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女人,再最厉害的男人也不可能像男人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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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弯月儿
字数:312136
更新时间: 01:55
第四十二章 朝堂对峙,风华展现(一)
清晨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凉凉的,没有一丝暖意,而参与早朝的臣工们也是如此,凉薄得让人心惊。 本就是紧张沉闷的气氛,在皇帝慕容风的到来,显得蓄势待发起来,仿佛绷紧的高音琴弦,稍一撩拨便能触发剧烈的声音。 洛宣因为处理相府里的纷乱和准备早朝时候的发难,一直到早朝前一刻才刚刚停歇下来。已经是相当疲累的样子,眼睑处的青黑,使得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可眼底的阴霾却丝毫未退,隐隐散发着暴虐之气。 慕容风早就已经知晓了相府的纷乱,心情大好之下,休息得也好,故而面色红润许多,相较于洛宣有着明显的反差。只是,没料想,相府出了那么些焦头烂额的事情,洛宣竟然还有心思参与早朝,看这情势已然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准备得相当充分。 慕容风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依照洛宣的性子还有平日里的心计谋略,不是常人可以应付的,昨日要不是离儿和他的师兄在,他还真不放心让长公主随着去。 昨夜,从表面看来,洛宣是吃了大亏,可谁知道呢?今日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让他扳回一层。 慕容风微微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刚想开口,便见得洛宣上前了一步,先行说道:“皇上,今日为何不见长公主殿下?” 想来洛宣已经气极,一点顾忌也没有,便直截了当奔了主题,不过他平素就如此,也没有人奇怪,只是觉得今个洛相大人心情似乎很不好。 “洛相不必如此,朕允诺的事情不会失言。昨日,长公主殿下因为大病初愈,急需要上好的补药调理,朕便安排了她入住祈王爷府邸,已经先行知会了周楚国摄政王,必定是路上耽搁了,还请洛相等待一下。” 慕容风并没有介意洛宣的失礼,他越是如此,慕容风反倒越是放心,洛宣虽然聪慧但是一旦急躁起来,便会失去理智,他不妨再添把火。 慕容风的话说得明白,长公主已经不在宫里,早就送出宫外治疗,并且周楚国的人知道,你洛宣为何不知道?相较于慕容风的坦荡,洛宣倒成了小家子气,使得一些个中立的朝臣开始天平倾斜,各自有了计较。 洛宣还想呛声,恰好,宫门处传来消息,周楚国摄政王云陌和长公主云缳到了,只得闷闷地闭嘴,但眼睛还不忘记直勾勾地瞪着朝堂外的台阶看着。 一起来的,还有祈王爷慕容离和炎青,两个人都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端倪,云陌却是一脸的茫然,困惑地瞄着自家公主,不明白为何许久不见的人可以气势如此凌厉。 只是失神了会,云陌随即对上了洛宣阴沉的眸子,越发的不解了,却也没有在意。心想着这人一定是在怪罪他没有事先告知长公主昨日离宫住到祈王府的消息,便有些不悦起来。 云陌和洛宣虽然在这次两国联姻的事情上是盟友,但并不意味着云陌就臣服于他愿意听任指挥,况且洛宣一直运筹帷幄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若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他早就翻脸了。 昨日里,他得到皇上圣旨的时候,正忙碌于和好不容易赎回来的花魁一起享用闺房秘药,云陌修习的失传已久的秘术,必定要找到极品的女子共赴云雨才能功力更上一层。他又素来谨慎,来了周楚,每次和洛宣传递消息都是由专门的地道来往,不经他人之手,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心思为了一件小事放弃得来练功机会,谁让这洛宣一直目中无人来着,活该着吃个暗亏。 云陌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不当回事消息,导致洛宣没有准备,闹出了昨夜那些是非来。经过这么多日的谋划,云陌以为已经不用担心公主会嫁给皇帝,毕竟所有的形势都在他们这边,暗地里不忘记得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公主,心想着女人就是女人,再厉害也逃脱不了男人的控制。 玄墨察觉到了云陌的心思,不觉轻骂一声:“白痴!”,含糊不清的让人以为她只是动了动唇,若是从她微闭的眼眸中探去,应该可以看到浓重的鄙夷之色。 洛宣根本没有想到要求怪责云陌,昨夜到现在已经是忙得心力交瘁,见着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进来,自然不能放过,却冷不防对上云陌莫名其妙的冷眼,顿时火冒三丈。 他还没有追究这人的疏忽,竟然还敢给脸色他看?!若不是在朝堂之上,还有着一场硬仗要打,洛宣绝对会亲自动手揍一顿这云陌,还真将自己当回事了。 两人间的互动,很快就落入了玄墨的眼中,使得她的心情愈发好了,果然是狗咬狗,还没有开始便是一嘴毛,弄得那样相互敌视,纯粹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罢了。 浑然不觉中,玄墨扬起了一抹明媚的笑颜,连眉角都弯弯的,犹如月影印湖,在优雅恬淡中,散发着独有的风华。 氤氲在水云之间,绽放于湖泊之上,有着一刹那,让所有的人都恍然若失。 慕容风不觉神色暗了下来,再抬头平添了一股子掠夺之色,面对着满堂的惊艳和洛宣那懊恼的神情,心下觉得十分不舒服,沉声打破平静:“前些日子,周楚长公主云缳和尧舜联姻的事情闹得纷乱,想必列位臣工都等着此事能够圆满解决,免得与周楚再生嫌隙。今日,朕特请来周楚使臣摄政王云陌与长公主殿下,亲自前来,希望能够在今日做个决断,还请诸位做个见证,一切以公主殿下的选择为首要,任何人包括朕都无权干涉,不然罪同谋逆!” 慕容风将话说死了,谁也别想来算计什么,公主说嫁谁就是谁,言语间十分公正,难得的肃然表情和语气,让平素将他不放在眼里的一些朝臣不觉有些忐忑,总觉得今日会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洛宣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并没有先声夺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契机,以至于整个朝堂开始沉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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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 任何人在我的斧头下都不堪一击...访问本页面,您的浏览器需要支持JavaScript何处是天涯
海里的鱼很多、很多,且形形色色;
陆地的人很多、很多,且形形色色……
----- 题记
来,唱歌的。今儿个我们包你了!100元唱到底,行不行?……
瞧这些兄弟说的。别说是一百元唱到底了,就是一分钱不给,我也给各位兄弟唱。谁让俺们都是东北人、是老乡呢!……
问话的七嘴八舌,包括我在内,都是一群东北人,站起来忽啦啦一群,坐下去黑压压一片。
答话的是一位女子。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子,怀抱吉它,鼻梁上架着眼镜,看上去不到30岁。那女子看上去也就30多,小鼻子小眼挺有神采地镶嵌在白皙的瓜子脸上;细细的弯眉,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修饰过了;微笑的时候,脸上微微凹进去两个酒窝;身材虽然略胖了些,但很匀称……
其实,这都是我过后观察她才得到的印象。当时我和几个弟兄因为刚才那一阵子的东北人与南方人的冲突,简直都要气炸了肺,哪还有闲心观赏这歌女?
我没好气地冲那女子也冲着大伙嚷了一句:别听这些人瞎忽悠,哪有那么多的老乡?!
那女子笑容可掬地向我走过来,说:瞧这兄弟说的,我这老乡可是名副其实的呀!在当时,说实在的,我连看都懒得看她,连忙对大家说:你们愿意点就点她歌唱,我是喝我的酒!
那女子和别人拉瓜去了。而我们几个人的气还未消呢!何以让我和这些弟兄险些气炸了肺?确切的说,该“事件”的起因缘于南海一个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女鲍”。这“美女鲍”是南海海域十分有名气的海物,其实就是鲍鱼的一种,也不知是哪位倒弄海鲜的色狼给它起了这样具有如此诱惑力的名字,惹得这些东北的老少爷们险些在这天涯海角闯下大祸。
我们这些从东北Α城来的一群弟兄,确切说是临时组合的群体,暑期都是休了旅游假随旅游团来到海南的。旅游线路从沈阳至广州,再从广州至海南。东北人性情豪爽,痛快淋漓,两三天功夫,这八九个老少爷们就凑到一桌去了。人生这事儿,说来也够怪怪的,那年我出去开会,左瞧右看,没几个男的,会议主持人只得把几个男的安排到各个桌上,说是怎么也得有个“党代表”啊!我那时就痛痛快快地当了几天“党代表”。八九个大姑娘小媳妇把我围起来,吃饭时就是一大台戏,叽叽喳喳,啦啦刮刮,就像炸了群的老鸹,总是乱得让你不知如何是好;出去游山逛水,不是这个让你照像,就是那个让你帮着拿东西;给这几人照完了像,那几人早摆好了造型,用划玻璃的尖嗓嚷着,快来呀!……直累得你简直就是狗爬兔喘了……。累是累点,但你整天被“花团锦簇”地围着,累点也累得高兴,累得快感!
