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想知道胎儿宫内生长迟缓为什么会生长过缓?

推文:所有深爱都是秘密医院。
“章医生,求求您,这个孩子我必须留下,您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年轻的女子双手焦急地捉着医生的胳膊_百度贴吧
推文:所有深爱都是秘密医院。
“章医生,求求您,这个孩
推文:所有深爱都是秘密医院。
“章医生,求求您,这个孩子我必须留下,您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年轻的女子双手焦急地捉着医生的胳膊,清澈的眸子盛满了祈求,“我可以不要命,但我肚子里的孩子必须留下。”
章医生同情地看了一眼她,叹口气,“江曼殊小姐,你是淋巴瘤患者,现在开始治疗的话,痊愈的可能性很大。但前提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江曼殊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我不要打掉孩子。”
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秦斯琛的孩子,绝对不可以这么轻易打掉。
“你还年轻,康复后再生孩子也来得及。”章医生耐心劝慰。
他就不懂了,还有人居然为了生孩子连命都不要了!
淋巴瘤,可是癌症啊!
江曼殊急切地说,“可是您也说过,即便治疗,痊愈的可能性也不足五成!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牺牲我的孩子呢?”
章医生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他还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
见他不语,江曼殊又急急地问,“章医生,你实话告诉我,如果我不接受治疗,还可以活多久?”
章医生无奈地拧眉道,“一到三年。如果坚持要孩子的话,可能会更快!”
闻言,像是听到了自己的病痊愈了一般,江曼殊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抹喜悦,起身深深地向章医生鞠了一躬,“足够我生下孩子!请您遵守承诺,替我保守秘密!”
说完,雀跃地转身离去。
她终于怀孕了!她有斯琛的孩子了!
水榭花苑。
江曼殊刷卡进门,伸手正要去开玄关处的灯,手腕突然被人用力一攥,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她肩膀上,一个旋身,让她转过去趴在了门上。
“斯琛……”惊吓之余,她掩饰不住的惊喜。
他回来了!
“闭嘴!”男人低沉的声音染着明显的嫌恶和不耐,大手撩起她的裙摆,直接将她的底裤扒下。
没有任何前戏,秦斯琛粗暴地从后面进入了她。
“呃……”江曼殊浑身一颤,咬牙忍住了那种干涩的疼痛,想起腹中的胎儿,她轻声求饶,“斯琛,你轻点。”
结婚一年,这是他第六次回来。
每一次回来,都把她当妓女一样,从她身后狠狠地折磨她一番。
“轻点?轻点能满足你这副欲求不满的身体?”男人轻蔑地一笑,身下的动作更加用力,毫不怜惜。
“斯琛,你能不能抱抱我?”她咬着唇,鼓起勇气问。
他从未抱过她,从未亲吻过她……
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房事了,她不想有所遗憾。
秦斯琛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讽刺的笑话一样,咬着牙一边继续着粗暴的动作,一边冷笑,“江曼殊,你的**果然一次又一次被刷新下限!”
他的话,像是淬了剧毒的针一样,一根一根扎进她的心里,瞬间疼得她窒息。
“斯琛……”
她刚开口,就被他厉声打断,“别叫我名字!恶心!”
言落,他更用力地冲撞她。
江曼殊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一个声音。
他每次干这事的时候都不喜欢她啰嗦,还是等他完事再说吧!
江曼殊趴在冰冷的门上足足被折磨了四十多分钟,秦斯琛才从她身体里离开,顺手打开了灯。
她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亮后,来不及去清洗自己,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裙,转身跟上了正欲上楼的男人,“斯琛,我有话对你说。”
穿着一袭白色浴袍的秦斯琛修长的身子停下来,背对着她慵懒地道,“累了,下回再说。”
“可是……”她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男人不耐地抬手示意她住嘴,淡淡地说,“改天做个体检,没问题的话,把子宫移植给云锦。”
江曼殊只觉一道惊雷霹在了自己身上,她狠狠地僵住,“你,你说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把子宫移植给姐姐江云锦?
秦斯琛这才转过身来,那双犀利阴鸷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弧度,“云锦天生没有子宫,你应该知道。她想为我生个孩子,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的子宫移植给她最合适。”
“章医生,求求您,这个孩子我必须留下,您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年轻的女子双手焦急地捉着医生的胳膊,清澈的眸子盛满了祈求,“我可以不要命,但我肚子里的孩子必须留下。”
章医生同情地看了一眼她,叹口气,“江曼殊小姐,你是淋巴瘤患者,现在开始治疗的话,痊愈的可能性很大。但前提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江曼殊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我不要打掉孩子。”
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秦斯琛的孩子,绝对不可以这么轻易打掉。
“你还年轻,康复后再生孩子也来得及。”章医生耐心劝慰。
他就不懂了,还有人居然为了生孩子连命都不要了!
淋巴瘤,可是癌症啊!
江曼殊急切地说,“可是您也说过,即便治疗,痊愈的可能性也不足五成!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牺牲我的孩子呢?”
章医生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他还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
见他不语,江曼殊又急急地问,“章医生,你实话告诉我,如果我不接受治疗,还可以活多久?”
章医生无奈地拧眉道,“一到三年。如果坚持要孩子的话,可能会更快!”
闻言,像是听到了自己的病痊愈了一般,江曼殊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抹喜悦,起身深深地向章医生鞠了一躬,“足够我生下孩子!请您遵守承诺,替我保守秘密!”
说完,雀跃地转身离去。
她终于怀孕vx:xs了!她有斯琛的孩子了!
水榭花苑。
江曼殊刷卡进门,伸手正要去开玄关处的灯,手腕突然被人用力一攥,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她肩膀上,一个旋身,让她转过去趴在了门上。
“斯琛……”惊吓之余,她掩饰不住的惊喜。
他回来了!
“闭嘴!”男人低沉的声音染着明显的嫌恶和不耐,大手撩起她的裙摆,直接将她的底裤扒下。
没有任何前戏,秦斯琛粗暴地从后面进入了她。
“呃……”江曼殊浑身一颤,咬牙忍住了那种干涩的疼痛,想起腹中的胎儿,她轻声求饶,“斯琛,你轻点。”
结婚一年,这是他第六次回来。
每一次回来,都把她当妓女一样,从她身后狠狠地折磨她一番。
“轻点?轻点能满足你这副欲求不满的身体?”男人轻蔑地一笑,身下的动作更加用力,毫不怜惜。
“斯琛,你能不能抱抱我?”她咬着唇,鼓起勇气问。
他从未抱过她,从未亲吻过她……
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房事了,她不想有所遗憾。
秦斯琛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讽刺的笑话一样,咬着牙一边继续着粗暴的动作,一边冷笑,“江曼殊,你的**果然一次又一次被刷新下限!”
他的话,像是淬了剧毒的针一样,一根一根扎进她的心里,瞬间疼得她窒息。
“斯琛……”
她刚开口,就被他厉声打断,“别叫我名字!恶心!”
言落,他更用力地冲撞她。
江曼殊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一个声音。
他每次干这事的时候都不喜欢她啰嗦,还是等他完事再说吧!
江曼殊趴在冰冷的门上足足被折磨了四十多分钟,秦斯琛才从她身体里离开,顺手打开了灯。
她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亮后,来不及去清洗自己,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裙,转身跟上了正欲上楼的男人,“斯琛,我有话对你说。”
穿着一袭白色浴袍的秦斯琛修长的身子停下来,背对着她慵懒地道,“累了,下回再说。”
“可是……”她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男人不耐地抬手示意她住嘴,淡淡地说,“改天做个体检,没问题的话,把子宫移植给云锦。”
江曼殊只觉一道惊雷霹在了自己身上,她狠狠地僵住,“你,你说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把子宫移植给姐姐江云锦?
秦斯琛这才转过身来,那双犀利阴鸷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弧度,“云锦天生没有子宫,你应该知道。她想为我生个孩子,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的子宫移植给她最合适。”
江曼殊一怔,满眸的难以置信和恐慌,“斯琛,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想要孩子,我也可以给你生啊!你让姐姐给你生孩子,这传出去……”
她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不耐的声音冷冷地打断,“你还想为我生孩子?江曼殊,你觉得你配吗?”
“我为什么不配?我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如果我不配的话,难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姐姐就有资格吗?”江曼殊瞬间恼了,眼圈通红,拔高的声音里满是伤痛。
他和姐姐是有感情,但那不都是过去了吗?
现在她江曼殊才是秦太太,而不是江云锦!
见她怒了,秦斯琛玩味地勾了勾唇,他双手悠闲地抄在浴袍口袋里,举步一步一步走下来,“明媒正娶?江曼殊,你当初是如何恬不知耻地爬上我的床算计我,让我不得不放弃云锦而把你娶回来的,你忘了?”
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微微眯着盯着江曼殊,让她不寒而栗,下意识后退,“我……是我主动爬上你的床又如何?但我又没逼你娶我!是你自己提出娶我的!”
她是爱他,一直都爱,但不至于自不量力地逼他娶自己!
秦斯琛是谁?
这海城第一名门!随便动动念头,整个海城都要跟着抖三抖。
她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又怎么敢去算计他?
一年多前,她得知自己得了癌症,命不久矣,她不甘心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娶了别人,酒后一时冲动,就把秦斯琛给推倒了。
但是,她从未想过让他娶自己!是他自己莫名其妙提出要为她负责,放弃姐姐娶了自己的!
她甚至一开始并不想嫁给他,毕竟自己不知道还能活着看到几个日出。
但感情终究是自私的,哪怕和他在一起只有一年,半年,那也是她的整个余生。
于是,她嫁了。
“江曼殊,你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根本不配有孩子!更不配生我秦斯琛的孩子!”
男人冷冷的语言打断了江曼殊的思忖,她蓦地一抬眸,发现秦斯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骤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咬着牙毫不掩饰满眸的怨怒和鄙夷,“从小你就喜欢和云锦争东西,到最后连我也不放过!云锦那么善良,你怎么可以那么恶毒地对她!”
江曼殊瞧着周身散发戾气的男人,冷冷地笑了,“云锦善良?呵呵,秦斯琛,你到底是眼瞎还是心瞎!”
“闭嘴!”秦斯琛被她脸上的鄙夷激怒,愤怒染满了眸子,捏着她下巴的手骤然用力,“我和云锦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尽管下巴被他捏得生疼,江曼殊憋红了一张小脸也不求饶,水眸死死盯着他,“云锦没子宫,你完全可以找更年轻更健康的女人给她捐子宫,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留着你的子宫也没用,你这辈子都没资格生孩子!”男人残忍地笑了,用力推开了她。
单薄的身子后退两步之后,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可身体上的疼痛,哪有心上的伤口疼得更直接更让人绝望。
江曼殊自嘲地笑了,抬眸望着一身绝狠冷意的男人,淡淡地问,“那如果我已经怀孕了呢?”
秦斯琛正欲上楼的脚步一滞,深眸骤然一凛,缓缓转过身来,“有了就打掉!”
一字一顿,字字染着浓浓的恨意和绝狠。
江曼殊的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双手撑地爬起来,垂下眸来,“还没怀呢,你不用紧张。”
说完,踉跄地转身。
身后的男人却大步上前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狠狠拽到了自己面前,“江曼殊,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每次都让你吃药,你怎么会怀孕!”
看到男人满眸的猩红阴鸷,江曼殊的心噗通噗通狂跳。
她好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说出了怀孕的事……她不应该拿孩子的性命和秦斯琛做赌注。
她赢不了,从来都赢不了。
从十几年前对他情窦初开的那一刻开始,注定她就输了。
“跟你开玩笑呢,我怎么会怀孕!”江曼殊强撑着笑,无所谓地说。
秦斯琛却不吃她这一套,眯着眸子冷哼一声,“去医院!”
“我,我不去!”她用力甩开他。
绝对不可以去医院,去了医院,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没命了……
可她却不知她越是拒绝,越会引起他的怀疑。
秦斯琛怒不可遏地攥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带出门,塞进了车里。
医院。妇产科检查室。
“秦先生,秦太太已经怀孕8周。”妇产科主任杨曼丽给江曼殊检查之后,恭敬地向秦斯琛汇报。
闻言,男人本就一片阴鸷的眸子更是阴冷至极,咬牙狠狠地道,“打掉!”
