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吃完饭堵得慌慌,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得了忧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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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我是不是得了产后忧郁症?
贵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
&&&&& 很晚很晚了,可还不想睡,其实很磕睡很磕睡,从来没这么晚还不睡的,可心里堵的慌,也许还是要倾诉一下吧。可能说的会比较乱,亲们凑和看吧。
&&&&&& 先说LG,生了孩子后感觉LG没有以前对我那么好,现在都三个多月了,我们还没有恢复AA,以前每天出门都要亲亲我,现在也没有了,以前如果出差天天都要发短信聊天,现在只是有事说事。
&&&&& 再说PP,PP做事我是一点都看不上的,可已经过了百天了还不愿意回老家去,好象说还要再呆两月,不知道两月后会不会走。生前我就说请月嫂照顾月子,都不同意,怕花钱,OK,不请就不请吧,可36周不来,37周还不来,到38周时一问说家里还有喜酒要吃,吃完喜酒再来,38W+4晚上终于来了,38W+5带她出去买菜熟悉环境,中午到饭点没做饭意思,于是我挺着个大肚子做了,晚饭照样我做;38W+6去医院检查,回来发现她把自己锁到门外了,拿着钥匙就是开不了门,于是LG说以后到哪都得带上她,免的她又被关在门外真不知道怎么能指望她照顾月子。39W+1肚子疼上医院,我不让她去,省的她跟着去了还得操心她,又晕车又不认识路的,去医院检查说还没宫缩让回来,回到家,人不见了,小区里找了一圈找不见两个多小时后自己找回来了,说在路口等我们呢不同的车不同方向来,也不知道她在哪个路口等的。晚上见红去医院,把她带上了,到医院让她坐着看东西,我和LG一起跑上跑下办手续(也不知道为啥我要跟LG一起去办,估计当时我也傻了,不过肚子不是很疼也没当回事,主要对LG办事也不是很放心),办完手续LG把她送上出租车让去她妹也就是LG姨家。当晚就要生了,LG的姨把PP安顿好后来医院帮忙。第二天PP来医院了,那么多人都看着宝宝,没人管我,剖的,可没人想到要给我换垫上床上的纸,护士来消毒时臭骂一顿,只管小孩不管产妇其实本来也没觉得什么,被护士一骂反而觉得挺委屈的。看着PP照顾宝宝的样,我实在着急啊,要不是自己实在动不了真就自己动手了,LG也看着急,而且快崩溃了,于是我趁机又说了找月嫂,运气好,找到了,只是要到第二天才能来,可到了下午宝宝的小屁屁已经被PP擦红了,才一天啊,还不到24小时呢,我可怜的宝。月嫂只管照顾我和宝,LG要上班,LG趁着休息把鱼啊猪蹄呀这些肉类的买好了放冰箱,PP负责买蔬菜,可是天天都是一样的菜,月嫂变着花样给我做,可再怎么样也还是一样的菜啊,给她说要买啥菜,回来三个字:没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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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
&&&&& 满月了月嫂走了,PP做的饭实在难吃,于是我自己做,一开冰箱没把我吓一跳,到处都是血水水,泥(蔬菜买回来不洗就直接往里面塞),角落里烂菜叶都发霉了,真不知道是不是杂物柜。做的饭连LG都吃怕了更不要说我了。家里两个拖把,一把能吸水的那种,只用那把,而且还当做扫把扫地&&&&&&& 反正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可根本做不了,几乎天天都要被LG说,LG是个臭脾气,一生气就骂人,是他妈他也一样说,以前我还经常说他怎么那么跟他妈说话,现在是我是不会再说了。他妈也挺委屈,好心来照顾我做月子,还落的这么多不是,我们也委屈,让她来是让来帮忙的,可她却是帮倒忙。于是想让她回去,说了好几次,可那天真有车了她却死活都说不回,于是我继续我的郁闷,想着到百天吧,她自己也是那么跟人说的,可LG又出差了,人家又说继续在这帮我我接着我的郁闷吧。现在我几乎都不和她说话,也不用她带宝,月子里月嫂休假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带的,更别说现在了。&&&& 这种大家都不爽的日子啥时候才能结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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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
其实PP是个好人,本来那会要动手术把胆结石取掉的,因为我做月子,她推到了秋天做。我想吃的也都给我买,只是她始终都买不到合我意的东西,都三个多月还不熟悉这的生活,难道是故意的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觉得她心是好的,也是想真心对我好,只是只是&&为什么我现在真的没人容忍她,难道我真的是得了产后忧郁症了吗?以前我也不是这样的啊,过年过节回去都是我去买一堆吃的拿回去,穿的么买过一次,人家到现在两年多了也没穿过(舍不得穿新衣服,不管是谁给她买的都一样),从此不买了免的浪费。给钱我也不吝啬的,去年过年我多给了两千,还被LG说以前的我自我感觉还是个不错的媳妇的,可为什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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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北海市
或许我也是产后忧郁症吧,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说不了几句话,心里堵得慌,还老是想哭.我咨询过了,只有自己想办法让自己开心,其他的,帮不了什么,你还能说出来,我却是说也说不出来,反正9月1日要上班了,到时候或许心情会好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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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儿网元老
应该不是,如果真的不能接受,还是让老公去说她,让她回去,你去说不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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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
以下内容引用自ZIZIMA的大作:我是不是得了产后忧郁症? 应该不是,如果真的不能接受,还是让老公去说她,让她回去,你去说不大好的
对PP的不满几乎都是LG说的,因为很多时候不用我说LG都觉得受不了了,所以说了好几次让她回也都是LG说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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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啊遇到事情不要心急,老想不开,事情多了积压在心里自然就会生出病来,很多时候要学会减压...多多和他们沟通/...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所做会给大家带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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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如果是瞌睡但是总睡不着觉,那是有一点点倾向的,和我老公姐姐相似,不过她严重点,还看过医生,拿了药没吃,还想到了轻生
不过后来还是很快就好了,主要是靠自己的自我调节,和家人朋友的关心
你现在算轻的,尽快调整吧,试着和你婆婆多沟通多说说,老人家有些习惯很难改的,新环境也不是那么容易适应的
另外自己也要放开点哦
你婆婆是个好婆婆,你也是个好媳妇,只是缺乏沟通,生活习惯不同,你可以和她慢慢说,然后多想想她细小的改变哦。说的同时要告诉她原因,让她主动接受而不是被动的接受一些习惯哦
祝你一家幸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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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出生,很多事情要做.人与人都是不同的个体,需要多沟通,把想法说出来让对方知道,旧的习惯改掉,好的习惯继续.一切为了宝宝,多想想轻松愉快的事情,自我调节情绪.祝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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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江门市
是啊,一定要学会自我调节~看着宝宝一天一天的长大,有什么不开心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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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多想想宝宝吧,看着孩子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其他的都抛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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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得过产后忧郁症,那感觉。。。很崩溃,那段日子就为宝宝活着,经常抱着宝宝给宝宝说&妈妈心情很不好很不好,为什么没有人管咱们啊,妈妈最爱最爱宝宝,宝宝也最爱最爱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经常哭,有时候老公也莫名其妙,看我哭了就悄悄的坐旁边,很委屈的说&怎么了呀,我又没惹你&,然后又给宝宝说&宝宝你看妈妈哭了,我们哄一下妈妈好不好,不要让妈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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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也得了抑郁症每天很烦很烦随时都很想哭觉得一切都不好家里太乱婆婆太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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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宁波市
不是你婆婆故意什么的,老人是这样,特别是从农村来的老人更是这样,很难适应外面的生活,反应力好像很差的,我婆婆也是一样,我也和楼主一样,哎, 和婆婆一起去医院,说是陪我去,我还要担心她,走到哪还要等她,不然就丢了,加入我的妈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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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揭阳市
以下内容引用自wodebaobaomamaai的大作:我是不是得了产后忧郁症?
