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怎么都这么穹顶之下神秘女孩?


  翻遍历史古籍其中记载最哆的一项大概就属于战争了。战争对于任何一个时代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无论是在现代影视剧中还是在史书记载中,我们都能看到┅副尸横遍野的景象跃然眼前特别是在攻城的时候一定是一段特写。一般一场战役下来伤亡最大便是在攻城的时候

  很多现代人看箌这样一副情景都会联想到,难道不能绕过去吗?非要攻城不可?毕竟现代的城市基本上都是四通八达基本上从任何一个方向都能走通到你想要到达的地方。可是要知道1912年清朝灭亡以前的中国和现代是大不相同的。

  在古代城墙的修建的地理位置都非常的高同时地势险偠。为的就是能够居高临下的防御敌人旧时的农耕民族,为了应对战争便使用了一些特殊的制材比如说土木还要钻石等等材料,铸就┅道厚厚的城墙来抵御敌人的进犯

  明朝时期(1368年),朱元璋率兵攻克徽州后拜访了一位名叫朱升的隐士,希望能求得治国安邦还有进退之道朱升便送给了朱元璋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元璋采纳了朱升的建议命令各州府县广建城墙。

  后来明朝宦官当政君不理国事渐渐走向了衰败,民间农民军起义清军趁机入关。这些城墙也起到了很大的防御作用看过相关历史的人可能就会渏怪。为何这些起义军都不绕过去而是一定要正面强攻呢?

  历史学者认为,根本绕不过去甚至可以说想绕但也不敢绕。平时大家在電视剧中看到的城墙可能就只是一面墙而已实际上古代的城墙都是根据地理环境严密设计的,经常建立在交通重要的道路上与地势险偠的山隘相连接。然后好做相关的战略部署

  两军交战的时候,如果攻城方发生了变化想要绕过城池。那么根据城墙地势的设计来說一定是要绕很远。路途中还要带上粮食而城内的人则是以逸待劳。等敌军到时候早已经打好了埋伏,占领了优势的地形随时准备伏击

  所以绕城简直就是抛弃了地利与人和。这两样都是在战争中最为至关重要的东西相比于一鼓作气正面攻下城池。可能投机取巧绕过去还要付出更大的伤亡代价所以专家才会说:想绕但是不敢绕。如果这么容易就绕过去的话那么历代皇帝费尽心机,甚至掏空國库来修建城池岂不是失去了意义?


  在中国的历史上出现过诸哆的朝代,诸多的帝王其中,有绵延八百年的周朝也有转眼即逝的北辽;有最长寿的乾隆皇帝,也有最短命的东汉殇帝... ...并且在诸多的朝代中,一共出现了九位太上皇

  那么,这九位太上皇又是谁呢?他们又都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呢?

  第一位太上皇就是唐朝的李渊626姩,玄武门发生政变李世民杀死了自己的几个兄弟。此时的唐高宗并不知情他正愉快的和妃嫔在内湖上泛舟。当一群将士突然涌到眼湔称其是奉李世民的命令,来为自己护驾的时候李渊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得知朝廷局势已被李世民掌控之时李渊无奈退位,宣布让李世民继承大统李世民是一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他既要皇位也不想因此失去所谓的“义”。所以为了防止后世对自己不恏的评价,他的谋臣们想出了一个妙计那就是:让李世民尊称李渊为太上皇。

  这样的话既可以保全自己的颜面,也不会让外人多說什么于是,李渊就成为了皇父

  第二位太上皇是唐睿宗。李隆基在710年发动政变杀掉了韦后,随后又拥戴父亲李旦做了皇帝。唐睿宗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儿子给予的所以,在继位三年之后就把皇位让给了自己的二日子李隆基。而让位的李旦在享受了五年太上瑝的生活之后,就孤独的死去了

  第三位太上皇是李隆基。因为有了自己让父亲退位的前车之鉴,他的儿子李亨也学会了如法炮制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第二年,那些叛军就直指长安当时,已经71岁的李隆基被迫仓皇出逃但是,逃到成都的刘隆基还是不愿放棄自己的皇位。

  当时太子李亨担起了对抗叛军的重任,但是令李隆基没想到的是,李亨居然单方面在肃州宣布继承皇位按照唐朝的规定:李亨需要尊称远在成都的李隆基为太上皇。在平定安史之乱后唐玄宗回到了长安,但是奈何木已成舟,因此自己也不得鈈退位做太上皇。

  第四位太上皇是宋徽宗公元1125年,金人以宋朝背弃盟约为由发兵围困了北宋的都城汴京。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囿大臣就提出让宋徽宗退位,以平息金人的愤怒他们逼迫赵佶退位之后,立太子赵恒为皇帝

  虽然,赵佶成了太上皇但是,金兵還是不肯退兵1127年,赵佶和儿子赵恒都被金人掳走了这就是历史上的“靖康之耻”。后来赵佶和赵恒都悲惨的客死他乡。

  第五位呔上皇是宋高宗宋高宗在继位之后,一直没有儿子后来,他就封了赵匡胤的后人赵昚做太子赵匡胤作为宋朝的开国君王,他在去世の前却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正因为如此后来,宋朝一直没有赵匡胤一脉的皇帝这也使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然而金兵喃下,很多官员就提出希望可以让赵匡胤一脉的后人担起护国大任。

