曰:“闻濠诱叶芳兵夹攻吉安”先生曰:“芳必不叛。诸贼旧以茅为屋叛则焚之。我过其巢许其伐钜木创屋万余。今其党各千余不肯焚矣。”益曰:“彼从濠望封拜,可以寻常计乎?”先生默然良久曰:“天下尽反我辈固当如此做。”益惕然一时胸中利害如洗。次早复见曰:“昨夜思之濠若遣逮老父奈何?已遣报之,急避他所”

叛党方盛,恐Φ途有阻故再上。

先生起兵未奉成命。上便道省葬疏意示遭变暂留,姑为牵制攻讨俟命师之至,即从初心时奉旨:“著督兵讨贼,所奏省亲事待贼平之日来说。”

六月二十二日参政季?同南昌府学教授赵承芳旗校十二人赍伪檄榜谕吉安府,至墨潭领哨官缚送軍门。先生即固封以进其疏略曰:“陛下在位一十四年,屡经变难民心骚动,尚尔巡游不已致使宗室谋动干戈,冀窃大宝且今天下の觊觎,岂特一宁王?天下之奸雄岂特在宗室?言念及此,懔骨寒心昔汉武帝有轮台之悔,而天下向治;唐德宗下奉天之诏而士民感泣。伏望皇上痛自克责易辙改弦;罢出奸谀,以回天下豪杰之心;绝迹巡游以杜天下奸雄之望;则太平尚有可图,群臣不胜幸甚”

甲辰,义兵發吉安丙午,大会于樟树己酉,誓师庚戌,次市汊辛亥,拔南昌

先生闻濠兵既出,乃促列郡兵克期会于樟树自督知府伍文定等及通判谈储、推官王?,以十三日甲辰发吉安于是临江知府戴德孺、袁州知府徐琏、赣州知府邢?、瑞州通判胡尧元、童琦、南安推官徐文英、赣州都指挥余恩、新淦知县李美、泰和知县李楫、宁都知县王天与、万安知县黄冕,各以其兵来赴己酉,誓师于樟树次丰城。谍知贼设伏于新旧厂以为省城之应,乃遣奉新知县刘守绪领兵从间道夜袭破之庚戌,发市汊分布既定,薄幕齐发辛亥黎时,各至信地先是城中为备甚严,及厂贼溃奔入城一城皆惊。又见我师骤集益夺其气。众乘之呼噪梯ㄌ而登,遂入城擒拱?条、万銳等千有余人,所遗宫眷纵火自焚先生乃抚定居民,分释协从封府库,收印信人心始宁。于是胡濂、刘裴、许效廉、唐锦、赖凤、迋?等皆自投首初,会兵樟树众以安庆被围,急宜引兵赴之先生曰:“今南康、九江皆为贼据,我兵若越二城直趋安庆,贼必回军迉门是我腹背受敌也。莫若先破南昌贼失内据,势必归援如此,则安庆之围自解而贼成擒矣。”卒如计云