我觉得我也得了抑郁症
每天很烦很烦
随时都很想哭
觉得一切都不好
共 32 篇,显示: 1 - 1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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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争抑郁:活着比死还难
点击数:1018
  广东女作家李兰妮患癌症20年、患抑郁症5年,以亲身经历写成34万字著作《旷野无人》   一个人和抑郁症的战争   活着比死要艰难   这样念三遍,估计你已经感觉到喉头发紧、心里发慌、心跳变乱。但抑郁症病人李兰妮很多时候脑子里想到的只有这句话。癌症开过3次刀,做过4个半疗程的化疗。从2003年4月起至今,她一直要服用抗抑郁药:赛乐特、奇比特和佳乐定。她每天都会想到这句话:活着比死要艰难。   她蜷缩在衣柜里,瑟瑟发抖。站在天台上,幻想高飞。每当抑郁症发作的时候,她都觉得“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但她控制住了自己,在与抑郁症斗争的5年中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有关抑郁症的书籍,从谷地的阴影里逐渐走向洒满阳光的旷野。   她决定集中心力,以作家和抑郁症病人的双重身份,写一本叫《旷野无人》的书,告诉人们抑郁症是怎么回事,并由此告诉社会,疗救心灵疾患、促进精神健全的重要性。这本即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新书的书名――“旷野无人”――像是一个有关抑郁症病人内心世界的寓言:你常常感觉到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内心的痛苦充斥天地。即使身处闹市,但无人能与之倾诉;高楼林立,却更像毫无生机的荒漠。   与抑郁症斗争5年,她已经不忌讳说自己的病情,也从一个病人变成半个专家。她期望告诉你,你的生活会改变,你会得到从未想象过的希望和激情。她就是一个例子,这本书就是她的故事和思考。   导言   关注今天中国人的精神生存,是这个时代的大话题。   中国经济在高速发展,中国人的物质生存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你关心过中国人的精神生存吗?或者说,你关注过你自己的精神生存吗?   作家李兰妮对抑郁症的倾诉,犹如一道午夜幽光,洞穿人生与世相的驳杂,投射在每一个深沉而焦灼的灵魂上。但在她深刻沉痛的经验背后,其实悚然矗立着一组令人触目惊心的数字:   全世界,心理疾病已成为第四大疾病,全球约4亿人患抑郁症。英国近一半的妇女在服用抗抑郁药。   在我国,抑郁症患者占总人口的4%至8%,约5500万人;因患抑郁症而导致自杀的人数为80万人,远远超过年交通事故死亡人数的15万人,每2分钟有1人自杀,8人自杀未遂……   更可怕的是,在中国,大约90%左右的抑郁症患者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患有抑郁症并及时就医。抑郁症已成为潜伏在人心中,隐匿在社会之中的一颗定时炸弹。   有人将抑郁症比喻为心灵感冒,因为它极易感染、无孔不入;但在专家眼中,抑郁症又如心灵癌症,严重者可导致毙命……在人们对抑郁症还陌生、偏见和隔膜的时候,它就潜伏在你左右,是一抹很难挥去的心理阴霾。   在现代社会飞速发展的今天,物欲牵绊之中的人们发现内心和精神被重重围困。抑郁症及其他的精神疾患缘何在中国急剧蔓延?中国人遭遇了现代精神困境?为此,我们特用四个版的篇幅,通过对抑郁症的关注作为切入口,探讨中国人的精神生存,并以此呼唤一个更加和谐、美好、充满关心、温暖和爱的社会到来!――编者   李兰妮,女,1956年生,1977年历任深圳报刊记者、编辑,1981年发表作品,著有小说、散文、电视剧本多部。1988年后罹患癌症,三次手术,五次化疗,后又发现患有抑郁症,“活着比死困难”,几度痛不欲生。但是,她在治疗期间,带病写作,她把自己的治病过程和心灵感受记录下来,创作了这一部内容、形式、蕴涵、风味都别具一格的著作。   《旷野无人》的呼唤   写书帮我治疗   记者(以下简称“记”):2005年的时候你的抑郁症得到控制了,结果因为写这本书又再复发。写的时候你就会预见到回顾痛苦会更加痛苦,为什么还是要写?   李兰妮(以下简称“李”):2005年我的抑郁症从重度转成中度了,本来没有想写这本书。但是比较烦的是,我的一些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知道我曾经深度抑郁,就偷偷摸摸地打电话问:“我这样是不是得了抑郁症?”都要我来分析,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教授、高官、巨富、自己赤手空拳打拼出来的“富姐”,但是也有普通老百姓。   最让我感到必须站出来说话的是那些孩子。有时候我去广医二院找心理科的龚主任,发现很多父母拖着孩子来看病。我就问他,怎么他们那里一下子就“火”了,男女老少都跑来了,连小孩子也来。他说,现在的小孩有很多心理问题,家长不懂,总以为这些孩子是调皮,不喜欢读书,或者以为孩子学坏了,其实不是这样,他们其实是抑郁。当他们刚刚有抑郁的萌芽的时候,如果父母有这个意识,马上进行专业精神医生的介入,吃一些辅助的药,就可以很快缓解这种情况。但是父母没有这个意识,弄得父母痛苦孩子也很痛苦。   自杀已经成为19岁-34岁年轻人死亡的首因。看看深圳去年的数据,交通意外914人,但是自杀是2000人。这个事情如果还不重视,这个数字的增长是翻倍的。德国的精神病普及专家努贝尔说,德国的患者都只有30%的人接受过心理治疗。德国对医学、尤其是精神学研究是非常超前的,他们都这么搞不清楚,那中国的情况呢?根据最新的研究数据,10.4%的人有抑郁症,那么中国就有1亿多人。   记:身边这么多人有抑郁症,于是你想通过写自己的经历和思考帮助他们?   李:我写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我看到很多杀人案件、暴力案件,都很恶劣,那些杀人的人不少都是被认为是很沉默、品质还不错的人,平时邻居都说他还挺乖。大众和媒体分析这些恶性案件时,总是找社会的原因,找不到工作了什么的,其实这只是个诱因而已,他抑郁到了一定程度,就两个通道,一个是杀人,一个是自杀。