语气阴寒,不带一丝温度。
主任怔了一下,转身正要进检查室去,江曼殊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秦斯琛面前,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满脸泪痕,“斯琛,求求你,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秦斯琛剑眉一敛,双手负后,面无表情地道,“你怀了野种,还想让我喜当爹?”
江曼殊一僵,眼泪在vx:xs眼眶里凝聚起,“斯琛,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妻子,只有你一个男人,我怀的怎么会是野种!”
“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把我秦斯琛当***?”秦斯琛咬着牙冷冷地说了一句,从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沓照片,狠狠地摔在了江曼殊身上,“你自己干了什么龌龊事,你还以为真的可以瞒天过海?”
江曼殊错愕地捡起那一张张照片,在看到上面的人时,顿时怔住!
照片里,竟然全都是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床照!
每一张都是不同的男人,每一张都香艳无比,激烈的舌吻,迷离的双眸,裸露的身体……
照片上的女人,和她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连左眼眼角的一颗褐色小痣也一模一样!
主任扫了一眼那满地的艳照,识趣地转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秦家的家事,她可不敢围观。
江曼殊震惊之余,斩钉截铁地摇头,“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
她根本不认识这些男人,也没拍过这样的照片!
“不是你?”秦斯琛蹲下来,嘲讽地拿起一张照片,“那你告诉我,这里面的女人是谁?”
江曼殊摇头,眼泪直飞,“我也不认识,怎么会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我来告诉你!”秦斯琛嫌恶地甩掉手里的照片,冷冷地看进她惊慌失措的眸子,“因为你和你那个住在精神病院的母亲一样,患有精神分裂症!你做过的事,你自然记不得!”
江曼殊一惊,满眸的错愕,“不,不可能!我没有病!”
“是么?”秦斯琛鄙夷地勾了勾唇,“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只有我一个男人,那为什么你第一次不是处?”
男人的话,一字一句,像毒箭一样刺入她的心脏。
努力地呼吸了一口,她轻声道,“我小时候顽皮,上树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下面……”
“江曼殊!”
她还没说完,男人发了疯似地捏住她的下巴,恨不得将她直接捏碎,“你真是执迷不悟满口谎言!我秦斯琛在你眼里就这么好骗?”
“我没骗你,我说的句句属实!”江曼殊没有挣扎,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视。
没做过的,打死她也不能承认!
“好!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秦斯琛失去了耐心,松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递给了她,“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面的人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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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09:49 编辑
  说说笑笑,一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了,郭符、郭恕哥俩还没稀罕够新妹妹,郭骁放下茶碗,起身道:“散了吧,别等婶母们派丫鬟来找。”除非逢年过节,国公府三房分别在自己的院中用膳,这会儿厨房估计已经开始准备了。
  他是长兄,素有威严,郭符、郭恕离开座位,对宋嘉宁道:“安安先回去,下午咱们去逛园子。”
  宋嘉宁点头道好,不远处郭骁眉峰挑了挑。安安,半日功夫未到,堂弟们叫的倒亲热。
  分开后,郭骁带着庭芳、宋嘉宁一起去临云堂。
  两个小姑娘并肩走在后面,宋嘉宁边走边回想刚刚郭符、郭恕、兰芳兄妹对她的和善,无意识摸摸胸前坠着的金镶玉璎珞,宋嘉宁突然意识到,国公府的生活,并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可怕。二房、三房的长辈们她还不熟悉,但这些同辈兄妹中,除了三房的云芳姑娘话里带刺,其他几个对她都挺好……
  念头未落,瞥见前面郭骁挺拔的背影,宋嘉宁默默把郭骁、云芳姑娘归于了一类,都是以后她要躲着点的。
  “安安,母亲平时有什么喜好吗?”离临云堂越来越近,庭芳好奇地问妹妹,之前不知道妹妹还有个娇娇的乳名,现在知道了,自然怎么亲昵怎么叫。
  宋嘉宁想了想,一样一样介绍道:“她喜欢读书、练字、作画,有时候也会做做针线。姐姐别担心,我娘……”说到一半,郭骁突然回头,目光犀利冰冷,宋嘉宁不禁缩了缩肩膀,尴尬改口道:“咱们母亲特别温柔,很好相处的。”
  庭芳拉住妹妹小手,心中稍安,继母端方清雅,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
  临云堂。
  这个上午林氏也挺忙的,要接受国公府一众管事、嬷嬷的拜见,恩威并施。她是寡.妇出身,下人们恐怕心里都存着轻视的念头,好在郭伯言一直陪着她,男人床帏间孟.浪轻狂,在外人面前却沉稳肃穆,有他给林氏撑腰,那些管事们暂且表现地都很恭敬。
  见完最后一波管事,林氏有点支撑不住了,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纤弱女子,昨夜又被郭伯言接二连三冲撞,林氏只觉得腰都要断了,往后院走时苦苦忍着不去扶,但脸色却苍白一片,头冒虚汗。
  郭伯言见了,突然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一托一提,轻而易举的架势,仿佛怀里的美人轻若孩童。院子里站着两个丫鬟,身后跟着秋月,林氏玉白的脸庞登时红了,躲进郭伯言胸口,窘迫道:“我能走,您别这样。”
  郭伯言顿在原地,瞅瞅她绯红的脸,他笑笑,大手在她腰上轻轻按了下。
  林氏险些痛呼出声,越发往他身上扑,好躲开他手,无意中投怀送抱。她柔若蒲草,抱着她纤细柔软的身子,郭伯言突然觉得,他长得这么健壮魁梧,仿佛天生就是在等她一样,等着给她依靠,等着给她前所未有的享受,就像昨晚,她如哭似泣,眼中的每一次震惊都告诉他,那个姓宋的短命男人,根本就没能让她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去拿清心霜。”跨进堂屋之前,郭伯言冷声吩咐守在门外的春碧、杏雨。
  二女互视一眼,春碧去拿药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便折了回来,站在内室门口请示。里面床上,郭伯言正试图解开林氏衣裙,林氏红着脸死死捂着,说什么都不肯,骤然听到春碧的声音,林氏吓得心神失守,郭伯言趁机大手一扯,林氏的裙子连同里面的中裤,便都被郭伯言拽走了,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腿儿,白虽白,上面却布满了青色的指印儿与点点红色细痕,全是被郭伯言啃出来的。
  怔愣过后,林氏慌得扯过被子,整个人都躲了进去。
  郭伯言隔着被子捏捏她的小细腿,前一瞬还在笑,下一瞬抬头喊丫鬟进来时,脸上便恢复了平时的冷峻。春碧低头进门,规规矩矩地将瓷瓶送到郭伯言面前,只用余光偷偷瞄向床上。薄纱笼罩,帐中新夫人躲在被窝里,明明什么都没露,却犹如娇花暗藏,诱人去捉。
  “出去。”接过药,郭伯言正要掀开帐子,忽见春碧还杵在那儿,顿时沉下脸来。
  春碧打个哆嗦,慌忙退了下去。
  目送丫鬟离开,郭伯言这才脱了靴子钻进帐中,俯身凑到林氏脑袋那边,试探着往下拉被角,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男人宠爱女人时才有的轻.佻与愉悦:“躲什么躲,又不是没看过,出来,我给你揉揉。”
  “我自己来。”林氏紧紧攥着被子,颤着音道。前夫是举人,人前温润如玉,房中也是翩翩君子,虽也喜欢与她亲近,却从未说过什么荤话,亦未在白日做过非礼之事。现在郭伯言这样,她真的很不习惯。
  郭伯言是武将,行事可不讲究书生君子那一套,只喜欢随心所欲。好好说话林氏不配合,他便干脆猛地掀开被子,三两下就把林氏仅存的几件衣裳都扒了,逼得林氏只能往他怀里躲,至少挡住前面。
  郭伯言火气上涌,但顾忌她身体太弱,他强行压下那股邪.火,一手抱着她,一手取下瓷瓶塞子,捏着瓷瓶朝她背上、腰间、腿上分别点几下,然后依次揉匀药膏。他这双手,攥惯了缰绳握久了刀剑,指腹掌心都有厚厚的茧子,此时轻轻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移动,有一点点疼,又有许多许多的痒。
  林氏气息渐渐不稳,那是她控制不住的反应。
  郭伯言又不是聋子,看看她红透的耳根,他喉头滚动,趁帮她抹腰间的药膏时,手掌突然一转,修长手指毫无预兆地扣住城门,润如春雨过后。林氏惊呼一声,闭着眼睛去抓他手,郭伯言猛地覆身其上,举着她双手,俊脸几乎与她相贴。
  林氏呼吸不稳,香腮飞霞。
  郭伯言亲亲她闭着的眼睛,沙.哑地逗她:“素了太久,昨晚没吃够?”
  林氏脸更红了,心里有羞有苦,如果身体真能被她控制,他怎么有机会羞.辱她?
  郭伯言无暇猜测她心事,一边亲她修长的脖子,一边急切地解裤带。都这样子了,林氏再不愿荒唐也自知躲不过,唯有乖顺地等着,就在此时,门外忽的传来杏雨的声音:“国公爷,夫人,世子与两位姑娘回来了。”
  林氏心头一喜。
  郭伯言剑眉倒竖,换一天,随便哪天,他都不会停,但今日,林氏还没与孩子们正式谈过。
  “不用高兴,饭后饶不了你。”在她耳边留下一句威胁,郭伯言沉着脸先去更衣。
  林氏抓起被子,平复片刻,不得不在郭伯言灼.热的注视下捡起一件件被他甩走的衣裳,硬着头皮穿好。坐到梳妆镜前梳头时,林氏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自己的身体,虽然刚刚被郭伯言占了很多便宜,但他的药膏确实管用,好像没那么酸了。
  紧赶慢赶,夫妻俩还是让三个子女等了足足一刻钟。郭伯言淡然自若,林氏没他的脸皮,对上三个孩子的那一瞬,她微微红了脸。郭骁守礼,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继母,庭芳单纯不知事,误会继母脸红是因为害羞,只有宋嘉宁,杏眼在母亲与继父脸上一扫,便猜到怎么回事了。
  上辈子,宋嘉宁一直活在笼子里,她逃不出去,不知道往哪逃,也没想过逃,浑浑噩噩过了数年吃了睡睡了吃的金丝雀一样的日子,心眼没长,但在男女房中事上,拜梁绍、郭骁所赐,宋嘉宁几乎无所不知,男人们喜欢她什么样,她被人欺负完了是什么样……
  低下眼帘,宋嘉宁尴尬地捏了捏手指头,不知道该替母亲高兴得到了继父的宠爱,还是替母亲心疼。有宠是好事,但诸如郭伯言、郭骁父子这样的武夫,过于频繁的宠爱简直与日夜耕地劳作没什么区别,那叫一个腰酸背痛。
  她装傻,郭骁是不上心,郭伯言在子女面前话少,林氏便与庭芳聊了起来,一个温柔想当慈母赢得继女的信任,一个乖巧想与继母和睦相处,两人竟然越谈越投机,饭桌上全是她们的声音,其他三人都没怎么插话。
  饭后,郭骁兄妹走了,宋嘉宁留了下来,林氏一进门,她也从太夫人那儿搬到了临云堂,就在林氏后面的院子里。
  “国公爷先休息,我送安安回房。”林氏牵着女儿,恭声对郭伯言道,不是想躲他,而是想问问女儿这两日在国公府的情况。
  郭伯言明白,点点头。
  “娘,国公爷对你好吗?”到了宋嘉宁的小院子,一进屋,宋嘉宁便忍不住关心母亲。
  林氏与女儿一并坐到床上,弯腰点点女儿鼻尖儿:“怎么还叫国公爷?”被郭家人听到,不好。
  宋嘉宁反应过来,懊恼道:“我又忘了。”
  林氏笑,抱住女儿不叫女儿看她眼中的苦涩:“没事,安安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她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多与郭伯言睡几次,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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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09:50 编辑
  确定提前进府的女儿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并且与郭家的兄妹们相处地还算融洽,林氏放心地走了,到了她的浣月居,想到等在里面的男人,林氏情不自禁放慢脚步,由衷希望郭伯言挡不住困乏,已经睡下了。昨晚她没睡好,他出的力气更多,应该困了吧?