这回可好,男多女少,这些凑到一起的大老爷们都能喝个半斤八两的,一般女的不敢凑趣。凑到这张桌的是唯一的一位大姐大。你想累还累不着了呢!全体一个老大姐,老大姐成了这些弟兄们的“党代表”,都得围着她转。
大姐名叫胡英。其实,我早就认识她。她是我高中同学胡凯的姐姐。只是那时候因为她是我同学的姐姐,我很尊重她。
胡英大姐离婚已近10年。胡英大姐对离婚早已不屑一顾,无所谓谁谁谁问及此事,如果你问到这个问题,她就莞尔一笑,淡淡地说,不是挺好吗?!像只小鸟多么自由自在,愿飞哪儿飞哪儿,没任何人干涉干扰!……
胡英大姐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溢着爽快、大方的气质。她个头并不高,穿上高跟鞋也就1米6刚过。可她那爽快劲,1米8高的大男子汉也没有她爽!酒桌上,一大杯高度老白干,说干就干;拿起一瓶“普京”啤酒,说吹掉,仰脖就吹掉。说话从来不打折扣。你若是敢逗她,她八句话等着你,让你“狗嚼泡泡糖--叫不声来”;你如果敢放肆地说大姐咱俩上床!大姐就会说兄弟你这是真的假的,是现在还是晚上?是上你家还是去宾馆开房?……你就是再厉害的嘴头子,也是“老虎戴嚼子--利口难张”,直把你在众人面前弄得左右不是,尴尬难堪……。
不过以上那些,都是我听说的。这回在海南,我才真正领教了。从沈阳到广州到海南,几顿饭两顿酒的功夫,这一桌人就排上大姐大、大哥大了。有位叫赵宏的就比胡英小了1天,他说没法子,也得叫胡英为大姐。旅游团下榻到海南三亚市的一处座落在海边的三星级宾馆,吃罢定餐的8菜1汤,这群大小哥们就到海边转悠开了。
我曾经多次到过北方的海边,也就是位于辽东半岛渤海湾的大连。刚去时那种新鲜感与冲动感,让你无法自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位诗人说过这样的笑话,一位诗人突然见到大海,竟激动得不知如何才好,肚子里的词儿仿佛一下子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就情不自禁地吟诵道:大海呀!大海……他憋了好一阵子才冒出这样一句:你……你怎么它妈的这么大啊?!以致后来我每次到大海边,很多赞美大海的美丽的诗句就是愣想不起来,可就这一句“你怎么他妈的这么大”,就像用刀子刻在心坎上似的,忘不掉了!有人说,人生就像大海:波澜壮阔,气象万千,风平浪静,白浪滔天……大海就像人生:变幻莫测,斑斓陆离,诡秘幽深,鬼使神差……
几次来到北方的海。北方的海岸线,已经被越来越多的高搂广厦挤得喘不过气来了;你看那座海滨公园,大门两侧的高楼取代了往日可以一览无余见到大海的铁栅栏。在海岸线上的海滨浴场玩耍,不知啥时漂来的油污会脏兮兮地粘在你的游泳衣和游泳裤上,使你哭笑不得……。
而来到南方的海,却有着另一种新感觉。这里的海面呈透明的绿色,远远望去,与湛蓝的天融汇在一起,真像一个人透明的心地一样,有啥说啥,没有半点遮掩,更没有半点欺瞒,整个儿的通体透溜溜的!哦,对了,就像胡英!胡英就是一个透溜溜的女人!这次在天涯海角,若不是她在,哦,确切地说,还有那位“歌女”,我们这些兄弟说不定惹出多大麻烦呢?
海边转悠转悠着,不觉间已经是日落大海了。日落大海前,那海天、海面、海岸在嫣红、紫红、黑红大自然三部曲的悄然演奏中,也悄然地隐退在暮色苍茫中……不知是谁在这渐进凄凉的景色中发出由衷的感慨:大海呀,在你的胸怀中,我们是多么的渺小!人的一生,就像大海的一朵浪花,在漫长的历史生涯中,不就是转瞬间消失的吗?!……
“人生得意须尽欢,走!弟兄们,街上有大排挡,喝酒去!”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嗓子,这八九个弟兄连同大姐胡英坐着3人一座的海边一种摩托车改装的简陋的“汽驴子”,嘟嘟嘟地驶向街里。
从海边到这个城市的繁华地带,坐着这种“汽驴子”,只需10几分钟的时间。刚上路,车老板就开始一个劲地圈罗我们,说我带你们去看人妖表演吧!我们问是正宗泰国人妖吗?多少钱?车老板说当然是正宗人妖啦!50元就可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如果你们要是有心情,我可以带你们去更好玩的地方。既然出来,何不潇洒走一回呢?胡英问了一句:怎么个好玩法?只有他们先生玩的地方,有没有女士玩的地方呀?那车老板马上回答道:这位大姐,你说怎么玩,我就带你去个地方任你玩!胡英立时把脸落了下来:你这个兄弟纯粹是个拉皮条的,什么事坏就坏在你们身上,好人遇到你们都得学坏。可恶!
那车老板赶忙说:大姐可别这么说话,咱们都是出来混的,你不去就不去,别挡着别人去呀!
胡英说,我们这些弟兄没一个人去的。边说边冲我嚷道:建化,招呼弟兄们,谁也不准到那些乱糟糟的地方去!我们这辆车打头,都到街里喝酒去!
好!我也喊道:大姐既是我们的“党代表”,又是纪委书记,听大姐的!
开起来也算不慢的“汽驴子”,一溜烟地驶向街心。
这地方的夜生活比北方真是强过几百倍。
夜色中,这条街在我们的眼里亮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南北纵向的街西一侧,整个儿都是大排挡。每家大排挡都设在自家饭店的门前,每家门前都摆出了一排排的玻璃鱼缸,鱼缸里各式各样的活鱼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古怪的龙虾、调皮的基围虾、端庄的海黄、绵长的海刀以及各类五光十色的海蛤……
在吃饭人多的地方,传来吉它伴奏的音响及那位歌女的歌声。
饭店都不太大,老板的派头却都不小。每走一家,老板都说:各位老板,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你是吃鱼类的,深海的、浅海的,想吃什么鱼道出个名来,保准给你来活的、大个的;想吃鲍鱼、海蛤类的,同样,只要你道出个名来,保你满意!
有兄弟说:我要吃美人鱼!我问你,有吗?
老板说:谁要说有美人鱼那可是吹大发了,不过这里有一种鲍鱼,叫“美女鲍”……得!得!得得!别拿咱东北人开涮了,说出“美人鱼”,你就来了“美女鲍”。听说过好多种鲍鱼,还没听说过有“美女鲍”呢?真是狗戴嚼子--胡勒!
唉!唉!弟兄们不相信?难道我骗你们不成?!
别扯了,上另外一家看看!胡英一招手,又转到另一家。挨着走了几家,主要是看海鲜。弟兄们说到了海南,就得吃鲜得再也不能鲜的海鲜,要不来干啥!大家比比划划,有说吃这个的,有说吃那个的,乱戗戗了半天,也没选准个地方。方才介绍“美女鲍”的那位老板把我们弟兄中一位戴宽边眼镜的叫尚野冰的老尚大哥悄悄拽了过去,说:大哥,就在我这儿吃吧,保准让你们吃好。何况我是东北哈尔滨人, 只是来这儿时间长了,有了好多这儿的地域观念。其实,咱们还是东北老乡呢!
一听说是东北老乡,本来耳根子就软的老尚就说:这老板不错,还是老乡,不会宰我们的!
胡英说:就在他家吃!实行AA制,每人掏50元,10个人500元足够了!老板一听,赶忙逢迎说:肯定吃得好。而且都是海鲜!
胡英说:老尚,今天你就全权代表,点菜!
老尚那头张张罗罗去点海鲜去了。这边胡英把各自的座位都安排好了。我们并未注意,不知啥时,距我们两桌远的地方已经悄然站着那位歌女和那位怀抱吉它的男青年。看那位歌女的神色,似乎她已经观察我们多时了。
一位小姑娘端来茶!看样子小姑娘也就是十六七岁。我逗她:多大了?她答:18!我说:你要是不到18,《劳动法》可不允许呢!还是你家老板会做生意。这么大点儿的女孩都招来当服务员了!
女孩说:我是老板的亲戚呀!刚来不久。哦!那就上茶吧!
小姑娘还真的查上了:1、2、3、4、5、6、7……,那几位……?
还有3位点海鲜去了,给他们倒上,一会儿就过来!
唉!别铝耍〉共瑁
小姑娘还真有些发懵,嗫嚅地说:倒茶?……倒查?哦,你们共10位,倒过来查,那就是10、9、8、7、6、5、4、3、2、1!