  于是已经统治宋朝三十多年的赵构,在无奈之下宣布禅位,并将皇位传于赵昚他就是宋朝历史上的宋孝宗。

  第六位太上皇就是宋孝宗当初,赵构迫于朝政压力将皇位让给赵昚但是,南浨面临的困局并没有被破解,甚至一度有加重的趋势。在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赵昚也像赵构一样将皇位传给了赵惇,自己则成为叻名义上的太上皇

  第七位太上皇是赵惇宋光宗。赵惇在继承皇位之后并没有变现出多么睿智的治国之才。当初宋孝宗在禅位的時候,赵惇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疾病缠身根本没有能力管理国家,以至于中宫的李皇后,担起了治国的大任

  无用的赵惇,鈈仅罢免了辛弃疾等忠贞之臣还重用了许多奸佞小人。一时间宋朝的官场变得是乌烟瘴气。赵惇不仅不思进取连最起码的孝道都难鉯做到。据史料记载宋孝宗在患病的时候,宋光宗不仅不去探望还不允许太医医治。

  更令人不解的是就连宋孝宗的去世,宋光宗都拒绝服丧因为这件事,文武百官对宋光宗的意见是越来越大最后,赵汝愚等人在求得太皇太后的允准后逼迫宋光宗禅位,让太孓赵扩继位是为宋宁宗。而赵惇被安置在了寿康宫过上了太上皇的生活。

我决想不到肖骁会这样死。

在峩印象中他的生命力仅次于老鼠。即使末日降临他也是最后死的。这并不掺杂任何情绪十年前,我们断绝往来我对他既无情义,吔无憎恨自那以后,他就死在我生命中了

他的死是刘盼告诉我的。电话铃响是半夜快十二点的时候我正在为一个四十几岁的家庭主婦定做一套法国旅游行程。所谓定制行程就是在既有模板中加减微调,去凡尔赛不去枫丹白露去卢浮宫不去圣母院。据我观察多数絀境游的人,只想去他们听过的地方或者明信片上出现过的玩意。这些人犹豫不决多半是嫌贵,可是他们不会直接说他们会让你重噺搞一套出来。而我通常会告诉他们我们卖的不光是行程,还有全天候保障服务在国内随时为您解决问题。实际上负责保障的人连洎己都保障不了,巴黎是城市还是国家都分不清楚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我接起来,惯性地说了句您好我是您的旅行顾问,让您的旅行有温度对面传来呼啸的风声,信号干扰没人说话。我说全球五十四个目的地,任意日期人数出行乐意为您提供服务。对方挂断了没过两分钟,短信来了:

肖骁死了有事找你帮忙,我是刘盼

眼睛在这两个名字之间来回跳跃。确认没错我戴上耳麦,跟家庭主妇说行程就是这样,您选择一下明天再说。她说可是我还想去香街摘落叶。我说巴黎这时候没有落叶您可以在淘宝买。说完起身离开工位找到一个没人的会议室,锁上门拨回了电话。

肖骁、刘盼和我的关系很简单肖骁是校园里的摇滚明星,我的队伖刘盼是我的女朋友,后来两人背着我好了消失在茫茫人海。现在任谁也看不出我曾经玩乐队。整个高三暑假我都待在琴行屁股貼在两百块钱的音箱上,噼里啪啦弹音阶练得手指淤血,端不起碗每天傍晚走出琴行,听见的不是汽车声而是噼里啪啦的音阶。那個年纪弹琴对我来说是一种发泄,总得有事将旺盛的血气消磨掉不然会闯出大祸。

大一那年的跨年夜学校的音乐社团在一栋教学楼辦演出。这栋楼专做金工活儿白绿墙,学生平常进楼的唯一目的就是磨出一柄锤子,对着砸或者去砸老师的车。场地里大概有一百哆人乐队混合着铁锈味,面无表情地演奏曲毕,抬眼看观众像是等待着审判,或稀稀拉拉的掌声校园乐手真的很糟糕,会弹三个囷弦就敢演出音箱倒是拧到最大,这一套学得很快我在阴影中看了一会儿,走了出了金工楼,穿过礼堂前的草坪和一片树林准备囙去睡觉,却隐约听见斜前方的教学楼传来吉他声那声音我太敏感,什么都没细想顺着声音进了楼,爬上五层找到那间教室。透过後窗我看见屋里坐着一个人影,摇头晃脑地弹电吉他吉他尾部连一块巴掌大小的音箱。好久我才反应过来他弹的是德沃夏克的《第⑨交响曲》。这还是头一回在大学见到有人用电吉他弹奏古典乐我像是被勾了魂一样,走到前门停住看见那人的正面。很瘦很高,留着长刘海和两撇小胡子那双手,五指长度足以追赶欧美乐手他看见我,手里停住了

“声音太大了吗?”他说

“没有,专门过来聽的”

“随便玩玩,比你差远了”

他低头一笑,颧骨动了动竟然有点不好意思。我走进教室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他解掉背带琴囷拨片递到我手里。弹一段试试他说。我弹了一段最近刚练的乐句两手冻得僵硬,弹得乌七八糟这时候才发现,教室里一样冷得要命我穿着大衣,他却穿着一身粗线毛衣袖子挽起,鬓角还在流汗门口进来一个女孩,眼睛水汪汪的小脸冻得通红,穿一身棕色羽絨服给自己裹得像一块大面包。她朝屋里看了看又看我们,说:“同学我能进来听吗?”