没有人知道他的生理方面也出了问题,没有人看到他的伤口,他自己也看不到。   不看清自己的病因,不找专业医生介入,你怎么呼吁都是没有用的,你没有到点子上。如果还不注意这个问题,我们这一代已经是不可控制的了,那下一代呢?   记:就像苏珊?桑塔格说的,“疾病成为了一种隐喻、一种丑陋,一种道德缺陷,”成了最不好的东西了,得病的人好像人格都低人一等了。   李:对这种情况下,你如果连你自己都这样看自己,不发出正确的声音、公立的声音,你该怎么办?   记:你以前也逃避吗?   李:最开始,我不愿意承认,心想我怎么会得抑郁症?我以前以为抑郁症完全是心理问题,以为就是想不开、发愁,肯定会死掉。但是我就不知道抑郁症分生理的和心理的,也有混合型的。重度抑郁症患者一定要药物治疗,中度的用一些比较安全、副作用小的药,而且用的时间不长,吃大约3个月或者是半年就可以了。而轻度的呢,只要心里知道,进行辅助治疗,包括信仰治疗、宠物治疗、香薰治疗、认知疗法的治疗等等,就可以了。   关键是要看到这一点:这个世界上有10.4%的人有抑郁症,但是大部分不知道,或者是逃避病情。如果我们这一代还不重视,到了你们这一代,或者是你们的孩子那一代,就泛滥了,很难再制止了。到那时,你物质生活再好也没有用,你挣钱可能远远不够看病的,美国有研究数据说由于抑郁症、精神疾障给这个国家带来的经济损失达到多少万亿。   精神的“非典”每天都在发生   记:这本书包括四部分,是一种很新的文体,既有文学性的对童年的回忆随笔,又有专业、冷静的对抑郁症治疗的感受,还有权威书籍、资料的链接和一个补白。为什么这样设置?写这本书最初的构想是怎样的?   李:这本书共116篇日记,每一篇后面我都附着随笔,想告诉大家,我是这样一步一步战胜抑郁症走出来的。最早我是打算写个十几万字就可以,第一,给病人看,告诉大家认知疗法是很简单,看我就是这么写的,你就照着来就行了,有没有复发都可以做。第二,这是一个“病历”,可以给精神病医生看,因为他们未必有这种资料。   但是我写着写着,就觉得不对,我觉得应该把我看的书,书里面一些精彩的阐述,都应该链接下来。这样才有公信力。到了后来,我发现应该把我被压抑的童年也链接进去,因为这里面也有童年的伤痛在里面,一个人要找到抑郁的根源,必须从童年、从家族里去找;现在有多少孩子被学校、家庭、父母压抑着……   记:你觉得这本书写出了你想说的吗?   李:其实我想说的很多很多,这本书只是我想表达的十分之一。只写了1/10,第一是因为写的时候我抑郁得没法写下去了;写到最后,我就想站在十几层楼上跳下去。第二,有些痛涉及到我的家族,例如我的外婆,她也抑郁,我写这本书的时候,她在医院,她的儿子不要他了,我必须顾及家族的反应。   当时我就想,我为什么活,我为什么要为你们活?这是最难受的。我一方面通过这本书告诉别人抑郁症是可以走出来的,但是现在我等于是又深入虎穴,又开始抑郁了。   有朋友说,你那十分之九的东西怎么没有写出来?因为她认为那十分之九是更深刻的。不过她也劝我不要写出来了。第一,她觉得我承受不了这个;第二,应该让全社会的人来补上那十分之九,因为每个人的精神都不一样。我只想告诉大家,精神的“非典”每天都在发生,比“非典”死的人多得多了,但是大家都视而不见。为什么?第一,人心很冷漠,不是自己的事不会去关心,他忙着赚钱去了,唯利是图。第二种视而不见是害怕,他知道自己心里面有这种东西,他害怕,不敢去梳理它。第三呢,他不具备这种知识、不具备这种训练。   阅读别人能减轻抑郁   记:那普通人看这本书的时候会不会越看越抑郁?   李:不会不会。伊丽莎白?斯瓦多说过“阅读关于别人的抑郁经历能够帮助你减轻抑郁”。   记:这个方法对你有用吗?   李:非常有用。   记;对你的帮助主要在哪里?   李:帮助我正视抑郁症这个东西它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原来别人也这么抑郁,我这个病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这个“旷野无人”的名字有好几种含义。其中最简单的,就是抑郁病人就像在旷野似的,没有亮光,也没有人。他看不到一个人,就感觉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很孤单、很恐怖。但是你读别人的经历时就会发现有很多人都抑郁,它是一个很常见的病。如果你是中度可以想办法减轻,就算是重度患者也可以争取“不死”的。打个比方,有一次我家里被盗窃了,很害怕。之后我的一个朋友说,她被抢劫的时候,被人掐着脖子,拖着走,哭了一天。我听了以后,一是很同情,另外我自己的心里也好受些了。   记:书的主体记录了你进行认知疗法的过程。   李:我2003年4月开始吃药,5月份的时候症状就开始减轻了。抑郁症的一个表现,就是我在现实中很混沌、很恍惚,常常会做白日梦。周围的这些人和东西,我以为不存在,发生的事我也会经常记不住。有时我的先生迎面走过来,我都是视而不见的。比如我刚刚吃完药,过了一分钟我就忘记我有没有吃。刷牙也是,有时候是我这次刷牙的感觉与上次的感觉在某一点上相通了,我才会想起我已经刷过了。   但是我梦境很清晰,包括梦里面人的脸,我和别人的对话,都很清楚,这些人生活中我可能从来没见过,像从另一个世界里和我相遇。幻觉、幻象、幻听这些时刻干扰着我,没办法。然后我就试着写认知日记。我把它写出来,它就不会干扰我了。我有一台黑色的IBM电脑,每当我写完把它关上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就在那里面了,像魔鬼被装进了瓶子里。   认知日记的好处就是,把一天中无论多小的事情,高兴的不高兴的都记下来,你就会变得清楚一点。我既不看电视,也不看书,音乐也不听,但是我为了自救,只好写下来。   记:你觉得写下来确实有用吗?   李:有用。很快就有用了,我第二年的5月份做的测试已经变成中度了。写到第二年的8月份,就基本上复原了。中度就已经基本可以自己控制了,我就停了看看,觉得我可以不必做了。我是2004年8月停的,2005年我觉得我过得还可以。   李兰妮与抑郁症   生活中的李兰妮   记:你写这本书把从小到大的经历又回顾了一遍,其实是你在找自己的病因。你觉得你的抑郁症跟童年经历的关系有多大?   李:我的童年的忧伤从哪里来呢?我觉得应该从我还是胎儿期间的时候,就是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有了。