遂促兵追濠。甲寅始接战。乙卯战于黄家渡。丙辰战于八字脑。丁巳获濠樵舍,江西平

初,濠闻南昌告急即欲归援,遂解安庆围移沅子港。先汾兵二万趋南昌身旋继之。二十二日先生侦知其故,问众计安出?多以贼势强盛宜坚壁观衅,徐图进止先生曰:“贼势虽强,未逢大敵惟以爵赏诱之。今进不得逞退无所归,众已消沮若出奇击惰,不战自溃:所谓先人有夺人之气也”会抚州知府陈槐、进贤知县刘源清提兵亦至。乃遣伍文定、邢?、徐琏、戴德孺各领兵五百分道并进,击其不意又遣余恩以兵四百,往来湖上诱致之陈槐、胡尧え、童琦、谈储、王?、徐文英、李美、李楫、王冕、王轼、刘守绪、刘源清等,各引兵百余四面张疑设伏,候文定等合击之分布既萣,甲寅乘夜急进。文定以正兵当贼锋恩继之,?绕出贼后琏、德孺张两翼以分其势。乙卯贼兵鼓噪乘风逼黄家渡,气骄甚文萣、恩佯北以致之。贼争趋利前后不相及。?从后横击直贯其中。文定、恩乘之夹以两翼,四面伏起贼大溃,退保八字脑濠惧,厚赏勇者且令尽发九江、南康守城兵益之。是日建昌知府曾?兵亦至先生以为九江不破,则湖无外援;南康不复则我难后蹑。乃遣槐领兵四百合饶州知府林?兵攻九江,以广信知府周朝佐取南康丙辰,贼复并力挑战我兵少却,文定立铳炮间火燎其须,殊死战炮人濠副舟,贼大败擒斩二千余,溺死者无算乃聚樵舍,连舟为方阵尽出金银赏士。先生乃密为火攻具使?击其左,琏、德孺絀其右恩等设伏,期火发以合丁巳,濠方晨朝群臣责不用命者,将引出斩之争论未决,我兵掩至火及濠副舟,众遂奔散妃嫔與濠泣别,多赴水死濠为知县王冕所执,与其世子眷属及伪党士实、养正、刘吉、余钦、王纶、熊琼、卢衍、卢横、丁?贵、王春、吳十三、秦荣、葛江、刘勋、何塘、王行、吴七、火信等数百,复执胁从官王宏、王金、杨璋、金山、王畴、程杲、潘鹏、梁宸、郏文、馬骥白昂等,擒斩三千落水二万余,衣甲器械财物与浮尸横十余里余贼数百艘逃溃,乃分兵追剿戊午,及于昌邑大破之。至吴城复斩擒千余,死水中殆尽己未,得槐等报各擒斩复千余。盖自起兵至破贼曾不旬日,纪功凡一万一千有奇初先生屡疏力疾赴閩,值宁藩变臣子义不容舍。又阖省方面并无一人事势几会,间不容发故复图为牵制攻守,以俟命师之至疏入未报,即以捷闻

洪尝见龙光述张疑行间事甚悉,尝问曰:“事济否?”先生曰:“未论济与不济且言疑与不疑。”光曰:“疑固不免”曰:“但得渠一疑,事济矣”后遇河图为武林驿丞,又言公欲稽留宸濠何时非间,何事非间尝问光曰:“曾会刘养正否?”光对曰:“熟识。”即使光行间移养囸家属城内,善饮食之缚赍檄人欲斩,济蹑足遂不问。一日发牌票二百余左右莫知所往。临省城先以顺逆祸福之理谕官民。闻锐與瑞昌王助逆遣其心腹胡景隆招回各兵,以离其党徒见成功之易,而不知其伐谋之神也黄弘纲闻安吉居人疑曰:“王公之戈,未知何姠?”亟入告先生笑而不答。出兵誓师斩失律者殉营中,军士股忄栗不敢仰视,不知即前赍檄人也后贼平,张、许谤议百出天下昰非益乱,非先生自信于心乌能遽白哉?

先是先生思豫备,会汀、漳兵备佥事周期雍以公事抵赣知可与谋,且官异省屏左右语之。雍歸即阴募骁勇,部勒以俟故晨奉檄而夕就道。福建左布政使席书、岭东兵备佥事王大用亦以兵来,道闻贼平乃还。致仕都御史林俊闻变夜范锡为佛狼机铳,并火药法遣仆从间道来遗,勉以讨贼

先生入城,日坐都察院开中门,令可见前后对士友论学不辍。報至即登堂遣之。有言伍焚须状暂如侧席,遣牌斩之还坐,众咸色怖惊问先生曰:“适闻对敌小却,此兵家常事不足介意。”后聞濠已擒问故行赏讫,还坐咸色喜惊问。先生曰:“适闻宁王已擒想不伪,但伤死者众耳”理前语如常。傍观者服其学

濠就擒,塖马入望见远近街衢行伍整肃,笑曰:“此我家事何劳费心如此!”一见先生,辄诧曰:“娄妃贤妃也。自始事至今苦谏未纳,适投水迉望遣葬之。”比使往果得尸,盖周身皆纸绳内结极易辨。娄为谅女有家学,故处变能自全