后来我们去了他的宿舍寝室脏乱,地上堆着啤酒瓶和外卖餐盒屋里一共两张床,一张铺着极薄的床垫另一张堆满了日用品。肖骁说室友偶尔回来寝室常年只有他一人。我們聊到齐柏林飞艇又聊到平克·弗洛伊德,再后来聊起组乐队的事。我在鱼肚白的时候睡着了,完全忘记我们要组一支什么样的乐队只記得女孩说她不光会打鼓,还会京剧打小就是刀马旦的路数,浑身童子功说完脱掉外套,露出纤细瘦弱的身躯走到寝室正中央,腿噌地一声竖起来抬到脑袋边上。她整个人伫立在地上平静而坚定。这一腿在我胸口劈出一个大窟窿

电话响了很久,刘盼才接起来

“很难说。你过来就知道了”

信号很差。我听见对面传来的风声似乎还裹着沙砾。刘盼的声音微弱好像遥远的地方还隔着一个遥远。但我还是能听出她没变平静坚定,没有一点伤感她忽然问我现在怎么样。我说真的你真想知道?我过得很好好得不得了。每天無数人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们想去哪里,让我为他们实现那些花里胡哨的梦境我只是胡乱点一点鼠标糊弄他们,这些人就给我打钱那些地方我一个都没去过,我不需要这世界长什么样子我比谁都清楚,等他们回到家里他们也会清楚。它糟透了梦境啪地一声戳破叻。爽得很我就是为等啪地一声才干这行的。十年来我都好极了直到现在。

对面沉默许久直到我以为信号断了,她才继续说:“肖驍临死前想托你帮一个忙他说你一定不会拒绝,他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我凭什么不会拒绝,很久以前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我吔没有别人能找。而且他已经死了”

“在我这儿他早死了,你……”

信号彻底断了我没有说完。我想说你也一样可是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拨回这个电话。我回到工位关掉了电脑,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遍倒掉咖啡洗干净杯子,又把桌上的东西重新搅乱

大四中期,我去了一趟肖骁的宿舍那时候我们已经半年没演出了。在宿舍外面我就听见了女人的声音辨认出声音的主人,我一脚踹开寝室门肖骁和刘盼扶着栏杆站在床边,光着身子叠在一起看我没等我有任何动作,肖骁从地上捡起酒瓶走到我面前,啪地一声砸在他脑袋仩血流出来,酒瓶没碎他把酒瓶掉了一个儿,瓶嘴朝我递过来我连踹了他肚子两脚。他弯下了腰整张脸蜷缩成一团,手里还紧攥著酒瓶我接过来,揪住他头发抬手照准了脑袋——刘盼猛地冲过来,挡在他前面像一团粉色的旋风。她盯着我高昂头颅,那意思洅明白不过粉红色躯体涌出巨大的能量。慌乱与恐惧中我退缩了,酒瓶轻落在地上

我发了短信:给我一个地址。

五分钟后刘盼回複了。那是一个我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地址是蒙语翻译过来的。写得很详细包括如何开车抵达,还有经纬度坐标我回复说明天下午出发。她很快回复:你必须马上出发开车过来,太阳风暴要来了

我在系统里请了两天事假,下楼到便利店买了三罐红牛两条士力架和一块压缩饼干,拿塑料袋盛了扔在副驾驶座上,给车加满油按照刘盼给我的地址导航,在黑夜中上路了接下来的五个小时,我喝干了红牛撕开了一条士力架的包装,咬了两口途径休息站上了一趟厕所。隔间里两个卡车司机抽烟闲谈。其中一个说大概两个朤前,我在东边开大车路边蹿出一对男女,穿得破衣烂衫男人在前面跑,女人在后面追男人嘴里不停喊疼、疼!另一个嘿嘿笑,够野够野的。

出了厕所抬头望见月亮和星星还在。

拿酒瓶砸肖骁脑袋的六个月前我们到外地演过一回露天音乐节,是一个北方的省城他们为招揽游客,新建了一座雕塑公园雕塑都像被核辐射了。公园中心有一块草坪搭了架子,弄了音响和灯光找了几支乐队。音樂节就是大型暖房仪式舞台下零散站着男女老少,眼神像看一台猴戏我们被码在日落前,演四首歌前两首没有问题。到第三首音響突然失灵,落日朝舞台直逼过来话筒和乐器通通失语。我跑去找调音师发现后台已经乱成一锅粥。肖骁和刘盼伫在舞台一动不动洳同被摘走了魂魄。我朝他们注视的方向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呼吸为之一窒——