我觉得我的母亲当时并不是很想生下我。她刚刚从部队里回来,理想就是一辈子当个好军人,因为她的祖上一直都是小知识分子,她并不想马上生孩子。   记:你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我曾经是“别人诉苦的垃圾桶”,谁受了委屈都会冲我大哭一通的。他们在我这哭完了之后都是精神抖擞的,走出去之前都是乐呵呵的。然后我就会默默的为他们担心,觉得帮不了他们。我既没有权力,也没有钱去帮他们,也没有办法帮他们去挡这些伤害。我觉得“我只为别人受伤”。   记:本来,看到别人高兴,你自己应该也很高兴。   李: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我可能不大能打开自己的心扉。这可能与我曾经在部队生活过军队有关系。我5岁的时候,因为备战,我父亲就带我来到深圳的内伶仃岛,孤岛上的家属是很少的,有知识的家属在大城市,像广州、佛山等,都不愿意跟着丈夫去孤岛。如果一个人没有故乡,没有社会关系,会怎样?我哭的时候不会像别的小孩那样叫“妈妈啊~”,连爹妈都不叫,我的事情没法跟任何人说。   记:在常人看来,你算是很顺利的,本应该快乐才对。   李:我1999年就拿了正高职称,在那个时候,50岁以前拿正高是很难很难的。我那个时候刚40岁,写的电视剧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间播出,什么都非常非常顺,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快乐?   记:你有深深的不安全感,这是你抑郁的主要原因吗?   李:这是最直接的原因。我得癌症做手术的时候,连我父亲都不来看我,说是怕受刺激得高血压,他是打过仗的人啊;我先生每天要上课,只能下课后来看我。这也是很多现代人得抑郁症的原因,第一,没有安全感,第二,不确定因素越来越多,第三,所有的东西都在匆促变化,还有就是信息泛滥、道德体系崩溃等各种因素。所以那些不富裕的人就想我们一定要买东西,一定要让自己确定下来。这也是刚出来工作的年轻人的心态。那些30多、40多岁的人的想法是,我现在还不够有钱,我的位子还不够高,我一定要加油加油。但是富人也同样没有安全感,他们会认为很危险,可能一觉睡起来什么都没有了。   信心、盼望和爱   记:如果让你用最简单的话描述抑郁症的感受,你会怎么说?   李:这是一种没有伤口的病,但比所有的病都更痛苦。我看到安德鲁这些人的书,里面说“抑郁症人是看不到伤口的”,我当时真想和他握握手,真是“难兄难弟”。   记:各种原因引起的抑郁都可以靠药物治疗吗?   李:首先要分清楚这个抑郁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有些人也抑郁,但不是很重,由于各种因素缓解了。但是很可能过几年碰到什么事后又犯了,这时他可能需要吃一些药。有些人轻度的时候及时吃药,三个月就能够慢慢好了。轻微抑郁的时候,就让专科医生介入,可以很快的调整过来。第二,要靠专家来分析,一定要去看专家。   记:在书中我看到你在不断重树自己的信仰,你觉得你最大的转变在哪里?   李:我以前一直都有一种心理,就是我凭什么要为我的爹妈活着?小时候他们那样忽略我,凭什么要照顾他们?我有一种怨恨,小时候你那么忽略我,等你们老了,闲着没事干了,就整天扒着我做这个做那个。得了癌症以后,我很认真地想过“我是不是问心无愧?”问心无愧我就可以走了,而且有人也跟我说李兰妮你该得的也都得了。但是现在我觉得,上帝造人,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有他的使命。“信心、盼望和爱,这三个是永远的,最重要的是爱。”   我受了很多有意无意的伤害,不要去以恶惩恶。我真正做到跟我父母和解了。我从心底里头原谅理解他们了。我觉得我小时候受的这些苦难都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本身也是受害者,这是我很大的一个转变。   记:你写到最后那两页的时候,引用了《圣经》里约拿的故事,说每一人生下来就必然有一项他要完成的任务,注定要做的事情。你觉得这本书是你一定要完成的任务?   李:我为什么让田惠平写后记呢,就是前年12月份我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的癌症有点复发了,劝说我赶快去治,去做手术。我当时就面临着一个写不写下去的问题。我不要做手术,因为我一做手术就肯定写不下去了。同时,我觉得我不能再悠着写了,得赶快把它结束,不管说得清楚还是不清楚。赶快把这件事做完,完不成的以后再交给其他人。但是很奇妙,我写完了以后,今年1月15日去拿我的去年12月的病历,然后我就检查了一遍,医生说可以不做手术,我一下子就解放了。   现代人与精神隐疾   家庭的精神基因就像一棵树   记:我刚刚打车过来的时候,车上的电视刚好在放两个自闭症小孩的故事。有资料说自闭症很大程度上是基因方面的问题,那抑郁症呢?   李:我后记里最后有一句“田惠平,你来接力吧”!她是中国第一个自闭症研究所所长,是美国《读者文摘》推荐的“今日英雄”。为什么最后我没写完的部分让她来写,因为抑郁症和自闭症同属精神疾障,是在一个大范畴内的。而且,到目前为止,自闭症和抑郁症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世界上还没有共识。像基因、各种各样的压力、信息泛滥、社会的不稳定因素等等,这些都只是医生的猜测,但是都不能作为结论。像田惠平就说,她和她的丈夫都非常聪明,她儿子怎么就得了自闭症?就是搞不清。   记:看了这么多专业书籍,又对自己的经历进行自省之后,你觉得抑郁症最需要正视或纠正的是什么?   李:很多病人都偷偷摸摸的,好像是见不得人似的。李欧梵(注:台湾作家)就说,华人世界普遍存在着一个问题,就是很少关注个人的精神世界,长期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太太会得抑郁症。他们是二婚,大家认识了很多年了,各自离了婚以后走到一起,很不容易,很甜蜜。他太太抑郁症复发的时候他觉得很恐怖。传统文化中就没有探究人的精神病理的传统,现在大家就应该注意了。中国现在不是那种“穷国弱民”了,到了要审视精神隐疾这一步了。   记:这代人的病,其实受几代人精神隐疾的遗传和影响?   