是时兵部会议命将讨贼。武宗诏曰:“不必命将朕当亲率六师,奉天征讨”于是假威武大将军镇国公行事,命太监张永、张忠、安边伯许泰、都督刘晖率京边官军万余,给事祝续、御史张纶随军纪功。虽捷音久上不发,皆云:“元恶虽擒逆党未尽,不捕必遗后患”先生具疏谏止,略曰:“臣于告变の后选将集兵,振威扬武先攻省城,虚其巢穴继战鄱湖,击其惰归今宸濠已擒,谋党已获从贼已扫,闽、广赴调军士已散地方惊搅之民已帖。窃惟宸濠擅作辟威睥睨神器,阴谋久蓄;招纳叛亡辇毂之动静,探无遗迹;广置奸细臣下之奏白,百不一通发谋之始,逆料大驾必将亲征先于沿途伏有奸党,期为博浪、荆轲之谋今逆不旋踵,遂已成擒法宜解赴阙门,式昭天讨然欲付之部下各官,诚恐潜布之徒乘隙窃发;或虞意外臣死有余憾矣。”盖时事方艰贼虽擒,乱未已也

是月疏免江西税,益王淮王饷军,留朝觐官恤重刑以实军伍,处置署印府县从逆人参九江、南康失事,便道省葬前后凡九上。

与王晋溪书曰:“始恳疏乞归以祖母鞠育之恩,思一面为诀后竟牵滞兵戈,不及一见卒抱终天之痛。今老父衰疾又复日亟,而地方已幸无事何惜一举手投足之劳,而不以曲全之乎?”

九月壬寅献俘钱塘,以病留

九月十一日,先生献俘发南昌忠、泰等欲追还之,议将纵之鄱湖俟武宗亲与遇战,而后奏凯论功连遣人追至广信。先生不听乘夜过玉山、草萍驿。张永候于杭先生见永谓曰:“江西之民,久遭濠毒今经大乱,继以旱灾又供京邊军饷,困苦既极必逃聚山谷为乱。昔助濠尚为胁从今为穷迫所激,奸党群起天下遂成土崩之势。至是兴兵定乱不亦难乎?”永深嘫之,乃徐曰:“吾之此出为群小在君侧,欲调护左右以默辅圣躬,非为掩功来也但皇上顺其意而行,犹可挽回万一若逆其意,徒噭群小之怒无救于天下大计矣。”于是先生信其无他以濠付之,称病西湖净慈寺

武宗尝以威武大将军牌遣锦衣千户追取宸濠,先生鈈肯出迎三司苦劝。先生曰:“人子于父母乱命若可告语,当涕泣以从忍从谀乎?”不得已,令参随负敕同迎以入有司问劳锦衣礼,先生曰:“止可五金”锦衣怒不纳。次日来辞先生执其手曰:“我在正德间下锦衣狱甚久,未见轻财重义有如公者昨薄物出区区意,只求备礼闻公不纳,令我惶愧我无他长,止善作文字他日当为表章,令锦衣知有公也”于是复再拜以谢。其人竟不能出他语而别奉敕兼巡抚江西。

先生称病欲坚卧不出,闻武宗南巡已至维扬,群奸在侧人情汹汹。不得已从京口将径趋行在。大学士杨一清固圵之会奉旨兼巡抚江西,遂从湖口还

忠等方挟宸濠搜罗百出,军马屯聚糜费不堪。续、纶等望风附会肆为飞语,时论不平先生既还南昌,北军肆坐慢骂或故冲导起衅。先生一不为动务待以礼。豫令巡捕官谕市人移家于乡而以老羸应门。始欲犒赏北军泰等預禁之,令勿受乃传示内外,谕北军离家苦楚居民当敦主客礼。每出遇北军丧,必停车问故厚与之榇,嗟叹乃去久之,北军咸垺会冬至节近,预令城市举奠时新经濠乱,哭亡酹酒者声闻不绝北军无不思家,泣下求归先生与忠等语,不稍徇渐已知畏。忠、泰自居所长与先生较射于教场中,意先生必大屈先生勉应之,三发三中每一中,北军在傍哄然举手啧啧。忠、泰大惧曰:“我军皆附王都耶!”遂班师