哇塞!她倒着查人数,小嘴像刀片,更利落。
我不觉在肚里憋着那阵大笑。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北方有一段关于服务员“倒茶”的笑料,我故意往上引,她还真就上钩了。
有的弟兄憋不住已经笑出生来了。
我又冲着小姑娘大声说:数啥呢?
小姑娘更懵了,几乎结巴着说:我……我,我属狗!
她还真的属狗!你说巧不巧!
大家哄然大笑!
笑后觉得不对劲。她属狗,挨个儿数我们,我们不都成了狗吗?弟兄们开始数叼我了:好你个建化,你逗了小姑娘玩,反过来还把我们耍了!今儿个非多罚你2两不可!
好!好!我认。再者说了,我不也是被当狗数了吗?!
正热闹着呢,那边老尚他们和老板干起来了!
胡英说:都不要动!我看看去。
此时,老尚正指着老板的鼻子,气得满脸通红,深紫色宽边眼镜片后面的眼珠子险些要瞪出来了,话已说不完整,只是在那里干吼:你!你!你什么东北老乡?什么东北老乡?……
胡英一看,知道这回老尚是真的被气着了。虽然出来几天,可平时老尚很少言语,倒是挺有心计,点菜点酒,既会算计又懂美食,所以福利上的事情每次都由他出面。这什么事把咱们老尚气成这样?
胡英先把老尚拽到一边,悄声问:怎么回事?
老尚的气还鼓得崩崩的,好半天才说出个中原委。
原来,老尚和另外两个弟兄点海鲜时又问起了那个很具诱惑力的“美女鲍”。老板说:你们放心,肯定是海南深海的正宗货!不信你们就去亲自看看。老尚说: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唉!在哪儿呢?老板说:这“美女鲍”在海南也是稀有着呢!不能在外面展览,在后屋呢!
跟着老板到后屋。见又是排列着几个玻璃大鱼缸,鱼缸里的各种鱼都是稀奇古怪的,老尚别说是叫不出名来,他就是连看都没看到过。老板指着一个大鱼缸里的西瓜大小的贝壳说:这就是“美女鲍”!
老尚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位海底“美女”,看外壳,还真是很漂亮:海水里,变幻着五颜六色的光泽,时不时地微微开翕着贝壳的两扇嘴唇,里面白嫩嫩的鲜肉隐约可见。这“美女鲍”真是从里至外都透着美气!
老尚问老板:怎么个卖法?
老板:对外60元1斤。看在东北老乡份上,算你们48元1斤!
老尚:这“美女鲍”有多少?
老板:大约5斤多吧!
老尚脑子里立即转悠开了:就算50元1斤,5乘以50元,他妈的,出来个250元!就算6斤,6乘50等于300元;刚才点的基围虾打了特价是10元1斤,才花去310元,再点几条活海鱼,AA 制齐上来的500元也足够了。
老尚用力指了一下那“美女”:就这么定了!老板立即扯起嗓门喊来了厨子,那厨子手脚麻利地从透明的玻璃鱼缸里捞出那“美女”,放在桌上,把那“美女”的两片嘴唇朝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长长的片刀,顺着那“美女”的嘴唇的缝隙,只听“唰”的一下,“美女”被利刀痛痛快快地宰了开来。乳白色的鲍肉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看着看着,老尚不觉间早已垂涎三尺,很不得一口把这“美女鲍”吞了!
厨子这功夫麻利地杀了“美女”,那功夫老板早把一杆称拿在手中,“美女”上称,老板一声,险些没把老尚吓晕。
你说什么?多少斤?再说一遍!
老板:11斤6两。为了好算帐,就算11斤啦!
好你个小子!开玩了是不!开涮了?开耍了?……
老板:大哥!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可是一丁点儿也没这个意思!
你说的是5斤多。怎么一称就成了11斤多了?也不能差出来6斤多呀?
老板:老板!您别生气,你看这“美女鲍”多大呀!它,它就这外壳也得几斤重啊!什么?你……!你……!老尚简直气得肝都疼痛难忍了,哪还能说出来话。憋了半天,才说:这么说,你把“美女鲍”的外壳也算了份量?
老板:那是自然的了,你到任何一家吃海鲜、买贝类都得连皮称啊!
老尚又说:咱不要了行不?
老板:这“美女鲍”可是宰完了呀!死了的“美女”,我卖谁去呀?
你这老板也忒黑了。你纯粹是欺骗消费者!我上当地消费者协会告你们去!老尚气得浑身哆嗦,大着嗓门跟老板吵起来。
跟老尚去点海鲜的大赵和小马两个弟兄也气得撸胳膊挽袖子地嚷道:跟他们干!
胡英听后,稍加核计,说:这样吧!“美女鲍”既然已经杀死,也不可能复活了。既然我们点了这个“美女”,我们就不后悔,正好来到天涯海角这美丽的地方,品品“美女鲍”的美味,这不是很美的事吗?!
跟老尚点海鲜的大赵说:大姐!咱不能干这傻冒的事。这“美女鲍”再好我们也不要!
对!大姐!你到那边稳当当地坐着等着,我们来处理这事儿!小马往回推胡英。老板:唉!这两位老板。你们这么做就不对了。这位大姐大多敞亮哟!老板还差这几个钱不成吗?
你少来虚头巴脑这一套!要是讲好听的,差个三头二百的能咋地?咱哥们不差钱!知道不?差的是必须有个说法。大赵和小马指着老板的鼻子。
老板也不来气,慢条斯理地说:老板,说差了6斤,细算一下也就是288元,还是个吉利数,多好吗,288,就是“爱发发”!多花点钱,图个吉利!再说了,我们估量这美女鲍的重量,也不一定就是十分准确,就算我们失误。不然,就算个整数,按10斤计算,收480元。也是个吉利数,怎么样?……
胡英说,老板,算你会做生意、会说话,我们原则上答应你!不过你得让我们这些弟兄心理平衡些。你可以惦量惦量白酒或啤酒,是不是免费赠送几瓶?
老板说:就凭大姐说的话,我也照办了。不过大姐,我在“美女鲍”上已经优惠许多了,要知道这“美女鲍”可是生长在深海里的,这么大的鲍鱼我们也很少见到。今天,各位破费品尝一下,保准你们吃后一辈子忘不了。这,白酒你们可以自己买,啤酒我再白送各位弟兄5瓶!
不知啥时,那位歌女站在了一边,说话更动听:我今晚给各位兄弟唱歌,分文不取。其实,大家难得到海南次趟,还是高高兴兴的,比什么都强啊!
看样子,这“美女鲍”要是会说话,也会甜言蜜语了。大赵仍然气哼哼地:这就是在海南,我们出来玩的,不爱惹气;要是在东北,早把这饭店砸了,你信不?!
老板:那是!那是!咱东北人就是豪爽!谁跟你是东北人?就你这样啊?半拉东北人也不配!老尚的气也还没消呢,告诉你,老板,好好做这道菜。做不好,还得跟你算账!
回到坐位,老尚又发感慨:我这个管账的算栽了。胡英说:没关系!咱们难得在美丽的南海边一聚。就是在一个城市里也很难遇到一块呀!我就有这个感觉,这就是应了一句老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重逢”,我们远行千万里在这里相聚,不就是一个缘分吗?钱不够不要紧,欠下的我补,权当我请了!胡英话音刚落,几个弟兄又嚷了起来:不行,大姐!不能这样办!既然AA制规则已定,就要大家遵守,谁也不能破坏!
看看这样办行不行?一直没吱声的我说道:不妨我们每人再掏出50元,还是AA制,每人百元,建立一个临时基金会,这次用不了,下次再用。还是老尚管钱!怎么样?行!就这么办!大家异口同声。
这样一来,基金会很快成立,首次进账千元。消费:“美女鲍”一只480元;特价基围虾一斤10元;凉拌海带丝8元;凉拌花生米6元;油菜炒肉片8元;炒鸡蛋8元。在饭店附近小卖点买了两瓶北京“二锅头”10元,又买了一箱啤酒48元;加上老板免费赠送的5瓶,摆上席来,大干一场。因为“美女鲍”费用太高,故其它消费标准就大大降低。但算起来也计578元,花销过半。
“二锅头”挨个儿平均地斟了一踅,两瓶就倒没了。酒都斟满了,大赵拎着两个空瓶子,大嗓门一亮:听响后开席!然后往水泥地面一扔,咚!咚!两声,酒瓶粉碎。老尚心里透明白:这是大赵借摔酒瓶子发泄挨宰的恶气。老板眼睁睁地看着,其他桌就餐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这些东北的弟兄们,那眼神简直就是十足的惊恐。他们见这些东北汉子没喝酒就摔起了瓶子,喝上酒还不在这天涯海角闹它个大海翻个?!
胡英见事不妙,万一这些东北老爷们闹出事来,我当大姐的就责任重大了,忙说:老板,叫你的服务员拿笤帚和戳子来!