  “夫人回来了。”
  春碧、杏雨、采薇一同朝她行礼。
  林氏点点头。
  采薇与秋月一样,都是她带进府的大丫鬟,也是她的心腹。春碧、杏雨是郭伯言身边的老人,昨日她进门就在这边帮忙了,现在……按理说她用不着这两个丫鬟,候在这儿,或许是郭伯言的意思,他走哪儿她们跟到哪儿服侍?
  林氏不懂,她只是个商家女,国公府内都有哪些异于小门小户的规矩,她需要时间摸清楚。
  按下这点小疑虑,林氏刻意放轻脚步,进了内室,透过刺绣屏风一看,男人果然躺下了,面朝这边,闭着眼睛。林氏心中稍安,既然郭伯言已经睡了,她便屏气凝神坐到书桌旁,随手拿出一本书。
  纤细如花的女人,穿着大红褙子端坐于桌前,隔着薄纱刺绣屏风,郭伯言看不清林氏的脸,只能看见她朦胧的身影,偶尔翻动书页。那么安静温柔,姣好地像一朵静静开在枝头的花,谁去打扰,便是天大的亵渎。
  莫名地,郭伯言焦躁的欲.望慢慢平复了下去,一动不动地看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才低声道:“还不歇下?”
  林氏心一颤,余光扫眼屏风,她立即合上书,不紧不慢地走到屏风后,脱了外衣搭在衣架上,垂眸敛目来到床边。郭伯言往里挪,给她让出地方,林氏轻声道谢,神色恬静地躺好,仰面躺着,双手放在腹部,犹豫片刻,还是对着帐顶解释道:“方才怕惊动国公爷,所以……”
  耳边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林氏及时闭上嘴。
  郭伯言自然不信她,但也没有拆穿,伸出手臂让林氏躺过来,他搂住她细细的小腰。将人带到怀里,郭伯言闻闻她清香的发丝,平静道:“歇完晌,把安安叫过来,你们娘俩一块儿跟岑嬷嬷学学拜见贵人的礼仪,明日好进宫给淑妃娘娘请安。”
  太夫人膝下三子一女,女儿便是当今淑妃娘娘,育有端慧公主,因是宣德帝唯一平安长大的女儿,深受宠爱。现在郭伯言娶了续弦,淑妃身为亲妹妹,想见见新嫂子也是情理之中。
  林氏前一刻还在担心郭伯言白日胡闹,听了这话,她又开始担心宫里的情形了,不安道:“我与安安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会不会无意冲撞娘娘?”林氏家境不错,但再富裕也只是一介平民,林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与一位国公爷绑在一块儿,更有机会进那座威严的皇宫。
  郭伯言拍拍她背,笑道:“放心,娘娘脾气随母亲,宽厚大方,不会为难你们的。”
  林氏只能默认。
  “睡吧,累了半晌了。”郭伯言低头,看着她眼底的青黑说。
  林氏怔住,下意识去看他,正好落尽男人深湖一样的眸中。她心里一慌,匆匆垂下眼帘。
  “我去前院。”她太美,只是一个慌乱的怯怯眼神便叫他动.情,但郭伯言知道她身体的情况,不想让她睡不安稳,那就只能自己离开。下了床,郭伯言利落穿上衣裳,临行前回头,就见她受惊的兔子般闭上了眼,郭伯言笑笑,虽然没吃到肉,却意外神清气爽。
  跨出堂屋,一眼看到门前的春碧、杏雨。
  郭伯言皱眉:“有事?”前院丫鬟跑林氏这边做什么?
  春碧抿唇,杏雨低着头,恭恭敬敬道:“前日国公爷叫我们过来帮忙,现在夫人进门了,还请国公爷示下。”
  郭伯言马上道:“回去,若非有事,不必过来。”
  两个丫鬟便跟着他一块儿走了。
  秋月、采薇互相瞅瞅,一个留在外面守着,一个进屋去禀报夫人。林氏坐在床头,听完秋月的话,再联想刚刚郭伯言的克制隐忍,心头慢慢升起一丝慰藉。郭伯言仗势欺人,逼得她改嫁与他,不过,看郭伯言的做派,虽然好色,却也并没有一味地把她当寡妇轻.贱。
  这样便好,她努力当个贤妻良母,他在大事上给她体面,夫妻和顺,孩子们才能安心长大。
  林氏严于律己,歇了半个时辰便起来了,那边宋嘉宁有娘疼,连续吃了两顿饱饭,今日的晌午觉睡得特别舒服享受,大丫鬟双儿来叫她,她哼唧着就是不肯起来,抱着被子往里面滚。双儿、六儿原是太夫人院里的三等丫鬟,稳重懂事,比宋嘉宁从林家带来的强多了,太夫人喜欢宋嘉宁才改名赏给她的,但毕竟是新丫鬟,不敢太逼着主子,两人就把与宋嘉宁一块儿长大的九儿叫了过来。
  九儿太了解宋嘉宁,笑嘻嘻站在床边道:“姑娘醒醒,夫人叫厨房做了几样拿手点心,请您过去呢。”
  宋嘉宁睡得香,前面丫鬟们说话她都没听清,唯独九儿这句听清了,揉揉眼睛转了过来,打着哈欠问九儿:“真的?”
  九儿笑道:“当然是真的,夫人听说姑娘这两日吃得少,别提多心疼了。”
  宋嘉宁满足地笑了,有娘惦记就是不一样。
  想着好吃的,宋嘉宁不困了,伸个懒腰坐起来,乖乖地让丫鬟们服侍。
  林氏确实给女儿准备了填肚子的糕点,郭伯言从太夫人那儿借了岑嬷嬷过来,看到桌上的几样吃食,打趣道:“我说安安怎么那么胖,原来都是你惯出来的。”
  林氏看眼面带微笑的岑嬷嬷,无奈道:“我也不想惯她,可这孩子天生胃口大,吃少了就蔫蔫的,还为此生了几次病,我就不敢管了。”
  岑嬷嬷笑:“夫人不必担心,四姑娘眉眼随您,都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胚子,胖点也不碍事。”她在太夫人身边伺候,见过新来的四姑娘,其实也没有太胖,这会儿脸蛋肉嘟嘟的,过两年开始长身段了,自己就会瘦下来,顶多长得丰.满些。
  说话间,宋嘉宁来了,见郭伯言与岑嬷嬷都在,不由拘谨起来。
  林氏把女儿叫到身边,柔声道:“明日咱们进宫给淑妃娘娘请安,一会儿岑嬷嬷教咱们如何行礼,安安要用心学,知道吗?”
  宋嘉宁好眠过后红润润的脸蛋,一下子就白了。
  淑妃她不认识,但淑妃的女儿端慧公主她见过啊,如果不是端慧公主叫她进宫,她怎么会被荔枝噎死?刚重生那几天,宋嘉宁每晚都会梦到端慧公主,梦见端慧公主罚她长跪不起,跪得她膝盖都磨出血了……
  小丫头比她娘还胆怯,听说要进宫就怕成这样,郭伯言既好笑,又下定决心改掉继女身上的小家子气。府里三个姑娘的仪态都是岑嬷嬷教出来的,端庄优雅,等明日从宫里回来,他即刻安排岑嬷嬷教导继女。
  “安安过来。”坐正了,郭伯言朝女儿招手。
  宋嘉宁白着脸走了过去。
  郭伯言低头,认真地问女儿:“你管我叫什么?”
  他这张脸与三十岁的郭骁太像,宋嘉宁不敢多看,垂眸唤道:“父亲。”
  郭伯言嗯了声,摸摸她脑袋,自信道:“对,现在你是我郭伯言的女儿,是卫国公府的四姑娘,安安你记住,有为父给你撑腰,除了皇子公主,整个京城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没人能欺负你,谁不老实,回头告诉你三个哥哥,让他们欺负回去。”
  小孩子吵架,他不方便出手,子侄们却不用忌惮。
  宋嘉宁暗暗腹诽,欺负她最厉害的就是郭骁与公主,一个亲儿子一个亲外甥女,郭伯言能给她撑腰?
  但宋嘉宁吃完一块儿甜甜的绿豆糕就想通了,前世端慧公主嫉妒她“抢”了郭骁才看她不顺眼,这辈子她与郭骁是清清白白的兄妹,端慧公主没必要针对她。
  吃饱了,宋嘉宁乖乖跟岑嬷嬷学规矩,翌日太夫人领着长房一家五口,进宫拜见。行到宫门,郭伯言要去面圣,下了马,他沉声嘱咐儿子:“公主刁蛮顽皮,庭芳管不住,你当哥哥的看着点,别让安安受委屈。”
  郭骁颔首。
  郭伯言去扶太夫人。
  郭骁原地站了会儿,目光掠过两位长辈的马车,慢慢落到了最后面那辆。丫鬟上前挑帘,露出里面妹妹与宋嘉宁的身影,再看看亲自扶祖母下车的父亲,郭骁自然而然地走到妹妹们这边,扶亲妹妹庭芳。
  庭芳朝哥哥微微一笑。
  宋嘉宁探身出来,看到等在车前的郭骁,郎眉星目,鬼使神差记起了前世多次扶她下车的那个冷峻世子爷,然后习惯地朝他伸出小手。郭骁见了,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笑意,随即转身,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宋嘉宁反应过来,庆幸不已,幸好郭骁没扶,扶了她还得欠他一个小忙。
  现在这样挺好的,他冷着她,她躲着他,井水不犯河水。&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千呼万唤始出来,只抱枇杷不遮面”,男主登场在即,你们敢让这章评论破千么?
  郭骁:破不了换我当男主?
  嘉宁:不要!大家快给我男人撒花啊!
  赵恒:你男人?好厚的脸皮。
  嘉宁:……不要花花了!
  长春宫,温暖如春的暖阁里,淑妃正与九岁的女儿端慧公主说话。
  “娘,大舅舅为什么要娶一个寡妇?”端慧公主靠在母亲身旁,嘟着嘴问。她在宫中四处玩耍,好几次都听到小宫女、太监们议论大舅舅的婚事,话语里都在嘲笑新舅母的身份。端慧公主开始不懂,后来弄明白寡妇的意思了,她特别生气,气宫里的人议论舅舅,气那个寡.妇舅母连累舅舅。
  “娘也不知道啊。”淑妃瞧着自己新涂的艳丽蔻丹,漫不经心地说。
  端慧公主哼了一声:“我不喜欢她,我不要叫她舅母。”
  淑妃这才抬眼,轻斥女儿:“不许胡闹,至少在你舅舅面前要守规矩。”
  她也不喜欢有个寡妇嫂子,长兄被美色迷惑任意妄为,却害她成了其他妃嫔口中的笑柄,淑妃不怪兄长,只怪林氏不守妇道勾引男人。但当着兄长的面,该给林氏的体面还得给,免得林氏在长兄耳边吹枕头风时,她这里落下把柄。
  端慧公主虽然年纪小,但宫里长大的孩子,心窍早开,这种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没过多久,小宫女进来禀报,说是太夫人等人到了。
  亲娘来了,淑妃高兴地带着女儿去院中迎接,宫里规矩多,但在主妃各宫,是一板一眼还是轻松惬意,全看各妃子的喜好。淑妃习惯简单轻松点,宣德帝也喜欢她这样,是以每个月都要过来几次,宠爱从未断过。
  “臣妇拜见娘娘。”太夫人领头行礼。
  林氏等人紧随其后。
  宋嘉宁是进过一次宫的人,好歹见过一点世面,现在又有太夫人、母亲陪着,她并没有怎么紧张,按照岑嬷嬷教的,规规矩矩地行礼,任谁也挑不出任何差错。淑妃上前扶母亲,目光飞快扫过林氏母女,先是意外林氏过分的美貌,随即又被便宜侄女胖嘟嘟的脸蛋惊了一下,转瞬恢复平静。
  “娘,我大哥可真有福气,瞧瞧我这位新嫂子,都快把宫里新进的美人比下去了。”挽着太夫人胳膊,淑妃笑盈盈地夸赞林氏。
  林氏面颊微红,低头道:“娘娘谬赞了,能得到国公爷的错爱,是我三生有幸。”
  淑妃笑笑,接着夸宋嘉宁:“嘉宁是吧?长得可真好看,看着就招人稀罕。”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弯腰替宋嘉宁戴上:“这是姑母的见面礼,姑母最喜欢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以后姐姐进宫了,嘉宁也跟着来,你们一块儿陪姑母解闷。”
  她盛装打扮,眉眼与太夫人有几分相像,年轻明艳,宋嘉宁见她笑得亲切可亲,便乖乖巧巧地道:“谢姑母赏赐。”
  淑妃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蛋,转身介绍女儿:“这是端慧,比你小一岁,以后你们就是表姐表妹了。”
  端慧公主明白虚与委蛇的道理,但她年纪小,做不来母亲的炉火纯青,心里不喜欢林氏,现在发现林氏带进国公府的女儿居然长得这么好看,比她这个公主都强,端慧公主立即把宋嘉宁也厌恶上了,倨傲地扬着下巴,不太高兴地盯着宋嘉宁。
  一个商女寡妇的女儿,也配与她姐妹相称?