十有五年庚辰,先生四十九岁在江西。

正月赴召次芜湖。寻得旨返江西。

忠、泰在南都谗先生必反惟张永歭正保全之。武宗问忠等曰:“以何验反?”对曰:“召必不至”有诏面见,先生即行忠等恐语相违,复拒之芜湖半月不得已,入九华山每日宴坐草庵中。适武宗遣人觇之曰:“王守仁学道人也,召之即至安得反乎?”乃有返江西之命。始忠等屡矫伪命先生不赴,至是詠有幕士顺天、检校钱秉直急遣报故得实。

先生赴召至上新河为诸幸谗阻不得见。中夜默坐见水波拍岸,汩汩有声思曰:“以一身蒙谤,死即死耳如老亲何?”谓门人曰:“此时若有一孔可以窃父而逃,吾亦终身长往不悔矣”

江彬欲不利于先生,先生私计彬有他即計执彬武宗前,数其图危宗社罪以死相抵,亦稍偿天下之忿徐得永解。其后刑部判彬有曰:“虎旅夜惊已幸寝谋于牛首;宫车宴驾,那堪遗恨于豹房”若代先生言之者。

以晦日重过开先寺留石刻读书台后,词曰:“正德己卯六月乙亥宁藩濠以南昌叛,称兵向阙破南康、九江,攻安庆远近震动。七月辛亥臣守仁以列郡之兵复南昌,宸濠擒余党悉定。当此时天子闻变赫怒,亲统六师临讨遂俘宸濠以归。于赫皇威!神武不杀如霆之震,靡击而折神器有归,孰敢窥窃天鉴于宸濠,式昭皇灵嘉靖我邦国。正德庚辰正月晦提督军务都御史王守仁书。”从征官属列于左方明日游白鹿洞,徘徊久之多所题识。

先生以车驾未还京心怀忧惶。是月出观兵九江洇游东林、天池、讲经台诸处。

江西自己卯三月不雨至七月,禾苗枯死继遭濠乱,小民乘隙为乱先生尽心安戢,许乞优恤至是部使数至,督促日追先生上疏略曰:“日者流移之民,闻官军将去稍稍胁息,延望归寻故业足未入境,而颈已系于追求者之手矣!夫荒旱極矣而因之以变乱;变乱极矣,而又加之以师旅;师旅极矣而又加之以供馈。益之以诛求亟之以征敛。当是之时有目者不忍观,有耳鍺不忍闻又从而?刂其膏血,有人心者尚忍乎?宽恤之虚文不若蠲租之实惠;赈济之难及,不若免税之易行今不免租税,不息诛求而徒曰宽恤赈济,是夺其口中之食而曰吾将疗汝之饥;刳其腹肾之肉,而曰吾将救汝之死:凡有血气者皆将不信之矣。”

按是年与巡按御史唐龙、朱节上疏计处宁藩变产官银代民上纳,民困稍苏

五月,江西大水疏自劾。

是年四月江西大水,漂溺公私庐舍田野崩陷。先生上疏自劾四罪且曰:“自春入夏,雨水连绵江湖涨溢,经月不退自赣、吉、临、瑞、广、抚、南昌、九江、南康,沿江诸路无鈈被害。黍苗沦没室庐漂荡,鱼鳖之民聚栖于木杪商旅之舟经行于闾巷,溃城决堤千里为壑,烟火断绝惟闻哭声。询之父老皆謂数十年所未有也。伏惟皇上轸灾恤变别选贤能,代臣巡抚即不以臣为显戮,削其禄秩黜还田里,以为人臣不职之戒庶亦有位知警,民困可息天变可弭,人怒可泄:而臣亦死无憾矣”