“戳子”一词是东北话,老板听不懂,愣愣地站在那儿。
那位歌女走过来,把碎酒瓶的玻璃片拾掇干净。
然后转过身来,动情地对大家说:我给大家唱几支歌助助兴吧。难得你们从北方千里万里来到天涯海角,听听歌曲,想想高兴的事儿,一切不愉快就都会烟消雾散了。
哎!方才你说你是东北人?哪省哪市的?大赵问。
我是辽宁的。听口音,你们也是Α城的吧?那歌女说。
是呀!你也是Α城的?大赵抢着话儿问。
我当然是啦!……
得!得!我一听又来了气,急叼叼地说:可别再听任何人瞎忽悠了!哪能那么巧。万里迢迢的,还能出个A城人在这里卖唱?
我这么一说不要紧,那歌冲着我,语调柔和地说:这位兄弟,我们是真正的老乡,如果有一点假,今晚的歌分文不取不说,就是唱到天亮我也心甘情愿。
她这么一说不要紧,我还不好意思了,就问她:你说你是Α城的。那么我问你,Α城有几个区?
她爽快地答道:4个区!外加两年前新成立的市郊莲花区,共5区2县。
嗬!她真答对了!大赵一拍大腿,说:真是老乡!快来喝一杯!我扭头说:打住大赵!又问歌女:你住在哪个区?
歌女答:丽珠区!
我和在座的弟兄们都惊诧得简直就要手舞足蹈了。异口同声地说:来来!不管你做什么的,只要是老乡,喝口酒再说!
那歌女更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稳重端庄地说:各位兄弟,酒我就不喝了,因为我确实不胜酒力。只要各位高兴,这样吧,我还是无偿地献给老乡几首歌,然后我再到别处忙。首先,我献给各位一首《请到天涯海角来》,希望各位在天涯海角过得愉快,玩得高兴。
那不行,只要你唱,我们就给钱。市场经济,只要付出,就有回报。给你100元,今晚你就不到别地儿唱了。老商也来了爽劲:大家说行不行?行!就这么办!
话音刚落,那边小伙子怀抱的吉它就弹响了。歌女一曲《请到天涯海角来》的旋律不时拨动着我们的心弦。
在大家的“点播”下,歌女一首一首地唱起来。
我突然觉得这歌女面熟。而且在心里肯定地说:不仅仅是面熟!
吉它声。歌声。笑声。撞杯声。海风声……搅和在一起,就像一组混杂不堪的交响乐。
大赵索性和歌女演起了二重唱。一曲《夫妻双双把家还》把大家的情绪挑上了高潮。
我坐在那儿心不在焉地应酬着,不时地用眼睛看着那位歌女,越看越觉得她面熟。莫非就是她?
我突然想到她,心里还是不由狂跳了一阵。但我又立即否定了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能来到这里呢?从中国的大北方到大南方?她?如果是她,绝对不可能到这个地方!
胡英见我眼睛直勾勾的愣在那里,就问:老弟,你这是咋地了?想老婆哪!我说想什么老婆?出来在外,她是谁的老婆我还不知道呢!
胡英说你真能他妈的胡扯,自己老婆说卖就卖了?!
我说唉!这年头什么老婆不老婆的。跟你睡就是你老婆,不跟你睡就非也!
好了好了!你老弟别跟我扯了!你方才的表情肯定有情况。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你大姐!
我一听根本瞒不过去。就说:英姐,我不瞒你说,那个女歌手好像是我高中时的同学。
好啊!叫我英姐了是不?肯定有求于我了吧!那女歌手倒是挺漂亮的,莫不是请我当红娘?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胡英一溜地说。
我 说:英姐,万一不是呢?弄得不好都挺尴尬的,多不好意思!
瞧瞧,你这大老爷们,五尺多高汉子还羞眯上了。快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胡英开始窜掇我。
我说:英姐!你可不知道。我这个人是色大胆小那伙的!我越瞅那歌女越面熟。不过我怕问错了不好意思。我就拜托英姐、求求英姐问问她姓什么,我就敢下定论!
胡英见我对她一门地说软话,就说:好吧!如果你们之间以后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你英姐!
又唱了两首歌。胡英嚷了一声:唱歌的妹子,歇口气儿。让弹吉它的老弟独奏几曲。歌女甜甜地说:谢谢姐!就站在了一边。
胡英向我诡秘地挤了一下眼,一手拿着一只凳子,来到歌女身边,对歌女示意着让她坐下。我见胡英与她唠着,四周人声嘈杂,也听不清她俩说些什么。只见那歌女微笑的面庞突然消失了,拉着胡英的手,眼眶似乎含着泪水,忽悠悠的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一会儿,胡英走了过来,神秘地对我说:我说老弟呀。你猜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姓什么?叫什么?
我说:英姐,瞧你问的!我不是请您问她吗!如果以我的感觉,她姓栗,叫栗华!你都知道了还让我去问?!你这个滑头老弟!
胡英一脸不愿意!我连连说:不不!英姐。我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就是她!你说英姐,她怎么能来到这天涯海角当了歌女?
你问我呀?你该去问她。胡英说完又问道,她在学校学习好吗?她是校学生会文娱委员,我是体育委员。我回答。
那不是天作的一对吗!怎么没把她搞到手?
我那时太单纯,傻!
现在不单纯了?不傻了?那就快上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啊英姐,念高中时的一点印象,一点激情,己经过去20多年,早就像冬天的树枝,干巴得没有一片叶子了!
那你就重新点燃,让她重新发芽!胡英说完,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歌女面前。
你是建化!
你是栗华!
我俩几乎同时喊道。
其他这些老少爷们一下子炸了营。大赵嗓门一亮:好你个建化,艳福不浅哪!天涯海角遇到红颜知己,奇缘,奇缘!
老尚猛地又干了一杯酒,嚷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来,再把酒满上。为了建化老弟和这位歌女老妹的奇遇,咱们喝它个一醉方休!
我站在那儿,眼神还是呆滞滞的,好像是在梦中。我还是怀疑眼前的事实。我揉了揉眼睛,明明看见眼前的弟兄们都对着我举起了酒杯。胡英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栗华,说,弟兄们给这俩位一起倒上,让他们喝交杯酒!
英姐,可别,可别这样!我急急地说。
什么?你可别再羞眯了。来,服务员,拿杯子!胡英嗓门也提得高高的。
又是一阵狂饮。弟兄们一个个兴奋得不能自制。我和栗华成了酒席上被“围攻”的对象。
闹腾得差不多了,弹吉它的小伙又弹了起来。能唱歌的弟兄顶了歌女栗华的位置,一会儿这个说唱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献给栗华和我;一会儿那个说唱支《迟来的爱》献给我和栗华。……
我在大家相互推杯换盏的忙乱中对栗华说:我只问你一句话,许多年见不到你。你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
栗华也正在兴奋之中,听我问到这个,沉吟片刻,扔下一个悬念,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有机会慢慢聊吧!
直闹腾到下半夜,才返回宾馆。`
回到宾馆,胡英姐和几个弟兄在我房间又闹腾了一阵子,才各自回去休息。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怎么也排谴不掉栗华的身影。
我向大海走去。
穿过宾馆门前的一条公路,就是大海。
午夜。一望无际的海面在一轮皓月的辉映下闪着银色的光泽,一波波的海浪此起彼伏地涌动着,就像一条条巨大的白银项链绞盘在一起。那轮圆月亮更像一枚银色的夜明珠悬挂在大海的上空。我无心去欣赏这美丽的夜海,心绪被另一种无形的波涛拍击着,总也平静不下来。
我能平静吗?大海呀!
我面对着夜色中一望无际的海面,任夜色中的海风吹拂着我的面庞。我大声地狂喊着:大海呀!怎么会这样!
你就是因为这么大才变幻莫测地捉弄我吗?难道你真的在我进入不惑之年以后才要改变我的命运吗?