暮色中猝然掠过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極远的地方漫射过来笼罩在舞台上空,轻柔地飘舞不断变幻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仿佛一场凭空降临的梦。

天亮以後我在一排泥瓦房前停下车。周围是无际的草原三栋房子有两栋紧锁着门,只有中间那栋敞着门口歪挂一块牌子,有人拿猩红色油漆写了商店两个字房子荒凉破败,墙缝和屋顶长满了杂草好像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吞没屋里阴暗,光射穿墙缝照亮漂浮的尘埃货架上摆了一些零食、泡面和饮料,不知道放了多久侧墙上挂着三张硬弓,还有一只麂皮箭囊我喊了一句,有人吗帘子后边走出┅个扎脏辫的男人。我问彩虹村怎么走?他上下打量我说,你去彩虹村声音像是刀喇出来的。我说是他说,你去那干吗我说,找一个熟人他说,彩虹村不是谁都能去的你要买东西吗?

我拿了一瓶矿泉水回到车里手机信号很弱,导航失灵了车点不着火。脏辮男人走过来敲了敲窗户我摇下车窗。他说你去不了彩虹村,风暴马上要来了我不知道他指的风暴,和我想的是不是一回事但隐隱觉得这个家伙有办法。我说你能带我去吗?我可以付钱他说,买东西要钱去彩虹村,不要钱说完往泥瓦房的方向走。我追上去跟在他身后。脏辫男人问我你想骑马还是坐拖拉机。

男人变魔法一样从泥瓦房背后牵出两匹马我愣了愣,骑了上去两人并排向东洏行。烈日很快暴晒原野蒸腾的露珠腻在身上,我不停喝水依然汗如雨下。日光炫目天空和草原之间出现了某种弯曲波动,我仿佛看见蜃景打一下冷颤,视野渐渐模糊起来

醒过来,我躺在一个大帐篷里身上的衣服换了,手机、车钥匙和之前的衣服在地上通通碼放整齐。帐篷门口坐着一个红发女人背对我。她说醒了就起来吧,时候不早了我拿过手机,一点信号没有女人走过来,靠近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脸上有些雀斑红发披肩,穿一身花格长衫胸前戴了枚野兽牙齿做成的项坠,光着脚丫看着瘦小温和,瞧不絀年纪举止间却蕴藏着一种威严。她说你是谁,为什么来彩虹村我说,我叫尹陆过来找个熟人。她说为什么选这种时候,风暴馬上要来了我说,她指引我这时候到此她舔了一下嘴唇说,我再问你一遍别敷衍我,别敷衍自己用内心去想,为什么来到彩虹村

红发女人领我出了帐篷。几十座白色蒙古包错落在草原上放眼望去,远处是树林、山坡与溪流肖骁和刘盼就是在这地方生活的,我想我像一只迷途的飞禽,闯进安眠的兽群巨兽身上文着氏族时代的图腾,有风雨雷电、珍奇异兽还有些看不懂的穹顶之下神秘女孩圖案。红发女人——她叫露西告诉我这里有两百多人,无一不是厌倦了都市生活想要发现自我的觉醒者。我跟在她身后打量这些所謂的觉醒者,好像跟常人也没有什么差别有的在玩牌,踢球有的围成一圈,唱歌跳舞弹吉他打手鼓,有的摆出沙滩椅边读书边晒呔阳。路过一座蒙古包时我还听见里面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露西看我轻轻一笑。我看见脏辫男他在喂马,哼着歌谣无一例外,所有人对露西点头致敬空中有两只灰鹰盘旋,我突然意识到此刻已是日暮,我睡了整整一天

突然有人呐喊:“他们回来了!”

所有囚欢呼雀跃,放下手里的事情向蒙古包中央聚集。那里有一片空地周围摆了四口火塘,上面架着锅我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有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从树林的方向凸显出来朝这边缓缓靠拢。直到足够近我才瞧清楚,那是四个人推着一辆巨大板车车上载着某种木制嘚艺术装置——三只大手托起一枚镂空的圆球,上面挂满了藤蔓板车到达空地,脏辫男指挥大伙将艺术装置卸下板车,安置在空地中央四个人从腰里抽出柴刀,斩断藤蔓另外一群人立刻过去,绞碎藤蔓扔进锅一切井然有条。露西同我站在人群最外围表情欣慰满意。

露西说:“欢迎来到彩虹村”

夜幕低垂,空地上的人散去大半其余的聚在一起聊天嬉笑。人群裂开一道口子空气中飘来肉香。峩忍不住望去想起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四个人拉着两辆三层小车为众人分发烤肉、蔬菜和酒。露西和我离他们很远她轻轻一招手,竝刻有人端过一份食物那人一手拎着啤酒,另一首捧着盘子上面是整整一块羊排和几片蔬菜。我接过报以微笑,其实早已按耐不住抓起羊排刚要送到嘴里,忽然想起身边的露西她笑着摇头,意思是不必客气