李:我记得(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看过一本日本现代短篇小说选,有点似懂非懂,但有一篇记得很清楚,说有一个人被锁连链关在一个笼子里,在马戏团里表演,表演得很好,很受欢迎。后来,因为他太受欢迎了,名气很大了,很红了,有人怜悯他,打开笼子,解开他的锁链,以为这样子他会跳得更好,但是他反而不会跳了,不懂得怎么表演了。我就觉得我们的父母,包括我这一代人,也有这个问题。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扭曲,失去了让心灵和精神自由的能力。   记:很多人说现代人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精神越来越脆弱,这才是各种精神疾病的主要原因,你认为呢?   李:一个人脆弱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有些朋友的孩子10几岁,20几岁,他们会经常埋怨孩子很脆弱、没有责任心、不努力。我就会骂我这些很好的朋友,你自己就不是很正常,因为你们的父母不正常。家庭的精神基因就像一棵树,这一百多年,每到它生长一圈就不断地砍,已经快砍断了,都没有让它长成。   抑郁症应该提高到公共健康的层次   记:就是说我们要从精神文化、基因传承的角度去看待很多现代病,而不仅仅是社会原因或心理原因?   李:对,我们以前谈精神病都是空的、虚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得这个病。精神疾病应该和人类、家族的精神基因有很大关系,你的血液里流淌着、继承着几代人的精神隐疾,但不像身体和外貌上的疾病那么明显。比如说你近视,你的父母也是高度近视,那这里面肯定是有遗传的。   记:但这种精神隐疾、精神黑洞已经进入了潜意识、无意识。   李:它进入了潜意识,而我们又不愿意去挖掘,去正视。我觉得有三个原因。第一种,因为童年一挖掘,就面临着对父母、对家庭的关系,就会担心自己的父母受伤害,会觉得内疚,可能反而会恶性循环。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为长者讳,为尊者讳,这是个“雷区”。   第二,我觉得中国的知识分子中相当大一部分还没有到这个程度。“五四”的启蒙是对科学的启蒙,但是我觉得21世纪的启蒙就是要从潜意识的启蒙,从精神黑洞,从基因传承的角度来看我们的精神疾病。   各朝各代,中国人的基本教育都是从小知识分子这里得来的,包括善恶观、文化基因,大师很少。但是小知识分子软弱,国家穷了,人穷了,知识分子的锐气几代人传下来就没了。第一代像我外婆的外公,他还是有志气的。那时候他扎根在乡村当一个私塾先生,内心里是平静的。他觉得自己遵从“大道”,教这些穷困的孩子知书达理是一件崇高的事情。   记:你接触的医生的水平是怎么样的,国际上又是什么情形?   李:我2003年第一次看抑郁症方面的书,目前为止我接触的广东的这些精神病方面的医生,给我谈的理论全是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不是卡尔特就是弗洛伊德,他们最多看看费洛姆的,阿德勒的也不多。而现在很多德国的、瑞士的、美国的、英国的研究成果,都是21世纪以后的成果。   我们的心理医生存在的问题就是:以前他们很闲,没有人去找他们看病;现在他们很忙,水平却没跟上来,都觉得是病人心里想不开。我翻出哪一年我去看精神科的记录,是中山×院第一个创立这个科室的、当时给我看病的老主任的记录。最后我把那个老教授“忽悠”得他没给我看病,反而我帮他看手相,把他给讲晕了。   在国际上,真正把抑郁症从人的偶发性精神疾障提高到整个社会、整个国际的公共健康这个层次,把抑郁症视为仅次于艾滋的危害公共健康的第二大疾病,并且从精神文化的角度对此进行系统研究,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那时候才开始进行深刻的、更接近本质的研究,重新来审视这种疾病。它换了一个角度,才开始有成就。以前一概把精神病人归结为“疯子”,一概关到精神病院里面。他们都不关心为什么会有这些病,也难以找到根源。   知我者谓我心忧   ――摘编自《旷野无人――一个癌症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     旷野无人。你的身、心、魂、灵散落迷失在死荫的幽谷。旷野无边无涯无日无月,你不在人世,你在旷野。有眼看不见,有耳听不见,有口无言。你摸索着,爬行着。你触摸过死魔的脸,那是一张轮廓俊朗的脸,清爽,光滑,结实,年轻,浮起微笑的唇纹。   癌症开过3次刀,做过4个半疗程的化疗。从2003年4月起至今,你一直要服用抗抑郁药:赛乐特、奇比特和佳乐定。你每天都会想到这句话:活着比死要艰难。   你每天要在脑海里反复抹去这句话。   常有人问:你在写什么?   什么也不写。   那你每天干什么?   心里说:我在竭尽全力――活啊!   我抑郁了?荒唐!   走进深圳北大医院这间精神卫生专科诊室很偶然。特诊部分诊台一个小护士说,医院最近有规定,开安眠药必须找精神卫生科的医生写处方。   真麻烦。李兰妮心想,如果要排队,就立刻走。但是,冥冥中早就注定了,此时,没有一个人来看病,医生正拥有富足的时间和悬壶济世的好心情。   李兰妮站在医生对面,她注意到诊台医牌表明这是个博士。   李兰妮(抢先声明):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想开点安眠药。我经常要吃安眠药。可是有些医院一次只给拿3天的药,到外面药店又买不到,请你给我多开点好吗?   李博士:我这里只能开7天的药。   李兰妮(颇失望地):那……你药量给我开大一些吧。安定我一次要吃2片。舒乐安定有一次我吃过4片。   博士一副吃惊、谴责的表情。   李兰妮:嘿嘿,那一次是吃多了。第二天在屋里走路都走不直,直往墙上撞,不会拐弯、直摔跤。   李博士:说说失眠症状。详细一点。   李兰妮心里嘀咕:多耽误时间啊,开几片药还要问半天。大概一上午都没病人来,博士总闲着对不起国家多年的栽培。   李兰妮:入睡困难。吃药也得一点多两点才睡着,到四点左右就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所以药量一定要大一些。   李博士突然坐直了,头往前倾,两眼放光。好像缉毒刑侦员嗅到了可疑的气味。   李博士:持续了多长时间,这种早醒?   李兰妮:有……两个多月吧?不止。