我徜徉在海滩上。我索性脱掉了鞋子光脚踩在细碎的海滩上。柔软的沙子在我的脚下柔软着,细细的沙粒在我的脚趾缝间来回游弋着,给人一种微妙的舒适感。月光拉长又缩短我的身影,不知反复了多少次。我的大脑时而一片空白,时而又像塞满了乱草;晃忽间,觉得那忽长忽短的人影就是栗华,她紧随着我在海滩上漫步……
高中时,我和她在一个学校。学校对文娱体育都很重视。
当时,我是学校长、短跑运动员,她是全校有名的校花,又是女高音。每次学校大型活动,我和她就成了全校瞩目的对象。那时,班里同学就把我和她人为地连成一对。说我们俩早晚能成为一家人。其实这都是同学之间说说而已,我和她之间虽然从来没有谈过,更没有相互传个纸条什么的,但心灵中似乎有种朦胧的感觉。高中毕业后,她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后来有一次同学会,同学们都议论她,说她长得太漂亮,早就被别人惦记上了。20岁刚过,她就和一位大她7、8岁的男人结了婚。其实那几年我一直傻乎乎地想着她,但细想,我个人的工作还没有固定,年龄还不算大,如果有缘份,就不愁不会相遇。一晃儿,20多年就过去了。这年间在同学那儿时断时续地听过她的消息,说她有了一个男孩,说她的男人把她抛弃不知到哪儿去了……。
建化!是建化吗?静静的海边分明传来女人的声音。起初我并没有相信,在这午夜之后的 海滩上会有人叫我。我定睛一看,不禁惊讶地几乎喊出来。原来是胡英大姐和栗华站在我的身旁。
胡英说:建化老弟,你可得好好请我。我成了你俩的“灯炮”了。这叫“点燃了有情人旺盛的烈火,消耗了好心人有限的精力”!
瞧英姐说的,回东北后,我一定好好谢你!我说。
得!得!要谢就在海南。回东北你小子还不把我给忘了!胡英指了指我,又看了看栗华说,好了,我可得赶紧回去睡觉解乏了。你们二位海南奇遇,反正离家大老远,双方“家庭警察”都管不着。我看你们该咋办咋办。要不回宾馆另开一间房,我请客成全你们!想好了赶紧告诉我。说完,她一溜烟回去了。
我和栗华面对面站着,我突然情不自禁地拉着她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的细腻,但我还来不及想到她身体肌肤的更加细腻和吸引人,就问道:你怎么又到这儿来找我?她温和地说,是那位弹吉它的兄弟让我过来的!
什么?是他让你过来的?
是他,也是我!
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让我过来的。可如果我不愿意,他就是拽我,我能来吗?
那你怎么还是来了?
我听英姐说你们第二天晚上就要出发去广州,我想这次与老同学见面了,以后能不能再见面还两说着呢?!所以我让小海弟弟送我到你们住的宾馆,就是想和你多说些话。
小海就是弹吉它的那个小伙子吗?
是的。就是他!
他在哪儿?
我让他走了。我说我不一定回去了,也许就跟你们过夜了。
他放心吗?我们这里可有的哥们说你们俩是天合作美,在一起搭伙呢!
我和小海之间有一段故事呢!没有他,我的命早就魂归大海了。
那么,你到底是如何来到这天涯海角的呢?
我和她肩挨着肩慢慢地走向海滩的一快礁石旁,坐在那儿。
海浪在月夜中依然泛着银色的光泽,循环往复的海浪拍打着岸,溅出的银白色细细的泡沫向岸的两侧漫延,如果你的目光顺着两侧伸展开来,这大海就成了圆状。一圈一圈,一环一环,无限地延伸着,使你的眼光根本无法到达它的彼岸。
我问她:在学校时我们也经常见面,那时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因为你是校花吗?建化,你傻呀!那时,我们在学校男女生谁敢公开说话呀!哪像现在,中学生都敢谈情说爱。不过那时,你也是学校的美男子,女生中的白马王子,谁敢与你接近呀!
你呢,你想过接近我吗?我问她。
你说呢?她反问了我一句。问得我愣愣地直瞅她,把她瞅得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静静地,不由自主地把头扭向大海,望着海的远处……
大海呀,你怎么……怎么这么大呀!我又在心里发感慨。栗华讲的故事,直到现在仍然回荡在我脑海里,时时震荡着我的心。
一辆大客驰向郊区。
她和男男女女三四十人坐在车里。这些人看上去干什么的都有,有的衣冠楚楚,像个大老板。腋下挟着一个小皮包,鼓鼓的,像装了多少钱;有的戴着银边眼镜,颇有风度,倒有点像个学者;不过更多一些的是四五十岁的男女,衣着打扮跟她差不多,都没有十分出奇的,不过这部分人的眸间却流露出一种出奇的神色:过多的企盼?饥饿的渴求?焦虑的等待?……就连她自已也不清楚此时此刻的心态到底是什么样子。她不时地用手摸摸里怀的衣兜,那衣兜是她用手针一针一线地缝上去的。她感觉衣兜里的东西安然无恙,才又把手安稳地放在前排座位的后面把手上。不一会儿,她又不由自主地去探摸里怀的衣兜,生怕那东西不翼而飞。
那衣兜里缝着的是六千多元人民币。那是她多年来的积蓄。
她的企盼、渴求与等待,都在那衣兜里。
车上,那个被称为“铁嗓”的人又开始了他很具独特风格且又充满煽动力鼓惑力的宣讲:
各位兄弟姐妹们,你们来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今天们都在一个车上。注意!我说的是一个车上,可不是一条船上。就是一条船上,我们乘坐的也不是什么破船,更不是什么贼船!你们当中一定会有人问我,不是说有一句话叫“上了贼船”了吗?如果我们是贼船上的贼,也是加上双引号的贼。我们是智慧之贼,文明之贼,富裕之贼!我们同上这只贼船。注意!我说的贼船,是加双引号的,不不,是加双双引号的贼船。我们的船,需要我们的共同的努力与拼搏,不是有一首歌叫《众人划桨开大船》吗?!我们的船上有着高智慧、高能力的舵手;有着齐心协力、团结一致的水手。只要你们踏上这条船,就踏上了光明,踏上了富有!前面就是金光闪闪的彼岸!……
她并没有竖起耳朵细听“铁嘴”的口喷唾沫的宣讲,只觉得那个人的口音有点海砺子的味道。她一心想着这兜里几千元的命运。她也确实想过发财,只要叫个人在这世上活着,怎能不想发财呢?不过她也实实在在想过,世界就这么大,人却越来越多,发财的命也不是谁都贪上的。她高中毕业后就分到一家区办工厂,工厂小点,但也算当上了一名国营工人。可后来,从“计划”到“市场”,这个小厂子也就被冲没了。她30多岁就没了工作。有人说:你天生一个好嗓子,在厂里白干了10多年,不说别的,就是到哪个歌厅陪唱歌,一年也够你10年干的。这话,她起初根本听都不听,后来也陪同学、朋友去过歌厅。那些个陪唱的小姐,五音都不全,也跟着乱喊,一两个小时就挣了百八十元。她确实心理不平衡。因此,她又后悔过:怎么不是一辈子呀。人家说到歌厅陪男人唱歌又有吃又有喝又有钱的,干嘛不去干!但等她想明白了,也晚了。时光不等人,转眼她就扔30奔40了。不过她真正的后悔还是在她丈夫离她而去以后才有的。她后悔前半生委屈了自已,后悔不该把青春年华白白扔给了这个后来终于破碎的家!她后悔为什么没像外国女人那样,年轻时拚命玩,玩够了再结婚!何苦像中国女人这样,年轻漂亮时嫁人、随人摆布,而男人却无拘无束地去潇洒、去放荡。如果真的发了财,她也要像有的男人包养二奶那样,包养个小伙!
各位!各位!她有些发呆的眼神可能是被那个“铁嗓”察觉了,扯开的嗓门又提了一档,应该是Ε大调了。不过那嗓音真是特别,就像木匠手里的电钻,那响声夹着越来越浓的海砺子味,一个劲儿地往你耳朵里钻:
我刚才说的话好像还没有激活各位的神经。确切地说,还没有激活我们身体内具体的某根神经。你想啊!我们每个人的身体上,攀附着多少根神经啊?那根根数也数不清的神经啊,有的活着,可它却死了;有的虽然已经死去,可它却还活着!你想啊!它活着,你不去调动它,不让它去想如何如何挖掘这世界上的财富,它既使活着,跟死了有什么不同呢?!有的确实死了。可是,过去我们从来也没有去挖掘它呀!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亿万富翁?为什么有千万富翁?为什么人家能当大款?当大官?只要你有了钱,你就有了一切!他们的神经也就攀附在发财上了!他们天生就有钱吗?他们在娘胎里就注定是发财的命吗?不!不!是他们敢做发财的梦,敢于想常人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事情。美国人不是有句格言吗!谁能记住是什么格言?说不出来吗?那我来告诉大家,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明天就能实现;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后天就能实现!这就需要我们自己去激活那根敢想敢做的神经!只要你敢想了,那根神经就活跃了。那就是你扬帆远航,奔向财富之海的精神支柱!
“铁嗓子”的嗓门似乎有点铜锈味道,他使劲咳了一嗓,又扯起了嗓门:
你愿意就这样清茶淡饭地打发日子吗?你愿意就这样平庸乏味地了却一生吗?谁不愿意自己的生命辉煌起来?谁不愿意自己有限的人生滋滋润润地在这个世界上发芽开花,结出让其它人垂涎三尺的果实?!让你的生命辉煌灿烂起来吧!让你,和坐在车上的你周围的人都富起来吧!小康,对你来说,并不遥远,指日可待!