露西说:“在仪式开始前,我什么也不能吃”

我狼吞虤咽,想问她什么仪式嘴里嚼着羊排,半天没说出话不远处山坡上响起音乐。我喝了一口啤酒问露西那是什么。她反问我要不要过詓看看我提着啤酒,跟在露西身后盘子里的东西吃得油星都不剩。山坡上不知何时搭起一座舞台气势凶猛的电子乐呼啸而过。打碟嘚光着上身站在舞台上,两排堆叠的音箱分列左右音箱前方有五个浑身湿透的女孩,握着滋水枪朝人群扫射乐曲间隙,画着几何像素的围布猎猎作响罩在舞台穹顶的天幕绷得像鼓皮一样紧。尽管如此大多数人都脱得没剩下什么,他们的身体滚烫不停摇摆,胸腔劇烈喘息着我睁大眼睛,血管在颈上嘣嘣地跳露西问我,要不要加入派对我勉强笑了笑。一股水箭喷在我脸上不远处,稳握水枪嘚女射手在在看我她摆出一个亮眼、淘气的胜利姿态,我正要朝她微笑短短一瞬,她的表情就变成了惊恐

露西抖抖衣服上的水,问峩是否要继续留在这里我说都可以。她说你最好洗一下澡。此刻我已经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氛围立刻点头应允,跟在她身后朝溪流嘚方向走去距离小溪不远处,有一长排木制房子窗上冒着浓浓的白雾。露西领我进去我顿时吓了一跳。屋里没有单独的浴室或者隔間而是像走廊一样的大通道。两旁是成排的浴头拽下拉环就能出热水。关键屋里有男有女,全部光着身子淋浴毫不避讳。他们有說有笑仿佛丝毫没把这当回事。我有点为难扭脸看露西。露西问你身上有病?我说没,没有露西说,那是害羞浴室里传来一陣笑声。她继续说放下没有用的东西,这里不需要快,脱光衣服去洗吧说着走到我身旁,往我屁股上拍了一把我跟匹马似的,往湔蹭了两步慢吞吞地脱掉衣服。门口并排走进一男一女两人身上汗津津的,可能是刚从舞台那边过来他们大大方方脱光衣服,刚要往浴头下走露西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浴室安静下来剩下哗啦啦的水流。那对男女杵在原地男人比露西高出两头,却像待宰的羔羊一动也不敢动。女人光着身子轻轻发抖露西问,谁去叫一下巴颜浴室里的人互换一下眼色,其中两个站了出来露西朝他们点点头。两人穿好衣服出去了露西上下打量女人的后背、屁股和腿。她说你转过来。女人转过去快哭出来了。露西说你去吧。女人顿时松一口气偷偷看了男人一眼。脏辫男走进来原来他叫巴颜。露西指了指男人身上浴室里白雾很重,我没看清楚巴颜点点头,将他帶了出去露西也跟着出去。屋里寂静片刻不知是谁放了一个屁,众人哈哈大笑继续洗起来。

夜空如温暖的黑丝绒般如梦如幻繁星漂流,我坐在木屋外的草地上傻子似地仰望银河。小时候我到过草原亲眼目睹银河,惊讶得合不拢嘴此刻情境再现,已经过去二十哆年

有一个男人边跑边喊:“仪式就要开始了。”

人群结伴走向营地山坡上的音乐声不知何时停了。我随着人流回到营地中心,蒙古包上挂满彩色灯串大家围着镂空的圆球坐下。我朝周围望了望辨清方向,也找地方坐下露西站在圆球正下方,手背在身后眼睛虛望着。我以为她会穿得更隆重些佩戴一些耀眼的装饰。可她穿得还是那身浑身上下什么配饰也没有,除了一头火红的长发没有任哬特点。巴颜昂首挺胸站在她斜后方。露西慢慢抬起手臂高举过头。谁也不再发出声音了

“多年前,我们因同一个理由来到这里吔因同一个理由留下来。这些年我们选择自然,选择自由的生活方式逃离城市,逃离世俗的枷锁我们像兄弟姐妹一样共同生活,像镓人一样共同等待黎明时分,太阳风暴将再度降临外面的凡夫俗子,只能通过笨拙的电子仪器知晓风暴的威力我们却能亲身感受到風暴的沐浴。作为彩虹村的萨满我宣布,仪式开始”

巴颜递给露西一支类似鼠尾草的植物,拿出火柴点燃浓浓的烟雾在营地上空缭繞。露西走到每个人面前口中低声吟唱。被烟熏呛的村民闭上眼睛神色庄严。轮到我时露西对巴颜说,他没有经历过待会儿你关照他一下。巴颜看我表情并不像要照顾。等到每个人都被熏过以后露西又往四口锅里吹了烟,拿一柄大木汤匙分别搅拌我恍然想起尛时候的动画片,巫婆搅拌汤锅的画面

两人开始给村民们舀汤。我咬牙喝下了这碗漆黑浓稠的液体味道就像十多天没洗过澡的大汉睡過的凉席。巴颜将一个塑料桶扔在我面前甩了句话,别吐在别人身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关照。大多数人喝完以后都躺下了我在人群朂外围抱桶坐着。不消片刻这东西发威了。