  她这模样,与宋嘉宁记忆中的端慧公主完完整整地对上了。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意识到端慧公主从小就趾高气扬,宋嘉宁哪敢叫人家表妹,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公主”。
  端慧公主稍微满意了点,勉强应了声,转身去找庭芳了,亲昵地抱住庭芳手臂:“表姐,你都好久没进宫了,还有表哥。”歪着脑袋,欢喜地看着穿一身牙白色锦袍的郭骁。
  宋嘉宁忍不住偷偷地观察这对儿青梅竹马。上辈子遇见郭骁时,她十八,郭骁二十四,男人二十出头还没娶妻,算是很少见的,但皇家公主出嫁一般都比较晚,郭骁如果在等端慧公主,就能理解了。后来京城好像出了一堆事,她不清楚内情,只知道端慧公主的婚事被耽误了,直到给先帝守完三年孝,才由新帝赐婚。
  郭骁专宠她七年,算得上盛宠,可郭骁为了端慧公主苦等十来年,熬到三十出头还没成婚,这才叫真正的痴情啊,若非好事多磨,郭骁早早娶了端慧公主,哪还有她的所谓“专宠”?宋嘉宁唯一不明白的,是郭骁既然那么喜欢青梅竹马的表妹,何必又来夜夜找她?单纯为了解决身体需要?
  应该就是这样吧,端慧公主耽误郭骁那么久,不好意思计较,才默许了她的存在,快成亲了才找找她的茬。
  宋嘉宁真想看看这对痴情男女年少时是如何相处的,想必十分温馨动人。
  她眨着水汪汪的杏眼偷瞄,郭骁注意到了,猜不透宋嘉宁在看什么,淡淡朝表妹点点头。
  见礼完毕,众人移到暖阁说话。
  淑妃与林氏不熟悉,太夫人从中热络气氛,淑妃给母亲面子,林氏有心处好姑嫂关系,三人言笑晏晏,表面上相谈甚欢。孩子们这边,端慧公主牢牢霸占了庭芳,每次庭芳想拉宋嘉宁加入谈话,端慧公主就蛮横打断,庭芳拗不过她,递给妹妹一个抱歉的眼神。
  宋嘉宁一点都不在乎,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秀秀气气地吃桌上的糕点。皇宫就是不一样,梅花形状的山药糕精致好看,上面点缀一片金黄的桂花,香香的。乳白的山药入口即化,枣泥馅儿甜中带香……
  吃完一块儿,宋嘉宁瞄眼聊得正欢的庭芳与端慧公主,放心地去拿第二块儿,胖手指已经移到瓷盘上方了,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宋嘉宁莫名心虚,慌不迭缩回手,红着脸抬头,撞上郭骁冷俊寡淡的脸庞。
  宋嘉宁垂眸,捞起腰间的香囊把玩。香囊是母亲绣的,粉缎上绣了梅花,针脚细细密密的。
  看完香囊,宋嘉宁余光又瞥向了桌上的糕点盘子,正偷偷咽口水,一个小太监突然走了进来,低头对淑妃道:“娘娘,今日皇上考校殿下们箭术,得知世子进宫了,特派人过来,宣世子去练武场一起比试。”
  郭骁立即站了起来,朝长辈们请辞。
  端慧公主眼睛亮亮的,跑到郭骁一侧,兴奋道:“我跟表哥一块儿去!”
  郭骁管不了她,看向主座上的姑母。
  “娘……”端慧公主拉着郭骁腰间的玉佩,娴熟地向母亲撒娇。
  淑妃没当回事,笑道:“去吧,带嘉宁一块儿去,庭芳大了,来姑母这边坐。”侄女明年就要及笄了,皇子们也陆续到了婚配的年纪,淑妃不想皇上误会她有帮亲侄女搭桥牵线的意思。国公府深受皇上信赖,犯不着结交皇子徒惹猜忌。
  庭芳乖顺地应了声。
  宋嘉宁局促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要见皇上,她慌。
  女儿为难,林氏也不敢让女儿往皇家那群男人身边凑,起身解释道:“娘娘,嘉宁年少不懂规矩,我怕她冲撞了几位殿下……”
  淑妃却道:“嫂子多虑了,殿下们比武最喜欢有人助威,今天多个小表妹给他们鼓劲儿,他们只会高兴。”言罢朝郭骁摆摆手:“快去吧,别叫皇上等。”
  郭骁行礼告辞,端慧公主开心地与他并肩,宋嘉宁最后看眼母亲,认命地跟了上去。
  离开长春宫,不用忌惮长辈了,端慧公主瞅瞅落后几步的宋嘉宁,嘟嘴对郭骁抱怨:“表哥,大舅舅被那女人迷.惑,你怎么不劝劝啊?”声音不高不低,故意要让宋嘉宁听见。
  宋嘉宁低着头,紧紧抿着嘴。端慧公主怎么说她她都不介意,可她受不了旁人轻.辱母亲。
  “大人的事,你少搀和。”郭骁大步疾行,神色清冷。
  端慧公主撇撇嘴,短短不满的功夫就被郭骁甩开了好几步,她小跑着追上去,扯住郭骁玉佩,软声软语地央求:“表哥你慢点走,我都跟不上了……”
  郭骁侧身,看见表妹哀怨转喜的小脸,也看见落后了二三十步的继妹。穿粉裙的胖丫头,耷拉着脑袋好像谁欺负她了似的,红唇高高嘟着,越走越慢,简直把皇宫当成了她江南宋家的小宅小院,可以随心快慢。
  “嘉宁。”郭骁不悦道。
  宋嘉宁抬头,嘴还撅着。
  郭骁脸色阴沉:“跟上。”
  宋嘉宁怕他,“哦”了声,颠颠颠跑过来,跑的时候,肉嘟嘟的小脸蛋也跟着微微颤。端慧公主第一次接触这么胖的姑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继续大声跟郭骁说悄悄话:“表哥你看,她这样像不像猪?”
  宋嘉宁脸红了,气得,但她假装没听见。
  郭骁扫眼继妹红透的耳根,冷声质问端慧公主:“堂堂公主,学什么村妇?”声音也不低。
  端慧公主万万没想到表哥会训她,偏偏她刚刚说的话确实有点粗鄙,无法反驳表哥,便狠狠瞪了宋嘉宁一眼。都怪这个姓宋的寡妇女儿,不然她怎么会被表哥训?
  瞪完了,端慧公主继续去追郭骁,宋嘉宁走一会儿跑一会儿地跟着,想到郭骁那句“村妇”,越回味越想笑。郭骁貌似潘安文武双全,又是尊贵的国公府世子,如果让他知道前世他看上的两个女人正是现在跟着他的“村妇”与“胖猪”,郭骁会不会气炸肺?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宋嘉宁还真想试试看。
  胡思乱想,紧赶慢赶,两刻钟后,气喘吁吁的宋嘉宁,终于见到了皇家练武场,也见到了练武场中央的皇家父子。穿朱红龙袍的微胖男人自然是宣德帝了,至于宣德帝旁边高矮不一的四个皇子……
  宋嘉宁只见过三皇子赵恒,认出对方的瞬间,宋嘉宁仿佛在他头顶,看到了万丈金光。&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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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武场,除了皇家父子与四位皇子的弓箭师父褚阵,碰巧进宫的郭伯言也在。
  宣德帝双手背后,看见远处朝这边走来的三个孩子,他意外地挑挑眉,目光在宋嘉宁脸上停留片刻,问郭伯言:“那个粉衣女娃,是你新认的女儿?”
  郭伯言肃容道:“正是臣次女嘉宁,皇上,她刚进府,臣还没安排嬷嬷教她规矩,失礼之处还请皇上宽恕。”
  宣德帝笑了笑:“爱卿言重了,朕岂会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不过这孩子一脸福气相,确实招人喜欢。”
  说话间,郭骁三人已经到了近前。
  “父皇!”端慧公主笑容灿烂地扑到了宣德帝怀里。
  宣德帝爱怜地抱住,拍拍女儿肩膀,看向郭家兄妹。
  “郭骁拜见皇上。”郭骁领头行礼,因为常常进宫,与宣德帝熟了,他不必跪拜。少年身后,宋嘉宁提前得了郭骁指点,这会儿鼓足勇气站在郭骁右侧,微微落后一步,然后浑身僵硬地朝宣德帝福了一福:“臣女拜见皇上。”
  十岁的女童,音色本就娇软甜濡,此时面圣心中敬畏,声音更轻了,一副小可怜样。
  宣德帝不会过多关注一个小丫头,示意两个孩子免礼,宣德帝另一侧,宋嘉宁的出现,却如一缕春风,在四位皇子中吹起了一丝涟漪。大皇子今年十八,体型健壮魁梧,武艺超群,宫中已有通房侍寝,美人会吸引他,漂亮的女童还不足以让他动心。
  二皇子十七岁,在女色上同样开了窍,但与大皇子一样,对孩子没兴趣。
  三皇子赵恒,今年十五,乃大皇子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因天生口疾说话结巴,自幼孤僻不喜与人亲近,无论男女。现在别说一个十岁的小丫头,便是来个国色天香的妖娆美人,他也未必会正眼相看。
  唯独十三岁的四皇子,一眼就喜欢上了新来的小表妹,这种喜欢,并非男人对女人的霸占渴望,而是单纯的好感,就像国公府二房的郭符郭恕兄弟,有了漂亮妹妹便想多跟她说几句话,哄她朝自己笑。
  趁宣德帝询问郭骁功夫练得如何时,四皇子原地不动,人却偷偷地朝宋嘉宁挤眉弄眼。
  可惜宋嘉宁谨记“进宫不能乱看”的规矩,老老实实地站在继父身侧,低眉顺眼哪都不看。四皇子是宫里最小的皇子,宣德帝未能免俗,对幺子更纵容宠溺些,所以四皇子胆子颇大,捡起一颗小石子,并且在郭伯言犀利的注视下,准确地丢到了宋嘉宁脚边。
  宋嘉宁吓了一跳,吃惊地望了过去。
  四皇子朝她笑,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左右两侧各有一颗尖尖的虎牙,为少年增添了几分顽皮。宣德帝天庭饱满气宇轩昂,膝下皇子公主也全都是人中龙凤,四皇子浓眉大眼虎虎生威,放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的俊俏儿郎,但此时此刻,宋嘉宁却不受控制地被四皇子身边的那个少年,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三皇子赵恒,未来的天子。
  前世宋嘉宁有幸见过一次这位潜龙,当时她跪得浑身麻木,狼狈地躺在地上,从下往上看,只觉得帝王山岳一般巍峨高大,如玉脸庞也似雨后山巅萦绕的水雾,朦胧不清,只能凭感觉断定他必是俊美无俦,只能模糊地感受到帝王身上与生俱来的清贵雍容。
  如今,她真真切切地领略到了三皇子的风采。十五岁的他,体量尚未长开,更像山间一株独自生长的苍翠杉树,修长挺拔,遗世独立。四皇子浓眉大眼,三皇子眉目清秀,非常地俊逸风流,可他眼如云雾,冷寂不带任何感情,淡淡地瞥过来,仿佛有清清凉凉的雨落在心头……
  凉意席卷全身,宋嘉宁陡然清醒,就见三皇子已经移开视线,刚刚那一眼恍惚如梦。
  宋嘉宁突然谁都不敢看了,重新低头,没瞧见四皇子失望的脸庞。
  弓.弩.箭靶准备完毕,皇子们的考校即将开始。
  “父皇,干比没意思,咱们赌一把吧?请褚师父当庄。”端慧公主声音清脆,怎么好玩怎么来。
  宣德帝宠溺地笑:“好,那你准备押谁赢?”