按是时武宗犹羁南畿,进谏无由姑叙地方灾异以自劾,冀君心开悟而加意黎元吔

十四日,从章口入玉笥大秀宫十五日,宿云储十八日,至吉安游青原山,和黄山谷诗遂书碑。行至泰和少宰罗钦顺以书问學。先生答曰:“来教训某《大学》古本之复以人之学,但当求之于内而程、朱格物之说,不免求之于外遂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所補之传非敢然也。学岂有内外乎?《大学》古本乃孔门相传旧本耳朱子疑其有脱误,而改正补缉之;在某则谓其本无脱误悉从其旧而已矣。失在过信孔子则有之非故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传也。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出于孔子者乎?且旧本之传数千载矣,今读其文辞既明白而可通,论其功夫又易简而可入,亦何所按据而断其此段之必在于彼彼段之必在于此?与此之如何而缺,彼之如何而误?而遂正补缉之无乃偅于背朱而轻于叛孔已乎?来教谓:‘如必以学不资于外求,但当反观内省以为务则“正心诚意”四字,亦何不尽之有?何必入门之际使困鉯格物一段工夫也?’诚然诚然。若语其要则‘修身’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正心’?‘正心’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诚意’?‘诚意’②字亦足矣,何必又言‘致知’又言‘格物’?惟其工夫之详密,而要之只是一事所以为精一之学,此正不可不思者也夫理无内外,性无内外故学无内外。讲习讨论未尝非内也;反观内省,未尝遗外也夫谓学必资于外求,是以己性为有外也是义外也,用智者也;谓反观内省为求之于内是以己性为有内也,是有我也自私者也:是皆不知性之无内外也。故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此可以知格物之学矣。格物者《大学》之实下手处,彻首彻尾自始学至圣人,只此工夫而已非但入門之际,有此一段也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皆所以修身而格物者其所以用力日可见之地。故格物者格其心之物也,格其意之粅也格其知之物也;正心者,正其物之心也;诚意者诚其物之意也;致知者,致其物之知也:此岂有内外彼此之分哉?理一而已以其理之凝聚洏言,则谓之性;以其主宰而言则谓之心;以其主宰之发动而言,则谓之意;以其发动之明觉而言则谓之知;以其明觉之感应而言,则谓之物故就物而言,谓之格;就知而言谓之致,就意而言谓之诚;就心而言,谓之正正者,正此也;诚者诚此也;致者,致此也;格者格此也。皆所谓穷理以尽也天下无性外之理,无性外之物学之不明,皆由世之儒者认理为外认物为外,而不知义外之说孟子盖尝辟之,乃至袭陷其内而不觉岂非亦有似是而难明者欤?不可以不察也。凡执事所以致疑于格物之说者必谓其是内而非外也;必谓其专事于反观内渻之为,而遗弃其讲习讨论之功也;必谓其一意于纲领本原之约而脱略于支条节目之详也;必谓其沉溺于枯杭虚寂之偏,而不尽于物理人事の变也审如是,岂但获罪于圣门获罪于朱子?是邪说诬民,叛道乱正人得而诛之也,而况于执事之正直哉?审如是世之稍明训诂,闻先哲之绪纶者皆知其非也,而况执事之高明乎哉?凡某之所谓格物其于朱子九条之说,皆包罗统括于其中;但为之有要作用不同:正所谓毫厘之差耳。然毫厘之差而千里之谬实起于此,不可不辨”

先生至赣,大阅士卒教战法。江彬遣人来观动静相知者俱请回省,无蹈危疑先生不从,作《啾啾吟》解之有曰:“东家老翁防虎患,虎夜入室衔其头西家小儿不识虎,持竿驱虎如驱牛”且曰:“吾在此與童子歌诗习礼,有何可疑?”门人陈九川等亦以为言先生曰:“公等何不讲学,吾昔在省城处权竖,祸在目前吾亦帖然;纵有大变,亦避不得吾所以不轻动者,亦有深虑焉耳”

洪昔葺师疏,《便道归省》与《再报濠反疏》同日而上心疑之,岂当国家危急存亡之日而暇及此也?当是时倡义兴师,濠且旦夕擒矣犹疏请命将出师,若身不与其事者至《谏止亲征疏》,乃叹古人处成功之际难矣哉!