这一年多我睡眠都很差,总做恶梦。早晨醒来比没睡觉还累。   李博士:你不是一般的失眠。你最好做个心理测试。   李兰妮:别别……我只想开点药。   李博士:你听我说,早醒之后不能够再入睡,持续15天以上,就要小心抑郁症。抑郁症你知道吗?   李兰妮:抑郁症?就是说人很忧郁想不开是吧?   李博士:不完全是这种意思。这是一种精神疾病,病人至少有3种临床表现,早醒难入睡就是其中一项指标啊。当然,也有忧郁……   李兰妮(立刻打断):我没啥可忧郁的。上不用养老,又没要孩子不用操心。我可以不坐班,没有工作压力,朋友一大堆。挣的钱够我自己花,我丈夫的工作……热门专业身体健康。我父母有我弟弟照顾,我弟是孝子,我很省心。   李博士:可是……衡量抑郁症……   李兰妮(显摆地):我癌症开刀没掉过一滴眼泪。我知道自己癌症转移要做化疗,我没哭过。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非常非常乐观。我这种人怎么会忧郁?有个朋友说过我,她说李兰妮这家伙得了癌症一点不忌讳,像中了六合彩一样到处说。最近还有人问,是不是医院弄错了?李兰妮怎么比我们没病的人还精神啊?   李博士(突然插话):你是不是自控能力很强?   李兰妮:对呀。从小到大,我特别独立,特能自控。找我倾诉的人很多,但我没什么要倾诉的。有个同学半开玩笑跟我这么说,喂,李兰妮,每次都是我找你说一通哭一通,什么时候你也在我面前哭一哭啊,省得咱心里不平衡。其实,她不明白,我天生不爱哭。   李博士:这样更――危险。越能自控的人,就像一张弓,一直绷得紧紧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啪!就断了。白天你可以自控,夜晚潜意识就控制不住啦,所以你总是作恶梦。   李兰妮噎住了。她想起了一个梦。手术后不久,她做过一个梦,她在梦中对一个朋友哭着说:区区,我得癌症了!是的,哭过一次,在梦中。博士的说法不无道理。但是,由此界定这就是抑郁成疾,实在牵强可笑。   李博士:抑郁症还有两项硬指标,一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你最喜欢做的事,莫名其妙不想做了;还有一点,脑子里有……有自杀的念头在转呀转。   李兰妮:我可没想过自杀!现在抗癌药进步多了,我不至于痛得要自杀。我跟主治医生也说过,绝不会让癌症吓死。认识我的医生都夸我心态很健康。我这人真的没啥可忧郁的,我要是有抑郁症,恐怕世界上一半人多都有这病。(笑)哪怕是全省人民都抑郁了,也轮不到我这种人。   然而,春节过后,我发现自己就连为回深圳而拾拣行李箱都做不好。大脑发出指令,躯体与神经系统连接不上,就像机器人电脑线路出了故障,起卧行走如同弱智梦游,心神涣散。非常非常疲倦,非常非常辛苦。失眠失眠失眠,恶梦恶梦恶梦,沮丧沮丧沮丧。没有起始,没有结束。   再到深圳北大医院精神卫生科诊室开安眠药。李博士说:你必须服用抗抑郁症的药物。   我说:我会考虑的。心里根本不信什么狗屁抑郁症。我要的只是安眠药。   但是,他提到的抑郁症3项临床症状有2项在加剧。我要找出一种病来,以证明我患的是这种病,而不是抑郁症。   童年的阴影   前些年,我写过一部中篇《十二岁的小院》,里面记录了一些童年的伤感故事。其中一章写了我和妈妈的冲突,还有妈妈打我的片段。当时我强调了自己对母亲的伤害、母亲对我的伤害。弟弟看过手稿后“告密”,妈妈立刻给我打电话,说我这是出卖她赚稿费。她还警告我:不许造谣,你要是这样写我,我就跳楼。弟弟也指责我,说我不孝,诬蔑妈妈。在弟弟的监督、审阅下,我把刺眼的字句都抹去了,我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埋进心底,尽量把母女厮打的过程加以粉饰,结果导致我一看到这一章,就极其厌恶写作的李兰妮。我讨厌这段粉饰过的虚伪的文字。在我内心记忆中,冲突是激烈的,伤害是深刻的,影响是恒久的。   在我所看过的国外精神病学、心理学家写的书中,不论是美国人、德国人、英国人,还是瑞士人、加拿大人、新西兰人、伊朗人,他们都提到了童年期心理创伤对抑郁症病人的影响。   “迄今为止,我们还无法知道导致抑郁症的确切原因。但是,我们比较能肯定的是抑郁症的病因绝对不是单一的。我们认为,自然和人为双方面的种种因素都包含在其中。”   我得老实承认,尽管翻过一些书,但我仍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得抑郁症。抑郁症与童年有关,与家族遗传有关,与重病创伤有关,与生活紧张工作压力大、与大脑神经递质失衡有关……但是,在同样童年有阴影、有家族史、曾遭重创、压力紧张相似的十个人当中,为什么那九个没患抑郁症,而偏偏这一人重度抑郁呢?   前些日子,几个朋友一起聚会吃饭。我说起童年烙印,没等我把话说完,众人纷纷声讨:你以为就你童年缺乏安全感啊?你看过当妈妈的就在小孩子面前寻死吗?你知道幼年丧母的滋味吗?你懂得莫名其妙被父母憎恨的感觉吗?   我有好几位朋友,在童年时期都与母亲关系紧张。她们的母亲往往都是新中国第一代职业妇女,长得都有三分姿色,有一点儿小头衔,政治上求进步,业务上拔尖;在家里能当丈夫的家,是家里的第一把手;有点洁癖,公私分明,对外人比对自己儿女关心、和蔼。这好像已成了一个规律。   由此我想:这到底是母亲有毛病还是孩子有毛病?或是时代的毛病?中国有多少家庭存在这样的毛病?有人作过研究吗?估算过代价吗?一代人两代人的精神基因因此而有所改变吗?!   每一代儿女对父母都有怨结。时代不同,怨的程度也不同。可是每一代人都把深怨埋藏在心底。   此时,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对父母的怨恨已经化解了。因为我终于把长在心里的结石挖出来了。我这一代人,许多人和我有相同的经历,不是我们父母的错。但是,我们必须疏通情结,在精神层面释放这种压抑,亡羊补牢,为的是,减轻下一代、再下一代的精神负重。   心田的荆棘   李兰妮很讨厌“抑郁症”这三个字。李兰妮会得抑郁症?荒唐。荒谬。精神卫生科医生真能瞎掰,这种结论简直伤人自尊。   李兰妮最大的优点就是坚强乐观,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也不哭。从14岁起,什么医院没进过?手术室、运尸车、蒙尸布、太平间、红棺材,还有夜半哭丧的人、手术后严重破相的人、奄奄一息等死的人,还有,白血病吞噬的小女孩儿、化疗放疗后秃头精光溜光的老阿婆、尿毒症哀嚎骂声惊心的黑脸大妈、脸肿得像渗水浮尸的内分泌重症室阿姨……见得太多了,已经习惯了。   