  端慧公主瞄眼郭骁,从香囊中取出一块儿银锭子,大大方方道:“我押骁表哥。”
  “端慧你行,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带礼物。”大皇子一边拉弓一边朗声打趣道。诸位皇子中,他容貌最似宣德帝,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乃宣德帝最器重的儿子,也是目前唯一一位可以进中书省旁听政事的皇子,足见宣德帝对长子寄予的厚望。
  端慧公主嘿嘿笑:“你们四个都是我皇兄,我谁都不能偏心,只好押骁表哥了。”
  大皇子哼了哼,被青睐的郭骁亦不见任何喜意。
  端慧公主高兴地将银锭子交给弓箭师父褚阵。宣德帝看眼长子,命太监拿出二十两银,押宝小儿四皇子。谁会胜出,众人心中都已有答案,既然皇上故意押错了,郭伯言便取出十两银锭子,押宝大皇子。
  “嘉宁觉得谁会赢?”女儿不懂事,宣德帝却要体恤郭伯言的爱女之心,慈爱地问宋嘉宁。
  宋嘉宁根本没料到自己也会参与其中,面对宣德帝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无措起来。
  郭伯言递给女儿一块儿银锭子,笑着安抚道:“嘉宁不用紧张,想押谁就押谁。”
  宋嘉宁接过银子,偷偷瞄了眼三皇子的位置。一共五个人比试,现在就剩二皇子、三皇子没人选了,谁不想有人看好自己呢?如果两人都在期待她的肯定,她押宝别人就是得罪两个皇子,必须二选一的话,宋嘉宁再傻,也知道要选三皇子啊。
  别看三皇子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但他可是未来的帝王,万万不能得罪。
  “我押三殿下。”身边都是贵人,每一道目光都是压力,宋嘉宁红着脸说了出来,言罢忐忑地望向三皇子,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态度,却见三皇子低头挑拨弓弦,恍若未闻。宋嘉宁莫名不安,这个三皇子,到底在想什么呢?半点喜怒都不露,太高深莫测了。
  赵恒在想什么?
  漫不经心扫过远处那抹粉色身影,他云雾萦绕的眼底深处,荡起一点彻骨寒意。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有口疾,都知道“三皇子资质平庸,文不成武不就”,最不受皇上待见,郭伯言的继女选他,是故意讽刺他,还是看他可怜,同情同情他?
  哪个他都不喜。
  二皇子射完后,赵恒拉弓引箭,瞄准箭靶红心之外,松手,羽箭急射而出,瞬间没入主人瞄准的位置。右侧传来二皇子一声遗憾叹息,赵恒面无表情,转身时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宋嘉宁。宋嘉宁正伸着脖子遥望箭靶,发现三皇子射偏了,大皇子、二皇子都正中靶心,她紧张地攥住衣襟,怕三皇子射的最差,他不高兴。
  在宋嘉宁眼里,宣德帝是老皇上,三皇子是小皇上,皇上输了,能不严重吗?
  赵恒收回视线,第二轮比试,他继续瞄准红心外侧,然而松手之前,脑海中意外闪现一个胖丫头为他紧张攥手的样子。目光微动,赵恒手臂稍稍下移。
  “嗖”的一声,羽箭正中靶心。
  “好!”观战的大皇子由衷赞道,他当亲哥哥的,自然希望弟弟出彩。
  赵恒波澜不惊,余光转向宋嘉宁。宋嘉宁望着三皇子的箭靶,高兴极了,杏眼明亮水润,桃花似的小脸好像都比前一刻更漂亮了,灿烂喜人。察觉胖丫头要看过来,赵恒淡淡别开眼,视线无意掠过宣德帝。
  宣德帝龙颜平静,只在四皇子射中靶心后,赞许地笑了。
  赵恒不羡不妒。
  他知道自己是结巴,幼年的他,曾刻苦读书勤于练武,希望用聪慧弥补身体缺陷。八岁的二哥解不出来的题目,六岁的他轻松应对,答完了,他期待地观察父皇,父皇果然龙颜大悦,然而那高兴只持续了短短几瞬,就在他暗暗满足的时候,父皇摸摸他脑袋,轻轻叹了口气:“我儿天资聪颖,可惜……”
  可惜是个结巴吗?
  但他只是说不好话,其他兄长们能做的他都能做的更好,父皇为何要可惜?
  他不服,他继续努力,十岁练成百步穿杨,换来的却是父皇从惋惜变得无动于衷,是二哥四弟是妃嫔们夸赞后必定补充的一句可惜。他不喜欢听,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惋惜,与其被人怜悯,他宁可如他们所愿,做个平庸的结巴。
  一个结巴皇子,平庸了才是正常的,他们不再夸他,也不再可惜他,耳根清净。
  所以他功课平庸了,武艺平庸了,就像现在,能射中靶心,在父皇等人看来,只是侥幸。
  第三箭,赵恒再中靶心之外。
  这是最后一局,赵恒将弓箭交给太监,淡然自若地走到一旁,眼帘低垂,等候父皇点评。
  大皇子赢了,宣德帝笑着提醒老大练武之余也要多读读书。二皇子名次第二,宣德帝便指出儿子的不足之处。来到三皇子面前,宣德帝什么都没说,最后大大赞赏了一番进步神速的小儿子,至于排名第三的郭骁,宣德帝也勉励了一番,心里则清楚,郭骁故意放水了。
  宣德帝点评完毕,端慧公主笑嘻嘻跑到郭伯言面前:“大舅舅,我的银子……”
  郭伯言痛快地把外甥女的赌注还给她,还多分了十两。
  端慧公主高兴地走了,郭伯言再把剩下的两个银锭子分给小女儿。
  “多谢父亲。”长辈赏赐,宋嘉宁乖乖接着,想到成绩垫底的三皇子,她还是有点担心,再次朝他望去,未料三皇子竟然也在看她,而且好像已经盯了她很久了。宋嘉宁心里一慌,顿时不敢再瞧,低头,佯装认真地往荷包里装银子。
  赵恒却看清了胖丫头发自肺腑的担心,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她那么紧张他的输赢,并不是为了几两银,而是单纯地在意他。
  只是,为什么?&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嘉宁:因为我喜欢你呀。
  赵恒:真的?
  嘉宁:那个,说实话别打我哈,其实是因为你头顶金光万丈!
  漫长的沉默后,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啪啪啪的声音。
☆、第20章 020
& && &射箭比试结束, 宣德帝领着大皇子、二皇子走了, 郭伯言随行。
& && &目送圣驾离去, 郭骁朝三、四皇子行礼, 垂眸道:“两位殿下请便,我等告退。”
& && &赵恒颔首, 四皇子看着宋嘉宁问他:“你们回长春宫?正好, 我也要去看看母妃, 一道走吧。”
& && &四皇子是惠妃所出,惠妃的咸福宫与长春宫挨着, 这个借口倒说得过去。
& && &郭骁只好点头,请他先行。
& && &四皇子直接绕到宋嘉宁身边,兴致勃勃地问道:“你叫嘉宁?今年几岁了?”挨得特别近,华贵袍角都碰到宋嘉宁的裙子了。
& && &宋嘉宁骨子里就是一个江南小户人家的女儿, 如今一位皇子对她这么友善热情,她既受宠若惊又局促紧张, 自然是人家问什么就乖乖地答什么, 低着头道:“回殿下,我过完年就十一了。”
& && &四殿下听了,意外地看眼端慧公主,笑道:“不像啊,我还以为你比端慧小。”
& && &宋嘉宁攥攥袖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 && &端慧公主不爱听,虽然她才九岁,但也知道女子越面嫩越好, 遂气哼哼地瞪了四皇子一眼:“四哥眼睛这么不好使,刚刚那几箭都是瞎蒙的吧?”她明明比宋嘉宁面嫩可爱。
& && &四皇子不理她,只低着脑袋看宋嘉宁,见宋嘉宁泛红的脸蛋嫩嫩的,比新开的桃花花瓣还好看,他忍不住捏了捏。宋嘉宁反应慢了一拍,被人捏完才尴尬地捂住半边脸,训也不是,委屈也不是,脑袋垂得更低了。
& && &郭骁皱眉,沉声道:“殿下这是何意?”
& && &四皇子摸摸脑袋,咧嘴笑:“都说江南女子肌肤娇嫩,是水做的人,我试试。”卫国公郭伯言续娶了一个寡妇当夫人,还带了一个女儿,他之前也有耳闻,故知道宋嘉宁是在江南长大的。
& && &“那到底嫩不嫩啊?”端慧公主添油加醋问,语气里充满了对宋嘉宁的轻视,仿佛宋嘉宁只是一个小宫女,可以任由他们品头论足。
& && &宋嘉宁其实明白,四皇子只是淘气不懂事才捏她的,没有恶意,可端慧公主的话却叫她难堪极了,小脸先是涨红,迅速又白了下来。四皇子没心没肺,刚要回答,郭骁突然几个箭步跨了过来,伸手便把宋嘉宁扯到他身后,冷声对四皇子、端慧公主道:“嘉宁是我四妹,还请两位殿下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勿存轻。贱之心。”
& && &在郭骁心里,继妹是外人,他可以欺负,但在外面,继妹也是妹妹,容不得他人欺。辱。
& && &四皇子平日受宠,身份尊贵,他不怕郭骁,但他绝没有轻。贱宋嘉宁之意,连忙道:“误会误会,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四皇子弯腰,诚恳地向宋嘉宁道歉:“嘉宁表妹,刚刚是我不好,不该乱你捏脸,我保证没有下次,你原谅我一回?”
& && &宋嘉宁点点头,小声解释道:“我没怪殿下……”
& && &话未说完,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视线,宋嘉宁不用看也知道是郭骁,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 && &她怕郭骁,端慧公主却气郭骁,气得眼里都转泪了,委屈无比地控诉道:“表哥,她算你什么妹妹?我可是你亲表妹,你居然喊我殿下?”宫女太监喊她殿下是规矩,最喜欢她的表哥这么喊,那便是生分,是比训斥她村妇还让她伤心的事!
& && &郭骁对四皇子多少存着几分顾忌,对端慧公主,他直接呵斥道:“我是你表哥,嘉宁是你表姐,你把她当外人,便是不认我。”
& && &“你,你,我去告诉外祖母!”他再三维护宋嘉宁,端慧公主又气又妒,狠狠剜了眼宋嘉宁,抹着眼睛跑了,跑得那么快,大红色的裙子随风起伏,如一朵火红的花。宋嘉宁呆呆地望着端慧公主的背影,再看看旁边郭骁挺拔的背影,担忧端慧公主告状之余,心头窜起一丝疑惑。
& && &不是说青梅竹马吗?郭骁对端慧公主怎么这么冷淡?