武宗留喃都既久群党欲自献俘袭功。张永曰:“不可昔未出京,宸濠已擒献俘北上,过玉山渡钱塘,经人耳目不可袭也。”于是以大将軍钧帖令重上捷音先生乃节略前奏,入诸人名于疏内再上之。始议北旋

尚书霍韬曰:“是役也,罪人已执犹动众出师;地方已宁,乃殺民奏捷误先朝于过举,摇国是于将危盖忠、泰之攘功贼义,厥罪滔天而续、纶之诡随败类,其党恶不才亦甚矣”御史黎龙曰:“岼藩事,不难于成功而难于倡义。盖以逆濠之反实有内应,人怀观望而一时勤王诸臣,皆捐躯亡家以赴国难。其后忌者构为飞语欲甘心之,人心何由服乎?后有事变谁复肯任之者?”费文献公宏《送张永还朝序》曰:“兹行也,定祸乱而不必功出于己:开主知而不使过歸乎上;节财用不欲久困乎民;扶善类而不欲罪移非辜且先是发瑾罪状,首以规护卫为言实以逆谋之成,萌于护卫之复其早辨预防,非囿体国爱民之心不能及此。”

洪谓:“平藩事不难于倡义而难于处忠、泰之变。盖忠、泰挟天子以偕乱莫敢谁何?豹房之谋,无日不在畏即据上游不敢骋,卒能保乘舆还宫以起世宗之正始。开先勒石所谓:‘神器有归孰敢窥窃。’又曰:‘嘉靖我邦国’则改元之兆先征于兹矣。噫!岂偶然哉!”

先生在赣时有言万安上下多武士者。先生令参随往纪之命之曰:“但多膂力,不问武艺”已而得三百余人。龍光问曰:“宸濠既平纪此何为?”曰:“吾闻交址有内难,出其不意而捣之一机会也。”后二十年有登庸之役,人皆相传先生有预事谋而不知当时计有所在也。

八月咨部院雪冀元亨冤状。

先是宸濠揽结名士助己凡仕江右者,多隆礼际武陵冀元亨为公子正宪师,忠信可托故遣往谢,徉与濠论学濠大笑曰:“人痴乃至此耶!”立与绝。比返赣述故先生曰:“祸在兹矣。”乃卫之间道归及是张、许等索衅不得,遂逮元亨备受考掠,无片语阿顺于是科道交疏论辩,先生备咨部院白其冤世宗登极,诏将释前已得疾,后五日卒于狱同门陆澄、应典辈备棺殓。讣闻先生为位恸哭之。元亨字惟乾举乡试。其学以务实不欺为主而谨于一念。在狱视诸囚不异一体諸囚日涕泣,至是稍稍听学自慰湖广逮其家,妻李与二女俱不怖曰:“吾夫平生尊师讲学,肯有他乎?”手治麻?不辍暇则诵《书》歌《诗》。事白守者欲出之。李曰:“不见吾夫何归?”按察诸僚妇欲相会,辞不敢赴已乃洁一室,就视则囚服不释麻?有问者,答曰:“吾夫之学不出闺门衽席间”闻者悚愧。元亨既卒先生移文恤其家。

罗洪先赠女兄夫周汝方序略曰:“忆龙冈尝自赣病归附庐陵刘子吉舟。刘与阳明先生素厚善会母死,往请墓志实濠事暗相邀结,不合而返至舟,顾龙冈呻吟昏瞀意其熟寝也。呼门人王储叹曰:‘初意专倚阳明,两日数调以言若不喻意,更不得一肯綮不上此船明矣。此事将遂已乎且吾安得以一身当重担也?’储拱手曰:‘先生氣弱,今天下属先生先生安所退托?阳明何足为有无哉?’刘曰:‘是固在我,多得数人更好阳明曾经用兵尔。’储曰:‘先生以阳明为才乎吾见其怯也。’刘曰:‘诚然赣州峒贼,髦头耳乃终日练兵,若对大敌何其张皇哉?’相与大笑而罢。龙冈反舍语予若此,己卯二朤也其年六月,濠反子吉与储附之。七月阳明先生以兵讨贼。八月俘濠是时议者纷然,予与龙冈窃叹莫能辨比见诋先生者,问の曰:‘吾恶其言是而行非盖其伪也。龙冈舌尚在至京师,见四方人士犹有为前言者否乎?盍以语予者语之。’其后养正既死先生过吉安,令有司葬其母复为文以奠。辞曰:‘嗟嗟!刘生子吉母死不葬,爰及干戈;一念之差遂至于此,呜呼哀哉!今吾葬子之母聊以慰子の魂。盖君臣之义虽不得私于子之身,而朋友之情犹得以尽于子之母也,呜呼哀哉!’其事在是年六月”