14岁开刀割血管瘤,我自己上手术台,自己在公路拦军车,没拆线就回到了几百里外的家。17岁我在广州部队医院一住半年,从国庆节到春节后,父母在粤北没有任何音讯。我没想过要哭,习惯了。9岁我就独立了。   22岁那年,我住在广州中山医学院附院的内分泌病区,同层楼面有肾科重病区,疑难杂症重病房。白天见病人死掉被运尸担架床推走是常有的事。我住的是小病房,靠窗病床住的是一个27岁的大姐姐。   头一个半夜,凄厉的哭声骤然响起,是孤儿寡母的哭声,很揪心。第二天更晚的夜里又有人哭,听起来像是父母哭儿子。走廊里有护士的说话声,说什么人哭得晕过去了。黑暗中,大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双手交叉紧抱肩膀站着听。透过蚊帐,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我轻声说:“大姐姐,你怕不怕?”过了好一会儿,大姐姐突然说:“他们都有人哭。我死了谁哭我?”我傻乎乎地说:“你有你爸爸妈妈哭啊。我才没人哭呢。”大姐姐不说话,摸索着缩回蚊帐里。我呆望着窗外清淡的月光,忽然悲从心头涌起。我要是今晚死了,真的没有人哭我。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们想过我吗?   鼻子发酸了,眼眶湿湿的。这对我来说是极其罕有的。我用手把眼泪揉了出来。那个夜晚我很需要哭一哭,我想流泪让心里别再堵得慌,但是眼泪只有一点点,仅够湿湿眼眶,不够攒成泪珠往下掉。我想起小孩子哭,都是叫着“妈妈呀”,越喊越是满脸泪。我无声地做了个口形“妈妈呀――”,感觉怪怪的,心里更加堵得透不过气。我又试着无声呼唤“爸爸呀”,感觉也不对。我哭不出来,只觉得悲哀,找不出一个亲近的人,哭的时候我可以呼唤谁?我能依靠谁?我能想念谁?我能哭着叫着谁来慰我心壮我胆?这样一个死神在病房徘徊的黑夜,我可以哭求谁庇护?   没有人。没有人。   每一个梦都与死亡相纠缠   李兰妮几乎问遍了所有她熟悉的非精神卫生专业的医生:有个博士说我有抑郁症,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她听到的回答都是干脆的、否定的。   李兰妮给朋友发了个手机短信,简述困扰,请她拯救一把。朋友立刻回电,她帮李兰妮联系了专家门诊。   护士叫李兰妮到一间小屋电脑前填空。90多道问答题限在3分钟内答完。护士强调要不假思索按时完成。李兰妮想:填这样的问卷小菜一碟。   李兰妮飞快地填空答题,本能地绕开“陷阱”。不是有意欺骗,潜意识渴望否认抑郁症,她知道“应该”怎么答题才能避开麻烦。   1分多钟就答完所有问题。护士有点惊讶。   主任有点疲惫地看李兰妮的填空题。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揣摩出:卷面上没有发现值得关注的可疑点。李兰妮见医生桌面上还有两三本病历在排队,知道主任又要为加号病人牺牲一些午休时间,心里很内疚,提醒自己千万别把病情铺开来说,挑关键词说,绝不可超过10分钟。   李兰妮:像我这种情况,不用吃抗抑郁药物吧?   主任:你除了失眠疲倦,还有哪些症状?   李兰妮:没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这人一点不抑郁。好多人提醒我千万别吃抑郁症的药,能不碰尽量别碰,毒性可大啦。   主任:现在出的新药副作用没那么大。你有没有……比方说想自杀啊,觉得活得很没意思之类的念头?   李兰妮:没有没有。我很乐观,朋友一大堆。失眠也可能是职业病,疲倦可能是我做过化疗,药性太毒。本来要做完5个疗程,后来心脏受不了,120急救车……   主任点头,扫扫问卷,看神情正在综合病人陈述进行判断。   李兰妮(赶紧打岔):有一个问题,我很怕去吃饭。别人一说要请我吃饭我就紧张。有时候答应了,就盼着别人说没空取消。   主任(微笑):我也害怕出去吃饭。这个不算什么。看来不大像抑郁症。   主任写处方。哦――阿普唑仑,我知道。睡前1片,能改善睡眠,又有抗焦虑的作用。李兰妮如获大赦,抓起处方单,“谢”声未落人已蹿出门外。   楼下药房已经下班。急诊窗口拿药,药费才2元多钱。   李兰妮迫不及待打开手机,大声向朋友报告好消息:我没有抑郁症!我不用吃抗抑郁药!   好啊好啊,没有抑郁症。没有抑郁症太好了。   当天晚饭前,突然听到张国荣自杀的消息。   造谣!今天是愚人节,传媒又在愚弄人。缺德,竟然这样诅咒一个优秀敬业的演员。香港演艺界红人常遭暗算。第二天张国荣会出面避谣,演艺人协会的成龙、曾志伟、梅艳芳又要出来打抱不平。   晚间新闻,香港两家电视台播放了张国荣跳楼自杀的消息:张国荣因抑郁症而自杀!   电视信息大轰炸:张国荣的肖像,记者在说,目击者在说,歌迷、影迷、主持人在说,朋友在说,张国荣的歌声,张国荣演唱会回闪,张国荣主演的电影片段……   永远不会老的张国荣在电视上微笑,眼睛微微有点眯,嘴角隐隐藏着一缕笑,有点心事,有点顽皮,有点倦怠,他的眼神在说:今天是愚人节,我们来玩一个死人游戏好不好?我算一个,还有谁?还有谁?快过来,一起走。   李兰妮一阵阵发冷:幸好上午才看过病,不是抑郁症。   如果上午刚被确诊为抑郁症,晚上突然受到这样的画面刺激和轰炸,李兰妮会不会发疯?   那个月成了张国荣月。电视上是他的身影,电台里他不停地唱着歌,报纸上有人说他是因感情问题而自杀,有人猜他是不是有爱滋病?我自己不敢看电视,别人看电视的时候,我听到了怕看到的一切。   你越想回避的信息,越能够稳准狠地击中你。   冷不丁地一瞥,瞥见了电视上张国荣的遗像。没有一星半点不美好的痕迹。他本身就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他的遗照是从无数张相片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所有喜爱、尊重这位演员的人都熟悉他这张照片,这就是大众心目中最亲切最迷人的张国荣。   一瞥中,触到了张国荣的眼神。眼神在说: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走吗?纵身一跳是最好的方式。看出来了吧?我现在是快乐的。你怎么还在犹豫?我是过来人,听我跟你说……   从4月2日到12日,我所做的每一个梦都与死亡相纠缠。闭上眼睛看到的是死人,睁开眼睛已经死去的人轮流来跟我说话。