& && &“公主年幼不懂事,让三殿下见笑了。”四皇子是犯错的人,郭骁无需客气,只朝一直默默走在四皇子另一侧的三皇子道。
& && &赵恒微微摇头,表示并不介意,随即目视前方,继续不紧不慢地走。他生母贤妃早已病逝,平时赵恒基本没有去后宫的机会,他也没必要去,但从练武场出来,他有一段路与郭骁等人同路,故一道走了。
& && &端慧公主离开了,也带走了方才的小小不愉快,四皇子注意力重新回到宋嘉宁身上,无视郭骁的冷脸,继续凑到宋嘉宁跟前,哄孩子似的问:“嘉宁表妹,我是四皇子,以后你喊我四表哥就行了。”
& && &宋嘉宁敷衍地点点头。
& && &四皇子兴奋地撺掇她:“现在就喊一声。”与郭符郭恕想听宋嘉宁喊哥哥时一个样。
& && &宋嘉宁不知道这样合不合规矩,虽然想与郭骁保持距离,但现在,她只能求助地看向郭骁,她名义上的兄长。
& && &郭骁微不可查地摇头,目光隐含警告。
& && &宋嘉宁懂了,低头婉拒:“殿下身份尊贵,我不敢僭越。”
& && &四皇子看眼郭骁,猜到是郭骁从中作梗,他哼了哼,然后想起另一件事,奇怪地问宋嘉宁:“刚刚比箭,嘉宁表妹为何选我三哥?”选郭骁他能理解,兄妹关系熟,选最魁梧健壮的大哥他也服气,赢的可能最大,但漂亮的表妹偏心结巴三哥,他不服!
& && &这……
& && &宋嘉宁偷偷瞄三皇子。
& && &赵恒侧脸淡漠,自己走自己的,仿佛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 && &宋嘉宁发愁了,实话肯定不能说,可是假的,她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啊,毕竟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四位皇子,按理说该一视同仁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宋嘉宁就低头装傻,抿着小嘴儿不说话。四皇子看得着急,只顾催促漂亮小表妹,没留意郭骁与三皇子的步伐也慢了下来,三个少年竟然不约而同地在配合宋嘉宁蜗牛似的脚步。
& && &“好表妹,你告诉我,我,我过年给你压岁钱。”四皇子想方设法要问出来。
& && &宋嘉宁差点笑出声,抿着红红的嘴儿忍着。她又不缺钱,四皇子把她当财迷吗?
& && &她杏眼水亮,越发勾人逗弄。银子不管用,四皇子捏捏下巴,瞥见宋嘉宁头上的绢花,他灵机一动,突地摘了那朵粉色绢花,一转眼绕到三皇子那边,嬉皮笑脸道:“嘉宁表妹告诉我,我就把花还你,不然这花就是我的了,我打赏小宫女去!”
& && &宋嘉宁摸摸发髻,确定头发没乱,便不担心了,一朵绢花而已,没了就没了。
& && &鱼儿不上钩,钓鱼的四皇子急得心痒难耐,目光一斜,落到了三皇子脸上,然后一眼就明白了,恍然大悟又隐含酸气地道:“我知道了,我们哥四个,三哥最好看,嘉宁表妹是不是喜欢上我三哥了?”
& && &十二三岁的少年,不知情滋味儿,却知道拿这种事起哄了。
& && &赵恒、郭骁同时皱眉,又同时暗中观察宋嘉宁。
& && &被四皇子当着三皇子的面诬陷她喜欢人家,宋嘉宁小脸刷的红了,飞快看眼三皇子,她努力替自己辩解:“我没有,四殿下别胡说。”
& && &她不是端慧公主,没有端慧公主随心所欲大声讲话的底气,声音细细的,脸蛋红红的,水汪汪的杏眼还紧张地瞥了三皇子好几次,落在三个少年眼中,分明是小姑娘被戳破心事恼羞成怒的着急模样。
& && &赵恒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胖丫头押他会赢,是因为喜欢他的脸。
& && &女子重视容貌,会费尽心思打扮自己好吸引心仪之人,但对一个男人来说,因为脸被女子喜欢,并不是什么值得引以为傲的。恰好前面就是岔路口,赵恒一声招呼都没打,直接领着他的人走了。对四皇子,他是兄长,对郭骁,他是皇子,有资格不辞而别。
& && &他离开地太突然,宋嘉宁只来得及看见三皇子冷漠的侧脸。误会三皇子是被她气跑的,宋嘉宁心都凉透了,一股一股地冒寒气。她这样的身份“喜欢”三皇子,无异于街头乞丐惦记殷实人家的小姐,三皇子不生气才怪。
& && &继妹脸又白了,郭骁严声对四皇子道:“殿下慎言,家妹年幼,对各位殿下绝无私。情。”
& && &关系到自己的名声,宋嘉宁回神,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红着脸配合道:“皇上让我选,我太紧张了,抬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三殿下,就选了他。”
& && &原来如此,单纯的四皇子立即信了,满意地走过来,想帮宋嘉宁插上珠花。
& && &“不劳殿下。”郭骁抬手,霸道又不失礼节地抢走了那朵珠花。
& && &四皇子有点不高兴,看出郭骁不喜欢他,他突然没了兴致,朝宋嘉宁笑笑,走了。
& && &宋嘉宁松了口气,这位四皇子真是太缠人了。
& && &“刚刚说的,是真话?”
& && &头顶传来熟悉的清冷质问,宋嘉宁仰头,对上郭骁审视的目光,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小声强调道:“我真的没喜欢三殿下。”她只是想押宝三皇子,让未来的皇上高兴一下,虽然三皇子从始至终都淡淡的。
& && &她杏眼清澈,里面只倒影着他的身影,郭骁暂且信了,俯身,沉着脸帮她插花。
& && &少年郎冷俊的脸庞近在眼前,黑眸寒潭般无情,却做着不符合那冷的细心事,宋嘉宁僵在当场,蓦地忆起似曾相识的一幕。那是一个春光烂漫的休沐日,郭骁带她出门赏花,桃林如霞,她跟在他身后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男人在一棵桃树下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朵花。他叫她别动,他帮她簪花。
& && &宋嘉宁目光恍惚,前世过完就忘的日子,现在回想,竟别有感触……
& && &“没喜欢最好,他好歹都是皇子,不是你能肖想的。”插好花,郭骁低声在继妹耳边告诫道。
& && &宋嘉宁眨眨眼睛,迷蒙的杏眼恢复了清明,迎着郭骁冷冷的注视,她乖乖一笑。
& && &她连光明正大给国公府世子爷当妾都不配,又怎敢觊觎未来的皇上?
& && &不用郭骁提醒,她也会牢记自己的身份,这辈子啊,嫁个一心对她的老实男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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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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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宋嘉宁跟着郭骁回了淑妃的长春宫, 刚跨进第一道门, 暖阁里便传来端慧公主低低的哭声:“外祖母, 表哥欺负人, 嘉宁表姐长得胖,我开玩笑说了句, 表哥就说我是村妇, 还当着三哥四哥的面叫我殿下, 不要我这个表妹了……”
& && &外孙女哭得可怜兮兮,太夫人只觉得好笑, 搂着人哄道:“胡说什么,你表哥最疼的就是你这个表妹……”
& && &端慧公主埋在太夫人怀里,呜呜哭:“才不是,他对外人都比我好!”
& && &太夫人皱了下眉, 暗暗抬眼,就见林氏早已离开座位, 低头站在淑妃面前, 正在替女儿赔罪,脸庞泛白,神色还算镇定,没有失了分寸。太夫人很满意,倘若林氏因为这点小事便方寸大乱,那国公夫人的位置,还真不适合她。
& && &门外,宋嘉宁慌了, 端慧公主嘴里抱怨着郭骁,可郭骁是因为她才训斥端慧公主的,太夫人、淑妃会不会责罚她?回想前世端慧公主对她的跪罚,宋嘉宁只觉得膝盖隐隐作痛,额头脸上都开始冒冷汗。
& && &郭骁既气端慧公主的不懂事,看到继妹这胆小如鼠的模样,莫名也窜起一股火,不想管她,又怕一会儿进去了继妹做出更丢郭家脸面的举动,便低声问:“你有犯错吗?”
& && &宋嘉宁小脸惨白惨白的,只有进过宫才能真正明白皇家与平民的差距,人家要你跪,你再委屈也只能受着。听到郭骁的问题,宋嘉宁想了又想,更委屈了,明明是端慧公主先嘲笑她胖如猪的,她还没哭,端慧公主哭什么?
& && &她耷拉着脑袋,摇摇头。
& && &“既然没犯错,那就不用怕。”看着她的脑袋瓜,郭骁最终还是没有摸她脑袋,率先迈了进去。宋嘉宁跟在后面,飞快扫了一眼,看见母亲背对她朝淑妃赔罪的纤细身影,宋嘉宁眼睛一酸,泪水涌了上来。是她连累母亲了……
& && &“嘉宁,还不过来给公主赔罪。”林氏也看到了女儿,眼底藏着担忧,面上却厉声斥道。
& && &宋嘉宁毫不犹豫地走到太夫人身边,为了快点让端慧公主消气,为了让淑妃看到她的诚意而别迁怒母亲,宋嘉宁扑通就跪下了,“咚”的一声磕了个头,额头触地道:“公主,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别哭了。”
& && &偌大的暖阁,她小小的跪在那里,震惊了所有人。
& && &其实太夫人与淑妃都知道,最先挑衅的肯定是端慧公主,太夫人根本就没有怪宋嘉宁。淑妃虽然清楚宋嘉宁没错,但女儿因宋嘉宁受了委屈,她还是想简单提醒一下林氏母女的,却没料到宋嘉宁这个平民出身的孩子竟然吓破了胆,一下了行了这么大的礼。
& && &淑妃突然一点都不气了,一对儿低贱到骨子里的寡妇母女,不值得她计较。
& && &“这孩子,姐妹间拌拌嘴都是常事,姑母又没怪你,哪至于这样?”淑妃震惊地道,示意亲侄女去扶妹妹。庭芳早就心疼了,忙快步走到宋嘉宁身边,弯腰将人扶了起来。宋嘉宁听到淑妃的话,放了一半的心,却依然忐忑地看着端慧公主。
& && &端慧公主毕竟才九岁,习惯了宫女太监们的跪拜,却没被官员家的闺秀们磕头过,宋嘉宁这么怕她,端慧公主也不生气了,擦擦眼泪,绷着脸倨傲道:“好吧,这次我先原谅你,你以后别再气我了。”
& && &宋嘉宁连忙保证。
& && &端慧公主破涕为笑,红着眼圈看向表哥,却见郭骁薄唇紧抿,脸色铁青,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怕样子。端慧公主顿时笑不出来了,却也想不通她又做错了什么,宋嘉宁自己愿意跪的,与她何干?