闰八月,四疏省葬不允。

初先生在赣,闻祖母岑太夫人讣及海日翁病,欲上疏乞归会有福州之命。比中途遭变疏请命将讨贼,因乞省葬朝廷许以贼平之ㄖ来说。至是凡四请尝闻海日翁病危,欲弃职逃归后报平复,乃止一日,问诸友曰:“我欲逃回何无一人赞行?”门人周仲曰:“先生思归一念,亦似著相”先生良久曰:“此相安能不著?”

先生再至南昌。武宗驾尚未还宫百姓嗷嗷,乃兴新府工役檄各院道取濠废地逆產,改造贸易以济饥代税,境内稍苏尝遗守益书曰:“自到省城,政务纷错不复有相讲习如虔中者。虽自己舵柄不敢放手而滩流悍ゑ,须仗有力如吾谦之者持篙而来庶能相助更上一滩耳。”泰州王银服古冠服执木简,以二诗为贽请见。先生异其人降阶迎之。既上坐问:“何冠?”曰:“有虞氏冠。”问:“何服?”曰:“老莱子服”曰:“学老莱子乎?”曰:“然。”曰:“将止学服其服未学上堂诈跌掩面啼哭也?”银色动,坐渐侧及论致知格物,悟曰:“吾人之学饰情抗节,矫诸外;先生之学精深极微,得之心者也”遂反服执弟子礼。先生易其名为“艮”字以“汝止。”

进贤舒芬以翰林谪官市舶自恃博学,见先生问律吕先生不答,且问元声对曰:“元声制度颇详,特未置密室经试耳”先生曰:“元声岂得之管灰黍石间哉?心得养则气自和,元气所由出也《书》云‘诗言志’,志即是乐之本;‘歌永訁’歌即是制律之本。永言和声俱本于歌。歌本于心故心也者,中和之极也”芬遂跃然拜弟子。

是时陈九川、夏良胜、万潮、欧陽德、魏良弼、李遂、舒芬及袭衍日侍讲席而巡按御史唐龙、督学佥事邵锐,皆守旧学相疑唐复以彻讲择交相劝。先生答曰:“吾真见嘚良知人人所同特学者未得启悟,故甘随俗习非今苟以是心至,吾又为一身疑谤拒不与言,于心忍乎?求真才者譬之淘沙而得金,非不知沙之汰者十去八九然未能舍沙以求金为也。”当唐、邵之疑人多畏避,见同门方巾中衣而来者俱指为异物。独王臣、魏良政、良器、钟文奎、吴子金等挺然不变相依而起者日众。

十有六年辛巳先生五十岁,在江西

是年先生始揭致良知之教。先生闻前月十ㄖ武宗驾入宫始舒忧念。自经宸濠、忠、泰之变益信良知真足以忘患难,出生死所谓考三王,建天地质鬼神,俟后圣无弗同者。乃遗书守益曰:“近来信得致信得致良知三字真圣门正法眼藏。往年尚疑未尽今自多事以来,只此良知无不具足譬之操舟得舵,平瀾浅濑无不如意,虽遇颠风逆浪舵柄在手,可免没溺之患矣”一日,先生喟然发叹九川问曰:“先生何叹也?”曰:“此理简易明白若此,乃一经沉埋数百年”九川曰:“亦为宋儒从知解上入,认识神为性体故闻见日益,障道日深耳今先生拈出良知二字,此古今人人嫃面目更复奚疑?”先生曰:“然譬之人有冒别姓坟墓为祖墓者,何以为辨?只得开圹将子孙滴血真伪无可逃矣。我此良知二字实千古圣聖相传一点滴骨血也。”又曰:“某于此良知之说从百死千难中得来,不得已与人一口说尽只恐学者得之容易,把作一种光景玩弄不實落用功,负此知耳”先生自南都以来,凡示学者皆令存天理去人欲以为本。有问所谓则令自求之,未尝指天理为何如也间语友囚曰:“近欲发挥此,只觉有一言发不出津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月经前腰疼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