“铁嗓子”这时扭头看了看车窗外,又咳了一下嗓门:我们马上就到了。到了以后,我们将从录相里看到如何从科学的角度论证,我们肯定发财,怎样发财,发多大的财!……她随着人群走向一座小楼。小楼破旧不堪,好像以前做过办公楼。她和人群刚进去不一会儿,又有20多人从另一辆客车上下来,鱼贯而入地进了楼内。在一层的一个大空房间,她和一些人排队登了记,又到了二层。那里的一间空房子摆着参差不齐、长短不一的凳子,大家乱糟糟地坐定后,“铁嗓子”又亮开了嗓门,招呼一个人调好了录相机。那电视机荧屏上又出现了“铁嗓子”,他站在一张图的面前,比比划划地,一会儿说“金字塔”如何如何,一会儿又说“倒金字塔”怎样怎样。给她搞得有些神魂颠倒、不知所措。她只认准一个理:我买了产品,抓住这个能使人发财的机遇就行了。她多少明白这个道理:一传十、十传百,你想啊,再从百传到千,千再传到万……那我可真就成了大富婆了!
她构画着发财的蓝图。但她发财的目地很明确:一是报复她的丈夫。她丈夫在一家公司做部门经理,头些年搞各种原材料生意,手头转弄了一些钱,刚开始,因为儿子念书,给了她一些钱。但后来的那些钱就渐渐不往正道上花了。在歌舞厅,她丈夫认识一位小姐,就被那位小姐赖上了,死活跟着他。当时,她丈夫身上有几十万元钱,被那位小姐控制住,说如果你不把钱存在我名下,我就先写下遗书,然后死在你公司办公室。她丈夫被逼无耐,一分钱也没留下,就随那位小姐到广州去了。直到现在,她丈夫也没跟她办离婚手续,只是一走了之,杳无音信。她要挣钱,挣多多的钱,让世人看看,我也是有钱的人了。二是为了孩子。她含幸茹苦几年,孩子倒是拉扯大了,但毕竟没考上大学,又在家混了两年,就跟她弟弟学装修手艺,到南方打工去了。打工没个固定城市,说不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来个信息。时间长了,她对儿子也就不像小时候那么牵挂了,孩子吗?终归要离开父母去外面闯世界的。但她仍然有个想法,等她有了钱,一定要给儿子办个装修公司,让儿子自已当老板,省得东奔西跑,没个定所。……
她终于买了产品。那产品被说成是一种保健冲剂的东西,理论基础是:谁不在天天喝水?这种冲剂放在水里溶解,会起到化学反映,会产生出人体内亟需的几十种元素。你想啊,全国有多少人口,不用说百分之零点几的人来喝这种冲剂,就是千分之、万分之、千万分之几的人来喝,你就成为大富豪了,你就可以进“福布斯富人排行榜”了。……因此,它有着无限广阔的发展空间和美好的光辉前景!另外,南方人比北方人讲究,为了立杆见影发展事业,我们首先要把这个产品的领域向南方拓展!机不可遇,千载难逢;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心动不如行动,行动必当神速!让我们进军南方,抢占“致富制高点”!还犹豫什么?还有什犹豫的?赶快行动吧!……
于是,她随这支特殊且畸形,看似松散且又感到很有些组织性的队伍挺进大南方!
她的梦想彻底破灭了。
她带去的钱如同打了水漂一般的消沉在海底。
她和几个兄弟姐妹一起找那个“铁嗓子”,那个“铁嗓子”早携款溜到“爪瓜国”去了 。她连回东北的路费都没有了。她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她来到海岸。她穿着从东北带来的平时最爱穿的粉红色上衣、乳白色裤子。她在海岸徘徊着,就像一团淡淡的火焰在灰暗色的天空和霏霏细雨中中燃烧。浪花在她眼前飞溅,她的心却又是那样的平静。
她静静地坐在一块礁石上,任微雨悄无声息地浸透她的全身,任脚下的海浪不时拍打她的下身……。海似乎在涨潮,她的膝盖已经被海水淹没,乳白色的裤子几乎被海水淹没,但她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礁石上,就像一尊淑女雕像,在灰鞯奶斓丶渲⒆牛路鹫馐澜缍杂谒唇惨丫桓创嬖凇
海,似乎还在涨潮。她依然故我地一动不动。看那样子,她已经把整个身体交给大海了,她要让大海接纳她,去那里找到她下半生的归宿……。
然而,她也完全没有注意,在她的另一边,早有个人注意她多时了。
那个人是一位吉它手,最近在海岸一些休闲的大排当,经常可以看到他在弹吉它,那叮叮咚咚的旋律经常打动那些就餐的当地人和旅游的人,他们们就凭着心情的好坏来给他赏钱。他是几个月前从黑龙江省来海南的。他也是随着别人做着发财的梦来到这里的。今天,他心情不好,见外面细雨绵绵,就来到海边,他愿意在飨赣曛猩⒉剑绕涫窃诤1撸逶∽诺涛兜暮7纾锻琶C5拇蠛#闹械姆衬站突崴婧7绲慈晃薮妗K诤1吲腔玻煌乓贫牡焐锾逵橙胨难哿保邢缚春螅隙ㄊ且晃慌裕舅木椋浪欢ㄊ怯龅绞裁创煺哿恕R蛭焦1咔嵘纳倥懒艘院蠡拐鲎叛劬ΑK磺宄茄凵袷嵌匀耸赖牧袅祷故嵌源蠛5牧袅担康沸拍巧倥丫姹鹆巳耸溃涝兑不夭焕戳恕
他静静的观察着她。
他见她坐在那块礁石上,海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腰际,他必须冲向她了。
他几步穿过去,一下子把她从礁石上拽了过来,几乎拽了个满怀。
她顿时愣在他面前。她像恍若隔世般惊讶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那两道目光像两颗铁钉,好像要碇进他的脸上。仿佛过去了很长时间,她突然趴在他的肩头大哭起来,抽泣中,她大声地嚷道: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他问她:为什么?
她问他:为什么?
当他得知她比他大15岁时,他说:让我叫你大姐姐吧!
她说:你这个小小弟!
其时,他们俩已经有过几面之交,只是还没有真正在一起对过话。他在街头弹吉它时,她见过他几次。她在走投无路时想过多少回,她相信自己的嗓子与他的吉它配合,会很优美动听的。但是,她放不下这个架子,这个想都没有想过的想法:在他乡当一个歌女?不不!她不能这么做。如果是那样,我宁可去死!她何曾没想到过死。当她身无分文饿得实在忍耐不住的时候,她曾趁无人见到时在拉圾里拾起别人扔掉的发酸的豆腐,那块豆腐竟成了她一天的主食……那个时候,她义无反顾地想到了死。
当她在街头看到同样被 “铁嗓子”骗到这里的姐妹被生活所逼沿街乞讨时;当她眼见有的姐妹无可奈何,彻底绝望跳楼自杀时,她也绝望了……
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海边?
他对她说:你忘了吗?你到街头去看我弹吉它,穿了这么好看的衣服,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就注意你了!
你不应该救我!不应该!让我静静地随大海而去,与那些大海里的鱼儿永远在一起,以免在人间受罪啊!她呢喃着说。
不!不不!不是有那句话吗?叫作“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虽在天涯海角,可应该相信,这儿一定会“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再现芳草萋萋的!他的语气那么肯定,她没有半点勇气来否定他。她终于说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话:你说的对!我愿意与你在一起,宁可当一个“天涯歌女”!
就这样,每当夜色笼罩着这片南中国的大地,在中国最南端的城市,在当地和各地前来旅游的人们休闲的大排当周围,弹吉它的小伙身边,又多了一个大姐。她美丽的歌声伴随着叮咚的吉它声就在海边回荡。……
以后呢?我问。
以后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呀!她说。我还想问她什么,却欲言又止。她讲的故事给我留了一个很大的空间,许多细节需要我去想象,而且我又不好太过问,只得把一些疑问放在肚里。
我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她似乎看出了我那狐疑的眼神,就笑着说,他可是一个世上少有的好小伙、小老弟呀!
海的遥远的那边,已经泛起微微的晨曦,黑楚楚的天空渐变成灰白颜色,我们从心里不由说:新的一天开始了!
你到胡英大姐那儿休息一会儿吧。明天我送你!我说。
那倒不用,她说,这地方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我倒是担心你能不能回到宾馆呢!
我怎么就回不去?这儿离宾馆不是很近吗?