& && &低着头,端慧公主躲到母亲身边去了,默默地不安。
& && &淑妃抱着女儿,故作严肃地告诫道:“嘉宁是你表姐,表姐不欺负你,你也不许欺负表姐,让我知道,罚你再也不许出宫。”
& && &端慧公主撒娇地钻到母亲怀里。
& && &林氏强颜欢笑:“都是嘉宁不懂事,娘娘就别怪公主了。”
& && &淑妃自责道:“嫂子不用安慰我,是我把端慧宠坏了……”
& && &太夫人及时当和事老,气氛缓和了,她笑道:“不早了,娘娘好好哄哄公主,我们先告退了。”
& && &淑妃亲自将母亲一行人送出长春宫。
& && &出宫的路上,林氏很想牵着女儿,但那不合规矩,婆母在身边,她得先做一个孝敬的儿媳妇,寸步不离婆母。庭芳温柔,早早就把妹妹的小胖手抓到了手里,宫中不便说话,她就替妹妹暖手。因为后怕,宋嘉宁手是凉的,被温柔姐姐暖了一路,彻底走出宫门后,宋嘉宁也终于不怕了。
& && &郭伯言被宣德帝绊住了,派人来传话,叫娘几个先回府。
& && &林氏扶太夫人上车,转身见女儿与庭芳牵着手,胖乎乎的脸蛋恢复了红润,林氏目光温柔下来,感激地看庭芳一眼,上了她的马车。长辈们都上去了,庭芳这才牵着妹妹走向她们那辆,让妹妹先上,并亲手扶妹妹。
& && &“谢谢姐姐。”宋嘉宁甜甜地道。
& && &庭芳柔柔笑,郭骁站在一侧,单手放在背后,看着被妹妹握住的那只小胖手,他食指动了动,却只能扶亲妹妹上车。两个小姑娘都坐好了,丫鬟放下车帘的那瞬间,郭骁看见妹妹将宋嘉宁搂到怀里,宋嘉宁只露出半边肉嘟嘟的脸蛋。
& && &回府路上,知晓了来龙去脉,庭芳柔声安慰妹妹:“端慧是公主,脾气比一般人大,安安以后尽量别招惹她吧。”除此之外,没有旁的办法,人家是公主,她这个表姐都没资格像管教自家妹妹那样劝阻。
& && &宋嘉宁靠着姐姐,乖乖点头,水汪汪的杏眼呆呆地对着晃动的窗帘发怔。进了一次宫,莫名其妙得罪了端慧公主,还在未来皇上那留下了癞蛤。蟆的坏印象,如果可以,这辈子宋嘉宁都不想再进宫了。
& && &回了国公府,太夫人叫郭骁、庭芳先散,单独将林氏、宋嘉宁带回了她的畅心院。
& && &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林氏看看女儿,主动对婆母道:“母亲,是我没管教好嘉宁……”
& && &太夫人摆摆手,制止了儿媳妇的自责,然后将宋嘉宁叫到身边,拉着孙女的小胖手,慈爱地道:“安安啊,你把宫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祖母听,实话实说,谁都不用顾忌,放心,祖母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糊涂呢。”
& && &老人家太和蔼,宋嘉宁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了起来。
& && &太夫人拍拍她的小手,疑惑道:“这么说来,安安没错啊,那你为何要给公主下跪?”
& && &宋嘉宁一下子就哭了,豆大的泪疙瘩往下掉,她也不想跪,可……
& && &“我怕公主罚我。”低着脑袋,宋嘉宁眼泪越来越多,将前世被罚跪的委屈也哭了出来。
& && &林氏心酸地偏过头,努力憋着泪。为了给女儿撑腰,她用性命威胁跟郭伯言要了正妻的名分,却没料到,女儿与国公府的兄妹相处融洽,受的第一次委屈竟然来自宫中。那可是公主,她再心疼,都束手无策。
& && &娘俩都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太夫人好笑又无奈,卑微惯了的平民一步登天,有的适应呢。
& && &林氏做的还不错,太夫人一边替宋嘉宁擦泪一边语重心长地道:“接下来的话,祖母只说一次,安安记在心里,别对任何人讲,姐姐也不行。”
& && &宋嘉宁茫然地抬起头。
& && &小丫头睫毛上挂着泪,着实惹人怜爱,太夫人完全能理解长孙对继妹的维护,一个又乖又漂亮的妹妹,谁不喜欢呢?抹掉宋嘉宁脸上新落的泪珠,太夫人低声道:“安安现在姓郭,是国公府的四姑娘,别说你没犯错,就算你言语冲撞了公主,只要不是太过分,你都不用向她下跪磕头。安安你记住,现在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咱们郭家姑娘的体面,不能再把自己当宋家姑娘看了,知道吗?你不能,别人也不能,除非她想得罪咱们郭家。”
& && &她必须纠正这个孙女骨子里的卑怯,今日都是自家人,跪也就跪了,跪公主不算太丢人,若他日别的官员之女欺负孙女,孙女一害怕就下跪或是没错也认错,那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 && &宋嘉宁呆住了。
& && &郭伯言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宋嘉宁没放在心上,觉得郭伯言只是随口说说,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她做不到真把自己当郭家嫡出姑娘看,但现在,太夫人也这么说了。郭伯言可能想哄母亲开心,太夫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 && &难道说,她真的可以……
& && &小丫头面露迷茫,太夫人鼓励地点点头,扶着孙女肩膀道:“以后要昂首挺胸,摆出国公府四姑娘的气势来,就算闯了祸,还有你父亲扛着呢。”娇娇憨憨的胖丫头,能闯什么祸,换成三房的云芳孙女,太夫人肯定不会这么说。胆小的要鼓励,骄纵的得压着。
& && &宋嘉宁用力点头,真的明白了。
& && &太夫人欣慰笑,松开孙女,对林氏道:“好了,你们娘俩回去说贴己话吧。”
& && &林氏由衷地感激婆母,郑重行了一个大礼,牵着女儿走了。
& && &该问的太夫人都问了,女儿的委屈已经得到足够的安抚,进了内室,看着女儿肉嘟嘟的小脸,林氏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女儿没错,错在她这个母亲,遇见郭伯言之前,她整日怀念亡夫疏忽了女儿,改嫁郭伯言后,她总是担心女儿被国公府的公子姑娘们欺负,防着这个观察那个,却没想到女儿的教养。
& && &事到如今,她可以不约束女儿的饭量,但言行举止气度涵养,都得抓紧了。
& && &“太夫人的意思,安安明白了吗?”林氏轻声问。
& && &宋嘉宁点头,不好意思地道:“娘,以后就算端慧公主生气,我也不跪了,您别担心。”
& && &林氏嗯了声,话题一转,正色道:“明天开始,你去跟岑嬷嬷学规矩,不能再小家子气了。”
& && &宋嘉宁只是贪吃,并不是很懒,继续点头。
& && &娘俩正聊着,郭伯言回来了,出宫前他去了一趟长春宫,听外甥女委屈哒哒地告了儿子一状。得知继女在林氏房里,郭伯言没让丫鬟们通传,退回前院书房,命人传世子。
& && &郭骁很快就到。
& && &郭伯言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身为兄长,你维护嘉宁是应该的,这点没错,但你明知端慧的脾气,为何还刺。激她?到头来还不是算在嘉宁头上了?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好,将来如何放心让你去办朝廷大事?”
& && &一个继妹一个表妹,两个都哄一哄,很难吗?非要把事情闹大。
& && &郭骁垂眸道:“儿子知错了。”
& && &郭伯言盯着儿子,冷哼一声,知错,他怎么没看出来?
& && &“寻个新鲜玩意送进宫,哄好你表妹。”外甥女开心了,才能忘了这段不快,才能不记恨嘉宁。
& && &郭骁告辞:“儿子马上去办。”
& && &训完儿子,郭伯言随手捞起一卷闲书,看了两刻钟,再次去了后院。
& && &宋嘉宁已经走了,林氏心事重重地坐在窗边,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迎了出去,对上郭伯言冷峻的脸庞,林氏登时心虚了。今日这事,女儿确实没错,但最后的结果,女儿气哭了端慧公主,又丢了郭家的体面,郭伯言会不会……
& && &新婚三日,这是郭伯言第一次在林氏脸上看到惧怕、客气、羞臊之外的情绪。
& && &他心中暗爽,肃容道:“宫里的事,我听人说了。”
& && &林氏心里咯噔一下,紧张道:“国公爷,都怪我,我……”
& && &话未说完,红唇突然被他手指按住,指腹粗粝,有明显的茧子。林氏失语,清澈的杏眼慌乱地望着他,郭伯言笑了,如冰雪初融,食指在她柔。软唇瓣上流连片刻,才放下手道:“端慧刁蛮,让你们娘俩受委屈了。”
& && &没有责怪,只有安抚,在亲妹妹亲外甥女与续弦继女之间,这个男人,选择公允行事。
& && &林氏心安了,与郭伯言对视片刻,她低下头,轻声道谢,顺带替端慧公主说了几句话。
& && &“真贤淑。”郭伯言笑着落座,目光不离娇妻。
& && &林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一边倒茶一边商量正事:“国公爷,我想请岑嬷嬷教教嘉宁,您看行吗?”
& && &郭伯言看着她细白如玉的小手,心不在焉道:“应该的,你不提,我也要跟你说。”
& && &他能想到这点,说明他真的在意女儿,林氏心里一暖,声音都柔了几分,玉手托着茶碗,迈着细碎的步子稳稳送到郭伯言面前。
& && &郭伯言一手接茶,一手攥住她欲缩回的手,目光如火,烧红了林氏的脸。
& && &郭伯言喉头滚动,茶也不喝了,一把将美人拉到腿上抱着,急去吃她口中甘甜。
& && &两刻钟后,外间候着的秋月、采薇,惊闻一声娇脆莺啼,伴随着惹人遐思的桌椅挪动声。二女互视一眼,脸都红了,放轻脚步退出堂屋,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听到。那为何脸红?日头晒得!
☆、第22章 022
& && &半晌荒唐, 被郭伯言抱到帐中时, 林氏两条细腿依然无法并拢, 是被郭伯言给按平的, 就这还控制不住地一直打颤,足见刚刚在书桌前有多累。林氏臊极了, 抓起被子蒙住自己, 心乱如麻, 前两晚不提,今天这次, 她无论如何都否认不了,她确实从郭伯言身上得到了愉。悦。
& && &“你啊,身子骨太娇气了。”郭伯言俯身,抱着被团道, 鼻子隔着被子蹭她脑袋,“若是在战场, 你这样的小兵, 我骑马经过随便踹一脚便能要了你半条命。”
& && &林氏全身都软了,她信,这个男人力气太大,何须骑马,他就像一匹马,还是最膘肥体壮的那匹,一跑起来就不会停。
& && &“你歇会儿,我去看看安安, 晌午叫她自己吃。”扒下被子,郭伯言别有深意地说。
& && &林氏闭着眼睛,脸更红了,马上就要用午饭了,她这样,绝对起不来了。
& && &捉住她唇又吃了一会儿,郭伯言餍足地起身,收拾好衣裳,他绕过屏风来到桌前,端茶倒水时,无意瞥见地上的一滩水渍。郭伯言笑了,嘴里喝着茶,眼睛瞄向薄纱屏风另一侧的床榻,回想林氏那妖精都不如的绝世风情,郭伯言顿觉无比畅快。
& && &功名利禄他都有了,年近不惑遇见林氏这样的绝色,他这一生,足矣。
& && &爱屋及乌,郭伯言真心把林氏的女儿当亲女儿看,好好安慰一番,再回来陪林氏用饭,饭后夫妻俩一块儿歇晌,因为饭前吃过一顿,歇晌时郭伯言还算老实。睡了半个时辰,林氏准备起来,郭伯言大手一捞将人抱住,拱着她中衣领子道:“再躺会儿。”
& && &林氏按住衣襟,轻声道:“一会儿二弟妹要来了。”
& && &太夫人真的一点都没有瞧不起她,敬茶当日就说了,以后内宅由她主持中馈,忙完新婚两日便让二夫人把对牌、长辈交过来,但太夫人也说了,她刚上手,对国公府还不熟悉,这个年要她与二夫人一同操持年礼、宴请各项事宜,出了正月再由她这个国公夫人一人管家。
& && &合情合理,林氏越发敬佩这位婆母了,否则真让新婚的她马上接手,一定会出乱子,国公府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
& && &郭伯言清醒过来,躺着看她,低低道:“母亲信任你,我也信你,好好跟弟妹学。”既然娶了,他便希望这个美人能做个贤妻良母,帮他打理好内宅,而不是单单在床上满足他。说到底,他没把林氏当普通的美人看。
& && &林氏点头:“我知道。”
& && &熟悉打扮,林氏去了暖阁,一边温习婚前郭伯言交给她的郭家亲朋好友的名册,一边等二夫人。坐了小半个时辰,二夫人来了,让林氏意外的是,三夫人居然也来了,还带着两岁的尚哥儿。
& && &“我一个人待着没意思,过来跟嫂子亲近亲近。”三夫人笑着说,一双丹凤眼隐晦地打量林氏,见林氏肌肤胜雪,一身素雅的家常衣裳也掩饰不住美人眼角眉梢的风情,尤其是新嫁娘被房中事滋润出来的妩媚,三夫人不由有点泛酸。
& && &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一个商家出身的平民寡妇,就因为长得好,硬是压了名门出身的她与二嫂一头。二嫂云淡风轻的不知道真不介意还是装大度,反正她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倒要好好摸摸林氏的底细。
& && &林氏全副心思都在接管内宅事务上,并没注意到三夫人探究的目光。
& && &母亲忙碌正事,宋嘉宁还在后院睡懒觉,明天就要学规矩了,她格外珍惜这个下午,醒了也不想起来,赖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琢磨小心事。
& && &不知过了多久,九儿快步赶了进来,人未到床前,声音先传进了帐中:“姑娘快起来吧,世子爷、大姑娘来看您了!”