黑暗中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轻促喘息,马蹄碾过草地的声响以及风中的虫鸣,多重声音混为一体犹如原野本身在呼吸。眼睛不由自主地张开繁星渐渐倾斜,摇晃顷刻间化为刻在深穹的闪电。它们晃得越来越快我感到忝旋地转,体内忽然涌出一股热浪抱紧塑料桶,哇哇地吐了出来巴颜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后背他好像在说什么,喉咙里灌了蜜糖我明明记得他的声音不是这样的。我睁大眼睛注视巴颜在他薄薄的皮肤下,青蓝色蜘蛛网一样的血管清晰可见我吓得大喊,却听不見自己的声音颅腔内的血瞬间推向后脑勺。在我对面躺着一个浑身抽搐不止的女孩。她醉眼迷离布满血丝,嘴也微张着胸口起伏,整个人像是一锅沸腾的热汤

即使身体出现反应,我的脑袋依然很清楚我还有事要做。趁巴颜关照那个抽搐女孩的空隙我悄悄挪动身体,朝早前记住的方向爬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奇异的喜悦与震颤在营地中发酵我进了蒙古包,换衣服找到手机和车钥匙。期間歇了两回浑身无力。刚走出蒙古包立即被一只手捂住嘴,拖向黑暗

刘盼提着一盏油灯,拽住我疾行这片原野比我印象中还要大。直到双腿失去知觉我才发现已经置身树林中。刘盼停住弯腰拨开地上的枯叶。地上赫然露出一道暗门她掀开暗门,说了声进去峩想说两人进去后,暗门暴露怎么办话到嘴边,发不出声音刘盼明白我的意思。她说风大没事。说完提起油灯在我身后合上暗门。地道里一片漆黑面前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锈死的铁门霉味扑鼻。进到屋里她让我坐床上,点了另一盏油灯屋里摆着┅张钢丝床,一张写字台一把快烂掉的椅子。墙上刷着冷战时代的标语模糊得已经看不清楚。

刘盼从床底下抽出一个瓷脸盆放到我腳底下,提过油灯拉过椅子坐在我面前,说了句吐。我摇头什么也吐不出来。刘盼说张嘴,别动说着按住我的脑袋,手伸进我嘴里她手指扣我的嗓子眼。我瞪大眼睛哇地吐了。羊排和啤酒早就吐得差不多了这回全是黄得发黑的汁液。刘盼甩甩手往裤子上抹了抹。我这时才看清她她比过去胖了一圈,皮肤也粗糙了不少眼神像冻结的火焰,没有半分柔情那种绝对的炽热让我感到紧张。

她说彩虹村的看守很严密,只有这一种方法防止你被抓住这话似乎含有某种歉意,但是从她的语气中我完全听不出来。我问肖骁嫃死了?她说死了。我沉默片刻之前以为她在骗我,可能是肖骁遇到了什么麻烦她打电话叫我过来救他。刘盼说你歇会儿,听我從头说起

毕业之际,肖骁和刘盼离开城市四处漂泊流浪,居无定所五年前,两人来到彩虹村这是一个自由美好的社区,村民很快接纳了他们与他们前后脚抵达的,还有一个红发女人她是彩虹村最初的创建人之一,由于某些原因离开了一段时间,四处旅行足跡遍及世界各地。红发女人带回一包种子在树林中搭起温室,撒下种子前两年的生活平静安逸,第三年春天彩虹村里出了事。有个村民患了一种怪病身上冒出数道裂缝,到后来裂缝涨开,里面长出眼睛一样的怪疮患者异常痛苦,日夜哀号惨叫声遍及草原。大镓请来附近的医生医生却说从没有见过这种怪病。后来那个人莫名消失了据说是回到城市看病了。彩虹村回归平静下半年,村里又絀现同样的怪病这回是三个人。结果如出一辙第四年,五个人身上长出了眼睛村民陷入恐慌。红发女人割断温室的藤蔓熬成黑色嘚汤药,让五个人喝了下去怪疮虽然没有消退,他们却不再哀号村里算是消停了几天。当剧痛再度降临这些人乞求她赐予更多汤药。红发女人不同意声称这是众神的植物,使用不慎会遭到天谴五人跑进温室,偷偷割断藤蔓熬成汤喝,喝下立刻暴毙死状可怖。村里流言四起有人收拾行李离开,有人趁夜逃走更多人跪倒在红发女人的帐篷外,乞求一份黑色汤药这种东西无法阻止身上的眼睛,却使人没有恐惧和焦虑度过一段安宁时光。彩虹村旋即恢复往日的平静与美好

我看了一眼瓷盆,问:“就是我刚才喝的”

刘盼说:“是。你听我继续说”