你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
我撒目了一下四周,除了海就是海,周围根本没有建筑物,我知道我们坐了一阵后,就 开始沿着海边走了起来,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走了多远。
我见海边已经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她说那是拾贝者。我说那海真是太神奇了,除了造就出那么多品种的各式各样的鱼类,还造就出那么多数不胜数的各种不同型状的贝类。就说昨晚的“美女鲍”吧,大大的外壳,打开以后,两瓣内壳在灯光下五颜六色、光彩照人,我们有的人一时间被感动得说:就是留下这个“美女鲍”的外壳也值呀!后来,那“美女鲍”壳还真的被大赵万里迢迢从海南带回A市,一直保留着。我们索性就这么地向回走着。走到宾馆,东方已经亮了。出来散步的几位弟兄见了,就嚷:到哪儿潇洒了下半夜?
我说:到大海里去了!
我们才不信呢!
我对栗华说:这些人呐,你就是怎么说他们也不会信。就认为我们俩应该在哪儿睡觉才对!没办法,就得真不真假不假地忽悠他们。
栗华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栗华和我们一起吃了早饭。
胡英姐把我叫了过去,神秘地问我:昨晚上怎么回事?
我说:英姐,过后我再详细跟你说。好吗?
好是好,可得说实话呀。不然别怪你英姐对你不客气!胡英说完,就帮着导游小姐张罗事去了。临走,对我说,让你那老同学跟着我们去玩玩,我还有话跟她唠呢!
旅游车向海南的一个黎寨村驶去。一路上,由于头天晚上大家睡得都很晚,上车不久,车上便响起了此起彼伏、各种音调的呼噜声。胡英和栗华没完为了地唠着,好像没有一点困意。我知道胡英姐的精神状态历来就很足。起初我奇怪栗华一夜未合眼,还怎么这样精神?后来我才明白她整夜在外面卖唱,哪能没精神头呢?我可是受不了,不觉间也迷糊了。
恍惚间,不知谁喊了一嗓:都睡什么觉呀!出来旅游看风景,车上还有歌唱家。来, 我们请建化老同学,大家刚认识的女歌手栗华唱支歌怎么样?
好!一阵掌声,大家睡意皆无。
歌声代替了呼噜声。车里一阵阵欢声笑语。……
在黎寨,我们见到一位70多岁的老妇人,她是一位孤寡老人,在一个破旧的老土屋里安安静静地生活。她有一个绝活,可以用鼻孔吹箫。她吹出的声音是那么凄凉、感人,我们听得鼻子都酸溜溜的。栗华竟背过头去竟泪流满面。我递过去手帕,她敢紧擦拭着说:没什么,没什么!
临走时,栗华掏出10元钱给那位老妇人。我说:我给!我给!可她轻轻把我的手拨拉过去,手感很轻,意却很重,让你抗拒不得!
走出黎寨,已经是临近中午了。按导游计划,导游小姐把我们领到了一家珠宝店。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样的确珠宝店都是导游小姐特意安排的,因为他们之间都有一种默契,互利互惠已将是市场经济的一种时尚,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买不买东西都无所谓,只要人过去,那家老板就会赏给导游小姐人民币,多少那就要看老板的心情了。在没进珠宝店前,导游小姐说我们应该“喂脑子”了吧,不然肚子会有意见呦!于是我们就在珠宝店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栗华对我说饭店也是导游小姐的“点”,也有互利互惠的关系。我说这已经没啥了,人家导游小姐给你带来了客户,你老板理所当然得给人家分几成利润啦!栗华说现在的人越来越金钱化了,人与人之间的真感情越来越淡漠了。她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又好像是在对我说,不知道发展到最后,人类该是一个什么样子呀!……
胡英姐走到我们身边,说:我看你们俩就到另外一边的饭店吃吧,这边乱七八糟的,也不得说话。吃完饭逛珠宝店,下午两点钟才出发到另一个景点。你俩吃完饭,唠够了,告诉我一声,打我的手机,响两下,我不接,就过来了。好吧,建化老弟!说完,胡英扭头走了。
我和栗华唠什么呢?我们俩静静的坐在这家饭店的一角,突然间没有了话题。我的性格基本是外向型的,平时说起话来嘻嘻哈哈,许多人都说我好像从来不知啥叫愁滋味。可现在我是怎么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她不可能再和我们往前走了,她必须从这里乘长途公交汽车回去,晚上她还要和那位年轻的吉它手到海边大排当唱歌。我看了看她,眼光不由在她的脸庞停了下来。因一夜未合眼,加之一上午的奔波,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眼圈明显发黑。她见我盯盯瞅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一红,说:怎么,这阵子好像不认得我了?
我吱唔了一会儿,说:你回去吧!这次就跟我们回去。A市有那么多同学,有的不乏大款,他们知道你的遭遇,一定会慷慨解囊的,大家就是每人凑点,也会帮助你的。哪怕回去开个小饭店,也比在这里卖……说到这儿,我觉得失口,就敢紧改嘴,也比在这里唱歌强啊!
我这么说,心里是有底的。我不相信人情淡薄会到了那种地步,对一个人,特别是同窗几年的一位当年在学校曾是那么优秀的同学不伸出真心的帮助。尽管,我曾经被从小光屁股长大的一位同学骗得好惨。那位姓韩名长宏的“同学骗”,后来不知又骗了多少人。不过后来我得知,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日子,一天也混不上一顿饱饭。因为他的骗术败露,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他了。栗华也是很了解这个人的,她和他住邻居。不过这时候我 是不能和她谈这事的。我只是反复跟她说:你想好,我希望你回去!
她沉默不语了一会儿,对我深情地说:建化,你想想,我能回去吗?我到这里来,已经是死过的人了。现在,我刚刚在这里立足,也就是说在“道上”刚有了起色。再说,我与小海弟弟还有一个未了的承诺。这个“承诺”,可以说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恐怕下半生再也遇不到的“承诺”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违背它的!
承诺?什么“承诺”?你能告诉我吗?我能替他实现那个承诺吗?我问。
任何人也不能代替的!
她喃喃地说,好像是对我,又好像是对她自己。
我急了:比你的一切的一切还重要吗?比你丢掉在这里看着人家的脸色、顺着人家的心情用你的歌声、用你的笑脸去博取人家的欢笑,接过人家的施舍的自尊还重要吗?比你自己的生命,还有你的在家乡不知你是否还活在世上的父母以及惦记你的亲人还重要吗?……
不知怎么,我几乎激动得要嚷起来。也许是男子汉的虚荣心让我这么说出这些话;也许是真的从内心深处对她产生了另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果说最初是怜悯和同情,那么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跨越式的提升!
我强烈地感觉到:我对她的感觉,已经远远超出前者!~
她痛苦的低下了头。脸颊几乎埋在两肩的低窝处,我见她的双肩抽搐着,却听不到她的哭声。显然,她是强忍着内心世界痛苦的折磨,不让那声音放出来。
我木讷了:我,我,是不是伤了你的自尊心?……
不!不!你没有!你的话是对的。她用手帕擦拭净眼泪,好像不认识我似的看了看我,说,我是流落在大南方的一个没有了自爱、自尊、自重的天涯卖唱女!我是一个只能用我的惟一有用的嗓子去博取人们的欢乐的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人格的、堕落街头的歌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与怜悯,包括你!在这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天涯海角,我感谢你对我的帮助,甚至关爱。我们毕竟是同学,如果你把我当同学的话,希望你回去后,不要向任何人说起此事,包括我的父母,我不想让他们牵挂我;如果你不把我当同学,那你就随你的意!
她的语气很坚决。我好像无法抗拒。
又过了一会儿,她缓了一下语气,对我说:对不起,建化,我可能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我说的话,也伤了你了吧?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你想想,我回去以后,我流落在天涯海角卖唱的消息肯定会传开,那时,我还怎么办?还怎么在亲人面前生活呀?!
如果是这种想法,你就错了。我对她说:现在人们对于生存的各种方式已经是五花八门,只要过得好,任何特长都应在任何场合得到发挥,没有人会觉得你低人一等的!建化,你不是知道吗?!我的父母对这方面是最保守的。当年在学校时,省城歌舞团来召声乐演员,我不是以美声唱法在A市排名第一吗?我那时是瞒着父母报的名。结果考上后,父母说什么也不让我去。说,好人家儿女哪有去歌舞团的。非让我考大学,将来出人头地不可。可后来大学没考上,以后上了班、结了婚,如今落到这般地步……好了,好了,不说着些了。该给胡英大姐打电话了。我说赶趟,还有时间。不过我心里一直在转悠着栗华对我说的与吉它小伙的那个“承诺”。我还是忍不住的问她:能告诉我你与吉它小伙的那个“承诺”到底是什么吗?她看了看我,说:建化,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我肯定地说。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说来话长着呢!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今天就离开海南,再过几天就回到A市,就是有话也说不上了呀!
真是傻冒!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打电话、上网“QQ聊天”;不行从省城坐飞机直达海南!啥时愿意过来就来,飞机票我给你报销!她倒是很自信的。
你?你还要给我报销?我不解。
你怀疑是不是?其实有啥怀疑的?你这次走了,过几天就能来吗?来年再休假时,我和小海弟弟实现了那个“承诺”,就是往返的飞机票也能给你报销了!……
怎么还唠呐?没完没了啦?!胡英的声音从饭店门外传进来,还有10多分种就出发了,你们俩可真稳当啊!