尤其是那些自杀的人,他们告诉我,为什么要死。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们都低声招呼:快走,走啊。集合了。   照粤语地区的民间说法,这叫“撞邪”。张国荣自杀后,有人说他拍灵异电影入戏太深出不来,也有人说他“撞邪”。随后4天,每天香港有人自杀。媒体说,这是张国荣的歌迷、影迷效仿他,是负面新闻引发了连锁反应。   其实,每年这个时候都有重度抑郁患者自杀。但是,普通人的死没有新闻效应,他们就像一颗眼泪,刚抛洒在空中就蒸发了,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张国荣的死,唤起了社会对抑郁症的关注。他的纵身一跳,成为许多人脑海中永恒的一个画面。这个画面所引发的震撼,成为抑郁症一课的社会启蒙。   我开始警觉。   看妇科,主任说,你没有更年期综合症,不能给你吃激素。看中医,主任说:你这是心阴阳两虚。开3剂四君合酸枣仁汤。她明确表示只能试探着慢慢调。这时听见门外导诊台护士喊:李兰妮,精神科。   李兰妮。谁是李兰妮?   ……走出特诊楼,老老实实捏着两个小纸袋,里面装着7天抗抑郁药。认了吧,李兰妮。3个精神科医生有2个认定你是抑郁症,另外那1个,你实属讳疾忌医。说你疯了你还不乐意,你骗医生你不找死嘛你。   人们对抑郁症误解很深   在深圳,与文艺界朋友吃饭。有人说起一个重度抑郁的白领丽人,每天早晨盛装而坐,靠在几十层高楼的客厅窗边,想着什么时候往下跳。朋友说:好像这个抑郁症专找女白领,奇了怪了。   其实不然。不论男女,深圳的抑郁病人比率要高于其他城市。男人不愿去看病,硬扛,一旦崩溃,自杀死亡率远比女人高。书上说,70%的癌症、脑猝死、心梗死等患者实际上死于抑郁。我建议朋友们看看精神病学专著。抑郁症涉及自杀,也是暴力事件剧增等社会问题的源头之一。   有个朋友天真地说:深圳这种病人多吗?我怎么没见过?   我说:死的死了。没死的不肯见人,还有的流落异乡生死不明。像我这样抑郁不死,还在这里傻乐的,没几个。深圳人……真的不容易。20多年……这么说吧,有抑郁症是正常的,没有抑郁症是不正常的。   另一位朋友说:国外有不少画家作家死于抑郁。好像富有创造力的人容易患抑郁症,创造力不那么强的人,倒不容易患抑郁症。   我说:深圳人的创造力……那是没说的。快查一查,这里还有谁抑郁?   一桌人乐。即兴对照鉴查。结果是,每一个人都抑郁。当然,那叫做轻度抑郁。   直到如今,有的朋友仍然不相信我得了抑郁症。一位闺中密友说:你有个鬼抑郁症呵,我们都抑郁了,也轮不到你抑郁。医生也会有错的,一定是搞错了。   在我们周围,肯定会有这样的抑郁症病人,他们跟你说说笑笑,似乎一切正常;但他们心里已无数次周密计划着自杀行动,他们赴死的决心是冷静的,就像狙击手,早早端枪瞄准了目标,一触即发。   当他们的尸体渐渐变冷变硬时,活着的人还是那句话:一点儿没看出来呀。没有人为他们的死内疚,没有人试图去理解。人们选择回避、缄默、淡化、遗忘。   什么时候,人们才懂得伸出援手?   在美国人安德鲁?所罗门的《忧郁》一书中,我读到这样一段话:   “《纽约客》的一位编辑最近对我说,我可能根本没得过忧郁症。我反驳说没得过忧郁症的人不可能装出忧郁症的样子,但他不相信。‘少来了,’他说,‘你哪来的什么鬼忧郁?’我复原后,压抑了所有的不愉快。我的过去和我断续发作的忧郁似乎全然无关,而且我公开说我持续服用抗郁剂好像也很令他人疑惑。这是忧郁症被冠以污名的另一种奇怪后果。他说,‘我才不会上忧郁症这回事的当。’好像我和书中的人物一同共谋,博取世界更多的同情。这种偏执者我碰过好几个,至今依然令我感到困扰。”   安德鲁?所罗门先生碰到的偏执者只是“好几个”,而令我困扰的这种偏执者数不清有多少个。他们的口气、语调、说话用词都跟这位《纽约客》编辑很相似。   有所不同的是,他们的质疑更尖刻、更直接。有人曾用审视的目光盯住我的脸、我的眼睛,说:哪有什么抑郁症,你瞎说。我绝对不信。都是想象,编出来的,博同情。要不就是你笨,给医生骗了。   也有人说,忧郁症纯粹就是骗人的鬼话,吃饱了没事干撑的,根本没必要同情,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当初,中山大学教授程文超那篇关于我的评论《用生命的书写》在《南方日报》发表,我父母在外地听说了,特地找报纸来看,看了就给我打电话,说:为什么同意发这种文章?人家都问你女儿得的是什么病啊?严重吧?我说:为什么不能发?母亲说:你爸很生气,不理那个问话的人。你不能告诉别人得了癌症。我说:文章上没写我得了癌症啊。母亲说:看得出来是癌症啊。我说:那又怎么样?母亲说:一泡屎不臭,你挑起它臭。   我还能说什么?我自己的父母,用的是江西萍乡的俗话来形容,癌症成了一泡屎,我这癌症病人也成了一泡屎,一泡臭屎。   我可不可以愤怒呢?可不可以抗议呢?不可以。没有道理可讲。父母为这篇文章的发表恼火了很长时间。   我抑郁。活该!   一位患抑郁症的女记者这样说:我不想也无法对癌症作出判断,但在某些昏暗的时刻里,我曾在头脑里思考过这种可怕的疾病,我想过,它至少还能激起别人对我的同情。   到目前止,我还没有看过既是癌症转移化疗病人、又是重症抑郁症患者写的文章。大概两病兼有而又活下来的人少,愿意把这些经历回忆描述出来的更少。   人们对“抑郁症”三个字误解很深。   不时,半熟不熟的人会教导我说:你想开点、乐观点就不会抑郁了,你是不是太脆弱啊?做人不要太计较,心胸要开阔。   这种时候,我只能有礼貌地笑,解释是没有用的,对方不会信不会懂。也有人跟我说:抑郁什么嘛,癌症是常见病,没什么好怕的。   我说:是,不怕,没事。   有人说:你不要那么多愁善感,抑郁就是吃饱了撑的。   我只能笑笑,任他嘲笑挖苦,声情并茂地批判抑郁症病人。偶尔,会闪过一个坏念头:如果哪天医生误诊,说他得了癌症,他会不会立刻蔫了呢?   抑郁症病人常遇上被人用指头戳捅伤口的“安慰”。没人理解,无话可说。这也是某些病人不得不死的原因之一。   这类误解太普遍。所以,精神卫生科门诊宣传栏上第一句话就是:“抑郁症跟意志、品行无关。”这句话让许多初诊的病人释然,并心存感激。   如我患的抑郁症,就跟大脑化学物质5―羟色胺严重失衡有关。简言之,我必须服用精神化学药物,补充5―羟色胺。否则,即使天天看心理医生都救不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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