肖骁起了疑心。他暗中调查那些离开的人竟发现无论患病与否,没有一个真的回到城市通通失踪了。饮下嫼色汤药已经成为村民的固定仪式拒绝者往往陷入无端的偏执与暴躁,不是身上长出眼睛就是整个人彻底疯掉。肖骁和刘盼每回都假裝喝下找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互相扣嗓子眼催吐两个月前,肖骁找到几个要离开的和身上长眼睛的人。他们被关在树林深处的尛屋里屋门紧锁,窗户都钉死了肖骁试图带他们逃跑,却屡次失败两人沦为彩虹村的公敌。逃亡过程中他们发现这座秘密的防空洞,也是在那时肖骁身上长出眼睛。

我问你们没想过叫外援?她说你是开车来的吗?我说是她说,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医生吗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到这里以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我回想了一下顿时愣住,你是说巴颜刘盼说,我再说明白些叫你这时候过来,就是因为太阳风暴会屏蔽讯号通讯仪器不起作用,谁也无法跟外界联系我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却好像什么也没弄明白我问,叫我来是想让我救出那些人吗她说是,随后把整个计划告诉我其实并不复杂。防空洞里有的是工具随便带一个,找到那间房子敲掉门锁,带着活人走路上碰见谁,别迟疑就是了她拿出纸笔,给我画了一张地图问我还有没有问题。我看她想问是肖骁临死前叫我过来,还是她想叫我过来的但是没说出口。我害怕答案会自取其辱刘盼说,带他们逃出树林你就和他们一起走,不用管我我問,那你干什么去她说,我另有事做

刘盼说,如果没有问题咱们这就出发,天亮以后他们就该醒过来了。我说还想再看肖骁一眼刘盼起身出门,一脚踹开对面的铁门肖骁就躺在屋里的床上,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刘盼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尸体一点都没有腐囮。她指着立在墙边的三支铁桶说过会儿你帮我拿两个上去,留一桶撬开了,烧掉这里权当给肖骁的火葬。

我按她说的将两支铁桶抱到外面。回到防空洞里找到一柄消防斧,再进屋时刘盼正在和肖骁告别。亲爱的我们走了,她说随后朝我点点头。我撬开铁桶往肖骁身上浇满了汽油,接着边倒边后退一直退到防空洞口。刘盼拿出火柴划着扔了进去。洞里燃起熊熊大火我在附近捡了几支树杈,卡住虚掩的暗门脑袋一怔,明白她要去做什么了

黑暗中,刘盼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是一支录音笔刘盼说,这昰肖骁和我一起录的我唱歌他弹琴,送给你的说罢抱起油桶,步履笨拙得如一只胖企鹅朝树林深处走去。我拿起消防斧走向与她楿反的方向,就像十年前一样

按照刘盼的地图,我找到林中小屋屋外围了一圈水泥墙,环着铁丝网看上去不像彩虹村建的,恐怕也昰冷战时代的产物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任何人看守我拿消防斧砸开锁,一脚踹开门里面坐着一男两女,男人正是我在浴室碰到的看见我,他往后缩了两步我收起斧子说,我是肖骁的朋友来救你们的,跟我走两个女人,一个蹲在角落毫无反应另一个崩溃大哭,两腿发软死活走不动我让男人背着她,自己在前面开路夜晚的树林寂静无声,脚踩中枯叶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哭泣的女人不知受过什么折磨稍有风吹草动都吓得她战栗尖叫。男人问肖骁在哪里。我说肖骁死了。他喉咙抽动一下没再说什么。我问你认识怹?他说是我们害得他。

冲出树林望见小溪,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这一切比预想中轻松,看见溪边站着一个巨大的阴影距离佷远,凭借稀薄的星光完全无法分辨。大家屏住呼吸谁也不敢乱动。我陡然听见嗖地一声有东西撕裂夜空,朝我们笔直飞来猛地插进身旁的树干。一支弓箭我头皮发麻,叫他们别动攥紧消防斧,一步步朝前走

巴颜弯弓搭箭。别动他说,再动射死你

我站住叻,掂量自己能把斧子投多远

“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干什么来的肖骁和刘盼在哪?”

“我问你肖骁和刘盼在哪”

对面松弛弓箭,慢慢走过来这时我才看见,他牵了两匹马距离我五步远的时候,我晃了一下斧子说你先别过来。他嘿嘿一笑笑声比驴还难听,說我要想射死你们你们根本发现不了我。我说我相信可你现在走过来了。他说你想比试一下

我掌心出汗,手里的斧子打滑除了和肖骁动手那回,我上一回和别人打架还是在小学同桌弄脏我的橡皮,两人争吵起来我掐住他的脖子,他扯住我的耳朵谁也不松手。鈈知为何我对面前这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完全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就算身后还站着三个人,心里依然打鼓

“你们可以走,不过有一個条件”巴颜说,“永远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彩虹村”

“那我们身上,那我们怎么办”身后女人说。

我盯住巴颜不敢回头听声音不昰崩溃大哭的,是另一个

“太阳风暴降临,眼睛就会自然消失”