胡英大姐是顶着小雨进来的。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湿漉漉的头,说:长途汽车站就在拐弯处100多米处,我已经把车票给栗华买好了。我们走吧!
我,胡英姐和栗华在灰鞯南赣昙渥咦拧
细长的雨丝像一条条数也数不清的银线,从看也看不清面目的天空静悄悄地洒落着,就像无数个伤心的女人在天空嘤嘤哭泣时洒下的泪雨。是的,我不知这整个的世界里有多少因情、因事业、因家庭,抑或是因种种原因而掩面伤泣?……
我不知再说什么好了。我心里还是反复着那两个问题:我的同学,而且曾经是那么优秀的同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到底与那个吉它手有什么承诺?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还是?……
我百思不得其解。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夹带着微咸味道的海风中缠绵地下着。她就要上车了。我和她不由面对面地站着。柔柔的细雨,你使我感受到的,不是那种温存和蜜意,而是那般凄婉苍凉;微微的海风,你使我感受到的,也不是那种清心和悦目,而是那般冰心刺骨!……她的眼睛不知是被泪水还是被雨水浸得红红的。我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她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我们默默相对无言。
汽车乘务员用浓浓的南方口音招呼上车。胡英大姐过来拽我说:我们也走吧!
栗华坐在车上,向我和胡英摆手告别。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汽车站。……
回到A城,我与栗华通了几次话。因为是长途,没有太多的话,只是互相问候。得知她还是与那个吉它手在一起,日子过得好像挺滋润。
一晃儿就过去了一年多。那天她给我来了一个电话,问我有电脑信箱吗?我说我刚刚建立,是搜狐网。她说太好了,你快告诉我,我给你发“伊妹儿”。我说你用“QQ”跟我聊、或者是“NTEMEETI DG”不行吗?她说我没时间跟你聊的,有些话还是写出来好。我说那就等你的网上邮件-------“伊妹儿”。
过了2天,我打开我的信箱,果然,见到她给我发来了邮件,在附件里,我打开了她写的一封长信。
建化老同学你好!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儿,你从海南走后已经一年多了。还记得你离开的那天吗?天空下着细雨,我们的心也在下着雨。那天的准确日子你还几得吗?男人可能还是粗心,那天是8月20日,农历7月初7,是中国古代传说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我是不迷信的,但是那天真的在下雨啊!你想想,如果牛郎与织女真的相会了,他们能不泪如雨下吗?好像是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你千里万里来到海南,在这个天涯海角的地方,如果你和你的弟兄不到大排当吃夜宵;如果你们不是因为那个“美女鲍”和老板差点打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点了我唱歌……我们怎么就这么巧就相遇了呢?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
你走后,我越来越觉得那就是天意。于是,我几乎每天都唱《天意》这首歌。那位与我合作的吉它手小海弟弟,也很喜欢我唱那首《天意》,他也经常说,他和我的相遇,也是天意。是呀,人的一生中,很多事情是天意和命运安排的,你是抗拒不了的。我现在似乎理解了天意和命运的内涵。世界上,有很多事,归根结底,你就得这样去解释,否则,你怎么解释呢?
也许,你会说我女人就是女人,总是婆婆妈妈的。其实,我这些年已经没有多少话了,只是在这封电子邮件上想与你多说些话。我想你是不会见笑的。哦,对了,你不是说让我回答你一直想问的问题吗?
今天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以回答你了。我的那位小海弟弟,已经实现了他的愿望,也就是我和他的共同的“承诺”。他现在已经在国外一家音乐学院进修,毕业后就会留在一家交响乐团。说来也是天意。
小海救了我以后,我就和他几乎每天都在海边大排当卖艺。小海是黑龙江人,从小就喜欢乐器,只要是带弦的、有孔的,他都能弹出、吹起优美的曲子。他的命运很惨,从小就失去父母,跟着奶奶长大的。因为梦想着要到音乐学院进修,为钱所困,只得像我一样出来淘金,结果也是不能如愿。我得知他的抱负后,就决定和他共同攒钱,实现他的愿望。除了天下大雨、刮大风,我们每天都出去挣钱,回来后,他还要学一个小时的英语。尽管我们知道凭我们俩的力量攒到什么时候也是一种梦想,但是,为了这个梦,就是攒到老了的那一天,也要坚持下去。
那一天,是我一生中又一个难忘的日子。小海病了,烧得很厉害。他浑身哆嗦成一团,还要和我出去。我见他实在不行,就执意要送他去医院。他说,去医院又要花销一笔费用。我能挺过去,真的能挺过去的。我坐在他的床上,把他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小时候的小弟弟。我抱这他,感觉他身体很凉。我就紧紧地抱着他。他用他那疲惫的眼神看着我,嘴巴蠕动了几下,好像要说什么。我对他说,小海弟弟,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去做。我的生命都是你给的,我还有什么不能替你去办呢?小海弟弟的话并没有使我反感,在这个特定的时候和环境中,我感到了他是多么的可爱。
我们在一起,已经几个月了,他从来都是拿我当姐姐看待,我也拿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我和他同租一间居室,却各住在两张床上。那种感觉,就像亲姐弟在一起过日子。也许,你们中的人或许不会相信。不过换了别人,也许他就不会到国外去深造了。
我见他不说话,就更加抱紧了他,恨不得用我身体的全部热量把他温暖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神情那般幸福地紧紧靠在我怀里,生怕我跑了似的。我觉得他的有着天赋般细长的、流线般舒畅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像一条柔软的小虫在我的衣襟下摆蠕动。我突然间明白了:我应该用我的身体!对呀,我当时怎么那样笨呢?我脱掉了我里里外外的衣服,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面前。我抱着他,把他的衣服也从外到里地脱个一丝不挂。我紧紧地抱着他、搂着他。他紧紧地抱着我,他的头紧紧地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前……我突然感到他就像一个孩子,是那样乖乖地被我抱着、搂着;我突然又感到他不像一个孩子,因为作为孩子,哪能这样赤裸裸地搂抱着他呢!那种感觉,真的是语言无法表达的。…… 就这样,我抱着他睡在甜甜的梦乡里,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他的病竟神奇地好了。当他正眼看我的时候,却有些不好意思。说,那种甜蜜感,只有依稀记得小的时候,妈妈这样抱我才有的。……
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终究会有好报,恶人终有恶报的。在一次卖艺中,小海意外地被到海南旅游的国外一位音乐教授看中。那位教授说,小海天生就有音乐天赋。虽然理论还欠缺,但是经过深造,一定会成大器。当他了解了他的身世后,答应留学的费用由他包了,并给了他一些费用。
他临走的那天,把他手里攒下的钱都给我留了下来。他说,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这些钱我也不会拿到国外去用了!这些钱和你的钱加在一起,也够你用的了。他对我说如果不愿意在海南,就回东北吧。那里必竟有你的亲人。我走了以后,你一定多多保重啊!那天,他抱着我,痛哭了一场。
他说,无论我到了哪里,都不会忘记你。
我还跟他开玩笑地说,学成后,给我带个“洋弟妹”回来!……
飞机载着他的梦和我与他实现的那个“承诺”冲向蓝天,向着另一个国度飞去。我望着远去的载他而去的飞机,从心里默默地祈祷他。……
建化,没嫌我絮叼吧?我的经历为我的人生又多了一些经验和体悟。如果有时间,我会写出一部书的。到时,老同学还得帮忙呀!
好了,就写着些。最后,我还想告诉你,我在海南很好,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习惯。我在厂里多年做会计积累的经验如今也派上了用场,在小海弟弟教授一位朋友的外资企业工作。将来有条件了,我准备把的父母接过来。
不过,我可是真心诚意地欢迎你,这位好心肠的、善良、可爱,同样使我永生难忘的老同学到海南来呀!
随时等待你到来的老同学:栗华
读完栗华的信,我的心情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对她的命运更加感慨多多。我为她高兴,终于从那个恶梦中醒来,重新看到了大海那边露出的曙光!……
我望了望窗外,窗外已经是一片凄凉的景色:万物在北方的季侯风中完全没有了夏日里那种蓬勃的朝气与生机。而我想着海南那方,那里,却是一年四季都充满着生机与绿意呀!
我不由觉得有了另外一种冲动,那是一种大自然以外的充满了蓬勃生机与萋萋绿意的骚动,那是一种突破情感围城之后,必需具备一种勇气才能让那绿叶重发、生长的冲动!……那种冲动开始拍击我心的四壁,像大海掀起的狂滔巨浪……
我问自己:
你有那种勇气吗?
你能回应她在“伊妹儿”中发出的再去海南的邀请吗?
我遥望着南方……。
电话: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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