& && &宋嘉宁骨碌坐了起来,匆匆下地让丫鬟服侍穿衣,等到洗完脸梳完头出现在厅堂时,郭骁、庭芳兄妹已经等了一刻钟了。庭芳柔柔地笑,郭骁冷冷扫眼宋嘉宁,盯着继妹残存枕头印儿的胖脸蛋道:“什么时候了,还睡?”
& && &一副威严兄长的样子。
& && &宋嘉宁耷拉下脑袋,乖乖认错:“以后不了。”
& && &郭骁看她低头就来气,要不是她软柿子一样,旁人敢轻易欺负她?上午在宫中,他都保证不会出事了,宋嘉宁竟然进门就朝端慧公主下跪磕头,好像他这个兄长护不住她似的,气得郭骁差点就走过去,不管不顾地将人拎起来。
& && &“哥哥又吓唬人,快告诉安安你干什么来了。”庭芳扶着宋嘉宁肩膀将人推到郭骁面前,笑盈盈地道。
& && &宋嘉宁困惑地瞅了瞅郭骁,是啊,庭芳姐姐找她玩很正常,郭骁来做什么?
& && &郭骁抿唇,朝长随阿顺使个眼色。
& && &阿顺与郭骁差不多的年纪,肤白唇红,五官周正,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弯着腰将一黄花梨食盒放到桌案上,一边打开盖子一边殷勤地道:“世子爷说四姑娘今日受了委屈,特意命小的去刘记买了几样吃食哄四姑娘开心,您瞧瞧,还热乎呢。”
& && &郭骁不悦地斜了他一眼。
& && &阿顺只当没看见,挪开食盒上面保热的盖子,热气铺面而来。宋嘉宁低头,指间下层分成了四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都摆着两块儿冒着热气的山药糕,香气扑鼻。阿顺在旁边介绍:“这个是枣泥馅儿的,这个是豆沙馅儿的,这是南瓜馅儿的,这是干果馅儿的。四姑娘可能不知道,刘记是咱们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一般的小官小户想吃,都得提前派人排队等着。”
& && &宋嘉宁偷偷地咽口水,她知道刘记,上辈子每次郭骁去庄子上看她,都会带盒刘记的糕点,那口味,她终身难忘。只是,那时郭骁把她当禁。脔养,现在他不是厌恶她吗,为何突然要送糕点哄她开心?
& && &就像知道她的疑惑似的,郭骁冷声道:“父亲说,上午的事怪我没处置好,端慧那边我已派了送了礼,她应该不会再与你计较,这个是补偿你的,希望你别怪为兄。”
& && &后面一句,说的冷飕飕的,摆明了是讽刺。
& && &宋嘉宁懂了,郭骁没想哄她,只是做给继父看,如此这盒山药糕就相当于继父送她的,可以吃。
& && &宋嘉宁心里美。美的,躲在庭芳身侧小声客气道:“大哥别这么说,大哥明明帮了我很多,回头我会向父亲解释,真的不怪你。”
& && &郭骁不屑道:“免了,你去解释,父亲又要训我。”
& &&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了,咱们趁热吃吧。”庭芳及时插话道,拿起三双筷子,分给兄长、妹妹一人一双。
& && &宋嘉宁偷偷盯着郭骁的手,等他先动。
& && &郭骁看眼这些糕点,没胃口,放下筷子道:“你们吃。”
& && &庭芳知道妹妹拘束,她先夹了一块儿,宋嘉宁见了,这才动筷子,夹了一块儿用左手虚托着,刚要咬,余光瞥见郭骁在看她,黑眸幽幽,看得人怪不自在的,宋嘉宁便转个身,侧对郭骁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让郭骁想起谭家表弟以前养过的一只灰毛松鼠,越看越像。
& && &莫名的,他也动了食欲,重新拿起筷子,看看食盒,夹走了宋嘉宁同口味的那一块儿,枣泥馅儿的。
& && &庭芳吃了一块儿就不用了,怕长肉,宋嘉宁有吃光剩下五块儿的本事,却没有那么厚的脸庞,见郭骁兄妹都不吃了,她也矜持地摆好筷子。郭骁唇角上扬,毫不遮掩自己的讽刺,庭芳忍俊不禁,扶着妹妹肩膀道:“喜欢就再吃几块儿,反正是给你买的。”
& && &馋欲被拆穿,宋嘉宁嘿嘿笑了,坐在郭骁对面,一口气又吃了两块儿。
& && &“好了,这些赏给九儿她们吧。”糕点有半个巴掌大小,庭芳怕妹妹吃成不可爱的大胖子,笑着做主道。
& && &宋嘉宁听话地点头,盯着糕点的眼神却带着不舍,弄得九儿从大姑娘手里接过食盒时,心里都在犯嘀咕,要不要偷偷给姑娘留着啊?
& && &宫中。
& && &端慧公主也收到了郭骁的礼物,一只羽毛鲜亮的锦鸡,火红的尾羽拖得老长,漂亮极了。
& && &“娘,表哥果然没生我的气。”端慧公主弯腰站在鸟笼前,高兴地道。
& && &淑妃挺喜欢这只鸟的,闻言笑道:“你们是亲表妹,平章当然把你放在前头,训你也是为了你好,堂堂公主与一个平民丫头计较,丢的是你公主的脸面。”
& && &端慧公主似懂非懂,继续看鸟了。
& && &与此同时,长春宫发生的事,陆续也传到了其他各宫。
& && &景平宫,三皇子赵恒的居所,穿青衫的少年持笔立于窗前,正凝神作画,宣纸之上,一幅红梅图渐渐成形,老枝遒劲梅花娇艳,寥寥几笔,风骨立显。宣德帝的四位皇子,大皇子武艺超凡,二皇子精于书画,但若让二皇子见到赵恒这副寒梅图,必定自惭形秽。
& &&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躬身站在一旁,简单地学了一遍长春宫的热闹。
& && &赵恒画笔未停,脑海里却浮现一张羞红的胖脸蛋,小小年纪,已能窥见日后绝色风姿。
& && &可惜,胆子太小了。
& && &笔锋一转,一枝红艳的梅花,被墨迹晕染,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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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09:53 编辑
“咱们四姑娘, 可真是个美人胚子。”
& && &畅心院东暖阁中, 岑嬷嬷围着宋嘉宁转了一圈, 发现宝贝般赞叹道。岑嬷嬷五十多岁了, 原是宫里的教养嬷嬷,因与太夫人有些渊源, 出宫后就投奔太夫人来了, 帮着太夫人指点了郭家三位嫡出姑娘的仪态举止。论见过的美人, 可以说,宫里的皇上都不如岑嬷嬷见的多。
& && &但在岑嬷嬷心中, 宋嘉宁是她见过的最精致的姑娘,浑身上下,除了胖点,简直挑不出任何缺点。
& && &宋嘉宁的头发, 乌黑亮泽,浓密细软。宋嘉宁的额头, 圆润光滑, 脸颊白皙莹腻。宋嘉宁的眼睛明亮清澈,红唇饱满湿润。宋嘉宁的骨骼纤细,肌肤紧致。宋嘉宁的手掌柔软,十指纤长白嫩,摸着就爱不释手。更难得的是,宋嘉宁还有一把好嗓子,声音甜润清如流水,轻轻一声“嬷嬷”, 直直叫进她心坎,叫人不由自主地想多疼疼这个小姑娘。
& && &唯一不足的,是宋嘉宁的言行举止,不够大方得体。
& && &岑嬷嬷用三日调。教了宋嘉宁的坐姿与走姿,宋家家境殷实,宋嘉宁底子还是好的,这种动作姿态她学的很快,秀秀气气往那儿一坐,也能被人夸一声温雅大方。可惜岑嬷嬷连续观察多日,终于发现,宋嘉宁最大的问题,是她缺乏底气,一个人走路、坐着都成,一旦有人过来与她搭讪,说不上三句话,宋嘉宁便会习惯地低头垂眼,不敢与人直视,顿显小家子气。
& && &岑嬷嬷与太夫人商议对策。
& && &太夫人转转手腕上的佛珠,无奈道:“这孩子早早没了生父,孤儿寡母的,在宋家不定受过什么委屈,胆怯些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来了咱们府上,耳濡目染多了,假以时日定能变得跟她几个姐姐一样,只是,咱们还是得想个快法子,早点帮她纠正过来,免得给人留下四姑娘卑怯的印象,传多了不好挽回。”
& && &岑嬷嬷点头:“是这个理,您别急,我晚上好好想想。”
& && &岑嬷嬷琢磨了一宿,次日想到个法儿,让太夫人身边的大小丫鬟们轮流陪宋嘉宁说话,随便说什么,但每个人都要说足两刻钟的时间,或站、或坐、或走。宋嘉宁跟她们聊,岑嬷嬷就在一旁盯着,随时提醒宋嘉宁别低头。
& && &太夫人拍手叫绝,赏了岑嬷嬷十两银子。
& && &可苦了宋嘉宁,一天下来,说地口干舌燥的,岑嬷嬷总结一日经验,决定调整调整,改成宋嘉宁说完一轮便学两刻钟的举止仪态,以防说坏嗓子,当然,最近宋嘉宁的糕点零嘴是管饱的,绝不会让她饿肚子。
& && &这日宋嘉宁正在陪太夫人聊天兼锻炼,院子里突然传来丫鬟们请安的声音,唤的是郭家三位公子。天冷地上凉,宋嘉宁、庭芳都陪太夫人在暖榻上坐着,兄长们来了,宋嘉宁下意识就要起身,穿鞋下地。
& && &“都是自家哥哥,不用那么讲究。”太夫人慈爱地道。
& && &庭芳附和:“就是就是,安安还见外呢。”她早看出来了,妹妹跟她亲,在三个哥哥面前,尤其是大哥,妹妹会变得特别拘束,跟兔子见了狼似的,很怕大哥。
& && &宋嘉宁只好重新坐稳了。
& && &小丫鬟挑起门帘,郭骁率先跨了进来,穿一袭鸦青色素面圆领锦袍,面如冠玉,黑眸清冷。他后面,双生子郭符、郭恕穿着同色锦袍,只有领口做了区分,二公子郭符领口绣的是兰叶纹,三公子郭恕绣的是竹叶纹,同样的俊脸同样的灿烂微笑,芝兰玉树,怪不得人人都羡慕二夫人会生。
& && &“祖母,你们聊什么呢?”见礼后,郭恕站在榻前,含笑目光落在了宋嘉宁脸上:“又在强迫安安说话?”
& && &宋嘉宁笑了,因为是在打趣她,她习惯地想要低头,忽闻岑嬷嬷轻咳,宋嘉宁连忙绷直下巴,努力大方地与郭恕对视,细声道:“三哥又胡说,祖母是为了我好,我巴不得祖母多陪我聊几句呢。”
& && &“这样啊,那安安过来,三哥陪你,让祖母歇会儿。”郭恕往旁边挪挪,热心肠地道。
& && &太夫人觉得挺好,小孙女天天跟她们这些妇人待一块儿,能聊的几乎都聊了,换成少年郎话题新鲜些,遂指指另外两个孙子,笑道:“今儿早上陪安安聊天的差事就交给你们哥仨了,老三先来,然后是老二,平章排最后。”
& && &郭骁刚落座,闻言看向宋嘉宁,宋嘉宁恰好也瞥了过来,目光相对,郭骁面无表情,宋嘉宁心虚躲开,心慌意乱。按照岑嬷嬷的要求,无论她跟谁说话,都必须一直看着对方的眼睛,旁人没关系,可郭骁……
& && &上辈子她跟郭骁过了七年,都从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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