“我不信。露西没告诉过我们这回事”她说,“要是我们走了身仩的疮病再发作怎么办?我宁愿待在这里也不愿意回到肮脏的城市,活生生疼死”她眼睛里闪烁着疯狂,整个人像枚喘气的定时炸弹“我不跟你们走,我去求露西求她给我更多黑水。她不给我就一直跪着我可以联系我爸妈,让他们卖掉车子和房子带着钱过来,峩家是做生意的钱多得你们根本没法想象。你们是叛徒不知感恩的东西,没有露西你们都得死”

她边说边后退,说完掉头朝营地的方向奔跑没出五米,又是嗖地一声一支箭穿过头发的间隙,割掉一撮巴颜拉弓搭箭,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箭就飞出去了。她杵在原哋浑身颤抖。巴颜说你转过来。女人慢慢转身我听见牙关打颤。巴颜说要么走,要么死你选吧。男人走过去牵她搂住肩膀,紦她拽了回来我闻到一股味道。男人对巴颜说你要想杀我们,干脆就在这里好了巴颜扑哧一笑,拍拍马屁股两匹马慢吞吞地走过來。他说骑马,没人追得上你们我让男人牵过缰绳,攥紧斧子半分不敢松懈三人上马,我掏出车钥匙递给男人说,顺着溪流往下遊一直骑终点向西大概五百米,就能看见一辆车开车直接走,不要回头谁要不想走,你就把她踢下车子说完往马屁股狠狠拍打一丅,马吃痛起跑消失在稠密的夜色中。

我说林中小屋外负责看守的人,是你撤走的吧还有先前患病的,也是你放走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眼睛本就是幻觉而已,只是那些人看不清真相那露西呢,我追问这些事她知道吗?他忽然警觉起来整个人好像大叻一圈,声音也提高了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眼睛不是她造的黑水也不是她逼着大伙喝的,她只是陷得太深罢了

按说我最不该做的僦是激怒他。当我提起露西的时候他的反应显然是我触碰到了什么。我没有那么害怕他了反而有点理解这个男人。巴颜不再正面回答峩的问题他似乎觉得跟一个局外人解释那么多纯粹是白费劲。当我再提起露西他只是瞪我一眼,口中不断喃喃着:

工蜂可以离开雄蜂可以飞走,蜂后才是奴隶

——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记不清了

火呼的一声着了起来,速度之快就像失控而狂吠的狗窜出树林,后面尾随着黑乎乎的烟融化在星空之中。冒出的黄色火焰快活地燃烧像是对所有人的嘲弄,巴颜惊恐万状的脸也被照亮了

他像一頭挣脱枷锁的野兽,不顾一切奔向树林我紧随其后,想起刘盼给我的东西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没过几分钟我们赶到火灾的源头。濃烈的恶臭熏得我头晕眼花庞大的温室已经无影无踪,剩下巨兽骨骼般的金属框架还有里面密密麻麻、正在燃烧的藤蔓。烧掉的藤蔓┅部分变成灰烟一部分化为漆黑的汁液淌入地下,余下的残骸扭曲、空洞甚是可怖。巴颜面目狰狞在旁边不停地狂叫,你们这是做叻什么你们为什么这样做,你们走了不就完了吗我哪有功夫理他,只想找一处火势稍弱的缝隙钻进去试了好几次,都被高温和浓烟擋了回去我喊着她的名字,刘盼刘盼,你在哪你他妈为什么这么绝?肖骁你把刘盼还回来,你赢了还不行吗我投降,我投降!

幾乎是同时我和巴颜看见烈焰对面站着一个人影。两个男人一齐绕过去跑到半截我止住了脚。露西的红发在火光下分外耀眼她眨眨眼,冲巴颜说你去救我的孩子。巴颜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朝我走过来借你的斧子用用,他说没等我说话,他一把夺过消防斧闯進嘶吼的火焰。

他真的回来了头发烧光,浑身冒烟衣服粘在皮肉上,手里攥着一截藤蔓的枝干露西接过乌黑的枝干,看了他一眼赱了。即使身处火焰边缘那眼神也令我脊背发冷。好像在说你给自己搞得一团糟。

我搀着巴颜走出树林回头望了一下,不知道眼睛該往哪里看刘盼再也不会站在我面前,或者给我打电话扣我的嗓子眼了。或许十年前这一切就早已注定了我擦了擦眼泪,朝溪流的方向走去在溪边,巴颜忽然一怔像触了电般,抬起头来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淡紫色的日出染尽了草原我知道,太阳风暴降临了浩瀚无垠的能量穿越一亿公里的距离,正在我们身边释放、涌动着我却感受不到。巴颜吐出一口气说,原来是这样他让我把他浸茬溪里。我这样做了清澈的溪流不断冒出泡沫,越来越小慢慢不见了。

我顺着溪流向下游走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个小镇在那里搭上回北京的长途车。脑海中一幕幕画面盘旋交织像是有无数根针来回刺痛。趁司机还没有开车我拿出刘盼留给我的录音笔,戴上耳機按下播放键。刚开始是乐队的演奏声忽然音乐停了,我听见某种来自深空的声音那是我从没有听过的东西,好像生命诞生以前茬母体内、拥有意识之初,感受到的振动我恍然大悟,那是十年前乐队最后一场演出的情境。

就在这时我听见刘盼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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